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8

偷心偷上床 (莫芸)

by 莫芸

  第一章

  陆沂轻轻推开那扇看起来像是关着,而实质则是虚掩的房门,悄悄地溜了迸去,靠在门板上喘息,感觉一股浓郁的不安与罪恶遽然将他席卷,他皱着眉,按住上下起伏的胸口,在心里低呼——老天!我一定是疯了!

  如果他不是疯了,绝对不会答应陆冠霆干这种荒唐至极、荒谬绝伦的事。此刻,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冲动,而才一转身,便想到自己对冠霆的允诺,腿上突然有如系上千金石,怎么也抬不起来。

  所谓朋友有难,身为好友的他,理当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这才是英雄所为,怎么可以临阵退缩呢?不,不能退缩,绝对不能,否则他就太对不起朋友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贼,一个准备偷人「身体」的恶贼。

  想他乃堂堂陆大元帅的儿子,又是名扬四海「宏扬海运」的大老板,今天竟然……老天!他实在不敢去想当他爹知道这件事时会有什么天大的反应,只觉得脚底此刻已经一阵寒凛,但,为了冠霆,他不能退缩,绝对不能。

  门内,灯光早已捻熄,乌黑不见五指,而唯一的光源——今晚的月光相当明亮——又被厚重的窗帘阻隔,此刻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用力的闭上眼片刻,睁开眼时终于得以稍稍看清室内的一切。

  他的目光在房同里绕了一圈,不是很清楚地看见了房间里浪漫的布置;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已放下的粉紫色纱帐上,隐约地看见纱帐后躺在床上的娇美身影。

  他干咽了下口水,感常体内的血液偾张。老天,他真的要爬上那张床,跟冠霆过门的妻子圆房吗?噢!他一定是疯了!

  可是,他一点退路也没有,因为他是个重承诺守信用的人,尤其冠霆是他的生死之交,他不能因为自己突然的退缩而造成将来更大的不幸。冠霆爱的不是这个女人。如果勉强凑在一起只会增添不幸,如今唯有他能帮好友了……

  他慢慢地做了个深呼吸,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朝床铺走去,悄悄地掀开纱帐。

  天!他差点惊呼起来。这是什么惰况?她此刻背对着他躺着,被子只盖至她的胸部,浑圆的肩膀与修长美好的玉臂裸露地搁在外头,老天,他怀疑她此刻根本一丝不挂。

  一想到被子底下的娇躯此刻正一丝不挂的模祥,他全身的血气就逆转窜流。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具胴体?他见过、摸过的女人无数,就是没尝过处女!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滋味?

  无端的遐想让他的脸微微涨红,下体出现肿胀的感觉。冠霆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竟然不穿衣服的躺在床上等待新郎临幸?噢!天!这肯定是个热情如火的新娘——他顿时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充满期盼。

  他有点迫不及待的褪下外衣,悄悄地掀开被子一角滑了迸去,清楚地感觉到床上的人儿缩了一下,而这让他的心跳得更反害。他稍稍挪了下身子,让自己身体贴靠在她的背上,隔着自己的中衣,他感觉到她真的是一丝不挂。老天!他差点喷出鼻血,这一丝不挂的女性胴体挑起了他压抑多日的欲望。他又咽了一下口水,眼里充满了饥渴,一只大掌轻轻的托上她浑圆诱人的臂膀,感觉到她一阵轻颤,而自己的雄伟则因为她的反应而坚硬起来。

  他将脸移向她的颈窝。天!她的身体好香。但不是香粉味,而是一种纯然的体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到有点头晕。冠霆把什么给了他了?这可是个独特的女人,一个绝对可以取悦并满足男人的女人——他可以感觉到。

  其实他当初会答应冠霆做这件事,不单单只为了要帮朋友解决困难,更为了自己对敏真所产生的某种兴趣。冠霆说她是只螫人的虎头蜂,而此刻,他更认为她是野火的化身,撩动他体内每一个好色的细胞。

  他本来就是一个好色的人,可是,从来没玩过良家妇女,而此刻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儿非但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名满天下的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

  他因手下的滑腻触感而叹息了一声,手掌轻轻抚摸着她诱人的臂膀,然后缓缓地滑向她的身前,找到她胸前挺立的部位,一手掌握住其中一部分。天!多么美好,不会太大也不会大小,正好够他一手掌握。

  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掌握而一阵颤抖,臀部激清地抵在他的坚硬上面,引发他体内急促的欲望,但他知道不能急,这是她的第一次,他必须带给她完全的满足与快乐;让她充分享受性爱的感觉。

  他的手掌轻轻在她的乳峰上搓揉,掌心摩擦着她的乳尖。她口中发出一声呻吟,小手猛然抓住他的手,他以为她是要抗拒,孰料,她却带领他抚摸她的另一个乳峰。

  他因这个女人的大胆而深感诧异,但随即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亲吻她颈窝的唇悄悄地往她身前滑去,然后轻轻扳过她的娇躯,了无声息的将被子踢向角落,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吻上她白皙诱人的雪白粉颈。他微微掀动眼睛看她,由于房内黝暗,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但这不重要,因为她迷人之处恐怕不在她的脸上,而在她的身上。

  嘴角再度往上一勾,唇瓣滑上她的唇,一边搓揉着她的胸部,一边用舌撬开她的唇,让自己得以顺利滑进她的口腔,挑逗、戏弄的与她的舌尖纠缠。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生涩,但她进步得很快,一下子便回应他了,甚至学他的方式逗弄他。呵,孺子可教也。他体内的细胞因此而蠢蠢欲动起来。

  她的唇十分饱满,因此他相信那绝对是性感的。她的中也有一股甜蜜的芳香,让他浑然忘我的吸吮,久久不愿离开,但逐渐攀升的欲望不断鞭策驱使着他,让他终于从她唇上滑开,在她雪白的粉颈上稍作停留后继而滑向她的胸。

  他的手开始挤压她的两边饱满,舌头来回逗弄她的乳尖,她一声呻吟,身子猛地向上拱起,手指紧握住他的肩,对他申诉她的欲望。陆沂更加邪恶一笑,倏地含住她的一个乳头,使得她无法控制的呻吟出来。

  他的唇在她的乳头上吸吮片刻,然后开始向下滑动,几乎吻遍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并刻意在她缩紧的肚脐边停留摩擦,他知道,或者应该说他了解,这是女人非常敏感的地带,这样摩擦很容易让女人兴奋。

  果然,她沙哑地低笑出来,身子在他身下不断扭动,握紧他肩膀的双手加深了几分力道,像在催促诱惑他加快脚步。

  他的一只大掌从她腰侧滑过来,放在她的三角地带,用手指分开那粉红花瓣,轻轻的触摸那片湿润。

  她再度呻吟起来,双腿自然的分开,令他的手指探进她的深处,感觉一层薄膜阻隔,他探得更深,温柔的用手指在她体内转了几圈,她拱起的身子几近爆炸,拼命发出甜蜜的邀请,他知这时候到了,于是单膝跪了起来,捧起她的臀部缓缓进入她。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痛她,但这还是无可避免,她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他体贴地缓了缓动作,然后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体绷得很紧,不单单只因为那份破裂的疼痛,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渴望在折磨着她,待那份疼痛消失后,她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这算结束了吗?不,她知道还没有。那天她在小屋门外偷偷地看着冠霆跟那个傻瓜在做时,他们的表情是多么地快乐,她看见他的身体不断在那傻瓜身上摆动……

  那个画面激起她狂烈的欲望,她再度拱起身子,乳尖坚挺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像就要受不了这种折磨似的拼命挤压。

  他知道她的疼痛消失了,低下头含住她的乳头轻轻啮啃着,下身缓缓地摇摆起来。

  一波波的快感与悸动淹没了她,但她可以感觉还有更奇妙的事会发生,自然地摸上他窄小结实的臀部,催促他更加卖力冲刺。

  他没有令她失望,他勇猛地、激烈地、快速地摆动,在汗水淋漓之中,与她一同发出低吼,两具身体同时一阵紧缩,同时达到高潮与满足,然后,他力竭地趴在她的身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这样满足他,让他感到这般快乐,而这个小妖精,她真是老天——不,不是老天,是冠霆,是他赐给他最美好的宝贝了。

  叶敏真环着丈夫的背,感觉他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的美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离开,她希望再来一次!这羞人的想法,让她红了脸。

  她的手指轻触他的背,脸上漾着甜蜜满足的笑容。不管她曾经因那个傻瓜的事而多么恨他,此刻,所有的恨都因这份满足而消失,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也带给她极大的快乐,但,小屋的那一幕又闪进脑海,耳边似乎又听见那傻瓜满足的呻吟,她不禁感到忌妒。

  「你和那个傻瓜在一起时,是否也得到像现在一样的满足?」她突然这样问,言语间满是酸醋味。

  「哦?」陆沂错愕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身下的这个女人并不知道他不是冠霆。嗅!千万别这么快穿帮,他可还没有玩够。

  他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只要他一出声就玩完了,所以,为了避免她追问,他再度吻住她,今晚,他可能都停不下来了,但……嘻……这实在也很不错。

  敏真被堵住唇,双峰再度被他温热的掌心搓揉,所有的问号都随之驱散,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拥有他。

  她感觉自己体内的他又坚硬起来,她的情绪又逐渐趋之亢奋……

  两人足足奋战了一个晚上,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的沉沉入睡,直到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射洒进来,才双双朦胧地睁开眼睛。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在看清对方时愕住。

  陆沂屏息地瞠着她。天!她果如传言那般艳光四射,着实眩惑住他的双眼。他的目光自然的扫过她的身体,突然发现,她的皮肤一点儿也不白,而是健康的蜂蜜色,并且充满着诱人的光泽。尤其此刻,她头发散乱,身子一丝不挂,那浓纤合度的娇躯正摆着一种慵懒诱人的姿势。他咽了下口水,重要部位因再度肿胀而悸动起来。他……他该死的又想要她了。

  叶敏真圆圆地睁着一对大眼注视着眼前的这名男子,这真是她见过最最好看的男人了,他很美——她这样形容他真是一点儿也不过分,他的肌肤白皙透明,如果不是……哦,她不是故意要把目光移到他那里的,但,他的勃起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到他。一股燥热猛地升起。她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的男性象征移开,缓缓地往上移动,他的身体非常健美,劲瘦的腰身充满了力量,胸膛也非常结实有肌肉。她吞了几下口水,目光往上一移便与他的胶着,然后,她的身体被他那双散发光芒的黝黑大眼电得浑身震颤,意识不清。

  陆沂回视敏真的眼睛。呵,真是个大胆的女人,竟敢这样审视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身体。他的唇瓣不自觉的勾起邪恶之至的笑容,觉得自己对她的兴趣涨满体内。

  敏真迷失的神识在看见他唇角那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时才遽然清醒,气息一阵倒抽,愕然地惊觉到——他不是冠霆,不是她的丈夫。

  「王八蛋,你干什么?」敏真用力拉上被褥盖住自己,满眼想杀人的光芒。

  陆沂悠哉地盘起双腿,邪气地将脑袋倾向她,「怕你疼,帮你揉揉嘛!」

  他那话儿的勃起因盘腿的姿势而显得更加明显。敏真再度吞咽口水,拼命的强迫自己不准去看那个位置,然后充满愤怒的怒瞪着他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的床上?」在她床上的应该是冠霆才对,为什么是他?

  陆沂嘻笑着,「我是冠霆的好兄弟,我叫陆沂。」

  「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该死的还一丝不挂。

  陆沂挺直背脊眨眨眼,「为了跟你圆房啊!」

  「圆房?你跟我圆房?」敏真的胸部因过度愤怒而上下起伏,双乳也因此而坚挺。

  「那,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冠霆授权给我这么做的。」这种荒谬的话却能说得如此轻松自在,这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他陆沂办得到。他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她上下起伏的胸部。

  「他……我的丈夫,他授权让你上我的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愤怒的问。

  「是啊。」答得好轻松啊!

  「为什么?」她觉得她的胸口不仅因为愤怒,更为了他的注视而快要爆炸!

  「为了大家好。」陆沂简单明了的回答,目光在她坚挺的乳尖上缠绕,很想凑过去含住她。

  「什么叫为了大家好?」她在压抑,压抑愤怒,同时压抑欲望。他的男性象征那样的坚硬,那样的诱惑人,令她的体内不断阵阵发起热来。

  「他喜欢的是雪梅姑娘,不是你!这桩婚姻注定会带来不幸,所以,我只好代他扭转乾坤。」突然倾向她,对她暧昧的挤了下眼,小声的说:「我要娶你。」

  「魔鬼。」敏真的五爪突然朝他脸上扫过去,从他的额头到下颚抓出五道血痕。

  他一阵错愕,眉头皱了起来。该死的,这不是一只会螫人的虎头蜂,而是一头会咬死人的母老虎,这一点在她的十指爪一起朝他攻过来时更加确信无疑。他挥手抵挡她的攻击,但她攻势凌厉,像非抓花他这张足以迷死全天下女性的俊脸不可似的。

  「你们是魔鬼,竟然这样对付我,我恨你们,我杀了你。」敏真疯狂地攻击以及怒吼。

  陆沂好不容易终于制服她的双手,但他的脸此刻已经修不忍睹,但他没有空去理会自己的脸,他目前该做的是驯服这只母老虎。他猛地将她拉向自己怀里。

  敏真挺立的双峰抵在他的胸膛挣扎,胸口由于过度愤怒而激烈起伏,脖子因抗拒而僵硬,脑袋微微向后仰,咬牙痛骂着:「你们会下地狱的。」

  陆沂的男性象征更加坚硬起来,显然的,她的挣扎与摩擦挑起了他体内的欲望,「我不在乎下地狱。」他猛地堵住她的唇,粗暴的蹂躏她柔软的唇瓣。

  「魔鬼!」敏真奋力抗拒与挣扎,但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的箝制着她,他的唇则像风暴似的在她唇上横扫。她用力抿着唇,拒绝他的侵袭。

  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腾出的那一只手陡然握住她右边的丰乳,她一声呻吟,让他取得先机将舌头滑进她的口中。她用舌头推拒他,却没想到这样的碰触反而在自己体内挑起一阵强烈的震颤与激狂的欲火。

  陆沂感觉到她的颤抖与虚软,当她再度呻吟出声时,放慢动作,改为轻柔的舔吮她的唇与舌。

  她很想继续抗拒,但他的体贴在她心头注入一股奇异的暖流,让她当场迷失、全身酥软。她不自觉的闭上双眼,双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攀住他的颈子,身体更失去意识的拱向他。

  陆沂在心中一笑,一边捏揉她的圆乳一边深吻她,含着她湿滑的舌头逗弄。并不动声色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用他下体的坚硬抵住她大腿内侧细致的肌肉。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有能力抗拒他,这点一直让他自以为豪,而这头母老虎也不会例外,他会用他最棒的武器驯服她,让她匍匐在他胯下一辈子。

  敏真的下体一片湿润,欲望在他的爱抚下逐渐攀升,一声吟哦在他含住她胸前的蓓蕾时自她的口中逸出。她轻轻搂住他的颈,尽情的享受这一波波涌上的快感,彻底完全的迷失在他的给予下。

  陆沂的手从她的颈子往下滑动,从两人的身体间穿过,来到她的三角地带,手指插入她的女性核心,温柔地转动。

  她觉得她的身体快要爆炸了,背挺得往前拱,脑袋猛往后仰,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他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得意的低笑,微眯着眼扫过她美好的躯体,陡然捧起她的臀部,让自己的坚硬刺入她体内。她发出一声狂野的呻吟,臀部自然在他身上摇摆,抓着他肩的双手几乎陷入他的肌肉,当摆动更加激烈与持续时,两人的身体同时一阵痉挛,嘴边同时发出绝对满足的嘶吼。

  「你是我的,我要娶你。」他带着她往床上躺去。

  敏真筋疲力竭的瘫躺在他胸前喘息,意识还停留在那波强烈的高潮中。她相信他是全天下最棒的男人,一个能让她快乐似神仙的男人,她突然发现自己爱他,爱他的身体,爱他做爱时的粗暴与温柔,但,他不是她的丈夫啊!这个事情突然冲进脑海,淹没她体内依然存在的震颤。

  她为自己的无耻与放荡感到无比羞耻,猛地一个坐起,伸手指向房门,瞪着他怒吼:「滚出去!」

  陆沂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她叫他「滚」出去?

  敏真恼羞地将他踢下床,再度怒吼。「滚出去听见没有?」

  陆沂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这样对待,在他刚刚那样满足她之后。从来,他身边的女人只会要求他留下,因为他在床上就像个勇猛的战士,绝对能带给任何女人最大的满足与快乐,但她却一再的叫他「滚」!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这已深深打击他男性的自尊。

  一股愤怒自他心中窜起,他淬然伸手将她从床上拉下来,让她毫无预警地撞上他结实坚硬的胸膛。

  「你干什么?」敏真从他胸前抬起一对喷火的眸子,赫然发现他眼底也正燃着炽烈的怒焰,身子不觉的一缩。这个男人有着全天下最俊美斯文、最迷人的脸庞,但他发怒的样子却也同样最令人胆寒,她从他的眸中看见猛兽般的狂怒,像要将人撕碎。她的身子一凛,眸光闪避着他的。

  陆沂猛然弯身,从床头抓起她叠在那儿的衣服塞给她,用命令的口气吼道:「穿上它!」

  「不!」尽管心里很害怕此刻的他,但骄傲的个性不容她屈服地抬起一对大眼狠瞪他。她为什么要听他的指示,而他凭什么这样命令她?

  陆沂眯起双眼,眼缝射出两簇危险的光芒,将她的身子更加拉近,让彼此的身体相贴,让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再度勃起,用戏谑调侃的语调低语:「你不?那意思是……你想再来一次吗?」

  「龌龊!」敏真突然挥出一掌打上他的左脸。他低低哼笑一声,缓缓的偏过头来面对她,邪恶的笑容此刻闪烁得让人心惊动魄,「如果我龌龊,那你就是下贱。」

  「你说什么?」敏真愤叫起来。

  「醒来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冠霆了,但是,你却疯狂地跟我做爱,并达到最大的满足——」他抓住她再度挥起的手臂,咬着牙道:「你休想再打我一下。」

  「可恶!」她开始破口大骂,虽然双手被箝制,但她还有双脚,她猛力的踢他,他则敏捷的闪躲,弄得她气喘吁吁、气力尽失,却仍没能踢上他一脚。

  「没力气了是不是?」陆沂斜着唇狞笑,陡然将她推开,再度命令,「马上把衣服穿上,否则……」眯起一对危险的眼睛,「我不敢担保我不会再次骑到你的身上去。」

  敏真涨红一张美艳无双的脸庞。她发现自己很怕他,由心底最深处感到害怕,同时也害怕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抗拒他的身体,而尽管内心害怕着,却依然高傲地昂着下巴。倔强地不愿表现出自己懦弱的一面,满心不屑与愤怒,双手颤抖的套上衣服。

  陆沂环胸欣赏着她穿衣的粗鲁动作,等她整装完毕才露出笑容,「很好!」自己也快速着好装,接着,挽起她的手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不明白他的意图。

  陆沂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用嘲弄的眼神睨她,「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敏真突然感到茫然。在她跟她丈夫的好友奋战了整个晚上后,她还想留在这里吗?不,应该说,她还「有脸」留在这里吗?她淬然收紧双肩,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陆沂读出她内心的恐惧,一股无由的心疼涌了上来,遂放缓语气,温柔地说;「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必须跟我走。」

  「去哪儿?」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看起来像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

  「去我们的家。」他绽出一抹真挚的笑容,按捺不住的摸摸她纯真的脸庞。

  她突然用开他的手,凑向他大吼:「不。」纯真无邪的表情马上被愤怒所取代。

  「不?」陆沂危险的黑瞳再度一眯,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在我们结合之后,难道你还想着冠霆?」突来的忌妒感将他淹没,他压抑愤怒的握紧双拳。

  「不。」她倏地抬高下巴,坚决地说,「我恨他。」

  「那就跟我走。」他再度攫住她的手腕拉她往前一步。

  「不。」她坚决不动,然后死瞅着他,忿恨地深咬着牙道:「因为我也恨你。」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冠霆不要她可以不娶她,何必叫别的男人上她的床侮辱她?而他,眼前这个俊美得让人眩惑的男子,他该死的竟然跟冠霆联手设计她!他是个衣冠禽兽,是个魔鬼,她恨他!

  他的心被她的话刺伤。恨?多么可怕的字眼,尤其他此刻真的从她眼中看见了那种叫做恨的东西,她真的恨他!他无声地与她互相注视,她眼中的恨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门外突然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一是丫环无意经过房门,却意外听见房内的争吵,所以请来楚王爷及其夫人。陆沂心头一惊,低喊着:「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当他拉开房门时,楚王爷与夫人就站在房门口,正要敲门。

  震惊、诧异充斥在楚王爷及其夫人以及丫环的脸上。

  「陆沂?」楚王爷低叫出来,目光瞥向陆沂挽着敏真的手。

  敏真的脸迅速烧红,简直羞耻得想一头撞死。她企图挣脱陆沂的箝制,但陆沂非但不肯放手,反而握得更紧。

  「伯父,伯母。」陆沂要求自己镇定,僵硬的微笑着,并礼貌地弯身行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拉着他儿媳妇的手?楚王爷的须髯随着嘴唇的颤动而抖着,一对眼睛瞠得像牛眼。

  「伯父,伯母。」陆沂挺直背脊,握着敏真的手指关节已经逐渐发白,却一脸的从容,「真对不起,我和叶小姐已经是夫妻了。」

  「你说什么?」楚王爷惊跳起来。

  「这是冠霆的主意,他把叶小姐送给了我。」陆沂这样说,没发现他这句话严重地伤害到敏真。

  送?她的丈夫把她当成东西送给别人?敏真用杀人的眼光瞪着陆沂的后脑,一张俏脸青白交替。如果现在她手上有刀,一定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身体里。

  「你说什么?」楚王爷咬牙握拳再问一遍。

  陆沂眨眨眼,「我以为我说得够明白了,我是说,是冠霆让我来跟她的新娘子圆房,他把她给了我。」

  一旁的楚夫人眼白一翻,往后倒了下去。

  「夫人。」楚王爷与丫环同时惊呼,伸手扶住了楚夫人。

  陆沂皱皱眉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拉着敏真冲了出去。

  「站住。」楚王爷大吼,但很可借的,陆沂并不听从他的指示,拉着敏真飞快地跑走了。

  第二章

  「你这个魔鬼,放开我!」敏真在出了王府后立刻对陆沂大吼,并企图挣脱他的箝制,但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如果再挣扎下去,他是否会扭断她的手,但她依然不肯轻易放弃。

  「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陆沂一脸恼火的回吼。

  「无赖!」敏真咆哮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陆沂这次没有闪躲,任她的拳头重重地落在胸前,毕竟他确实伤害到她。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这种事发生?但忍耐似乎也有一定的限度,因为她的腿踢在他的腔骨上实在很痛。可该死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多忍一下,让她发泄个够。

  「随你怎么说怎么骂,反正你这辈子再也逃不开我!」他将她拉近,两人的胸膛相抵,却彼此仰着头。

  「你真的是个魔鬼,是个无耻、龌龊、下流……的魔鬼。」她龇牙咧嘴的痛骂,双脚又是一阵乱踢,淬不及防的撞上他的鼠蹊部。

  陆沂一声痛呼,但依然役有放开箝制住她的那只手,弯着身子皱着俊脸瞪她,「你想让我绝子绝孙是不是?」

  「正是。」她喷气道,再次抬腿。

  陆沂连忙侧身,险险躲过她的攻击。「你真狠!」

  「对付你这种男人毋需客气。」敏真大吼,猛然俯首,张开大嘴狠狠住他手背上咬下。

  「啊!」陆沂发出一声低吼,终于放开她的手。

  敏真得到解脱,立即拔腿飞奔。

  陆沂看了眼被她咬出齿痕并沁着鲜血的手背,低咒一声,迈开修长的腿追了过去。

  敏真没命的奔跑,一心只想逃开那个男人,逃开他所带给她的羞辱,逃开这个无情的世界,却没想到没两三下的功夫他便追了上来,完全不顾路人侧目,从身后扯住她的头发。

  「啊!」她痛呼着抓住发根,脚步被迫地停了下来。

  陆沂绕到她的身前,眸子凶恶的露出狰狞,手指依然紧紧地揪扯着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因为疼痛而后仰。

  「你到底想怎么样?」敏真感觉到眼眶的刺痛与湿热,却硬是不准自己懦弱地掉下眼泪。

  「永远不准选开我!」陆沂霸道地说。

  「为什么?」她低吼,又是一声痛呼。

  「因为我要娶你。」他一个字一个字用力的说。

  「我不要嫁给你这个魔鬼!」敏真怒吼,感觉眼中的泪即将泛滥。

  「但我却非你不娶!」在他答应冠霆爬上她的床时,他就决定娶她了,他没有理由在占有了她之后却不对她负责,她可不是他以前身边的那些女人,她是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是个金枝玉叶,她给了他的是她的第一次。

  「为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让他微微松了手,蛮横的语气也变得较为和缓,「因为……我要你。」他为她的身体着迷是个事实,这个女人他永远都要不够她,他知道。

  「但我不要你啊!」她差点蒙脸大哭,身子虚弱地往下滑。

  他放开扯着她头发的手,改搂住她的肩膀,坚定的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她的名节已经毁在他的手上了。

  她虚弱的靠着他,明知这是个机会却不想逃跑,因为她知道他还是会把她抓回来,因此,她只能憎恨地痛骂:「你简直是个土匪、强盗。」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面对他,「如果你肯服从我,我绝对不会用野蛮的手段对待你。」她掉眼泪的样子真让他心疼。

  敏真痛恨地咬牙,目光却离不开他的脸。他为什么长得如此俊美迷人?

  她觉得自己贴靠着他的胸此刻正如擂鼓般,剧烈地怦怦直跳。

  「我永远不会服从一个魔鬼。」她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含泪的眼是那么的令人怜爱。

  陆沂露出邪气的笑容,「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转过头,射出两道杀人的目光,将围观的路人驱散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往前走。

  「放开我,你这个魔鬼放开我,放开我……」她受不了被人这样注视,受不了尊严被践踏的感觉。

  他知道这头母老虎没有那么容易驯服,但他对挑战一向充满兴趣,尤其她的反抗实在让他男性的自尊折损,而他必须从她身上拾回他骄傲的自尊。

  「你再继续这样,我会打昏你的。」他出声警告。

  「你干脆打死我来得痛快。」她绝对不受威胁。

  他提起一口闷气,真的一掌劈下她的颈,迅速接住她倒下的柔软娇躯。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横手将她抱起,从容地走回府。

  陆沂从迈入元帅府的那一刹那起,便挑着一边眉毛,用半眯的眼睨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伙,他甚至看见无数惊艳的目光胶着在敏真仰躺于他臂弯的艳丽脸庞,心里不禁暗暗怒道:「该死的家伙,没看过女人也不必这样。」但他仍态度从容地朝他的寝楼走去。

  他低下身子,顺手打开门,然后大步迈了进去,脚下一勾关上了门。

  岳总管——元帅府死去的老管家的儿子,年纪比陆沂大五岁,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蹑手蹑脚地走至门口,轻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窃听房间里的动静,而身后一干仆人也捺不住好奇的挤了上来。

  实在不可思议,或者用「反常」来形容更为恰当。

  没错,他们家少爷的风流韵事就是用十辆马车载也载不完,倒贴他的女人多不胜数,但,他有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带女人回家,因为他对这个家有很严重的洁癖,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些莺莺燕燕进门来秽污元帅府;当然,这也是为了顾全元帅的面子,若元帅府整天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出,成何体统?

  但是怪哉!少爷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将女人带回家里来,甚至带她进房?

  岳总管想,这女人跟少爷的关系一定匪浅,而且跟之前那些女人不同,或者……嘻……说不定少爷开窍了,不再坚持要过光棍的生活……

  陆沂将敏真放在他的床上,温柔地拉起被子为她盖上,按捺不住的抚摸了下她令人眩惑的脸庞,然后朝门口走去,门把一扭——

  「啊……呀……啊……碰!」一干伏在门上的仆人,因门一开而跌成一团。

  陆沂右边的眉毛高高耸起,睨着脚下这堆狼狈地想从地上爬起的仆人,想哈哈大笑的感觉以及一种奇怪的愠怒隐忍在胸口。也莫怪他们会好奇——他真心希望他们只是好奇,而非被敏真的绝艳吸引,尤其是这个岳总管,他长得实在不赖,而且又是个单身汉,这府里上下就属他最危险——

  他的原则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而今儿个他破例带女人回家,势必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他并不想跟他们解释,而事实上他也没必要对任何人解释——除了他爹。不过他爹远在他乡,根本不用解释。

  「你们在于什么?」他用一惯亲切的微笑对着他们,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笑容和平时不一样,那其中混杂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成分。

  「我们……」岳总管被压在最底下,因此最后一个爬起来,此刻,他脸红的程度绝对不输关公,「少爷,那位……她……」脖子不自觉得伸得老长,一对好奇的眼珠子往里头溜了一下。

  陆沂抑制住想挖出岳总管那对眼珠的冲动,斜斜地睨房内一眼,用不容怀疑的口气道;「她是你们未来的少奶奶。」

  「少奶奶?」一干人惊跳起来,面面相觑,尤其是岳总管。他心想,果然让他猜对了!而他惊愕傻愣的表情看在陆沂眼里却被他解释为——失望!这家伙失望敏真跟他的关系。-「所以……」他阴阴一笑,「别让我看见有谁用垂涎的眼光看她,否则,我一定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喂鱼。」

  瞧,用这么严重的语气警告,分明是已经无可救药了!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少爷一天不安定下来,元帅就一天无法安心。元帅长年都待在军中,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少爷能够赶快成家立室,让这个家更有家的感觉,偏偏少爷把女人当成点心,根本完全不放心上,然而,他相信从这一刻起会不一样了。嘻……

  陆沂满意一笑,声音轻柔性感却充满了警告,「岳总管,派两个人守在房门口,绝对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如果……她不小心走了出去,后果由你负责。」

  「是……是。」岳总管回神,因陆沂眼中的寒意而打了个寒颤。

  陆沂再度出现满意的笑容,迈开轻盈的步伐大步离去。

  *****************

  「我的脖子——」敏真一醒,立即感到脖子上一阵痛。

  她摸着依然疼痛的脖子,在心里大骂那个该死的家伙,他竟然真的出手打昏她。噢!真是痛死人了!该死的,她诅咒他下地狱,永远别再让她瞧见他。什么玩意儿嘛,他哪里只是想打昏她而已,分明恨不得劈断她的脖子,否则干嘛出手这么重,幸好没断,否则她这辈子跟他没完没了!

  咦?这是哪里?

  她突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非常整洁的房间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因为房里的摆设十分简单,粗犷且充满阳刚气,她想,这必定就是那个可恶、天杀的臭男人的房间。

  不过,此刻这房里除了她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也就是说——嘻,是她开溜的最好时机。想不到她一打开房门,外面却站着两尊门神,而那两尊门神,正直挺挺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她企图拨开其中一名,但他却像石头雕像一样的杵在那儿,动也不动。「喂,我叫你们让开,你们没听见是不是?」她拉着那人的臂膀猛摇,但他们依然不为所动。

  一股炽烈怒火直窜脑门,她双手往腰上一擦,踮起脚尖附在其中一名的耳朵旁大吼:「你是聋子是不是?」

  那尊门神忙捂着耳朵,天!他怀疑他的耳膜已经破裂了。转身想说什么,但在见到她那张眩人的脸庞时又忙将脸转回去,因为只要一个眼神就有可能会让他失去一双眼睛。

  「不是。」那尊门神再度压压耳朵,背对着她低声回答。

  「很好。那你呢?」她转向另一位。

  「我耳朵很好。」另一个瞥了倒霉的同伴一眼,捂着嘴偷笑。

  「那我现在叫你们让开。」敏真擦着腰,昂着下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行。」两人同时回答。

  「不行?」敏真恼火的跳起来。

  「少爷有交代,如果你踏出这房门一步,后果就要岳总管负责,而岳总管又有交代,如果我们让你踏出这房门一步,他就要把我们塞进茅坑吃屎。」耳朵仍在嗡嗡作响的门神,皱着脸说。

  敏真哪有空听他们罗唆一堆,她现在只想马上逃离这里,而只要这两尊门神不让开,她就休想踏出这房门一步。「我不管是谁要负责还是谁要吃屎。总之,你们马上给我让开。」她气呼呼,一副想要揍人的凶相。

  两尊门神相觎一眼,皆露出为难的表情。「恐怕不行。」他们对吃屎真的没兴趣。

  「不行?」敏真气得尖叫,猛然抬腿踢向其中一名的小腿。

  那尊门神一声哀叫。天!少爷带回来的女人怎么这么凶?而另外一尊则掩嘴偷笑,笑自己真是幸运,没受到任何折磨。

  「让不让开?」敏真再问一遍。

  两人同时摇头。

  「好。」敏真气炸了。拳脚相向,但该死的他们宁愿被她打死也不让开。她停下拳脚,气喘吁吁,「你们真是两只标准的看门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你们。」

  两尊门神满脸为难的表情,依然摇头。

  敏真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猛地转回房里,「碰!」地一声甩上房门。

  两尊门神同时吁了口气。

  「天!简直是只母老虎。」其中一名弯身抚着被踢痛的腿部。

  「少爷到底打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外表高贵却穷凶恶极的女人?」另一名无法再偷笑了,因为他也遭到敏真的拳打脚踢。

  「我看少爷八成得了自虐症,这种女人他也要?」

  「随便从路边抓一个都比这个好。」

  显然的,他们对敏真的好印象完全破坏了。此刻,房门突然又拉开,敏真的双手党诡谲地摆在身后,一脸阴森的笑容。

  「你们真的决定不让开吗?」她的脑袋从两人中间穿过,用让人发毛的笑容各瞥他们一眼,眨着一对乌黑长翘的睫毛,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音调说。两人同时把脑袋向左右拉开,依然摇头。

  「啊!」一声尖叫自其中一名的口中逸出,抱着臀部又叫又跳的跳离了岗位。

  另一名则转眼看向敏真,只见敏真邪恶的握着一支尖锐的发簪,发簪的尖端还留有一丝红血。天!她用发簪刺人家屁股?他倏地白了脸,连忙后退了一步。

  敏真斜嘴哼了一声,瞪大两眼,「不知死活的家伙,活该。」然后大摇大摆的往前迈去,但她得意自满的脸色在没走两步就转为沮丧,因为陆沂正环着胸,一睑悠哉的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她。她转身想跑,却被他一个箭步攫住手腕。

  他将她拉靠在自己身上,用邪恶的眼神瞧着她,「你刚才的表演真是精采,同时让我意识到,就算我从我爹那儿调来一支军队也奈何不了你,看来,我得亲自上阵,时时盯着你才行。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容,但敏真绝对不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你……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如果真的由他自己来盯她,那她就真的连一点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当然会。」他咧开嘴笑,大声的说。语调轻松极了。

  一股怒火又烧上心头,但她却把它压下,然后作出笑脸,「你其实……其实不必那么辛苦,我刚才只是跟他们开开玩笑,我……我怎么会想逃走呢,你长得这么帅,这么英俊潇洒,这么……这么迷人,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呢?是不是?所以……嘿,你真的不用麻烦你自己,真的。」

  「但我不介意麻烦。」他笑意盎然,亲呢的捏捏她的俏鼻,「我喜欢跟一头母老虎关在同一个宠子里,那多有乐趣啊!」

  母老虎?敏真胸口的怒气爆发出来,横眉竖目、怒发冲冠的瞪着他,「你说谁是母老虎?」

  「咦,我可没指名道姓,是你自己要承认的喔!」陆沂嘻皮笑脸的说。

  「王八蛋!」敏真完全失控,抬腿又是一阵猛踢,但她可没有机会踢到他,因为她的身体被他整个抱了起来;「你想干什么?」她怒声咆哮。

  「乖一点,否则摔下去我不负责。」他笑嘻嘻的警告着,眸中却阴凉凉的。

  「放我下来,放我离开这里,放我下——啊!哎哟!」她抚着差点摔断的腰骨哀嚎,然后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乌龟混帐加三级,你竟然真的放手,你想谋杀我也不必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噢!」

  陆沂唇角一垮,做出无辜的表情,「是你自己要我放你下来的还怪我?」

  「我不怪你怪谁?噢!天啊,我到底倒了什么大楣,怎么会遇上你这个魔鬼?」敏真埋怨起来,眼底一片湿热。她的腰骨肯定摔断了,天!好痛。

  「好吧,那就怪我好了。」他无奈的说,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朝她伸出双臂;「来,我抱你回房看看有没有摔断骨头?」

  「我不要你抱!」她吼道。

  他又做出耸起一边眉毛的滑稽样,然后将手收回,「好吧,那……」突然大喊:「阿冲,替我抱她回房。」

  阿冲,便是被她用发簪刺屁股的那一个,他正与另一个怔傻的看着少爷如何对付这头母老虎,此刻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猛地退了好几步,「少……少爷?」他今天还不够惨吗?少爷还要他去送死?

  「阿冲?」陆沂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语气低沉阴寒。

  阿冲颤抖着双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是,少爷。」他今天真他妈的倒楣透顶。

  见阿冲走过来,敏真立即大吼:「我才不要他抱。」瞧他那张低贱的嘴脸,她才不要他碰到她的身体。

  阿冲随即露出欣喜的表情,而这个表情让陆沂差点控制不住,想当场扭断他的脖子。陆沂狠狠瞪了阿冲一眼,阿冲那个驴蛋以为他真的要他抱她吗?他真想对阿冲大喊——门都没有,他的女人是他可以碰的吗?

  陆沂转眼面对敏真,再度展露邪恶的笑容,「还是你希望小胡抱你?」目光缓缓投向阿冲身旁的小胡。

  「我也不要他抱。」敏真再度大吼。

  「那你的意思是要自己走啰?」陆沂笑看她,等她说出答案。

  她强撑着要站起就是最好的答案。陆沂不打算扶她一把,他站了起来,退到一旁,环胸看着她。

  敏真几度撑起身子,但却又滑了下去。她恐怕爬不起来了,因为她的腰好痛,根本直不起来,而该死的,那两个叫小胡跟阿冲的家伙正以幸灾乐祸的表情注视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好狼狈。几度挣扎,她终于放弃的跌坐地上,一只手还撑在腰杆上。

  「姑娘,需要我的帮忙吗?」陆沂一脸的笑意,却没有人发现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你……你抱我。」她终于艰难的开口,然后用力咬着下唇。

  陆沂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脸上的笑容却漾得更灿烂,向前迈了个大步,一把抱起她,回头瞪跑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然后走进房里。

  敏真在他将她放在床上后立即将脸埋入枕头里,双肩不断抽搐。她的骄傲、倔强与自尊都不容她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大哭。

  陆沂知道她在哭,要不是她太骄傲了,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她搂在怀里。但他不行,因为那只会更加刺伤她的自尊。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但他不容自己表现出内疚的表情,因为这个女人确实需要好好的教训一顿,才能消弭她的骄纵与跋扈。

  「让我看看你的腰。」他用冷硬的语气说,用手触接她的腰。

  「噢!」她再度痛呼,哭得更凶,脸也埋得更深,牙也咬得更紧了。

  他心疼的瞥了她的后脑一眼,「放心,没摔断,只是扭了。」他走到五斗柜旁,从柜里取出一瓶推拿药酒,折回来坐在床沿,说:「把扣子解开。」

  她诧异的睁着眼,「解开扣子干嘛?」

  「不解开扣子怎么拉下衣服?不拉下衣服我怎么帮你推拿?」他不耐烦地道。

  显然的,她会错意了。一抹火红淬然烧上她的脸颊,她蹙起眉头嗫嚅:「我以为你……」

  她脸上的红彩使他心底升起一股燥热感,表情却镇静如常,甚至显得玩味,「以为我想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压在床上?」

  她确实这么想。她脸上的红晕泄漏了答案。瞪了他一眼,再次将脸埋进枕头里,却暗目的吐了下舌头。该死的男人,他竟然一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真是够羞人的了。

  「喂,你到底解不解扣子?」陆沂邪气的跟着她。「哦!」她忙乱的将手伸到自己身下,解开前襟的所有钮扣。

  他邪笑地拉下她的衣服,当双手无意刷过她浑圆诱人的肩膀与美背时,一阵轻颤掠过他的身体,下腹也跟着一阵紧缩,而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但彼此都刻意忽视它的存在。他倒些药酒在手心上,开始按摩她的腰。

  她痛呼一声,咬着牙闭着眼,但当疼痛在他的按摩下逐渐转轻,而他的手的力道让人感到非常舒服时,她无意逸出一声醉人的低喃。

  「哦,好舒服。」

  她的低吟让他的身子整个紧绷起来,下体变得肿胀,依然没停的手由按摩变成了爱抚,从她的纤腰滑上她像蜂蜜一样诱人的背,并在不动声色下拉开她肚兜的缎系。

  她被他温柔的爱抚冲掉所有的疼痛与不快,脑海里此刻被他那张俊美无比的容颜所填满,什么都不想,唯有他。多么舒服以及让人愉快的感觉,她很快地便完全沉溺在那一波波将她席卷的愉悦里,完全没发现那细腻的触觉已经不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唇。

  陆沂被她再度发出的呻吟撩起深沉的欲望,勃起的下体硬邦邦的抵在他的裤子上,教他难受得快要窒息,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顺便扯掉她身上那件碍事的裙纱,然后趴在她身上享受两人肌肤相触的美好感觉。

  她没有发现两人此刻都一丝不挂,甚至也没发现他的坚硬就抵在她的两腿间蓄势待发,因为她的思绪完全被这一波波强烈的快感淹没。

  他的手摸上床板,然后伸进床板与她之间,大掌揉捏着她丰满的乳房,引发她一阵无法克制的娇吟。他受不了这种折磨,用膝盖分开她的大腿,臀部梢稍抬高便进入她,在激烈的摆动中带领她一起飞上云端,然后两人在疲累下沉沉睡去。

  第三章
  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轻轻睁开双眼,感觉到背上熟悉的体温与心跳,还有耳畔的呼吸。天!他怎么会趴在她的身上?

  下午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她脑中,天!她又迷失在他的温柔乡里了!而此刻,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还停留在她体内,突然窜起的一股更深沉的欲望开始啃噬她的神经。她的呼吸转为急促,而他的重量让她更加的无法呼吸。

  「喂!」她用手推推他,而他,便抱着她翻了个身。这会儿变成她仰躺在他身上。

  她悄悄侧身看着他。他真的好英俊、好迷人不是吗?他的胸膛坚硬结实,他的腰身劲瘦有力,他的两腿充满了骇人的力量,虽然此刻他全身放松,但依然充满了美感,让她着迷。

  尤其……哦,他的那话儿真的好大,大到让她只稍瞄一眼,体内就会激起不能控制的冲动,天,她强迫自己拉开目光改放在他那张俊美迷人的脸庞上,他这张俊脸不知道迷死多少女人,而她同样的也被迷住了,只是她拒绝承认自己为他疯狂;但,不承认是一回事,无法克制又是另外一回事,瞧,她的手根本不由自主的,已经伸过去触摸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很白,比她的白太多了,而且很嫩,像婴儿的肌肤一样的细致。她不能理解为何一个男人有如此白皙细致的肌肤,竟让人不感到苍白与软弱,相反的,他很有自己的味道,有独特的男子气概,揉和着斯文的气质变成一股神秘与邪气,使他更加迷人。

  她的手指划过他不如一般男人粗犷却英气十足的眉毛,然后滑下他挺拔的鼻梁来到他的唇。他的唇很薄,也很柔软,像是女人的唇,但奇怪的嵌在他这张俊脸上又别有一番味道。她为自己不断的赞美他而发出咯咯低笑,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满脑子尽想着这个男人的好处,别忘了,他是个魔鬼,他假装是你的丈夫上你的床,然后又把你困在这里,他让你失去自由,让你愤怒……

  不,此刻她一点儿也不愤怒,相反的,她的心头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真是奇妙,她应该恨他的,但她却为他迷失了心。

  她俯下头吻住他的唇,甜腻的舔吮他的唇瓣。他在梦呓中呻吟一声,张开嘴迎接她。她的眼睛往上瞟了一下,看见他没醒便放心的继续吻他,并将舌头深入他的口腔,滑腻腻的在他嘴里滑动。咯咯咯,她又发出低笑声,觉得这种偷偷吻他的感觉好好玩。

  他会不会在梦里梦见跟她做爱?她这样想着时,脸蛋马上又羞红一片,但这并没有让她停止,反而更增过了她的好奇与好玩的心理。

  她的唇从他的唇上滑下来,经过他的颈子来到他的胸前,直直地瞪住他两个乳头,一抹贼笑闪过她的眼底与唇角,她突然吮住他的一边乳头。

  陆沂从喉咙底发出一声呻吟,敏真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但他没有,有趣的感觉变得更深,她一边揉捏他的胸膛一边舔吮他的乳头,并轻啮啃咬。

  她的唇来到他的腹部,她的小手也跟着滑了下来,伸出舌头轻舔他的肚脐,感觉到他的腹部一阵紧缩,而他的那话儿猛地站立起来,抵住她在他上方两寸的乳房。

  哦!她咽了口口水,目光盯在那上头,完全无法移开。她的小手微颤着摸了上去,感受到自己核心的湿润与些微的收缩。她要他,明显、急促、渴望地要他。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那样做,但,这样的折磨实在难以忍受。

  一滴汗水从她额际落来,她踌躇的心被欲望驱使着,让她无从退缩的跨开右腿坐了上去,然后爆炸性的在他身上前后摇摆,直到痛苦得到解放,直到一波波的高潮将她淹没,直到体内不断持续收缩,直到他的喉咙底也发出猛兽般的低吼,然后,她累瘫在他身上,埋在他肩窝里喘息。

  陆沂依然像在沉睡;但,他的唇角却高高的扬起。

  这个女巫、小妖精喔!他爱死她了。他的手不动声色的绕到她的背上,假装自己这一刻才苏醒,轻轻地推了推还在喘息的她。

  「哦!」她猛地坐起来,「你醒啦?」脸部不自觉的烧红,像美丽的彩霞,在她脸上增添更艳丽的色彩。

  「我似乎睡了很久。」他看看窗外深沉的夜色。

  她的脸整个涨红起来,「好像……好像是。」

  「你饿不饿?」他温柔的问,脸上的笑容暖暖地滑过她的心窝。

  「嗯。」她点头,奇异的羞赧与温柔,目光不断的闪躲着他的。

  他驯服她了吗?他的心头掠过一层喜悦,笑得甜蜜极了,「我去弄点吃的来。」

  「嗯。」她再度点头,却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意思。

  他的笑容变得诡谲,侧了侧脑袋,摸摸她的臀部,「那……你是否……」

  敏真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坐在他的身上,一种羞窘的感觉化成野火烧上她的脸,她几乎狼狈的滑开他。

  而他,则哈哈大笑的翻起身将她压在身下,用鼻尖摩擦着她的脸,「我爱你,小妖精。」然后吻住她。

  这一记深吻浓郁得让两人都化不开,她攀上他的颈子,在嘴里低哝,「我也爱你,魔鬼。」

  他再度哈哈大笑,猛然跳离她,而这样的动作让她一阵错愣。他邪气的睨着她,捏捏她的脸,「我怕我再不找些食物来补充体力,我会累死在这张床上。」这个热情的小妖精,要满足她似乎不太容易。

  她的脸再度泛红,伸腿踢了他一记,「滚出去。」

  他哈哈大笑着离开,而她,则漾出了最甜蜜的笑容。

  怎么也想不到两人之间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更没想到对他的感觉会变得这么奇妙,她突然希望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但是,新婚之夜的那份羞辱瞬间闪进脑海,她的心便急速的冷冻僵硬。

  不,他是个魔鬼,是个卑鄙可恨的小人,他让她觉得羞耻,让她感到愤恨。他凭什么在新婚之夜爬上她的床,改变她整个人生?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一个衣冠禽兽,她恨他,她必须强迫自己去恨他,这是她维持自尊与骄傲的唯一方式。

  当那股恨化为熊熊烈火将她燃烧,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一一她要逃离他,她不能在他那样羞辱她之后,还让他占尽便宜。

  她猛地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想逃,就必须把握住这一刻。

  陆沂笑嘻嘻的从厨房里取得半只早已冷掉却完整的烤鸡,又取了一壶自酿的红葡萄酒,然后便往房间方向折回。

  奇怪,房门怎么是开着的?一股不安的情绪遽然闪过,促使他加快脚步走入房。房内没人!不安的感觉变得异常浓烈,但他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但愿她只是到茅房方便一下。于是,他放下那半只烤鸡与红葡萄酒,坐在椅子里等她回来,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成焦躁,他坐立不安的踱出房门,笔直的朝茅房走去。

  「敏真?敏真?」他一边敲着茅房的木门一边低喊。

  没有回应。「该死的!」他咒骂一声,一脚踹开木门。没人!「该死!」他再度咒骂,额上青筋浮现跳动,握紧的拳头充满了愤怒。

  那个该死的女人耍了他!

  她刚刚在床上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要让他松懈戒备,或者,她早知道他的,她那么做只是要让他以为他已经驯服了她,而他竟然轻易的就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那么骄傲倔强的女人会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收服?他简直是个白痴。

  叶敏真,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谁教你向天借胆——耍了我。

  他相信,绝对的相信,她此刻还在府内,因为她并不了解元帅府依五行八卦所排列的特殊建筑,因此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他发誓在他抓到她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揍她一顿屁股,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逃走?

  叶敏真此刻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再怎么绕就是绕不出这座宅邸?她沮丧的垂下眼睫,双眼晦暗无光。她被那个混蛋带进来时是昏迷的,而她又从来没踏出那个房门一步过,因此怎么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又怎么能知道大门在哪个方向?现在,她连原本的房间在哪里都摸不清了,该死的,她发现自己彻底的迷路了。

  难道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她不相信老天会这样安排她的命运,她必须逃出去,必须跟那个魔鬼对抗到底,必须逃回红叶山庄,让她爹知道冠霆跟姓陆的这两个混蛋是怎么对待她的,她要报复,要这两个混蛋不得好死!

  她重新燃起希望,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府内的一草一物,虽然头早已发晕,却仍努力的支撑着。

  她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府内乱窜,尽量避开已经走过的路线,但,她愈走心愈沉,因为她发现这座宅邪就像一座迷宫,又大又复杂。头好痛,不,她根本已经又累又饿,心力交瘁。

  颓丧地靠在一棵树上,她揉揉快要爆炸的太阳穴,闭上眼低低喘息。

  突然感觉到眼眶一阵刺痛,她恐怕已经软弱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了。天!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告诉自己,这全拜那两个低级的混蛋所致。

  她好想大哭一场,但骄傲的自尊不准她那样做,她握着拳,咬着牙压抑眼中的泪水,怎么也不准它掉落下来。

  陆沂悄悄地从暗处走出来,不动声色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脸上因过度压抑而呈现出的痛苦表情,心头产生一股对她的疼怜与不舍。但,那股怜惜在想到她是如何愚弄他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

  「你在府里整整绕了一个晚上,累了吗?」他尽量压抑胸中的怒火,不疾不缓的问。

  敏真陡然张开眼,满脸的讶异,「你……」

  他胸中的怒火被硬生生压了下来,抛给她一记嘲讽的笑容,「你一定不知道这座宅子的建筑非常特殊,它每个阁楼的方位皆依五行八卦排列,而你绕了整整一个晚上,却只在水、火两行之间旋绕。」

  她的脸涨得通红,「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同样的地方绕?」

  「因为我了解这座宅子,知道你不可能走得出去,或者该说,在你逃走后不到半刻我便找到你了,而我之所以到现在才出现,是想看看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究竟有多少智慧。而事实证明,你的头脑非常简单。」他轻轻松松的就羞辱了她,而这并没有让他恶劣的心情完全得到纾解,相反的,在他看见她骤然转变的脸色时,心中闪过一丝怜惜。

  她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因愤怒而由白转红,瞪视他许久后,猛然抡起拳头朝他那张可恶的笑脸挥去,「你这个混蛋。」

  他轻松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位,她便撞进他的怀里,他敛起脸上的笑容,改换一种让人畏惧的神色,垂着如子夜般的眸子盯着她,低沉嘎哑的说:「如果我是混蛋,那你绝对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不要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敏真抬眸瞪着他,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怎可以被诬陷?

  他发出轻快的哼笑,眸中的怒焰却愈燃愈盛,」我也不想啊,但你实在太狡猾了。」

  他陡然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注视着她,「我再也不会轻信于你,就算你自动奉献自己的身体一万遍,我也不会相信那是出自你的真心,因为我会牢牢记住昨夜你那样吻遍我的全身,那样坐在我的身上取悦我,只是一桩非常狡猾的阴谋。」

  她竟然想逃离他?这个该死的女人!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刺痛敏真的五脏六腑,原来他装睡!

  「原来你早醒过来,你……卑鄙、无耻!」她挥出自由的那只手,但被他掐住她下巴的那一只手攫住了。

  「假装不知道我醒着?这又是怎么样的圈套?你又在安排什么?」他耸着眉睨她。

  她恼怒的用脚踢他一下,只可惜没能得逞,「你这个魔鬼一定会下地狱的。」

  「我早说过我不在乎。」他不以为然地说。

  她皱着双眉瞪视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有多么厌恶眼前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她甚至……甚至差点就爱上他,魔鬼,他是个魔鬼!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如果必要,我会杀了你。」她怀恨地道。

  「晤?」他挑起一边眉斜睨她,「杀你孩子的父亲?」

  「什么孩子?」她一时会意不过的问。

  「当然是我跟你的孩子,谁敢保证我的种还没在你肚子里发芽?」他的另一边眉跟着扬起,唇角露出狡诈得意的笑容。

  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小腹,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不,不会的,我不会怀你这个魔鬼的孩子的!」她突然慌张起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

  「这不是你说不会就不会发生的事。」他笑得益加邪恶得意,为自己目前得到的胜利。这个女人不是没有弱点,而他会找到更多。

  「不,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蒙着惨白的脸差点大哭。

  愠怒的情绪再度发作,他紧紧掐住她的肩,「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她让他男性的自尊彻底受伤。

  「我恨你。」她怨恨的咬着牙说。

  无端的愤怒从胸口爆发出来,他用力一拉,让她的身子趴在他腿上,然后狠狠地揍了她屁股一顿。

  「住手!你这个疯子,住手,听见没有,住手!」她疯狂地大喊,眼泪婆娑夺眶,像珍珠一般的滚落地上。

  这是她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侮辱。她长这么大,她爹都没有打过她,而这个天杀的男人,竟出手打她,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屈辱啊!她悲愤含羞,泪水狂流。

  陆沂在赫见那滚落脚下的眼泪时猛然收手,将她从腿上拉起,正视她爬满凄楚与羞愤泪水的脸庞。噢!他干了什么好事?

  她蒙着脸站着,全身抽搐个不停,缓缓放下手看他,泪水完全失去了控制,颤着唇低问:「你这样百般的羞辱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欠他什么?得罪他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底无由升起一股歉意。他在打击一个女人的骄傲,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伤害她,他突然从她眼中发现,自己驯服她的方式错了,而尽管他已经明白这一点,他还是不愿放手让她走,因为他不愿、更害怕——失去她。

  他是不是爱上她了?而答案,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是的。

  陆沂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敏真,直到她沉沉入睡。

  她恨他!这让他心痛难当。

  该死的,他为什么会疯狂到答应冠霆去做那件让她恨他的事?他好恨,恨自己的荒唐,但,若没有那个荒唐的行为,她此刻又怎么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矛盾、痛苦,但这都于事无补,他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让她能够接纳他,而那想必非常困难,但却必须去做,因为他爱她,不能失去她!

  敏真从饥肠辘辘中醒来,但她井没有马上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非常饥饿的此刻,她期盼的竟不是食物,而是希望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他那张俊美斯文的脸庞。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感到羞愧难当,那是她该恨的人,不是该爱的人,但她却着实的想见到他!她是怎么了,她的心已经背叛她了吗?

  就着急促的心跳与呼吸,她缓缓睁开眼睛,失望的情绪立即攫获住她。

  他不在这个房间里。她对着床顶吁出一日浓郁的气息,分不清是难过的叹息还是松了口气,她那么恨他却又那么的渴望他,这种感觉多么复杂难受。

  沉淀的思绪被突然飘入鼻中的一股香味吸引了去,她这才终于发现搁置在桌上的食物,显然的,这些食物送进来没多久,因为它们还冒着热气。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需要食物?当然,她从被他掳来之后就没吃过半点东西,就是傻子也知道她一定饿坏了,更何况是他那种那么聪明狡诈的男人。

  但不管他是如何能算准她醒来的时间,此刻她真的是饿坏了,而且饿到足以吞下一头牛!她舔了下唇,发现身体产生对食物的渴望与需要,因为她的肚子在鼻子闻到香味时便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而这时,让她的思绪由陆沂身上飘离,专注在那些食物上,没两下便盘底整个朝天。

  满足的抚抚小腹,第一次尝到食物的可贵,同时发现自己的狼狈。她一直是个淑女,端庄、高贵、不可侵犯,举止优雅、言行得体,但,自从在红叶山庄的小屋看见她的未婚夫冠霆和寒雪梅那个傻瓜的丑事后,一切都变了。

  愤怒让她失去理智,让她的言行举止变得不可理喻,她不知道到底是理智淹没她该有的举止,还是让她呈现出自己最真的一面?她其实一直是个言行粗鲁的女人,只是……红叶山庄大小姐的名讳替她挡下了多少闲言闲语,让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淑女。

  她没忘记过自己曾经是如何用满嘴的肮脏语言谩骂那个傻瓜,那些肮脏的言语现在让她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堪,甚至突然发现,最龌龊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雪梅她只是将自己奉献给一个她爱同时也爱她的男人,而自己呢?她恨陆沂,却又渴望他,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人感到可悲。或者,她只是禁不起那个男人所带给自己肉体上的诱惑,要不然她怎么会对一个她恨的男人产生欲望?太可怕了,她已经陷入魔障,不可自拔。

  她的思潮一直在回忆中颠覆,在冠霆与雪梅,还有自己与陆沂之间。她发现自己根本从来没有爱过楚冠霆,她非嫁他不可完全出自于那份骄傲,她不愿看着自己失败,不愿承认自己输给一个傻瓜,所以她与冠霆成亲。甚至为了夺得胜利,她决定在新婚之夜做个荡妇,决定用身体去取胜,所以她脱光自己的衣服在床上等他;然而出乎意料的。跟自己洞房的竟不是冠霆而是陆沂,而她的身体被那具属于男性,几乎完美无缺的躯体撩起了最深的欲望。她迫不及待的迎合他,一次又一次。

  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她的一切行为根本比被她认为龌龊可耻的雪梅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糟!因为雪海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而她却沉沦在肉体的欢愉上,该死的,她为什么如此龌龊可耻?

  离开他,现在就离开他,这是她唯一可以找回自己圣洁的一面的方法。她的想法催促她马上逃离,奔向了房门,猛然拉开——

  她的身体像被用钉子钉在地上似的无法动弹,意外让她充满了震惊,同时失望。

  竟然没有半个人看守?他已经不要她,准备抛弃她了吗?没有人看守的房门让她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却也让她感到异常寒冷。他这是什么意思?玩够她以后再抛弃她?不!这太残忍,太伤人。

  愤怒的情绪排山倒海,瞬间将她淹没,此刻的她完全无法忍受他所给她的自由,因为那代表着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不要她了。骄傲的自尊此刻受到的伤害远比从前受到的更为严重,她觉得自己像个玩偶,任他玩弄抛弃。她昨天怎么会低贱到去爱那个男人,他根本不值得她自动奉献!

  她侮辱了自己,而这一切全是那个男人挑起的。

  强烈的愤怒与绝望有如狂澜,将她卷入这个该死的依五行八卦排列的建筑里,她要去找他,要杀了他,还要将他跺成肉酱喂狗。

  「叶小组?!」岳总管在走廊上撞上像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敏真。

  「那个天杀的混蛋呢?」敏真猛地揪住岳总管的衣襟。

  岳总管一脸的惶恐,听说这个女人会拿发簪刺人家屁股。「什……什么天杀的混蛋?」她指的到底是谁?是小胡?还是阿冲?

  「就是你们家少爷。」她的愤怒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少爷?」她称少爷是天杀的混蛋?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噢!不,一个会拿发簪刺人家屁股的女人,恐怕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一早就出去了。」

  「他去哪里了?」敏真怒气冲冲的追问。

  「去船运行处理点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岳总管说,一对眼睛直盯着她握成拳头的另一只手,担心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

  敏真愤怒的胸口还在起伏,语气突然变得平和,「好。我等他回来。」

  岳总管连忙退开一步。抚平被她揪皱的前襟,想马上离开却又禁不住那份像蚂蚁噬心的好奇「叶……叶小姐。」

  敏真挑高了柳眉瞠他,「什么事?」

  「你……你跟我们家少爷怎么会一凑在一块儿?」他的好奇心将他的眸子盛得满满的。

  「谁跟那个魔鬼‘凑在一块儿’了?」敏真怒发冲冠的咆哮。

  「哦!」岳总管发现失言,脸色淬然变青,「我……我是说…是说怎么会……会认识的?」一对眼睛直盯着她那双小手,以防危险。

  敏真暴怒的眸子喷出噬人的火焰,「那个该死的家伙在我的新婚之夜爬上我的床,假装成我的丈夫跟我——」突然察觉自己不该将这些事说给一个下人听,敏真马上收口,然后怒骂:「你这个贱仆问这个干什么?」一对眼睛朝他迸射出欲杀人的怒焰。

  「没……没……我……」天!他得趁她杀人之前快溜,否则小命难保。「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介意。」边说身子边往后退开,话刚结束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该死的!敏真连声咒骂,但再怎么骂也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恨。

  第四章

  那个家伙竟然一去就是五天,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如迷宫的建筑物里,像个白痴一样的想着他。

  为什么要想他?她该恨那个天杀的家伙,而不是想念他!但,为什么他俊挺的影子在脑海里盘旋不去,像个恶魔不断纠缠?

  其实她可以趁这个大好的机会逃走的,但她却仍平心静气地待坐在房中,她把原因解释成——她走不出这依五行八卦所建筑的房子,但她心里比谁都还要明白,她根本不想走!

  她爱上那个魔鬼了吗?人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爱上了这个坏男人了吗?而答案是绝对肯定的,在她无端的思念他整整五天的这个时候,否认显得太过矫情,但是,她还是拒绝承认,因为那会毁损她的自尊与骄傲。

  他为什么一去这么多天?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五天前,岳总管明明说他只是去处理一下船运行的事。会不会是他的船运行出了什么状况?不,就算船运行出了什么问题,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顺利的解决,难道……他发生了什么危险?也不可能,如果是他出事了,岳总管他们不可能若无其事,还是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

  当这个想法闪进脑海,她的心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这个想法比其他的想法都要来得可能,他是个非常勇猛的男人,她知道他在床上的需要,他不可能足足五天不要一个女人,他此刻说不定就躲在某个女人的怀抱里温存呢!

  「不——」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吼,拒绝聆听自己内心发出的痛苦啜泣声。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是她唯一的男人,而他竟不要她,滚在别的女人的床上足足五天!叫她何以忍受?

  她从床上跳起,愤然地奔出房门,差点与送饭的丫鬟撞成一团。

  「告诉我,你家少爷到底在哪里?」敏真扯着丫鬓的手臂,害她托盘上的食物快要翻倒。

  丫鬟皱了脸,拚命的摇头,一副惧怕的模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去把岳总管给我叫来!」她盛气凌人的吩咐。

  「是……是。」丫鬟匆勿转身,却又突然想到自己是来送饭的,便将饭菜端进屋里,然后才没命的跑走。

  敏真愈想愈恼火,无法忍受脑海里出现他躺在别的女人床上的模样。该死的,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岳总管久唤不到,这让敏真更加气恼。这个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当她是瘟疫、毒蛇猛兽,每个人看见她就像见鬼一样东奔西窜,逃得无影无踪,她就这么让人厌恶,这么让人……连见面都觉得痛苦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大步的走入院子,在走廊上绕了又绕。

  此刻,陆沂正风尘仆仆的在门前停下他黑得像暗夜一般的种马,姿态僵硬的跳下马背,把缰绳交至小厮手上,迈开僵硬紧绷的步伐进入大厅。

  岳总管见主子回来,立即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少爷,您回来了。」忙命仆人送上茶水。

  陆沂坐进红木椅里,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接过下人端来的上等乌龙,喝了一口茶,最后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口。

  「我不在的这几大,府里……一切都好吧?」他意味深沉,满怀期待的看着岳总管。

  当五天前他要离开元帅府前去边防参加他父亲的婚礼,便吩咐岳总管撤掉房门口的守卫,他已经做好她会离他而去的心理准备,可此刻,他却好害怕她真的已经走了。

  这五天对他来说是个可怕的折磨,他疯狂地想念着她,想她的泼辣,想她的跋扈,想她的粗率,想她的——身体,满脑子除了她,完至挤不进任何事物。现在,他应该拔腿奔向她的房间,但他不敢,他害怕进房看见的会是一个空气冰冷的房间,没有她的呼吸声,没有她的影子,只有空洞与冷清。

  「很好啊!」岳总管笑着说。

  陆沂挑起眉,「很好?」

  「是啊,你不在小姐反而安静了,一个人在房间里连门都懒得踏出来。」只不过一直以杀了少爷为理由,要丫鬟不断传唤他去见她,他怕屁股会遭殃,所以一直不敢去。

  陆沂晦暗的眸中闪出一抹奇异的晶亮,「你的意思是她还在?」

  岳总管纳闷似的皱皱眉,「当然,而且她一直嚷着要见你。」

  无名的喜悦染上他的脸庞。不管她为了什么理由要见他都无所谓,因为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有要见他的理由,就表示她的心里还有他,他放下手中的茶,不顾岳总管侧目的朝西院的寝楼方向奔去。

  敏真气急败坏的跌坐在走廊上,该死的,就是大白天她也走不出这里,这什么依五行八卦建的房子她迟早会拆了它。

  「要不要我告诉你该怎么走才能走出这里啊?」陆沂轻快的声音响起。

  敏真听见熟悉的讥讽声,身子一僵,见到他的喜悦被愤怒取代,咬着牙怒瞪他,「你终于回来了!」

  陆沂满脸笑意,朝她伸出手,「终于?你真的这么想念我吗?」一想到她也想着他,他的心情就倍感愉快。

  她不自觉的把手伸给他,让他拉她站起来,凑过一张绝艳的脸庞,龇牙咧嘴地瞪他,「我当然想念你,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想念你,想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就要用我的双手把你的脖子掐断。」她作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仰头哈哈大笑,趁势将她搂向自己,「你应该用投进我的怀里来表现你的思念,而非掐住我的脖子威胁着要掐断我的脖子。」这个女人实在很特别,他喜欢。

  他的玩笑话更激起她的愤怒,收紧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他吓了一跳,连忙扳开她的手,咳了两声。「你来真的?」这个女人真够疯的,他相信自己要是没拉开她的手,她当真会掐死他。

  「我是真的想掐死你这个王八蛋。」

  她认真的态度让陆沂脸上笑容尽失,「你直嚷嚷着要见我,就为了想掐死我吗?」她完全没有改变,或者她会留下来只是想找机会杀了他。

  「没错,我还想把你这个人剁烂了喂狗。」她忿恨地瞪着他。

  陆沂失望的眼瞳蒙上一层阴影,声音破碎地问:「分开五天,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想我吗?」千万别说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卑微的期待。

  她瘪了瘪嘴,「想你?我告诉你,我的心里对你只有恨,无边无尽的恨,我恨你!」

  他瞬间拧紧眉心,感觉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恨他。失望的情绪将他淹没,他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那为什么不趁我不在的时候离开?」他不想再看见她任何令自己伤心的表情。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下巴却更抬高几分,用一种听起来很懦弱的声音说:「你是瞎了吗?你刚刚难道没有看见我在干什么,如果我走得出这里,我发誓在你离开的那天我就跑掉了。」天!她因心虚而脸红了。

  陆沂的心一阵刺疼,拧着的眉扭成一团,她的话彻底粉碎他仅存的一丝期待。他就算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既然如此,何不彻底放她自由?如果离开他能让她快乐的话。

  他强忍着内心如针扎般的痛楚,缓缓转头对她一笑,笑里充满了无奈与心碎,「我再也不会阻止你离开,我可以亲自带你走出这里。」

  敏真讶异的怔在那儿。他要亲自带她走出这里?他……他真的不要她了?她踉跄地退了一步,一抹绝望闪过她眼底。

  明明已经心碎,他却仍期待地看着她,冀盼她会拒绝,而当他看见她眼底闪过的那抹绝望时,他的心被一种意外兴奋的情绪狠狠戳刺着,他突然感觉她不想走。

  一抹惊喜闪进他的黑瞳里,他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的双臂,笑容灿烂而迷人。

  「你愿意留下来吗?」他问得那样迫切,那样诚恳,甚至像在乞求。

  敏真眨着错愕的双瞳凝望着他,她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很希望她留下来。他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啊!他还要她干什么呢?

  「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她颤抖着唇,缩紧双肩,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

  闻言,他无法掩饰激动的情绪,全身颤抖的喊着:「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希望!」

  「可是,你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她微噘小嘴,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看他。

  他困惑的皱起眉头,抑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再派人守住房门口,你让我自由,这不是代表着你已经不再要我,已经抛弃我了吗?」她傻傻的问。

  「喔!」他终于捺不住的呻吟出声,搂她入怀,摸着她奇异滚烫着的脸颊,「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怎么可能抛弃你,我说过我要你、要娶你,你忘了吗?」

  她差点在他怀里恸哭。这样的拥抱、这样的味道让她思念得几乎疯狂,折磨得她差点死掉,她紧紧的偎着他,几乎抽泣起来,「可是你却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待了五天。」她充满嫉妒的说。

  他一阵怒火升起,猛然推开她,「谁告诉你这种事的?」

  她当然不会说是她自己想的,否则就算真的他也不会承认,她昂高头,「是岳总管跟我说的。」

  陆沂的胸口爆发出狂怒的火焰,大骂着:「我杀了那个天杀的浑球,竟然扯我后腿。」怒不可遏的冲向大厅。

  敏真嘿嘿的露出一胜邪恶的笑容,看着他愤怒离去。

  岳总管的屁股几乎被打得开花,那三十个板子够他受的,而在他屁股开花的此刻,他还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

  「少爷,我做错了什么?」岳总管用冤枉的眼神看着怒火沸腾的陆沂。

  「你竟敢在敏真面前胡言乱语,说我这五天都待在别的女人床上?」陆沂一脸阴沉的瞪着岳总管。

  岳总管呼叫起来,「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天啊!那个女人真够毒的,而他现在绝对相信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是威胁,而是真的要杀了他了!

  「你还敢狡辩,难道敏真会骗——」话随即顿住,他凭什么相信那个狡猾的女人,而不相信对他忠心耿耿的岳总管?「你……你真的没说过?」

  「我发誓。」岳总管举手发誓,「如果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陆沂一拳击在案上,差点将茶几劈成两半,「我要亲手宰了她!」转身开步的动作突然又转了回来吩咐,「扶岳总管下去敷药。」便急急走到内房。

  「开门,开门,马上给我开门听见没有?」陆沂重重地敲着她的房门,脸上的怒气是前所未有的。

  他从来没被女人耍得这么惨过,不,他从来没被耍过!而这个女人,竟然想陷害他成为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主子,实在令人肝肠共愤。

  在刚刚那一刻,当她用充满柔情与期待的眼眸看着他,问他:「你真的希望我留下吗?」他的心是如何的为她颤动。而此刻,它却变成了一个让人心痛的圈套,他竟轻信一个女人的谣言,不分是非黑白的把岳总管的屁股打开花,天啊!他的情绪何时变得如此脆弱,竟然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操控?

  「开门!我叫你开门你听见了没有,你胆敢耍我?!」陆沂嘶吼着,怒气沸腾到顶点。

  敏真坐在床沿上,瞪着那扇被敲撞得快要裂开的门,一股不安的情绪侵扰着她,她想,他可能会真的宰了她!

  她的确是做得太过火了一点,谁教那岳总管不识相,竟然把她的传唤当耳边风!她想,陆沂刚才一定狠狠揍了岳总管一顿,一想到岳总管的惨样,她就乐得想大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因为那扇门快要被外头那头发怒的狮子撞破了。

  「砰!」一声雷响,那扇门随着他的咒骂声在她眼前倒下。

  敏真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仓皇地逃到屋子的角落。

  他一脸愤怒的朝她奔过来,她则连忙跑到桌边,绕着桌子与他追逐。陆沂气坏了,追得更急,却没想到因为绊到一张椅子而摔倒。敏真煞住差点踩到他身上的腿,看着他跌在地上的狼狈样,一阵爆笑声随即从她口中爆出。

  陆沂的愤怒消失了几秒,因她灿烂慑人魂魄的笑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那笑颜是如此灿烂,如此纯真,如此的震撼着他。

  他迷离的眼瞳胶着在她的灿颜上,唇角忍不住的就要随她勾起,但当想起她如何狡诈的害他时,那笑意随即敛住,猛地伸手攫住她笑得发颤的手跳起来。「让我逮到了吧!」

  敏真的笑容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但那种会损毁她的骄傲与自尊的神色才两秒就消失,接换而来的是昂着下巴,像只高傲、不容侵犯的孔雀。「你不觉得自己玩得太过火了吗?」他眦着牙道,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回来。

  她瞪他,怒道:「我这跟你比起来算什么?你毁了我的清白,然后还把我囚禁在这里,我做的一切跟你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该死的,她不过戏弄了他的总管罢了,值得他气成这样?显然的,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远不及一名总管。想他刚才如何充满感情的说他希望她留下,那种感觉多么令她感动,而此刻,他却为了一名总管斥责于她,在在令她失望透顶。

  「我没有囚禁你。我五天前就放你自由了,是你自己不愿离开,不要把罪乱扣在我头上。」他郑重反驳她的控诉。两人的身体紧贴,而这样的按触彼此的生理都产生极大的反应。

  敏真的脸整个涨红,他的意思是说,是她自己厚脸皮赖着不走吗?他的话狠狠刺伤她的心,「我是不愿离开,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我会找到最佳的时机下手。」谎话,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但她不能承认自己之所以没离开,是因为舍不得他啊——在他为了一名总管而对她暴跳如雷的此刻。

  「杀你孩子的父亲?」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紧紧咬着牙。

  她忿恨地推他一把,气吼着;「别再用这个威胁我,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在乎孩子是否存在,或者他是否有个父亲在迎接他出生。」

  「是吗?」他的眼缝迸射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光芒,每一个字皆是从齿缝间逼出的,「那我非得在你体内多播下一些种子不可,我要亲眼看看你怎么个不在乎法?」

  他在刹那间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吓呆了她。她一直到被他压在床上才回过神来,但这时候回神似乎太晚。他已经狂猛地进入她的体内。

  ***********

  陆沂懊恼至极的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他刚刚竟强暴了敏真!

  天!他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想想她刚才用什么眼神在看他?那对眼睛里除了恨真的没有别的!虽然他们身体不是第一次结合,但这完全不同,她几乎默默地忍受着他的粗暴与愤怒,他也很本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匆促且愤怒的侵入她的体内……

  他把事情愈弄愈糟了,就像此刻他那头被他在不知不觉中搔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样,需要好好理理。

  她会恨他,会恨他一辈子!他深深相信。

  他此刻就像一只R被困的野兽,虽然苦苦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出那个牢固的宠子。老天,他该怎么办?他那样的爱她,那样殷切的渴望能留住她,但他却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他陡然抓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冲了出去,他再也不能忍受在这个有她的宅子里多待半刻,他需要发泄,更需要厘清这紊乱的情绪。

  而此刻,敏真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未着寸缕,心中充满了悲伤。

  他刚刚强暴了她!但她恨的不是这个,她恨的是在他强暴了她之后的反应。当他在她体内洒下无数的种子后,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瘟疫、春到了魔鬼,他惊惶失措地退离她,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她这么令人憎恶吗?所有的下人看到她都只有一个表情——惊慌,而她一直以为他不会,但是,他却无意地把那种让人心痛的感觉完全表现了出来,在在伤透她的心。

  他强暴了她——她知道他是无意的,因为他被愤怒淹没了理智,但,之后他竟连句对不起或者安慰的话也没说,就那样惊惶失措的离开她。

  也许自己在他展现出惊惶的刹那真的恨透了他,但在他冲出房门的那刻,她却只是淹没在伤心中,恨他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她不禁问自己,她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否则,怎么会连恨的勇气都失去,怎么会因为他无声的离开而心碎?

  陆沂,好一个陆沂,她完全不知道从此刻起要如何跟这个男人继续相处下去,也许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但是,她真的不想走,而事实上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在她已非清白之身的此刻,她绝对不能回娘家投靠,她爹要是知道始末,一定会亲手杀了陆沂!因为陆沂把她爹跟王府结成亲家的美梦彻底毁灭了,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她爱他,不能失去他。

  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滚了下来,她知道,她已经变成一个脆弱、不堪一击的女人了。

  陆沂从可可——吟翠楼的姑娘——身上翻下来,瘫躺在她身边,盛满酒意的眸子充满了痛苦,但酒精却让他狂澜般的思绪变得清明,此刻,他的脑袋清醒不少。

  他想着敏真看他的眼神,回想着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该死的他却完全不能猜透她的心思。她忽冷、忽热,甚至曾经自动的奉献出自己,虽然他知道那只是她狡猾的阴谋,但他却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之中会掺杂着某些情感;甚至,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因为他曾经一度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柔情……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甚至恐惧,在自己对她做了那件残忍的事后,她还会接受他吗?他怕自己的冲动已经粉碎了她的情感了,他要如何才能知道她内心的感情?

  可可翻身靠着他的胸膛凝视他,脸上露出不满的情绪,「你今天很反常。」他在侵入她体内之前猛将身体收回去,而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陆沂转眸看着可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对可可清秀怡人、甜蜜诱人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那张明明甜美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平淡无奇,完全失去吸引力。

  他将手臂横放在眉毛上,遮住了一双眼睛,低声的说:「我今天没心情。」

  以往,他天天甚至随时都有心情,而此刻,他说他没有心情?可可讶然地看着他,心底掠过一丝刺痛。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爱上了某个女人?

  可可在他身边坐起来,却无意穿上衣服,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你的心被某个女人掠夺了?」

  陆沂手臂下的眼睛倏然张开,脸色出现一丝讶异,「你说什么?」

  「你爱上某个女人了,对不对?」可可希望自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对他甜蜜的笑,但心里的醋味一直涌上喉头。

  「你怎么知道?」陆沂讶异的拿开放在眉毛上的手,摸着可可光滑的大腿,一抹兴味闪进他的眼底。

  可可用食指戳着他结实的胸膛,吃醋的噘着小嘴,「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眼就让人明了。」

  「你可真了解我。」他将她拉下来,让她趴在他的身上面。

  可可扬着一对新月眉,自满地说;「咱们认识可不是三五天的事情,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清楚得很。」

  「晤?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今天的心情会如此恶劣?」他斜眼睨她,修长的手指在她颈后细滑的肌肤上抚着。

  可可努了下眉,「依我看你这个大情圣踢到了铁板。」

  陆沂噗嗤一声,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可可皱了眉,「你笑什么?」

  陆沂按下她的后脑亲了下她的嘴,「我觉得你不是知道我肚子里有几条蛔虫,而是你根本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可可噘高小嘴,酸溜溜地道:「只可惜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我迟早会被你踢出体外。」

  陆沂但笑不语,再度亲了她一下,神情突然间转为严肃,「可可,你说,一个男人要怎么样才能掳获一个女人的芳心?」在他强暴了敏真之后,这件事恐怕已经变得比登天还难,但他陆沂绝对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尤其他深深相信她对他其实是有一点点感情的。

  可可从喉咙里嗤哼一声,「这不是你这个大情至最擅长的吗?还问我?」她企图离开他,但他的一双铁臂将她圈在他的怀里。

  陆沂笑睨她,「怎么,每句话都这么酸溜溜的,吃醋啦?」

  「我哪有资格?我可没忘记自己是什么身分。」

  「那最好。」他轻松的说,而这无意的三个字却深深刺伤可可的心。一个妓女就没有资格爱人了吗?枉她深爱他这么多年。

  「可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沂重拾话题。

  「一个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有意思,你什么都不用做她就会自动投怀送抱,就像你以前碰到的那些女人一样。」可可低声的说,难过的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她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靠着他多久?

  「那不一样。」陆沂反驳,「我以前碰上的女人没有一个正经的。但她不一样,她是个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就不是人吗?」可可有些生气。

  「可我总觉得不太一样。」陆沂皱着眉头说。

  「没有什么不一样,只要是喜欢你的女人,都会吃醋,如果她也喜欢你,就一定会表现出来,除非,你没有机会让她表现。」可可坚持的说。

  喜欢一个人就会吃醋?陆沂恍然。那就像他只要一想到敏真心里可能还想着冠霆就会生气是一样的,可是 ???「我拿什么来试探她是否会吃醋,是否也喜欢我?」

  「这点我倒可以帮你。」可可义无反顾的说。

  「你?」陆沂讶然。

  「少掉脸上的胭脂花粉,我看起来绝对像个良家妇女,而且扮黄花闺女我很擅长的。」可可充满自信。

  「这点我相信,可是……哦们要怎么做?」陆沂倚赖着她问。

  可可凑唇在他耳边叽哩咕噜,只见陆沂脸上的光彩愈泛愈灿烂。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可可突然正经八百的说。

  「什么要求?」陆沂睁大眼睛问。

  「在我需要的时候你都必须满足我,譬如……现在。」可可泛起一抹娇笑。

  陆沂哈哈大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刺探出敏真对他是否有感情,就是要他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第五章

  岳总管强忍着屁股上面的痛,无论如何也要出来探个究竟,而当他看清事实之后,他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是真的,少爷真的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府,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知道那又是一个大美女,但这个与少爷房里的那个是完全不同的美,少爷房里的那个艳光四射,美得几近狂野,而这个,她美得非常柔,就是非常惹人疼的那种。

  可是他从这个女人眼中看见一抹不寻常,她的眼神闪烁,却又带着一种十分强烈的占有欲,这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或者该说,不像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现在该想的是——他家少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一而再的把女人带回府里来?少爷的洁癖跑哪儿去了,还是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么重视元帅府的名誉,亦或者,他根本从来没有重视过,是他们一直以为他很重视?

  怎么会这样呢?少爷一定是哪根筋出了错,他不可能是这种会胡乱非为的人,玩了一个又一个,她们又不是妓女——

  妓女?岳总管突然恍然地睁大眼睛,对啊,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妓女,虽然她淡施脂粉的脸庞看起来清秀怡人,可是,她那妖娆的体态与闪烁的眼神就像一名妓女。老天!他家少爷一定是疯了才会把一名妓女带回来!可依少爷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一名妓女,他这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在,只是他一时无法猜透个中原由。

  敏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这几天来。她一直期待着他会来找她,说句抱歉的话也好,说句安慰的话也好,只要让她知道,他仍然喜欢着她。可是,等待终究落空。

  丫鬟送饭送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吃饭了,叶小姐。」

  敏真抬起空洞的眸子看她,低低的问;「你们家少爷呢?」她此刻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憔悴又无神。

  像是问到了敏感的话题,丫鬟一阵惊慌,「少爷他……他……」

  「他不在府里吗?」敏真再次低问。

  「不是的,他……」丫鬟吞吞吐吐的。

  「他怎么了?」敏真露出些微的着急,他出了什么意外吗?

  「他很好,他……他在东厢房。」丫鬟说。

  在东厢房值得这般惊慌吗?显然的,事情并不单纯,「他在东厢房做什么?」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丫鬟这会儿结巴得更厉害了。

  敏真弯起一对柳眉,诚恳地要求:「请你告诉我实话。」

  丫鬟被她平静的语气弄得有些傻愣,脱口便道:「他跟兰姑娘在东厢房玩游戏。」

  敏真的眉头整个皱紧,心底掠过一丝锥心之痛,「兰姑娘?谁是兰姑娘?」

  「我……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少爷带回来的。」丫鬟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他带回来的?敏真努力隐藏内心的痛楚,挑眉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丫鬟被她道谢的真挚语气吓了一跳,这完全不像她认识的她——那头凶恶的母老虎。「你先用膳吧!我待会儿再过来收拾。」

  「嗯。」敏真点头,目送丫鬟离去,而脸上的笑容立即转为悲伤与凄凉。弄了个女人回来,此刻在东厢房玩游戏?他真的不要她了!被抛弃的感觉像火一样燃烧着她的心,把她的心整个烧成灰烬。

  东厢房?他在东厢房,和一个女人。忌妒、愤怒的情绪激起狂澜,她不能控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决定要亲口去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假装成冠霆爬上她的床,然后又将她强掳回来,接着竟将她抛弃在这里,还大肆嚣张的弄回另一个女人,他把她当成什么?玩偶?玩过了不要就丢?她叶敏真是堂堂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今天却在这儿受尽他的侮辱,她不甘心!

  敏真连续问了好几个仆人才如愿走到东厢房,而一踏进院子,立即听见由屋子里传出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响亮的笑声。

  这一定是那个兰姑娘的笑声,她觉得刺耳极了,脚下的步伐突然踌躇了下,却依然往前迈去。

  噢!天啊!敏真站在东厢花厅门外,不敢置信的瞠着一双眼。他……他竟然在花厅里跟那个女人玩这种下流的游戏?他们在猜拳,赢的喝酒,输的脱衣服,而那个女人的身上此刻只剩下一件肚兜,而且是非常花俏的那种,只要再输一次她就会脱个精光。天啊,这是她见过的天下最无耻的女人了,而那个该死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上身已经赤裸,她庆幸他的长裤还在,否则真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画面。

  他们又猜了一拳,陆沂输了。那个女人仰头哈哈大笑,「哈……你输了,脱掉,把裤子脱掉。我就说,我今天非把你脱个精光不可,哈……」

  看着陆沂脱掉长裤,敏真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脑中。她怀疑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就在花厅的地板上干起那种事来。此刻,她真想扑过去抓花那无耻女人那张假正经的脸。

  一个正经的女人绝对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随时都会有人闯进来的花厅,跟一个男人玩那种下流无耻的游戏,这分明是个低三下四的女人,而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竟然连这种女人都看得上眼,甚至还带进门来。

  她强压住忿恨的情绪,一动也不动的杵在那儿。而事实上,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的原因,是因为她太过震惊以至无法动弹了。她怀疑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

  「来,再请一次。」陆沂似乎不甘心自己会输得这么惨,拉着可可非再猜一次不可。

  「猜就猜,谁怕谁啊?」可可戳了下陆沂的胸,抡起拳头。

  显然的,这回可可输了,瞧她噘起了小嘴的样子就知道了。

  「哈……」这回换陆沂哈哈大笑,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输了。」

  可可爱娇的打了下陆沂的手,并瞠了他一眼,一脸的无趣,本来想就此结束游戏的,哪里知道会让她瞄到门边的那个人影,而她一眼便认定她就是那个让陆沂神魂颠倒的女人,因为她就像陆沂所描述的那样艳丽。

  心中一股醋意再度翻腾,她佯装没发现敏真,刻意将陆沂的身体稍稍拉过,让他完全不可能看到门边的人。

  「输就输嘛!有什么了不起,顶多脱个精光,反正我的身子你都不知道看过几百遍了。」可可刻意提高音量,然后撒娇的用肩头顶顶陆沂道:「可是,我要你帮人家脱。」

  敏真觉得自己仿佛就要脑充血,这对无耻的狗男女……她的身子因过度愤怒而颤抖着。

  陆沂爱笑不笑的挤挤眼,瞬间拉下可可肚兜上的锻系,让她的上身完全裸露在他面前,但,完全裸露的她非但没让他产生半点冲动,反而引发他内心的一丝厌恶感,他飞快的瘪了瘪唇。

  可可的身体朝陆沂身体贴上去,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敏感的部位,陆沂想抽回,但她在他耳边强调:「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一阵恶心感从敏真体内升起,她捂着嘴差点作呕出声。

  陆沂没有半点兴致,却不得不那样做,用为这是他答应她的。他相信他把可可带回家的消息已经传入敏真耳里,可是……为什么敏真至今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他期盼有人会来告诉他,她气得抓狂或者又嚷着非见他不可,甚至她想杀了他。偏偏,什么也没有。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他?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难过的情绪让他的心拧成一团,他猜想她对他真的只有恨,而没有半点感情。

  可可要求他更多的爱抚,嘴里发出一串串淫浪的声音。

  敏真无法再忍受下去,捂着嘴跑开了。

  可可见她跑走,露出胜利的笑容。她是来帮他的?不,她是来帮自己的,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怀有这个男人的孩子,然后把那个女人从这里撵出去。尽管她是个妓女,但她也有爱的权力,她要向这个男人证明这一点。

  她停不下来,完全停不下来,她渴求他把他的种籽洒满她的体内,而他,竟在这激烈之中得不到真正的满足。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敏真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还要低落,原因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日渐憔悴的脸庞十分削瘦,整个人像在生重病似的无精打采,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整天反胃。

  「叶姑娘,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样下去身子会熬不住的。」丫鬟难过的站在床前,低声的劝。

  敏真转过空洞的眸子看她,「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有让胃保持空空的,她才不会想吐。

  「可你这样真的不行啊,万一生了病怎么办?」丫鬟说,眸中反应着对她的关心。这阵子她突然变得像另外一个人,沉默寡言,不发脾气,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让人不禁想要亲近关心她。

  敏真转回眸子瞪着床顶,无力的说;「我倒宁愿自己可以死掉。」而不是怀了一个下流男人的种。

  丫鬟焦急的皱了脸,「你可别那么想啊,蝼蚁尚且偷生,你千万不可以有这种念头。」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敏真睑色平静无波,就连心底都沉静得像浸染在黑夜的湖泊。

  丫鬟不安的俯在床前,「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少爷是那样的喜欢你——」

  敏真轻轻摇头打断丫鬟的话,「不要再提他,算我求你。」她不希望再看见他、听见他,甚至,她希望将他永远从她内心深处驱逐;或者,她宁愿他从来就没出现过。

  丫鬟红了眼眶,「可少爷是真的喜欢你啊!」

  敏真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他正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不是吗?」

  丫鬟侧了下头,有点语塞,「可是……岳总管说……说那并不寻常。

  「不寻常?」有什么不寻常?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

  丫鬟皱皱脸;「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那个女人一身妖娆,岳总管说那分明是个妓女,而且……」丫鬟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而且……而且我们家少爷一直有个洁癖,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低三下四的女人污秽元帅府,所以岳总管说……说这其中大有蹊跷,而依他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少爷很不快乐。」

  敏真终于有了点表情,她皱皱眉,「不快乐?」她看他根本是乐不思蜀,而岳总管却说他不快乐?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有好几次我送饭至东厢,都看见少爷一个人在发呆。」丫鬟继续说。

  「一个人?那……那个兰姑娘呢?」敏真起了好奇心,空洞的眸子突然变得格外闪亮。

  「她好像在跟少爷赌气,岳总管说,她跟少爷吵架了,少爷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赶她走,可是她就是不肯离开,而且……」丫鬟突然鬼祟的看了眼房门,凑过她的唇小声的说:「岳总管还说,他有好几次都听见他们争吵声中夹杂着你的名字。」

  敏真惊愕的睁大双败「我?」

  丫鬟瞠着一双眼,「岳总管不会撒谎的。」

  她不是不相信岳总管,而是陆沂干嘛跟那个女人提到她的名字?

  「叶姑娘,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家少爷?」丫鬟突然问道。

  敏真被丫鬟突然抛来的问号击得一愣,「你……你怎么这么问?

  丫鬟噘着嘴,「因为我讨厌那个兰姑娘,她在少爷背后总对我呼来唤去的,而且岳总管也讨厌她。」

  敏真似乎有点明白这丫鬟的心思,她左一句岳总管,右一句岳总管,心思全然瞒不住,看来这丫鬟是喜欢岳总管了。

  「你的喜怒似乎操纵在岳总管身上?」敏真刺探的问。

  丫鬟马上涨红一张俏脸,「没……没……才没有。」

  敏真了然一笑,突然这样说:「你应该更讨厌我才对。」

  「啊?」丫鬟愣然。

  「我前些日子害你的岳总管被打烂屁股。」敏真歉然说。

  「你不是存心的,岳总管说……你想害的人不是他,而是少爷。」丫鬟看着敏真困惑的表情,抿抿唇,继续道:「因为第二天少爷便亲自向岳总管道歉,还说这都是你的诡计,他说你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是非不分的主子,想害他众叛亲离。」

  敏真的眉毛揪成一团,「我想害他众叛亲离?」她想起他那天无端的愤怒,老天,原来陆沂以为她要陷害的人是他,所以……天啊!她根本就不能怪他那天那样对待自己,因为换成自己,说不定在盛怒之下会杀人也说不定。

  她轻轻瞥了丫鬟一眼,脑子里迅速回转过丫鬟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天!如果她的推测是对的,那么陆沂之所以会带那个姓兰的姑娘回来,目的就是想要气她,但他却没想到会引狼入室,现在那匹狼赶都赶不走了。

  她突然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从床上跳起来,身子却因脑袋一阵晕眩而又跌回床上去。

  「叶姑娘?」丫受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

  「我没事,只是太久没吃东西,饿坏了。可不可以麻烦你扶我到桌子旁边去,我想吃点东西。」敏真浅浅笑着,声音温柔悦耳。

  「我马上扶你过去。」谢天谢地,她终于肯吃东西了。

  敏真在丫鬟的伺候下几乎把食物统统吃光,而意外的,她一点想吐的感觉也没有,不知道这跟心情有没有关系?一想到那个男人其实在乎她,她阴霾的心清瞬间变成晴空万里。

  陆沂是她的,那个女人休想黏着他不放。

  她笔直地朝东厢走去,正如丫鬟所言,那家伙又在发呆了,一个人坐在东厢院子的凉亭里。她微微地顿了下脚,发现他脸色看起来一片晦暗,一脸的心事重重。

  她迈进凉亭,吓了陆沂一跳。

  陆沂看见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对晦暗的眸子瞬闪闪闪发亮,一句「你终于来了」冲至喉咙口又硬吞了回去,就连脸上的惊喜表情也在他强烈的自制下转为冷酷。他等这一刻等得几乎就要发疯了,现在终于给他等到了。

  「有事?」他转过身子背对她,表面佯装冷漠,内心却暗自窃笑。他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他呢!原来只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好吧,他就原谅她了——他把可可那只充满野心的狼引进元帅府这件事怪罪在她头上,但现在,在觉得一切都值得的当下,他慷慨的原谅了她。

  敏真瞅着他的背,一抹凉意从脚底窜升上来。他真的喜欢她吗?如果真的喜欢她,在这么多天不见之后,他的态度怎会如此冷漠?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勇气也褪去了一大半。万一事情不是自己推测的那样,那么,她又将会遭受他怎样的羞辱?她突然感到一丝恐慌。

  她想为那天的事道歉,但却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因为可可在发现她时立即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做作地抓了件披风,故意装做没看见敏真,一边将披风往陆沂肩上披,一边用温柔多情的语气说:「都入秋了,天气逐渐转凉,把披风披着免得着凉。」然后眼角微微一扫,装出一脸震惊地喊道:「哎呀!你是谁啊?」可可转向陆沂,身子微倾地靠在陆沂身上,「沂,这位姑娘是?」

  敏真的脸色瞬间转白。沂?真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画面啊!丫鬓说陆沂一直想赶这个可恶的女人走,但此刻在她看来事实并非丫鬟说的那样。她攒紧柳眉看着陆沂的反应。

  陆沂真希望能将这个女人一把推开,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计划还没有真正的成功,敏真是来了,但谁知道她的目的是否跟他所想的相符,万一不是,他不就前功尽弃?

  他握住可可放在他肩上的小手,故意亲呢的在可可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缓缓转过身面对敏真,神情跟目光都冷淡得让人发寒,一只大掌依然包握着可可的小手,斯文的介绍,「这位是叶敏真,是……我的一房远亲。」远亲?敏景气息一阵倒抽,距离可真远啊!她受伤的眼眸袭上一抹灼热感,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你好啊,叶姑娘,我叫兰可可,请多多指教。」可可娇声嗲气的说。

  敏真目光重新盯在陆沂握着可可的大手上,绝望、愤怒的情绪交错地在血液里翻涌,道歉的话一下子全吞进肚子里去,因为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她此刻不禁猜想,丫鬟之所以会那样说,全是在安慰她。

  她勇敢的面对这一切,决心不让自己伤得太深。以往的叶敏真见到这样的场面恐怕早就雷霆大怒,说不定连凉亭都给拆了,可今天的叶敏真却有着极大的忍耐度,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孩子的缘故吗?是孩子带来的力量吗?或者还有其他的因素?她不知道。

  「你好。」敏真礼貌的点了下头,虽然唇边的肌肉已经僵硬,却仍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陆沂深深凝视敏真的表情,被她的无动于衷搞得十分火大。她没有吃醋!一点儿也没有!这是不是证实地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他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难过得直想一拳将黏贴在自己身上的可可打飞出去。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陆沂突然觉得这场戏演得太辛苦,声音因过度压抑怒气而显粗嘎,一脸霜寒的放开可可的手,但可可却紧紧的将他反握住。

  敏真地眼睛扫过陆沂与可可看起来就像交握的手,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能将它们狠狠砍断。为了避免自己心中的怒火爆炸,让陆沂以为她真的有多在乎他,她刻意拉开目光,哪里知道入目的竟是更让她吐血的画面,那个该死的女人竟将整个身子挂到陆沂身上,手则正从陆沂半敞的衣襟穿进去,挑逗地抚着陆沂结实的胸膛,而那个该死的男人,他非但没有制止那个女人龌龊的行为,反而用眼神鼓励她继续下去——其实陆沂已经恨不得甩掉可可,怎么可能还鼓励她?

  敏真因为气愤,所以俏脸整个涨红。两只交握胸前的小手更微微颤抖,却佯装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刻意张开大眼对他眨着,轻松自在地道:「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是出来散步迷了路,才不小心走进这儿的。」

  他用冷酷与无情将自己包装起来,「既然如此,你请便。」他低头吻上可可的唇,一只大掌覆盖住可可胸前的高耸,揉捏着。

  可可发出一声娇吟,迫不及待的拉开自己的衣襟。

  敏真扭曲柳眉,绞裂的心有难以言喻的痛。头一扭,急急离去。

  陆沂在敏真走出东厢后立即无情地推开可可,并将自己的衣襟拉整好。他对这个女人完全失去了兴趣,原因是这个女人一再的泼他冷水,说敏真根本就不在乎他,好像她有多了解敏真似的!

  可可眸中流露出嘲讽,「这就是你非亲眼看见的答案,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你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如果她在乎,不会等到今天才露面——」

  「住嘴。」陆沂张牙舞爪的怒吼。

  「就算我住嘴也不会改变答案,她不在乎你已经是个事实。」可可吼了回去,突然握住陆沂的双臂。语气缓和的道:「你醒醒吧,你掳获不了她的芳心的,因为她没有半点心在你身上。」

  「我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陆沂狂怒大吼,目露狰狞。

  可可难以压抑怒气的再度吼了起来,「都得到证实了你还想怎么样?执迷不悟就能够让她爱上你吗?别傻了,陆沂。」

  「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陆沂捂着耳朵大吼。

  可可抓住陆沂的手,用温柔的声音说:「没有她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陆沂猛然抽开自己的手,身子退了一步,像是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让他非常害怕被传染似的。他摇着头,「我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可可怒瞪双眼,一脸坚决,「我说过我不会走的。」脸上突然泛起可恶卑鄙的笑容,「谁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我打从跟你回府开始就没有避孕。」

  「你……你真可恶!」陆沂既震惊又恼火的伸出大手。

  「你敢动我一下看看,伤了我事小,伤了孩子可就事大。」可可抬起下巴对着他,龇牙咧嘴的。

  陆沂的大手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然后握拳成拳往腿边垂下,忿恨的踢倒一张凳子,拂袖而去。

  可可嗤笑着望着地怒气冲冲的背影,径自低语:「哼!你逃不掉的。」

  第六章

  敏真懒洋洋地趴在院子的凉亭里,沉寂的内心了无生趣。

  「在发什么呆啊?」

  敏真猛地抬头,可可已经在她对面的位置坐定,她错愕地瞠大眼,「你来干什么?」

  「别那么惊讶嘛,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亲戚,应该多联络感情的。」可可脸不红气不喘的笑着说,声音装得又娇又嗲。

  「亲戚?」敏真差点吐了出未,深深皱起柳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说什么鬼话?

  「是啊!等我跟陆沂成亲之后,咱们不就变成亲戚了?」可可笑得一脸爱娇,让敏真倍觉恶心。

  「那也得等你跟陆沂成了亲以后再说。」敏真挺直背脊,哼!话也说得太早了吧!

  可可的笑容整个冻结,但没几秒便又恢复了,」反正是迟早的事嘛!]

  「未必。」敏真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教可可的脸色再度僵硬。她还是不太肯相信陆沂宁愿要一个妓女也不要她。

  可可无法控制怒气的瞪着敏真,笑容完全隐没在面皮底下,腰杆挺了挺,「你放心,我跟陆沂这亲事是结定了。」

  「希望愈大,失望恐怕就愈大。」敏真不愿让她占上风,直往她头上泼冷水。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也想坐陆家少奶奶的位置?简直是在作梦!

  可可咬着牙,笑得奸险,斜眼抛来一记可恶透顶的目光,「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敏真胸口一阵紧缩,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恼怒的瞅着可可,「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沂是个傻瓜,我可不是。」可可一脸优闲地打开扇子骟风。

  敏真在心里低哼一声。

  可可继续往下说:「同样身为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比较敏感的,我告诉你,我一眼就看穿你对陆沂有意思,只可惜,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露出遗憾且难过的表情。

  敏真恼火的瞪着可可,很想出手掴这个可恶的女人一个耳光,但最后还是压抑住。既然她看出来自己对陆沂的感情,那么她此刻便是来者不善了喔!她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可恶的女人是为了讥讽她而来。

  「我不会去否认我爱着陆沂,但是,我也不认为陆沂会喜欢你这种女人。」敏真的眼里充满不屑。

  可可胸腔的怒火到了爆炸边缘,猛一掌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

  敏真见她发火,不禁得意的扬起唇,「你实在不了解陆沂,他不喜欢浪荡无耻的女人。」这样说只是想打击可可,不想让她占上风。

  可可差点跳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气得快要发疯,却仍紧咬牙根压抑,甚至佯装出甜蜜的笑脸,「哎哟,这你可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男人嘛,天生性好渔色,想想,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床上能有点过人本事。所谓良妻,不仅要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最重要的是,在床上必须能完全满足自己的丈夫,要不然为什么大部分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娶的女人是那种出门像贵妇,在家像主妇,在床上像……荡妇的女人?」

  她故意轻蔑地上下打量敏真一遍,然后更加得意的扬高唇角,续道:「你觉得陆沂不喜欢我吗?如果陆沂不喜欢我,怎么会要求我帮他生个儿子?我告诉你,我可也没有让他失望呢!」刻意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露出愉悦的笑容,「我的肚子里正孕育着我跟他的孩子呢。你不知道,当他知道我怀孕时有多么的开心。」

  敏真预备反驳的话猛地吞了回去,呛得自己咳了好几声。这个可恶的女人也怀孕了,而且是陆沂所希望要求的?不,她不相信陆沂会绝情到这种地步,让另一个女人这样羞辱她。她握成拳头的小手藏在桌子底下颤抖,脸部肌肉僵硬得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可可见自己达到目的,刻意慵懒的伸展四肢,做出疲倦的表情槌槌腰杆,「唉,怀孕真的好累,我还是再回房歇一会儿,不陪你了。」

  敏真看着可可故作姿态的拖着脚步离去,一颗心逐渐下沉。

  那个女人怀孕了,这个消息打破了她仅存的一丝疑虑与希望,陆沂确实宁愿要一个妓女也不要她。她重新趴回桌上去,任晶莹的泪珠像断线珍珠般滚滚滑落。

  「叶姑娘,你别这样,你不可以说走就走!如果你真要走,也必须等少爷从船运行回来再亲自跟他说,你这样会让我为难的。」

  丫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阻止敏真收拾包袱一边说着。她着急地回望门口。岳总管怎么回事,让他去通知少爷叶姑娘要离开已经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敏真一边从衣柜里取出衣物放在摊在床上的方布上。一边掉着眼泪,「我留下来己经没有意义了。」她现在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留下来还要看那个女人的脸色,随时还会遭到羞辱,这种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丫鬟一面抓起方布上的衣物塞回衣柜里,一面说:「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少爷他不可能喜欢兰姑娘的,更不可能让她怀他的孩子的。」

  「别再安慰我了,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敏真一边抹着泪,一边将丫鬟塞回衣柜里的衣物再度取出来。

  「岳总管说表面上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啊!」丫鬟挥了下冷汗,抓起衣物又塞了回去。

  敏真气馁的跌坐床上,幽怨的瞅着丫鬟 ,「你就非跟我作对不可吗?」

  丫鬟死抓着衣物不放,「我必须这么做。」如果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少爷怪罪下来她一定承担不起,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元帅府。

  敏真气怒地低吼:「那个无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丫鬟受惊的摇着头,「岳总管说为人奴婢就要忠于自己的主子。」

  「是这样没错,但如果这份忠心会伤害到另一个人就必须另当别论,否则那就叫愚忠。」敏真认真的说,铿锵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丫鬟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强辩下去,反正她只要把时间拖长,让少爷赶得及回来阻止就行了,「我如果不这么做,少爷说不定会杀了我。」

  「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命!」敏真愤怒地说道。

  「你都已经走了,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动我?」丫鬟低着头,噘着嘴撒娇。

  「我……」敏真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

  丫鬟在敏真身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叶姑娘,我知道你很喜欢咱们家少爷,而咱们家少爷也很喜欢你——」

  「他喜欢我个屁!」敏真冲口而出。

  丫鬟眨眨眼,唇角掀了掀,续道:「少爷从头到尾时你做的事都不寻常,先别论他如何荒唐的假装你的丈夫爬上你的床,就他将你强掳回府这件事来说就已经够明显的了,如果他不是被你吸引,绝对不会荒唐到强掳良家妇女的。」这些都是岳总管告诉她的。

  「可是——」敏真想再拿可可的事出来反驳,但她的声音被突然冲进门的陆沂打断。

  「噢!谢天谢地!您终于回来了。」丫鬟看见陆沂立即像见到救星似的,如释重复的吁了口气,「叶姑娘就交给您了。」随即退了出去。

  陆沂的目光一进门便与敏真的胶着,莫名的愤怒在他眸中跳动燃烧,猛地一个箭步,擒住她的手腕,怒吼着:「为什么趁我不在的时候想离开?你说。」

  敏真蹙着柳眉看着他愤怒的表情,他就连生气也还是这么俊、这么迷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她凝视他半晌后才强迫自己收回几乎迷失的眼神,声音很低,带着丝徽的颤抖,「不是你说的吗?你再也不会阻止我离开,你还叫我请便。」

  「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知道那是气话。」这个蠢女人为什么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不了解他?

  敏真愣了一下,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气话?你…… 你是说你希望我留下来?」

  「噢!」陆沂呻吟了一声,摊开双手,「我当然希望,为什么你从没把我的真心放在心里?如果我不爱你,不想你留下,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怎么还会做出那么多的傻事,只希望你能吃醋,能忌妒,能表现出其实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敏真,」他再度呻吟一声,用痴情的眼神罩着她,嗓音变得格外低沉,「我不想再跟你玩捉迷藏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说你在乎我,而且就在现在。」

  敏真诧异的怔着眼,熠熠生辉的眸子无法掩饰内心的悸动,「我……你……」

  她努力回想他话中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天啊!丫鬟说的、以及她所推测的都是真的,他会带那个兰姑娘回来是为了气她,不,是为了让她吃醋,让她忌妒,而他达到了目的却不自知,她确实吃醋、忌妒,而且到了快要抓狂的地步,只是,她忍了下来,用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忍耐力。

  「说啊,快说啊,说你在乎我,说你喜欢我!」他扣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语气几近乞求,握着她双臂的手指陷入她的肌肉里而不自知。

  敏真缩起双肩,她被他掐得好痛,但惊愕与震撼掩盖过一切,尤其他眸中此刻展现出来的深情令她迷失,她差点就要扑进他怀里去。「我……我当然在乎你,当然喜欢你,相反的,是你不在乎我,不喜欢我。」她被他深情的眸子看得有点飘飘然的,完全凭着内心的感觉在说话。

  他激动地拥她人怀,那力道像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体内融为一体,「谁说我不在乎、不喜欢你,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敏真差点感动得掉下泪来。他说他在乎她,喜欢她,天啊!这不是在作梦吧?

  「你说谎!」她突然推开他、怨怼地瞅着他。

  如果他真的在乎、喜欢她,就不会跟那个女人在东厢里干那种龌龊事,而且还让她亲眼所见,当时他并不知道她就站在门边;还有,兰姑娘昨天对她说的那些话,虽然她可以感觉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很做作,但是,跟她所见到的联想起来,那确实事实无误啊!

  噢!这个骗子,他竟敢这样欺骗她的感情,实在太可恶了,她差点就被他的甜言蜜语蛊惑了。

  「是真的。」他早就疯狂的爱上她了呀,为什么她不相信?

  敏真挺直背脊,所有的表情瞬间化为冷漠,「你喜欢兰姑娘才是事实吧!」她别开脸不愿再面对他,不想被他俊逸的脸庞以及深情的眼眸迷惑。

  「她算什么?她不过是我请回来在你面前演戏的妓女,她什么都不是。」陆沂显得焦躁且愠怒的大声说。

  「演戏?」敏真攒着柳眉瞪视他,从齿缝挤出每一个字,「那不是演戏,我所看到的是最真实的画面,它出自你的内心。」

  陆沂不安的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你跟那个女人在花厅里玩下流的游戏,你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输光了,而她的也一样,你觉得我看见得够不够多,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敏真瞪着他,极力掩饰涌上眼眶的心痛。

  陆沂像被冻结在雪地里的雕像,黑如子夜的眸子瞬也不瞬一下,胸下的心纠结抽痛。她看见了那一幕。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她真的在乎他、喜欢他吗?她怎能如此无动于衷?他颓丧心痛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横放在桌面上。充满疲惫的低语:「你根本不在乎,否则,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他的话刺激出她的愤怒,「难道你希望我拿着刀冲进去,把你跟那个女人砍成肉酱吗?」

  「我但愿那样。」陆沂抬起蒙上痛苦的眸子与她喷火的眸子相对。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他死都甘愿,因为那证明她非常的在乎他,只可惜它并没有发生。

  「你疯了。」她骂道。

  「我是疯了才会做出一件又一件荒唐莫名的事,才会冀望你来爱我。」他痛苦的凝视她,她闪避的眸光更让他心痛。

  「你有一个兰姑娘已经够了。」她的背挺得更直,脸上除了冷漠没有其他表情,但她的心却早已纠结绞痛。

  「她不是我想要的。」他突然大吼,厌恶她拼命提醒他的愚蠢。他根本不该引可可入府,那是个天大的错误,那个女人的体内充满奸险的阴谋,设下圈套困住了他。

  敏真愣了一下,「我可不这么觉得,我看你跟她挺相配的,一个下流,一个无耻,配得刚刚好。」

  陆沂弓起一对眉毛,深沉的眸子像要探进她的眼睛里,「你真的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吗?」

  敏真强迫自己迎视他尖锐的眸光。「你恐怕别无选择,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了。」这才是重点。

  陆沂猛地皱紧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敏真挤出一丝酸涩的笑容,假装不在意的说:「她说的啊,她说你会娶他。」

  「我会娶她?」他大叫起来。

  「你会吗?」她刺探的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很可怜,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竟还抱着痴心。

  陆沂瞠着她,坚定、不容置疑的说:「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陆沂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在我假装成冠霆爬上你的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一切。」

  敏真的心怦地一声,拼命的探着他的眸子想读出真假,只可惜她愈想看个明白,眼前就愈出现那个女人该死的得意嘴脸,像在嘲笑她是个傻瓜。

  她生硬的收回目光,问:「你会不要你的孩子吗?」

  「孩子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但绝不是要我娶她。」陆沂态度格外坚决。

  「但孩子是无辜的呀!」敏真皱紧眉头,像是不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我不会放弃孩子,但也不会娶她。」他深情地注视着她,真想捧起她的脸吻住她那两片张合的唇,「谁教我这么爱你呢?」

  「陆沂!」她深深动容,无法否认他的话在内心激起了悸动的情绪,可是,他要怎么解决兰姑娘肚里的孩子?她怀疑那个姓兰的女人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陆沂看着她美艳非凡的脸庞上,那成熟如番茄似的令人垂涎的朱唇,按捺不住由体内最深处激起的欲望,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住她,在她嘴里咕哝着:「我爱你。」

  她下意识的想推拒,但这个吻在瞬间便撩起她体内赤裸奔腾的欲望。她渴望能再碰触他已经很久了,此刻,这份灼热撩起阵阵狂炽野火燃烧着她,她颤抖着,无法控制激情的回吻他,身子更加紧密的贴向他,老天,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的渴望他。

  陆沂的身体强烈震颤着,意外她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而这让他产生无比的亢奋,只在瞬间,他便被自己与她身上的狂炽烈焰吞噬,如狂澜股的激情与欲望淹没所有的恩绪,此刻,他的灵魂里只有她,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有她的灵魂,愿与她一起飘向云端,希望永远不再坠落。

  ************

  敏真好恨自己太容易迷失在这个男人的身体之下,但,那种感觉好幸福,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抓住了他,抓住了永远。

  对于早先对他的恨,早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她后来的愤怒无非只为他,还有那个女人。一想到可可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那得意轻蔑的嘴脸,她内心的愤怒又急速地涌了上来,这个可恶的男人,那个女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他竟敢放肆的诱惑她上床,而该死的她,竟彻底的迷失。

  「滚下去。」她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用力推着熟睡的陆沂。

  陆沂茫然地睁开双眼,困惑地看着她无端愤怒的表情,「怎么啦?」怎么突然间又风起云涌啦?

  「你给我滚下去。」敏真气怒的大吼,气他,同时也气自己。

  陆沂坐起来,抓抓头,「到底怎么回事?」他又哪儿惹她不高兴啦?

  「滚回去那个女人身边,我这里不欢迎你。」敏真又推了他一把。从今天起,只要那个女人的问题还没解决,他就休想再诱惑她。

  陆沂睨了她半晌,唇角勾起邪气的笑容,「你这是不是在吃可可的醋?」

  「我无聊才吃她的醋。」敏真用力反驳,挺直背脊尽力让面容保持平静。

  「那是为了什么呢?」陆沂茫然不解。

  「因为……因为……」她支支吾吾地,「因为我讨厌你行不行?」

  陆沂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在前一刻,他们还好好的在床上甜蜜缠绵,而在下一刻,她又翻脸不认人了,天啊!她这样反反覆覆是想把他给折磨死吗?

  「你怎么可能还讨厌我呢?咱们刚才做的事可不是假的。」他倾身想吻她,却因为她突然别开脸的动作而没亲到嘴,只刷过她的脸颊。

  敏真闻言更加恼怒,他这是在提醒她禁不起诱惑吗?她用力擦拭还留着他口水的脸颊,怒火攻心的跪坐起来,「我告诉你,刚刚的事跟我们之间的恩怨毫无关连,我从来没说过要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也永远不可能原谅。」一想到可可得意的嘴脸,她的怒意就加倍。

  陆沂的心顿时撩起一阵寒意,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一点情面都不留。

  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瞧她说得多么认真,多么坚定,那么,是他自己误会啰?是他自己以为一切已经重新开始,而其实不然?他的心头像插进了一根刺,但他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个女人往往是刀子口豆腐心,她一定不是说真的。他伸出双臂将她抱住。

  「别这样嘛,好好的干嘛突然气成这样?来,让我亲一个。」他用唇堵住她欲张的嘴,恣意的吸吮辗转。

  他又想迷惑她了,休想。她忿愤地瞪着他,突然张嘴咬了下去。

  「啊!」陆沂大叫一声,嘴唇倏地往后退开,用手摸了摸,这头雌性大发的母老虎,她咬破他的唇,「你疯了?」

  敏真看着他流着血的嘴唇,心疼得伸手想去抚他流血的唇,却又因为血液里那骄傲的因子而放下,然后用极端的高傲来掩饰心痛。「我相信我刚刚说得够明白了,你这个痞子、无赖,给我滚回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只有那个龌龊的女人才配得上你这种下流的男人,滚!」

  陆沂用难以解读的眼神凝视敏真半晌,实在不懂一个人的情绪怎么可以变化得如此之快?看来他陆沂真的已经不适合在女人堆里打滚了,瞧他愈来愈不懂女人。心头突然一紧,他陆沂风流一世,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安分守己?他的目光定定的胶着在敏真脸上,得到了一个答案——从他假装成冠霆爬上她的床开始。

  这个开始让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应该过怎么样的生活。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陆沂了,以前的陆沂总是挂着一张让人摸不透心思的笑脸;而自从认识了这个女人之后,一切便反常了,他暴躁、易怒,什么情绪也隐藏不了,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失去自己?

  他用粗嘎颤抖的声音低问:「你是说真的吗?」她真的永远都不原谅地,真的希望他离开她,回到可可身边去?

  敏真不解他那种眼神里的讥诮,只知道自己不能改变态度,为了她的骄傲。「我从来不说废话。」她坚定的说,心里却恨死了自己要强的个性。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现在却又为了好胜而推开他,她这么做难道不怕失去他?

  她的心里顿时撩起一抹恐惧,但骄傲的个性却不容她表现出来。

  她是认真的?陆沂希望自己可以冷酷从容的面对这种打击,但他办不到,这个女人让他无法伪装自己。

  他猛地跳下床,迅速杂乱的穿上衣服,低吼:「叶敏真,我再也受不了你这种反覆无常的个性了,既然你永远都不原谅我,那么我就离你远一点,免得惹你气怒心烦,既然你那么希望我跟可可在一起,那么我就成全你。」说完,抓起外衣冲了出去。

  敏真呐呐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一颗心仿佛跌入黑暗的深渊,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她明明在乎他的,为什么就是这么好强呢?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就是在吃兰姑娘的醋,只要一想到兰姑娘怀了他孩子的事,以及那得意讥讽的嘴脸,她就气血翻腾直想抓狂?她应该告诉他的,可是,她却硬要说出一些伤他心的话来刺激他,她这么做无非是把自己逼进死角,只会让自己痛苦无助得想要死掉。

  她没忘记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他的骨血,虽然她还没告诉他,但她相信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可现在,她又把他气走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告诉他这件事,万—……万一他一气之下就娶了可可,那她……天啊!她究竟是在逼他还是在逼自己?她的背脊一阵寒冷,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将如何?

  可可一知道陆沂昨晚在敏真那儿过夜,气得差点吐血,正准备去找他们算帐,没想到却见陆沂气冲冲的奔回东厢来。可可愣了一下,他又踢到铁板了吗?

  「你是不是真的怀了我的孩子?」陆沂抓住可可劈头便问。

  可可心虚似的闪了闪眼,点头道:「当然。」

  「那好,咱们马上成亲。」陆沂喷着气说。

  「马上?」可可吃惊地怔着。她是想给这个男人一点颜色瞧瞧,甚至想用孩子来制造一场婚礼好教训他,可是,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他疯了不成?他堂堂元帅府的公子爷,又是宏扬海运的老板,真的要娶一个妓女为妻?她拧着眉凝睇他喷火的眸子,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这会儿铁定是从那个女人那儿过来的,而瞧他气呼呼的模样,肯定受了很大的气,依此判断,他说要娶她绝对只是一时赌气,而非真心。

  她要嫁他吗?她想嫁他吗?不,她从没真的那样想过,她说过。她只是要给他点教训,虽然她不否认自己确实喜欢着他。

  她兰可可在殖院里待了快半辈子了。已经习惯了扩种每天被不同男人拥抱、奢侈奢华的生活,要她规规矩矩做一个少奶奶根本不可能,那会要她的命的。可是,她可以临阵退缩吗?她可没忘记那个女人是怎么样泼她冷水刺她心口的,为了这口气,她怎么可以放弃?

 「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可可挑高一对新月眉。陆沂表面上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胸口却紧得几乎窒息。「那好,我随便让人挑个日子,咱们就成亲。」

  可可差点跳起来。「随便」挑个日子?他说得多么马虎,把他对她的不重视完全表现出来。可恶,就算她是个妓女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他竟这样糟蹋她?好哇,要随便你就随便好了,反正这口气她迟早会出的。

  第七章

  敏真没想到陆沂真的要娶可可为妻!

  元帅府上上下下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就连院子里的树木上都结上五颜六色的彩带,炫耀夺目。

  敏真暗自捶胸顿足,气恨自己的无知与好胜,是她一手促成了这桩姻缘,是她把自己推向孤独与无助之中,活该必须忍受这份痛楚。

  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隐忍着泪,看着下人们忙进忙出,将每个角落布置得喜气非凡。

  一抹妖娆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敏真背脊一僵,坐在原位动也不动的等着。

  这个女人一定是来炫耀得意的,她不能像被抛弃的女人似的一脸可怜兮兮,那只会让她更加得意。

  「嗨!」可可摇着臀部,笑容可掬的走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坐下来。

  「恭喜。」敏真艰难的吐了一句,表现出淑女该有的风度。

  「谢谢。」可可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倾身过来,笑得邪媚,「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敏真暗自咬牙,「怎么可能?我睡眠充足心情很好,怎么可能脸色不好?」回报她一个僵硬的笑容。

  可可努努眉,更加仔细的审视敏真的脸,装腔作势地道:「我看你眼眶四周都黑了,脸色还惨白,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敏真恼怒的握起拳头,恨不得一拳挥出去,「多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很好。」

  可可又笑了起来;「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我成亲之日家里出了人命。」

  敏真无法控制沸腾怒火的跳起来,「你诅咒我?」

  可可咯咯笑着,「哎哟,我哪敢啊?你误会了,我是担心你哪,担心你万一想不开——」

  「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到一百岁给你看的。」敏真激动的吼断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我相信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可可笑得一脸可恶、令人憎恨。突然收敛笑容,用哀声叹气的口吻续道:「不过要孤单一个人过几十年也不容易,我看,不如我做个媒,介绍个男人给你,咱们膳房那个胖胖的厨师看起来好像不赖喔,瞧他那个样子应该不会计较你不是黄花闺女才对。」

  敏真气血攻心,脑袋一阵晕眩,「你……」

  「哎呀,你脸怎么这么红呢?不喜欢那个厨师说一声没关系的,我再物色别的男人给你,嗯……啊,对了,就打扫茅房的那个瘦猴子好了,虽然身子单薄了点,不过跟你倒是挺配的——」

  「够了。」敏真全然无法控制的拍案大吼,「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女人说够了没有,如果说够了,请你马上滚出这里。」

  可可脸上的笑容尽失,站了起来,瞪大一对眼睛,「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我告诉你,老娘要是不爽随时可以撵你走,别忘了,再过几天这里就由我当家。」

  「这里是元帅府不是妓院,就算你嫁给陆沂也不能操控这里的一切,除了陆沂,谁都没有权力赶我走。」敏真站起来,全力卯上她。

  可可咬牙切齿,‘那咱们走着瞧。」头一扭,走下凉亭,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说:「就是打扫茅房的瘦猴子你也配不上他,因为你已经是残花败柳。」语毕,哈哈大笑着离去。

  敏真急喘着气,用力按着发疼的胸口,胃里突然一翻搅:「呕」地一声吐了出来,竟是鲜血。

  本来正在帮忙结彩的丫鬟,从可可走来时便一直呆愣在那儿,她们的对话以及每个表情全部收进她的耳朵与眼睛里,此刻,见敏真吐血,连忙放开手中的彩带奔了过来。

  「叶姑娘?」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敏真,但她依然没有知觉地倒了下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扶住她,一边对还采愣在树上的小林大喊:「快下来帮忙啊,小林,叶姑娘昏倒了。」

  ***********

  「孕妇怕动气,她肯定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气血逆转而吐血。」大夫皱着灰白的眉头,「以后小心点,别太刺激她,我开点滋补活血的处方,只要让她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岳总管与丫鬟面面相觑了半晌,最后还是岳总管开口,「大夫,您是说……说她怀孕了?」

  「是啊!」大夫愣了愣,又皱起眉头。

  岳总管再望丫鬟一眼,然后对大夫咧咧嘴,「我送您出去。」事情怎么会这样?少爷过两天就要跟兰姑娘成亲了,而叶姑娘这头却怀了身孕?天!这会不会太复杂了点?

  丫鬟望着岳总管与大夫消失在门口才回神,挨向床边,看着睁着眼呆呆瞪着天花板的敏真,喊了声:「叶姑娘。」

  敏真转眸看着丫鬟,低低的说:「请别告诉陆沂这件事,他就快要成亲了,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乞求的眼光楚楚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改变什么,如果可以,她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要再招惹什么事端。虽然,她确实厌恶透了那个兰姑娘,但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也怀了陆沂的孩子,站在同样身为女人、同样即将为人母的立场,她绝对不想去破坏这件婚事,因为孩子无辜,她的孩子是,兰姑娘的也是。

  她摸摸小腹,一股悲怅的情绪翻江倒海而来,她难过得真想大哭一场。她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虽然她一再的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兰姑娘的立场去想,但她依然忌妒得快要发狂,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虫,明明想将陆沂抢夺过来,却又不敢去做。

  此刻,她不禁回想起过去的岁月,当她还未嫁出门,还是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时,当时她是多么的神气。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此刻,她懦弱无能,像个胆小鬼,是什么力量改变了她?是陆沂?还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无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已非过去那个骄纵跋扈的叶敏真了。

  「可是……」丫鬟非常为难的颦着眉,叶姑娘怀了少爷的孩子是件多么重大的事,她怎么能隐瞒?日后少爷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的怪罪她?不行,这件事她得好好跟岳总管商讨一番才行,不管怎么说,她都相信以岳总管的阅历一定可以拿定个主意的。

  「伽果你告诉他。我就马上离开这里。」敏真板起脸孔要胁。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您千万别走啊!」丫鬟吓坏了。

  敏真缓下语气,「岳总管那边就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丫鬟红了眼眶,哽咽起来,「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少爷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娶兰姑娘的。」

  敏真的目光重新放在床顶上,幽幽地说:「不管他是不是真心,他都必须为他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那您呢?谁来为您负责?」丫鬟替她抱屈。

  喉头的硬块让敏真顿时说不出话来,她强忍着泪,希望自己可以坚强起来,如果连这点她都不能承受,她将来如何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一个闺女却怀孕生子?她这辈子的磨难恐怕现在才刚刚开始。

  ************

  夜深人静,初秋的天气带来了一丝的凉意,这样的天气应该是好眠的,但陆沂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相反的,他的心头烦躁难耐,像有一把烈火正在燃烧煎熬着他,让他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烦闷的搔搔头,跳下床铺,踱出书房——自从宣布要跟可可结婚,他便搬到书房来住,这是礼节,然而他只是在利用这个礼节逃避可可,他实在无法再待在那个女人身边,他厌恶她,连看都不顾多看她一眼,更何况是和她同床共枕,但他却昏了头要娶她,真是莫名其妙。

  他一定是气疯了才会下这种足以毁掉自己一生的决定,他堂堂陆元帅的公子,又是宏扬海运的老板,竟然要娶一个妓女为妻,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想着全世界的都露出牙齿在耻笑他的模样;想着全世界的人都在他背后议论纷纷的模样。想着自己必须跟一个自己都觉得厌烦的女人共度一生,他觉得世界像是已经到了末日,了无希望。

  他太冲动了,而造成他铸了大错的罪魁祸首,便是叶敏真那个反覆无常的文人,要不是她,他怎么会冲动的向可可求婚?怎么会胡涂到完全没去思考后果?怎么会在这里抓狂的想着自己的后半辈子会有多么凄惨?都是她!

  他真想狠狠的恨她,但该死的他却办不到,尽管那天她对他说了那样无情的话,他还是没有办法去恨她一丝丝,因为他爱她胜过一切。叶敏真啊叶敏真,你这个让人抓狂的女人,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

  不知道她睡了没?他好想她,想她的热情,想她在床上的娇媚,令他的下腹悸痛起来,他恨透了自己一想到她就会产生冲动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此刻像头发春的雄狮,一心只想找到那头雌狮发泄。但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就算他有足够的魁力能勾起那头雌狮的欲望,并且能够满足她的需要,但激情过后呢?她又会踢他下床,叫他滚,尽情的损毁他男性的尊严,他不能让自己再忍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他懊恼的抓乱头发,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踱到敏真的房前来了。他来这里于什么?

  急着回转的身体在房门拉开的刹那闪至墙边,他看见岳总管从敏真房里走出来!

  一股愤怒的情绪像巨浪一样将他吞没,在岳总管消失后他撞开那扇房门走进去,一把揪住正准备就寝的敏真的衣襟,面露狰狞地吼道:「说,你跟岳总管有染多久了?」

  敏真被怒气冲冲的她吓傻了半晌,虚弱地问:「你在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陆沂怎么可能把她跟岳总管扯在一起?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那缠在脖子上的衣领差点让敏真窒息。「我在间你跟岳总管偷来暗去多久了?」该死的女人竟然跟别的男人上床,而且还是他的总管,她把他置于何地?

  敏真万分错愕地怔着。他把她当成一个淫荡不羁、放浪形骸的女人?

  「谁告诉你我和岳总管有染。」她隐忍着怒意,低低的问。

  「不用谁来告诉我,找有眼睛,我会看。」陆沂将她从床沿上提起来,衣领勒住了她的脖子,害她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而陆沂却扭曲事实借题发挥,「脸红了?这是不是表示你心虚?」

  敏真快要不能呼吸了,忙扯着他的手,「你……你快要……勒死我了。」陆沂这才发现她几乎不能喘气,连忙放开自己的手,但却僵硬冷酷的杵在那儿瞪着她。

  敏真大喘几口气,咳了几声,然后面对他,「你在发什么疯?想杀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我是想杀了你,而我也不会放过岳总管。」陆沂阴狠地咬牙。

  敏真气头一兴,骂了起来:「你真的是个疯子,是个污蔑人第一流的混蛋!你有眼睛看?我看你根本是个瞎子!」说她和岳总管有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对你忠心耿耿的岳总管,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陆沂恼怒嗤哼,奋力嘶吼:「他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他天杀的上了我女人的床,还说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你…你这个混蛋不要血口喷人!」敏真气血冲上脑门,脑袋一阵晕眩,脸色益加死白。

  「我血口喷人?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这么说,好,你想强辩,那我让你哑口无言。」陆沂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片刻拉来只着中衣的岳总管,可见岳总管是被他从床上拉起来的。

  他伸手指着敏真。瞅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岳总管,用命令的口气说;「说,你上过她的床几次?」

  敏真希望自己能够当场死亡,那么就不必忍受这样的屈辱。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头晕。

  岳总管吓了一跳,惊瞠双眼,「少爷,您在说什么呀?」这事可不能胡说的。

  「我在问你上过她的床几次?」陆沂伸长脖子凑在他面前大吼。

  「我什么时候上过叶姑娘的床?」岳总管皱起方正的脸庞;这莫须有的罪名可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你还想狡辩?我明明看见你从她房里——」陆沂的声音被敏真吼断。

  「你闹够了没?」敏真按着刺疼的胸口,眼眶一片温热,「你要侮辱我没有关系,但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他无辜?」陆沂尖锐地叫起来,讽刺的哼笑一声。

  敏真瞪着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全身不断颤抖,「就算他真的上我的床,你也没有资格或权利批判,我叶敏真就算是个荡妇却也还是自由之身,我爱跟哪个男人上床你根本就管不着。」

  陆沂实在是气疯了,几乎失去理性的伸手扯住敏真披散肩膀的长发,「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跟别的男人上床。」

  敏真痛呼着,一张俏脸全皱在一块儿。

  岳总管急忙奔上来拉住陆沂的手,「少爷,您不可以对她动粗,她——」

  「住口。」敏真对岳总管大吼,「你敢再说一个字我马上咬舌自尽。」她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这个男人已经失去理智,若选在这时候告诉他,她相信她得到的会是更大的屈辱,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会相信孩子是他的。

  「别啊!」岳总管吓白了脸,完全无法控制情况。

  陆沂看看敏真又瞪瞪岳总管,视线最后还是放在敏真脸上,「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瞒了我什么?」

  敏真的脑袋微微后仰,他扯得她好痛。「你这个魔鬼已经疯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你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你休想。」陆沂更用力的将她的头发往后扯,然后突然命令岳总管,「去给我拿一把锁来。」

  岳总管吓得不知所措,「拿锁干什么?」

  「我叫你去你就去!」陆沂狰狞怒吼。

  岳总管皱着脸走了出去,心想少爷真的疯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敏真的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不只因为头皮的痛,更因为心痛。

  「我要把你锁起来,看你怎么再跟别的男人上床?」陆沂咬着牙说。

  敏真吓坏了,大叫着,「你不能囚禁我,你没有这个权利。」

  [在冠霆决定把你交给我的那一刻起,这个权利就是我的了。」陆沂阴寒地说,森寒的阵子冰冻着她的心。

  此时,岳总管拿了锁来,陆沂将敏真往床上推去,然后推着岳总管一起退出房门,接着在门外上锁。

  「你不能这么做,放我出去!」敏真捶打着门板,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助的身子往地上滑去,坐在地上蒙脸痛哭。

  「少爷——」门外的岳总管想说什么,但陆沂全然不给他说话的余地。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收拾包袱马上给我滚!」陆沂面露绝望的拂袖而去。

  「你会后悔的,少爷。」岳总管望着陆沂的背影低喃一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每个锁都有一把备用的钥匙,而他偷偷藏了那一把。

  他开了锁,敏真以为是陆沂改变了主意,惊喜地抬起泪眼,看见的却是岳总管忧郁的脸庞。「他……」

  「他疯了,我带你走。」他不能看着少爷如此折磨她,而这绝不单单为了她,更为了少爷,他怕继续下去,少爷哪天说不定会弄出人命来,到时候他就真的不知前该怎么跟元帅交代,更不知道将来到了地府要如何面对他爹,他爹对陆家忠心耿耿,临终前再三嘱咐,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为陆家尽忠,所以,在遗憾发生之前,他必须尽全力阻止。

  两年后。

  「叶姑娘,你绣的手帕、枕套实在太受欢迎了,真的供不应求,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多绣一点。」龙凤喜铺的老板笑呵呵地,对站在柜台前一名艳美娇媚的少妇说着。

  敏真美艳的脸庞上露出恬淡的笑容,更增妩媚,虽然身着棉布粗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用碎花棉布包绑着,一副普通村妇打扮,但那与生俱来的娇贵气息却无法隐藏。

  「谢谢,我会尽力的。」她轻快的说。

  「喏,这是你这次的酬劳,我每条多加了两文钱给你,所以数目比上次要多些。」老板慷慨地说,将银子交至敏真手中。

  敏真感激的说:「真是太谢谢您了,这两年来多劳您的照顾。」

  「哪里哪里,这是你应得的。」老板笑呵呵地说。她绣的手帕、枕套在城里大受欢迎,可让他赚进不少银子。

  「还是谢谢您,我告辞了。」敏真将银子放进竹篮子里,用布盖好,走了出去。

  外头的阳光白花花的好刺眼,敏真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挡了下阳光,微笑着走入街道。今天小晨有他……爹陪着,她想逛逛市集再回去,顺便多买两样菜。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拿到酬劳她就会多买两样菜替晚餐增添美味,更何况今天胡老板慷慨地给她加了酬劳,值得庆祝,那……就多加三道菜好了,顺便买点昂贵的小鱼给小晨熬粥,那孩子需要营养的食物帮助成长。

  她逛了一圈市集,把该买的都买齐,然后走到卖发簪的摊子,今天簪子摊多了几个新花样,不等老板开口,她已经注意到了。

  「这位姑娘,今天有新货,还是从西域进口的呢,样式很特别,喏,这根,还有这两根都是。」老板热络地介绍着。

  敏真拿起其中一根,这根的样式相当特别,是由大小不同的水晶串制而成,非常素雅,她一看就觉得很喜欢。「请问这根要多少银子?」

  「姑娘要喜欢的话我算便宜给你,这根发簪原本的价钱是十五两银子,你要的话,我算你十两就好了。」老板笑咪咪的说。

  十两?敏真张大眼睛咽了下口水,暗自咧咧嘴,赶紧将发簪放下,「不好意思,我……对不起。」红着脸匆匆离开那摊子。

  一根发簪便要十两银子,她要绣多少手帕才能赚到?

  为什么以前她从没想过买那些装饰品是一种奢侈的行为?当然,以前她是红叶山庄的千金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再昂贵的发簪她都没把价钱放在眼里,反正他爹有的是钱;但此时此刻,她谁也不是,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跟丈夫儿子过着清苦日子的村妇,十两银子够她一家子吃用一个月,她绝对不会把银子浪费在那上头,反正她不过是个村妇,有没有那些装饰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一边低头想着一边走,不小心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猛地抬头,正欲道歉的话因赫见熟悉的俊脸而僵住,一对凤眼更因过度震惊而圆膛。

  是陆沂!她完全没想到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两年了,他的外表看起来跟两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那样的俊逸迷人,英挺卓绝,唯一不同的是他俊脸上的那份冷硬,像是刻意在与世界疏离似的让人无由地感到难过,尤其那对黑如子夜的眸子,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无情的冷冽盯着她,让人不由得感到全身发冷。

  回忆瞬间在脑海里窜过,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岳总管带她走的那天他是如何的侮辱她,他把她当成一个放浪形骸、淫荡不羁的女人,把她想得多么龌龊无耻……心底再度涌起一股锥心之痛,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恨透了!

  敏真猛然皱紧眉头,刻意忽视心头掠过的痛楚,飞快的闪开他锐利的逼视,道了声:「对不起!」后,连忙转身离去。

  陆沂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锐利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是你对不对?」那个跟他的总管私奔的无耻女人。虽然这是个问号,但他的眼神是完全的确定,这个女人让他那么刻骨铭心,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深沉地打量她一遍,发现此刻的她看起来跟两年前完全不同,两年前的她装扮华丽,一看就知道是个金枝玉叶,娇贵得让人望之莫及;而此刻,她一身的粗布棉衣,梳成髻的发上半点装饰品也没有,显示她的生活并不富裕。

  不富裕?哼,跟着一个总管会过什么好日子?但是让人生恨的是,她的脸上却散发出一种恬适的妩媚。

  他是没有想到会再见到她,但他期待她变成一个小可怜,最好连三餐都无法温饱;但她虽然没有华丽的装扮却容光焕发,看起来甚至比两年前离开他时还要美丽,显然的,她自得其乐。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一种他以前从没见过的气质,一种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充满爱的温柔气质,在在令他感到迷惑。一只会螫人的虎头蜂,一头会撕裂人的母老虎,怎么可能变成一只温柔的小绵羊?不,不可能的。他极力要否认掉自己所看见的,但该死的它就呈现在他眼前。

  敏真握着竹篮的指节整个泛白,身子在他的打量下战栗。在她离开元帅府的那天,她就发誓这辈子将不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但此刻见到他,心里却依然有着莫名的悸动与震撼,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期待,但,她的决心绝不会改变。

  她迎视他,尽力保持镇静,用最冷淡、最陌生的口吻说:「很抱歉,我想您是认错人了。」礼貌的颔了下首,匆匆离开。

  认错人?哪怕她化成了灰他都不会认错,但,他完全没有阻拦的任她离去,目光却一直无法从她僵硬的背影上收回。

  一个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在沦落到连根发簪都买不起的此刻,竟然更加撼动他的心,是什么力量让她变得更加迷人?是什么力量让她潜藏的女性温柔得以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他希望自己可以理解,但他不能。他绝对不相信岳总管那个该下地狱、平凡无奇的家伙是促使她改变的人。

  敏真挺着僵硬的背脊穿过市集的街道,一步步朝城外的小乡村走去,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着。

  他没有完全认出她,他竟然没有完全认出是她,因为如果他认出是她,就不可能轻易的放她走,他暴躁的脾气会为了两年前她的离去而暴跳吼叫,怨恨地斥责痛骂她;可他没有,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这让她的心好痛。

  虽然发誓不愿再与他有所牵扯,但她的内心却依然存在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希望他什么呢?叶敏真啊叶敏真,难道你对他还没有死心?别忘了,他早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你在他眼底早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彻底的忘了他吧!但为什么还要让她再见到他?为什么要让她平静的心潮再起狂澜?他给她的感觉依然那样的强烈,像风暴,席卷过了就会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痕迹,她怕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男人了。

  她极力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贤妻的角色,在小晨的面前扮演一个良母的角色。她把她的悲苦全隐藏在心底、表露出来的永远都是最美、最快乐的一面。但,这两年来她从来没有快乐过,因为她思念着一个让她心碎的男人 ???她不想让岳总管替她担心,所以必须用快乐的表现来回报他,更不愿让自己跟小晨成为他的负担,因此偷偷把岳总管每月交给她的钱存起来,然后用自己绣手帕与枕套的酬劳维持生计,她希望有一天能原封不动的将那些钱还给他。

  岳总管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经过了这两年的相处,她更确信这一点,他对陆沂的忠心至今未曾有过丝毫改变,可怜的陆沂却污蔑了他的人格,让自己失去一个好帮手。

  她一踏进院子便听见小晨咯咯的笑声,以及岳总管的哈哈大笑声,她尽力让自己维持如常的神态,但他的双手不停的在颤抖,只能以更握紧竹篮的动作来掩饰。

  她轻轻踏入窄小的客厅,小晨正骑在岳总管的背上。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看她进门笑声乍然中断,笑容却依然灿烂。

  「你回来了。」岳总管一手抓住小晨的臂膀,让他从自己的背上安全滑至地上,然后挥汗站起。这个小家伙挺重的,让他骑在背上挺累人的。

  小晨一安全着地,便跌跌撞撞的奔向敏真,口齿不清的喊着:「娘。」

  敏真蹲下身子放下竹篮,摊开双手迎接飞奔而来的小身影,用自己的脸颊摩擦小晨圆嘟嘟的脸颊,「你又在折腾你爹爹啦?」

  「爹爹……马马……」正在牙牙学语的小晨咯咯笑着,转身跑开母亲,冲进岳总管怀里,「马马,马马。」

  岳总管抱起小家伙,笑着捏捏小晨红红的脸颊,「刚才已经玩过骑马马了,爹爹现在带你出去放风筝。」

  「风筝,风筝。」小晨又笑又叫又拍手,简直乐透了。

  「你会宠坏他的。」敏真笑瞪岳总管,了无嗔意的责备。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岳总管投给敏真一记放宽心的眼神,然后高高举起小晨,大喊着:「咱们放风筝去啰!」

  看见小晨咯咯笑得好开心,敏真也笑了,「我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知道啦。小家伙出发……」岳总管将小晨高举在头上,奔出客厅,但当陆沂硕长俊挺的身影映入眼底,他脸上的笑容顿失,脚下的步伐更冻僵在原地,充满意外与震惊的喊了声:「少爷!」

  敏真正准备走向厨房的脚步,在听见这一声叫唤时收了回来,身影瞬间一僵,因刚刚愉快的气氛平缓下来的手,此刻又颤抖起来。

  陆沂冷眼扫过岳总管四四方方的脸庞,然后投放在正被岳总管高举在空中,瞠着大眼注视着他的小晨身上,一抹奇异的感觉滑过心头,但他却刻意忽视掉自己的感觉,强迫自己露出嫌恶的表情,然后踩着沉稳的步伐迈进客厅,目光扫过敏真僵直的背脊,在窄小的客厅里溜了一圈,嗤了一声鼻。

  「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太糟嘛!」他冷冷地哼着,语气里充满嘲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恨自己没有看到家徒四壁的不堪景象。

  岳总营走进来,怀里抱着小晨,眼底的震惊此刻已转换成喜悦,「我一直在等——」等他的到来;等他用平静的心情来对待这一切。但他没有机会说出来,敏真打断了他。

  「你来干什么?」敏真冷冷的声音显得有些支离破碎,握着竹篮的指节已经发白,而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狡猾的男人竟然让她以为他并没有完全认出她,然后跟踪她?但他可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一点儿也没变,他刚刚的口气充满了讽刺,他是为了嘲笑她此刻所过的生活而来的!一股痛心与愤怒差点将她击溃。

  陆沂的目光奇异地被那个不停冲着他笑的小家伙所吸引,「我这个做主子的,不能来关心一下我总管的生活吗?」

  他怪异的动了动唇,似笑非笑,似乎很难抗拒小晨纯真无邪的笑容。那孩子生得真是惹人爱,他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孩子,但是,这辈于恐怕不会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想要的女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对其他女人又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该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是她让他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与信赖,自从她离开他之后,他的日子就只能用「悲惨」两个字来形容了。他无法拥抱任何一个女人入眠,所以连可可那个处心积虑想嫁给他的女人都离他而去,而他的身边再也不曾出现过任何女人。

  此刻,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就莫名的悸动起来,难道,他对其他女人无法提起兴致是因为他对她根本还没有死心?天啊!一个背叛他的女人,他竟然爱她爱得如此之深。

  岳总管察觉到陆沂细微的表情变化,刻意走近他,让小晨更靠近他,希望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有多么像他。

  小晨在靠近陆沂时竟奇异的伸出双手攀住陆沂的脖子,岳总管一见机不可失,立即将小晨塞进陆沂怀中。

  陆沂讶异地眨眨眼,尴尬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为了避免小家伙从他身上摔下去,只得抱住他。

  「爹爹。」小家伙突然这样喊——事实上他现在只要看见是男人都会这样喊,这是正在牙牙学语中的小孩的成长过程。他伸手摸着陆沂的脸,咯咯笑着。他似乎很喜欢陆沂,想必是天性使然。

  「我们过得很好,你可以走——」敏真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在赫见小晨正在陆沂怀中时,立即惊慌地奔过来抢走小家伙,以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大嚷着:「你要干什么?」

  陆沂的俊脸瞬间青红交替,掩不住愤怒情绪的双眼喷出火焰,咬着牙道:你以为我会去伤害一个小孩子吗?」

  敏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度,不禁别开脸以掩饰自己的窘迫。她当然不是认为他会伤害小晨,她只是害怕他会认出小晨是他的孩子,她怕他会夺走他。

  岳总管咧咧嘴,走至敏真身边,低声的说:「是小晨自己攀住少爷的脖子要让少爷抱的。」话里的意思明白的强调父子连心,并刻意看了陆沂一眼,希望他可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可以阻止啊!」敏真瞪眼斥责岳总管。

  「我应该阻止吗?」 岳总管注视着敏真。难道她希望一辈子隐瞒小晨的身世,不让他认亲生父亲?当初他带她走是不想失去理智的少爷铸下大错,而跟她假扮夫妻则是因为不希望她遭到议论。一个未婚的女人有了孩子很容易招惹是非的,他所做的一切全秉持着对主子的忠心,他殷切的盼望有一天少爷会想通一切,然后来找他们,而现在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当然得好好把握。

  虽然他答应过敏真不把小晨的身世说出来,但他不会放弃旁敲侧击的机会,他希望少爷可以发现小晨是他的孩子,更何况他知道敏真不会恨少爷一辈子,因为这些日子她虽然佯装过得很快乐,但他却可以感觉到她对少爷的思念。所以,这也许是他们全家团圆的大好机会,他怎能让它错过?

  「你答应我的。」敏真压低嗓子说,皱紧的眉头有一丝乞求。

  「我答应的事不会改变。但,你真的希望那样吗?」岳总管方正的脸庞严肃起来。敏真退了一步,脸颊贴着小晨的。她希望那样吗?一辈子跟岳总管假扮夫妻,让小晨无法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要拖累岳总管一辈子吗?

  「少爷——」岳总管突然转向正用怀疑眼神看着他们的陆沂。

  「不。」敏真阻止地点哀伤地看着岳总管,「你没有权利决定一切,请不要让我恨你。」

  岳总管退缩的闪了下眼。恨?这个女人的感情总是如此强烈,对少爷、对任何人都是。他不否认自己与她这两年来的朝夕相处,让他的心产生了异样情感,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此他从不逾矩,只盼望有—天她跟少爷还有小少爷能团圆在一起,这样他就心满意足;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愿望会让她很他,他绝对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他没再说话,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去面对一切。

  「爹爹,爹爹。」小晨一直伸手要陆沂抱,而敏真一直拼命阻止,弄到最后便是小家伙闹脾气,哭了。

  敏真气不过小晨在陆沂面前哭闹,出手打了他的小屁股一下,「小坏蛋,马上给我闭嘴。」

  小晨挨了一下屁股,哭得更厉害,用力挣扎企图挣脱敏真的怀抱,一不小心就滚了下去,吓得敏真双唇遽然失血,所幸陆沂即时伸手接往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爹爹抱抱,娘坏坏!」小晨靠在陆沂怀里哭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弄得陆沂襟前一片狼狈。

  敏真脑海里闪过小晨摔下去的画面,脸色惨白的杵在那儿,心儿扑通扑通的直跳,幸好有陆沂在,要不然……

  「你常常这样对待小孩吗?」陆沂责备的瞪着敏真,一手猛拍哭闹的小晨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他责备的口气让敏真胸口的愤怒再度炽然,她冰冷的回视他,冷硬地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看到她冷硬的态度,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沉着了两年的个性在见到她之后又恢复了原貌,「我是不想管,因为我是来看你如何落魄,而不是来管你闲事的。」他粗鲁的将小晨塞回给她,恼怒地嗤着鼻,「现在的你连根发簪都买不起,这是你的报应。」

  敏真用力皱起眉头,胸口像被根利刺刺着,背脊一个打直,下巴扬起,「我不是买不起,是不喜欢那个样式,这点请你搞清楚。」怎么会让他目睹了那一幕?她的脸红了起来。

  「是吗?」他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那为何听见要十两银子,你便急忙丢下发簪离去?」

  敏真的脸烧红得更厉害,「我赶着回家做饭不行吗?」见他加深嘲笑的表情,恶意不禁呈现脸庞,吼了起来:「反正信不信随便你,现在,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我告诉你,这破烂地方我还不想多待呢!哼!」语毕,急忙拂袖而去。

  敏真咬着牙瞪着他的背影,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恶,两年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他一天不羞辱她就不快活吗!

  「少爷,少爷。」岳总管闪出大门追向陆沂。

  陆沂停下脚步,回头森寒地瞅着岳总管,等他走近,二话不说的便挥之以拳。

  「少爷?」岳总管跌撞在围墙上,下颚一阵抽痛。

  陆沂走向他,一把揪起岳总管的衣襟,怒恨难休的瞪着他,「这就是你给她的生活吗?一间窄得像鸟笼的房子,一张不像样的桌子和几张不堪的椅子,还有你给她穿的是什么破烂衣服,你知不知道她看起来像什么样子?像个贫贱的农妇,低俗得让人心痛。她是金枝玉叶之身,而你却让她变得如此不堪,既然你无法给她过好日子,为什么要带她私奔,为什么?」

  「我当时是迫于无奈,我——」岳总管想要解释,但陆沂不给他机会。

  「你可恶。」又是一拳,活脱脱的想将岳总管那张方正的脸打歪,「我是怎么样待你的,你竟然带我的女人私奔,你简直不是人。」他愤声怒吼。

  「不是这样的,少爷——」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更不想再见到你,但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尽快改善给她的生活,我会亲手杀了你。」陆沂忿恨地推了他一把,让他的背再度撞上围墙,然后转身离去。

  「少爷——」岳总管追上去,却被陆沂突然瞪来的阴狠目光打住步伐,只得站在原地,用一种极其无奈且无助的眼神看着陆沂,「我知道你还爱她,要不然你不会关心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这份关心你应该在她面前展现才对,因为那正是她所需要并且期盼的。」

  陆沂苦苦地哼笑一声,「她期盼我的关心?你说错了吧?她可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岳总管语气铿锵的说。

  「你说什么?」陆沂弓起一对眉毛斜睨岳总管。

  岳总管逮到机会上前,「她一直都不是,因为我跟她是对假夫妻。」

  「假夫妻?」陆沂诧异地睁大双眼。

  岳总管拧了眉,揉揉刺疼的下颚,「难道你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他一脸疑惑。

  「发现小晨‘特别’喜欢你。」岳总管暗示的说。他不想打破诺言,但他有方法让陆沂知道真相。

  陆沂露出不解的神情。那孩子喜欢他有什么——等等,刚刚岳总管说什么?他说那孩子「特别」喜欢他?特别?为什么那孩子会特别喜欢他?难道……他突然恍然地膛大双瞳,再度掀起岳总管的衣襟。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的孩子?」陆沂震惊莫名。

  岳总管斜斜眉,「我可没这么说,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吗?我和她之间从没做过什么,除非她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男人,但那可能吗?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我发现她是个非常自爱的女人,不可能和别的男人胡来的。」

  陆沂松开手,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老天,那是他的孩子,而他竟然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该死的,他再度箭步揪住岳总管的衣襟,过度愤怒的情绪让他露出狰拧的表情,嘶吼着:「你竟然带着我的女人跟我的孩子私奔两年,你究竟是存着什么心?」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岳总管平静的说。

  「为了我?你说的是什么鬼话?」陆沂更加恼火的瞪着他。

  「你囚禁她不是吗?如果我不带她走,她可能会被你折磨至死,而我不希望你铸下大错,遗憾终生。」他对陆沂的忠心天可明鉴。

  陆沂用力的咬着牙,握紧的拳头满是青筋,一切的动作都充满了压抑,「那时候你已经知道她有孩子了吗?」

  「是的。」

  狠狠的一拳差点打断岳总管的鼻梁,他捂着鼻子,疼痛让他跌跪地上。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陆沂竭力怒吼。

  岳总管缓缓拾起头,鼻孔流出两管鲜血、「依当日的情况,你会相信那孩子是你的吗?」他抹去鲜血,疼痛让他五官扭曲。少爷出手可真重。

  陆沂狼狈的退后一步。是不会,可这该怪谁?如果他不看见岳总管从她房里走出来,如果他不是已经气疯了,或许他会相信的。他靠上围墙,痛苦的扭曲一张俊美的脸庞。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疑虑,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夜我之所以从她房里走出来,是因为我替香儿把煎好的药端过去给她喝下,也许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那天下午兰姑娘找过叶姑娘,她把叶姑娘气得吐血并当场昏厥,我们也是听大夫说才知道她怀了身孕,但她坚持不肯让你知道,只因你已经决定要娶兰姑娘了。」

  可可?原来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后悔自己引狼入室,把一切弄成这等情况。

  他突然用力锤打自己的脑袋,自责地自语:「我真该死,竟然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一想到孩子出生时自己不在身边,他的心就像被撕扯般的痛。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岳总管按住陆沂的肩头。

  「我只怕她已不能原谅我。」陆沂痛苦的说着。

  「这也许需要时间,但我相信你办得到。」岳总管鼓励的说。

  是吗?他希望如此。

  敏真放下手中针线。下意识的推了下摇床,小晨正躺在摇床里睡着,那熟睡的脸庞与陆沂活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不禁看傻了。整个灵魂像突然被掏空了似的,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去了。」

  陆沂昨天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她的心至今还无法平静下来。她爱那个男人爱得如此深刻,尽管他只会嘲讽羞辱她,她依然深爱着他而无法自拔。

  他和那个女人也有小孩了吧?她突然这样猜想,脑子里闪过他和那个女人一家子和乐的景象,内心的痛比刀割还要让人难受。

  一滴苦涩的泪不自觉的滚了眼角,滴落在小晨的鼻子上,吓了她一跳。她连忙拭去眼角即将再度滴落的泪珠。同时擦去滚下小晨鼻子上的那颗,小晨动了一下,她连忙推动摇床,哼起安眠曲,直到小晨再度沉入梦乡。

  摇床停了下来,她的脑子里闪过小晨依偎在陆沂怀中的模样,不禁无法克制的激动颤抖起来。这孩子终于让他亲爹抱过了,她本来以为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此刻,遗憾的感觉稍稍得到弥补,但内心依然空洞无依且茫然迷惑,老天爷让她再度遇上他,只是为了要弥补这层遗憾吗?

  她轻轻触摸孩子甜蜜的脸蛋,低低的喃纳自语:「陆沂,他长得多像你啊,难道你一点也没发现?」

  她疲倦的趴在摇床边沿,一边触摸小晨的脸蛋一边哼着安眠曲,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陆沂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她绝丽的脸庞充满了母性的光辉,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相逢的刹那,他会看见她身上散发出某种他不曾见过的特质,因为现在的她已非单单是一个女人,她已经是一个母亲,而他——也已经是一个父亲,一个没尽过半点责任的父亲,他为此感到无比心痛。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往她肩上披,目光在她娇美的脸庞上留连了一会儿,然后胶着在摇床里的小家伙脸上。他是个呆瓜,竟然没发现这孩子与自己生得如此相似;瞧那五官,俊秀无比,秀气的眉、挺直的鼻、薄薄的唇,跟自己多么的相似啊!他该一眼就看穿的,可他没有,要不是岳总管把真相告诉他,他真的会一辈子当个呆瓜。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敏真的脸上,他让她受苦了,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的事呢?她用好强好胜与倔强来折磨他同时折磨她自己,值得吗?他摇头叹息一声,轻轻将她抱起。

  敏真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诧异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明明趴在摇床上哼着安眠曲。后来……天!她一定是睡着了,可是,就算睡着了也不可能自己跑到床上来的,怎么回事?回头寻找小晨的影子,他不在床上,那么……她飞快地冲出房间扑向摇床,而摇床里空空如也。老天!小晨呢?她的孩子呢?一抹惊慌乍时攫住了她。

  「小晨,小展,你在哪里?小晨,小晨……」她慌慌张张地找遍了整个房子,就是不见小晨的影子,这使得她内心的恐惧加深。

  她重新回到客厅,身子因虚软而差点跌坐在摇床边,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息,感觉五脏六腑都深深绞痛起来,一张娇艳的容颜更是惨白失血。她的小晨!

  ——失踪了!

  「不!」她抱头低吼一声,然后疯狂地冲出屋子,「小晨,小晨……」

  「梁大叔,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她抓住刚好经过她家门口的梁大叔问。

  「没有闲!」梁大叔摇摇头。

  「没有?」她低喃,放开手,颓丧地垂下眼睑。

  「谢谢!」迈开步子往前跟跄奔去。

  「庄大婶,您有没有看见我家小晨?」

  「没有。」

  「李姑娘,你有看见我家小晨吗?」

  「没有耶!」

  她挨家挨户地问,见到路人便拉着猛问,几乎寻遍了整个村子,而得到的答案除了摇头就是没有。

  她的小晨怎么会不见了?

  「小晨,小晨,你在哪里啊?小晨,你躲在哪里了,快出来呀,娘快急死了你知道吗?小晨……老天爷,我的小晨到底跑哪儿去了?」她抱头跪在地上,脸上泪雨滂沱,整颗心拧成一团。

  一阵寒意猛地从脚底窜升上来,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在滴着水,身上的衣裳全都湿透了。老天爷不知何时降下大雨,打湿了她全身上下。她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这场雨是在为她哭泣?她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她的孩子?天啊!她是个多么失职的母亲,竟然连孩子怎么丢的都搞不清楚?她明明趴在摇床边哼着安眠曲,后来怎么会躺在床上呢?小晨,你怎么会丢了呢?

  「小晨,娘的心肝宝贝,你到底在哪里啊,小晨……」脸上奔流的早分不清是泪是雨,她拖着沉重蹒跚的步伐往回走,一颗心仿佛沉落谷底,松垮的双肩,哀痛的脸庞,在在的显示出她心里的痛苦。

  推开大门走进去,里面迎出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抬眼望过去,与陆沂的目光瞬间交接,一股莫名的冲动遽然从内心最深处激起,她不加思索的张开双手奔向他,扑进他的怀里,泪水像开闸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

  「陆沂,我把孩子弄丢了,我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会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他,他不见了,陆沂,小晨不见了,呜……呜……」她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颤抖恐惧的声音让人心痛。

  陆沂的情绪因她的举动与言语变得激动。她说「我们」的孩子?她在对他承认孩子是他的?这个事实刺激得他的眼眶一阵湿热,他紧紧的将敏真圈在怀里,激动的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丢,是我带他出去骑马了,他现在正安然的在摇床里睡着。对不起,我以为我赶得及在你醒来前带他回来,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该事先跟她说一声的,但实在舍不得吵醒她,本来以为会在她醒来前回来,谁知道她会这么快醒来?发现孩子不见她一定吓坏了。

  「噢!老天,你全身都湿透了。」

  敏真的泪瞬间终止奔流,抬起被泪水浸染得益加晶亮的眸子圆瞠瞠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说什么?你带小晨出去骑马?」

  「是啊!」陆沂点头,眸中满是歉意,「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受惊了。」

  一股无边的愤怒急速冲上脑门,她挥手赏给他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敏真?」他摸着脸讶异地注视她。

  敏真放下心后,张口便大骂:「你这个混帐,你带小晨出去骑马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你不知道我的心会因为小晨的失踪而有多担心吗?你这个混蛋,天杀的,你给我滚,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语毕,她忿恨用力的将他往大门外一推。

  陆沂不为所动的站着,静静凝视她片刻,平静的表情了无嗔意。他是该打、该骂,谁教他自作主张又没留下只字片语就将小晨带出门,瞧她这一身狼狈,她肯定吓坏又担心死了。此刻,他只有抱歉。伸出双手,不顾她挣扎抗议的将她拥进怀里,顺势在她发边一吻。

  「你干什么?」敏真用力推了他一下,但并没能如愿的将他推开,只能气呼呼的掬起袖子擦拭他留在自己鬓边的温热,但无可否认的是,他这不经意的一吻让她的心跳陡然失速,为了掩饰自己莫名悸动的情绪,她瞪大双眼瞪着他。

  「对不起,我下次要带我们的宝贝儿子出去一定事先告诉你一声,保证绝对不再令你担心受惊。」陆沂的唇角扬成非常赏心悦目的弧度,亲呢的点了下她高高对着他的鼻尖。

  敏真因他这迷人的笑容而失了魂,心脏因他这亲呢的举动而剧烈狂跳。她红着脸瞠着他,逮到了机会好好的审视他一番,经过了两年,这男人的魅力有增无减,他俊美绝伦的脸庞比两年前多了份成熟的魅力,令人眩惑;他的笑容依然灿烂,但多了份稳重,老天,他真令她着迷。天知道她必须付出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抚摸他那张令她失魂的脸。

  陆沂定眼与她相视,深沉闪亮的眸子直直探进她的双瞳里,从她眼中看见深沉的迷惑。这个女人除了外表的韵味外其他改变并不多,还是那么容易被掌握。他很高兴自己依然有那份力量可以迷惑她。

  他无法隐藏喜悦的露出一抹灿烂中带着得意的笑容。

  敏真飘离的灵魂被他唇角出现的邪气拉了回来,目光却始终离不开他俊美的脸庞,为了掩饰自己失神后的窘迫,她努力鼓起愤怒的情绪,「你这个王八蛋胡说什么?什么‘我们’的宝贝儿子?」

  陆沂眨眨眼,扬扬眉,「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刚刚告诉我,‘我们’的儿子不见了不是吗?」他加重语气说,一脸的无赖笑容,手臂不动声色的加重力道将她圈得更紧。 ????敏真遽然屏息,脸庞瞬间涨得通红,「我才没有那样说。」

  陆沂睨着她稍稍别开的脸庞,贼贼一笑,用遗憾的口气说:「只可惜……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你……」敏真气结的瞪他,全身颤抖着,「你别以为你说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不承认,小晨就跟你扯不上任何关系。」她没发现自己这么说,等于承认孩子就是陆沂的。

  陆沂暗自窃笑两声,一副皮相的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磨,总有一天一定会教你再亲口承认一次的,而且……」突然将脸凑向她,挤了挤眼,胸有成竹地说:「是心甘情愿的。」

  「无赖。」敏真又挥出一掌,只可惜被他机灵的擒住手腕。

  他稍稍使力便将她的身子更加拉近自己,低眸与她喷火的眸子相对,笑嘻嘻的说:「从此刻起,我会让你彻底的见识到我的无赖个性。」语毕,他缓缓的俯下唇。

  敏真的心猛烈狂跳,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她企图逃开,但四肢却不受大脑控制。

  陆沂托住她的上身,轻而易举的攫获她诱人性感的红唇,恣意辗转。

  敏真双手毫无力气的推拒他贴向自己的胸膛,但在双唇相接的刹那,身子却酥软的瘫在他怀中。她终于还是必须投降,她永远罚法抗拒他的诱惑与魅力,最该死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十分渴望这个吻,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啊!

  她任他嚣张放肆的吸吮她丰厚的红唇,在他强悍的用舌头悄开她紧抿的双唇然后深深探进她口的刹那,她无法再与自己的意识对抗的高举白旗投降,一切的行为完全失去控制。她的舌头不受大脑控制的与他紧紧交缠,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流失似的瘫软在他怀中,毫无自觉的回应着他,甚至饥渴的需索他口中熟悉的甜美,连身子都下意识的拱向他,体内潜藏两年的情感一下子复苏,如冲破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陆沂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的扬高唇角,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就这样放开她,却仍不得不强忍住奔腾的欲望退开去。除非这个女人肯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并真心接受他,否则他绝对不会带她上床。他在转身迈进屋里前投给她一记笑容,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掳获她的芳心,此刻放开她只是暂时。

  敏真诧异地站在原地,全身不停震颤,死命撑着不让自己虚软的身子滑下去。老天,她刚刚……一股热潮袭上她的脸颊,迅速烧向她的耳根。这个男人真要命,一个吻就教她忘了自己是谁了,想自己刚刚是如何攀在他身上回应他的,她就觉得羞惭。

  天!他又会把她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她现在的身分是岳夫人,一个有夫之妇——尽管那一切都是假的——却被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所迷惑,他一定觉得她浪荡无耻,就跟两年前一样,噢!老天!他会不会再逮住机会尽情羞辱她,再伤她一次?

  第八章

  敏真脸上的红热还未褪去,感觉指尖还在发抖,带着尴尬与不安的走入屋里,陆沂正坐在摇床边,用慈爱的眼神瞧着摇床里的小晨,那如子夜般的瞳眸散发着让人动容的耀眼光芒,教她深深感到迷惑,但她却必须强迫自己克制,不再因他而迷失。

  陆沂是个很会利用机会的男人,她相信他不会错过任何可以羞辱她的机会,因此,她告诉自己必须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他嘲讽的可恶嘴脸以及羞辱的言语。

  「你准备赖在这里不走吗?」她佯装起冷硬的表情问。她看他的样子很有想赖着不走的可能。

  意外地,陆沂并没有露出任何嘲讽的表情,他只是轻轻抬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别吵醒孩子。」目光重新回到小晨身上,温暖的笑看着,说着:「他睡得可真甜,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敏真一阵讶异,他会放弃这个可以羞辱她的大好机会?她不相信的睨着他,见他一脸的温柔,不禁蹙眉,但神经并未因此而完全放松。

  她连声嗤鼻,做出满脸的讽刺,「真是睁眼说瞎话,你会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沂皱眉,再度做出噤声手势,「小声点嘛!」然后舒展眉头笑看敏真,「谁说我不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子?我看他就知道啦。」他轻柔地摸摸小晨红红的脸颊,那慈爱的眼神在敏真心中激起一股暖意,她幻想这个画面不知道几百几千次,今天竟然真实的出现眼前,多么的让人不敢置信。

  「他才没那么倒楣会像你。」敏真想跟他抬杠。

  「像我有什么不好?」陆沂对着她眨眨眼,挺直背脊低声抗议。

  「像一个无赖有什么好?」敏真转身走向厨房,努力抑制着狂跳的心。她怕自己再多看这个男人令人心醉的眼神几眼,就会失控、不能自己的扑进他的怀里,承认小晨是他的亲骨肉。

  「你去哪儿?」陆沂刻意压低声音叫住她。

  她回头瞅他,抛给他一记十分诡谲的笑容,刻意加重语气道:「‘我相公’待会儿就会回家吃晚饭,我当然是准备晚饭去喽!你不知道,他可爱吃我烧的红烧鱼了。」

  相公?哼!不过是个假相公也喊得这么亲热?尽管明知如此,他的心里仍觉不是滋味,但却佯装不以为意的笑着,声音中充满柔情,「先去把衣裳换了吧,免得受了风寒。」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摇床里的小家伙,静静凝视着。他要把这两年错过的一次看个够。

  经他这么一提醒,敏真才察觉寒意侵身,眼一眯,掬起袖子遮住口鼻连声打了两个喷嚏,身子也寒颤连连。

  陆沂皱着眉头奔过来,「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是教人担心。快,快回房换衣眼去,动作快一点,我担心你已经染了风寒了。」边将她往房里推边说着:「我去煮点姜汤给你怯寒,晚饭你也不用做了,我来就好了。」语毕,一把将她推入房门,然后转身冲向厨房。

  敏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整个人目瞪口呆地仁立在房门口动也不动。他……他是不是吃错药啦?他竟然表现出十分担心关心她的样子?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她除了粗暴吼叫以及讥讽外没有半点温柔——当然,在床上例外——尤其,他堂堂元帅府的公子爷,又是宏扬海运的大老板,一个从不曾踏足过厨房的大男人此刻要为她洗手做羹汤?这会不会只是她在作梦呢?

  「哈瞅!」这个喷嚏证明了自己不是在作梦,她全身真的湿透了,而厨房里此刻传来的声音也不容她置疑,她叹息出声。

  陆沂啊陆沂!如果两年前你待我有现在一半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是这样。

  她想,他一定是因为发现小晨是他的孩子,所以想弥补亏欠,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或许还是别人的爹,她跟小晨对他来说都只是局外之人,他所做的永远都只是白费心机,因为她叶敏真发誓不与那姓兰的女人共存于陆家。

  「我回来了。」岳总管一边喊着一边走入家门。

  敏真停下刺绣的动作,抬头回他一记恬淡的笑容,「你回来啦。」

  岳总管的目光诡谲的在客厅里搜寻一遍,然后皱了皱眉头。

  敏真随着他的目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狐疑地问:「你在找什么?」

  岳总管咧咧嘴,「小晨呢?」他可不能说他真正在找的人是陆沂,要是让敏真知道他准备将他们母子送还给陆沂,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因为她是那么好强好胜,绝不是那种可以让男人推来送去的女人。虽然他们不过是对假夫妻,但她绝对会尽力维持尊严的。

  「他在厨房里跟他爹……」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她竟然承认陆沂是小晨的爹?连忙收口,脸上袭上一阵红潮,正愁不知如何化解这份窘迫,幸好小晨及时跑了出来。

  「爹爹。」小晨笑嘻嘻的冲向岳总管。

  岳总管一把将他抱起,亲了又亲,「小晨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娘生气啊?」

  「没有。」小晨口齿不清的回道,被岳总管的胡髭刺得咯咯直笑。

  岳总管捏捏小晨的脸颊,「告诉爹爹,你一个人在厨房里干什么?」

  「爹爹饭饭。」小晨用简单的语言回答。

  「哦,原来躲在厨房里偷吃。」岳总管再次用胡髭搔他颈窝,使得小家伙再度咯笑。

  敏真笑看着这对假父子。老实说,岳总管比陆沂更像小晨的父亲,他迎接小晨的出生,与小晨有深厚的感情,而陆沂,他从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她无法掩饰内心的怨怼与凄怅,难过的咬住下唇,眼角余光却不小心地瞄到正站在厨房门口瞪着岳总管的陆沂,于是作势站起,娉婷迎向岳总管,娇声喊着:「相公。」她伸手围住岳总管的一条手臂,一边偷睨厨房门边的动静,一边说:「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呢!」

  岳总管全身僵硬、满脸诧异的看着敏真圈着他的玉手,心中警铃瞬间大作。她向来只喊他岳总管,因为尽管他们在人前像对真夫妻,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对假夫妻,她觉得有必要在私底下保持礼貌的距离,但今天怎么突然反常,竟喊起他相公来了,显然的,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难道……

  他猛地转头,果然如他所料的看见陆沂。真的被他料中,这场戏是故意演给少爷看的,他这下真的里外不是人了,而正当他忧惧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一件非常好笑的事一一那一脸狂怒站在厨房门边的少爷,此刻身上竟穿着敏真平常下厨时穿的围裙,手上还握着一把锅铲。噢!老天,少爷该不会在厨房里做莱吧?他先是一阵错愣,接着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忽略了陆沂眼中狂燃的怒焰。

  面对他的愤怒,这家伙竟还笑得出来?陆沂胸中的火焰爆炸开来,一个箭步将敏真狠狠从岳总管身边扯开,然后揪起岳总管的衣襟,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很喜欢吃红烧鱼是不是?」

  岳总管笑声难歇,无法言语,只能拼命点头。

  陆沂用力扯下身上的围裙,连带将手中的锅铲一并塞给岳总管,怒道:「喜欢吃就自己去弄。」狠狠夺走岳总管怀中的小晨,咬牙低声道:「逗我儿子开心不是你的义务。」

  岳总管顿时中断笑声,悲惨的看着手中的围裙及锅铲,「可我……我不会做菜呀!」他可从没下过厨。

  吃醋?敏真偷睨着陆沂,竭尽所能的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走过来取走岳总管手中的围裙及锅铲,「做饭给相公吃乃是妻子的责任。」一边温柔的拉岳总管坐下,一边附在他耳边娇声道:「相公,你在外工作了一天肯定又累又饿的,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娘子马上下厨做你喜欢吃的菜,你等着。」刻意抬眼对上陆沂喷火的眸子,得意地笑着掀掀眼睫。哼!气死了最好。

  陆沂见状,气急败坏的怒吼起来,「我不准你作饭给他吃。」

  敏真挺直背脊对着陆沂再度眨眼,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咦,奇怪了,你凭什么不准我做饭给我家‘相公’吃?」

  「凭……凭……」陆沂暴跳如雷,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个好理由。

  敏真狠狠地瞪陆沂一眼,回眸温柔地看着一脸「大事不妙」的岳总管,瞧他铁青的脸色,她是为难到他了,但这实在迫不得已啊,只有在心里对他说抱歉了。

  她将双手搭在岳总管僵硬的肩膀上,刻意拉高声音说:「相公,别理这个疯子,我马上做饭去。」说到「疯子」时不忘瞥陆沂一眼,语毕,还体贴似地捏了岳总管肩头两把,然后故意扬高下巴从他眼前走过,在她迈入厨房的刹那,笑声差点从她嘴里爆发出来。

  陆沂的愤怒从神经末梢传向四肢百骸,在敏真消失后立即冲向岳总管,再度揪起岳总管的衣襟,用警告威胁的口气道:「你敢吃一口她做的菜,就给我试试看。」

  岳总管皱着一张苦瓜脸,他真是全天下最最倒楣的男人了,为主尽忠牺牲两年的下场竟然是这个样子,唉,可怜喔!

  不一会儿功夫,敏真便从厨房探出头来喊着:「吃饭喽!」

  岳总管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可饿坏了。

  陆沂一个箭步挡在岳总管面前,见岳总管连忙缩后一步,才满意的牵着小晨的手率先进入厨房。

  敏真见陆沂大刺刺的占据属于岳总管原本的位置,不禁环起胸瞪他,「这位陆少爷,请问,我有留你在这儿吃饭吗?」真是不要脸,竟然坐下来就要吃饭。

  陆沂的脸变了变,阴恻恻地看向岳总管,眸光中尽是威胁,「你是一家之主,你说,我可以留在这儿吃饭吗?」

  岳总管咧咧嘴苦笑,「当然可以。」他岂敢说「不」字,又不是不要脑袋了。

  「没用的男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受这无赖威胁?」敏真努着嘴,怒瞪岳总管一眼,双手叉腰地怒吼:「我说不行。」

  岳总管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就知道倒楣的一定是他。

  陆沂全然不理会发嗔的她,反客为主的招呼一脸苦相的岳总管坐下,「站着看肚子就会饱了吗?快坐下来吃饭啊!」, ???岳总管睨了大发娇嗔的敏真一眼,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便下意识的伸向红烧鱼,却被陆沂用筷子阻拦,只得收回筷子闷着头吃白饭,而陆沂则满意兼得意的大快朵颐起来。

  敏真见状,怒发冲冠,一屁股往岳总管身旁坐下,身子故意挨着他,夹了一大块的红烧鱼肉放入岳总管的碗中,「相公,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鱼,是我特地为你做的,快尝尝看。」

  陆沂一看见敏真挨岳总管挨得那么近,两个肩膀几乎凑在一块儿,不禁怒火中烧,眸子遽然喷出火来。

  岳总管抬眼看向陆沂,见他露出杀人的目光,立即低下眸子,身子慌忙的往旁边挪开了些,用筷子翻搅着碗中的红烧鱼肉就是没胆尝它一口。老天,他但愿自己还能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敏真狠狠瞪向陆沂,他正得意的回她一笑,气得她全身颤抖,胃口尽失。「咚!」一声,丢下筷子,「我吃不下,你们自己吃。」转出厨房的刹那,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陆沂看着她气呼呼的离去,目光焦点重新放回岳总管脸上,怒声道:「都是你。」然后追了出去。

  岳总管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一边翻扰着碗中的红烧鱼肉,一边自语:「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陆沂追至院子看见敏真发怒地扯着树叶的背影时立即放慢脚步,用一惯沉稳的步伐迈至她身后,霸道不可一世地道:「我警告你,从今以后最好离岳总管远一点。」最好别让他再看见一次她挨岳总管挨得那么近,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将岳总管身上的骨头折得一根不剩。

  敏真回过身来看他,眼底闪着愤怒之火,「你有没有搞错,你知不知道你所警告我离他这一点的这个岳总管是谁啊?他可是我的‘丈夫’耶!」

  丈夫?陆沂心头一窒,但随即露出阴邪的笑容, 「丈夫?我想在前头多加一个‘假’字可能比较恰当吧,嗯?」他本来不想戳破她的羊皮的,是她逼他的。

  敏真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知道自己问的根本是废话,除了那个对陆沂忠心耿耿的岳总管、她名义上的丈夫,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这么说来,陆沂知道小晨是他的骨肉也是岳总管说破的喽?天,她还以为那是父子连心所致呢!

  但不管如何,这不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吗?期待陆沂有一天会知道一切。

  没错,这两年来她拼命的让自己去恨他,但却也思念他,尽管她拼命的想忘记小晨是陆沂的骨肉,但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却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多少次,她默默在绝望中燃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陆沂会回到他们母子身边,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依偎在他怀中……

  陆沂挑起一边眉毛睨她,笑得邪气,「你难道没听说过‘纸包不住火’这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敏真回神,强装镇定,要强的个性让她下定决心不让他讨着便宜。她挑起一双柳眉,高傲的昂起下巴对着他,双手却紧紧交握着,脸上泛着僵硬到差点露出破绽的笑容。

  「我想你是弄错了,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笨到去相信一对共处一室两年的‘夫妻’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的丈夫’不能人道吧?如果你那样想就错了。他在床上可神勇呢!还是……你认为我会甘于寂寞?不,怎么可能呢?我是怎么样的女人你难道不清楚?我可浪荡得很呢!」两年前他就是那样羞辱她的。她深深期待经过了两年他对她能有正确的想法,所以这段言语无非是一种刺探,她鸟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捕捉他的表情变化。

  然而,他痛攒眉心的表情深深刺伤她的心。他竟然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他至今依然不了解她。

  她忍住心痛的感觉,隐忍着眼眶的灼热与刺痛,投给他一个悲苦心碎的笑容,咬着牙根低低的说:「陆沂,你真是全天下最笨、最可恶的男人。」

  陆沂依然攒紧眉心,以为她指的是他相信了岳总管的话,「我确实很笨,我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非去相信岳总管刻意欺瞒的谎言。」她跟岳总管那么恩爱,怎么可能是对假夫妻,岳总管这样对他不是忠心,而是在伤害他。

  敏真挺直背脊,转身背对他,不愿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用无情冷硬的语气道:「那现在你死心了,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妻子儿女身边去了吧?」那个姓兰的女人才是他的归属,她必须认清这一点,并尽快结束这一切。

  死心?他是该死心,而且是彻底的。陆沂哼哼苦笑,在心理自语着,「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他踉跄地往大门踱去,而此刻,一名元帅府的仆人突然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与陆沂差点迎面撞上。

  「少爷,少爷!」

  「这么急,什么事?」陆沂愤怒地吼。

  「大事不好了,少爷,余掌事刚刚派人来通报,说我们的海燕号在西南海域触礁,整艘船都沉进了海底,所有托运的货全完了。」那名仆人抖着手,一睑焦急与难过。那批货价值连城,少爷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陆沂脑袋轰地一声响,猛地抓住那名家丁的臂膀,惊恐地问:「船员呢?」货没了,那人命呢?

  「全部罹难。」家丁难过的低下头。

  陆沂向后跌退好几步,差点坐到地上去,他喃喃自语着:「一批价值连城的货以及十八条人命全部……」完了,全部都完了。

  敏真捂着嘴禁止自己叫出声音,陆沂深受打击的神态令她心痛难当,她无法克制激动起伏的情绪,奔过去抱住他,企图安慰他,「陆沂……」

  陆沂拉开她的手推开她,摇着头,「不要在这时候靠近我,你已经……不属于我。」语毕,他跌撞的冲出大门。

  「不!」敏真大喊,他的拒绝伤透了她的心,她是属于他的,永远都是,她知道海燕号的失事对他有很深的影响,他可能从此失去一切,可能一厥不振,可能……有太多悲惨的后果,她希望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他一点力量,让他可以勇敢的站起来,但是,他拒绝了她,伤透了她的心。

  「怎么样,影响多大?」敏真抓着刚刚进门的岳总管的手焦急的问。

  岳总管露出颓丧的表情,摇着头,「倾家荡产。」

  敏真跌坐在椅子里,一直重复的喃念着「倾家荡产」四个字。突然伸手再度抓住岳总管的手,充满期待的问:「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岳总管重重叹了口气,「恐怕是意志消沉了。」

  意志消沈?敏真期待的眸子出现一层晦暗,「你见到他了吗?」

  岳总管摇头,「他谁也不见。」

  敏真放开手,陡然站起,「我要去找他。」飞奔的冲了出去。

  「叶……叶姑娘?!」开门的仆人看见敏真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然后慌张地说:「我马上去通报。」少爷现在最需要的恐怕是她。

  「不。」敏真制止,「我直接进去,但是这栋宅子我依然不太熟悉,请您带路。」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这院落一点儿也没改变,每一根廊柱,每一块砖瓦,每一扇门窗,都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两年前他前途似锦,而此刻,他前途茫茫。

  她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仁立许久后,才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一股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捂住鼻,伸长脖子往里探,只见陆沂满脸胡碴、满身酒渍,一身狼狈颓废的坐靠在墙角喝着酒,布满血丝的眼睛与凹陷的眼眶,在在显示着他连日无眠。这次的打击非同小可,他陆沂从成就辉煌跌落绝望深谷,他心里的痛她感同身受,她难过的红了眼眶。

  「陆沂。」她悄悄走至他面前,蹲下身子看他,眸中有着心碎与心痛。

  陆沂放下酒壶,撑开迷离眼瞳看她,苦笑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她的泪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陆沂仰头哈哈大笑,然后含泪看着她,「我不需要同情。」

  「这不是同情。」是爱啊,傻瓜。

  「不是同情?哈……」他定眼看着她,苦涩地问:「那是什么?怜悯吗?不必了,我陆沂永远不会需要一个女人的同情或者怜悯,不会的。」抓起酒壶,凑唇灌了一大口。

  敏真痛苦地看着他,突然这样问:「她伤你很深吗?我听门房说她……她走了。」她指的是可可。她相信他会意志消沈不单单因为海燕号失事,更为了可可那个现实的女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地痛恨那个姓兰的女人,比两年前还要痛恨她。夫妻之间不是应该不论富贵贫穷都要互相扶持的吗?她怎么能够在他潦倒的此刻弃他而去?

  陆沂睨她一眼,她以为可可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才离开他的吗?她以为他的痛苦难过跟那个女人的离开有关吗?傻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伤心难过?这个世界上能伤他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叶敏真。

  「我可以再回来吗?」她用乞求的眼神看他,询问着。

  陆沂露出一丝诧异的眼神。这个傻女人竟然想在这个时候回到他身边,她还敢说她对他不是抱着同情怜悯?这句话如果在几年前说出来,他会高兴得笑他个三天三夜,但,现在却不是时机。

  他苦笑,「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

  他的拒绝再度伤害到她,但她并不因此而退缩,反而加深决心,「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回来,而且带着——我们的儿子。」

  陆沂眼底露出一闪即逝的喜悦,「我感谢你愿意承认小晨是我的孩子,但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认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不能给他们母子幸福。

  「谁说的。」敏真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有资格。」

  「那岳总管呢?他这两年平白的付出算什么?」陆沂凄苦地抿着唇。

  「我们真的是假夫妻,我那天那样说只是想气你。」敏真说出真话。

  他当然知道,但,他却无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闭上双眼,说出违心之论,「我不相信,不想听,你走吧!」如果这是在海燕号失事之前,他会张开双手将她拥抱,并宣誓不再辜负她,但此刻,他这么做只会连累她。

  「陆沂,是真的,我跟岳总管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要再说了!」陆沂陡然大吼,摔烂了手中的酒壶,「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你这个浪荡无耻的女人。」他深深地咬着牙,瞪着她,他多么不想伤害她,但他必须这样做,因为他爱她,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远离她。

  敏真咬着下唇,泪雨已然滂沦,「我在你心目中真的这么不堪吗?」

  陆沂抬高下巴,咽下苦涩的泪,低声的说:「是的。」

  「你混蛋!」敏真痛骂,握拳槌打他的胸膛。

  陆沂任她槌打,这是他欠她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敏真嘤嘤啜泣,双手绞紧他胸前衣襟。

  他瞥开心疼痛苦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抱紧她,佯装冷硬的口气:「因为我不爱你。」

  敏真往后跌坐地上,痛心疾首的瞪着他,「你的心里真的只有她吗?」那种贪恋荣华富贵的女人也值得他眷恋吗?

  陆沂抬眸面对她,铿锵地说了声:「是的。」

  敏真感觉有一把刀刺进自己的胸口,她踉跄地站起,哭着奔出房门。

  一滴泪从陆沂眼角滚下,他仰头靠在墙上,任痛苦啃噬他的心。

  原谅我,敏真。

  第九章

  「我求你回到陆沂身边去,他现在非常需要你。」敏真握着可可的手恳求着。

  可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疯啦?」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他爱你。」敏真继续说着,「兰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你怎么忍心在他最潦倒的时候离开他呢?」

  可可显得诧异又不耐烦,「你在胡说什么?没错,他的船失事实在让人遗憾,但我没有义务为此陪葬我的一生啊!因为那根本不关我的事。」

  敏真愤怒地提高音量,「兰姑娘,你怎么这么无情?」

  「我无情?」可可恼怒地跳起来,「你指控我无情?你这个女人是脑袋不清楚还是个瞎子、真正无情的人是他不是我。」

  敏真除了讶异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陆沂对她一片深情,她竟说他无情?

  「没错,他曾经是我拜过堂的丈夫,但是,他把我娶进门却不碰我一下,新婚之夜就把我打入了冷宫,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在他眼中我是个隐形人,根本不存在,因为他的心早已跟着你远走高飞了!」可可愤怒的吼叫。她痛恨眼前这个女人,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敏真震惊地双眼圆瞠,「你在胡说什么?」胸口剧烈地狂跳,心就像随时会蹦出喉咙。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他爱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会娶我是因为你刺激了他,不是因为他想娶我。你知不知道在新婚之夜他对我说了什么?他说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代替叶敏真。」可可红了眼眶,那是她这辈子最难过的一天。

  尽管她当初的目的只是想证明一个妓女也有爱的权利,而事实也证明她确实不能与一般的姑娘相提并论,但,她依然感到难过,因为她对陆沂其实是有感情的。

  敏真震惊的胸口上下起伏,眸中充满不敢置信与无边的激动,「他……他真的那么说?」

  「如果他不那么说,就不会伤我这么深,我就不会自己卷铺盖走路。叶敏真,你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女人,能得到像陆沂那样出色男人的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但你一点儿也不懂得珍惜,平白浪费了一生的幸福。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妓女,我绝对会跟你争到底的,尽管他现在一无所有。」可可说完含泪而去。

  敏真呆愣着,内心理智与感情不停的交战。两年前她用自己的手将自己与陆沂推向痛苦的深渊,现在……她这只手是否有力量帮助他站起来?

  敏真背着包袱牵着小晨走入元帅府,护送他们母子的是岳总管。

  再度踏入这扇大门,她在心中发誓,不管这条路有多艰苦,她都不会再退缩。在岳总管的护送带领下踏进西院,那扇房门依然半掩,她用眼神示意岳总管暂退,然后推开房门,牵着小晨走进去。房内的酒味依然浓郁得让人昏醉,陆沂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他真希望自己可以醉死,但老天爷就是不成全。此刻见敏真进门,手上还牵着小晨,心头突然一阵激荡。他甩力闭上了眼,他—定是在作梦,要不然就是醉到头昏眼花,在他昨天无情的刺伤下,她恐怕已经心死,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他眼前,还带着他们的孩子?

  敏真抑制着想奔过去拥抱他的冲动,温柔地看他一眼,将小晨安顿在椅子里,然后弯下身子收拾地上的酒壶。

  陆沂听着房内发出的声音,极度不愿睁开眼睛,他怕……怕希望幻灭。他确实需要她,在昨天她来了又离开后,他发现她是他唯一想要的。事业不重要,但是没有她他就活不下去,但,他又多么不想连累她啊!他挣扎矛盾又极度痛苦,觉得生不如死。

  让梦继续作下去吧,不要睁开眼睛就不会有幻灭。

  敏真将房间内的酒壶全部提到屋外去,最后连他手中的那只也不放过。

  陆沂因被抢走酒壶乍然张开双眼,看了眼空空的手,然后抬眸看着她将酒壶丢出房门。不是梦吗?她真的在这里!她拿走了他手中的酒壶,不是他醉到头昏眼花?

  一股激烈的震颤侵袭吞没了他,他差点就扑过去抱住她,吻她、要她,但所有的动作都在他理智的克制下安抚住。他用尽全力压制着心中的激动与喜悦,佯装愤怒地横起俊脸,「你又来干什么?」难道他伤她不够深,才让她又回到他这个无法给她幸福的废人身边?

  「嘘!」敏真做了个噤声手势,用手指比比坐在椅子里瞪着大眼的小晨,「小声点,会吓坏孩子的。」但小晨却露出了稚气的笑容,继续吃着饼干。

  陆沂愣了一下,才压低声音,「你到底又来干什么?」

  敏真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我说过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要回来。」

  「你……你无耻!」他骂道。

  敏真不以为然的笑着,「如果羞辱我会让你感到愉快,那你就尽情的骂吧!」

  她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知道他不是真心的。

  「你……」陆沂再度一愣,这个傻女人,虽然他也渴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但是,他真的什么都不能给她呀!他突然想狠狠的把自己灌醉,把她忽略,但却再度发现自己手中空空,不禁怒吼,「把酒还给我。」

  敏真眨眨眼,「要水我倒可以给你一杯,要酒,没有。」调皮的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你……」陆沂怒瞪着她,实在想一把捏死她,当然,这必须在他舍得的情况下。

  敏真刻意忽视他的怒意,凑过鼻子往他身上一闻,然后捏捏鼻子,「嗯,臭死了。来人啊!」

  「叶姑娘。」一名仆人走进来。

  「把澡桶抬进来,注满热水,少爷要洗澡。」敏真说道。

  「是。」仆人连忙照办。

  「你……你要干什么?」陆沂恼恨地看着敏真。她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她还回来干什么?

  「帮你洗澡啊,我看你臭得跟籁痢狗一样,谁敢靠近你啊?」敏真才说完,仆人已经抬进澡桶,并开始注进热水。

  「我不洗。」他宁愿臭死,也不要让这个女人来干涉他的生活。

  敏真邪笑着,「这恐怕由不得你,岳总管!」

  岳总管走进来,「叶姑娘?」

  「他说不洗,你说该怎么办?」敏真笑问,对岳总管挤了下眼。

  岳总管默契十足的上前,啪啪两下便教陆沂不得动弹——点了他的穴——然后将他从地上扛起来,丢进澡桶里。

  「姓岳的,你胆敢这样对待我?」陆沂勃怒咆哮!

  「你们都出去吧!喔!等等。」敏真抱起椅子上的小晨塞给岳总管,「小晨先交给你。」

  瞬间,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人,陆沂忿恨地瞪着她,而她则故意忽视着他的怒意,上前挨着澡桶,卷起袖子,一层层剥掉他身上的衣服丢在地上。

  「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听见没有?」陆沂恼火地怒吼,却无法忽视她剥去他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指尖无意碰触到他胸膛的肌肉时,所引发的悸动。他觉得体内的神经一阵亢奋,战栗连连。

  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便撩起他满腔的欲火,没有这个女人他生等于死,那么,他还要推拒她吗?事业没了可以再闯,但若真的失去她,那么,活着还有意思吗?

  他当下决定要她,决定要勇敢站起来面对一切,为了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再闯出辉煌的成绩,但此刻,他不能泄漏心底的这个秘密,他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如何让他重新振作?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的。

  敏真瞪他一眼,警告着:「你再吼我就用肥皂塞住你的嘴。」作势抓起肥皂凑向他,教他立即噤声并且缩了脖子。

  「你是该恨我,像我这么无情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爱,所以你恨我是对的。」他佯装冷酷地道。

  敏真泪眼汪汪、楚楚可怜,情绪却意外的不再那般激动。「可我恨不了你,因为我对你的爱比恨多太多。」缓缓将自己的脸贴向他温热的脸庞,轻轻抚摸着他削瘦的脸颊,「我知道你也爱我,是我伤了你你才会狠心的娶了兰姑娘,陆沂,我们已经浪费了两年,不能再继续浪费下去了。」

  陆沂瞟眼睨她,笑意憋在心口好难受,「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可可。」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面对他,捧着他的脸,「一个新婚之夜就被丈夫打人冷宫的女人,你告诉我她的丈夫有多爱她我都不会相信的,陆沂,我们本该是夫妻的,是太多的倔强、好胜和好强让我们磋砣浪费了幸福的光阴,我们有多少两年可以浪费呢?你告诉我啊!」

  有多少两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该死的两年了,但他不愿现在就告诉她,他希望能听她说更多心里的话,故而刺探地说:「可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起。」

  「谁说的?」敏真激动的看着他,强烈的表达心里想说的话,「你可以给的东西太多了,你的人,你的心,还有你的感情,这全部都是我最想要的啊!」

  「但我已经无法给你富贵荣华。」他说。

  「谁要富贵荣华?我只要——你。」温热的唇覆盖住他的辗转吸吮。

  「敏真。」阵阵感动侵袭,他发出呻吟,却别开脸,「我们真的不能……」

  敏真贼赋又邪的对他笑着,「恐怕没有你说不能的余地。」她站直身子,在他面前一件件的褪下身上的衣物,全裸地站在他的眼前。

  一股急热冲至他的鼠溪部,饱涨坚挺巳悸痛,他企图掩饰自己激昂的情绪,以及对她的饥渴,但炙热的目光却胶着在她比两年前更加丰满完美的娇躯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的身体对他有很大的作用,她从他炙热的眸光中看清这一点,所以决定要好好利用一番。她抬腿溜进澡桶里,就坐在他的腿上,娇艳的睑庞在他的注视下泛起红潮,但却大胆地迎现他,并对他露出娇媚的笑容,十根修长纤细的手指从他肩头一路往下滑,撩上又撩下,逗得他全身的血液沸腾,意识完全地被冲刷掉。他无法控制的呻吟一声,脑袋仰靠在澡桶边沿,闭上了眼。他要再多说一个字,要再不放情纵欲他就不是男人了。

  敏真露出满意的笑容,亲吻他脖子上的喉结,他梗了一下。她的唇往下滑,逗弄啃啮他的乳头,一手抚摸他的结实胸膛,一手溜进水里握住他的坚挺,轻轻抚触搓弄。他的坚挺代表着她即将战胜一切,这令她欣喜若狂,全身亢奋战粟不已。

  他全身僵硬的肌肉都在她的爱抚下放松了,所有的意识都飘至九霄云外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情享受。这个小妖精,他发誓此生此世绝对不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的一再呻吟让敏真更迫切的想要他,尤其她的下体早做好准备迎接他,于是她再度亲吻了下他的唇,告知他她即将做的事,然后稍稍抬高臀部让他一点一点的进人她的体内。一声像似痛苦低吟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她吓了一跳。急切的想离开他,却被他吻住嘴唇的动作制止。

  「别退开。我要你。」她怎么能在这时候退开呢?他呢喃着。双眼朦胧充满欲望的看着她,迫切的要她。

  她缓缓露出笑容,真心的喜悦,双手攀住他的颈子热切的吻他,身子坐得更深,紧紧的包围着他的坚挺,并在无意识中逐渐扭动。

  「噢!」她在一波波强烈的震撼中仰头,身子更加激烈的前进扭摆,握着他双肩的手指几乎陷进他的肌肉里.然后在他发出的狂吼声中,与他一起攀向最美妙的仙境。

  陆沂仰头靠在澡桶上,闭着眼,双手紧紧围着她趴在他身上的身子。敏真甜蜜的贴靠着他,性是他征服她的武器,同时也是她征服他的武器,他们之间在他爬上她的床的刹那就已经分不开了。

  「我爱你,陆沂。」她喃吐爱意,今生今世她只属于他,飞黄腾达也好,落魄潦倒也好,她跟定他了。

  他的手搓抚着她优美的背,喃喃地道:「我会再创一番事业,绝对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她达到目的了!她仰起笑脸看他,欣喜若狂。忽然察宽到他的手指在她背上抚摸,不禁诧异,「你不是被点了穴?」

  他笑吻了她一下,「你的热情在我体内引爆,穴道岂有不被冲破之理?」

  「讨厌。」敏真努起嘴娇嗔,「那你还假装……」

  他陡然站起来,抱着她走出澡桶。

  「你要干什么?」她困惑地喊。

  他将她放在床上,身子压上她,「换我伺候你啊!」

  「啊!不要!哈……不要……」他一脸胡碴刺得她好痒。

  ——完——


燃欲鹊桥 (林彤)

by 林彤

第一章

望着病床上脸色灰败的母亲,柳如意只觉心如刀割,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彷徨无助──

半年前,爹外调四川任巡抚。常言道蜀道艰险,加上盛夏时燥热异常,经常发生瘟疫。是以,一向疼妻女如命的爹坚持单独赴任,不让她们母女俩去涉险。

因此,她和娘就继续留在京城,和十几个下人住在柳家这幢祖宅里,日子倒也过得平静。只是一向被她们所倚赖惯的一家之主突然不在,难免令她们觉得失落,同时也深深思念着远在他方的至亲之人。

如意自己倒还可以慢慢调适,只是娘自从爹离开后,就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来,渐渐的更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晚上也睡得不好,这让娘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子更加的赢弱,三天两头就要躺卧在床上。

爹娘一向恩爱,如意自然知道娘是在思念爹,于是就尽其所能地陪伴着娘,尽量说些笑话逗她开心,希望能藉此分散她的注意力,然而成效似乎不大──

七天前,娘又卧病不起,精神恍恍惚惚的,如意照例又去请大夫来看诊,只是大夫也说她没什么病。像往常一样,留下几剂开胃宁神的药后,就走了。

没想到,四天前,娘却昏迷过去,直至今日依然不省人事。

几天下来,如意也请了无数个大夫,但大部分都诊断不出病因何在,有几个则吞吞吐吐地说娘是害了相思病,而结论却是同样的──无药可医。

面对这种情形,如意除了焦虑、悲伤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娘昏迷不醒,未满十六岁的她等于是这个家的主子了。

虽然柳家对待下人一向亲厚如家人,而下人们也对他们这些主人忠心耿耿,事事为他们着想,可临到头来,要拿主意的时候,还是得请示她。

是以,除了挂心母亲的病情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也都要她拿定主意,几天下来,她难免也感到有点心力交瘁了。

「娘,妳快点睁开眼,看看如儿,娘……娘……妳不能就这样丢下……爹回来后,妳要我如何向他交代呢?」

之前,在写家书给爹的时候,她早想把娘的状况告诉他了,可娘怕爹担心,总是坚持不肯透露只字词组。前天,她虽然已派人送信去给爹了,同四川远在千里之外,即使爹赶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娘的最后……

爹爱娘如命,万一娘就这样走了,爹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而她,也将失去一个至亲至爱她的人了。

想到这,如意又是一阵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不!她不能哭!她得想办法救救娘!她一定不能让娘就这样走了。

「小姐!」

听到声音,如意抹了抹脸上的泪渍,才转头看向母亲的侍女。「娟姨,什么事?」

「刑管家刚才上街的时候,听人家说城南有个姓张的郎中医术还不错,所以就自作主张去请了来,如今那位大夫正在大厅里候着,要不要让他为夫人看看?」

「快,快请!」如意忙道。

「可是,连太医都说……这种江湖郎中能信吗?」娟姨迟疑了一下才道。

「现在别管这些了,只要能医好娘的痛……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要试。」这几天,她已经请遍京城里所有最有名的大夫了,甚至还托爹的同僚去请太医来过,只是他们对娘的痛全都束手无策。

娟姨犹豫了一下,才回身走出房门,过没多久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张大夫,麻烦你帮我娘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别急,小姐!」张大夫从容地道。「妳先告诉我令堂之前的病症,说仔细点。」

如意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把娘这牛年来的状况仔仔细细地说一遍给大夫听。

「嗯。」张大夫听她说完后,才转头细细察看病人的脸色,最后抓起柳夫人的手腕开始把脉。

如意看着他闭上眼反反复覆地帮娘把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扰乱了大夫的诊断。足足有一灶香后,才见他睁开眼。

「大夫,我娘她到底是怎么了?」见张大夫的眉头紧盐,如意心一沉,急切地问着。

「嗯,挺麻烦的!柳小姐,是不是能够找个地方,让我单独跟妳说说话?」

如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听到一旁的娟姨不悦地斥道。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家小姐乃当朝一品大官──四川巡抚的千金,怎么能够单独跟一个男人说话呢?你这分明是想破坏我家小姐的名节!哼!」

「抱歉,我一时没想到这层。」张大夫微微一窘。「只是,我想跟柳小姐讨论一下柳夫人的病情……」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哦,我知道了,妳是看我家小姐年纪小又单纯,好被你骗,对不?」娟姨大声打断他,又转向如意道:「小姐,我就说这种江湖郎中不能信!他一定是看妳救母心切,想要趁机向妳讹诈一笔钱财!小姐,妳千万别上……」

「娟姨!」见她说得越来越难听,如意急忙出声制止她。

「这位大姐,我张某行医只为救人,请妳别血口喷人!」张大夫愀然不悦地说。「柳小姐,张某别无他意,实在是人命关天,在下不得不小心谨慎!」

「好!请大夫跟我来。」如意断然道。

原本,她也有点犹豫,毕竟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只她的名节全毁,一辈子都可能嫁不出去,就连她的父母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然而,听这大夫的话,彷佛知道娘得的是什么病,而一旦能知道娘的病因,就能对症下药,那娘不就有救了吗?是以,她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姐,可是,妳一个姑娘家……」

「娟姨,我知道妳的好意,谢谢妳。」如意感激地朝这个自小就看着她长大的仆人说道。「不过,如今能医好娘才是最重要的事。妳帮我好生照顾着娘,我跟大夫说完话后就回来。」

☆ ☆ ☆

如意带着大夫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如意阁的大厅里,就忍不住情急地问道:「张大夫,你是不是知道我娘得的是什么病?」

「先别急!柳小姐,这里可是只有妳和我?」

「是的。」除了早上有人进来打扫外,平时这如意阁只有她和小邵在,不过,刚才她让小邵出去为娘抓药了。

「嗯。那我告诉妳,妳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如意止不住惊叫出声,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是的,而且是种罕见的毒!」张大天神色凝重地说。

「这怎么可能?我娘极少出门,而且性情温婉,从未与人结怨过,怎么会有人向她下毒呢?」如意闻言还是难以置信。

「我仔细把过令堂的脉络,不会错的!」张大大极其自信地说。「这种毒只有苗疆一带的人才懂得如何使用。」

「可是,休说我娘一年难得出门一趟,至今更是一步都未曾离开过京城,她怎么可能跟苗疆的人有什么过节呢?」

「这我就不卸道了。我之所以要跟妳单独谈,是因为这种毒只有同住在一个屋子里的人,才可以成功下得了的。」

「这……怎么说呢?」如意不解地看着他。

「这种毒是慢性毒,分两种用法,其一是透过饮食,其二是透过呼吸。而最重要的是,必须每天不间断地使用,否则就会无效。还有,如果单独使用一种方法的话,起码需要一年才能使被下毒者昏迷不醒,也就是家令堂现在这样。不过,令堂才半年就……很明显的,下毒者采用的是双管齐下的方法。」

闻言,如意惊惊地呆在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张大夫,那该怎么医治?」

「因为被下这种毒的人,总是茶饭不思,寝寐难安,很类似患了相思病的症状,所以就叫做『相思迷魂』。最特别的是这种毒的提炼以至解药都出自同一种树,当地人索性就叫它为『相思树』。毒是提炼自它的叶,而解药则只需将它的果核磨成粉加上蜜水,每隔一个月喝一次,喝过六次之后,毒就全解了。」

如意仔细的记下大夫的话,而后又情急地问道:「那要去哪里找这种树?」

「这才是最困难的事!」张大夫皱着眉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种树在苗疆并不难寻,同在中原却……而令堂若不在五天内服下第一剂解药,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闻言,如意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颗心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京城离苗疆又何只千里,就算骑干里马日夜赶路,也无法在五天内来回一趟啊!

难道老天爷真这样狠心要夺走她至爱的亲人?

「张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娘的,对不对?你一定有的,对不对?」她带着满心的期盼抖着声问。

「我不知道……妳先坐着,听我说!」见如意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张大夫也为她感到难过。

「我听说……我先声明,我只是听说,离城南三十里外,有座相思崖,上面好象有这种树。不过,据附近的村民说,那座山好象很古怪,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人再出来过。」

这表示娘还有一线生机,如意顿时精神一振。

「张大夫,请你告诉我,那相思树长什么样子?」

为了娘,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张大夫先是一脸惊讶,然而望着她一副坚决的模样,他不禁深深佩服起眼前这位小姑娘──

他也曾经想去相思崖上,看一看原本只能生长在南方、热带地区的相思树,移值至苦寒的北地究竟是怎样存活的。然而一聘村民那样说,他便打消了主意,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比他这个大男人还有勇气。

「张大夫,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你的感激,请受我一拜!」捧着张大夫画的地图和相思树的图像,如意盈盈地拜了下去。

「柳小姐,别客气,其实张某并未帮上什么忙。」张大夫赶忙侧身避礼。「不过,我相信,妳的孝心定能感动上天!」

「若真如此,那张大夫更是我的人恩人了!」

「不敢当!」

望着眼前这位乖巧孝顺的小姑娘,张大天真心希望她能马到成功,顺利的从相思崖出来──

毕竟,像这样美丽又不凡的女子,该配一个同样非凡的男人,然后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ΘΘ  ※※※※  ΘΘ

「小姐,妳让我代妳去,好不好?」

「小邵,这怎么行?我怎么可以让妳替我冒险呢?」

张大夫走后,如意一个人呆愣在房里,一会儿想着究竟是哪一个下人想要谋害娘,一会儿又想着该怎么避人耳目的出门前往相思崖,想来想去,只觉心乱如麻。

不过,至少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那就是她切不可将娘中毒的事告诉大伙儿。毕竟,如今要加害于娘的人在暗,而她们在明,这一说出去,必定会打草惊蛇,万一那人狗急跳墙的伤害了娘……她不敢再往下想去。

而之所以会告诉小邵这档事,除了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相信小邵一定不曾是那个下毒的人之外,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平安回来。

如果,她真的回不来,那等爹回家的时候,起码还有小都能告诉他,娘是被人加害的,那么爹必定能查出那个杀害娘的凶手,不至于让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小姐,从妳救我的那一天起,小邵的这条命就是妳的了。再说,老爷和夫人一向待小邵有如己出,如今夫人这个样子,小邵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报答她这份恩情!」

小邵六岁那年,因她爹突然过世,留下她娘和她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别说一家四口顿时没了饭吃,就连她爹的脸葬费都没有,莫可奈何,她娘只好将她卖了。

然而,就在她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在身上没多久后,就有妓院的老鸨要以贱价买下她,可她娘舍不得让她去那种地方,说什么都不肯把她给卖掉,谁知那老鸨丢下钱后,就叫身旁的保镳硬是要架走小邵。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恰好被跟爹出门的小如意看见,于是就央求她爹救救小邵。柳老爷拿出官阶摆平了那刁蛮的老鸨后,又细细询问了他们一家子的状况──

这才知道他们孤儿寡妇一家子的景况堪怜,于是立即拿出一笔钱帮助他们,而这笔钱非但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并且还够他们日后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柳氏父女原本就打算无条件的帮助他们,然而,小邵的娘感念他们父女俩的恩情,硬是让小邵跟他们回家,说是让她到柳家做个女婢,以报答柳家的恩情。

进了柳家后,柳氏夫妇并没有让小邵做婢女,反而让她跟八岁大的独生女如意作伴,让她们两人相伴着一起念书、一起玩耍。为她俩预备的东西,无论吃的穿的都是一样的,俨然把她当成女儿一般看待,并且三番四次说要收她为干女儿,可是小邵谨守着本分,说什么也不肯。

「小邵,说过多少次叫妳别说这种话,也别再叫我小姐,妳老是说不听。唉……我可是把妳当成自己的妹妹,妳说,做姐姐的会让妹妹代自己去冒险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相信在妳心中,妳也把我当姐姐看待,那么做妹妹的是不是应该听姐姐的话?」

「那既然咱们是姐妹,就更应该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才对呀!最起码妳也该让我与妳一起去,要真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小邵振振有辞地说。

「妳喔,愈来愈伶牙俐齿了!」如意笑着点点她的头,随即慢慢的敛起笑容。

「小邵,留妳下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让妳做,如今,除了妳以外,我谁也不敢信任了。我不在的时候,妳要替我掩护,千万则让其它人知道。我们都知道娘得的是什么病,而且已经有所防范,我怕这样会打草惊蛇,反而让那个想害娘的人加快行动……我不在的时候,妳要帮我随时留意着娘,别让那个想要害她的人有机可趁,对她不利……所以,我们必须分头行事,绝不能同时去冒险,懂吗?」

小邵见如意一脸坚决,她心知自已也只能留下来了──虽然小姐外表看起来柔弱,性情也温良,然而一旦她决定的事,她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妳放心,夫人那边我一定会尽全力照料她,决不会让那坏人有机会再对她下手。而且,我也会替妳隐瞒行踪的。」

如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我回不来,往后就请你替我好好孝顺爹娘了。」

此去吉凶未卜,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是以,有些话也必须先交代小邵。

「小姐,妳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小邵不要听。」小邵难过得眼泪直淌了下来,继而扑进如意的怀里哽咽着。

「好人有好报,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样狠心的!妳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一定会找到解药医好夫人的痛!老大爷一定会保佑妳!一定会的!」

但愿如此!如意紧紧的拥住她。

「来,别这样!快擦干眼泪,别让人起疑!」如意帮她拭干泪痕。

「时候也不早了,妳快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第二章

在小邵的掩护下,身穿小厮衣服的如意从后门偷偷溜出了柳府,骑上小邵为她预先准备好的小母马,往城南门外直奔而去。

由于她平日极少出门,就算出门顶多也只是去城中热闹的地方买点东西,再加上昔日出门时,轿夫总是直接把她送到店家门口,而且还有小邵和仆人在旁陪着──

然而,今天她非但独自一个人,而且还要骑着平日极少骑乘的马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是以她不时得停下来问路,就这样走走停停的,直到过了午后才到达张大夫所说的那个叫「三水」的小村落里。

「这位老伯,能不能请您告诉我,相思崖该往哪边走?」

为免多走冤枉路浪费时间,如意逢人便问,只是之前的几个村民一听到她的话,就一脸惊惶的拔腿便跑,彷佛有鬼紧追着他们似的。

这相思崖难道真的就这么恐怖吗?为什么一个个听了就怕得直发抖呢?如意不觉纳闷在心。

「小伙子,你要去相思崖?」白发老伯讶异地看着她。

「是的,请您告诉我该往哪边走。」终于有人肯搭埋她了,如意精神为之一振。

「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吗?这二十几年来,我曾听说有五个人进去过,只是……难道你不曾听说过,进去那里面的人,从来就没人再出来过?」

「呃,是有听说过。」如意闻言,心不觉一沉,她原以为张大夫的话还有点夸大其词,没想到……

「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非去不可!老伯,事关人命,请您告诉我该往哪边走,好吗?」

为了娘,就算这相思崖上有毒蛇猛兽,她也非走一趟不可。

「这……」白发老伯犹豫了一下,不过看见如意一脸的恳求,终于还是点点头道:「你往右转直走,然后会看到一片树林,出了树林后,有条小路,你沿着它走大概三里路左右,就会看见一个山洞,穿越山洞就会看到相思崖了。」

「谢谢您,老伯!」如意把他的话默记一遍后,躬身感激的致谢。

「可是,那个洞从二十几年前就被封起来,好象进不去了。还有,听说那儿常闹鬼哩,你自个儿可要当心点。」白发老伯再次好心的提醒道。

「喔,我会的,谢谢老伯!」

辞别了好心的白发老伯后,如意照着他说的路线一路前进,果然没多久就看见一片树林,一出树林后,也真的看见了一条小路。

然而小路的路口却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此去乃私人地方,外人勿进」。

如意沉吟了一下,就把马儿牵到隐蔽的地方,把牠系在一棵树上.然后沿着小路步行而去。

一路上,只见不断有警告的石碑竖立在路旁。

从来未曾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如意走得双腿发软,气喘如牛才到达那个山洞前,却见到山洞被一扇石门给密密封牢了。

这可怎么进去啊?她不禁傻了眼。

就在此时,她注意到石洞的右边又有一块石碑,而这回的警告则是更加严厉──

闲杂人等勿进,否则格杀勿论!

那么毫无疑问的这里便是入口了,只是……她使尽所有气力推了推那扇石门,怎奈它却文风不动。

她试了又试,结果仍是一样,就在她快累瘫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有马蹄接近的声音,她急忙跳进草丛里躲起来。

没多久,就有两名彪形大汉骑着马而来,只见他们将马凿在一旁的树干其中一位身穿一袭蓝色锦袍的男人蹲下身,往一块石头上使力一扭……

透过草丛间的缝隙,如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她推不动的石门,就这样缓缓往两旁打开。

原来有这么奥妙的机关,那块石头看起来跟寻常的石头没什么两样,摆在那儿一点都不起眼,却是打开这扇石门的锁匙。

那她待会儿不也可以这样进去吗?如意高兴得直想跳起来,幸好及时控制住自己。

「展诺。小心点,这机关可是不认人的!你如今讨了老婆,可别让嫂夫人守寡!」穿灰衣的男人从马背上卸下两个木箱,开玩笑地与蓝衣男人说道。

「蓝云,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新婚燕尔,正春风得意着,才不会成为这机关下的第六个倒霉鬼哩。」那名唤展诺的男子说着,也从马背上取下两个木箱。

「嗯,走吧!」

机关?难道说洞内还有玄机?因此那五个不知情的人乱闯进去,却误触了机关,才会死在那里面吗?

眼见他们背着她走向洞口,如意大着胆子悄悄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的身影忽左忽右地跳动着前进,而那扇石门也再度缓缓阖上。

这相思崔的主人武不近人情的!不喜欢人家打扰到他,那把人赶出来就算了,何必还设机关取人性命呢!

如意不自觉地对这里的主人起了反感,同时,也打消了要亲自去求主人把相思果给她的念头──

她原本想先闯进去,然后把自己的苦衷告诉洞里的主人。她相信,人皆有侧隐之心,必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让这里的主人知道她只是救母心切才会私闯他的地方,那他一定不会追究她的莽撞。

可是,如今却证实了有五条人命葬送于他的机关下,显见这个主人视人命如草芥,那么就算他见死不救也不是件令人讶异的事了。

事关母亲的生死,她不能冒任何的险,唯今之计,只好用偷的了。

她静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直至天色暗沉下来,方走到山洞前,使尽气力才得以扭动那块小石头。

石门再度缓缓打开,只见石壁上点着烛火,照亮了整个山洞。

如意打量着地下那些不规律的石块,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个古老的八卦阵,跟时下书中记载的有些许的不同,这世上已没多少人知道现今的八卦阵是由这种古老的八卦阵演变而来的。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柳家祖传了许多有关这方面的书籍,加上柳父对五行八卦素有研究,她和小邵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懂得几分。

默念了一遍口诀,她深吸口气,这才提步走进去,屏着气息,小心翼翼地照着口诀一步一步的往前进。

幸好,山洞并不深,没多久她就顺利地通过那个八卦阵,来到另一扇石门前,只见那扇门自动地在她面前打开。

如意小心地探头出去,借着月色,看见外头并无人影,这才吁出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踏出去。

诚如那位老伯所说的,一出山洞就能看见相思崖了,然而中间却隔着一个湖。

望着眼前的小湖,如意不禁愣了一下。这湖水看起来很深,而她又不谙水性,该怎么过去呢?

这个湖一定会有浅水的地方,只要找到了,她就可以涉水过去,也一样可以到达彼岸的相思崖。

这样想着,她便尽可能地选着有遮掩的地方前进,并提高警觉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只是周遭除了昆虫的鸣叫声外,一片宁静、安详,半点人声都没有,连之前进来的那两人也不知行踪,他们大概已经上相思崖了吧。

走着走着,顺着小路转个弯后,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桥,很明显的是通往对岸相思崔的道路。

如意察看了一下四周,见毫无动静,赶紧飞也似的跑至对面,然后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一路细细察看着是否有相思树的踪影。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一幢别致的小楼,而小楼的不远处竟有类似张大夫所描绘的相思树,止不住心头一阵狂喜。不过,她还是勉力按下激动的心情,蹑手蹑脚的踅近那一大排相思树。

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灯光和清明的月色,她看清了眼前的树,果然长着比一般的树还要翠绿的叶子,以及暗紫色的果子,虽然那相思果没有张大夫所描绘的那么硕大,但应该是相思树没错了。

她忧心地看了一下屋里,良久,仍犹豫着该不该在此时采取行动。

而后,又过了许久,屋内仍旧没有传来半点人声,而窗口处也不见半个人影。

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不能在天亮前离开这里,她的行迹只怕就要败露了。

一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小心地爬上最外缘的树上,摘下紫色的相思果。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北地的生长环境不一样,每棵树上都只结着一、两颗果子,所以她总共爬了四棵树,才摘了六颗。

从小就没爬过树的她,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又腰酸背痛,衣服也被勾破了好几处,手上甚至擦伤了好些地方,但一想到母亲中的毒有药可解,她就什么疲累都忘了。

为免功亏一篑,她小心谨慎的用衣摆宝贝地兜着那六颗相思果,轻手轻脚的离开原地,直到看不见小屋后,才敢放快速度离去。

由于刚才是往上爬,又要不时留意是否有相思树,如今却只是单纯地下坡,速度上自然快了许多,不多久,她就看见了下方的那座桥。

只要再一灶香的时辰,她就能通通过那座桥,出山洞去了。

真是老天爷保佑,娘不会离开她和爹了!如意欢欣雀跃的更加快了步伐。

内心的喜悦、欣慰以及稍早的一切,顺利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的警觉心也因此不知不觉地降低许多,一不小心就踢到路旁的一块石头,那块石头沿着山坡往下滚,连带的带动了其它的石头往下滚落。

一阵沙沙作响后,那些石头纷纷掉进了下方的湖里,只听连续不断的扑通、扑通声音传来,在寂静清幽的山谷里回荡着,显得格外的刺耳。

天啊!如意一时不知所措地怔呆住。

「谁?是少爷吗?」

上方远远传来的问话声震醒了如意。

天啊!被人发现了!她本能地立即拔腿狂奔。

「不对,公子的足音不会是这样的!」

「有外人闯进来!快追!」

「真是好样的!居然闯得进来!」

「进得来,也出不去!哼!」

「站住!」

如意一听就知道是下午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可是不知是她惊慌过度,还是怎地,她只觉得他们开头所说的话是从山崖顶上传来的,可每说一句就好象离她越来越近,到了后来,更像是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似的。

这里不会是真的闹鬼吧?她不敢往后望,只是拚命地往下跑,终至跑到那座桥上。

倏地,桥的彼端有道光影一闪,就见到一个白衣人稳稳地站在那儿。

天啊,这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如意顿时呆住。

「居然是个臭小子!」

「这臭小子还真不怕死!」

如意回头一望,只见下午的那两个男人已经追到桥的另一头了。而她则在桥的中央,被白衣人和他们一前一后的夹在中间。

进退不得的她,一时没了主张,慌乱地退向一旁,腰抵着桥梁,又惊又怕地等着恶运的降临。

蓦地,她的眼前又是一花,那道白色的身影在眨眼间竟飘到她的身前。

天啊!原来这里真的有鬼!仰首望着眼前高大的「白衣鬼」,如意惊喘一声,双手不觉一松,一直小心翼翼兜在怀里的相思果顿时撒落满地。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傅说中的鬼不都是一脸狰狞,让人见了不吓得昏死过去,也会实时退避三舍的吗?可为何这个「白衣鬼」却长得如此俊朗无俦、卓然不凡,眉宇间更有着不怒自威的霸气呢?

「嗯?」

虽然只是一个鼻音,却仿似背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压向她。如意心一抖。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痴痴」地望着一个鬼。

一阵惧意袭向心头,她猛地将身子往后仰去,却一个重心不稳,顿时整个人倒头往下栽,笔直地跌落至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白衣男子一怔,随即上前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一只鞋子,一只白皙小巧的可爱脚丫子颐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个女子?」他讶异地低语,随即一跃而下。

「万……少爷!」展诺和蓝云惊呼一声,立即也跟着往下跳。

只听寂静的山谷里,迥荡着一声一声璞通璞通的声音。

第三章

如意缓缓地睁开双眼,有一瞬间,并无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眼睛接触到陌生的景色,才猛地整个清醒过来。

她倏地坐起身,却又发觉了另一项不对劲之处──她浑身上下竟光溜溜的!

天啊!是谁脱了她的衣服呢?

彷佛要回答她的疑问,床幔立即被人掀开。

如意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眸。

「醒了?」

如意惊喘一声.揪紧胸前的棉被往里头缩去,戒备地望着眼前的「白衣鬼」。

「你……你想……想怎样?」传说中,枉死鬼都要找个替死鬼才能重新投胎做人……

天啊!这鬼不会是要抓她去当替身的吧?还是……还是,她已经成替死鬼了?如意猛地僵住。

不过,她在棉被底下的身子好象并非全然冰冷的,看来,她还没有死。这样想着,她不觉暗吁了一口气。

男人的黑眸闪过一丝兴味,蓦地一跃上床,压住她的棉被。「妳说呢?」

他低柔缓慢的嗓音令如意的头皮不由得一阵阵发麻,而他嘴角挂着的那抹邪恶的笑也让她心生寒意。

「你……你走开!你这个坏鬼,你走开!」人类天生对鬼魂的惧怕让她慌乱地举起两只小手推拒着他的接近,然而他却像那扇石门般,任凭她用尽吃奶的气力,都动不了他分毫。

看她这样,男人似乎觉得有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黑眸却炯炯有神地盯在她的胸前。

如意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这才惊觉身上的棉被早已滑落至腰间,上半身竟然完全暴露在这个鬼的眼前。

惊呼一声,她反射性地抽回贴在他胸前的小手,把棉被往上一拉。

「你……你这个色鬼!」她羞怒交加地骂道。

虽然他是鬼,可他却是个男的。如果他是君子鬼的话,他应该要有风度的自行迥避,可他不但爬上她的床,还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盯着她半裸的身子直瞧。

这鬼生前必定是个坏胚子!哼!枉他长得一副好柑貌,想必是坏事做多了,才会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个短命鬼!

「哈!我不只是坏鬼,还是个色鬼?」男人忍不住又爆出一串的笑声。

如意怒红了小脸,却又奈何他不得,不由得更加生气。

「小丫头,如果我告诉妳,我刚才不只脱了妳的衣服,而且还把妳全身上下给看光了,那妳觉得我是什么样的鬼?」他噙着一抹邪笑,坏坏地逗着她。

「你……你……你下流!我……我诅咒你……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如意气得浑身发抖,浑然忘了对他的惧怕,怒瞪着他,脱口骂出平生所说过最恶毒的字句。

没想到,他闻言又是一阵狂笑。「小丫头,没想到妳虽然长得娇娇弱弱的,倒挺有脾气的!」

接着,就见他脸一肃,沉声道:「不过八女孩子家还是乖一点好!往后不许妳这样放肆,尤其是对我,总懂了没有?」

他自已比什么人都放肆,却反倒说起别人来了,真可恶!

如意从没被人气成这样子过,然而他的俊脸一拉下来,还真有威严,让她没来由地对他再度产生了一股惧意,遂气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我在跟妳说话,没听见吗?还不回答我?」他立时不悦地说。

「你!可……」如意没想到竟有这样恶霸的「鬼」,冲口就想骂他一句,却见他俊目一瞪,她的气势顿时全没了。

咽了口口水,她讪讪地道:「听懂了。」

罢了!在「鬼」屋檐下,就低一低头吧!

他轻哼一声,似乎对她的态度仍有点不满,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告诉我,妳是谁?」

「我……这位公子,我……想先穿上我的衣服。」光着身子面对他,让她好生不自在。

他蹙起俊眉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答非所问感到非常的不耐,片刻后,才通:「嗯,妳的衣服还没干,先穿我的吧。」说着,他站起身,拿了件白缓里衣丢给她,然后才退出床幔外。

那件衣服又宽又大,如意折了好几褶才露出一双小手来,而长度则直达她的膝盖下。

「穿好了就下来!」

嘎?「可……可是……没……没裤子……」如意瞪大眼,结结巴巴地说。

他别的一声再度掀开床幔。「给妳裤子穿,还不是会掉下来,穿来做什么?」

「可……可是……」女人的身子除了丈夫能看、能碰外,绝不可落入别的男人眼中,这是她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如今,却要花一个男子面前露出一大截小腿……这怎么行?

「快点!别啰嗦!」

眼见他的眼又是一瞪,看来是个很没耐性的鬼。如意咬了咬下唇,缓缓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看样子,他好象是这里的主人,如果她不顺着他点儿,万一他不放过她,那娘的病就无药可医了。

何况,他还说过,她的身子已经全被他看光了,那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差别了,再说,他是鬼……

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然而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她还是不自在地垂下头,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眼见自己的一件里衣,被她穿得好象一件袍子似的,那模样儿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男人的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出口的语气顿时也和缓了些。

「现在,告诉我,妳是谁?」

一直垂首看着地下的如意突然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竟然看到了他的影子。

她眨眨眼,再确认一下,他高大的影子仍然存在。

记得人家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那他……

「你不是鬼!」她猛地抬头,瞠大了美目瞪着他。

他垂下眼瞄了她一下,对她活见鬼似的模样感到没好气。「我告诉过妳我是鬼吗?」

是喔,好象没有。如意愣了一下,随即暗呼出一口气。毕竟,对着一个鬼魂,总教人有种毛骨炼然的感觉,虽然他长得异常的俊美,她的心还是止不住会毛毛的,如今知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而且,同样身为人,总比较通情达理,那待会儿,只要她告诉他,是因为娘的病她才会冒昧闯进相思崖,再求他把相思果给她,想必他会谅解她的苦衷,不会太为难她。

至于她的身子被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给瞧见了……暂时别想这个了,毕竟,还是娘的病要紧。

「妳还在磨菇什么?还不告诉我妳是谁?」见她呆呆的,好半晌不说话,男人又不耐烦的开口了。

「呃……噢……我……我叫元……元小如。」一瞬间,如意为自己改名换姓──

柳家世代书香,代代都有人在朝为官,是以也算颇有名气。在别人眼中,她是个不可拋头露面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如今,她却擅闯别人的私地,而且三更半夜之时,独自与一个男人同处一室,更别说还让这男人看光了她的清白之躯……

这要传了出去,她个人失节事小,辱及家门可就事大了。

「妳怎么进来的?」

「我……我是……是刚才……躲……躲在外头……看……看见有两个男人进……进来……我……我就照……照着他……他们的法……法子……进来了。」由于自小就不擅说谎,是以她说得结结巴巴的,内心则暗自祈祷他不会看穿自己在说谎。

「哦?」男人的目光锐利地定在她的脸上,似乎对她的话不尽相信,不过,沉吟了会儿,才点点头道:「谅妳也不懂那么复杂的八卦阵法。」

他是以常理推测之,毕竟,这套阵法在中原一带已经失传有两、三百年了,他家之所以有这套阵法,是因为他们的先祖从关外的人那里得来的。

况且,这小妮子一身粗布衣裳,想必家境一定相当贫困,只怕连字都不认得O

「就算不懂得字,妳也该听人说过,这相思崖是进不得的!为何还闯进来?」这小妮子式的大胆!

「我是因为……」如意才刚要开口解释,不料却被他打断──

「妳几岁了?家住哪里?」他突然沉下脸问道。想起她那成熟的女体,他猜想她必定有十四、五岁。都是个姑娘家了,还到处乱野,真是不成体统。要是今晚他晚一点到,救起她的是展诺或蓝云,那……

想起她那完美无瑕的娇胴有可能被别的男人瞧见,他突然感到异常的不悦。

如意愣了一下才,才乖乖答道:「我十五岁了,就……就住在附近的小村落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重哼一声。「都这么大了,还到处乱野,妳爹娘都没教妳规矩,就任妳当个野丫头?」

倘若他没记错的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也在三里之外,一个姑娘不在家里头绣花,帮忙做些女红,竟孤身跑来这杳无人烟的地方探险,这丫头是吃了豹子胆不成!

「我……我爹娘有教我规矩的,只是……」见他脸色愈来愈难看,如意不由得又感到一股惧意,正想向他说明自己为何会来此之时,谁料却再度被他抢了话去──

「对了,妳嫁人了没有?」这年头,大部分穷人家的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十五岁也足以当娘了。

如意被他的疾言厉色给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没……没有。」

「那许了人没有?」他大步一跨,就逼到她的身前,直把她困在床桂和他高大的身体之间。

「也……也没。」

虽然很困惑他为何要问她这些,但谈到这种婚嫁的问题,女儿家的矜持令如意花对他的惧怕中仍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涩。

眼见她白皙细嫩的鹅蛋小脸布满红晕,把原本娇美绝伦的五官映照得犹如含苞待放的荷花般,他的男性本能立即猛地一抽,胀挺了起来。

从不曾与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相处过,如意禁不住一阵心慌意乱,顿时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摆才好。

「嗯,很好!」这回,个吐出的声调柔缓许多,目光仍炯炯地凝视着她。

如意不明白他所说的话是为何意,遂不解地抬头望向他,却教他灼灼的目光慑住,令她霎时屏住气息。

虽然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看着男人,不是淑女应该有的行为,然而,他的黑眸却犹如磁石一般,牢牢地吸住她的,让她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眸,而全身也有如被点了穴似的,即使眼见他的脸缓缓地低俯下来,她也无法动弹一下……

ΘΘ  ※※※※  ΘΘ

「叩!叩!叩!」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如意惊地清醒过来,想到刚刚的一那,自己竟然好似被下了魔咒般,耳热心跳地期待着他的唇落下来……她不由得羞惭地垂下眼脸。

「什么事?」

他不悦的低吼震得她的耳膜轰轰直响,如意忍不住畏缩了一下。

这个相思崖主人的脾气好象不太好哩,她又开始为待会儿必须求他的事而忧心了起来。

「万……」门外的人,似乎也被主子的吼声吓一跳,顿了顿才往下说。

「少……少爷,时辰不早了,该起程了。还有,那位姑娘的衣服也烘干了。」

「嗯。」他打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又低头对如意命令道:「妳上床去!」

「喔。」眼见他似乎很不高兴,如意点点头,温顺地爬上床。

「盖好棉被!」瞧她一径坐着,他不悦地瞪她一眼,然后黑眸缓缓往下扫去。

如意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向自己,却惊愕地发现自已的双峰在他的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尖挺起来,而那粉红色的蓓蕾也在白缓罩衣下,若隐右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噢!」她惊呼一声,赶紧把棉被往身上拉,直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想着自己刚才一径这样半透明的站在他面前,她简直羞的恨不得挖个洞来躲。

看她将整张小脸埋进棉被里的纯真举动,他微微一笑,拉好床幔,这才扬声道。

「进来!」

如意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门外的那个男人随即以毕恭毕敬的语气说道。

「少爷,蓝云已经备好马正等着您!至于,这位私闯相思崔的姑娘要怎样处置,请少爷裁示,下属定当妥善处理!」

听得他的属下要请他离去,如意心急得无暇细顾,猛地从床幔里伸出头来,急声道:「万公子,请留步!我……呢……我有事相求!」

「放下床幔!」听见她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喝斥道。

如意被他凶得身子一抖,赶紧躲回床幔里。

自小,她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大到小,不曾有人大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可今天这男人不只三番四次给她脸色瞧,如今还这样凶她,让她觉得好生委屈,然而一想起母亲的病,她却又心急如焚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得了!我亲自来虚理这件事,你们都到外头候着。」

听那万公子这样说,如意松了口气。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正主儿,她的请求还是得他才作得了主。

「这……可那些……人都在等着少爷您哩。」

「怎么?难不成让他们等一下都不成吗?」

「不!当然不是!展诺先退下了!」

如意虽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可有了刚才的经验,她便不敢再擅自揭开那片床幔。

床幔却被猛地掀开,她一抬眼就对上他严厉的一张俊脸。

「妳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屋里还有两个男人,妳就这样大刺刺的掀开床幔,是怕没人知道妳在床上吗?」他劈头就厉声质问。

「我……我不是……」虽然,她刚才的举动确实于礼不合,但她是因为心急,绝没有他所说的那个意思,如意觉得好生冤枉,只是见他那副生气的样子,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好举目地低垂下头。

「从今天起,妳最好给我学规矩点!听懂没有?」

「嗯。」如意点点头。

「随便给我点个头就算回答我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谁让妳这样回话的?听懂就回答我听懂,听不懂就说听不懂!」他对她「不敬」的态度似乎更不满了。

天啊!这男人子恶霸哎!也爹堂堂一品官都不曾树下人这样子说过话,这男人却吹毛求疵到这种地步,活像个暴君似的。

「听懂了。」她哪来的胆子敢听不懂?

他轻哼了一声,总算没再为难她,令如意着实松了口气。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我……是这样的,我娘不知为何中了一种相思迷魂的毒,大夫说唯有相思果才能解那种毒,他还说要每一个月吃一颗相思果核,吃足六颗,然后毒就能解了。」

这儿总共只有二十来棵相思树,有的没有结果,而有结的大部分也只是结一颗果而已,可见并不容易培植,只因怕他认为她贪心,是故如意才会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而且,他还说,除了苗疆之外,北方没有相思树的踪影,只听说相思崖里好象有……我绝对无意打扰你,可是为了娘的瘘,我不得不冒昧的闯进来,请你原谅!」

「哼!难道妳不曾听说过,之前闯进相思崖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吗?」

「我是有听说过,可……」

「有听说妳还敢来?难道妳就不怕丧命在这里吗?哼!愚蠢的丫头!」他打断她的话。一想到若不是刚好展诺、蓝云进来时,让她学到如何进来的诀窍,她可能已经丧命在那个山洞里了,想到这他的心不知为何猛地一揪。

「大夫说我娘的病,若再找不到相思果,只怕三、五天内就……」

「妳爹呢?他不会自己来啊?要妳一个女子乱闯,他就不怕妳丧命在这里吗?」

「我爹他出远门,一年半载也回不来……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不经你的同意就闯进来,又偷偷摘了你的相思果,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她……」想到娘的病,她止不住哽咽了。

「好了……别哭,小丫头!」他坐上床,揉揉她的头:「嗯,念在妳救母心切,倒是情有可原。」

闻言,如意又惊又喜地抬头望着他,迭声道谢。「谢谢你!谢谢……这么说,你是愿意给我相思果了?当然,我会付钱给你的。」

「钱?」他为之失笑,而后又慢慢的敛起笑容,一脸沉凝地思索了会儿,才道:「我先问妳,昨晚,妳除了摘门外的相思果外,还有没有爬到更高的地方?或者有没有看见展诺和蓝云当时在做什么?」

「没有,我当时顺着那条小路走上来,就看见那一排相思树,我见屋子里没动静,于是就……就私自摘了相思果,然后我就赶紧往回头路走,想要离开……没有再往上爬,也没看见你说的那两个人。」她可是来做小偷的,又不是来做客人,怎么敢到处乱逛呢?如意不解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片刻,才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妳,可以给妳相思果……」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万公子,你真好!谢谢你!」娘有救了!如意欣慰得几乎再度落泪,至此,才真正放下心来。

「我叫亦靖,别公子公子的叫。」他皱皱眉,似乎对于她对他的称呼不甚满意。

「是,亦靖大哥。」如意不禁冲他嫣然一笑。他肯给她相思果,就等于是她的恩人了,可见他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她对他的畏惧不自觉减了一分,然而,对他的敬重却加倍的增长了。

对这个称呼,亦靖只是挑挑俊眉,没说什么。

「对了,亦靖大哥,要多少钱呢?.我有带银票来……」她猛地想起自己曾掉落水中,那银票十成废掉了,一时只得尴尬的打住。

「傻丫头,既然答应给妳,就不要妳的钱了。」亦靖微微一笑,又续道:「不过,我还没说完呢,我不会把相思果一次全给妳,往后妳每隔一个月来一回,我自然会每次给妳一颗。」

如意一愣。「为什么要这样呢?.」那不是很麻烦吗?而且,他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才不让外人进来这里的吗?

亦靖一怔,好象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似的。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是什么理由,妳不必知道,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行了。」

「可是……」

「怎样,,.不愿意?不愿意就拉倒!」亦靖不悦地打断她,冷着一张俊脸站起身。「只不过,既然妳不愿意,我也放不得妳出相思崖!」

什么?这是不是表示他要杀了她?.这人怎么翻脸翻得这么快呢?

「我……我不是说不愿意,只是……只是,我以为你不愿被人打扰,所以……所以……亦靖大哥,我绝对不是不愿意,请你相信我。」

原先她是顾虑着,每一个月就要出门一次,那小邵会很难替她掩饰,是以想跟他打个商量,可现在他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她连提都不敢提了。

「嗯。」闻言,他的脸色稍霁。「还有,出去之后,妳绝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妳来过这里,也不能带任何人进来,即使亲如妳的父母也一样,明白吗?」

「我明白,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亦靖点点头,又往窗外望了一望。「天亮了,我今天还有要事待办,得离开了。妳快点换衣服,随我一道儿出去。」

那么,他是愿意给她相思果了,如意一颗忐忑的心复又放下,赶紧更换衣服随他出门去。

「下回来,如果我不在,妳别到处乱走。再往上面爬还有机关,一个不慎,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懂吗?.」下坡的时候,他吩咐着她。

「我明白,亦靖大哥,我不会乱走的。」手握着他给的相思果,如意乖顺地应道。

由于心情放轻松,天色也亮了,如意边轻快地随着他走,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只见翠绿环山,栖息在枝头的小鸟吱吱叫着,小路的两旁长满了许多不知名却艳丽的野花,不时有彩蝶翩翩飞舞其上,底下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澈见底,几只白鹭悠游其中,真个是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亦靖大哥,这里好漂亮喔!」如意禁不住惊叹出声。

「这里确实是个世外桃源!」亦靖微笑道。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而且少了那份疏离感,看起来亲切多了!凝视着他轻松愉悦的笑容,如意有点出神。

「往后有机会,我带妳来湖边钓鱼。」他笑着凝进她的美眸里。

回视着他闪烁着暖意的黑眸,如意的心突然一悸,这才警觉到自己竟痴痴地望着他看,不觉羞红了脸。

欣赏着她女儿家的娇态,亦靖嘴角的微笑愈益加深,忍不住伸出手牵着她,缓缓踏上昨晚他们首度相遇的那座桥上。

「知道这桥叫什么名字吗?」

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如意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无意识的摇摇头。

「叫相思桥。」他轻声道,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而这个小湖叫相思湖。」

相思崖、相思桥、相思湖,这里充满了相思,听起来,好象有个哀伤的故事在这里发生过。

会是他的伤心地吗?如意忍不住猜测道。

在沉默中,他们走过了相思桥,很快地走出洞口,只见展诺和蓝云两人正一脸焦急的直望着洞口,见到他们同时走出来,两人错愕地相视一眼。

「少爷,这……」

「没关系!」亦靖挥挥手打断他们的话。「走吧!」

「亦靖大哥,再见!」如意朝他挥挥手。

他没多说什么,上马后,却把她往上一提,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到路口还有一大段路,跟我骑马,省得妳走那么多路。」说着就环住她的纤腰,轻扬了一下马鞭。

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与一个男人亲密地同乘一骑,这要被人看见……被动地靠在他宽阔壮实的胸膛,如意脸红耳赤的不敢抬起头来。

不过,经过短短一晚的认识,她已经见识到他是个多么霸道的男人,而且,在某方面来说,也有一点怪异──

不是吗?.口口声声要她守规矩,怎么他自己却做出这么不守规矩的事,然而,她也不敢拂逆他的意思,要他放她下来──

她怕若惹怒了他,他会收回承诺,不再给她相思果。

幸好,他好象赶着要去办事,把马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达路口了。

「亦……亦靖……大……大哥,再……再见!」不知是否因为马匹飞奔得太快,或是平生首度这样靠在一个男人的胸膛里而起的羞涩之感,总之,当他把她放回地面时,她的呼吸仍旧无法顺畅,只能喘着气结结巴巴地说话。

眼见她的俏脸布满嫣霞,亦靖漾开一抹微笑,俯下身来捏捏她的桃腮。

「丫头,下回见!」

如意望着他们三骑飞快地穿过树林,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迅速地前进,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踱向昨天藏马之处,踏上归途。

第四章

「小姐,妳这回去,要快点回来,上回妳直到第二天才回来……我那晚差点活活担心死。」

「我会尽快回来的啦,上次是因为我第一次去,所以才会耽搁了。」

「那相思崖的主人也真小气,才几颗相思果,也要小姐妳一直求他才肯给。」

由于亦靖曾告诫过她,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她曾去过相思崖的事,是以,即使与小邵亲如姐妹,如意也不敢照实说,只含糊地告诉小邵,她那次之所以会耽搁那么久,是因为起初相思崖的主人不肯给她相思果,她只好在外头一直求。最后,相思崔的主人终于被她的诚意所感动,才答应给她的。

因此,如意这时也无法说什么,只能笑笑带过。

「而且,那相思崔的主人也真啰嗦,一次给妳不就好了,却偏要妳每个月去一次,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对这一点,小邵是更加的不以为然了。

虽然如意内心同意小邵的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刁难她,但见小邵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如意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只要能治愈娘的病,多走几趟也没关系。」那天她回来后,就给娘喝下

解药,然后又请张大夫来,据他的说法,娘的病情已然受到控制,只要持续吃下解药,娘就会没事了。对此,她感到很欣慰,也就不太计较亦靖为什么要为难她了。

而且,她比其它私闯进去的人幸运多了,不但能毫发无伤的出来,而且,还能带着解药回来医治娘的病。

「哎,对了,那人长什么模样?哼!我想他一定是个怪里怪气的丑老头,不然,这世上有什么人会把自己关闭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山崖里呢?.小姐,他铁定是长得很可怕,对不对?」总之,小邵对那相思崔的主人是反感极了。

听小邵说出这种与事实正好完全相反的话,如意顿感啼笑皆非,事实上他英俊潇洒得让她每回一想起他,就不由自主地脸红耳热、心跳加速。

「呃,一直都是他的仆人在中间传话,我没见过他……」为免小邵再没完没了的问下去,她索性含糊地带过。

「嗯,时辰不早了,我还是赶快起程吧。」

小邵帮她带上帽子,再上下打量她一番,才道:「好了!」

「嗯,我不在的时候,娘那边妳替我留意一下。」

娘虽然前些天已经醒来,不过身子仍然很虚弱,大夫说在毒还没完全解掉之前,大概都得趴在床上,更何况,至今还没找到那个害娘的人,是故,如意不放心地再交代了一次。

「小姐,我会的,妳放心!」小邵说毕,就打开门往外探了一探,这才带着她往后门走去。

由于曾来回过一趟,路径已然熟悉,如意这回的速度自然是快了许多,正午的时候就已经到达相思崖。

她一转弯,就见到蓝云正等在桥头。

「元姑娘,我家少爷今天有事在身,他说可能晚一点才会来。」见到如意,他淡淡地说。

「蓝公子,谢谢你!」如意礼貌地朝他点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万公子好了。」

「那么,蓝云先失陪了。」蓝云淡漠的颔首,就往上面走去。

如意花相思桥边坐下来,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他,她不由得感到有点紧张,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遽。

这几天来,他那张刚毅俊俏的脸庞总是不时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每每总是让她失神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有好几次都被小邵问到她究竟怎么了,她才清醒过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察觉到他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可每回想起他的时候,她总会有种甜甜的感觉。

凝望着桥下清澈的湖水,她带着些许的紧张和些许的期待,等着他的到来。

然而,直到太阳下山,他颀长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虽然心急着要赶回家,可她却不敢上去问那位蓝云──

从蓝云和展诺的眼神和态度里,她看得出他们对主子放她出去,再让她进相思崖的作法,相当的不赞同,因此她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太造次的好。

所以,她一直呆坐在原位等,一直到新月爬上树梢,才见蓝云从山坡上走下来。

「我家少爷说,如果他这个时辰还没到,就表示他不会来了。」说着,蓝云递给她一颗相思果。「这是个交代要给妳的。」

如意愣了一下,才恢复过来。「呃,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回程的路上,她的心被一股陌生的失落感深深的压住,一径沉沉甸甸的,好生难受。

ΘΘ  ※※※※  ΘΘ

「小姐。小姐……」

「呃,小邵,什么事?」

「小姐,我起码叫了妳十几声,妳都没听见吗?妳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失神?妳在想什么?」

面对小邵一连串的询问,如意心虚的红了脸。「没,没什么!我……我大概是晚上睡不好,所以……所以……」

「我知道,妳是在担心夫人的病。」小邵很自然地拍她的失常归因于此。

「可是妳自己也要保重啊!妳瞧妳,才多久工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嗯,我没事。」如意只好如此说,虽然她与小邵之间一向没有秘密,可是如今,她的心思紊乱得很,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会时时牵挂着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就算想跟小邵说,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再说,大夫都说夫人中的毒只要持续吃药就能解了,妳就放宽心吧。」小邵一径劝慰着她敬重的主子。

「我会的。小邵,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小姐!小姐!」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叫嚷声,就见一个下人喜孜孜她冲了进来。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真的,.爹回来了?」如意惊喜的猛站起身,就急急迎了出去。

一阵扰攘过后,如意屏退众人,才把母亲中毒的事告诉父亲。

「什么?.大夫真的说妳娘中毒了?」柳伯涛大吃一惊,身影晃了一晃。「那……有没有救?」

见父亲这样悲伤,如意慌忙解说道:「爹,你且安心!张大夫告诉我可以去哪里取得解药,我……我已经找到了。娘服了两次药,如今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大夫说,只要持续吃下解药,她的毒半年内就能解了。」

除了怕爹会详细询问她有关去相思崖取解药的事,她也知道爹是因为娘病危才请假赶回来的,恐怕不久又要再度回四川去,无法在家停留太久,为免他牵挂,她隐瞒了他自己是如何取到解药的。

柳伯涛这才呼出一口气,镇走下来。「妳说大夫提到只有亲近的人才能下这种毒,而且这是苗疆的人擅于使用的毒.」

「是的。」望着父亲沉稳的脸,如意安心了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也和小邵积极的在留意府内每个人的动静,然而,她们毕竟年幼,又要照料病中的母亲,是以,至今仍查不出蛛丝马迹来。

爹则不同,爹为官多年,查案经验丰富,而且他精明能干,一定很快就能查出谁是想害娘的凶手。

「那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嘎?」没想到爹连查都不用查就知道了,如意反而一愣。「是谁?」

「如果单单只是在饭菜里下毒,那府里很多下人都有涉嫌的可能,不过,要能每天晚上在妳娘的房间里放毒气,让妳娘透过呼吸吸进毒气的,则只有平日伺候妳娘的秀娟,才能做得如此不落痕迹。半年来,从没被人怀疑过……而最主要的是,府中只有秀娟是苗人。」柳伯涛把所有疑点串连起来加以推演,很快就得到了结论。

「娟姨?她是苗人?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那是我和妳娘成亲之前的事了。那时我在云南一带为官,有一次在无意间救了一对父女,然而,那个父亲却伤重不治,他在临死前,把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女儿托孤给我。我见小女孩无依无靠的好可怜,就把她留在身边,还为她取了个汉名,也就是秀娟……可我一向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她为什么要害你娘呢?」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突然,门被打开,秀娟走了进来,很明显的,她在外头把他们父女俩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秀娟,我自问一向待妳不薄,妳为什么要加害我的妻子?」柳伯涛止不住一脸愤慨。

「妻子!妻子!你的眼里、嘴里、心里就只有你的妻子!那我呢?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了你整整二十年。而你呢?.你的眼中可曾有过我的存在?自从你收留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却视而不见,后来还娶了那贱女人为妻!」秀娟越说越激动的嘶吼着。

「闭嘴!我不许妳这样污辱我的妻子!」柳伯涛沉声喝斥。

「妳是我的,她却把你抢走,她不是贱女人是什么?」秀娟尖声叫道。

「你娶她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连魂都被她给迷住?为什么你不像其它的男人那样纳妾呢?.我原以为过个一、两年,你就会纳我为妾,可是,自从她入门的那大起,整整十七年了,你的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对我的痴情完全视若无睹。」

「我深爱婉儿,而且,我从来不知道妳对我有那种情感,我一向把妳当妹妹看待,怎么可能会……难怪,我帮妳挑了好几门亲事,妳死都不肯嫁!」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我如何嫁?而且,这辈子我只认定你,我一定要得到你,你是我的!」

「妳疯了!就算妳……喜欢我,妳也不能谋害婉儿……」

「为什么不能?她霸占你整整十七年,你可知道这十七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看着你和她恩恩爱爱,我的心每天都好象被千刀万剐似的疼痛不已,我受够了,所以我要杀了她!没有她,你就会看到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你就会是我的了。」

「妳真的疯了!」柳伯涛无话可说,只能重复着这一句。

「没错!我是疯了!我为你疯了!十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杀她,可是你却总是伴在她身边,如果我下相思迷魂毒,就会连你一并给害了……如今,你出远门去了,我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下手,眼见她就要死了,却教妳这个贱丫头给救回来。」

她突然转头目露凶光的望向如意,吓得如意往后退了一步。

「妳竟然毁了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妳该死!」秀娟狂嚣怒吼着,突然从怀中拔出一把闪闪生光的匕首,朝如意刺过来。

如意一时呆住,幸好,她父亲一手把她扯到身后,以自己的身躯挡住她,才让她得以逃过一劫。

见是心爱的人,秀娟的匕首怎么也刺不下去,她恨恨地收回手。

「好好好!你就这样护着她们两母女,是不,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先去杀了那个贱人,然后再来收拾这个小的!」她恨声说着,立即往外冲去。

「不要!」柳伯涛和如意同时惊喊出声,赶紧尾随着她奔出门去。

还好,秀娟稍早的叫嚷声引起小邵的注意,于是她慌忙地跑去外头召集了家里的壮丁,就在此时赶到,并把秀娟团团围住。

眼见自己成了困笼之兽,秀娟心知大势已去。

「好!伯涛,就算这辈子我得不到你,我也要你一辈子记得我!」她说完后,仰天狂笑了几声,就猛地将匕首往自己胸坎上深深一刺。

「啊!」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如意骇然的尖叫出声。

「小意,别怕!有爹在!」柳伯涛把女儿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并轻拍着她的背。

「老爷,她断气了!」一个家丁探了探秀娟的鼻息,而后扬声道。

「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帮她准备后事吧!」柳伯涛长叹一声。

「来,小意,爹扶妳回房。」

第五章

那血腥的一幕令如意两天不能安眠,但是,另一方面,害人的凶手已除,这个家再度成为一个安全的地方,也令她安下心来。

「小邵,无论如何妳都得设法把我的行踪瞒住爹。」这天,又是一个月之期,临行前,如意再三的吩咐着小邵。

「小姐,我知道,妳放心!这几天老爷的全副心神全系在夫人的身上,只要我告诉他,妳是因为这两天没睡好,今天留在房里睡觉,他应该不会怀疑的。不过,妳也要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

她只能祈祷这回亦靖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让她等到天黑,害她直到近午夜才回到家。

到了相思崖后,这回连蓝云也不见人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相思桥上等亦靖。

看他的样子,好象有很多重要的事缠身,而且,他很注重隐私,若是她就这样上去找他,万一打扰了他办事,只怕会惹他不高兴。

而且,她坐在这里,如果他在上面的话,他只要让下属们出来看一看就能看见她了……还是等他叫她上去比较好。

她不时地左望望右瞧瞧,边等边想着,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出现呢?还是像上次那样叫人把相思果给她,然后再打发她走。

幸好,没多久,就见到他从左边的转弯处现身,迅捷地朝她走来。

两个月不见,他似乎比她记忆中更加的英俊飒爽、高大伟岸。一时之间,如意只是呆坐着,痴痴地凝望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直到他拉她起来,才惊地清醒过来。

「丫头,怎么不到屋子里等我?.」

「我……我想我还是在这里等。」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如意瞬间酡红了脸。

他的黑眸掠过一抹潋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少爷,这些东西要放哪里?.」

如意这才注意到,蓝云和展诺不知何时已站在转弯处,一人还提着一个木盒,连忙反射性地挣脱亦靖的手。

「放在上面的亭子里吧。」亦靖头也没回的命令道。

「用过午膳了没有?」他带着她往斜坡上走。

「还没。」

「正好,我好还没吃,陪我一道儿吃。」

「嗯,好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上回的屋子里,他带着她往里头走,如意这才知道原来后面还有另外几幢小院落,不过都在树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难怪那天晚上她没看到。

「你们出去外头吧!」来到一个六角亭里,亦靖挥手遣退了蓝云和展诺。

「来,坐吧。」

如意坐在石桌旁,只见上头摆满了十多碟精致的小菜,和各式各样让她垂涎欲滴的精美糕点。

「看起来好好吃喔!」已有两餐未曾进食的她,顿时觉得肚子饿得可以把眼前的这些糕点通通吃下。

「那就吃吧。」见她露出一副孩子气的嘴馋相,亦靖微微一。

如意伸手就探向她最喜欢的甜点,却被他制止住──

「不行!甜点是副食,先吃菜,最后才吃甜点。」

「可是,我喜欢吃甜点。」尤其,这一款款糕点都做成花的形状,栩栩如生的就像刚从枝头摘下来一般,让她舍不得放手。

虽然她的美眸中带着乞求,可亦靖却不为所动。「不许挑食!妳比我上回见妳的时候更瘦了,我看妳就是挑食才会这么瘦。」他皱皱眉,以没得商量的语气命令道:「先吃菜,而且每样都要吃!」

「好吧!」如意只好乖乖的拿起筷子,却不自觉地微微噘起小嘴。

这小妮子还真有趣!亦靖兴味盎然地望着她。

「好好吃喔!」吃了一口,如意就忍不住惊叹道。

柳家书香世代,是以家风甚严,历代为官的祖先都以清廉为训,自然不可能发大财,是以,吃食也以简单不浪费为主,从不会过分讲究。

「那就多吃点!」见她这样,亦靖也开始动着,奇怪的是,平日吃惯的食物,今日却吃出了不同的风味,好象每道菜都比以前可口许多。

如意在他的监督下,吃了好多菜,最后才被准许吃甜点,可她只吃一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吃不下了,好饱。」虽然她好想再吃几块美味的糕点,可她的肚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这样就饱了?」他好象对她的食量不太满意,不过却也没再逼她。

「这里好美!亦靖大哥,你住在这里一定很写意吧?」

从这里望出去,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景色,只见一无际的蓝色大海彷佛延伸到天边去。

享受着海风拂面的清凉感,如意慵懒得直想睡一觉。

柳府也很舒适,只不过,到底还是位居人口稠密的京城,哪像这里一样,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一花一草都带着大自然的气息,睁眼望去就是一片碧海蓝天。

「我不是住在这里。」亦靖的胖光幽幽暗了下来,片刻,又低声道:「虽然我很希望住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呢?」如意不解的问。

「丫头,妳不懂,这世上有许多事让人身不由己!」亦靖半带无奈地说。

「为什么呢?」她不由得更加好奇──这里显然是属于他的地方,而他又喜欢这,为什么说身不由己呢?

「不说这个了。妳觉得住在这里很好吗?」他淡淡地岔开话题。

「嗯,我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如此美丽的地方,我想每天对着这一片湖光山色,一定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日子必定过得好象神仙似的。」

闻言,亦靖挑起一道俊眉,状似讶异。「难道妳不会觉得这里太孤寂冷清了吗?」

「我从小就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在家时,她大都是待在自己的如意阁里,如果没事的话,她从来就不会想要出门去。

「我很喜欢这里的宁静,而且,这里还有好多花花草草,上回我还看见有几只可爱的小白兔哩,也不算冷清啰。」

亦靖好半晌没再说什么,可凝定在她脸上的眸光却益发柔和了。

迎视着他的黑眸,如意的心不觉一阵轻悸,遂羞怯地别开头去,却无意间看见斜后方也立着一排相思树。

「这里也有相思树!」因为这种树救了她的母亲,是以她一见到就有种亲切感。

「是啊,我娘喜欢相思树,所以我爹就特地请人从苗疆带种子过来,让我娘种植,以解她思乡之苦。」

思乡之苦?.「你娘是苗族人?我听大夫说,这种树只有苗疆一带才有。」

亦靖一怔,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小时候,我几乎天天都看见我娘在打理这些树,那时候,每棵树都长满了相思果,才真叫漂亮。不过,自从我娘离世后,这些树都逐渐凋萎了。」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我不知道你娘……」如意歉然地道。

「没关系,我娘过世十几年了。」

「这么说,你们一家人以前是住在这里?」

亦靖定睛凝神的看着她,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彷佛问了不该问的话。

「抱歉,我无意刺探你的隐私,我只是……只是……」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罢了。

如意意识到这点,不免有点震惊──这不正是在刺探他的隐私吗?可她一向不是个喜欢刺探别人隐私的人,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喔,我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回答我。」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好象不喜欢这个话题,是以赶紧说道。

亦靖犹豫了一下,而后神情一变,彷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缓缓开口道──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没错,我娘是苗族女子,在一次偶然间,与我爹相遇。我爹生长于世家,是个有身分、有地位的人,当时他已有妻儿,不过,他和我娘却是一见钟情。只是……因为我娘是异族人的关系,我爹连想纳她为……妾都下能,他只好寻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安置她。他知道这段关系一旦曝光,势必会遭受家族的反对,于是特地在下头的山洞里设下机关,以保护我娘不至于受人侵扰。」

「原来是这样。那你爹娘一定深爱着对方。」他娘竟肯无名无分的跟着他爹,而他爹为了保护她,也费尽了心思。

「是的。纵使如此,我娘一年却难得见上我爹几次,因为我爹对他的家族还有责任在……后来,我娘生下我,我们就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我五岁那年……因为我爹的几个儿子皆陆续夭折,为了传继香火,我爹才把我接回去认祖归宗。自此之后,我娘就更加孤独了,或许是因为思念我们父子俩过度,两年后,她就过世了。而自从我娘走后,我爹也郁郁寡欢的,在我十一岁那年他也走了。」

「亦靖大哥!」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令人悲伤,如意为他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只能紧紧捉住他的手,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泛红了。

「丫头,别为我难过!我没事,都过这么久了。」亦靖反而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况且,人生中有些事,是我们没办法掌控的,只能接受!」

「所以,你现在必须继承你爹对家族的责任,才没办法回来这里居住,对不对?」难怪他刚才会说身不由己。

「嗯。」亦靖点点头。「不过,我每年的清明节和重阳节,都会来为我娘上香,并回味一下儿时在这里度过的快乐时光。」

「难怪第一次来时会遇见你,那天正是清明节。」

「嗯。」他原本一年也只能来这里两次,然而那天见到这个小妮子后,他却无法克制地想要再见到她,才会故意要她每一个月来一回。不过,上回他实在是因为走不开,才会失约。

只是……这两个月来,她纤细的身影,精致绝伦的小脸却不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她的特别吧!环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为着能得到他的宠爱,在他面前,总是诚惶诚恐的生怕惹怒他,一个个极尽所能地曲意奉承,反而虚情假意的让他生厌。

然而,这小妮子个儿小小,胆子却不小,不只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还敢骂他,可他非但不动怒,反而觉得她那气鼓鼓的俏模样着实可爱极了。

这些年来,别说是女人,甚至连男人,都还没一个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放肆!

想起她那天的模样,他不觉微微笑了起来。

「亦靖大哥,你记不记得你娘是怎么打理这种相思树的?」

「嗯,记得。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带点种子回家种,可以吗?.我觉得相思树好漂亮喔!尤其是相思果,紫得好娇艳,让人恨不得咬一口……你知道吗?那晚我摘相思果的时候,肚子好饿,要不是怕弄出声音,我好想吃一个。」说完后,她才记起那回是偷摘的,这还真是哪壸不提提哪壸,于是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

瞧着她那天真的神态,亦靖的微笑扩大了。

「妳想吃吗,我现在就摘一颗给妳吃。」

「真的吗?.可是我才刚吃饱。」

「有什么关系,水果又吃不饱的。」

「那……」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胃口似乎大开,见到什么都想吃。

亦靖径自走向树下,微一踮高脚就摘下一颗相思果给她。

「长得高真好!」矮他差不多有两个头的如意羡慕得不得了。「哪像我,那晚爬上爬下,爬得快累死了,才摘够六颗。」

又哪壸不开提哪壸了!真是的!在他面前,她的舌头好象都不受控制似的,话也没经大脑想一想就说出来,真是多嘴。

「好啦!丫头,我又没怪妳,别不好意思了!」这小妮子动不动就脸红。

真可爱!亦靖忍不住捏了捏她红苹果般的俏颊,又道:「不是说想吃吗?快点尝尝吧!」

「喔。」如意一径垂着眼,全然没看见他嘴角噙着抹诡异的微笑,张开口就朝那颗相思果咬下去,可下一瞬,她一张小脸却立时皱成一团。

天啊!看起来那么漂亮的果实,吃进嘴里却又苦、又酸、又涩!她忙不迭地吐了出来。

亦靖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如雷的笑声迥荡在整个山崖里。

「你捉弄我!可恶!」如意气不过,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不过,她的花拳绣腿对他一点都没造成影响,反而惹他笑得益发的愉悦。

这男人的胸膛是石头做的不成,.如意睡得自己的小手直发疼,才惊觉自己竟然做了这么疯狂的事。

天啊!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会……

见她住手,亦靖的笑声才慢慢止住。

「小丫头,打累了吗?」他捉起她的两只玉手,笑着逗她。

如意羞得侧过身去不敢面对他。

这小妮子竟然跟他闹起别扭来了,这可新鲜有趣了!亦靖禁不住又想笑,这辈子还不曾有女子敢对他如此不敬。不过,他却蓦然发觉自己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她对他的放肆态度──

像上回,她对他不敬时,他还斥责过她几次,可不知为什么,事后回想起来,他却越觉得她好生有趣。

「怎么了?真的生气了?」

「好难吃!」如意抱怨地嗔了他一眼。

亦靖被她嗔得骨头几乎都酥软了。「如果我告诉妳,我小时候也吃过,妳是不是觉得好过些?」

「真的?」如意睁大水灵的美眸。

「嗯。小时候,我儿我娘常常在吃,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有一天,也拿了一颗来吃,谁知……我一咬下去,反应就跟妳刚才一模一样。」说着,他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如意忍不住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娘怎么会喜欢吃那种东西呢?」笑完后,如意好奇的发问。

亦靖慢慢敛起笑容,徐缓地道:「当时我也问她这个问题,她说是因为这相思果与她的心境一样。」

「嗯,必须时时与相爱的人分离,她的内心一定很不好受的。」如意同情的说。

「的确,相思的滋味不好受,应该就像这相思果一样,又苦、又酸、又涩的吧!」

「亦靖大哥,我相信你爹和你娘如今一走在天上团聚了,也必定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他们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过得辛福快乐,并且保佑你的!」

亦靖睇着她盈满诚挚的水眸,半晌才柔声道:「如儿,妳真是善解人意。」

如意微赧着朝他甜甜一笑。

接着,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山崖里不时传来阵阵的欢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宁静加上轻柔的海风一阵阵吹过来,让两天没睡好的如意止不住一阵睡意袭上来,遂昏昏欲睡地频频打着呵欠。

「如儿,瞧妳累成这样,是不是这些日子来,为了照顾妳娘,都没得好睡?.」亦靖不觉心疼了起来。

「呃……也不是。」

「妳都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帮妳一起照顾妳娘吗?.」

「我……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不过,我娘的病情已经稳住了,照顾她并不累,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嗯,原来妳和我一样,都是独生子女。不过,妳娘的病虽然要照顾,可是妳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别累坏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如意心头甜甜的,不禁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世告诉他。

「妳爹都没回家吗?.他不知道妳娘病了吗,.他到底出外去做什么呢?难道,他就放心留妳们母女俩在家吗?」

听到他问起爹,如意猛地睁大沉重的眼皮,瞬间完全清醒过来──天啊!她出来这么久,竟完全忘记爹还在家,万一他老人家找她……

「亦靖大哥,我……我该走了!」眼见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焦急地站起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她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闻言,亦靖的俊脸微微一沉,似乎有点不悦。

「我……我怕我娘一个人在家……」见他不高兴,如意只好以此为借口。亦靖的脸色这才稍霁。「嗯,一块儿走吧。」然后,又回身去摘一颗相思果给她。

如意暗松一口气后,随着他往外走去。

「亦靖大哥,我……我下次是不是能早一天来拿相思果呢?」一路下山,见他都没说话,似乎仍旧有点不快,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可到了山脚下时,却突然想起这件事,不得不说。

亦靖转首瞅着她。「为什么呢?.」

「是皂垣漾的,那天刚好是我的生辰,我娘会为我庆生,我怕走不开。」那天是她及笄之日,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爹娘一定会郑重其事的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一起为她庆祝的。

「不行!那天妳一定要来!」亦靖顿仕脚步,一脸霸道的说。

「可是……」

「我说要来就得来,听懂没有?」亦靖蓦地冷下脸来打断她。

一整个下午都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他自己失约就可以,她也才不过稍微挪前一天,这么小的要求,他竟然都不许,而且,还这么凶!

如意顿觉委屈又为难,不依地微嘟着小嘴。

「怎么,.问妳话没听见吗?」

「听……听懂了。」见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意知道不听他的是不成了,只好低声应道。

好霸气的男人喔!打个小小的商量都不成。

亦靖用鼻音闷哼了一声,对她不情不愿的回答明显地相当的不满,突然抬起她的下颚,俯下头来就往她红艳欲滴的唇瓣吻下去……

「唔……」措手不及的如意惊喘一声,却让他的舌趁机探进来。

他的吻既狂野又霸道,紧紧缠住她的软舌不放,不容她有丝毫逃避的余地,肆意地汲取着她芳腔内的香津……

如意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全部的注意力只感觉得到他的唇舌,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加剧,她的呼吸也越发的无法畅顺,双腿更是不由自主地发软,只好将身子偎靠在他伟岸壮硕的身躯上……

直至她几乎快要窒息时,他才放开她,而她则已浑身无力地瘫靠在他的怀里了,脑子更是昏昏沉沉的。

「下回要听话,知道吗?.」这回,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大手搂紧她软绵绵的娇躯。

听到他的声音,如意这才回过神来,并意识到他们正在桥上……

天啊!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而她也全然忘掉自己身在何处!幸好这里没人,要不然这一幕被人看见,她往后还拿什么脸出去见人啊?

「我……知……知道了。」虽然未顺好气,如意仍慌忙答道。

她总算彻底见识到他的霸道了。刚才,她只不过答得小声一点,他就把她「惩罚」得差点透不过气来,这回要是再不顺着他,只怕他又要来上一回。

天啊!真是羞死人了!

「嗯,这回就乖多了!」她的柔顺取悦了他,亦靖的俊脸顿时浮上一抹快意的笑容。「我就特许妳下次可以晚一点来,不过日落之前一定要到!」

特许她晚一点来?听听这是什么口吻?简直就像个专制的暴君嘛!那她要不要谢恩啊?如意心中直犯嘀咕,却没胆子宣之于口。

「走吧!」亦靖稍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再不离开这个无人的地方,他恐怕就会当场要了她。

这小妮子的滋味真是甜得不可思议!

第六章

当天如意回到家时,幸好还赶得及与她爹一起用晚膳,这才总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瞒过一回。

接下来的日子,她自然是镇日为着该怎么偷偷溜出去赴下次的约而烦恼,没想到,几天后,他爹倒先为她解决了大半的问题──

「小意,妳娘如今这样,我原是舍不得离开妳们的,只是……」忠义难两全,柳伯涛长叹一声。

「爹,可是朝廷在催你回去复职?.」

「唉!如今时局表面上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暗潮汹涌。皇上这回之所以派我去四川,乃是因为近月来,安王爷的余孽在四川不断活动……若当今皇上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就罢了,可皇上自十一岁登基,十三岁亲政以来,一向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称得上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我柳家累受圣恩,皇上对爹更是礼遇有加,爹无论如何也要尽心尽力的辅助皇上稳住当前的局面,说什么也不能让奸佞趁机而起,以报答皇上这份知遇之恩……为此,爹只得先委屈你们母女俩了。」

如意曾听说过,皇上登位之初,他的堂哥安王爷欺他年幼,曾带兵造反过,当时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剿灭叛军。不过,安王爷却趁乱逃走了,而一场兵荒马乱下来,不可避免的也伤及了国家的元气。

「爹,我明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为人臣者该尽的本分,更何况,先要国泰才能民安。」爹一向忠君爱国,是个清廉的好官,如意一直都以有这样的爹而骄傲。

「你放心去四川吧,娘我会照顾的,你别操心。」

「小意,妳真是个乖女儿。」柳伯涛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爹不在家的时候,就多辛苦妳一点了。」

父亲走后,如意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母亲不必为她的成年礼大肆庆祝,是以,到了她生日当天,在与母亲和小邵用过一顿丰盛的午膳后,她就和小邵合力把母亲哄上床休息,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往相思崖。

幸好到达之时,也差不多是日落时分,总算没有迟到。

就在她打开山洞的石门之际,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回头一望,就见亦靖骑马而来,后头还紧随着展诺和蓝云。

ΘΘ  ※※※※  ΘΘ

「如儿,这些衣物都是送给妳的,妳随意挑一套换上吧!」进了相思崖后,亦靖带她来到上回的房间。

「这么多?」看着两大箱满满的簇新衣里,如意讶异地说。

只见里头摆满了各种颜色和花样不同的美丽衣裳,而质料一看便知是上等丝绸做成的。

亦靖笑笑。「嗯,我特地让人帮妳做的,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虽然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爹娘也总是尽其所能给她最好的,不过,只要是女人,有哪一个会不喜欢多几套漂亮的衣裳呢?再说,就算爹尽了所能,也没办法给她做如此名贵的衣裳。

「可是,人多了。」

「只要妳喜欢就好了!」亦靖宠溺地捏捏她的雪颊。「快点换上,我到外头等妳。」

看着一套套美丽的衣裳,如意的心头泛起一股甜蜜感。今天出门时,她本就很想要穿女装前来,不过,为了一路上的安全,她还是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没想到他却……

她左摸摸右摸摸,好不容易才挑选一套鹅黄色的衣裳换上,再用成套的丝带绑住一头秀发,这才打开门。

听到开门声,正等得不耐烦的亦靖回过头来,顿时愣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早就知道她很美,然而换上一袭女装的她,更是美得清雅动人,彷若仙女般出尘脱俗。

「亦靖大哥?」见他良久不语,直盯着自己瞧,如意不禁臊红了脸。

「呃……」亦靖回过神来,跨前几步捉起她柔白的小手,哑柔着声赞叹道:「如儿,妳好美!」

他的黑瞳凝进她柳眉下的一双剪水秋眸里,继而往下看向她那雅致的秀鼻,最后落定在她那娇艳的樱桃小嘴上。

「谢谢你,亦靖大哥!」

在他灼灼的目视下,如意无法自抑地更嫣红了一张俏脸。

亦靖再也压抑不住,将双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先顺着她的唇线细细吻了一会儿,随即探进她的小嘴里,狂肆地采撷她芳香的蜜津……

一吻既罢,如意就像上回那样,脑袋几乎部缺氧了,只能张大小嘴猛吸着空气。

「今晚,妳将会是我的!」亦靖盯着她火红的俏颊沉声低喃,强忍着自已如火的欲望,稍稍拉开她软瘫在自己身上的娇躯。

「不过,咱们得先去用膳,不然,晚一点,即使妳饿坏了,只怕我也放不了手让妳去吃。」

纯真的如意虽听进他的话,然而,刚才的那个热吻仍旧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无暇去细究他话意里更深层的意思,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嗯,可以了!你们都去洞外等着吧!」进入厅里,亦靖遣退了属下。

「来,今天是妳的生日,咱们喝一杯!」为两人倒酒后,亦靖举杯向她。

她的酒量一向不好,不过,见他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如意又不忍扫他的兴,于是也端起面前的白玉杯子。

「嗯,这是什么酒?」啜饮一小口后,如意意犹未尽的又连喝了好几口。

「是西域的葡萄酒。」

「甜甜的,好好喝喔!」跟平常所喝的酒完全不同哩。

亦靖宠溺地笑笑。「来,吃点东西。」

接下来,就见他像上回那样,不住地逼她多吃点,如意没办法,只好尽力的吃。又见每次喝那葡萄酒好象有开胃的功能,不自觉也就多喝了点。

「我好饱了。」

「不行!再多吃点,妳今晚会消耗许多体力。」

「人家饱了嘛!」已有点醉意的如意不依地噘起小嘴,「要不然,我多喝点酒,可以了吧,.」这酒好喝又不曾饱,真是个好点子。

「不行!妳不能再喝了!」他可不想要一个烂醉如泥的女子,亦靖一把抢走她手中的杯子。

这男人好小气喔!一点点酒都这样吝啬!真是的!

瞅着她嫩红的小嘴越噘越高,和那因酒精而晕红的桃腮,亦靖强自压下的欲望再度被挑起来。

「那好!待会儿饿肚子可别怪我!」他拉她起身,谁知她却一个站不稳,跌往他怀里。

「如儿!」亦靖轻噢着,随即激烈缠绵地吻住她,一双大手隔着衣衫上下抚摸着她的纤背……

由于喝了酒的关系,如意体内本来就有一股燥热感,如今贴着他炽热的身躯,又被他如此狂热地深深吻着,那股燥热感更是瞬间腾升了好几丈,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感觉到他的大手侵入她的衣襟时,她在慌乱中知道这是不对的,忙着举起小手,想要推开他,当贴上他壮硕的胸膛时,却软绵绵地使不上一丁点儿力气……

亦靖在自己将要窒息前,才不舍地抬起头来,他深吸一口气,却吸进她沁人肺腑的幽香,顿时胯间的硬挺更是灼热如铁。

「这……你的手……」如意挣扎着想要拨开他的手,却怎么样也无法推开他坚定的大手。

亦靖用力一扯,将她身上的衣裳整个撕扯开来,然后手在她背后一拉,只见贴身的小肚兜顿时滑落至她的腰间。

「亦靖大哥……」如意惊呼一声,用小手紧紧掩住自己的双峰。

「叫我亦靖!不许在我面前遮住自己!」说话的同时,亦靖坚定地挪开她的小手,并用单手把她的双手制于身后,幽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美景。

虽然他早已看过她的身子,然而她比他记忆中还要美……

只见她雪嫩丰盈的高耸上缀着两朵嫩红的蓓蕾,就如同梅花绽放在雪地里一般的娇艳,吸引着他去采撷。

一俯首,他狂放地啜吻着那芳香的花蕊,右手则恣意地揉捏着她另一边的软乳……

「噢……」如意倒抽一口气,本能地扭着娇躯想要躲开他如此放肆的触摸,然而却怎样都无法挣脱他铁一般的搂抱,只能僵着身子,不知所措地任他为所欲为……

在他狂炽的吻摸下,她勉强撑起的些许理智逐渐涣散,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瘫软……

怀抱着软玉温香,亦靖的呼吸越发急促,大手也急切地往下探入她的裤里,隔着亵裤,揉搓着她的女性私密地带……

如意只觉一股热意贯穿自己,一道热流顿时温润了下腹处……

亦靖绵密地舔弄着她雪嫩的酥胸,直至她的一双软乳变得肿胀、硬挺,峰顶的蕊花也坚硬如石,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又立时含住她嫩白的小耳垂,细细的舔舐逗弄……

「嗯……」如意难以自制地发出娇吟。

耳闻她发出蚀人心骨的娇哦声,亦靖的气顿时一岔,双手挪到她的腰间,合力扯落她下身的裤子,然后大腿插进她玉润的腿间撑开她,大手精确地找到她粉嫩的小花核,迫不及待地搓揉捻捏起来……

他的手彷似背着火,灼烫了她的处子之地,如意急促地喘着气,娇躯也止不住地掠过一阵阵轻颤……

「噢……」突然侵入体内的长指令她娇呼一声。

「如儿,妳知道吗?.从第一次看见妳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亦靖贴着她低语,醇厚低柔的嗓音抚平了如意的不安。

她紧窄的甬道如丝般柔滑,亦靖恨不得以自己的坚挺替代手指,侵入她紧窒的幽穴里,享受着被她紧紧包裹住的快感。然而,她实在太娇小了,若他鲁莽行事,只怕会把她撕裂成两半……

他激烈地粗喘着,埋首吸吮住她玉乳顶的蕊花,用指腹揉搓着她细嫩的花核,而在她体内的长指则一进一出地抽送着,渐渐由慢而快,终至狂飙起来……

「噢……嗯……」如意不可自抑地吟哦出声,在他益发狂野的动作下,她只觉得自己好象正被火燃烧着一般,全身不由自主地掠过一阵阵轻颤,热潮也不断地自幽密的深处沁出来……

「好敏感的小东西!」感觉到自己的手沾满了她的蜜液?亦靖禁不住邪气地低喃,倏地,一把抱起她,往房里走去,可一路上,他的手和唇舌他没闲着……

他将她横放在大床上,用两个枕头垫在她的身下,却不放下床幔,任烛光流泄在她泛红的娇胴上……

如意觉得自已彷佛化为一滩水,只能烧红脸的任他摆布……

亦靖站在床前,着迷地凝睇着她含羞带快的娇态,体内强忍住的欲望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下去……

他一把扯开裤头,拉开她雪嫩的大腿,疼痛的欲望急切地抵住她嫣红的花穴肆意地摩蹭……

「小宝贝……」想着她即将遭受的痛楚,他怜惜地吻住她,粗大的炽铁逐分逐吋地挺进她丝滑般的紧窄里……

「唔……」如意先是感觉到自己被一样硕大的东西给硬生生地撑开,继而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且越来越痛,令她不由得扭动身子挣扎着……

「乖,别动……」亦靖放开她的唇舌瘖痖警告道,极尽全力地自我控制着,然而纯真的如意即不明白,仍扭摆着身子,惹得他顿时失去仅余的自制,猛地一挺,贯穿她的处子之身,直达她花蕊的深处……

「啊……」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窜遍她的全身,如意不禁尖叫出声,泪水也随之奔流而出。

「如儿……别哭,乖!」亦靖细细舔去她晶莹的泪珠,以超人的自制力,停定在她灼热的紧窄内不动,柔声地安抚着她,双手疼惜地在她的娇躯上下梭巡着,再度细细地撩拨起她的春潮。

「小宝贝,放松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好好疼妳!」说着,他硕大的悸动再也无法自制地缓缓抽动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如意在刺痛中逐渐感觉到另一股酥酥麻麻的欢愉,而后,痛楚完全消退,那股欢愉却愈来愈强烈……

凝视着她紧璧的柳眉逐渐松开,苍白的雪颊再度染上红晕,精致的小脸逐渐绽放出喜悦的光彩,亦靖着迷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神情和变化,下腹的律动也渐渐加快……

「噢……嗯……」如意意乱情迷地抬起娇躯,迎合着他的动作。

她娇柔的呻吟声酥融了他的骨头,亦靖把她雪嫩的大腿拉得更开,每一下的挺进也更深、更沉,狂野地一遍过冲击着她花心的深处,把她逗弄得如同他一般的激野痴狂。

「啊……亦靖……」如意只觉得浑身如坠火海,随着他持续的冲刺,那股欢愉彷佛变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如儿?喜欢吗?」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看得仕身下的可人儿已经迷失在自己的怀里,然而男性天生的征服感还是让他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喜欢我这样子吗?」见她没答,他再度嘎声逼问。

「喜……噢……喜……欢……」他好坏喔!她都被他弄得无法透过气来了,他都还要通她回答这种羞死人的问题。

「想不想要更多?.」亦靖不由得泛起男人自得的笑容。

「不……我……我不……不行了……啊……求求你……亦……亦靖……不……下要……再……」她越说,可他的动作却越显激旺,一阵狂野急遽的抽送后,让她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这可不行!」亦靖的笑容越发的邪恶,胯间的律动也越发的狂放。

这男人真是个暴君!明明是他自己闲人家的,她都说不要了,他不但不停,反而更过分……

然而随着他的狂野,她的娇躯无力地任他摆布着,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不断地发出失神的娇吟声……

望着她清雅的容颜绽放出迷人的媚态,亦靖体内的欲火一波猛过一波,一次又一次地奋力刺进她湿滑紧窒得不可思议的小穴内……

不知过了多久,如意已经连呻吟都无力了,意识也渐趋模糊,可他仍强悍地进出她的体内,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欢愉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终至让初经人事的她再也无法承受,骂地,眼前一黑……

「如儿!」亦靖这才低吼一声,捧住她圆润的俏臀,深深一击,在她体内释放出自己的热液……

第七章

如意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一睁开眼就对上亦靖的一张俊脸,她不由得羞红了脸,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天啊!一整晚,他都不让她休息,一次又一次唤醒她,她都记不清他一共要了她多少回。只是,欢爱一整晚的结果是──她浑身的肌肉酸痛得好象被人毒打了一顿。

「少爷,时辰不早,该回去了!」展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你们都到洞外去等着!」亦靖不悦地说。

「可是……」

「没听见我的话吗?」亦靖冷声打断他。

「是,遵命!」

「如儿,妳还好吧?.」亦靖掀开棉被,关切地间。

昨晚,他虽已极力自制,然而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累积下来的欲望,强烈到让他一点地无法控制自己。是以,才会往明知她已经累坏了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要她。

「嗯。」如意含糊地应道,仍紧紧埋首在棉被里,羞于面对这个要了她一整晚的男人。

「来,我再帮妳擦一擦白玉露。」亦靖怜借地说,自床头拿起一个白玉瓶子。

「不,不用了!」如意慌忙地拒绝。

昨晚,她也不时帮她擦这种据他说能消除酸痛的药汁,然而,每次擦完后,却立即又被狂野地占有。

亦靖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径自把药汁倒在掌心中,然后缓缓搓揉过她嫩白的娇躯,灼热的黑眸缓缓扫视着她娇小匀称的美胴,轻拂过她身子的指尖更是带着性感的诱惑。

虽然经过了一整晚的肌肤之亲,她的全身上下,连最隐私的私密处,也全被他的唇舌和目光探索过了,可是如此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仍叫如意羞得恨不得找个洞来钻。

眼见她这样,亦靖邪气地笑了,大手最后分开她拢得死紧的双腿,把白玉露倒在她嫩红的花穴上,温柔地揉搓起来……

「不……不要……这样啦……」

「不要怎样?」他噙着抹邪笑,俯近她。

「不……不用再……再擦了啦。」他分明是明知故问,如意止不住地了他一眼。

她自然流露出的娇媚让亦靖几乎酥融了,手指的动作越发的「勤快」。

「这儿最酸痛,对吧?那就该多擦一点,才会快点好。」他轻吻着她的耳背哑声道。

可恶!他的手根本就是在诱惑她,而不是在做「治疗」嘛!

「不要……啦!」

「妳要的不是吗?.不然为什么妳的身子在发抖?.」他邪恶地扭曲她的意思,沿着她嫩白的颈项印下细细的吻。

「人家才没……」他突然的侵入,让她蓦地哽住声。

「小骗子!都又热又湿了,还说不要?」他宠溺地捏捏她俏挺的鼻尖,然后狂肆地律动起来……

「他……他们在催……催你回去……了……」天啊!他哪来的精力,怎么要个不停?

「别理他们!不许妳想别的事!」他霸道地命令,同时更加强而有力地撞击着她。

老天爷!他不累死她就不肯罢休吗?

「噢……」如意无法自制地娇吟了起来,娇躯也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节奏而摇摆。

「如儿,妳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让他如饥似渴的怎么要都要不够。亦靖叹息般的低喃着。

许久之后,迥荡在屋内的娇吟和粗喘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回,一等他撤出她的身子,如意连偷懒一下都不敢,立刻撑着疲惫的身子下床,穿上自己的衣裳。

见她动作迟缓且不自然,亦靖不觉憾到一股歉意,遂也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

「如儿,昨晚真是累坏妳了。」他圈抱住她带着歉意柔声说道,把那瓶白玉露递给她。「回家自己擦一擦。」

「嗯。」如意低声应道。

这小妮子好会害羞哩!见她一径低垂着螓首,亦靖微微一笑。

「啊!你做什么?」突然被他打横抱起,如意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

「我看妳是走不动了,我抱妳下去吧!」亦靖脸上挂着抹男性自得的笑容。「妳啊!真是不管用!」他用鼻尖亲昵地碰碰她的。

哼!也不想想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居然环敢笑她。如意不高兴地嘟高了小嘴。

见她这样,亦靖乐得笑不可遏,抱着地出门,一路呵呵笑个不停。

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运动」了一整晚,她的骨头好象被拆散了似的,可他却越加的神采奕奕,精神飒爽呢?

直到他摘了颗相思果给她时,她才蓦地惊醒过来──

天啊!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她在外头过了一整晚,小邵又不知会念成什么样子呢?.而娘在服用三颗相思果后,精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见她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去陪她,娘不知道会不会问小邵她去了哪里?而小邵又不知有没有替她掩饰得不露痕迹?或是这会儿已经穿帮了呢?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一进到这相思崖,她就忘记外头所有的一切,心里头想的全都是他呢?.

「不要这样看着我,要不然我又会忍不住了!」真是个诱人的小妮子!亦靖宠溺地轻啄她嫣红的唇瓣一下。

如意的雪肤登时又飞上两朵红云,惹得亦靖再次俯下头来……

「不要了啦!」如意忙摀住自己的唇。

亦靖笑笑,没再为难她,带着她走出山洞去。

ΘΘ  ※※※※  ΘΘ

日子在缓慢中度过,如意发觉自己对亦靖的思念越来越深,一心一意只期盼着再次见到他的日子早点到来。

好不容易才盼到约定的日子,那天一早,她怀着兴奋的心情出发,然而,一直等到日落,却只见展话拿着一颗相思果给她,告诉她亦靖没空来了。

当时,她的心彷若在瞬间跌落至山谷底船,只好黯然地离开相思崖。

一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断猜测着他为什么不来?是因为有事?还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原以为经过那么美好的一夜后,他的心情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全心期待着再相见的日子,想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再度失约。

虽然,他说过他对家族有责任,然而,他们一个月也只见那么一次,而且,这回不同上次,这回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的第一次约会,没想到,他却失约了。

是她太天真了,她原以为地也会想念她,急切的想见到她,就如同她一般。

这说明在他的心目中,还有事比她更重要的,不然他不会连一点点的时间都挪不出来和她见一面,即使是片刻,她都会心甜如蜜,他却……

每回一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毫无地位,她就好象吃了相思果般,一颗七又酸、又涩、又苦的……

这应该就是相思的滋味吧?不,应该说是单思。

她的心中盈满了苦和痛,却又不知该向谁说去。

虽然与小邵情同姐妹,她也无法向小邵说出自已不只深深爱上一个男人,并且还在没有任何名分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那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甚至未曾说过对她有什么打算。

而且,还有一重更深层的忧心牢牢盘踞在她的心头──她到底该如何向爹娘交代呢?

她如今已届婚嫁之龄,早在两年前就陆续有媒人上门来,想先定下婚约,等她成年后再嫁过去。不过,因为爹娘疼惜她,一直想要替她选个最好的夫婿,是以她的婚事才一直没有定下来。

然而,现在别说是她不愿意嫁给除亦靖以外的男人,以她现今这样的身子,也是绝不能再嫁给别人了。她若不把这件事告诉爹娘的话,要是他们作主把她许给人,那就糟了──

嫁人后,她已非处子之身的事必定会爆发出来,届时,柳家的颜面就被她败光了。

爹娘从小就教她知书识礼,可如今她却做出这种失节的事,她该如何向他们启齿呢?

「小姐,怎么整天净听妳在叹气?妳到底是怎么了?」

小邵的声音打断她紊乱的心思。「呃,有……有吗?.我有叹气吗?」

「小姐,最近妳镇日哀声叹气、眉头深锁的,妳究竟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事,妳别乱想!」如意心虚地避开眼眸。

「小姐,妳是不是去相思崖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家中的凶徒已经查出,夫人的病也逐渐好转。家里没事。那么小姐必定是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终日心事重重的!小邵这样猜测着。

「没的事!」如意飞快地否认,却越发的心虚。

「可是……」

「小姐!小姐!」突然,一个下人匆匆地走进来。

「什么事,刑大婶?」如意松了口气,还好有人进来打断小邵的追问,要不然,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老爷回来了!」

如意闻言不由得一愣,爹才去四川两个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而且先前在家书里也没提过。

不过,不管如何,她还是连忙赶过去。

「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皇上召你回来述职的吗?」

「不是的,是爹没把差事办好,在四川非但没抓到安王爷,还让他逃出四川,听说他现在已经潜进京城了,所以皇上把爹贬官三级,如今回来吏部任职。」

「爹,你且放宽心,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和百姓做事的好官。」见参眉头深锁,如意不忍地劝慰道。

「我个人的褒贬算什么,」柳伯涛洒脱地一笑。「我担心的是皇上。我今天回来才听说,皇上最近好象变了个人似的,镇日只知与新封的几个缤妃嬉戏玩乐,对朝政漠不关心,而且,还把一向器重的一些大臣通通贬职……如今敌人就在这么近,皇上却还这般漫不经心,万一要出了什么差错,只怕会危及江山社稷,到时可怎么办啊?」

这下,如意也不知该怎么安慰父亲了。

由于一家之主对时局忧心忡忡,整个柳府都笼罩在一股凝重的气氛当中。没想到,几天后,又一个青天霹雳,震得柳府中人个个面如死灰──

这天,各怀心事的父女俩正一道儿用午膳。却突见看门的家丁匆匆忙忙地来报曰──圣旨到!

一家人由上至下全都跪接圣旨,谁知这却是道指婚的圣旨──

皇上把如意指婚给乐王爷李亦云,而举国上下谁不知道,这李亦云是个成日流连花冲的浪荡子呢?

柳伯涛差点站不起身来接圣旨,如意更是险些昏过去──

她原曾想过,若有人上门来提亲,爹娘总会先跟她商量一下,到时候,她逼不得已也只能跟他们坦白说清楚,可谁知,却突然下了这么道圣旨──

圣旨一到,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呢?不嫁是抗旨,那是诛九族的事;但遵旨嫁过去,对方是个堂堂的王爷,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失节的妻子呢?到时,事情闹开来,柳家的颜面何存?爹还有何面目再与旧日同僚同朝为官呢?

难不成上天真要逼她走上绝路吗?

「小意,是爹对不起妳,爹早该把妳的婚事定下来的,只怪爹一心一意想为妳找个好夫婿,才一直延误至今……谁知,到头来却害了妳!」

「不,爹,你别自责!怪只怪命运捉弄人!」如意忍住自己的悲伤,安慰着父亲。

是啊!命运真爱捉弄她。

若在以往,她会认命地接受这桩婚事,因为这年头,女人的婚姻大事,本来就无法自主,是好是坏得靠各自的造化。

而今教她认识了亦靖,同时也深深爱上他,她所想所要的只是与亦靖共偕白首,可是……

一道圣旨下来,她的美梦顿时成为泡影。

不过,要她嫁给别的男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上天留给她的路,似乎只有一条了……

第八章

唉!

夕阳斜照的相思崖里迥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站在相思桥上的如意频频望向洞口处,然而,她渴望见到的人却仍旧没有出现。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取相思果了,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难道他也不来吗?

等得越久,她的心也揪得越痛。

终于,太阳缓缓沉落,黑暗降临了大地。

她已逗留过久了,如今爹在家,她这时候才回去,他老人家一定会生疑的。

如意黯然地朝山坡上走去,摘了一颗相思果后,便下山来。

这是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漆黑的夜色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她不由得再度幽幽叹了口气。

「如儿!」

突来,下头传来的熟悉声音令如意僵在原地,有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在黑暗中,却有一团黑色的影子迅速地掠高,没三两下就停定在她的身前。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的?」如意吓了一跳,刚才地的声音还在山脚下,怎么一下子就上到了山腰呢?

「小傻瓜!我懂得轻功啊!」亦靖轻笑着,一把抱起她,运气拔高身子,自枝头上掠过,没几下,就把她抱进屋子里。

第一次这样飞高飞低的如意止不佳尖叫出声,直至身子被他放在床上时,仍惊魂未定地喘着大气,然而,下一瞬,他炽热的唇就覆了上来。

亦靖如饥似渴地啜饮着她小嘴里的蜜津,双手则快速地解开彼此的衣裳,精壮的身躯牢牢压住她柔软细嫩的娇胴,用力地摩蹭着,使彼此的身体像被火燃烧般,迅速地热烫起来……

「嗯……」如意被他吻得浑身发软,不禁嘤咛出声……

亦靖脚一勾,撑开她的双腿,坚硬的硕大随即紧紧抵住她柔软的密穴,尽情地摩挲,一双大手则分别覆上她的软乳,恣意地搓捏揉捻,带有魔力的嘴则挪向她的小耳垂,轻咬慢舔着……

「噢……」才初经人事的如意,哪里抵受得住他如此高明的挑情技巧,直被他撩拨的意乱情迷,什么事都给拋到脑后去了。

「真是个敏感的宝贝!」亦靖的大掌往她腿间一探,立即感觉到她丰沛的润湿,禁不住沉声低叹。

「亦靖……」如意羞得直往他怀里钻。

「如儿,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她娇躯的每一分每一吋,他都熟悉寻得很,刚才一抱她上手就知道她又轻了许多,亦靖忍不主心疼了起来。「是不是这两个月来,一直想着我,想得茶饭不思?」

说话的同时,他的长指正在她湿热的甬道里快速也抽送着,拨弄得如意情不自禁地抬高身子,迎合着他每一个动作……

「嗯……是的……我好想你……」如意无意识地说出心底的话。

闻言,奔窜在亦靖体内的火热欲流顿时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他抽出长指,立即将硬挺抵住她的柔穴猛力一挺,下一瞬,他粗大的热铁已深深埋入她花心的深处……

这两个月来?他又何尝不想念这个纯真温柔的可人儿呢?上回要不是临时有急事,他怎么会失约,让自己硬生生又憋了一个月呢?

「啊……亦……亦靖……」他狂猛的抽送令如意浑身如遭雷砸,没一会儿,她便达到高潮……

随着她的花穴紧缩得愈来愈窄小,他的冲刺也愈来愈激狂,他硕大的炽铁每一下都硬生生地撑开她的花穴,直达她幽穴的深处……

「噢……啊……靖……」一波波的快感让如意失神地尖叫个不停。

「妳的滋味好美……好美……」亦靖粗喘着气低嘎道,胯下狂野的动作却不曾停歇过……

他虽然有过不少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销魂的滋味,她紧窒灼烫的花穴,就如同天堂一般,让他飘飘欲仙、欲罢不能,即使明知娇小幼嫩的她受不了他如此强蛮的摧残,他的身体仍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要她,直至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

如意醒来之时,就见他的脸又俯过来,吓得她慌忙抵住他的胸。

「不……不能再来了……」这男人好可怕喔!一整个晚上,她不知求饶了几回,可他却听而不闻,硬是累得她死去活来,这会儿,她浑身的肌肉又酸痛了。

「如儿,我真想念妳的身子!」凝睇着她大眼睛下的暗影,亦靖轻叹一声,终于良心发现的放过她。

他想念的仅仅只是她的身子?!如意闻言,心顿时揪得死紧。

「穿上衣服吧,我带妳去一个地方。」若再跟她同躺在一张床上,他可不担保自己能控制得住。

虽然不清楚也三更半夜的要带她去哪里,然而,只要也不再对她做那回事,她一点都不介意去哪里。

如意赶忙下床穿上衣服。

☆ ☆ ☆

「你不是叫我不能往上走的吗?.」被他抱在怀里的如意,见他不像往日那样带着她往下走,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我带妳去就表示可以。」亦靖温柔地朝她笑笑,随即掠高身子。

由于领教过他的轻功,如意这回不再惊惶失色,反而觉得很好玩。

没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堆奇异的乱石前,只见他以怪异的方式,抱着她进进退退,如意顿时明白这又是一个古老的阵法。

「来,站好,别动!」亦靖放下她。懂得武功的他,视觉在黑暗中完全没有减弱,仍行动自如地走向前,点燃两根蜡烛。

「如儿,这是我娘的墓!往常,我每年都只能抽出两天才能来这里一趟,为她上上香,平时也只让展诺和蓝云来这里清扫一下。」说着,他牵起她的柔荑来到墓前。「来,跟我一起拜我娘!」

如意温顺地随着他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时,她好奇地打量一下这个位于山崖的顶端,面向大海的墓地。只见墓前摆满了新鲜的水果,显见平日有人勤于更换。然而,当她的眼睛触及墓碑上的字时,却教她登时一愣,只见左下角刻着──

夫李玄桓立

这岂不是说他姓李不姓万吗?

「你姓李?」她想也没想就冲口问道。

闻言,亦靖讶异地挑起眉。「妳识得字?」

如意这才想起自己总是一身粗布的小厮衣裳来见他,想必让他认定了她只是个不认得字的穷家女。

「我只认得几个字。」她含糊地说道。

她今晚来,除了取药外,只是想再见他最后一次,一解相思之苦。此后,她与他将永无交集,再多说其它的事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嗯。」他经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姓李,那为什么当她唤他万公子时,他没有纠正她,让她一直错以为他姓万呢?

原来他叫季亦靖,如意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却猛然睁大着美眸,直盯着墓碑看。

父亲在朝身居要职,是以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朝中之事──

这……李玄桓是先帝的名讳,而李亦靖则是当今皇上的名讳……

他家再财大势大也大不过至高无上的皇家吧?居然敢两代都不避讳,父子二人全与皇帝同名同姓?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唯一的可能是……

难怪这相思崖如此的神秘,连五条人命不明不白的葬丧在这里,官府都不敢来查,若非背后的主人可以一手遮天,这儿怎么可能不被官府查封呢?

而且,只是一个苗家女子的坟墓,为何要如此神秘,设下重重机关来阻止外人的侵入呢?

若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为了保护亦靖的身世不外露,以免别有居心的人拿他的身世来质疑他继承皇位的资格。更甚者,以「名不正,言不顺」为借口兴风作浪,那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了。

如意越想越心寒,心里却仍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然而,接下夹所发生的事,却把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打碎了──

「不好了!万岁……」展诺边嚷着边匆忙地冲进来,见到如意时,才猛地顿了一下,随后急急地往下说:「少爷,家里来了刺客,惊扰到太夫人,害她的心绞痛又发作了,来报的人说她老人家昏厥过去。还有,梅妃……悔夫人被刺伤了,这会太……大夫正在抢救。」

展诺毫无疑问的是要唤他「万岁爷」,如意的心一揪,顿时面如死灰。

「如儿,妳怎么了?如儿?」亦靖扶住她,关切地问。

如意幽幽回视着他,心头涌上一股深沉的悲凉与苦痛。

「如儿?」凝进她盈满怨怼和悲怆的双睁,亦靖顿时一震,不忍地微微别开眼。「是,我是曾经纳过妾,不过,那只是碍于祖宗家法,那些女人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唉!这件事我改天再跟妳说,现在,我得先回去一趟!」

说?.她也有许多事想对他说、想问他,只不过,如今说什么都再也于事无补了!

一切都太晚了──

她深爱的男人亲手把她指配给另一个男人,而他乃是一国之君──

君无戏言,自古至今,圣旨焉有收回之埋?

即便他真的愿意做个出尔反尔的君王,并对她负起责任,可她如何能将自己托付给一个有着后宫佳丽无数的男人呢?

生于官宦之家,后宫的故事她耳闻过不少,每一则故事中,有哪一个女主角没有悲惨的下场的?

自古以来,多少女人在后宫中寂寞地等到老死,终其一生未曾见过皇上一面,纵然长得再如何的倾国倾城,受到的圣宠也只是一时,能有几个真正得到皇帝的心呢?

她要的不多,只想橡她爹娘那般守着和目已相爱的人直到老死。然而,批一个君王谈爱,只怕是件痴心妄想的事!

罢了!他与她终究注定了是有绿无分的!

纵然有这份认知,她却无法抑制心底升起的那股浓烈的悲哀,和一阵阵彷若噬骨剜心般的灭绝之痛。

思索间,亦靖已背着她来到山脚下。

「亦靖,我有点累,想在这儿冉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明天过后,这牵引他们相遇的相思崖终将成为她的回忆,山崖中有太多令她留恋的地方,她想再好好的看一眼。

「展诺,你先出去外头候着!」

「少爷……」

亦靖一个冷眼扫过去,展诺立即欠欠身,往外走去。

他确实有帝王的架势,想起他时常都专制地要她听从他的话,她还暗地里把他比喻成暴君,如意不由地更添加几分心酸。

「如儿,事情有些复杂,我现在没时间跟妳说清楚,一个月后,我们仍然在这儿见面,到时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妳听,妳听过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一切的事了。」

明白了又如何?.如意凄然地垂下头。

亦靖却以为她点头表示同意了,他宽慰地抬起她的下颚,温柔绵密地吻住她……

「乖,别胡思乱想!」他哑柔着声音道。

如意贪婪地注视着他俊逸的脸庞,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她要将他的容貌、身影牢牢的刻在心坎上。

「如儿,别这样看着我!妳这样看着我,我会走不了!」亦靖只觉得浑身血脉偾张,倏地将她的俏臀压向自己,让她感觉到他硬挺的疼痛。此时此刻,他只想忘掉尘世的一切,紧紧拥着她不放,直到生命终了。

如意多么盼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她能停留在这宽阔的胸膛中,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现实终究必须面对──

「你……该走了!」她挣扎着要退离他火热的身躯,强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悲痛,便挤出一抹微笑。

「嗯。」想起还要一个月才能再见到她,亦靖暗叹一声,俯首在她的嫩颊上轻啄一下。

「我走了,妳想在这待多久就多久。」

最好是就此待在这山崖里等着他回来,然而,他也明白她对她的家人有责任,就如同他一样,也有他自己必须担负的责任。

「好好歇息!下回再见面时,别让我看到妳又瘦了!」他温柔地命令着。

如意吞咽着喉头的哽塞,低声道:「你……你也要保重。」

亦靖捏捏她的下巴,再看她一眼,这才不舍又无奈地转身离去。

人生中有太多身不由已的事了!他长叹一声。

如意站在桥上望着他越走越远,终至消失在转弯处,就如同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一般。

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攫住她,让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酸楚的热泪再也无法抑止地奔流而出。

黑夜中,不知从哪间庙宇传来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悠长而颤抖地迥响着,就好象一声又一声永不止息的叹息声。

ΘΘ  ※※※※  ΘΘ

如意回到家时,天边已露出曙光。

她在后门上轻敲出与小邵约定的暗号,然而当门被打开后,她却被吓了一大跳──

站在门内的,除了小邵之外,赫然还有她的父亲。

连日来,心头所积压的郁闷和悲痛,在在都令她的身子越形虚弱,而此时,无法面对父母亲的汗颜与羞愧,更令她的身子彷佛有自由意志般软软倒下,彻底失去意识。

再度醒来时,她一眼就看见坐在床头,一脸凝重的爹,不由得惭愧地垂下眼脸。

「小意,妳怎么会做出这种胡涂的事呢?」柳伯涛想他没想过,一向三步不出闺门,知书识礼、乖巧可人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等有辱名节的事来。

如意翻身下床,腿一弯即跪了下去。

「爹,是女儿不孝,让爹娘……爹,对不起,女儿辜负了爹娘的教诲,也辜负爹娘的养育之恩。」如意垂首哽咽着,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她深吸一口气续道:「我想过了,如今唯有我一死,才能保护柳家,只是爹娘的恩情,不孝女只有等来生再报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惩罚吧!说毕,她就往床柱撞过去……

柳伯涛惊呼一声,赶紧拉住她。

「小意,妳怎么能做这种事?妳走了,叫我和妳娘怎么办?」

「可是……如今我这样只会害了柳家,只会害了爹娘啊……」如意忍不住哭了出来。

「妳知道吗?妳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柳伯涛长叹一声。

他本身略懂医瑚,刚才一见女儿昏过去,他顾不得等了一夜的焦急,忙为她把脉,却震惊地发现女儿竟然怀孕两个月了。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虽说他不满意乐王爷那个准女婿,但那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的,不把女儿嫁过去就是抗旨,可如今要真把她嫁过去,丑闻马上就会闹开来,这叫他平日捧在掌中视如珍宝般呵护着的宝贝女儿,往后掌什么脸见人啊?

听见自己竟然怀有身孕,如意一时怔呆住。

「这……这该怎么办呢?」没想到她的身子里正孕育着她和亦靖的孩子,她轻轻地环住自己的腰腹。

柳伯涛锁紧眉头,深思良久后才道:「小意,那个男人是谁?.既然你们相互有情分那爹就成全你们,妳带他来见我一下,我安排你们一起逃,剩下的事,爹会一肩挑起来的。」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个法子可行,即使必须背负抗旨的罪名,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不行,我不能带他来见你。」如意想也没想便冲口而出。

「什么?难道他不想负起这个责任?.」柳伯涛登时提高声音。

「呃,我是说……说他不能来见你!」如意急急地解释道,没想到却更惹起爹的怒焰──

「什么不能来见我?告诉爹,他是谁,.」

他本就对这个男人没好感,因为如果他是个君子的话,就不会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对他的宝贝女儿做出礼之事,而如果是情到浓时发生了失控的惰况,尚且情有可原,然而事情都发生了起码两个月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有上门来提亲,这点就更不可饶恕了。

要是他早一点上门来提亲的话,小意就算有婚约在身,那即使是圣旨颁下来,也还有转圜的余地,也不至于出现眼前这种两难的局面。

而至今,他居然还不现身来见他!这,不是摆明了要玩弄小意吗?.

「我这就亲自去找他,他要敢不对妳负起责任的话,管他是天皇老子,爹拚了这条命也要留妳讨回这个公道!」宝贝女儿被人欺负,他这做爹的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柳伯涛越想越气,胀红着脸咆哮起来。

见脾气一向温和的爹今天竟然如此生气,如意顿时更加的慌乱无措──看爹的样子,他是真的在所不惜地要为她争个公道。然而,他要面对的是他一向推祟敬重的皇上,如果发生什么冲突,吃亏的还是身为人臣的爹啊!

再说,爹不是说过皇上前些日子才新封了几个殡妃,还说他整天只与那些嫔妃厮混而荒废了朝政吗?

当时,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他居然还……很明显的,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因此,她也不想要逼他对她负起责任──

他说过后宫那些女人对他并不重要……

终有一天,她柳如意对他来说,也将成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真的愿意对她负起责任,让她进宫,往后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女人换过一个女人,那样一来,她只会心碎而死。

不!她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爹,为了她错爱了一个男人而惹祸上身。

「小意,快点告诉爹,他是谁?」

「他……我不知道他是谁!」咬一咬牙,如意撒了个谎。

「什么?妳不知道他是谁?而妳却跟他做出……」柳伯涛难以置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来,一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一直在门外听着他们对话的小邵忙推门进来,却见她的主子已然再度昏过去。

「老爷!您别打小姐,小姐她不是那种人。小姐是不想让您担心,所以一直没说她为了夫人的病,每个月都要去城外三十里的相思崖那里,取相思果来给夫人做解药。我猜想……她大概是在路人被坏人给……给欺负了,所以才会……才会这样子…这些日子来,我总是见她哀声叹气、失魂落魄的,可每回问她,她又不说……我想她是有苦说不出。您不觉得这些日子来,她消瘦许多吗?」小邵以自己观察到的种种小心地推论着。

「您再想想看,小姐一向知苦守礼,不轻易出家门牛步,她哪会是那种女子呢?.」

一席话顿时令柳伯祷有如五雷轰顶。是呀,他自已教出来的女儿他怎么会不清楚呢?她怎么可能会与陌生的男人做出苟且的事呢?

「是我老糊涂了!」他一跺脚,连忙抱起地上的如意放回床上。「为了妳娘的病,苦了妳了,小意!」

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惨遭歹人的侵犯,他心痛得不禁老泪纵横。

「当时我该坚持代小姐去的!」小邵自责不已,也陪着哭得浙沥哗啦的。

良久,柳伯涛抹一抹泪道:「小邵,妳听好,我要赶小意出家门……」

「老爷,这怎么使得?.」小那大吃一惊,顾不得尊卑之分,急急地高声打断他。

「妳先听我说完,那乐王府五天后就要来文定了,到时我会拒收,而圣上也必定会降罪下来的,这场大祸是迫在眉睫了,为了顾全小意,非得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可。可如果让小意知道我有这种打算,她怎么会肯放下我们两者独自逃离呢?所以,我必须用赶的才能让她离开。」

「原来如此……还是老爷设想得周到。」小邵这才明白老爷的用意。

「如今的情势,她是越快走越好,走得越远才越安全,妳帮她收拾首饰和衣物。另外,家里面所有的银票和她娘的首饰全都让她带走,到时候妳就说是她娘私底下托妳拿给她的。」

「是,老爷!」小邵忍着泪应道。

「还有,等会儿她醒来后,妳帮我好好开导她,要她为了我们两者,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纵然此生可能再也见不着,然而为人父母的,唯一的盼望就是儿女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我现在去叫厨房帮她熬些参汤,等她醒来后,好……」柳伯涛摇摇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ΘΘ  ※※※※  ΘΘ

「小姐,这是百年老参熬成的汤,对妳的身子有益,妳多喝点。」小邵强忍着泪水,在一旁不停地劝道。

如意励不过她,只好将一大盟参汤喝个精光,之后就听小邵说爹要她醒来后过去书房趟

爹这会儿不知还会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生气呢?她忐忑不安地随着小邵来到书房里。

「爹!」见父亲背着她,她怯怯地唤了一声。

「别唤我爹!妳做出这种……事,这个家是再也容妳不得了!从现在起,妳已经不是我的女儿!待会儿,妳就给我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爹是女儿不孝……」见一向疼自己的爹竟然要赶自己出家门,如意的心有如刀剐,泪霎时夺眶而出。

「求爹别赶我走,我……我走了,你要如何向乐王爷交代呢?又如何向皇上交代呢?求爹就让我……让我死吧!不然,柳家上下都会被我牵累的!」

死!是她早就想好的路,只是如今有了腹中的孩子,想起她与亦靖的孩子竟然无缘来到这世上,她难免有些不舍。然而,为了不累及父母和家中的仆人,她不得不连孩子一并扼杀了。

孩子,黄泉路上有娘陪着你,别怕。

「既然妳已不是我柳伯涛的女儿,那柳家就没有女儿了,皇上是个明君,只要我跟他禀明妳是忤逆父母的不孝女,他应当是不会为难我!」柳伯涛硬忍着内心的悲痛,继续说出残忍的话──

「如果,妳还念着这个家养育妳这么多年,踏出这扇门后,就永远别再告诉别人妳是我的女儿,也别用我的姓,更别用我给妳的名字。还有,这辈子也别再踏进京城五百里的范围内。」为了让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他不得不如此的残忍。

「爹……」如意哭喊着。

「妳不用再哭了!我是不会心软的!我刚才的话,妳都听清楚了吗?」

「爹……我……我……」

「出去!妳给我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看来爹是铁了心要赶她走,如意流着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爹,不孝女儿……走了。请爹和娘……多多保重!」她佝偻着背慢慢地走出书房的门,没看见背后有双泪眼一直望着她,直到她消失眼前为止。

「小姐。别哭了,老爷只是一时生气,妳千万别挂在心上。」小邵一路陪着她走,一路劝慰着。

「我做出这种事,爹生气是应该的,赶我走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再也没机会能好好孝顺他们了。」

「不,会有机会的!我相信好人有好报的!」小邵顿了一下又道:「小姐,我应该跟着妳走的……」

「不,小邵,妳不能跟我走。爹和娘平日疼妳也如同疼我一般,如果我们俩同时都走了,妳叫他们怎么办?小邵,咱们姐妹一场,往后妳就替我多孝顺孝顺他们老人家,以弥补我的罪过。」

「放心,小姐,小邵会的!」事实上,她留下来是因为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说服老爷收下文定,让她替代小姐嫁过去,反正抗旨和欺君一样都是大罪,如果她掩饰得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替柳家免去一场大祸。

「只是妳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寻短,为了妳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老爷和夫人……说不定,过些日子,老爷气消就会去找妳了,若是到时……妳叫他们怎么活下去呢?妳一定要答应我!」

是的,为了孩子和爹娘,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妳放心,我会的。」

就这样,在小邵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如意含着泪离开了生活十六年的家,独自一人走向茫茫的路途。

第九章

八年后

三水镇的街道上。

「娘,这里好热闹喔,这里就是京城吗?」一道稚气的童音问着她身旁的一个美丽少妇。

「小静,这里还不是。」

「娘,京城好远哎,我们赶那么久的路,怎么还没到?」

「小静,累了是不?天色地快暗了,娘这就带妳去客栈,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一晚,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如意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头。

八年前离开家后,由于爹说过不准她待在京城的附近,于是她就搭乘驿站的马车,没目的地的直往南走。后来,在江南的一个小村落里,看到一座和相思桥很像的桥,桥底下也有着一个湖,于是她就在那儿以寡妇的身分隐居下来。

由于之前她的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一路的奔波,让她怀小静时很是辛苦。安顿下来后,没多久,小静也就早产了。

七个月就被生下来的小静,差点就活不成,幸好,那个小村子离扬州城很近,如意顾不得产后虚弱,马上抱着她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大,足足医治了好几个月,总算救回她的一条小命,不过,她的积蓄也去了一半。

此后,因着先天不足,小静的体质自然比平常的小孩子差了许多,除了有哮喘病外,常常不是感冒就是发烧的,让如意花费好多的心血去照顾她,自然积蓄也很快的就花得所剩无几了。

几年来,她们都过着很节俭的生活,如意还不时替别人做做女红多少挣点钱,以免小静突然染到病时又需要花钱。

看着久违的街道,如意的心里有着无限感慨,这里简直可说是改头换面了。

八年前,她在前往江南的途中就听说,安王爷在一次行刺皇上的行动中失手被擒,其后他的余党也陆续被捕。

内忧一除后,皇上更是大刀阔斧地整顿改革、励精图治,几年内,就收到傲人的成效,打造了自开国以来最繁华富庶的盛世。

单看这三水镇,八年前还是个人口稀疏的小村落,如今却迅速发展成为人口稠密的市镇,一整排望过去都是新建的屋子,走在街上的路人,个个面带笑容,显然生活过得相当经松、惬意。

见他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好,她着实为他感到骄傲,也为自己爱上一个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而感到宽慰。而令她更宽慰的是,她的家人没有因为她的事而受到牵连。

据她打听到的消息,爹非但没有被降罪,官反而愈做愈大,如今已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职。

前些天,她却突然听人说,柳宰相于日前昏倒在殿堂之上,当时情况很是危急,幸好,皇上召来好几位太医一同抢救,才总算救回一命。

闻讯,她再也顾不得爹告诫过她的话,也顾不得爹可能会不让她再踏进家门,匆忙收拾简单的行李,即带着小静北上,一路上则焦急地打听着爹的病情。

然而,一般的民众大多也只知道柳宰相依然在家养病,无法上朝,至于病情如何,大家则都不甚明了。

这令她更焦急了?爹的身子一向硬朗,可算一算他昏倒的日子,距今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这样看来,应该是很严重,要不然,他老人家怎肯卧床那么久呢?.

不过,因为小静的身子弱,在路上又发烧了一次,是以她不敢让她赶路赶得太辛苦。否则,这会就算摸黑她也会赶回家看一看,爹的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娘,全部的客栈都客满了,那咱们今晚睡哪里啊?」

连续走了几家客栈后,却被告知适逢大考时期,太平盛世又特别多考生,所以城里、城外的客栈全被赴京的考生住满了。

如意爱怜地看着女儿疲惫的小脸,一时也彷徨了起来。若要她再赶三十里路到城里,只怕又会累出一场病;但若是不走的话,难不成在这餐风露宿?那不也同样……

突然,一个念头攫住她──此去相思崖只有两三里路,她记得亦靖说过,他往常一年里只在清明、重阳的时候才会去相思崖,祭拜一下他母亲。如今既不是清明,又不是重阳,更适逢大考期间,他必定忙于政事,无暇到相思崖吧。

再说,她也好想再去看一看相思崖里的一切,回味一下当年与他相遇的种种……

「娘,我好累喔。」

望着小静,如意心一紧,终于下定决心。小静自一出生后就没有爹,时常都会问她为什么别人有爹,而她没有。现在带她去看一看相思崖,等她长大后,她再告诉她,她的爹娘是怎样认识的,让她对自已的身世起码有个了解。

「小静乖!来,娘带妳去一个地方休息!」

走一小段路后,小静就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如意只好背着她,一路走走停停的,总算来到了相思崖。

为了测试山崖里是否有人,她在通往相思桥的转弯处,特意掷了一块石子进湖里,然后躲在暗处窥视,良久,仍没瞧见半个人影出来,她才背着睡着的小静小心翼翼地往山腰上走去。

把小静放在床上后,她点上盏灯,又留张字条给她,以免她醒来时,见不着她会惊慌,这才信步走出屋外。

这里跟以前仍然一模一样,一切都没变,彷佛时间在这理是停止一般,然而,时光飞逝,八年已经过去了。

踏上相思桥,她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这座相思桥上有着她深刻的记忆──她与他在这里第一次相遇,也与他在这里分开;在这里,她为他悸动,也在这里,她为他落泪……

今夜月明如镜,照得整个山崖一片澄明,满山花草随着微风摇曳,沁出幽幽的芬否,真是个花好月圆的良辰美景……只是,却盼不到人团圆的那一天。

「妳终于出现了!.」

前方突然传来的浑厚声音令如意猛地抬起头来,就见到那熟悉的身影站在桥头,可是她仍旧难以置信──

这些年来,挥不去的记忆、数不尽的思念,终日缠绕着她,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想着他、念着他直到天明;又在多少个夜里,她在梦里回到这里来,与他再度相聚……只是梦醒之后,终究是一场空。

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梦呢?

望着他飘逸的身影渐渐接近,她屏着气息眨了眨眼,然而他没有消失,仍定定地伫立在她的身前。

「你……你是真的吗?」

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令如意霎时明白,这并非一场梦,他确确实实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光贪婪地凝定在他的脸上,久久都无法移开。

岁月并没有花他的脸庞上留下痕迹,他英俊挺拔如昔,一点都没有变。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比以前更添增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哦?妳很希望是假的吧.」亦靖挑起一道俊眉,脸上的神情莫测高深。

他的声音彻底的震醒了她,如意不知所措中,反射性地转身就想逃离他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扯住。

「妳还懂得要怕?.」他盯着她,邪魅地挑起眉,用过分阴柔的嗓音问着。「嗯?」

「我……」迎视着他幽深的黑眸,如意终于发觉自已错了──他并非一点都没变,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冷寒清寂,望着她时不再有往日的暖意。

她顿峙困难他咽下一口口水。「你……能不能放开我?」

亦靖一使劲,把她扯进怀里,让她与他紧贴着身子。「妳说呢?.」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如意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不由地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箝制。

「你……你想怎样?.」为着父母的安全,也为着小静,她不应该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好问题!不过,我倒想先知道,妳不是躲了我八年,为何今天要自投罗网?」

八年前,约定的当天没等到她时,他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得不得了,于是派人去三水村找。

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三水村里根本没一户人家是姓元的,甚至没有半个女人的娘家是姓元的。于是他又派人到附近所有的村落里寻找,却还是同样找不到有「元小如」这么一个女子。

最后,他索性扩大范围,派展诺和蓝芸把全国所有姓元的人家全部做一次过滤,还是找不到她的人。

至此,他不得不相信,唯一一个能进占他心中的女人居然欺骗他,连最起码的姓氏都对他撒谎。

这些年,深刻的痛和恨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得不借着大肆整顿国事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然而,她的倩影娇容仍不时趁隙钻进他的脑海里,令他寝食难安。

尤其是这两年来,新政见了成效,一时国泰民安、海内升平,往日繁杂的事务减少许多,让他清闲不少,也多出许多时间可以胡思乱想,而每次只要他有空,他就忍不住以来这里一下。

没想到,好巧不巧,今晚竟让他逮到这个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小骗子。

哼!这回,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能飞出他的五指山。

「我……我是要回家探视我的家人,经过三水镇时,客栈全满了,所以……我心想你这里反正没人,就来这里借宿一宿……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回家?」亦靖冷锐地注视着她,「妳不跟妳的家人住在一起?」回家一趟还需要住客栈,这么说,她是只身在外了。而一个女子会离开父母独自去外地,不可能有别的原因,除非是她……

「我……我……」眼见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如意惧怕的咽着口水,思索片刻,才咬咬牙道:「我嫁的夫家在外地,最近,我爹身体微恙,我特意回娘家来探望他的。」

让他以为她已嫁为人妇,想必他一定会让她走,不会再为难她。而且,待会儿就算被他看见小静,他也不至于会有所怀疑。

她与他这辈子永远是不可能结合的,可他乃一国之君,假若让他知道小静是他的女儿,他必定不肯让原该是金枝玉叶的女儿跟着她,而会要小静认祖归宗,那样一来她这辈子就必须与小静生离了。

不!小静是她活下去的支持,她不能失去这个女儿。

再说,她知道宫中一些没娘的公主其实过得非常凄惨,时时都要被其它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所欺负。

更何况,有些公主的婚姻也因着政治的考量而被牺牲掉。

即使要她的命,她也绝不会让自已娇弱的宝贝女儿去宫中受那种罪的。

是以,静儿的身世她一定要保密到底。

幸好,静儿因为自小体弱,长得比同龄的孩子来得娇小,如今八岁的她,看起来也只有六岁的模样,而且,她的长相完全像她,他应该不会起疑心的。

她竟然真的嫁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后,滔天的怒焰登时淹没了亦靖──

即使在他找不到她的时候,他在被骗的愤怒中仍存着一丝希望,幻想着她之所以欺骗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如同他一般。

因着他的身分,有些话,他也没有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而她之所以没能来与他相会,可能是因为她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能来见他了。

每回一想到她可能有什么不测,他的心就有如刀割,今日,她却活生生地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她已经嫁给别的男人。

在他为她付出所有的感情,并且与她有过一段那么恩爱缠绵的日子后,她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去嫁给其它男人,显见他在她的心目中毫无牛点分量。

早知如此,他倒宁愿她一辈子都别出现他的眼前,如今,他连这一丝丝的自我安慰都失去了。

「好……痛!」手腕彷似要被他捏碎的剧痛,让如意不由得痛喊出声。

虽然眼见她精致的小脸痛得扭曲成一团,可是心口火辣辣的痛却让亦靖恶意的更为加大了手劲,直至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才蓦地甩开她。

如意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转身要跑的时候,却感觉裙腰被他扯住,随即只听嘶的一声,她的下身顿时一凉。

她低首一看,只见自己的裙和亵裤被他撕成两半,扔进相思湖中,而她的下半身则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他的眼前……

她羞得无法自已,却本能的知道要逃,然而他的大手顺势往她的纤腰一揽,她顿时就落入他的怀中。

「你……你放开我……放……」她背着他不断地挣扎着。

亦靖根本就不理她,单手扯下自己的裤头,把她的双手定在桥梁上,用坚硬的大腿撑开她柔白的玉腿,炽热的坚挺随即从身后粗暴地挺进她干涩的幽穴里……

「啊──」

她娇小的身子本就容纳不了他的巨大,更何况,这回他毫无前戏就强行进入,如意只觉得自己的私密处似乎被根糊棍硬生生的插入,撕裂般的痛楚迅速地在她的身体里散开来,甚至比他第一次要她的时候还要痛上百倍。寂静的山崖里顿时响彻了她凄厉的痛喊声。

亦靖却彷若充耳不闻,一刻也不停地在她痛得紧缩的密穴里,粗暴抽送起来……

「痛……好……痛……啊……求……求你……不要……啊……求你……不要……」如意痛得脸上的血色尽褪,几近要昏死过去,只能不断地求他罢手。

她声声凄厉的喊痛声和苦苦的哀求声当然听进亦靖的耳朵里,然而,只要一想到,她竟然辜负了他的真情,而去嫁给别的男人,过着快活的日子,浑身充满恨意的他就无法怜悯她。

「啊……痛……啊……」他每一次粗暴的进入都直达她的花心深处,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冲刷着她娇弱的身子,直痛得她死去活来。

她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痛?真正痛的是他一颗淌着血的心,和他受了八年折磨的哀痛灵魂,她那一点点痛算什么?

配合着下身的动作,亦靖使力扯开她的衣襟,大手粗鲁地捏挤着她柔软的酥胸。

「呜……求……求……你……不……要……啊……呜……」双重的痛楚让如意止不住痛哭失声。

「妳该死!给我闭嘴!」她的哭喊声让亦靖无来由地心烦意躁,一想到她竟然背叛他,把这具原该只属于他李亦靖专有的无瑕身躯给了别的男人,让别的男人肆意的玩弄,他的心肠就无法软下来。

脑海里闪现着她裸露着娇躯,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的画面,他就一阵妒火中烧,牢牢箝住她的柳腰,用脚把她强行分得更开,挥舞着愤怒的利剑更深入地刺向她柔嫩的花心中……

别说他不让她开口,这会,如意就算想开口求他也不能了──在他越发狂暴的动作下,更强的一波剧痛攫获住她,折磨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张着口猛抽冷气。

她低首,在朦胧泪眼中,只见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他们紧紧相贴的身子,他俊逸的脸上只有恨意和暴戾,每一下残暴的刺入彷佛都想要将她撕成两半似的,全然不带一丝半毫的怜香惜玉之心。

她双手只能撑着桥梁,热泪直倘的承受着他凶狠冷残的蹂躏……

全部的感觉只剩下痛楚,除了身体上的痛外,她的心更痛得彷如被刀割着一般,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会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她只觉得身心皆已支离破碎,无奈他仍执意要折磨她,在她娇嫩的小穴内长长久久地肆虐着,终于,她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痛楚,如意只觉得眼前一黑……

ΘΘ  ※※※※  ΘΘ

感觉到她的虚软,亦靖立刻撤出她的体内,迅速把她翻转过身,然后运劲于右掌,贴着她的胸坎处,把自己的真气输给她。

没一会儿,如意缓缓地睁开双眼,亦靖盯着她迷茫的水眸,腰一挺,再度进入她紧窒的幽穴里。

虽然恨她,但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对他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的小穴紧窒得一如处子,要不是她告诉他她已经嫁人了,他一定会以为这八年来,她还为他守着身子。

「啊……」如意尖叫一声,浑身立时僵直了。

「把腿环上我的腰!」亦靖粗声命令道。

难道刚才的一切还不够吗?他到底还要怎么折磨她?如意惊惧地看着他,摇着头挣扎着。

「听见没有?」他突然暴喝一声。

看着他阴狠暴戾的神情,如意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违逆地抬起无力的双腿环住他的腰身。

亦靖气恼地瞪她一眼,一运气拔高身子,抱着她朝高处飞掠而上。

如意吓了一跳,双腿立刻反射性地箍紧他的腰身,手也自动揽住他的脖子,像爬藤树般牢牢吸附在他的躯体上。

她的动作顿时使他坚硬的阳刚更加嵌入她柔嫩的花心内,被她丝绒般的甬道密密实实地裹住。亦靖只觉得一阵销魂,顿时气一岔,差点带着她掉落地面。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抱着她来到以前的那间房里,几乎等不及就要把她放在床上,却在此时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

「这是谁?」他腿起眼。这该死的女人最好别告诉他…

「是……是我的……女……女儿,她今年……六……六岁。」如意结结巴巴地说。

闻言,亦靖的双眸立即喷出炽热的火焰。

「该死的小贱人!妳竟敢带着妳的野种来我的地方?」而且还弄脏他和她的床!他要杀了这该死的女人!他恶狠狠地瞪着她,还着她腰背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狠几乎要硬生生地捏碎她的骨头。

望着他一副想杀她般的凶狠模样,如意惊恐地缩着身子,娇弱的身躯在他怀中无法自制地抖个不停…

「嗯……娘……」他的暴吼声吵到小静,她翻个身发出呓语。

亦靖一伸手翻过她的身子,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再度陷入沉睡。

趁着他这个动作的空隙,如意赶紧溜下他的身躯,退离他几步之遥。

「给我跪下!」亦靖涛地暴喝一声。

如意瑟缩一下,双膝自动无力地垂下,跪在他的跟前。

亦靖收紧身侧的拳头,直至青筋暴突,才倏地挥出去,却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落在桌面上。

碎的一声,如意只见那桌子登时被他捶成两半,在她身旁轰的一声倒向两边,她目瞪口呆地怔愣住。

「妳这该死的小贱人!妳究竟有没有廉耻心?妳懂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又懂不懂什么叫烈女不事三大?」她竟然嫁给别的男人,还为那家伙孕育了孩子!亦靖的怒火终于全面的爆发了,冲着她发飙的狂嚣道。

他虽然有众多妃槟,然而他从不曾想过要她们为他产下一子半女,这世上,他唯一想要与之生儿育女的女人就只有眼前的她而已,但她却背弃他的爱,嫁给别的男人,还为他生儿育女。

此刻,他简直恨不得陷死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如意葛地住口,垂下头去。

「妳怎样?妳无话可说了?.啊?」亦靖狠狠地抬起她的下颚,咬牙切齿地道:「把身子给了我,妳竟然还敢嫁给别的男人?妳是不是觉得我一个月要妳一个晚上不够,所以就追不及待的把自己嫁了,好夜夜浪个够,对不?该死的小荡妇!」

听他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如意顿时气从心头起,冲口顶了他一句:「你自己不也有侍妾了?我为什么不能嫁?」虽然他未曾立过皇后,但整个后宫那么多女人,全都是个的侍妾,那么别说她没嫁,就算真嫁了又有什么不对?

为着这个有着无数侍妾的男人,她牺牲掉比女人性命还重要的名节,甚至因他而脱离至亲的亲人,隐姓埋名在外漂泊了八年,可她从没有怨他也没有恨他。而今,他却口口声声的冤枉她,把她说得好比花街的妓娘似的,这口气她怎么也吞不下去。

「大胆!」

身为一国之君,平时别说身边的女人,即使金銮殿上的数百名将相大臣,哪一个敢忤逆他?.更遑论他在发脾气的时候,谁不是噤若寒蝉的不敢吭一声?这个做错事的女人竟然敢如此忤逆他!

「有了姘夫,妳胆子也养大了?啊?背着我偷人,妳还敢顶嘴?」亦靖气得恶声暴吼,似乎已经气昏了头──

他又不是她的丈夫,何来立场质问她,更何况她都说她已经嫁了人,那么那个人不就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这「姘夫」、「偷人」之说简直更是不伦不类了。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

「妳做了干净的事,我的嘴巴自然就干净了!」

「那你做的事又多干净了,.亏你还满口仁义道德!难道欺负一个有夫之妇的女人也算一件干净的事吗?.」如意就算脾气再好他被激怒了,唬地站起身,娇小的身子站定在如同一只愤怒中的猛狮般的他跟前,同样双眼冒火地与他对瞪着。

天下的黎民百姓居然会歌颂这么一个可恶的男人,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在她看来,这男人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昏君加暴君!

亦靖呼吸一窒,一时无言以对,顿时更加的恼羞成怒。

「放肆!妳做错事,居然还敢跟我大小声!敢情妳是活得不耐烦了?」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不敬过,亦靖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不守妇道的小女子,居然敢如此理直气壮地公然件逆他。

「跪下!谁让妳起来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如意的倔脾气一发不可收拾,豁出去般的怒道,娇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她已经有满腔的委屈无处诉,然而,这个男人刚才不但糟蹋她的身子,这会还用这种字眼来污辱她,真可谓士可忍,孰不可忍。

亦靖再度被她顶撞的火冒三丈。这要换成别人,他早就让人将她推出去斩了几十回,可对她……他就是下不了手。

深吸了几大口气,稳住自己气得发抖的身子,他逸出一抹残戾的冷笑。

「不!虽然妳已是残花败柳,我还是不会杀妳,因为我还没玩够妳!」他使力捏紧她的下巴,非常恶意地说。「至于这个小杂种……」

「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小……」

「她就是小杂种!」他暴怒地打断她,「而我现在就要杀了这个小杂种!」

「你……」眼见他一脸的阴狠残暴,如意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真的这样做,顿时吓白了脸,什么气势都没了。

「不要!求你不要杀小静!」她紧紧捉住他的手臂,哀求着他。「我就这么个女儿,求你不要这样做!如果你杀了她,那我也不想活了!」

眼见她竟为个跟野男人所生的杂种而求他,把那个小杂种的命看得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亦靖恨得咬牙切齿,然而,凝睇着她那双带着乞怜的美眸,他却无法狠下心来。

「要留她的命可以!不过,就得看妳怎么做了!」

「我……我该怎么做?.」如意不安地看着他。

「我问妳,往后还敢不敢这样放肆?」

「不敢了!」如意赶紧说。

「从今以后,妳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不得再违逆我,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

「哼!还有,以后妳给我安分守己的待在这,一步都不许踏出去!」

「这……」他竟然想要将她禁锢在这相思崖里,如意惊慌地看着他。

「怎样?.」亦靖俊目一瞪。

「可是,我总得去看我的爹娘……」

「哼!我看妳不是想去看妳爹娘,而是想去找那个野男人吧?.」他怒声打断她,又撇出一抹冷笑。「告诉妳,别妄想!妳若不乖乖合作的话,我就叫这小杂种立刻死在妳跟前!」

「你……好吧,我答应你!」为了顾全小静的性命,如意只好咬一咬牙应允下来。

「现在!跪下!」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亦靖止不住又是一阵愤怒。

如意咬着下唇缓缓跪下。

「给我趴好!」

已懂人事的她不会不懂他想做什么,现下她也只能强忍着屈辱,照他的话做。

她不忠的证据活生生的近在咫尺,而亦靖全然不知的抑下心头的痛和恨,把她压在地上,折腾了她一整晚,直至必须赴早朝时,才放过她。

第十章

如意醒来时,浑身酸痛得直像被人毒打了一顿,不过,她还是强撑着下床,待确定他人不在时,慌忙带着小静要离开。

谁知,出了洞口后,却见展诺和蓝云守在那,并且不客气地请她回去里面。

如意只好讪讪地退回去,而她原以为亦靖会像以前那样,至少要一个月才来相思崖一次,不料,当天傍晚就见他又出现了。

他显然已知道她想逃跑的事,那张俊脸阴沉得像没有星光的夜空,一见到她,就拎着她进房,话也没说一句,就狠狠地修理了她一整晚。

就这样一过就是半个月,他每天傍晚都会来,然后就不停地要她,直到四更天的时分才离去。

如意好生纳闷原该日理万机的他怎么会有空天天来,不过,却没开口问,因为,除了做那件事外,他从不跟她说话。

虽然自觉自已只是他发泄性欲的对象,然而,她除了为自己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悲哀外,却没办法真正的恨他。

或许,爱得太深,已经容纳不了恨了。

「娘,妳又要去下面的那座桥了?」

「小静乖,妳回妳的房里去吧。」如意爱怜地亲亲自己的女儿。

「娘,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里,妳陪我,好吗?」

「小静,我叫青姨或霞姨去陪妳,好吗?」亦靖拨调了两个中年妇女来照顾她们母女的生活起居,不过,她们显然被警告过不得乱说话,平时除了做事外,极少开口。

「我不要她们陪。娘,以前妳整天都陪着我,晚上也陪我一起睡,妳现在怎么都不陪我了,有时我晚上还会作恶梦哩。」

由于如意每天都累得直到中午时分才起床,是以,能陪女儿的时间就只剩下午后的这段时间了,这让自小就日夜黏在母亲身边的小静,很不习惯如今的这种状况。

「小静乖!娘也是不得已,娘……小静只要想着娘就陪在妳身边,就不会害怕了,好吗?」如意心疼地抱着她。

「娘,为什么每天那叔叔一来,妳就要我回房?那个叔叔很讨厌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如意无力地说道。

小静被亦靖下令住在最角落的一幢小楼里,并且严令不准她出现在他的眼前。

开头的几天,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所以让小静和他碰到了几次面,每次他一见到小静就目露凶光,吓得小静直窝在她怀里发抖。

为免他见到小静,想杀人的凶性又大发,而把小静吓坏了,如意总是很自觉的在日落之时就叫小静回房。

「娘,我也讨厌他!我们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我们回自己的家,好吗?」

「小静,娘说过不能讨厌别人,妳不记得了吗?.特别是……这个叔叔,妳

更不能讨厌他,懂吗?.」想起亦靖视小静如同仇人一般,如意的心就一阵酸楚,她不知道自己不把小静的身世告诉他们父女俩,是不是太自私了,然而,她真的承受不起失去小静的痛苦。

「娘,妳别哭!我会听话,不会讨厌叔叔的,妳别哭!」见娘掉下眼泪,小静慌了手脚。

「小静好乖!」如意抹抹泪,宽慰地拍拍女儿的背。

「娘,那我回房去了。」小静乖巧地走向自己独住的小楼。

如意往通往山脚的小路缓缓走下去──这几天来,每到这个时间,她总是无法自制地来到相思桥上等亦靖的到来。

有时?她也会暗骂自己没出息,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就如同在他的身下时,她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响应他……

这些天,他要她的时候已不像开头时那样粗暴残忍,动作仍旧粗鲁,却不会再蓄意弄疼她,反而把她撩拨得同他一般的狂野,令她几乎吃不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痴痴苦恋着一个只想玩弄她的身子,视她如同禁脔的男人,一想起日后,他将会厌倦她,再也不会要她时,她又忍不住心痛。

「娘!娘!妳看!妳看……」

小静兴奋的呼喊声令她抬起头来望向山腰,只见小静的怀里揣着一只小白兔。

「牠自己跑来我房间的。娘,牠是不是好漂亮?」到底是小孩子,小静高兴得手足舞蹈,一闪神却让那小白兔挣脱开来,往山坡下直窜。

「小静,别追……」如意急喊,可话音未落,只见小静为着要抓回那只小兔,跟着牠往陡峭的山坡而下。一瞬间,就见她瘦小的身躯一晃,整个人失去平衡的翻滚而下。

「不!小静!」如意的呼吸几乎在瞬间停顿,转眼间,只见小静的身子恰好被一棵伸出山崖的树挡住而止住下坠的去势,却也因此被困在山坡的中间,不上也不下。

「不讲!小静!妳怎么了?妳应娘一声啊,别吓娘!」如意心急如焚地喊着,急忙手脚并用地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上爬。

「娘!我没事!」不过,小静显然被吓坏了,声音显得很虚弱。

「抱着树,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听娘的话,娘来救她!」

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如意总算微微松了口气,忙加速往上爬,然而,却因为那山坡非常的峻峭,很难找到着力点,致使她前进的速度非常慢,甚至还有好几次都差点滑手摔下去。

「娘,这儿好高!」

「小静,妳乖!闭上眼睛,抱牢树干!」如意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更奋力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离小静最近的地方时,却因为小静的手短而无法构着她。

树干并不粗,承载小静瘦小的身子后,已经弯曲了,若她再着力于树干上,只怕那树干会应声而断,两人一起往下坠去。

如意心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尽可能把身子往前倾,可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笔直地往下坠去……

「娘……」

「不!如儿!」

山崖间响起一声惊吼,只见一道白影掠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接住她的身子。

「亦……亦靖,救小……小静……」惊魂未定的如意一心牵挂着女儿,却被他勒得死紧,几乎没办法说出话来。

亦靖越发搂紧她,却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不动。

「求……你……你一……定……要救……她……我求求……你……」见他这样,如意不顾一切地要说出事实的真相──

「她……是……你……」

「好了!抱紧我!」亦靖臭着脸低斥一声,抱着她掠高身子,腾出一只大手像伶小鸡般的把小静攫住,然后,带着她们母女俩回到安全的地方。

ΘΘ  ※※※※  ΘΘ

一待着地,亦靖立即把小静随意丢在地下,就抱着如意急步回房。

「小静……我想……」

「闭嘴!」亦靖没好脸色的斥道。

如意咬了咬下唇,只好顺着他。

「该死的蠢女人!」竟然为了个小杂种而差点摔死自己,这女人实在有够蠢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可救她,不会是为了要谋杀她吧?天啊!她被他勒得几乎快要断气了。

「妳差点没命!」亦靖「文不对题」地吼着,随即堵住她张着吸气的小嘴,狂肆地吻住她……

从再见到他那天起,他就不曾吻过她的小嘴了,如意有一瞬间惊愣得不知所措,而他激狂且猛烈的吻法,也令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响应,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地掠取她的一切……

天啊!她肺部内的空气已经全部被他汲取光了。等到他放开她时,只剩奄奄一息的如意,几乎确定他是真的想要谋杀她了。

亦靖的一双黑眸在她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梭巡,细细地端详着她,随后缓缓扫向她的全身,只见她的衣衫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好几处,露出渗着血渍的白嫩肌肤,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伤了这么多处!」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随即转身去拿金创药,然后解开她的衣裳,小心地为她的伤口上药。

他的手劲好轻柔、好轻柔,脸上的神情带着爱怜,如意感觉他又变回当初那个疼惜她的男人,忍不住泫然欲泣。

「怎么了?很疼是不?忍一忍,乖!」亦靖拥着她柔声哄道,想起刚刚那一那,她离死神是那么的近,若是个晚来一步……他犹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去。

如意窝在他的怀里,一口的爱着这温馨的一刻。

「妳歇会儿。」亦靖懊恼地发现抱着浑身是伤的她,自己的身体竟然还是起了反应,只好放她躺回床上。

「我没事,我想去看看小静!」

「不要动!」他脸一沉,低斥道。

哼!都去了半条命,居然还想着那个小杂种。

「我去让人带她进来!」话毕,他就僵着脸走出去。

一出庭院大门,就见到小静在外头探头探脑的,他的神色立时更不友善了。

「叔叔!」小静怯怯地唤一声,问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我娘?」

「妳娘要歇息,妳进去看一眼就快出来!」亦靖没好脸色地说。

「喔!」小静提起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才道:「叔叔,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亦靖闷哼一声,摆出一副连三岁孩童都能看懂的──「那还用说」的神情来。

小静并没有因此退却,反而挺一挺瘦小的身子,一脸严肃地说:「没关系!虽然我以前也不喜欢你,不过,你救了娘和我,从现在开始,我会开始喜欢你!」

「嗤!谁希罕!」话毕,亦靖才警觉自己竟然在跟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斗嘴,不觉懊恼地甩甩头就想走开,然而,小静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驻足──

「叔叔,你是不是也因为我是个没爹的孩子,所以才不喜欢我?可是,我娘说我没爹不是我的错哎。」

亦靖一愣,反射性地问道:「妳没爹?」

「是呀,我从出生就没爹了,所以邻家的小朋友总骂我是个没爹的小杂种,有时还会欺负我。」小静落寞地说。

「哦?这么说,这些年来就只有妳和妳娘相依为命了?」

「嗯。娘好疼好疼我,所以我不会让她伤心……叔叔,你也不要让我娘伤心好吗?刚才,我说我讨厌你,娘就落泪了,我好难过。叔叔,你也喜欢我好吗?这样我娘就不会伤心了,好不好?」小静天真地望着他。

亦靖第一次正眼凝视着这些天来他心头的这根刺,这才发觉她跟她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而他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对这双神似如儿的眼眸说不。

「叔叔,总我娘的话总没错的!我那时不喜欢那些小朋友,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可是娘说不能讨厌别人,所以我就试着跟他们一起玩,后来我们还成为好朋友呢。」见他不语,小静努力地想说服他。「叔叔,你也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望着她晶亮的黑眸,亦靖终于别扭的轻点下头。

「叔叔,谢谢你!」小静开心地摇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就一溜烟的跑进屋里。

静立了片刻,亦靖才轻叹口气──

或许,他该像这个小女孩般,不要再计较之前的种种恩怨,试着彻底放下过往的一切,平心静气地与如儿再重新开始。

是被,同房后,他只是静静地搂着她,让她躺在臂弯里。

如意好希望时间就此停在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再去想,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

良久,她幽幽叹口气,再度旧话重提──

「亦靖,你让我回家一趟,好吗?」

有女儿后,她才深切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无论当初爹多狠心的赶地出家门,可她深信爹娘一定还牵挂着她,希望她过得平平安安的。

即使这次回家仍可能会被爹赶出家门,但她还是希望让爹娘知道,她这些年来过得很好。

亦靖没有做声,不过这也在如意的意料之中,因为前几次她提起这话题的时候,他不是冷着脸不吭声,就是喝令她闭嘴。

「我爹他病得很重,我求你让我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好吗?你想想看,如果我刚才就这样死了,我连爹娘的最后一……」

「不要再说了!」彷佛受不了她这么说,亦靖急声打断她,片刻后,才又续道:「让妳回去一趟可以,不过,那小杂……小鬼要留在这。」

他愿意与她重新来过,所以才答应让她出门去见她爹娘,以做为一种善意的开端。只是,他还无法完全信任她,也无法冒一丝再度被她逃离他身边的险,故而,留下那个她视之如命的小鬼,那她绝对不会放下女儿不管的。

虽然她很想让小静见见外公外婆,但是,如意心知肚明这已是他所做的最大让步了,便也不敢再多做他求。

「还有,日落之前要回来,知道吗?」

「嗯,我会的。」如意柔顺的答道。

「妳累了,早点睡吧。」亦靖轻声道,又把她搂紧了一点。

☆ ☆ ☆

隔天一早,在亦靖走后,如意也赶紧起程往城里出发。

站在久违了八年的家门前,想着就要见到年迈的双亲,如意一时百感交集。

「小……小……小姐?妳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可是日夜盼着妳呢!」看门的家丁仍是当年的老刘,一见到她,立即兴奋地拉着她往屋里走。

「老爷,夫人,你们看谁来了?」一到房门口,老刘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爹!娘!」看见久违的爹娘苍老了不只二十年,如意顿时哽咽了。

「小意?」躺在床上的柳伯涛和坐在床头的柳夫人难以置信地叫道。

「爹!娘!女儿不孝……」如意腿一弯即跪了下去,止不住泪如雨下。

「小意,妳终于回来了!」柳夫人扑过来楼住日夜思念的女儿,「妳可知道,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妳了!娘和妳爹日夜都牵挂着妳啊!」

母女俩顿时抱头痛哭,柳伯涛也一样老泪纵横。

老刘抹着泪悄悄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从重逢的喜悦中稍为平息下来之后,一家子自然开始闲话家常,问起彼此间这些年的情况。

如意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她离家以后,小邵代替她嫁进乐王府,后来还被她的夫婿发现她只是个替身。不过,他却没有揭穿这件事,如今,小邵和她的夫婿正过着恩恩爱爱的生活哩。

知道自己当年的离家并没有祸及家门,以及情同姐妹的小邵并没有因为代替她嫁人而遇人不淑,反而得到了幸福,如意的欣慰自然不言而喻。

「爹,你的病怎么了?我是听人家说,你老人家在殿堂上昏倒,这才赶回来的,不想……却在路上耽搁了。」她含糊地带过。

「妳爹因为自觉犯了欺君之罪,是以,这些年来,格外鞠躬尽摔地为皇上和朝廷办事,没有一日敢松懈过,长年下来,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老人家积劳成疾的。」面对双亲,如意愧疚不已。

「小意,妳别听妳娘胡说!食君之禄本就该担君之忧,更何况爹的身体早就没事了,只是皇上体恤爹,说是最近朝局安定、国泰民安,政事并不繁忙,硬是下令我在家休养三个月。」

「喔,原来是这样。」

「小意,别净问我们的事。妳呢?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必定过得很苦吧?孩……孩子……有保住吗?」

「娘,我过得很好。孩子有……有保住,是个女儿,她叫小静。这些年,我和她住在江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日子过得很好,你们别挂心。」

「老爷,咱们有外孙女了!」柳夫人高兴地说,又急忙道:「小静呢?是不是在外头,怎么没让她进来?快,快叫她进来!」

「娘……」

「往后有爹和娘来照顾你们两母女,你们不必再受苦了!太好了,咱们一家子又可以在一起了!老爷,你说是不是?」想着女儿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还外带一个外孙女,柳夫人兴奋不已。

「娘,我……我没带小静回来,再说,往后我也不适宜住在家里……」

别说亦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让她离开,就拿她如今的身分来说,自八年前起,小邵以她的身分嫁进乐王府后,她就再也不能以柳如意的身分活在这世上了,甚至不能公开称呼双亲为爹娘,要不然只怕会惹来另外一场灾难──

「我们自家人当然没关系,可万一被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一旦掀出来,累及的不仅是柳府上下,还有乐王府一家啊。」

「是啊,小意顾虑得没错,她和小静是不适宜……长期留在家里头了。」柳伯涛忍痛说道。他为官数十年,自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旦柳家欺君之行曝光,虽然当今圣上乃是个仁君,即使他在情意上愿意赦免他们一家的罪,然而这毕竟有违国法,更甚者,若为他们柳家破了这个例,往后别人的欺君之罪又是否要赦免,那皇上的威信何在,他如何能号令天下的臣民呢?

更何况,被他们拖下水的乐王爷知情不报,同时也犯下了欺君之罪,这一牵连起来,是几百条性命的事,怎轻忽得了?

闻言,柳夫人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垂着头低位。

见娘这样难过,如意心里也不好受,而想着等会儿,必须向双亲说出自己今天就必须离开,连在家里留宿一夜都不能,更是不知该如何启齿。

「婉儿,妳就别难过了!幸好,小意回来了,总算有个下落。小意,把地址留给我们,我们要找妳就方便了,等我找个时机把这官给辞了,然后我和妳娘就可以去江南找妳,往后咱们一家人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到时,不也是一家团圆吗?」柳伯涛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听父亲要她留下江南的地址,如意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话来。

幸好,这时被通知她回家的小邵刚好赶来,她才总算可以暂时避开这个问题。

如今,小邵已是名副其实的柳家女儿了,因此,很自然的,一家人又兴奋地聊了起来。

ΘΘ  ※※※※  ΘΘ

亦靖屏退身后的侍从,一脚踏上柳府的台阶。

「皇……皇上……古……吉祥……」深知八年前柳府以小邵代小姐嫁给乐王爷的事,而如今,两个真假「小姐」正在老爷的房里头,在柳家做了几十年的老刘,顿时吓白了脸。

「平身!」亦靖挥挥手,就径自要进门去。

「皇……皇上,请……请留……留……步……等小……小的……去通……通……」

「得了!朕已经说过,不用来这套了!脱一向不都是直接进去找宰相的吗?」亦靖见看门的老仆一脸惊慌地盯着自己,不禁暗自纳闷。

自从柳宰相犯病以来,他已是这里的常客,照道理,这老仆已经习惯看见他了,不应该再像开头那样战战兢兢的才对啊。而且。先前几次,也没见到他这么慌张过。

「怎么了?可是柳宰相的病情突然起了变化?」这样想着,亦靖立时加快了脚步。「快去传太医!」

这柳宰相一向忠心为国,做事既明快又稳当,且知识渊博,是个难得的贤臣,十几年君臣下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把这位老臣当成是个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同时,对他也有份对父执辈的尊重,而没了君臣之别。

当他病倒之后,他完全撇开什么君臣之分,每隔个三、五天就会来探望他一下。

「不……老爷……没……没事……」年迈的老刘怎追得上健步如飞的亦靖步如飞的亦靖呢,没三两下,已见不到他的踪影了。

老刘只好暗自祈祷事情不要穿帮才好。

房内──

如意正聆听着小邵说起当年嫁进乐王府的事,却突见外室走了个人进来,她很自然地就朝外望去,却对上亦靖的一张俊脸,顿时惊慌地呆住。

「文清,你没事……」亦靖边叫着柳伯涛的字边走进来,却突然看见如意在场,不禁也为之一愣。

其它二人见皇上突然闯进来,一时也不知所措地呆愣住,连君臣之礼都忘了要行。

「如儿,妳怎么会在……」他看看她再看看半卧在床的柳伯涛,蓦地一丝顿悟掠过他的黑眸。「妳说,妳爹病了,难道妳爹就是……」他的目光移向柳伯涛。

柳伯涛首先回过神来,急忙下床跪地行礼,其它的人也赶紧跪下。

「皇上吉祥……」

「得了!得了!文清,朕说过,不是在宫殿之上就不必行礼,你怎么又来这套?你们大家都起来吧!」亦靖一手扶起柳伯涛,一手扶起如意。

「如儿?」他的眼眸梭巡在如意的身上,却见她知道他的身分后,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一脸惊慌,而且,从头至尾都回避着他的眼神。

「文清,如儿是你的……」他转向柳伯涛,却见这位平日沉稳自持的老臣,今儿个也是一脸苍白,双手还微微颤抖着。

柳伯涛虽然纳闷于女儿为何会认识皇上,然而听见皇上的问话,他忙扑通一声,复又跪下。

「请皇上治老臣欺君之罪!」

他乃是个读书人,自有一套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皇上若不问,为人臣者不说尚情有可原,可若皇上问了,则为人臣者理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夫人和如意以及小邵也都赶紧跟着跪下。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亦靖不觉攒起眉。

「欺君之罪?有这么严重吗?有什么事,你们先起来再说。」

「不!这件事梗在老臣心头好几年了,请皇上听老臣细细禀明!」柳伯涛磕着头说。

「皇上想必记得八年前,曾将臣的女儿指婚给乐王爷的事。」

「是的,朕记得是有这么回事,朕还记得你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不是吗?」这在如儿旁边的乐王妃,他曾在宫中的一些庆典中,隐约见过几次,那么如儿……

「是的,老臣的亲生骨肉确实只有一个。八年前,臣的内人曾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而昏迷不醒,大夫说要相思果才能解。当时,老臣外调四川,家中只有年方十五的女儿柳如意能作主,而她为了医治她娘的病,就孤身跑去传闻中神秘险峻的相思崖,为她娘采药……然而,小小年纪的她不知人间险恶,在半途中……被……被人给坏了名节……」

说到这儿,柳伯涛止不住哽咽了。「她怕我们两老担心,是以一直不敢告诉我们……直到乐王府要来下文定前的五天,老臣才知道……她无法嫁人了……她当时想以死来解决这个难题,可柳家就只有这么个骨肉,身为人父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更无法看着她嫁人后,因为不是她的错而让人瞧不起,甚至被人嘲笑。是以,为了顾全她的性命,老臣忍痛将她逐出家门,要她从此之后隐姓埋别处生活……而后,老臣随意认了个义女,将她嫁给乐王爷,犯下欺君大深吸一口气,柳伯涛续道:「这一切都是老臣想出来的法子,她们只是听我的吩咐行事!请皇上治老臣以欺君之罪!任皇上凌迟处死,老臣绝无半句怨言,只求皇上赦免内子与两个女儿的死罪!求皇上!」

听完柳伯涛的话,亦靖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一双眼怜惜地定在他这辈子至爱的女人身上,一时无限的愧疚淹没了他,让他心痛得无法言语。

「臣妾愿与天君同赴刑场,只求皇上赦免我们两个女儿!」

「不!我爹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的,请里上赦免我爹的罪!要说欺君,我才是第一个!请皇上念在咱们……请皇上治我一个人的罪!」

「不!当初我义父原是想解散全部家仆,然后和我义母两人等待皇上降罪!代我义姐嫁入乐王府是我小邵的主意,请皇上明察,就治我小邵一人死罪!」

三母女同时抢着说。

「婉儿!小意!小邵!住嘴!」柳伯涛厉声喊道。

「请皇上明察,这一切都是老臣一个人作的主,臣妻只是个无知的妇道人家,当时又病得迷迷糊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这小邵则是老臣半路认的义女,老臣从来就只把她当成外人看待,她只是被老臣所利用罢了!请皇上明察!」为了替她们脱罪,柳伯涛不惜说出违心之论。

「至于臣女如意,她更是无辜的!只因为臣没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才让她……这些年独自在外漂泊了八年,吃尽苦头……请皇上念在老臣只有这么个骨肉的份上,也念在她是个孝女的份上,别治她的罪……」

「你们都起来,我一个也不会治你们的罪!」亦靖终于勉力压下翻涌的思潮,清清硬塞的喉咙说道。

担心了八年的事,原以为今儿个是真正的大祸临头了,没想到皇上却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一时之间,反倒让他们一家四口不敢置信地呆住。

「命令你们都起来!」亦靖只好拿出身分来命令他们。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伯涛这才背着妻女深深磕头谢恩。可一家人却仍都一副难以置信的呆模样。

「文……您请坐!」亦靖亲自扶着柳伯涛坐上太师座。「妳们三个也都坐!」

他们四人又是惭愧又是不安地看着他,可他是皇上,也只好遵旨了。

「要数罪该万死的人应该是我!」亦靖挥挥手,示意他们听他把话说完。

「坏了如儿名节的人正是我!」而他竟然还亲手将她指婚给另一个男人,虽然他当时不知情,然而,一想到自己害如儿所受的苦,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什么?」柳伯涛猛地站起身来,瞪着这个他素来敬重以及欣赏的皇上,难以置信他竟然就是毁了女儿一生的男人。「你竟然对我的女儿做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还把她指婚给另一个男人,你把我的……」

「请您听我说!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您的女儿,如儿当初并没有告诉我她的真实姓名!」深吸口气,亦靖接着往下说──

「我从来没想过要对如儿始乱终弃!事实刚好相反,我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她了!」要不然,他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相思崖。

「我从五岁进宫以来,就不断有人质疑我的血统,说我不是先帝的骨肉,当时常常有人在我的膳食中下毒,还有其它千奇百怪的招数,在在都想置我于死地…… 后宫的勾心斗角令我心寒透了,我不忍心把如儿带进那种环境中,因为她将会得到我的专宠,而这也将导致她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之中……我怕再细密的保护也有可能出差错…… 为着能与如儿长相厮守,我做出退位的打算……当时最适合的人选是我的堂弟乐王爷,可他生性不爱受拘来,我只好转而把目标放在他弟弟亦桦的身上,然而亦桦当时只有十岁,尚且年幼,需要有忠肝义胆的贤臣去辅助他、保护他,以免又有人心怀不轨,窥觊皇位,又再次掀起祸端,以致生灵涂炭…… 我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文的是您,武的就是拥有一流身手的乐王爷,但他一心只想要浪迹天涯……当时我曾听说过您的女儿冰雪聪明、蕙质兰心,且貌美如花,我私底下盘算着让他娶这样的一个妻子,希望在您这个丈人的影响下,他会安定下来…… 然而,当时安王爷却再度在四川暗中招兵买马,为了尽早平定这个乱源,也为了留给你们一个安定的局面,我布下一个局──我先是故意将你们几个忠心的大臣贬职,然后假装荒废朝政,让安王爷以为我身边全都没了人,只是个昏庸无能的昏君,降低他的戒心,引他上勾…… 后来,他果然上当了……嗯,这些就别再说了。当如儿最后一次来取相思果的时候,我约了她下次见面,原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没想到她却没出现……这些年来,我派人暗中查访她的下落,却因为她当初告诉我的姓名是假的,而一直找不到她。」

「亦靖!」如意感动得无法自已,流着泪投入他的怀里。

原来,他非但不是不爱她,反而对她用情深至愿意为了她放弃皇位。

她柳如意何其幸运,能拥有他如此深切的爱呢?

「如儿!这些年,让妳受苦了!」亦靖爱怜地紧紧拥住她。

没什么比见到自己所爱的人得到辛福更令人快乐的事了──看亦靖对如意这般深情,而如意也是满脸的满足和幸福。柳氏大妇和小邵既感动又欣慰,也跟着流下喜悦的泪。

「来,如儿,妳先坐着。」亦靖温柔地拍她放在椅子上,然后走至柳氏夫妇的跟前,缓缓跪下。

听完他这番话,柳伯涛早已恢复对他原有的尊敬,如今见一国之君竟然向自己下跪,吓得他慌忙也要跪下来,却被亦靖牢牢按住。

「皇上,这怎么行?您这……不是要折老臣的寿吗?」

「不,要是我当初早点跟如儿说明一切,就不曾让您们两老与如儿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再说,您们是如儿的父母,绝对有资格受我这一拜!」深吸口气,他接着说:

「爹!娘!因着宫中的制度,我立了几个嫔妃,然而无论太后怎么逼我,还有你们几个大臣也不断的劝谏我,我却一直坚持不肯立后,那是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我的皇后,更确切的说是我的妻子,从来就只有如儿一个!请您们放心把如儿交给我,这辈子我绝对会好好的爱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说话的同时,他深情地凝视着如意。

「好好好!你快起来!」柳伯涛迭声说着,又忙拉他起身。

「你既是个才智过人又情深意重的男人,把女儿交给你,我们两老很放心!」柳伯涛含着欣慰的泪,将如意的手交到他的大掌中。

ΘΘ  ※※※※  ΘΘ

当天晚上,与柳氏夫妇用过膳,他们才回到相思崖。

「如儿,妳怨我吗?」走在相思桥上,亦靖低声问。

「怎么会呢?你当时又不知情。」如意温柔地说。

「可是,毕竟我还是让妳受了这么多的苦。」虽然她不怪他,让他松了口气,然而对于这点,亦靖怎样地无法完全释怀。

不过,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幸好,她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让他有机会好好的爱她、补偿她。

「能得到你的爱,就算让我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如意柔情蜜意的说。

「如儿,妳真是个可人儿!」亦靖温柔地拥住她。

「对了,如儿,下午妳知道我的身分时,并无惊讶之色,妳早就知道了我的身分,对不对?」他思索片刻后,又问道:「是那晚在我娘的坟前,妳就猜到了,对不对?」

「嗯,是的。」

「那妳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对这一点,他可是非常的不能理解。

「妳若告诉我的话,即使要我做个出尔反尔的皇帝,我也会收回那道圣旨的!」那就可避免了他们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苦了。

如意咬了咬唇道:「当时,我以为你一点都不爱我……」

「天啊!妳冰雪聪明的能猜出我的身分,竟然看不出也感受不到我爱着妳!」他对她是那样的着迷,而她竟……亦靖忍不住瞪着她。

如意伸伸舌头。「人家那时听爹说,你整天只顾着陪你的那些嫔妃玩乐……你身边又有那么多女人,人家怎么会知道你喜欢我。」她微噘着红唇说。

「咦,我怎么闻到好酸的一股醋味?」亦靖坏坏地笑道。

「人家才没有!」如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却对上他了然的黑胖,不由得红着脸,心虚地背过身去。

「真的没有?妳的样子可是很心虚喔!呵呵!」亦靖凑到她耳边亲昵地戏逗她。

「你讨厌啦!人家不理你了!身为一国之君,却一点都不正经!哼!」

居然敢辱骂他?这小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可他却越发乐得眉开眼笑了。

「不理我?呵!那可不行!说到我这个一国之君,妳倒说说看,妳又犯了多少起欺君之罪呢?」

「我哪有?」如意直觉地回答。

「没有?」亦靖挑起眉,「那妳倒说说看,妳嫁的丈夫家住何处?姓啥名啥?」

如意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撤下的漫天大谎,不觉尴尬的搔着头,一时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嗯?」

「这……这……你就知道人家骗你的啦。」他好坏喔!都猜到是假的了,居然还要为难她。

亦靖轻哼一声。「我当时嫉妒得简直要发狂了!」

「对不起嘛!」如意娇憨地笑笑。

「赖皮!」亦靖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随即又端起脸来。「那还有呢?」

见他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模样,如意敛起笑容,低声说:「嗯,小静……是……是咱们的女儿,她今年八岁了,不过因为体质虚弱的关系个儿长得小。」

咽了口唾沫,她怯怯地说:「对不起,亦靖。」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是以,她只能睁大水灵灵的美眸祈求地望着他,却不敢再耍赖。

「妳喔!」亦靖轻叹一下,「算了啦!通通既往不究!再说,我也没办法真正生妳的气。」

如此经易就过关,如意松了口气,开心地朝他嫣然一笑。

「如儿,谢谢妳替我生了个可爱又美丽的女儿,这几年,妳们母女在外漂泊,一定过得很辛苦。不过,往后有我照顾妳们,我一定会让我所能,让妳们过得幸福快乐的。」

亦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只要能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三个人都会幸福快乐的。」对这点,如意深信不疑。

ΘΘ  ※※※※  ΘΘ

三个月后

「如儿!」一进相思崖,亦靖就快步走向日日在相思桥上等着他回来的如意。

「亦靖,你回来了。」如意笑着迎向他。

亦靖轻啄了她的红唇一下,然后把她搂进怀里,笑睇着她。

「怎么了?你今天好象特别高兴。」

「是的,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今天了!」亦靖大力的吻了她一下,旋即宣布道:「因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离开妳了,往后我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妳和咱们的孩子!」

「真的?」如意小脸一亮,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傻瓜!当然是真的!」亦靖疼惜地捏捏她的粉颊。「妳开心吗?」

「当然开心!」如意毫不迟疑的说,不过,随即又担心地看着他:「可是,你会不会觉得牺牲太大?我说过了,就算你不能每天都回来,我也不曾介意的,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

「小傻瓜!妳这说的是什么话?外头那些虚幻的名利地位算什么?能天天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快乐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是牺牲呢?」亦靖摇头失笑。

「再说,我若不能每天回咱们的家,就算妳不介意,我也会介意的。」亦靖牵起她的手细细捏着。

「妳知道吗?往日我娘每天都会往这相思桥上等我爹,然而,我爹每年只能来几次,而且来去匆匆。

我则时常在湖边玩耍,陪着她等,我知道她每天都抱着极大的希望在等,然而却几乎每天失望,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不要像我爹那样,总是让心爱的女人空等我,无论怎样,我都想要跟她厮守在一起。如今。我找到妳,我当然不能再让妳等了!」

「亦……亦靖!」如意感动得止不住硬咽,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把心里想要说的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深情的爱语──

「我爱你!」

「如儿!」亦靖紧紧拥住她,「我也爱妳!」

他们在相思桥上深情相拥,久久……依旧不放开彼此。

爱,毋庸置疑是甜甜蜜蜜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