2024-12-03

肉包不吃肉:病案本 152 - 155

【第152章】 被发现的暧昧

    果然,和贺予回他家的结果是—— 贺予生日一整夜,谢清呈都未离开。
    二十岁的贺予似乎感到自己终于够一雪谢清呈之前说自己“搁古代就是一未成年”的耻辱,与谢清呈反复纠缠,无所不用其极。
    即便是中途贺继威回来了,还在卧室门口和贺予说了几句话,也未打断贺予的雅兴,反而令他更感刺激,逼谢清呈做的变本加厉。
    谢清呈觉得贺予兔崽子简直不是人,他中途被贺予弄昏过两次,醒来时依然看到贺予迷离的眼神,激情仍在继续,持续了整整一夜,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贺予压根就没有停止过他的放肆。
    两人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从睡眠中醒来。
    谢清呈醒的时候,发现贺予正认真望着他。
    “哥……早安。”
    “……几点了?”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贺予脸竟然有些红了,小声道:“……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谢清呈躺在床上,长睫毛轻轻颤动着,良久后,缓慢回过神来,他的心情很有些复杂。
    所幸他一个人处变不惊惯了,性子又冷淡,做的时候再是意乱情迷,做完之后也很快找回自己。
    他叹了口气,没说话,伸出修长白皙文着身的手,在丢在床头的衣服口袋里摸烟。
    贺予止住他。
    畜生在床上挺野的,什么垃圾话都往外说,欺负完人了,倒知道不好意思了,语气近乎于哄:“你别抽了,对你身体不好。”
    谢清呈被他磨得没脾气,冷眼觑他:“你那样对我身体就好?”
    贺予自知理亏,没回嘴。
    静了一会,小声道:“哥,我给你按一按腰吧。”
    “……”
    又自我推销道:“很舒服的。”
    谢清呈现在听到舒服两个字从贺予嘴里说出来就不舒服。他不理他,对于这种闯了祸的大狗的讨好,最合适的做法就是别搭理,搭理了对方的尾巴就会竖起来,然后就会没完没了。
    既然谢清呈不理,贺予就自作主张,仔细给他按起了腰。
    贺予用的力气不大,但是位置都找得很准,从腰按摩到大腿,再按摩到小腿。
    他以前看过一本日本浪漫色彩浓重的小说《春琴抄》,讲一对亦师徒亦主仆的恋人的故事,那故事里男徒弟曾为了给师父取暖,便把师父的足贴在自己烫热的胸口,好让师父感到舒适。
    当时贺予虽明白那种病态的痴恋感,却不觉得有什么令人心驰神摇的地方。但他现在按着按着,竟忽然茅塞顿开,完理解了主人公当时深深爱慕着一个人的心,他不自禁把谢清呈肤色苍白,隐约透着些淡色青筋的足搓热了,然后揣在心口轻按揉捏。
    谢清呈微微掀开眼,望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学过?”
    贺予垂着睫毛,一点一点揉着他足背的经脉,低低嗯了一声。
    “学这个干什么?”
    “在易家村的时候,觉得你身上好冷。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学了一点,活血化瘀很有效的。”
    “……”谢清呈静了一会。
    他之前是想听完歌剧之后,就告诉贺予他们之的关系是没有结果的,不该再继续。
    但没想到遇着了贺予的二十岁生日。
    更没有到之后会生这样的事。
    谢清呈现在听贺予这样说,再看他那么温柔替自己揉摁着隐隐酸痛的穴位,在这个宁静的下午,那些话依然还是没讲出口。
    他是一个很果断,下定决心之后,心也很硬的人,不知刀为什么在贺予里,却越来越迟疑。
    不像他,可是,他确实就真的逐渐不忍了。中毒渐深似的。
    这天刚好是周六,两人在床上歇了一会,再洗澡洗漱好,起床,差不已经下午四点了。
    贺予出去了一圈,贺继威估计是公司有事,已经离开了家,桌上放着礼物和贺卡。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贺予知道,昨晚的动静贺继威显然是没有听清楚,还以为他带了哪个伴回家过了夜。
    他哪里想得到昨晚在贺予床上的人会是谢清呈呢?
    别说贺继威了,所有熟悉贺予的人,都不会认为贺予会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搞到一起。
    而所有熟悉谢清呈的人,也想象不到谢医生那么强悍,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会在一个还念着书的男学生床上被弄到那样目光迷离,低音沙哑……
    贺予探查完毕,回到房里时,谢清呈正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草坪。
    那是他和贺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也是春末夏初,当时他抱着一捧无尽夏走过长廊,捧花上的轻纱被吹落了,远处玩闹的孩子里,有一个将轻纱拾了起来,递给了他。
    那时候那么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只到他的腰,谁得到自己以后会和他……
    “谢哥。”
    贺予进来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起吃个饭吧。”
    怕他拒绝,又加一句。
    “都没人陪我吃个蛋糕呢。”
    谢清呈默了,算了,他一个大男人和二十岁的小鬼计较些性关系上的事干什么啊,反正做了都做了。
    他像是有些自暴自弃,又像是不那么在意,说:“行。我请你。”
    他俩是从贺予的专属电梯出门的,过程中也没谁看到。贺予和谢清呈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开始琢磨着,觉得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啊——一般这种事之后,不都该是男人带老婆吃些好的,买买东西,讨老婆开心的吗?
    为什么他弄了谢清呈一晚上,最后埋单的还是谢清呈?
    但谢哥一直靠在座椅上不说话,偏过脸看着外面稍纵即逝的路灯光影,像有什么心事,而不是特别高兴。贺予默了,觉得自己还是先别说话比较好,万一惹着他。
    虽然这次谢清呈并没有和之前几次那样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可贺予到底是有些ptsd了,他担心谢清呈只是碍着他过生日,所以才勉为其难纡尊降贵陪着他——叔叔一类的人,基本都吃软不吃硬,贺予少爷是在头破血流中『摸』索出些门道来了。
    谢清呈让师傅开去了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年轻人居多,好像还是什么网红明星店,刚开业的时候黄牛排队都要一百块一个号子。
    两人来得早,没怎么等位,入了座,谢清呈就拿手机扫了个码,丢给贺予,淡道:“来,随便点吧。”
    “……”
    感觉挺怪的。
    一种辛勤耕耘了一天一夜,完事之后被自己人或者做下面的那个带出吃饭的,那叫什么?
    那叫小,白,脸。
    小白脸贺予坚持不承认自己是小白脸。
    但他还是不敢吭声。
    他在“金主”的淡定凝视下,老老实实拿起“金主”的手机,点了几个看起来还行的菜,然后就又把手机乖乖递还给了谢清呈。
    谢清呈:“点完了?”
    “我不常吃火锅,哥你看着点。”
    谢清呈微微皱眉:“我也不常吃。”
    “那你为什么——”
    “谢雪喜欢。”谢清呈道,“她常来。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好这口。”
    贺予顿觉自己有戏。
    谢清呈上一次请他吃饭,请的那是什么?中年素斋馆啊!一水的蔬菜,清清冷冷,吃完之后感觉都立刻遁入空门。
    哥那次是在涮他呢,无声告诫他,他们俩的距离有远,在一起有点不合适。
    这一次谢清呈却会从年轻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尽管他思考的是错的,贺予是年轻人里的奇葩,其实并不爱吃热气腾腾撸袖落筷的火锅,但贺予还是觉得心口一热。
    他对谢清呈说:“我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好。”
    谢清呈漠然,上次带你吃素菜馆的时候,你可不是么说的。
    他给贺予又补点了很菜,甚至给他下了一单童餐里推荐的奶冻小兔子。碟子一盘盘很快就端上来了,火锅到底热闹,艳丽,冰上铺肉,上好的雪花牛肉,白嫩的脂肪,绯红的血色,热腾腾下了锅,在沸腾的水里迅速蜷缩,烫熟,香味和油脂一齐释放,色香都很激烈,像是一场欢愉的高潮。
    生的鱼,生的肉。
    刀俎切罢,任人采撷。
    难怪尽是年轻的男人们爱吃。
    谢清呈似乎还随手点了一盘生蚝,肥美嫩滑的蚝肉被摆盘端上来的时候,贺予微微挑了眉,感觉更微妙了。
    听说富婆包养男人纵欲过度之后就会拿生蚝给男人补,难道谢清呈是要他再接再厉……
    几秒钟后,贺予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谢清呈唤住了服务员:“菜上错了。”
    服务员连忙对单,连连鞠躬致歉,又说:“那一盘就当送二位先生的吧。”说罢退下了。
    过了一会,服务员急吼吼又端一盘鲜嫩肥硕的生蚝,径直送到了谢清呈他们侧对面的那一桌,那一桌果然坐着一个低v吊裙丰乳肥臀的富婆,面前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帅哥。
    富婆夹了一筷生蚝,蚝肉在箸上颤动,活生生的欲望。
    女人笑得妩媚,柳眸如丝,殷勤将菜肴薄涮,生的,腥的,甜的,辣的,一股搁入对方碗中。她很宠她的男孩子:“吃一点呀甜心,晚上还要干那么活~”
    贺予:“……”
    谢清呈:“……”
    贺予谢清呈面色不虞,忙涮了其他菜夹给他:“哥,你吃个。吃什么生蚝啊,服务员,赶紧端下。生蚝一看就不新鲜。”
    再说了,他才二十岁,又那么久没睡到谢清呈了。
    别说一天一夜,三天三夜他都不需要补。
    一顿饭到了末了,谢清呈点了份寿面,下到火锅里,然后给贺予捞出来,盛了点鸳鸯锅里的胡椒猪肚鸡汤,推给贺予。
    “这个得吃了,二十岁生日是个整数,长寿面是不少的。”
    贺予捧过碗,望了他好一会:“谢清呈……”
    谢清呈:“肉麻的话就别说了。”
    贺予于是在桌角下,轻轻蹭上他的腿。
    谢清呈皱眉,正避开,贺予在桌上又握住了他的腕,淡色的文身犹如一道手链,贺予的手绕着它。
    雪白桌布的遮掩下,无人瞧见少年的腿在轻蹭着男人的,一下一下,像是龙缠绕着交尾。先碰了五下,停了停,又碰了两下,最后碰了一下。
    贺予哪怕是温柔的时候,笑容里都带着些痞坏:“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谢清呈把手腕他掌心中挣开了。拿起桌上的酒杯,镇定喝了一口薄酒。
    红酒湿润了他的嘴唇,素来血淡的唇被润了一嫣红色。他往后靠了一下,觉得装傻也不必,他又不怕贺予什么,于是淡道:“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喜欢玩这种初中生把戏。”
    他大佬气势十足,可他昨晚刚被小年轻弄了一夜,在贺予六七岁就睡着的那张床上,被搞得浑身战栗,不住瑟缩,一次又一次被迫承受男孩子的热欲,若他是个女人怕是都要有了身孕,他昨天的声音是那么沙哑低沉,是那么好听,如今张嘴再说出种话来,在贺予眼里又有几分威严?
    贺予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火锅吃了上火似的。
    正盯着谢清呈瞧得入迷,贺予电话忽然响了,他回过神来——吕芝书打来的。
    刚一接通,当母亲的就在手机里问:“贺予,你在哪呢?和谁一起?”
    贺予看了桌对面的谢医生一眼,逗弄心起。
    “我看病呢。”
    吕芝书果然吓了一跳:“病?你又不舒服了?”
    “没,就……按摩spa……理疗。”
    吕芝书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哎,没事就好,昨天妈航班延误了,赶不回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没陪你过生日,你别生气啊。”
    贺予笑了,真心实意:“怎么会。”
    “你在什么地方?我刚刚到家了,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家。妈给你准备了——”
    “我今晚有点事,就先不回了。”贺予打断了吕芝书的话,“妈,您忙您的,我先挂了。”
    “喂?……喂?”
    吕芝书站在别墅内,攥着手机,面前是忙忙碌碌在搭建生日派对现场的服务人员们。她又气又疑惑,过了一会,她问管家:“贺予今天哪了?什么时候出的?监控里有吗?”
    “夫人,您是知道的,大少爷有自己的电梯和通道,他又那么擅长计算机,来不允许监控覆盖到他自己的范围内,所以……”
    吕芝书气得一跺脚,转身了车库,要去他们学校,瞧瞧那个狐媚子谢雪是不是和她儿子在一起。
    她等不及了,一面拨司机的电话,要人过来开车,一面自己已经向那辆最常用的库里南走。
    结果一拉开车门,她人就傻了。
    车后排一片狼藉,丢着领带,纸巾,还有……
    吕芝书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昭示着不久前刚生过的冲动又激烈的情事的,是真皮后座上扔着的套!!
    是用过的,但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吕芝书一下子就吓到了,是贺予用了一半觉得不够爽,又给摘了,直接就……
    她脸色大变。
    贺予居然和谢雪做到了个地步?……荒唐!他、他真是太过火了,就不怕把那人的肚子弄大吗?


【第153章】 肆意涌流

    谢清呈和贺予吃完饭,贺予还是不舍得谢清呈走。想了想,又缠他:“谢哥,你都陪我这么久了,再陪我去酒吧玩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也是周末,不用工作也不用学习。”
    谢清呈:“太迟了,我回去还有书要看。”
    贺予:“周末看书,人不如猪。”
    “… …你再骂。”
    贺予: …… 你就再陪我一场?”
    “不行。”
    “我今天二十岁生日。”
    “昨晚我已经陪你过完了。”
    贺予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打赌吗?”
    谢清呈皱眉:“什么?”
    “就是我帮你做ppt那次,你不是说要让我劝回你班上旷课的学生,如果我劝回来的比你多,就算你输了,输了你就要答应我要求……”
    谢清呈记不清了,但听他这么说,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我没答应过你别的要求吗?”
    “没有,一直欠着呢。
    谢清呈皱眉:“真的?”
    “真的啊,你是大老爷们你就要说话算话吧。”
    贺予拿捏住谢清呈最在意的点,“大男人不能赖账的。”
    谢清呈:“…… 你的要求就是让我陪你去酒吧是吗。”
    贺予点头。
    谢清呈没办法,最后道:“哪一家,我叫车。 ”
    他完全就是包养情妇小白脸的架势。
    贺予偏着脸想了一会儿,说:“离得不远, 我们一起走过去,正好消消食。”
    周末的外滩人很多,东张西望的外地游客,牵手散步的情侣,摆弄手机拍照的大伯大妈,金发碧眼的夜跑老外……
    两个男人并肩走在其中,并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亦或者这个城市本来就很包容而魔力四射,连卖花的老太太都不介意人家情侣是同性还是异性,甚至都不管人家是不是单纯的同事或朋友,就乐呵呵地上前推销玫瑰鲜花。
    “帅哥,买枝花吧,送给你女朋友……”
    “大叔,买枝花吧,送给你老婆。”
    “小姑娘,买枝花吧,不买也没关系啊,就当奶奶送给你嘛。来,拿着,拿着。”
    卖花婆婆们深谙此道,明白除了喜欢在女友面前充面子的男人之外,最好推销的对象就是小姑娘们。小姑娘们往往心软,大妈们把花塞过去,说是免费,其实早已织好了人情的网,哪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会忍心要占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婆婆的便宜?到了最后总归会不好意思地付钱的。卖花姨躲着城管,兜兜转转,最后兜到了谢清呈和贺予面前。
    商机不容错过,俩男人也可以推销,而且大妈们早就懂了,这年头有一种男人,叫那啥,叫钙!
    “帅哥,买枝花吧,送给你——”
    大妈一看贺予和谢清呈,就认定了谢清呈这样英俊高大成熟稳重的男人是金主,那讨巧话全是冲着谢清呈说的,“ 送给你的……那个,你朋友。”说着就递上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谢清呈虽觉老婆婆可怜,但也不愿意给贺予买花,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抱歉,插着口袋走了。如此一来,便换贺予被老太缠住。
    “小伙子,买朵花给你哥哥吧,你看他多帅啊。”
    贺予一听,很是高兴:“你也觉得他帅吗?”
    老太乘胜追击:“这条街就属他最帅。 ”
    贺予笑着把支付宝打开了,扫了一下老太的二维码,转了足够将她所有玫瑰买下的钱,然后道:“我就拿一支, 其他的您送人吧。”
    “哎……”老太愣住了。哪怕是在沪州这片最繁华的地方,兜售鲜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太看着老年机里到账的金额,有些不敢置信。等她反应过来,贺予已经挑了一支半盛开的红玫瑰,随着谢清呈的背影去了。思想前卫的沪州老太喃喃着念出她重复了无数遍的卖花祝词:“祝你们健康快乐……哎呀,不对,祝你们百年好合?”
    贺予拿着一支玫瑰花,回到谢清呈身边。
    谢清呈瞥他一眼:“买这干什么。”
    “乐善好施。”
    ……
    谢清呈便不说话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因贺予手里拿着花,和谢清呈两人又都是帅哥,因此沿途收获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谢清呈渐渐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贺予,你能别拿这朵花了吗?”
    “我自己买的,为什么不能拿?
    很有道理。
    哪怕是谢清呈也无法反驳。
    于是帅哥最后只得问:“还有多久?”
    “就快到了。”
    谢清呈原本以为贺予要带他去什么群魔乱舞的盘丝洞,已经做好了愿赌服输视死如归的心理建设,然而没想到,贺予最后带他去的是家历史悠久的百年饭店,那饭店是在沪州设有英租界时期建立的,一百年间几经更名,接待过无数名流政要,每块砖瓦里仿佛都藏有一段或动魄惊心,或旖旎稠艳的洋场过往传奇。
    进了酒店,处处都是历史的折痕。最古老的新风系统仍在运转,高耸门楣上的灵缇犬图腾镇守着酒店平安,餐厅中央搁置的钢琴已经百年,喜剧大师卓别林的手指曾在琴键上欢愉地跃动过。而在酒店一楼的一角,有一家看似低调不惹眼,实则很有底蕴的爵士酒吧。
    这酒吧乐队的特殊之处,在于表演者全是年龄在七十周岁以上的老年人,所以又叫老年爵士乐队,老酒沉坛,气定神闲,声声曲调里都有岁月的倒影,那韵味其他乐队很难模仿。到沪的外国总统也有起了好奇心,来听过他们演奏的。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晚上好,请问有预定座位吗?”酒馆门口披着雪白坎肩,旗袍裹身额发烫卷的女侍应生彬彬有礼地问道。
    贺予一时情之所向,竟忘了周末老年爵士乐队的观众极多,小酒馆往往容纳不下,需要订座。只得道:“没有。”
    但不甘心,又施展魅力。
    “姑娘, 我们是从东北来的,漠河国境线那边,慕名而来,就想听你们乐队演奏。咱俩明天早上就得回去了,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再加个桌?或者我们也可以等,看看有没有客人提前离场,那也行呗。”
    谢清呈:“……”
    这人不去表演专业真是屈才了。东北口音都装出来了。迎宾美女见贺予说的诚恳,长得又帅,一双杏眼殷切地望着自己,居然真有些不好意思,因此虽然不合规矩,她还是在动摇片刻后,腰肢一扭:“ 那我帮您进去看看。”
    贺予:“真是太谢谢您了。对了……这个送给您。”
    说着就把拿了一路的玫瑰花搁在了迎宾台前面的花瓶里。美女俏脸一红,踩着高跟翩翩然办事儿去了。
    谢清呈:“……你这人太不正经。”
    贺予靠在迎宾台上,笑眼看他:“你第一天知道我不正经?”
    几分钟后,美女去而复返,温声软语说:“角落里加了一个位置,二位请进吧。”
    如果说从江对岸来到这家酒店所在的万国建筑群,如同一次时间穿越,那么从酒店大堂走入爵士酒吧内,就像在时间的穿越里又叠上了空间。谢清呈虽是沪州人,从前却没有来过这地方,这里像是从美国老电影里裁剪出的碎片,像极了二战时期的欧美小酒馆。
    “这里的地板,风扇,砖墙,都是一百年以前酒店初建时的原配。”贺予见谢清呈在看那种现在外头早已绝迹的木质风扇叶,笑着说道,“ 怎么样,我没为难你,没带你去盘丝洞吧。”
    “……”谢清呈挑了下眉。
    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居然被贺予看出来了。
    “二位喝点什么? ”穿着笔挺小西装的酒保拿着皮质酒水单,笑容可掬地走到他们的小圆桌前。
    “你随便点。”谢清呈把单子推给了贺予。
    贺予道:“你这是打算包养我吗?
    谢清呈:“你过生日,应该的。”
    贺予盯着酒水单看了一会儿,心思开始不正。
    谢清呈这人酒量不差,但是体质特殊,一喝就容易没力气,身体发热泛红。
    贺予想着想着,心里发痒,轻声问了酒保几句,点了两款看上去尝上去都很清甜,实则酒精度数并不算太低的果酒。
    酒很快就调好端上来了,颜色果然瑰丽剔透。哪怕是谢清呈这种不怎么有情调的人,都觉得非常好看。
    “你尝一下,味道很不错,有柚子香。”
    谢清呈喝了一口,确实回甘清冽。
    酒吧的气氛很好,来这里听歌的大多都是冲着音乐和那种古老悠远的味道来的,台上的老头儿纵情又随意地演奏着一些经典曲目,还有穿着复古的女郎在唱着词:“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贺予听着那歌词,听那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他无声地望着谢清呈,而谢清呈专注地听着台上的演奏,直到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谢清呈才注意到贺予在看他,问:“怎么了?”
    “没有, 看你听得高兴, 我很喜欢。”
    贺予打直球的时候,谢清呈也能接住。
    所谓害羞二字,是不会在谢清呈字典里出现的。但他仍然会因为这种直球而感到心门震颤,隐隐地,令他觉得不安和刺痛。
    谢清呈以克服精神埃博拉的能耐,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他们弹得好,你也应该仔细听才是。”
    贺予却道:“我以前周末常来。”
    “什么时候?”
    “哦,初二初三的时候。”
    谢清呈:“未成年人可以进吗?”
    “我长得高,穿成熟一点可以忽悠人,而且我还搞了个假身份证。”
    “……”
    “音乐无罪嘛。”贺予说,“我又不是想做什么坏事。想做坏事我也不来这种酒吧。”
    “那你点的什么酒?”
    “我点的无酒精,我很乖的。”
    谢清呈似信非信地看着他。
    贺予笑:“真的。你看你那时候给我做体检,也从来没有发现我喝酒吧。”
    谢清呈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想起初二初三的贺予,那时候在他面前装得多像个孙子,就差把“绩优生”三个字纹在脸上了。哪儿知道贺予那时候就会装得人模狗样拿个假身份证来听爵士乐?要是他当时知道,能把贺予这小畜生的腿都打断为止。
    现在已经迟了。谢清呈又喝一口酒,对贺予当时的草莽举动不予置评。
    小酒馆演奏的曲目很多,首首经典。不知不觉的,过了快两个小时,调酒师的酒续了几轮,贺予在朦胧的暖黄色灯光下望去,见谢清呈已有些薄醉了,这男人带着些醉意的样子总是很漂亮,像冰面上落了桃花,艳得动人心魄,瞧多少次都不够。
    正瞧得入神,酒馆吧台那一边,忽然起了一阵喧闹,台上的乐队早有所知一样,弹奏着早已准备好的情歌。原来是有一对情侣求婚。
    他俩是在这酒馆认识的,新郎于是提早和爵士乐队打了招呼,酒吧的吊顶上忽然拉开了几十串彩条拉花,闪烁的星月碎屑像是雪花似的,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落在了众人肩头。
    “恭喜!”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小酒馆的客人们很乐于见到这样的欢欣的情景,更别提新郎在求婚成功,拥吻了新娘之后,还豪气地一扯嗓子:“今晚,在座各位的酒我全包了!大家随便点!”
    气氛便更加热闹起来。原本这种清吧,客人们都是以欣赏音乐为主,每一晚都像次小型的演奏会。但今夜成了例外,老年爵士乐队弹奏起了欢快的舞乐歌,兴奋至极的新郎拉着他的未婚妻在古老的红色地砖上跳起了舞。这样热烈快乐的氛围是会传染的,小酒馆的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座位上起身,不管会跳还是不会跳,都与自己的同伴笑着扭转旋转起来。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歌虽然老掉牙,但在这气氛中却是刚刚好。连谢清呈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睛里都泛起了些淡薄的笑意,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支颐,看着面前热闹的人群。
    “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酒喝多了,心也难得的松快。
    谢清呈看得很满意,而这个时候,贺予忽然站到了他面前,朝他欠了欠身子,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先生,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谢清呈说是醉了,倒也清醒。他只喜欢看别人跳,自己慵懒地不想动:“我不会。”
    贺予想了想,改自己的台词:“先生,我能教您跳支舞吗?”
    “……”
    贺予见谢清呈没反应,于是把他的无语当同意,拉着他就往舞池去。谢清呈自然不好甩开他,周围人多,这样别人反而会注意他们。而且说句实话,跳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种交际式的娱乐,图的也不是看谁跳的好,不过就是个热闹气氛罢了。欧美电影里常出现,他没杀过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来,左脚往前一步,再右脚……手不用管,有我拉着你,不……哎哟!”
    贺予被谢清呈踩了一脚。
    谢清呈扬眉:“疼吗?”
    废话,一米八的大男人一脚下去能不疼?但贺予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摇了摇头,退了一步,很正经地继续教他:“哥,你先迈左脚,然后我转过来,你再走右脚。”
    他的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住了谢清呈的腰,谢清呈也是喝多了,和贺予在一起又多少习惯了,没什么反应。
    贺予心中悸动,又握得更紧了些,他觉得谢清呈的腰是真的细,又好像有着某种磁性,让他不得不花很大的克制力,才能做到不把谢清呈狠勒过来抱进怀里。
    “很好,左脚,再右脚,再左,再……”
    又是一脚。
    贺予:“ ……没事,再来。”
    谢清呈皱眉,他没想到猪跑起来居然这么难。他本来只是玩玩的,因为怎么也学不会,倒较真起来了。他不但仔细听贺予说完,还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旁边跳的好的是怎么走步的。然后谢大教授大概是觉得自己悟了。很自信地:“请。”
    贺予觉得他这样半醉着又不服输认真学舞步的样子很有意思,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佯作镇定,把手再一次伸给了谢清呈,另一只手搂上了对方的腰。
    “左脚,对,很好,走过来一点,右脚,再……好,再……”
    又是一脚。
    贺予:……
    谢清呈: ……
    见谢清呈皱着眉,不怎么愉悦地看着地面,似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真他妈不信邪了。
    贺予忍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低下了头,并在同时借着沪州酒吧不太会在意这些,把谢清呈揽到了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而后垂了眼睫,嘴唇在谢清呈的发顶处不易觉察地吻了一下。
    “好了好了,没关系。哥,你都醉了。”
    谢清呈闻言,略微能接受了一些。
    行吧,看来也不是自己悟性不够,而是喝多了,确实影响发挥。
    贺予这孙子居心叵测,点的那果酒甜蜜蜜地喝下去,后劲却很大,谢清呈逐渐地确实有些犯晕,他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贺予这样抱着在舞池里做这些事情,他想把他推开。
    但贺予的力气很大,似温柔又似无礼地箍着他,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着,低缓的嗓音在他耳边哄:“再跳一会儿,嗯? ”
    “跳你妈呢…”
    谢清呈话没说话,贺予就带着他去了更角落的地方,那里光线更暗,离人群远些,没谁会去注意,他就在那里拥着谢清呈暧昧又缠绵地晃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火越来越热,爱欲越来越不可遏。
    接着他换了个更安全的角度,在昏暗中强迫谢清呈抬起脸,将他抵在无人注意到的墙角,近距离地凝视着谢清呈的眼睛,谢清呈的瞳色很深,带着些逐渐泛上来的酒色后劲。贺予好像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低浑道:“好漂亮。”
    也许是气氛使然,谢清呈的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他知道贺予说的是自己,但他不喜欢被说漂亮,于是伸手勾住贺予的糖果色系休闲领带,睨着他:“说谁。给你一次机会。 ”
    贺予低沉笑道:“说我老婆。”手往下摸,搭在他的腰背上。
    谢清呈修长的手指插在他领结里,把他勾过来,不轻不重打了他一巴掌:“……我看你他妈没睡醒。”
    “我要是没睡醒,那我们现在可应该在床上。”
    贺予的声音越说越轻,浑沉沉地几乎就贴在谢清呈耳边。他的腰胯随着音乐轻轻摆动着,离谢清呈越来越近,几乎是贴着身在慢舞,慢舞时紧实饱满的胸肌时不时蹭过对方的衣襟。
    “你是不是活腻了。”谢清呈淡薄的嘴唇微动着。
    “原本是活腻了,有你之后只嫌命不够长。”
    贺予含着笑,嘴唇若即若离地靠近他,一下一下地碰着,挑弄着两人之间越来越热的氛围,然后一一忽然低头,重重地吻住了他。谢清呈冷不丁被他深吻,忍不住闷哼一声,想要推他,却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
    “哥……嗯…”
    他一边吻,一边克制不住激情地抚摸拥抱他。这个吻很深情,但更深的是欲热的味道。
    贺予太久没有和谢清呈缠绵了,前两天又缠着尝尽了极乐,这会儿抱着喝了酒,身子浸软发烫的谢清呈,免不了有了些俗人该有的想法。他的呼吸略显急促,黑眼睛在朦胧的光线中与谢清呈的双眸对望。
    几秒后,贺予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谢清呈隐约感觉到了危险,他低声问:“贺予,你又要干什么?”
    贺予抵着他,在音乐声中,微微摇晃着,不断磨蹭他。
    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异常灼热,呼吸也越来越沉了。
    “哥。”
    贺予蹭着他,轻声说。
    “我好渴……”
    “那就喝水。”
    “又热。……”
    “那就脱衣服。”
    贺予:“脱了之后呢?”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贺予不理他鬼扯,依旧蹭着他,喉结滚了滚。他昨夜情到深处第一次叫谢清呈老婆,颇感刺激,现在这种气氛正好,而且谢清呈还有点醉,不会和他太计较,于是他又忍不住借机揩油叫了两次,低声浑沉地说:“老婆,要你亲手给我脱了。”
    “我他妈是你爹。”
    “干爹,我又想要你了。”
    “……”
    “现在就想要。”
    “……”
    ‘我之前那么久没有碰你,都好几个月了,昨天一天不够。我还想要你。哥,你喝醉了之后好漂亮,身上又热……我忍不了了,我不想忍了。我现在就要你。”
    谢清呈昏沉间还有些冷峻的味道:“你敢。”
    贺予顿了一下,眸色似乎因此而深了不少。然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忽然深吸了口气,用行动回答了谢清呈,他究竟“敢”是不敢一一
    年轻人头脑热血上涌,说做就不会犹豫。他攥住谢清呈的手腕,拉着人一言不发地出了酒吧,径直就去到酒店的前台,啪地拍出一张卡。
    “开房。”
    饮过酒的谢清呈身上总是体温偏高的,插进去的时候很舒服,像进了一池温泉汤,被热热地包裹着。
    男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衣襟散乱,桃眸半阖,后劲足的酒水已经上了头,他抬起手微微遮住自己的额和眼,身子随着伏在他身上的男孩子的抽插而有节奏地摇晃颜动着,连指尖都微泛红。
    连续两天的荒淫做爱已经让他的身体被操得很敏感了。他的体质对外界的高适应性,使得他记住了被这个年轻人侵占深入时的刺激。贺予没有用抽屉里的套子,只匆匆倒了点油润滑了一下,甚至连自己的裤子都没有脱,拉下拉链就急不可耐地抵着那个被他用手指拓了的湿穴缓慢地插进去,将内壁猛地撑到最大,然后就开始如饥似渴地操他,压在他身上不断地插弄着这个浑身烫热的男人。
    咕叽咕叽的淫水声回荡在房间内,夹杂着床垫的吱呀声,肉体的啪啪碰撞声,还有两个人粗哑的喘息。
    贺予操着穴,能感受到那湿热的小洞在激烈地吮吸他,又像在承受不了地抗拒他。
    谢清呈是真的漂亮,房间只开了朦胧的夜灯,他的皮肤就像是锦屏上笼着的月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蹙着眉,半醉半醒地被贺予插弄着,修长的手指反揪着床单,随着少年情色的抽插而发出破碎的呻吟。
    “呃……啊……啊……”
    贺予叫的那种果酒是真的劲大,谢清呈身上的肌肤越来越烫,搂在怀里压在身下说不出的舒服,他一遍一遍地在床上占有这个男人,玷污这个本应该非常禁欲,绝不会与人在外开房过夜的男人。
    床一下一下地晃着,谢清呈哪怕是喝醉了,叫床的声音依然很沙哑低沉,随着床垫的晃动而汨汨地从喉间漏出来,贺予怎么也听不够,就不停地亲他,吻他的颈,他仰着时暴露的性感的喉结,又吻他的耳垂,小声地哄他:“哥,再叫响一点,我爱听。”
    谢清呈完全是喝多了之后无意识地喘息,又哪里会听贺予的哄诱?贺予见他不听话,便加大了操弄他的速度和力度,分开他的腿,用侧入的姿势压着他,往前情色地颠弄着,小幅度却极重极快地刺激着谢清呈里面的高潮点。
    “慢点……啊………贺予……慢点……啊啊啊……!!”
    清醒的贺予抱着半醉的男人,哪里肯怜惜?入得又深又猛,很快地就把两人交合的地方操弄得一片湿润,他进入地深得可怕,好像就要这样将谢清呈操死在床上似的,不停地插着他的花穴,手则不断抚摸着谢清呈的腹部。
    “顶到这里了,好深……那么深……你感觉到了吗?”
    谢清呈被逼得太厉害,摇着头,几乎有些崩溃了,他一遍一遍地在半醉的状态下被这个年轻人肆意迷奸,被调教得越来越敏感的身子忍不住因为贺予雄性侵占欲十足的抽插而微微颤抖。
    这一晚,他不断地被贺予内射,颜射,额发到最后完全汗湿了,垂在迷离的眼眸前,脸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白浊,眸子更是湿红得如同人间四月里被打湿的桃花。
    “哥,你好热……我真想什么都不做,就一辈子和你做爱……哪儿都不去了,就要和你在一起……”
    谢清呈听不见什么情话了,他完全被操得眼神涣散神志模糊,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趴着被压在床上,贺予从他背后紧贴着他、抱着他,把他抵在床上,兽性疯狂地激烈顶撞着他。
    弹性十足的席梦思在一下一下地随着动作摇晃,他体内那个非常深的敏感点被不断地贺予的阳物刺激,令他无法承受的快感一阵一阵凶猛上涌。
    他几次想寻回一些理智,却被死死困在柔软的床和胸膛热硬的男人之间,无法逃出生天。床成了情欲的蜘蛛网,在剧烈地震颤,将他和他裹陷。身后的男孩每一次都把他顶得深陷入枕被之中,过于炽热的性爱让谢清呈几乎生出了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慢点……”他忍不住沙哑出声,“贺予…啊…慢……呃……”
    他被操得越来越崩溃,两人交合的地方不断地有淫水流溢出来,顺着他的大腿腿根淌下,把被面都洇湿了一大片……
    啪啪的水声淫乱至极,谢清呈脑海深处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然而不可忽视地是贺予的每一次插入都在叠加他的性刺激,他的后穴在不由自主地收缩着讨好着男孩插在他体内的性器,敏感点被顶得酥酥麻麻,简直刺激到痛苦的地步,更可怕的是在没了心理上的厌恶,身体又越来越适应贺予的入侵之后,他居然能在这种同性的性交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享受,腰臀开始不自觉地随着贺予的激情抽插而小幅度晃动着。
    而且他这次……仅仅只是被操,被高频率地插入,被男孩子顶弄高潮点,性器就硬了……
    谢清呈是很少会在性上感到羞耻的人,但这种感觉让他耻辱地红了眼睛。他想尽量地不让贺予发现他的反应,可是这种幻想立刻被打破了,贺予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握住了他已经勃起的性器!
    “啊……”
    “舒服吗?哥?”
    贺予随着抽插的频率抚弄着他,问他。
    “很舒服是吗……”
    男生低沉地在他耳后喘息,湿热急促的呼吸夹着深浓爱欲,拂在他耳廓后面。他的性器迅速涨硬得厉害,前端渗出透明的银丝。
    “哥……射出来……”贺予掌心湿滑沾满淫液,激烈地套弄着谢清呈的性器,像诱人类食下禁果的魔鬼似的,在不断地诱惑着谢清呈,“射出来……你喜欢我操你是不是?……我插你你都硬成这样了,我要你为我射出来……哥,为我射出来好不好……"
    谢清呈的眸子睁开来,又红又湿,桃花瞳眸中没有焦点。
    他并不想按着贺予的蛊惑去放纵自己,可是快感堆积得可怕,他被前后夹攻着顶弄着,贺予无论是在替他手淫的技巧还是后面顶撞的节奏都把握得很好,不过多久谢清呈就承受不住地在他掌中抽搐着射了精。
    “啊……啊啊……”那种无力地被另外一个雄性侵占,肆意摆弄的感觉让谢清呈很是崩溃,他汗湿的额头抵在床单上,不愿让贺予看到他发泄时迷离的样子。可贺予猛地低头,舌头舔吮着谢清呈的耳廓,猛地刺进去,在对方敏感的耳中舔弄着。
    谢清呈的眼眸一下子睁大了,过强的刺激几乎令他承受不住,他好像是被通了电一样,浑身都颤抖起来……而他高潮时后穴不停地紧致收缩更是让贺予爽得低低地骂出了声。
    “操……”
    男生在他射出来的时候更猛烈极速地插进去,一下一下地猛顶,他疯狂地撞击着,凶狠地揉搓着谢清呈挺翘的臀部,从男人喉管里逼出低低的充满情欲的淫乱叫声。
    “好爽谢清呈……你知道吗?你只适合被男人操……太紧了……啊……”贺予的手上沾满他的精液,一边眯着眼睛享受谢清呈一阵一阵的痉挛性收缩,腰臀顶撞地越来越狠,越来越兽性。
    “啊……啊……”
    “操死你……骚货……”贺予逐渐又开始没什么床品,双眸血红,口中说着过分的下流话,纵情顶弄着怀里的男人,“你在我床上怎么这么骚……那些喜欢你的女人,知道你会被我操成这样吗……你里面比她们还会流水……”
    “别说了……你他妈……别说了……!”
    回应他的是男孩更用力的顶入,像是某种标记,像野兽在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在不知第几次被贺予在体内射出浓精时,手指都抓破了被面,嗓音里甚至带上了些脆弱的哭腔:“啊……贺予……贺予……太多了……不要再射了…不要再插了……啊!?啊……”
    回应他的是男生更深的眸色,以及床垫剧烈的,有节奏的颤动。还有紧紧箍着他的腰的那只手——怎么也不让他逃离。
    有一瞬间谢清呈真的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丈夫,曾经对李若秋是不够好的,他哪怕在新婚时都没有这样激烈地和女人做过爱。而贺予却好像要让他备孕怀孕似的,疯了般地在操开他的身体,让他的幽穴紧紧地吮吸着他的阳具,让他的身下不断消溢出了精液,一遍一遍地……就那样痴缠地交姌着。
    单纯的做,和真正的做爱是不一样的,若有强烈的爱在其中,男人就不可能控制住想要与那个人受孕的天性,那是属于兽类的,最原始的本能。
    哪怕知道是不可能的,贺子还是那样固执地对待他,像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哥,你只能是我的……”男孩不住地顶弄着谢清呈,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完全疯狂了,在他最后一次猛烈顶入谢清呈体内,又一次操在他的软穴里射出精时,谢清呈竟被刺激得浑身战栗,阵阵发抖,肉穴一吸一吸地紧咬着那个抵着他的深内敏感点在不断灌精的性器,前面也硬的不像话,“你只能被我操!”
    “啊……贺予……啊啊!!”在贺予顶着他又射入一大股热液时,谢清呈无意识地沙哑大叫着,眼角被逼出了泪,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后面紧紧吮着贺予的阳物不说,前面也已失控地喷出了精。他根本不敢相信,身子颤抖得厉害……
    他竟这样靠着贺予的插入就又抵达了一次高潮……这次贺予甚至都没有去碰他的前面,他就射了……他趴在凌乱不堪的床褥间,大口大口喘着气,想掩藏住自己的失控与狼狈。
    可贺予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贺予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在狂热的激情中,用力抱着浑身发烫泛红的谢清呈,满足地亲吻着他,却不知为何落下了泪来:“谢清呈……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吗……你也喜欢我是吗……你为我射出来的样子好漂亮…谢清呈……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我不能没有你……”
    只是最后这一句,谢清呈却没有听见。他受不住这太激烈的刺激,终于在这一次被操射的同时,痉挛着,颤抖着……最后神识剥离,被这个二十岁精力正旺的男孩子在酒店大床上干得失去了意识……


【第154章】 爱欲不可收

    谢清呈第二天早上浑身酸痛地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酒店套房内豪华的顶饰,床柱。
    而后昨晚上支离破碎的记忆潮涌着,纷纷撞回到宿醉后欲裂的脑袋里。
    他也不是做了这种事会震惊的人了,只是坐起来的时候仍觉得晦气——自己他妈的,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昨晚上不知怎么就和贺予又搞上了,开了房在酒店翻云覆雨。
    谢清呈记起来昨晚上自己喝多了,到后面都没有控制住,得亏这酒店隔音好,不然他妈的隔壁住客都能来砸门骂娘。
    正想着,洗手间吹头发的声音停止了。
    贺予这次起得比他早,洗了个澡正准备去叫客房送餐呢,擦着短发走过来,就看到谢清呈已经醒了,拢了件外套,正靠坐在床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
    贺予一看他这样就有些发慌。
    他算是被叔叔整出心理阴影了,两人每次都做的悱恻缠绵,完事儿之后谢清呈裤子一穿就翻脸不认人,什么不应该,昏了头之类的渣男言论一扔,然后掉头就走。
    贺予生怕这一次谢清呈薄唇一碰,又要说什么带冰碴子的话,立刻过去,趁着他还没开口,就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一吻用情,情浓意深。
    贺予要把他心里或许要破土而出的绝情话都以情火焚尽。
    待这激吻结束之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喘,贺予的眼眸微泛着些红,对他说:“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谢清呈正要开口,贺予又不敢听了。又垂了睫帘把他的嘴唇吻住。
    谢清呈:“……”
    松开时两人的唇瓣都是湿润的。
    贺予又问:“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不拦着你。”
    谢清呈:“我觉得……”
    贺予又吻上了他。
    谢清呈:“……”
    贺予:“你刚才想说什么?”
    “……”谢清呈这次干脆不想开口了。
    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贺予也就不动了,坐在他床边,安静地凝望着他。
    谢清呈哪里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贺予这是犯完浑之后又怕了。
    谢清呈看着他忐忑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样子,一时间心里竟很不是滋味。自己以前并不会这样的。他从前只知道回避他,拒绝他,与他讲道理,告诉他绝无可能,哪怕他们确确实实发生过契合度极高的性关系,他们依然不可能在一起。
    他以为贺予这样聪明的人,会选择知难而退的。
    可这个聪明人就像忽然没了头脑似的,一次一次撞着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了,也不肯回首。只要他靠近了,那小鬼还是会满头是血地仰起脸来,对他说:“谢清呈,我喜欢你。”
    谢清呈的心像是被这样旷日持久的狠撞,磕开了一道裂口。
    他觉得贺予往那道裂口里放了什么。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起初他根本不在意。
    可从志隆地下室的火海逃出来之后,那个东西像是得到了某种滋养,在他心里越来越明显地动了起来——
    谢清呈觉得不舒服。
    那东西刺得他的心感到疼。
    他不喜欢这样,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未因某个人而感到心脏里的一部分开始不受控制,他想沉着脸,拿起冰冷的手术刀把它切除,因为它让他觉得危险,觉得刺痛,觉得不安。
    他想把它无情地切割出去,像切阑尾,切赘瘤,切掉一切病变的组织,好让它不要影响自己。
    但当他发现它的存在时,它已经开始往他内心的深处钻了。
    他摘不掉自己的心。
    谢清呈因此有些情绪混乱,他神色仍淡,却没和之前一样,直接说出什么能刺痛贺予的话来。
    贺予见他没再说话,稍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很戒备地望了望他37度的薄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哥,我叫个酒店送餐,那个……你想吃什么?”
    谢清呈实在是心又乱,人又累,躺回床上,以手遮额。
    男人沙哑道:“随便。”
    贺予就叫了两份早餐。
    他自己是比较喜欢英式早餐的,但那却不怎么对谢清呈的胃口。
    于是他给谢清呈点了沪州特色的鸡汤小馄饨,又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酒店的餐车推来,送到套房卧室外,贺予就让人回去了。他才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谢清呈和他做完之后浑身散发着性感成熟气息而不自知的模样。
    “来,起来吃点吧。”贺予把碗端到了床边,柔声哄他。
    谢清呈没想到自己活到三十多了,还要被一个小毛孩子哄吃早饭,一时内心很微妙。
    他沉着脸起身,不过除了腰酸腿疼,倒也没有更难受的感觉。昨晚他昏了过去,贺予就去浴室拿湿毛巾蘸了热水,一点一点地擦拭,替他清理干净,半点不嫌麻烦。虽然谢清呈昏沉间,模糊觉得贺予是在处理完了之后,又忍不住胡闹了几回,但至少都是做了些措施的。
    谢清呈不知贺予这种行为是文明还是不文明。他也懒得去想这种垃圾事了,坐起来准备吃一些东西缓过精神。
    贺予拿着勺不放。
    谢清呈:“怎么了。’
    “我喂你吧……”
    谢清呈:“我喂你差不多。”
    贺予还就真的坐下来。
    “好,那你喂我。”
    谢清呈:“………”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你喂吧。”
    谢清呈当然不会这么做:“你手断了?还要人喂饭,自己吃自己的去。”
    贺予的西式早餐还在外面桌上放着呢,他也不急着享用,就看着谢清呈喝粥吃小馄饨。
    谢清呈喝粥的样子很好看,吃东西也不怎么出声,一点一点地拿勺送着,贺予隐约能看到他雪白的齿和温润的舌尖。
    谢清呈送粥的时候含了一点勺子,贺予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泛痒,喉结滚了滚。
    谢清呈: “……饿了就去吃东西,一直看我干什么。”
    贺予开始鬼扯:“我也想尝一口你的。”
    谢清呈怀疑他吃不到就不走了,于是把勺子连同粥碗一起递给他。
    酒店的皮蛋瘦肉粥熬得很糯,莹莹雪白的粳米和新鲜的肉馅炖作一碗,里面切了嫩姜丝和皮蛋。大厨的手艺很不错,但贺予尝了一口说:“还是你手艺好。”
    谢清呈扬眉。
    小鬼挺会夸的,做饭的人都喜欢听这种话,一顿饭下来,谁吃的最多最讨厨子欢心。
    贺予又问:“这个鸡汤小馄饨我能尝尝吗?”
    谢清呈略微抬起了下巴,示意他拿去。
    这酒店的沪菜师傅做小馄饨也很有讲究,皮子都是现擀的,馄饨肉不能多,这无关厚道,多了便显臃肿,不够轻盈。沪州的小馄饨讲究的是一个“水上漂”,皮子要流云似的浮在烫水间,热气蒸腾,碗中载一个九重云霄。鸡汤滋味浓郁,但需要滤成清汤,不可见油见厚,免得给薄云似的馄饨裹厚重了。如此一来,汤清馅细,佐以一把细碎嫩葱,紫菜碎,再切几丝蛋皮点缀,那就是沪州最落胃的传统小食。
    作为外滩边历史最悠久的酒店之一,其厨房师傅的手艺自然也得练至如臻化境。
    贺予尝了,说:“还是没在你家吃的那一回味道好。”
    谢清呈冷笑一声:“挑的你。”
    但谢清呈是个爹系男。他听着,多少是有些受用的。
    “醋呢?”轮到谢清呈自己吃馄饨了,他就开始找醋。
    “在外面餐桌上。我去拿。”
    谢清呈在碗里倒了许多醋。
    贺予看着都觉得倒牙,酸着他了:“你啊,怎么倒着这么多?”
    “小馄饨醋不够怎么吃。”
    谢清呈说着尝了一口,觉得还是淡了,又加一点。
    贺予想了想,就开始没边:“谢清呈,你好会吃醋。”
    “……”
    “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吃我的醋就好了。”
    谢清呈的回应是把醋瓶子递给他:“拿着。放回去吧。”
    等吃完了饭,谢清呈看了看时间,也该回学校去了,下午三点多还有两节课,于是准备起床。贺予一来一回和他插科打诨了那么久,没有受到什么来自谢清呈的清醒拒绝,正觉轻松,但这会儿见他要穿裤子起来了,又忍不住警铃大作。
    他忽然上前,干了一件很荒唐的事儿——
    他把谢清呈正准备扣皮带的手给按住了。
    谢清呈:“你干什么?”
    “……”
    “松开。”
    “……”
    ”贺予,我让你松开。”
    他觉得这兔崽子真是莫名其妙。他拽着他不让他把裤子穿好是干什么?
    “你……”贺予因着一股自尊,不肯立刻把话说出来,但闷着实在难受,他又着急,又得忍着,憋了好一会儿,才青着脸问,“你,你穿上裤子,会不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回轮到谢清呈无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的裤子又不是被施了什么魔术!认不认人和裤子有什么关系?
    贺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只是太迫切地想要与谢清呈在一起了,人一旦迫切,就会去相信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贺予闷声道:“谁让你之前都是这样……床上都好好的,下了床就要和我讲一堆大道理……我不听。”
    看着他执拗而殷切的样子,谢清呈心里的那个东西又开始一刺一刺的难受。
    他甚至发现,自己再一次认真地想过——要是贺予是个女孩,那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随即他又觉得这念头大荒唐。
    如果贺予是个女的,他们之间十有八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就算他是女的,以自己现在的状况,难道就能有什么好的结局?
    谢清呈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是在与贺予一同堕落下去,他感到不妥,而面对贺予痴求的目光时,他竟会生出那样不合时宜的怜悯与犹豫。如此陌生的感受,令谢清呈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进行怎样的处理。
    他最后说:“你松开,我不和你讲大道理。”
    “那你会不会不认人?你会不会不认账?”
    谢清呈咬牙——他都不知道他是在恨自己还是恨贺予了。
    “我认。”
    贺予:“真的?”
    谢清呈:“我认账,我会去前台付账。”
    贺予被他此账非彼账地偷换了概念,心中懊丧,却还是回答:“……那个帐,我付过了。”
    可谁知谢清呈一听这就来火。
    “贺予,都是大老爷们儿,我他妈凭什么每次都要你来付这房费?”
    贺予条件反射地就说:“因为是你被——”
    话说了一半,脑子终于追上了嘴,立刻住了口。
    但谢清呈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我被?”
    “……”
    贺予想,他总不能说,因为是你被我睡了一整晚,吃亏的是你吧?
    只得改口道:“因、因为是你被子弄脏了,赔床上用品的钱你来付,这样总好了吧?”
    谢清呈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他回头看了看那完全不能再用的被子,别说是弄脏,根本就是被扯坏了,他想到昨晚上发生的那些破事,没再吭声,垂眸一件一件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他现在是真的在怨恨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失控,他妈的错了一次又一次。
    说句实话,谢清呈从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极有自控力,凡事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都能够立刻止损,知道如何妥善处理。
    可贺予就像一个入侵了他防火墙的计算机病毒。
    他好像从心里开始被搅乱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应该。
    磨蹭了半天,两人终于到了楼下,办理退房手续。
    这个时间点,酒店大堂的人挺多,有的人没什么边界感,喜欢在别人处理退房事宜时凑得很近,有意无意间就会窥探到别人的隐私,因此谢清呈和贺予checkout的时候就非常之尴尬了。
    前台虽然训练有素,声音很低,不该说的话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但抵不过同在办理业务的其他旅客素质堪忧,晃晃悠悠地转着,还往他们的签单上面瞟。
    床上用品赔偿费。
    润滑剂……
    “啧……”
    贺予回头冷眼看向那个偷窥别人床事还好意思发出一声啧的旅客,旅客讪讪地把目光转开了,又当没看到。
    办完手续,门童前来问客人需打车去哪里。
    贺予:“打一辆车,先去沪医科,再去沪大。”
    谢清呈略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贺予没那么快会想回学校的。
    贺予不好意思地笑笑:“哥,我下午也有课,再旷的话,平时分拿不到了。我迟一些再来找你吧。”
    谢清呈:“好好上你的课去。”
    两人往酒店上下客的偏门走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电梯又下来了一对办理退房的客人。谢清呈和贺予是背对着电梯门的,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是一对瞧上去关系非常亲密的情侣,小姑娘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和他走出来。
    那竟然是——
    谢雪和卫冬恒!!
    卫冬恒是昨天刚从西北回来的,本来他爸给他的活儿要到今年八月才能干完,谁知这纨绔公子对谢雪倒是动了真心,硬卯着一口气,在五月中就把事情全部结了尾。他爹觉得有意思,这熊玩意儿居然能为了个丫头努力到这地步?于是想再试试他,又给他扔了些新的活儿,卫冬恒本来也不那么在意,打算和自己老子耗到底,再把这些活儿给超前完成了。
    结果不成想,他接到了谢雪生病的消息。
    他在部队里那一阵子,手机都不常能用,谢雪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所以沪州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压根就不知情。
    至于谢雪生病的消息为什么会突破火线传到他耳朵里呢?那都要多亏王政委的这张嘴。
    王政委和卫冬恒他们家往来频繁,老政委督办完黄志龙事件,搭机回到燕州的当天,他就和卫冬恒他爹打了个电话,说陈慢差点被抓了当人质的事儿。
    他既然说到陈慢住院,就顺嘴提了还有个小姑娘也中了招,也在医院躺着呢。
    结果这就给卫冬恒听到了。
    卫冬恒急了,当天就去找他老子吵了一架,撂挑子不干了,一定要回沪州。他爹在儿子面前没底气——卫冬恒确实把他本来要让他干的活儿全部提前做完了。于是只得放卫冬恒提前离开了西北。
    没成想,他回来的时候,谢雪已经痊愈出院了。
    两人这些日子得了空就腻在一起,也得亏谢清呈这阵子被贺予缠得昏了头,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妹妹出院后很反常,都没怎么出现过在自己身边,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卫冬恒这小流氓,别看他小时候和个匪似的,骨子里也有文艺的一面,也喜欢这家历史悠久的酒店,沪州那么多豪华宾馆,比这家奢贵的大有店在,可他和贺予一样,带心仪的人来开房,选的都是这家。
    而且说来很巧,他们的房间和谢清呈贺予的房间其实是挨着的……要不是这房子隔音非常好,昨晚兄妹俩的声音还都能被隔壁房间听见……
    “你等我,我签个单。”卫冬恒对谢雪道,“大堂那边有冰激凌店,你去那边买一支冰激凌坐着吃。”
    谢雪:“你要什么口味的?”
    卫冬恒拽得二五八万的,很桀骜:“不要,我才不吃这种小姑娘吃的东西。”
    谢雪觉得他好笑,跑去冰激凌店给他买一支最甜的。
    那冰激凌店一半在酒店内,另有一半橱窗是沿着街的,谢雪无所事事地等店员做甜筒时,目光无意望外一瞥。
    正好瞥见贺予和谢清呈两人从酒店出来,坐上出租车的背影,贺予还非常暧昧地扶了一下谢清呈的腰。
    谢雪顿时瞪大眼睛,一下子愣住了。


【第155章】 收收你的脑补

    谢雪回到酒店大堂的时候,人还有点发懵。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那一幕情景。
    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毕竟那只是两个背影……会不会是两个长得很相似的人呢?
    她举着甜筒回到前台,卫冬恒那边还在结算一些客房内使用过的物品,还没把手续办好。谢雪就怔怔地在旁边的等候区沙发上坐下了。
    旁边有俩同为住客家属的人在聊天。
    “现在的同性恋真多……”
    “啊?”
    “刚才那俩帅哥,侬看到了伐?哎哟,噶噶帅,居然是那种关系哎!”
    “侬哪个晓得哦?”
    “我看见了呀!他们那个消费单上喔,又是套,又是油,疯得要命,连床上用品都赔了一套哎!”
    “天呐……真当看不出来,那俩男的看上去岁数相差毛牢牢,我还当他们是同事……”
    “什么同事,就是来开房搞那种事情的,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太厉害的……”
    谢雪听着听着,心里就更不安了,怎么想刚才那俩背影,怎么发毛。
    应该是看错了吧。
    她大哥都是结过婚的人,而贺予才二十岁,是她的学生,还在念大一,他们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怎么了?”卫冬恒签完单回来了,看她小脸煞白,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儿了?又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没事。”谢雪勉强道。
    “怎么就没事呢。”卫冬恒握了一下她的手,更紧张了,“你手也好冷。”
    “我都已经痊愈了,哪儿还能有什么事。”谢雪回过神来安抚他,把其中一支冰激凌递到他手里,“来,给你的。”
    卫冬恒嘴上说着不吃这种娘唧唧的玩意儿,但谢雪给他买了,他还是把甜筒接了过去,盯着谢雪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大惊失色:“你、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谢雪骂道:“呸!你才回来多久?而且也都做了措施,你有没有常识?”
    卫冬恒很紧张:“也会有意外啊!!我们要不然去妇保看看……”
    谢雪真没心和他说这个。
    她自从和卫冬恒交往之后,就发现这人看似狂野,其实是个憨憨,心思比看似纯良的贺予浅了不知多少,有时候的发言更是令人哭笑不得。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俩旅客的对话,还有自己看到的惊人一幕。等和卫冬恒上了出租,准备回学校去了,她心里的忐忑再也藏不住。
    “卫冬恒。”
    “嗯?”
    “你说世上会不会有两个背影非常相似的人啊?”
    卫冬恒还在想谢雪会不会怀孕了这件事,愣了一下才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谢雪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和卫冬恒说了。
    谁知卫冬恒一听就哈哈大笑:“怎么可能,贺予和你哥?贺予他这人我知道,矫情得要死,浑身上下都是公主病,眼界高的要命,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二婚三十岁老……”
    他没说完就被谢雪打了:“你他妈说什么呢!”
    “哎呀,我没说咱哥不好的意思。”卫冬恒这人性子在某些方面挺直的,“但这是事实。我们这圈子里谁都知道他贺予贺少爷,最难伺候,不但他难伺候,他妈更难伺候,他挑老婆以后都得从什么丹麦公主什么英国女王里面找——”
    谢雪本来忧心忡忡的,愣是被他给说笑了。
    “你也真会鬼扯。”
    “我还当你紧张什么呢,你就紧张这个?那肯定你看错了,就一个背影,很容易认错人的,别想这么多了。”卫冬恒道,“你信我,你哥我不了解我不清楚,但贺予那孙子——圈子里出了名的直男。他不搞男人。”
    谢雪听着舒服些了。想了想:“那你以后挑老婆,你挑什么样的?”
    卫冬恒连翻两个白眼,这他妈送命题呢。
    当他傻?
    他无语了一会儿,正色道:“说起这个。有一件事,我打算和你商量……”
    十几分钟后,谢雪晕乎乎地从车上下来,还觉得自己有些轻微地耳鸣。
    她没想到卫冬恒这就想带他去见家长,还没毕业就打算把结婚这事儿提到日程上去了。卫冬恒说这事儿他早就和全家都透过了底,他老子就是为了看看他有多大的决心,才把他调去西北做事的。
    倒是谢雪,一直都还没有敢和谢清呈说,闹得卫冬恒心里居然有些委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和谢雪都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怎么谈个恋爱还和做贼一样……
    他们快到目的地了,卫冬恒目前尚未回学校住,也不想先回校园内让别人看到他,于是在沪大前面两条街的时候先下车了。下车前他还在念叨谢雪什么时候和谢清呈摊牌这件事。
    谢雪:“主……主要你小时候那个形象吧……在我哥心里……实在不那么好……”
    卫冬恒也很懊恼:“我要知道这样,我那时候也不和他打架啊!”
    谢雪想了想,忍不住又笑了:“你带了一群人和他打架,其他人全被他打哭了,就你不服输。”
    “是吧。”卫冬恒自我感觉又好起来,“我觉得就冲这儿,他也得瞧得上我。”
    车到了临时停靠点,卫冬恒下了。对谢雪说:“你先回学校吧,我晚上找你吃饭的时候再聊。”
    谢雪现在想——
    聊什么?
    聊和谢清呈摊牌的事儿?
    ……她是真的想想就怕……
    正满怀心事地往教工宿舍走,走到操场边,忽然有辆车在她身后开了门,里头追出来一女的,喊住了她:“哎,你是谢雪吧。”
    谢雪回神,转头,看着眼前那个体态臃肿的妇人,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胖妇人一摘蛤蟆镜,红唇扯出一个傲慢的笑:“你不认识我了,我还认得出你呢,咱俩都好久没见了,你不记得我了也正常——我是贺予的母亲。有点事想找你聊,怎么样,和阿姨一起,找个咖啡馆坐坐?”
    “……?”
    尽管茫然,但谢雪还是答应了。
    车子开得兜兜转转,吕芝书带谢雪来到市中心一家高档咖啡厅。
    “小姑娘。”吕芝书的脸就像一只劣质的假面氢气球,被油腻腻的笑容充得鼓胀起来,“来,想喝什么随便点。”
    谢雪一看价目单,觉得太贵,于是只点了最便宜的花茶。
    “阿姨,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吕芝书笑着端详了她一会儿,嗲声嗲气道:“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为什么要单独请你喝茶,你真的不明白吗?”
    谢雪满头雾水:“我不明白。……阿姨,您是想问贺予去年在学校的表现吗?”
    吕芝书往后一靠,厚重的眼睑拉耸下来。
    “不是。谢小姐。我有别的情况要问。你放心,只要你足够配合我接下来的谈话,你和学生恋爱这种事情,我是不会捅到你们学校里头去的。”
    谢雪一惊:“您——!”
    虽然她和卫冬恒并不是师生,她从来没有教授过卫冬恒他们班的课程,而且她只在实习,卫冬恒都已经大四了,但听到吕芝书说这种话,她还是倍感惊愕。
    “您怎么——”
    “我那么大公司的老板,这点消息的打听渠道,我还是有的。”
    谢雪惊怒之下,涨红了脸:“阿姨,这是我的私事,您凭什么打听我的隐私?”
    “隐私?”
    谢雪以为吕芝书在说卫冬恒,而吕芝书呢,则认为谢雪的反应是坐实了她与贺予有一腿。
    吕芝书因此冷笑一声,也不打算装了:“什么隐私。你在我面前,也好意思说隐私?我这么和你说吧,谢小姐,你是有几分姿色不错,但你应该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你和我,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灰姑娘的故事也就是书里头写着玩的,你差不多也清醒点,别把自己的宝贵青春赔进去了。”
    谢雪没成想贺予他妈上来就兜头盖脸就给了她这么一番话,惊得她一时连嘴都忘了还。
    吕芝书不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对谢雪这种家境一般,但自己本身很优秀的女孩儿有着深深的厌恶感。尤其这女孩儿还一副纯真善良,白璧无瑕的模样,靠着这种气质招引着男士们的爱慕,吕芝书就更觉她碍眼:“你既然去学校教书,那就该朴素一些,好好做自己的工作,而不是一门心地想找个富二代然后往上爬,你一个女孩子,不懂得自尊自爱,婚前就随便和人发生关系,你不觉得很害臊吗?你不觉得你很不自重吗?还有,你看以你的条件,和他结婚现实吗?”
    顿了几秒,吕芝书继续傲岸道:“谢小姐,你谈恋爱的时候就做这种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公以后会怎么看你?你第一次都不是给你老公的,等于就是个残次品二手货。我实话告诉你无妨,像我们这种档次的家庭,都很注重儿媳妇是否纯洁,这儿也没别人,我再说的直白一点,意思就是,是不是处的非常重要。你觉得自己现在干不干净?”
    哪怕谢雪再是好脾气,听到这番话亦是震怒了。
    她觉得这女的简直有病,这他妈都2021了,还和她说处过对象发生过性行为的就是不干净,就是什么见了鬼的残次品?她还来和她讲什么阶级鸿沟,接下来吕总是不是要甩她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让她拿了赶紧滚啊?
    她气得浑身发抖,但一寻思,又觉得十分可怖。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你跟踪我?”
    吕芝书冷冷地:“你自己和他在车上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雪:“我、我和他在车上?……等等……”
    她有些转过磨了。
    “你说的是谁?”
    吕芝书:“谢小姐这问题问的真是有趣,我既然是贺予的母亲,我说的能是谁?”
    “贺予?……贺予?”谢雪恍然大悟,又是气极,又是可笑,“吕总,您兴师问罪找错人了吧!”
    “怎么,你还想翻脸不认账?”
    “我翻什么脸?我和您儿子根本就没这种事情!我还以为您说的是我男朋友——我还在想您和我男朋友究竟什么亲戚关系。”谢雪怒气冲冲道,“不劳您指教了,我压根就不喜欢您儿子那一款的,也不知道您是哪儿听信的谣言,竟然觉得我会和您儿子在一起。另外,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她摊上您这种婆婆,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吕芝书脸色骤沉,见她拽了自己的小背包就要走,喝住她:“谢雪,你真不是在装的?贺予从小就与你关系最近,如果不是你——”
    “你有病吧!关系近就要结婚?你是秦朝出土的文物吧!友情在你眼里不存在?”谢雪的忍耐也到了极点,任谁被这样莫名其妙地胡搅蛮缠一通都会受不住。
    谢雪眼睛都在往外窜火:“你还真当你儿子英国王子?全世界女的都想和他谈恋爱?放手!”
    吕芝书仍觉得不可能——
    这个小姑娘和贺予是青梅竹马,贺予几次买套又都是在沪大,但她也没打听到贺予和别的沪大女同学走得近……
    她问道:“那你男朋友是谁?”
    “关你屁——”
    “她男朋友是我。”
    混乱间,忽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她俩身后响了起来。
    谢雪吃了一惊,一回头,看到卫冬恒满面戾气地盯着吕芝书:“吕总,您有什么指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