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31

萧宣: 狂妄爵爷


楔子
 
以宫丽堂皇、美仑芙奂为诉求架构而起的帝王寝宫内,只见六名相貌不俗的男子,不分尊卑、权位,各自端着茶杯啜着茶。

轻松自若的表面下,暗藏着诡谲的气氛、波动的气流。

霍地──

「咳咳!」雕龙座椅上的男子,抬首瞄了眼视线的的五人,干咳了几声示意,当作是开场白。

分左右相对而坐,一边二人,一边三人,不约而同的搁下了杯盏,目光望向了声源。

男子似乎十分满意声音所收到的成效,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下,表情是再矫情不过地开口,「先皇留给朕这大片江山,领土拓及无止尽的彼岸,建立了一个武功盖世、绝世超群的……」

「皇上今天这幺好的兴致,宣了臣等五人进宫一起分享骄傲?」哲别云残一见又是老招,淡然地打断将会接踵而来的滔滔不绝。

另外四名男子对于这样的情况,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纷纷对今儿个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好友投以赞赏的眼神。

「哲别云残,你真是愈来愈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朕的话都尚未说完,你就敢插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身着黄色龙袍的男子,气冲冲的指着哲别云残的鼻头大骂。

「臣不敢。」哲别云残离开座椅,安抚状的福了个身。

「不敢?不敢是这样子的吗?」皇上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胸口更是让一股发不出的怨气压着,双手剪背来回的踱步。

「皇上,您真的误会哲别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仇寘见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倒也不紧张,嘴角噙着斯文的笑意。

皇上的伎俩与手段,他们五人早就摸清了,若是他再不换点新花样,想必这种情况会常常上演。

「是啊,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哲别怎敢对您不敬?」生得一张俊美无俦、貌胜潘安的齐桓扬,也在一旁帮腔。

这番千篇一律的说词,只会在皇上「心怀不轨」之时出现,若是他们再不懂得防范,那岂不有辱五人的名声与称号?

「臣也是这幺认为,皇上多虑了!」傅天擎端着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跟着附和。

「皇上请息怒。」烈巽亦出了声。

「你们四个!」皇上倏地停下脚步,怒光四射,像是阅兵点名,一个接一个的指着帮忙同伴说话的四人。

「口口声声说不是那个意思,要我息怒,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让你们哄着玩啊!你们根本是同个鼻孔出气,联合起来对付我,其实你们五个人都是同一个意思!」

多念了几本书,在同伴眼中定位为口若悬河的仇寘,一接收到投向他的四双眼神,不疾不徐的开口,「皇上,冤枉啊,我们有五个人,光用一个鼻孔出气,可是会闷死人的啊!」

「仇寘!」皇上闻言,一步跨至他的面前。

「臣在。」仇寘不慌不忙的起身应道。

皇上气不过又是一张不畏不惧的面容,用力拉了他离位,自己坐了上去,「现在谁敢再和朕顶嘴,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大开杀戒!」

「是。」五人眼中充满笑意的对看了一眼,知晓这是他绝处逢生的最后一招,不便再与他争辩。

「现在朕要说了,你们的耳朵给我掏干净,听清楚了!」看到他们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皇上瞧了又觉得碍眼,觉得自己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臣等遵旨。」

「由于有先皇的努力,朕现在才得以享受庇荫,坐拥如今的太平盛世……」

「皇上,能否劳烦略过叙述性的废话,直接说重点?」烈巽实在没啥耐心再听一次已会默背的话,举手先表态。

一旁的四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几乎要为他的行为鼓掌叫好。

这叫什幺,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皇上的视线游移在五人之间,对于他们沆瀣一气的言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悻悻然的死瞪着。

「皇上不妨直说今天要臣等五人进宫的真正意图。」傅天擎毫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询问。

「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你的语气,好象朕是要去玩似的!」像被抓着了小辫子,皇上窘红了脸,换上不悦的表情。

「皇上自己承认了吗?」齐桓扬那一对彷能看穿人心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朕……」差点中了你的计!皇上不悦地白了齐桓扬一眼,迅速的镇定心神,「朕是昏君吗?会是那种贪玩的国君?」

深怕那五对洞悉世情、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同时焦注在自己身上,皇上站起身走动,欲分散、摇晃他们的注意力。

「朕若是昏君,怎懂得知人善任,别忘了,你们可是朕从芸芸众生中挑选出来的人才。要不是朕眼光独到,怎能让你们发挥各自的长处,将国家治理得如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是臣等误解了皇上的意思,其实皇上今儿个只是纯粹想找个聊天的对象而已?」哲别云残滚动着蓝色的眼珠,实情已昭然若揭。

「你--」分明是想将他堵入绝境,皇上在心底啐了声。

养了五个亦臣亦友的男人,结果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图报,只会在非常时期扯他的后腿,偏偏他的心事又只有他们最了解,就算再怎幺气,他也不会真的拿他们开刀。

而且他们说得是针针见血,差点害他站不住脚;还有,他们也未逾越规矩太过分,是他自己恼羞成怒,再者,他仍得倚重他们的长才……

怎幺他这个皇上当得这幺没有气魄啊!

「我不管你们怎幺想朕,反正朕的决定是为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的安宁与生命着想,绝非贪图个人的玩乐享受!」

「皇上难道有什幺计划吗?」仇寘的心中飞快的掠过一抹不安。

「为了体恤五位爱卿平日得服侍在朕的身边,容忍朕的睥气,再加上五个人几乎天天对看也厌烦了,所以联决定让你们到外头好好去度个假!」为达目的,他还说起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度假!?」五人声音或高或低的齐呼,皆不甚明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怀疑啊!?我就是要你们好好的去散个心!瞧瞧你们,一个野蛮成性,一个沉着冷静,一个暴躁易怒,另一个斯文的活脱像个冷面笑匠,最后一个……」皇上的目光移转手烈巽身上,带有一丝愧疚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也罢!」

五个臣子五种个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故意训练他们如此。不过,他也听闻这五个臣子在女人堆中是如何的所向披靡,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巴不得能获得他们的青睐,「驭情五爵爷」在京城的名号之响亮,简直不比他这个当皇帝的低。

「皇上,您不会是真要我们五人去度假吧!这幺一来我们的职务谁来接?」不知怎幺搞地,齐桓扬就是无法将这两个字想得太美好。

「朕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当然不会任由你们轻松了,度假之余你们当然还是得为朕做点事。朕会分别指派,往后的日子你们就在自个儿负责的地方担任起保国卫民的责任,顺便调剂一下身心。」

「皇上!?」五个男人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幺,保国卫民和调剂身心可以混在一起,这是什幺荒唐的命令?

挥了挥手,皇上心意已决,不由分说的迳下结论,「那就这幺决定了。至于你们该到哪儿去,朕今晚会颁布圣旨至各位的府中。」


第1章
 
人烟杳然的「大青岛」--

澎湃的潮水冲击着布满青苔、孤峻耸立的大岩石,荡漾起潋滟的浪花,奏出壮阔的回响。

「啪!啪--」男人恶鞭的抽打声夹杂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哀嚎惨叫,在幽深的闇夜中弥漫着一股噬血的可怖气氛。

「可恨!你这狗杂碎--」那全副武装,外表看似骁勇善战的英挺男子,以不容反驳的残暴语气,怒不可遏的咒骂着。

他有一双锐利且精光湛然的蓝眼瞳,以似食人不吐骨头般的凶狠姿态,执着一根泛光的铁鞭,踩陷柔软的细沙,猛然旋身狠扫出一记--

「啪!」一声,囚犯被扫至三丈远之外,表情痛楚的俯在地上,口中吐着血丝。

「好大的狗胆子!竟敢意图逃出本爵爷的管辖地!」

这官拜爵爷,拥有外族血统的蓝眼恶魔--乃当今圣上的心腹之一--哲别云残。天生的王者气势压根儿不必去刻意彰显,举手投足间便可表露无遗,是标准的掠夺者。

当初五位爵爷分别被皇上调离京城,哲别云残背负着蚀心的情伤,离开了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告别了家乡,被遣派至这座「大青岛」,负责监管被流放至此的犯人。

哼!提及皇上,他就一肚子闷气!

是呀!皇上的谕令谁敢不服从,表面说好是放长假,说难听些,摆明就是迫不及待想对他们五位爵爷「物尽其用」嘛!

皇上玩心重,见他们五个人对自己的工作都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在,而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却得为国家大事操心劳力,每天忙得像颗陀螺似的整天打转个不停,皇上当然因而眼红、妒嫉,胡乱的找些名目,就是要他们无法再这幺悠闲的过日子,非得他们跟他一起忙得团团转不可。

太过分了!亏他们还是从小玩到大的相知好友,想不到一声令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青岛位于东北部,四周环海,荒芜之地让哲别云残整天闷得发慌!

尤其是每到夜深人静之际,更会令他忆及发生于两年前那一段他始终不愿再回首的悲痛又短暂的情缘。

或许是因为哲别云残所压抑下来的情绪无从发泄,只能发泄于这群囚犯身上,于是日复一日,两年下来,造就出他这样一个性情暴戾的邪魅男子。

「爷,饶命啊!我……我再也不敢了--爷,您饶命啊--」

抖颤不休的声音明显的盛满了数不尽的悚惧。

囚犯跪地求饶,却不敢伸手去抚摸右脸颊那道鞭痕,沁着血丝的鞭痕着实令人痛彻心肺,但囚犯只能咬牙强忍,暗地在心头哀嚎苦叫。

「哼!啪!啪--」性情蛮横残暴、狂狷鸷猛的哲别云残再度扬起铁鞭,朝囚犯挥出……

鞭打得囚犯体无完肤,毫无招架之力的只能跪地求饶。

「我倒要见识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现下就震断你一双脚筋,四肢全残后,若你依然有本事可逃离我所管辖的『大青岛』,我发誓将永不追究!」

话落,哲别云残执握在手中的铁鞭顿时缠绕上囚犯,随手一扯,铁鞭一圈圈似蛇绕树般的紧紧捆住囚犯的身体!

已经鼻青脸肿的囚犯整个人被迫倒趴在沙地上,却依旧得忍受破躁躏、折磨的痛苦,那滋味彷若活在人间的炼狱之中。

哲别云残倒是一点也不愿施舍怜悯之心,阴森的杀气再度以恶魔之姿持续蔓延……

当哲别云残的手臂一紧收缩,囚犯活像一头畜牲似的被哲别云残以冷峻的态势强迫的拖着走,「混帐东西!难不成吃下熊心豹子胆,竟敢考验本爵爷的耐性!」

随之一脚将囚犯踹进狱牢里,哲别云残收回手中铁鞭,对着狱卒下达冷硬的命令。

「锁上铁门,倘若再发生逃狱事件,本爵爷唯你是问!」

哲别云残狠狠地撂下警语,脚跟随即一旋,面容冷冽而残酷,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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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众鸟归巢,一天的光阴就这幺悄悄地又从指缝间溜走了。

广阔的穹苍和蔚蓝的海洋连成一直线,落于西方海域中那轮火红的太阳彷佛就在伸手可及之处。

此刻,一个全身身着战袍的小兵将,肩头上扛放了一只面包袋之类的东西,步伐轻悄地步过沙地,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的靴印子。

小兵将转身步入海域西楼之中,进到大厅,朝坐在上位者一躬身,便撒手一抛,将肩头那一袋东西粗暴的掷在地上。

「禀爷!小的在沙滩上捡到这东西--」

「这是啥鬼玩意儿?」哲别云残拧起两道浓眉。

原本就狂野似火的蓝色眸光此刻变得更加危险,哲别云残眯起细长的蓝眸,不明所以的用余光打量着横陈在地上的那袋东西。

「禀爷,是个女人。」兵将恭敬的回道。

在大青岛上,甭说女人家了,就连一件女人的亵衣也找不到,哲别云残不禁有些纳闷,心底布满了疑云。

「这女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禀爷,属下不知。」

「打开它。」

「遵命!」兵将随后扬起一把钢刀,以俐落的刀法解开了系于袋子口的死结。

在微弱油灯的掩映下,只见一个生得白净无瑕的清丽女子缓缓地滑出布袋--

「韦怜心!?」哲别云残陡地整个人弹跳起来。

这张脸……

哲别云残冷峻的蓝眸,蓦地跳跃起两簇更加慑人的怒光。

即使已阔别两载,沉积在心头的那股怨气至今仍未完全消弭。

他认得这张绝美的容颜,那是他一辈子想遗忘却难以忘怀的女子!

她怎会出现于穷山恶水的此地?

哲别云残虽对她的出现百思不解,但仍故意忽略掉心头隐约涌现的那股怜惜与不舍。

「爷,不知该如何善后才是?」兵将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她死了吗?」哲别云残小心翼翼地问道。

「属下猜想,她应该仅是昏厥过去罢了。」

「传鬼神医。」医治她,哲别云残自认算是已施舍了他最大的怜悯之心。「暂且将她安顿于我的寝宫,等她苏醒后,我要好好的审问她。」

哲别云残暗忖:这正是他报复她绝情背叛的大好机会,岂能让它轻易溜走,甩了下衣袖,哲别云残面无表情的旋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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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哲别云残眯起细眸,询问着有着「鬼神医」之称的大夫。

「幸好没喝下太多海水,我回头开个药方让她服用,没事的。」神医把完女子的脉搏后,胸有成竹的微笑道。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哲别云残冷冷地言道。

「是。」神医垂下头,毕恭毕敬的倒退着身子,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离开哲别云残的寝宫。

不久,一对兄弟奴才一同步入哲别云残的寝宫,其中一名奴才手里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爷,药熬好了。」那端着药汤的奴才低垂着头颅,走到床沿旁,接着扶起韦怜心的身子。

当奴才触及她的身子,一把妒火却莫名涌起,在哲别云残的心头上沸腾、燃烧,他简直妒嫉的快抓狂了!

「谁允许你碰她的!?你用哪只手碰她,我便砍断你那只手!」话落,哲别云残不由分说便抽出挂在肩背上的御赐宝剑。

瞬间,泛光的利刃狠狠地划过来不及反应的奴才的手腕。

鲜红血柱徒地由奴才的手腕间喷洒出来!

那红红的鲜血宛若红花般迤逦了一地。

「啊--啊--」猝不及防的奴才昂喉尖声嘶吼。

「不--阿福!」另一名在场的奴才阿来看得双腿直打颤着。

阿福是被砍掉手腕的奴才,阿来则是他的哥哥,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自小就一直很好。

如今亲眼见到弟弟被残忍的伤害--阿来的心宛如被千刀万剐般,简直是痛不欲生。

恐怖的看着地上那断了半截的手腕,阿来两颗眼球瞪的有如牛铃般大,见阿福嘶吼了几声,最后不醒人事的晕厥过去。

「阿福!阿福啊……」阿来冲到阿福的跟前,悲恸的当场痛哭了起来。

「不许哭!滚出去--」哲别云残见奴才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冷然以对。

众人对于哲别云残的残暴与冷血,是既崇敬又感到莫大的恐惧,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反抗哲别云残的命令,更无人有勇气顶撞他的话。

无论是合理,抑或是不合理,大青岛上的所有条文,全是出自于哲别云残的手笔。

而大伙们仅能默默地遵守行事。

奴才被拖出去后,哲别云残表情冷漠地似不曾发生过任何事般,冷静的卸下一身战袍,脱去靴子。

一柄斜挂在他肩背上,彰显着无比崇高身分与地位的御赐宝剑,此刻也无声无息的被他卸下,搁置在桌面上。

湛蓝如海的蓝眸落在韦怜心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他铁青着俊美的脸庞,缓缓地步至卧炕旁,挺拔且壮硕的他像尊石像似的,以居高临下的态势一瞬也不瞬地俯看着她。

原本紧握成拳的一双大拳头,在卧炕上沉谧的美人儿莫名惊动一下时,也跟着摆放在粗迈的腰际上。

「唔……」韦怜心倏地发出痛楚似的悲鸣声。

哲别云残走近了她,坐在卧榻上,俯下粗壮的男性雄躯,他用额头去探视她额前的温度。

确定她没发烧,哲别云残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勾勒成一个满意的弧形。托起她的身子,让她的小脑袋斜靠在自己的肩头,修长的手指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仔细端倪着眼下这张不搽脂粉却仍显白里透红的素净小脸。

他的心悸然一动,那怜惜感如水银泄地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布满他的心窝!

意识到自己眷恋不舍的情感,猛地--

「该死--」他愤怒地瞪视着她。

将她用力甩回床铺,他想要用尽一切残酷的手段来躁躏她,以泄这两年来的心头之恨!可是,他忍下了这口气,终究没有这样子做。

粗鲁的扳开韦怜心的小嘴,喂完药后,哲别云残匆促的旋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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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魔鬼、人渣、恶鬼--阿福又没有做错什幺,你为什幺要这幺残忍?呜--为什幺在砍掉他一只手腕后尚不罢休,还要下令斩首示众!」

痛失手足的阿来一路狂奔到海边,独自面对大海嘶吼,欲藉呐喊的狂吼声,宣泄出他心中对哲别云残今日所作所为的不满。

痛失手足的心情,他想那个双手沾满血腥味的残酷爵爷是绝不可能会体会得到的。

纵使阿来的内心有说不出口的怨恨,但也只能把这股怨恨的焰气往肚里吞,谁叫他只是个奴才!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弟弟死得这幺不明不白,他相信弟弟在黄泉路上铁定也走的很不情愿。

他决定了--

「阿福,你安心的去吧!」阿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宣誓:「哥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即使会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我也在所不辞!黄泉地下的你若是有知,就保佑我顺利的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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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阿来故意犯下一桩错事,被关进地牢里,为此,他总算有了机会搭上被囚禁在牢狱里的囚犯们。

阿来会如此预谋,是因他有自知之明,清楚以自个儿现今的力量,想取下哲别云残的性命,压根儿比登天还难,唯今之计,他只能利用这些无恶不作的囚犯来进行他的报复计画。

由囚犯口中得知,众人对哲别云残早生不满与怨恨之心,恨不得把哲别云残给千刀万剐。

于是阿来开始从旁鼓励他们叛变。

「咱们何不想法子对外求救,引敌入侵大青岛,再一刀取走哲别云残的性命!大伙儿这不就有重见天日之日了?」

「谁有这能耐?」一个暴牙男子如是问道。

「恐兄吧!」众人思索了一阵后,有人提议道。

那被称为恐兄的男人长得一脸凶恶样,眼珠像牛铃般大的夸张,他看了众人一眼,用着粗嘎的大嗓门道:

「我以前在海上纵横为盗,人脉我最广,只要有人拿得出主意,弄个法子让我连络上海上的盗匪,我就有把握弄到强大的兵器,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潜逃出大青岛,逃离哲别云残的控制。」

「那这项工作就交由我来做吧!」阿来看着恐兄自告奋勇的道。

「你?可以吗?」恐兄怀疑的看着他。

「我是哲别云残身边的奴才。」阿来道出了他来此的真正用意,「因不甘亲兄弟被哲别云残所杀害,所以决定替弟弟报仇。可恨我一点力量都没有,在无人可以协助我的情况下,我只好找上你们。我故意犯下一点小错误,让他们把我关进来,目的就是要请你们协助我完成报仇的计画,我只要哲别云残一条命,而你们自然也会有好处可得。不出三天我便会被放出牢狱,因此我会是那个对外联系的不二人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致确定阿来所言并无虚假并值得信任后,他们开始决议一项逃狱兼谋杀哲别云残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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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怜心这一昏迷就是好几天,在这段期间里,都是哲别云残亲白喂她药膳,哲别云残不愿去深虑那奇哉怪哉的占有心态。

为何他只允许自己一个人接触她的身子?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伹他的占有欲与霸道成分可想而知。

在这根本就不会有女人出现的岛屿上,他根本不准其它男人接近韦怜心半步。他心里明白,在岛上只存在韦怜心一个女人的情况下,她已成为男人觊觎的对象。

这天夜里,哲别云残如往常般端取奴才熬好的药汤,迳自含了一口药,然后蛮横的扳开韦怜心的嘴儿,强行喂她喝下药。

韦怜心虽处于昏迷的状况中,却仍是相当的配合,她乖巧的吞下每一口由他唇间所递来的药汁。

「唔……」倏地,不知是被苦涩的滋味震醒,抓或她的病情已然痊愈,她皱起柳眉,虚弱的摇了摇头,幽幽的转醒。

怜心艰难的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眸,乍见拥抱着自己的颀长身影时,韦怜心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爷……」那一双溢满爱恋的美眸用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深怕她只要稍微将视线离开须臾,他便会消失不见似的。

怜心伸出颤抖的小手,触摸他冷酷如冰雕般的俊美脸庞。

他--她日以继夜全心思念的男子……

依偎在他怀里,受他百般怜惜是她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

怜心由喉间发出一声令人心疼的呜咽,欣喜若狂的流下两串晶莹剔透的泪水。

「爷……我是不是在做梦?抑或老天怜悯我,终于让怜心见到了你……」怜心的声音细细柔柔地道出心中思念,无人可以了解她是多幺的想念着他。

两年了,整整思念了他两年……

「哼!」哲别云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冷峻的甩掉她的手,冷漠的诘问道:「你怎会来到此地?」


第2章
 
两年了,那曾经才十六岁大的丫头又长大了些!

过去那个看似天真、无邪又纯朴的丫头,原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今更是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似的,告别了原本青涩且略显稚气的模样,蜕变成一个体态曼妙、妩媚动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诱人气息的女人了……她已非过去那个睁着一双骨碌碌的晶亮大眼,傻呼呼地追着他跑的纯真少女。

她有着婀娜的体态、清艳的容颜、水灵灵的美眸、红润如樱桃般的小嘴。

掐指一数,她今年也该十八了!

蓦然,刚毅的唇角勾勒出憎恶与鄙夷,嘴角上扬缓缓形成一抹邪门的弧度--这好象有个形容词,叫做「皮笑肉不笑」,而他充斥在胸臆间的怒焰则是愈来愈炽烈。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搭上了一条船儿。」

「你想搭船去哪儿?」

「找爷啊!」

「你怎知我在这儿?」

「我不晓得啊!是后娘--」

哲别云残面色冷峻地嗤之以鼻,他仅明白眼前的她是个小荡妇、小浪女!

他不会再受骗了!

对这种女人仁慈等于是对自己残忍!

「别当我是三岁孩童。你这个只会惺惺作态,伪装出一脸清纯可人的小淫妇,你休想再左右、甚至于掌控我的思绪!」

凶残的目光让怜心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那双犹如猛虎般猛锐的神情,令她的泪水顿时潸然而落,花容憔悴而无措,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曾对她呵宠备至的男子竟变得如此暴戾。

「爷--」

「哼!」哲别云残冷哼了一声。

两年前,他便发誓永不会实践他曾对她许 过的承诺,虽说心里面还是会背叛自己的意念,老是为她心碎神伤,甚至兴起一阵要命的怜惜……

然而,每当一忆起她的狠心绝情,他便恨不得撕下她虚伪的假面具。

「爷,是真的啊,怜心没有骗爷,那船儿确实是由京城出发,起初是顺遂地一路往东北方向航行……」怜心崩溃的低泣着。

为什幺?她究竟犯下了什幺错?为何爷会如此恨她?对他的情爱她从不曾变过,一直搁在心头深处酿造着,甚至一天比一天浓烈呵!

不管他听不听,怜心迳自细声柔调的述说道:

「我……自从小蜗牛在破庙里被人暗算之后,我便再也不曾见过爷了,我找爷找得好辛苦啊!我一直希望能和爷结缡,两人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谁料竟事与愿违……

有天,后娘安排我上船,因为后娘说她清楚爷的下落,不过得搭船出航;而为了探寻爷的下落,我决定搭上船去找爷。只因为怜心非常的重视爷,我爱爷,所以为了找爷,怜心不惜上了船,谁料这一航行,竟过了近两年的时间。」

她凝视着他面无表情的冷颜,继续说道:

「这一段期间里,我一直都待在船上,过着度日如年般的沉闷生活。每天一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全是茫然然的汪洋大海。直至发生在几天前的暴风雨……狂风暴雨袭翻了一整船的人,众人全落了海,我也是……而待我醒来时,就在你怀里了。」

「为何我所知道的并不是如你所说的那般呢?为何我亲眼所看的也并非如此呢?韦怜心,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哲别云残加重了语气,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正喀喀作响。

「我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幺事啊!爷要我做何解释?」昏迷了数日,怜心的精神看来仍有些虚弱。

「你不可饶恕的淫荡行为是我亲眼所见,而你非但无法对我解释出你自个儿的行为,甚至连半点悔意都没有,以为能够天衣无缝的对我撒下漫天而荒唐的谎言!该死的你,叫我如何吞咽下这口闷气!?」哲别云残挟着足以夺人魂魄的目光,冷锐的狠瞪着她。

哲别云残怒不可遏地刻意忽略她现下的身子依旧虚弱,结实的大手霍地往她胸脯覆去,隔着衣衫,手掌密合的搓弄着。

「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幺,我没啊……不要这样子……爷……」怜心吸吐着薄弱的气息,哀求般的眼神落在他那写满无情的俊脸上。

「我得看看你这残花败柳究竟被多少个男人玩弄过!」哲别云残的手掌强而有力的揉搓着她胸前的软丘。

「爷……」

当他的手一碰触到她的身体时,怜心马上不自觉的泛起一阵颤栗,她疑惑不解的蹙起柳眉,一脸无辜的看向他。

「爷,我压根儿不晓得你在气愤些什幺?而且你的手掐得我胸脯好疼……」她的眼神泛着迷惑,「只是为何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愉悦的微妙感觉,这感觉就好似两年前那般诱惑人心……怜心不懂,曾是那样温柔爱抚着我的手,今日为何变成了如此粗暴的揉掐?我感觉自个儿的胸脯好胀,身体好热也好难受--」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哲别云残铁青着脸,咬紧牙根,不愿被她闪动着无辜的神情给蒙蔽了理智。

「爷,怜心是真的不明白啊!」怜心央求的看着他,心急的想得到答案。

「是吗」他压根不予置信,「听着,我要用我的身体去惩罚你,而你最好温顺的满足我的需求。」

「为何要惩罚我?我到底犯了什幺错?」怜心更加一头雾水了,「两年了,我整整有两年没见到爷了。这些日子以来,嫁给爷的决心从不曾动摇过,只要能与爷结为连理,无论要我做什幺,怜心都甘之如饴……假使折磨我可消你心头之气,怜心亦心甘情愿。」

「呵!说得如此动听!」修长的手指俐落的拉开她衣裳的系带,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衣。

他的大手穿过胸前的阻隔,顿时亵衣大开,粉色的肚兜儿诱人的呈现在他眼前。

「爷……」怜心本能的伸手掩住几近裸露的胸前。

她的一颗心简直快要狂跳出胸口,羞涩的连忙将滚烫的小脸低垂。

「嫁我为妻不是你的心愿吗?既然如此,你何必对我忸怩作态的?」他狂野的眼神紧紧锁住她。

猝然抓起她一双纤细的小手,将它们并拢的固定在她头顶上,然后他用丝绳牢牢地细绑住它们。

溢满欲望的蓝眸紧密的沿着她红润的脸颊一直往下滑,滑过颈项,落至抹衣,那浑圆的玉乳被包裹在抹衣里头,只要他轻轻一扯动,肚兜便会完全脱离她的躯体,而他便可以为所欲为的躁躏她迷人的曲线。

「我是想嫁给爷,可是……我不要爷绑住我的双手……不要……爷别这样子对待我……」

怜心虚软的摇着头,惶恐而迷乱的双眼,凝视着正逐渐控制她所有神智与意念的俊脸。

「我喜欢看你光洁诱人的胴体!在这鸟不生蛋的岛屿上,你是唯一的女人,男人见到你会有如饿狼扑羊般,所以劝你切勿随便走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恶魔般邪魅的哲别云残,非但对她的苦苦哀求摆出置若罔闻的态度,甚至用话吓唬她,然而他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除了她,大青岛上确实没有其它女人的存在。

虽然她并不喜欢受到这样子的待遇,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掳获的小白兔。但是为了爱,她愿意去承受一切他所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

她受惊般的瑟缩起秀肩,嗓音哀求的哽咽着。「虽然我不懂爷为何要如此待我?但如果爷喜欢看我的身体,我就让爷看个够;甚至爷想对我动手,怜心也不会反抗的,但求您别伤我的心……」

「你别再跟我装蒜了,难道你会不知--女人身体的构造和男人不同,所以才会相互吸引的道理?你任我予取予求,其实你内心比谁都欢愉。」

他俯下首,灼热似火的唇舌沿着她细如凝脂般的颈窝,一路燃烧到她挺立的胸前。

「爷……」一股莫名的热气自她小腹升起,怜心虚弱的娇喘着气息,却又感到万分羞愧的摇着头,「爷,不要……嗯……爷,不要啊……」

「我碰你,不仅我的身体会亢奋,你也会欢愉的。」

他的唇舌埋入她欺霜赛雪的肌肤里,探向她岔开的亵衣,咬开她粉色的肚兜儿,让她玲珑般小巧的玉乳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迷蒙的眼底。

「爷……爷真会亢奋吗?嗯……既然爷会亢奋,那……我定会努力迎合的……」当一阵沁凉感侵袭她的娇躯,怜心的脸颊更红了。

「为我挺起你的胸脯。」他命令道。

她只能依言行事,缓缓地挺起胸脯迎向他。

张开嘴,他用牙齿粗暴的捻起她的乳首,邪佞的用力咬着它。

「好疼--不……爷……」

怜心的眼角滑下一串泪水,万分羞赧的她虽下意识的抗拒着,但身体却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她只是不依的摇晃着脑袋。

「还想继续对我伪装你的清纯吗?我厌恶透了这样的你!」

他用火热的唇,轮流吸吮她胸前那绽放的宛如花蕊般的乳尖,两颗粉红色的小蓓蕾经过一阵温热的灌溉后,立即昂首挺立!

「啊哼……爷……嗯……」一串兴奋的娇嘤声从怜心的唇齿间情不自禁的逸出来。

「怎幺?这样子就受不了吗?你的身体也未免太敏感,意志力也太差了。」他的狂野与粗暴一下子就掌控住她整个意识,低嘎的嗓音泄露出他内心的渴望与需求。

怜心意乱情迷了,她早已不知所云:「嗯……爷,您对我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因你的抚触而产生一阵快感的悸动,而此刻的我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热啊……好象着了火似的。」

「瞧,才舔吻你乳首一两下,你便像个淫妇,还有必要对我继续伪装下去吗?我猜你那里铁定已湿得不像话了。」

他的唇舌继续往下爬行,穿过平坦的腹部,他扯下她的长裙,拉下她的亵裤。

「爷--」怜心俏脸儿涨的绯红,芳心大跳,浑身血液因他要命的侵略而沸腾起来。

于是出于本能的欲并拢双腿,怜心不愿被他瞧见她湿润的禁地。

「自动些,为我扳开你的双腿。」他的探入受到阻碍,于是轻拍着她粉嫩的大腿示意她张开。

「爷……好羞啊!」怜心感觉体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骚动,煽惑着她的情欲。

「怕羞?这简单,我帮你。」哲别云残的嘴角再度勾勒出一抹邪门的笑意,回头朝外下令,「来人啊!送来几条丝绳。」

「丝绳!?……爷,你要做啥?」怜心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哲别云残没答她半句话,反而将她推倒在卧炕上,用被子包裹住她。

守在门外的仆人,在不久后,果然端来一盘丝绳,然后再顺从的退出门外。

哲别云残先用手按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接着捻起其中一条丝绳,细绑着她的右足踝,再扯动她的右腿,固住在床角;同样的动作,他再反复做一遍,将她的左足踝固定在床的另一角。

这样一来,怜心被迫四肢大开,身体呈现出一个「大」字,那两腿间的女性禁地,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下。

「爷,不要这样子对我……我……呜……」怜心无助极了,白里透红的粉嫩俏脸,似涂了层胭脂般红嫩非常。

四肢被困,反而更加煽动了情欲的火苗,她被这种异样的感觉搞得惊慌失措起来,只能无助的嘤嘤低泣着。

「我猜你更喜欢被我这样子躁躏的,对吗?」

「爷,求您……」

他嘴角闪过一丝邪笑,「十八岁了,你的身体变得更加成熟了,这般赤裸裸的模样儿真是妩媚动人。」

她的肌肤滑如凝脂,柔软中略带弹性的小巧玉乳,被他粗糙的大手任意的握在其中,他强而有劲的揉搓掐弄、肆意的摩挲着。

怜心筋酥骨软了,那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似电流般滑过她的心头。

「爷……别这样……求你松放我,我好难受啊……爷……」怜心媚眼如丝,娇嗔的昂首呻吟,语气可怜的央求着。

怜心的身体虽非初次被哲别云残这样子碰触,但毕竟彼此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触及过对方的身子。

怜心也因心中对他有爱,所以此刻似乎显得特别的敏感。

欢悦感似浪涛般在体内激荡的奔窜着,怜心觉得自己好狂乱。

哲别云残见她意乱情迷的模样,心下不由得涌起一阵报复似的快感。

「松放你?呵,你的小穴我还没玩弄呢!」哲别云残将脸埋进她两腿间,伸手拨开了她粉嫩的花办儿。

柔细的耻毛覆在微微突起的小核上,哲别云残用两指捻起小核,舌唇含入,将小核含进嘴里吸舔、抚弄。

「爷--嗯啊……啊--爷,不要啊……」怜心的身子敏感得跟着微微抽搐起来,一阵晶莹的爱液缓缓从肉缝里渗了出来。

他弯起中指,抵触着核心,深深没入怜心紧窒的小穴里。

「不!爷……饶了我,好、好痒啊……嗯--啊……爷……饶命--」怜心似已陷入情欲的漩涡里。

由于四肢动弹不得,怜心难受得近乎发狂,只能拼命的扭动着身子,痛苦难受的直求饶。

对于她的哀求,哲别云残置若罔闻,迳自含吻、吸吮、舔弄着她微微抽搐的小核,曲弯的中指继续在湿润的甬道里搅弄、抽送。

爱液毫不知耻的大量涌出,顺着玉腿缓缓流淌下来。

才一会儿,怜心倏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要飞出体外,身子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抽搐后,她羞愧欲死的哭了起来。

「啊--好难受啊……爷,爷……饶命,不要……」怜心挺起俏臀,左右的闪躲推挡,却仍旧摆脱不掉他致命的挑逗。

他撤出中指,柔软却火热的舌根往怜心的紧窒里卷去,一阵酥麻喜悦的快乐,把早已意乱情迷的怜心给刺激得浑身瘫软无力。

邻心一面流着泪,一面扭动着俏臀,试图摆脱哲别云残邪恶的逗惹,然而,她愈挣扎愈是激发出男人如野兽般残酷的欲望。

「爷,怜心的那儿好奇怪,那花心被爷舔得好舒服,爷……啊--我好难受啊,爷……啊--嗯啊……」

欲火焚身的哲别云残,在听见她的欢悦声后,更显得情欲难耐,他急躁的卸下一身的遮蔽物,纠结的肌肉与昂然挺立的下体正不避嫌的耸立在她眼下。

怜心为此深抽了一口气。

那男性的硕壮物青筋浮出,又硬又挺又壮,怜心正面对他的袒露后,浑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哲别云残粗暴的伸手掐开她的小嘴儿,将硕壮的硬物往她嘴儿里直塞,强迫她套弄起来。

「唔……」怜心受辱的摇着头。

他的手邪恶的扣弄着她的神秘地带,怜心再度发出细微的娇喘,黏稠般的透明爱液早已泛滥成灾。

顷刻间,说时迟,那时快,那悸动的男性部位以强势的姿态抵上她湿润的穴口,企图让湿润的爱液灌输到他体内。

才一瞬间,那男性的雄壮物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入怜心紧窒的体内……

蓦地,泛在心口上的怜惜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疑,他踌躇了半晌,最后仍不顾一切的在她温热且湿滑的紧窒内狂野地抽送起来。

「啊--啊一!爷……不要--唔呜……疼……啊--啊……」虽不是初逢人事,过去也曾和他欢爱过多次,但怜心仍感觉自己仿佛置于人间炼狱之中,那撕裂般的痛楚实在残酷的足以让她叫苦连天。

可是她摆脱不了硬物的纠缠,他让她好难受,只觉得自个儿的下体快被他的男性象征给撑裂了般,好涨也好烫。

那硕壮的硬挺混着怜心湿滑的爱液,正猛烈的抽送在早已被开苞却仍紧窒的小穴。

他猛烈的撞击,毫不怜惜的抽送。

而他粗糙的大手也没闲着,在她细如凝脂的曲线上游移不定,时而低下首去舔弄着她玲珑的双乳。

「爷……吻我……爷……」怜心狂乱的吟哦着,「啊……啊--嗯……爷,啊嗯……」

她希望他用唇抚弄她的小嘴,好怜悯她的痛楚。

「吻你?呵!别傻了!」哲别云残始终不愿和她进行唇碰唇的爱怜接触。

他不愿去怜惜她,不愿舔弄她的嘴唇,不愿梭巡她齿间的芳香,仅是猛烈地、忘我的,在她体内强势的插入又抽出……

「爷,为什幺不肯吻怜心?」怜心不死心的企盼着。

然而,哲别云残那一对蓝眸却透露出充满仇视与怨怼的神情……

「因为你不值得我去怜惜!」他一脸讥谑的冷笑起来,「想得到我的爱吗?盼我千世也休想得逞!」

他残酷的话似刀刃般绝情的划过她的心房,登时,鲜血迸流……

总算明白他的掠夺、玩弄、折磨是因他心中对她有恨意,可为何恨她?怜心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幺……」怜心的心碎成千万片,「我究竟犯下了什幺错?为何再见到你时,你已变了样……」

怜心情不自禁的怀念起过去……

脑海中不停的盘旋起哲别云残曾有的真诚与明朗的笑容。

这一刻,哲别云残似乎也开启了记忆之泉的闸门。

两人顿时各有所思。

彼此都陷入了尘封多年的往事之中。

那彷若发生在昨日的年华岁月--

那……哲别云残虽不愿再去回首--

但却是韦怜心唯一可称甜蜜的往事之旅……


第3章
 
……那一年韦怜心才十六岁大,在她小小的细肩上挑着满满的两篓水梨,正一步一步蹒跚地挑着重担,踩着吃力的步伐,往市集一路叫卖而去。

「大叔,求求你……行行好,买颗梨吧!」略显稚嫩的女孩儿嗓音,以半央求的口吻喊住了正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

「滚开些!别挡住本大爷的去路!」男人凶恶的吼道,摆着官架子,健步离去。

「大叔!我的梨多汁又香甜,大叔,买颗梨回去孝敬大娘--大叔!唉……」见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去,怜心沮丧的叹了口气。

她得在天黑之前将篓子里的水梨全卖出去,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因为怜心的后娘在她出门前曾警告过她,怎幺样都得将这两篓水梨给卖出去,否则她非但会遭到后娘的打骂,甚至还会落得连饭都没得吃的下场。

因此怜心为了不想让后娘有借口凌虐,更不想要没饭吃的情况下,她一路上都在盘算着,今天这两篓的水梨应该要怎幺样才能够完全卖出。

由于想得太过于投入了,就在这当儿,怜心没留意到由后方急驰而来的一队马车--

「啊--」当怜心意识到该闪避之时,却已来不及了。

马车霍地从她的身旁呼啸而过!

受到惊吓的怜心,一个失神,两篓水梨顿时散落一地,等到车队过后,怜心这才发觉两篓水梨已全被碾烂了。

「糟了,怎会这样子啊?教我回去怎幺交代呢?呜……」

怜心见水梨被碾得面目全非,一忆起银子飞了,水梨没了,将换来的是一连串难以想象的凌虐,不禁慌张又害怕的嘤嘤低泣了起来。

接着,怜心忙不迭地蹲下身去拾起被碾烂的水梨。

「停车!」此时,怜心听到车队里响起一道低沉且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强而有力的声调,以不容反驳的语气下了命令。

怜心出于本能的回过头去,只见那队马车迅速停下脚程。

一个体形颀长的高大身躯跃下马车,年轻的俊睑上写满惊愕,男子迅速的走向她。

「姑娘,别哭!别哭!我帮你捡!」男子好心的弯下腰,帮她拾起水梨。

「全烂了,没银两可回去交代,拾起也没用了!呜呜……」怜心哀怨的看着他,再看看被碾烂的水梨,「哇」了一声,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了。

「你快别哭了,来,告诉我,这些水梨能卖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你银子赔偿。」

男子的岁数看来只有二十来岁,哪儿来的能力赔偿?

「真的吗?」怜心满腹疑云的望着他,顿时觉得这位大哥哥真是善良。

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一颗懵懂的心竟为他而悸动,更甚的竟有股想以身相许、嫁他为妻的冲动。

「当然是真的。」男子剑眉下,崁着一双罕见的蓝眼眸,自信与气势犹似波涛横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十两,你有这幺多银子赔吗?」怜心并非狗眼看人低,而是在她的认知里,十两银子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男子抿唇一笑,命人拿包碎银子来,「小姑娘,我乃是当今圣上御封爵爷,这点银两我还看不在眼里。来,这里是二十两,你快回去。」

怜心笑了,笑得那幺甜美,笑得那幺释然。

「爷,你人真好,真希望怜心长大之后,你能当怜心的夫君,怜心真的想当你的娘子,咱们结发一生,爷,你说好不好啊?」单纯的怜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出内心的想望,半点也不觉哪儿不妥当。

「呃?」太过突兀了,男子却反而显得有些被吓到。

「爷,好不好啊?」怜心开怀的将手中的碎银捧在胸前,纯真的笑靥似阳光般灿烂动人。

怜心因自小就失去了亲娘,而她的爹在她七岁那年又迎娶了个后娘进门,不到一年的光景,爹爹也跟着去逝了,而后她的生活起居便全由后娘一手照料。

后娘从不曾数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也从不教导她男女之别,所以怜心自小就和男孩在沙地里打混玩耍。

等到她再长大了一点点,略懂些事后,后娘便告诉她,她可以嫁人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把自己许配给自己所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怜心在对男子说那一番话时,一点都不觉得羞涩、甚至不妥。

后娘总告诉她,姑娘家是赔钱货,迟早得嫁人的。既然迟早得嫁人,且在没人告诉女孩家不得随便与男子私定终身的情况下,怜心自然不懂女孩家该守的规矩,便也肆无忌惮的脱口而出,半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劲。

男子觉得这女娃儿并不讨人厌,凝神踌躇了片刻,而后从腰际摘下了一只雕琢精致的玉佩,笑道:

「这样子好了,怜心,这块玉佩虽非是我们哲别府里的传家之宝,却是我哲别云残从小戴到大的随身之物,我将它送给你,咱们日后若有缘相聚,便凭此物相认。」

怜心掩着嘴儿,开心的咯咯咯直笑着,然后小心地接过他递来的玉佩,像宝似的捧在怀里又亲又笑的。「爷,我也要送你订情之物。」

「这不是订情--」这自称为哲别云残的男子尚来不及将话表明清楚。

怜心已从发上摘下了一支由玳瑁制成的小花簪,虔诚的递到他面前,神情娇羞的凝视着他。

「爷,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身上也没啥贵重的物品可以相赠,但求你别嫌弃它,将它收在身边,好好保管,日后我一定会嫁你为妻的。」

「不……」哲别云残拒绝收下,正想开口推拒--

「爷,记住咱们之间的约定,可别忘了哦!记得上门来提亲哦!」

怜心快速的留下一串叮咛,随即蹦跳着娇小的身子匆匆离去,任凭哲别云残怎幺叫也唤不住她的脚程。

Θ====Θ  ※※========※※  Θ====Θ

怜心匆匆的回到屋舍,见后娘包氏正坐在饭桌前悠闲的嗑着瓜子儿,一迳将胸前那对玉乳露出,极尽搔首弄姿之势。

怜心从怀里掏出了那一袋银两,羞怯怯地走至后娘的身旁,小心地将银两搁在饭桌上。

「娘,这是怜心今儿个的收入,水梨全卖光了。」

「今儿个的生意倒是不差嘛!这幺早就回来了。」包氏见怜心进门,用细长的眼角瞥视着她。

「是啊,娘,一个大哥哥买下了两篓梨。」怜心垂下小脸,温顺的点着头。然后从篓子里拾起需要缝补的衣裳,专心的坐下来缝补着。

「唷,这幺好心啊!啥大哥哥?」包氏随口问道。

坦白说,包氏并不是很关心怜心在外头的遭遇,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氏也并非很想了解。

话说包氏在九年前嫁进韦家后,才知自己竟平白无故有个七岁大的女娃儿。韦伯是个鳏夫,根本没想象中的那般富有,进门后,她三餐跟着吃粥、喝白水,还得下田去耕种,弄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黑污污的丑得要命。

在这儿,虽不至于饿着肚子,却是多了张嘴帮忙吃饭,那就是她的眼中钉--怜心。

包氏对这个继女有心结,每一提出自己心中的不满,韦伯总是袒护女儿多一点,让她这做后娘的人怨恨丛生,她只好趁韦伯外出时,派下活儿给当时才不过七岁大的怜心。

向来势利的包氏怨恨韦伯对她的瞒骗,他的前妻去世不到三年的光景,韦伯便娶她进门。

在韦伯未迎娶她进门之前,韦伯并没对她坦言一切,包氏是在嫁进韦家之后才得知真相的。

包氏娇模娇样,长得艳丽娇美,单凤眼、樱桃嘴、葫芦腰……

韦伯未去逝之前是相当的宠爱她、疼惜她,珍惜着好不容易才娶进门的包氏。

想不到包氏这女人半点也宠不得,宠爱的结果竟换来她的得寸进尺。因而包氏压根儿也不担心,在韦伯知道她背地里偷偷凌虐怜心的真相一旦被拆穿后,将会受到何等的处置,因为韦伯对包氏也的确心存歉疚。

当初为了娶包氏进门,韦伯不惜打肿脸充胖子,撒下了谬天大谎,为此包氏早已心生怨恨与不满。

不久之后,韦伯竟身染怪病,最后不治去逝,于是扶养韦怜心这担子便平白无故的落在她这后娘身上,怎不叫她更加怨怼。

「一个穿着极为华丽的大哥哥。」怜心温顺的据实答道。

「你可勾引得了人家?」一双刻薄的单凤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怜心,一盯上怜心胸前那两团肉,包氏立即深感失望又痛恨的摇了摇头。

勾引!?

不--

「娘……」怜心感到受辱了,正想说些什幺--

「瞧瞧你胸前那两团肉……嗟!我量你也没那个本事。」包氏讽刺般的大叹一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娘--」怜心虽想道出真相,虽然哲别云残极有可能会反悔,不过她真的很想让娘知道她好喜欢哲别云残。

包氏口中嗑着瓜子儿,大剌剌地把嗑完的瓜子皮吐在怜心的身上,然后迳自嚼着果子。

单凤眼滴溜溜的在怜心身上打着转,嘴里充满恶意的冷嘲热讽着。

「丫头是长大了,总是盼着翅膀能否硬了自个儿飞走,省得麻烦,哪知却是这幺的不中用。唉--早嫁、晚嫁,到头来终得嫁人,可是,瞧瞧你呀,是你娘我的赔钱货,是你娘我的负担。娘嫁给你爹辛苦了大半年,什幺也没得到,倒是……

嗟--瞧瞧你这一身,瘦巴巴的,吃下去的饭也不知长哪儿去了。瞧你,都老大不小,十六岁了,胸前那两块肉却是一点也不知长进,阿婆卖的包子都比你的还大些呢!这……你说怎会有男人肯要你哪?

就算赔足了你娘我的嫁妆,料准你还嫁不出去呢!所以你可要多攒些钱回来填补家用,我可没闲钱、也没那闲功夫帮你进补,只为了帮你胸前攒那幺一点肉,日后你的嫁妆可要自个儿看着办,我可没能耐养你一辈子。」

怜心受辱似的拧起了柳眉,怯怯的轻唤着:「娘……」

「别装那副死德性给我看,到后院劈柴去。」包氏挥袖不耐地嚷叫着,又朝她吐了一口瓜子皮儿。

「娘,怜心知道了。」怜心不敢再泄露出内心的半盎情绪。

包氏哪儿会知怜儿的心头犹如受万刀剐割。

怜心匆忙转身,往后院方向飞也似的奔去……

怜心硬是逼自己吞下了打转在眼眶中的晶莹热泪,一颗泪珠儿也不敢掉,一滴泪儿也不敢流……


第4章
 
如往常般,怜心一大清早便挑着扁担到市集叫卖。

坐在担子前几乎两个时辰了,可是大伙儿不知在赶些什幺,总是匆忙的来来去去。

市集里人潮汹涌,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怜心又以半哀求的口吻开始朝路人叫卖,却半颗梨也没卖出去。

怜心不禁慌了起来,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她深怕回去会受到挨饿的待遇,甚至换来一顿毒打。

「轰隆!轰隆隆--」一道闪电倏地从天际划过,豆大般的雷雨淅沥沥地狂泄而下。

「糟了!怎幺下起雨来了!?」怜心惊愕的抬起首,望了眼倾盆而落的磅礴大雨。

怜心手忙脚乱的急忙挑起扁担,街上的路人也行色匆匆的在找地方躲雨。

已成了落汤鸡的她见前方有间破庙,只好就地落脚。

因寒冷,她的身子抖个不停,急忙奔进破庙里,将扁担搁在地上,怜心捡了些木枝起了火,然后脱去身上湿漉的衣服,晾在火堆旁烘干。

她将自己蜷缩在火堆旁,目视着在火盆里跳跃的火苗,自我调息一番后,倏地她又忆起了那有双漂亮蓝眸的哲别云残。

怜心掏出刻有哲别云残四字的玉佩,小心且珍惜的抚摸着它。

心底思忖着:明年即可为他妻子,她一定得攒更多的银两来孝敬后娘,好报答后娘的养育之恩,嫁过去之后,她定会努力做个贤慧的好妻子。

正当她专心的陷入如梦幻般的思绪中。突然,一声匆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破庙里响了起来。

怜心不由得将视线由火苗转移开来,看见来人,她惊喜的叫道:「爷!」

是哲别云残,这时的怜心暗地感激着老天爷对她的眷宠,竟让他现身在她面前,一解她的相思之苫。

「韦怜心?」再度相逢,哲别云残显得有些吃惊,再一瞥她那出落得玲珑有致的窃窕身段,哲别云残粗嘎的喘息着。

哲别云残的衣服早已湿透,乌黑的头发因潮湿而零乱不已,却仍掩盖不了他那双独一无二、深邃如海洋的迷人蓝眸。

「爷,怎会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些小跟班呢?」性情单纯的怜心无畏于男人火热的视线,赶忙为他找个干净的位置。

「府里太沉闷,我是偷溜出来玩的。」哲别云残提起右手,用力甩开长褂,然后盘腿在地上坐定。

怜心坐在他的身旁,甜蜜的微笑着:「咱们肩并着肩坐在一起的情景,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幺事?」哲别云残意识迷蒙的问着。

一股少女的馨香由怜心的身上散发出来,清雅淡然的飘过哲别云残的鼻间。哲别云残感到有些坐立难安,莫名凸隆起来的下腹让他浑身都感到不舒适。

他只好甩了下脑袋,收敛游离的心神。

「每次雨季一到,小蜗牛就很喜欢把身上的衣服淋湿,然后就像我们这样子,一面烘着衣服,一面聊天。」

「小蜗牛?」哲别云残不解的蹙起了眉。

「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都叫他小蜗牛,因为他走起路来就像蜗牛一样的慢,后来邻家的孩子都喜欢嘲笑他,是以,他便以跑代步。」说到这儿,怜心笑得好不愉快,「雨季一到,小蜗牛总会约我去淋雨,然后我们会找地方起盆火,将湿透的衣服烘干。」

怜心将剩余的回忆抛开,回过神来注视着哲别云残。

「怎幺不继续说下去?」哲别云残纳闷的问道。

「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吗?」怜心很想依偎在他怀里,不为别的,只为他即将成为她的夫君。

「没人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哲别云残再度被她惊世骇俗的话语给吓到的。

但老实说,他也挺喜欢和她相处在一起的感觉,好似突然间与尘事繁华隔绝了。

因为,她不会带来任何的压力,她是如此的自然不忸伲、天真,跟其它的少女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坦白说,他是挺喜欢她的。

「我不懂啊--我们不是即将成为夫妻了吗,为何不能相拥在一起?」怜心并不觉得这样有什幺不安。

「夫妻?」哲别云残怔了一下,倏地忆起两人初遇时的情景,不由得哑然失笑出声。

「对啊!当我依偎在你身上,我就能感受到你的心跳。」

「为何你想感受我的心跳?」

「因为我喜欢爷啊!我自第一眼见到爷后,就天天思念着爷了……」怜心坦诚着自个儿的心意。

闻言,哲别云残失神的盯着她发起楞来,半晌,他被她坦然的个性给折服了--

事实上,自上次两人分手至今,哲别云残从不曾忘却过她,他也对她娇俏的笑靥念念不忘。

「你抱着我时,不能亲我的嘴,我知道被男人亲到嘴,肚子会大起来,然后会生小孩。」怜心笑得好天真,看似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哲别云残险些被她天真的话语逗得笑开怀来。

「小蜗牛跟我说的。他也是个男人,我想他不会骗我的。」

「这幺说来,你压根儿不想有我的孩子啰?」哲别云残愈看她愈觉得有趣。

他是第一次遇见这幺单纯特殊的女孩,她给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和她谈话,不可思议的,他的心窝处便会自然而然的整个温暖起来,身边的那些女人从不曾带给他如此异样的感受。

是的--他喜欢她!

「我……」怜心被问得脸红,一脸羞涩的垂下头去,避开了他突然变得炙热无比的目光。

「真的不想吗?」哲别云残好脾气的再询问一遍。

「想啊……」怜心话甫落,又娇羞的掩着嘴儿低下头去。

「那我们来试试亲嘴的滋味好不好?」见到她的羞涩模样,哲别云残的心头泛起了一亲芳泽的冲动。

「我……」

「好不好呢?」

「爷有没有亲过别的姑娘啊?」

「有。」

哲别云残虽来自外族,但祖先全是贵族,他从小就生长在皇宫,别说是亲嘴,男女媾勾之事宫内的小宫女也会教导他,所以他早有经验。

「那……」怜心像个爱吃醋的小娘子般,瞬间即垮下脸来。

「可是我并不喜爱她们。」哲别云残笑的淡然。

「那爷喜爱怜心吗?」怜心眼底闪动着祈盼的光芒。

「喜爱。」哲别云残诚挚而坦白的道。

怜心惊喜的以手掩嘴,总算开怀的笑了起来,那适才的不愉快在刹那间全抛诸脑后。

「嗯,那我让爷亲,可是,爷一定要永远爱着我哦!」

怜心那娇嫩的小脸红得宛若苹果,看得哲别云残着实又怜又爱。

他将她楚楚纤弱的单薄身子拥进怀里,温柔的抬起她红通通的脸蛋。

当她小巧且玲珑的胸脯整个贴在他胸膛时,哲别云残意识薄弱的粗喘着。

皇宫内那些数不尽的莺莺燕燕,个个风华绝代、千娇百媚,即使如此,也没把他惯坏,至少他并不是那种喜爱偷香窃玉的嗜欲者。

然而,韦怜心的身子虽是单薄且瘦弱,但她却能以惊人的魅力攻占他的心,让他意乱情迷,为此,他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他竟按捺不住骚动在细胞内的欲火……

怜心毫无遐思的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昂着小脸,闭上双眼,乖顺的等待被亲吻。

然而,不知何故,在怜心的小脑袋里,却开始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起来。她的动作开始变得有点笨拙,也有些不知所措,一双小手更是不知该往哪儿摆,一张小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他慢条斯理的将散落在她粉腮上的发丝拨开,她的思绪突然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然后他俯下唇去,轻轻地用嘴唇摩挲着她的,由怜心体内散发出来的香气侵袭了他整个思绪。

「爷……酥酥麻麻的耶……」怜心害羞地把玩着自个儿的裙摆。

「是啊,如果你将你的嘴儿张开,我将舌头伸进你嘴里,那感觉会更美妙。」

话落,哲别云残不说分由便用舌头撬开她紧闭的小嘴,那小舌像蛇似的钻进了她的嘴里,在她口中恣意的挑逗着,由起初蜻蜓点水般的接触,进而到疯狂而贪婪的索求。

哲别云残运用着熟练的技巧,寻觅着她齿间的芳香。

怜心被吻得一阵轻颤,一阵燥热,一阵沉醉,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不能自主的从喉间逸出一声声的轻叹与呻吟。

她开始懂得如何去回应他的热情,也学着他吻她的方式去回吻他。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办。

「爷……」她的脸颊一阵灼烫,不敢注视他那溢满深情的蓝眸,羞涩的垂下小脸。

哲别云残只是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柔柔的日光斜射了进来,迤逦在她的俏脸上,烘托出她柔美的五官。

「爷,几时娶怜心进门啊……」


第5章
 
那彼此交缠的身躯倏地同时抽退,抛弃沉淀已久的往事,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

「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原谅你这邪恶的小淫妇!」哲别云残凶狠的诅咒一声,狠命的推离她的身子。

「爷!我究竟泛下了什幺错?请你告诉我,别这样子伤害我啊……」见到他凶狠至极的目光,怜心下意识地想挣脱丝绳的箝制。

丝绳仍旧紧紧的捆绑着她的双手,让怜心动弹不得。

她有点害怕……害怕他那双凶暴的蓝眸,始终不明白也猜不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幺?

她好害怕……害怕爷再也不爱她,再也不愿理会她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只想要拥有爷的疼惜、怜爱,即使要她百般的委曲求全,她也愿意,只要爷肯再多看她一眼--

「爷,如果折磨我,会让你消去怒气的话,那怜心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怜心以渴望的姿态百般央求。

她傻得认为只要她主动扭动身躯,引导他的大手覆盖上她的胴体,他高扬的愤怒便会消退。

指端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的美妙,哲别云残强抑着心谷狂奔的欲望。

怜心的玉乳虽然小巧,却结实而柔软得颇富弹性。

「什幺都愿意付出吗?」哲别云残昂起高傲的下颚,开始劲道十足地揉捏着她的玉乳。

「啊--」怜心低呼出声,裸露的娇躯因这样敏感的抚触而颤栗,为那有些疼且痒的快感急喘着气息。

他的力道大猛烈,掌心掐得她有点疼,但她仍闭上了眼睛,咬牙忍耐着。

「喜欢被折磨吧?」哲别云残邪魅的盯视她。

他俯下庞大的身躯,用嘴品尝那梦寐已久的娇躯。

「只喜欢被爷--」怜心道出了最直接的感受,为他唇舌带来的快感而愉悦娇呼着。

「不见得吧?」哲别云残的唇舌顺着她玉乳的曲线舔舐,游移至粉红的蓓蕾。

他用牙齿残暴的啮咬她的乳尖,并配合舌尖的挑弄,重复做着同样的步骤。

「爷……啊……不要……好疼啊!爷……」怜心痛楚的弓起身子哀求着。

「你不是喜欢吗?」乳尖在他嘴里坚硬起来,他掌心捏着她的双乳,灵活的舌舔舐她挺立的乳首。

「我……」怜心深感委屈的垂下泪来。

「不许哭!」见她落泪,他冷冷地撇开头去,故意忽略掉泛在胸口上的心疼。

「嗯,怜心不哭、不哭!」怜心哽咽的应道。

他冷峻的瞪着她那垂泪的小脸,挪动庞大的身躯,渐渐地往下游移。

舌尖滑过她平坦的腹部,逗弄了几圈,滑过她的肚脐。

他凝望着她湿润的蜜穴,食指与中指探向它,他用指尖扣弄、旋转着位在核心之上的小珍珠。

而他的舌尖则来来回回,在她的大腿内侧挑逗般地游移着。

「爷……嗯哼--爷……我那里好难受,吻我,我需要你……爷,嗯……」怜心被逗弄得浑身酥痒难耐,崩溃般地时时挺起俏臀,试着找寻他的唇舌。

但他偏偏不让她得逞。

「啊……爷,求求你……吻我……」怜心不明所以的苦苦哀求着。

那爱液如潮水般不断由她两腿间溢出,她渴望他能接触到她的敏感地带。

「你真是淫荡到极点!」哲别云残冷笑道,邪恶的舌尖总算抵触上她敏感度极强的核蒂,舌头灵活的滚动、吸吮起来。

「啊--爷……好舒服啊,别停……啊……啊嗯--」

怜心并非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但此时此刻--

她只盼能捕捉到他的爱怜,即使是只有一丁点。

当火热的舌唇一触及她敏感的核蒂,她立即顶起俏臀,激情难耐地昂着下颚吟哦出来。

他以毁灭之势狂野的在微突的核蒂之上舔弄、滚动,甚至吸吮起来,那核蒂在他的双唇之间反应激烈的微颤着,接着便流泄出一阵阵如泛滥般的爱液,而她整个湿润的禁地在瞬间逐渐肿胀起来,且肉的色泽变成紫红。

「啊--啊--不要停……爷……嗯哼……啊……」怜心狂乱的呐喊。

倏地,一阵从两腿之间奔窜而上的热力快感,占领了怜心整个心头……

她的下体泛起一阵强烈的收缩,身子起了一阵阵的痉挛,而湿润的女性领域竟像花儿开苞似的逐渐膨胀开来。

「嗯哼……」

那股急速窜升而上的热气起先经由两腿之间,再由血液爬窜过她的小腹,然后经过她的心肺、颈项……热呼呼地直窜脑门--

那股热气接着以雷霆万钧的速度,迅速传遍了她全身,再蹦出她体外--

她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弹出体外,然后崁进哲别云残的肉体里。

半晌,怜心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身子,挺起了下颚……

总算释放出她那有如直奔天堂领域的高潮快感。

当欢愉的高潮快感渐去,宛如台风过境般只留下空虚感给她,她的身子仍禁不住又起了一阵强烈的抖动,她由喉间叹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她无力地将头枕靠在枕上,柔软的身躯显得更为虚软了,当意识尚未从欢愉之中回过神来时--

哲别云残已弯曲起她两条玉腿,将她的膝盖推向她柔软的玉乳。

然后,他抡起自个儿那硬如钢铁般的男性昂挺,抵向她那泛滥成灾、因高潮而显得异常肿胀的湿润地。

他没有立即将硬挺刺入正紧凑收缩的小穴里,反而邪恶的用硬挺的顶端去厮磨她的洞口--

「爷--你……你那儿好壮啊!」怜心惊呼着他阳刚十足的男性雄风,那触感是多幺的撼动人心,教她发狂。

情欲一寸寸的高涨着,下体强烈的缩张,怜心开始意乱情迷的找寻起他火热的唇舌。

「混帐!谁准你碰我的!?」哲别云残愤怒的避开她的嘴唇,始终不愿与她接吻。

「爷!我只想要你吻我……」

「休想!」狂野且粗蛮的,他的肉棒刺入了她,直至整根全部没入,才粗暴的抽送起来。

「啊--爷!我好难受喔--嗯哼--啊……啊--」怜心狂乱的配合着他臀部的律动,不断的顶出。

虽然他恨极了她,却仍可以感受到埋葬在他心底下,那份对她始终如一的深沉爱恋。两年来,他不曾变过,就因为不曾变过,他才会如此深切的恨--恨自个儿的没用,恨她的无情!

随着节奏的延续,怜心的吟哦声愈加亢奋起来。

她欢愉的迎合着他的顶送,充满热呼呼黏稠的甬道里,传来一阵阵销魂的收缩,当怜心不断泄出的爱液滚烫地淋在他钢硬的硬挺上,哲别云残再也忍不住而将温热的种子喷洒在她紧窒之中。

怜心瘫在卧炕上,回忆起适才那高潮过后的温存。

哲别云残解开绑在她身上的丝绳,在四肢全获得自由之后,怜心迫不及待的将裸露的娇躯贴近他。

怜心乖巧且安静地依偎在他雄壮的怀抱里,嗅闻着来自他身上散出的汗水味。

「我爱你,爷……」良久,怜心呢喃地自语着。

不管他对她有多少的成见,她爱他却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为何会对她产生如此大的误解,怜心再三追问,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约莫半柱香过后--

「你知道吗?这辈子你都休想得到我的谅解!」撂下话,哲别云残使劲的推开她。

他起身着装,接着无情的旋身离去,将刚才沸腾过后依然残留了一些余温的寝房,留给始终都处在茫然状况下的怜心。

凝望着哲别云残那离去的高大背影,怜心悲伤的落下泪来。

她不明白自个儿究竟犯下了什幺错事?为何他会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犹记得在秋冬初交时,怜心在破庙里与他再度邂逅,那一段往事真是怜心有始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她还记得自己曾一脸渴求的询问着他:

「爷,几时将怜心娶进门呵?」

是啊,爷几时才肯娶她,她都心甘如愿的为他献出初吻了……

Θ====Θ  ※※========※※  Θ====Θ

「爷,您尚未告诉怜心,几时娶怜心进门呵?」十六岁的怜心抬起一张红通通的小脸,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他。

哲别云残勾勒着刚毅的嘴角笑着,「等你读熟了书,识得了字,背熟了三十六计,你知道,想成为我哲别云残的妻子,没点聪明才智、没点内涵是不行的。」

怜心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忧心的说道:「爷,可怜心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压根儿不识几个大字的啊!」

「我的身分是爵爷。」哲别云残昂高方正的下巴,傲慢的道:「爵爷的妻子怎能不识字?你得努力读书,熟读四书五经、三十六计……以便日后派上用场,这样一来,才不会失了我的颜面。」

「什幺是三十六计啊?」怜心不明所以的歪着小脸蛋,纳闷的看着他。

哲别云残挑眉得意的随口道出:

「第一计:瞒天过海、第二计:一箭双雕、第三计:借刀杀人、第四计:以逸待劳、第五计:趁火打劫、第六计:声东击西、第七计:无中生行、第八计:暗渡陈仓、第九计:指桑骂槐、第十计:借尸还魂:第十一计:顺手牵羊、第十二计:明知故问、第十三计:调虎离山、第十四计:欲擒故纵、第十五计:釜底抽薪、第十六计:先发制人、第十七计:打草惊蛇、第十八计:落井下石、第十九计:虚张声势、第二十计:反客为主、第二十一计:金蝉脱壳、第二十二计:移尸嫁祸、第二十三计:杀鸡儆猴、第二十四计:偷龙转凤、第二十五计:擒贼擒王、第二十六计:扮猪吃虎、第二十七计:过桥抽板、第二十八计:李代桃僵、第二十九计:抛砖引玉、第三十计:美人计;第三十一计:激将计、第三十二计:空城计、第三十三计:反间计、第三十四计:苦肉计、第三十五计:连环计、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哇!爷,您好厉害喔!可以熟记这幺多条的计策!」怜心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觉得自己真是愈来愈爱爷了。她暗中下定决心,为了爷,她一定要努力学习。

「小意思。」哲别云残则摆出一贯自负的态度。

「爷,是不是每个计策都用得上场啊?」

「那可不一定了。」

「爷,是不是等怜心识得了字,也弄懂且记熟了您所教的计策之后,爷就会娶我进门了?」怜心一派天真的望着他。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爷的妻子,怜心就开心的想大喊大叫一番。

「没错,当然你也要注意一下自个儿的礼节和仪态。」坦白说,哲别云残并不在意她贫贱与否,他在意的是她外貌的仪容及内在的智能。

「嗯!」怜心用力的点着头,「怜心明白了,我绝对会牢记爷的话,做个聪颖慧黠的人,绝不失爷的颜面!」

「很好。」哲别云残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满意的展颜笑了。


第6章
 
翌日,哲别云残和怜心两人依照约定,在夜深雾浓时,一个潜逃出爵府,一个偷溜出家门。两人都渴望见到彼此,於是急赴破庙里相会。

哲别云残特地买了文房四宝送给怜心,目的也是为了让她能早日成为知书达礼的好姑娘。

俯视著她,哲别云残再度忍不住的吻了怜心。

怜心开始懂得伸出丁香舌去回应哲别云残的热情。

他们吻得很缠绵、很甜蜜。

哲别云残移开了双唇,开始舔吻怜心的耳垂。

「好美妙的感觉耶!爷,我好喜欢被您舔耶!」怜心毫无城府的笑苦,气息娇喘著。

「我也很喜欢舔你。」哲别云残将怜心压在身下。

怜心眨苦浓密的眼睫,凝视著他那双盛满欲火的蓝眸,他再度烙下他的唇,深深的吻住了她。

「爷……」怜心满面通红、心如擂鼓般疾跳著,「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待过怜心……」

他笑了,动作极为轻柔的解开她的衣服、亵衣、肚兜……

「爷,为何要解开我的衣服啊?」怜心不明究理的皱起柳眉,

「因为怜心长得娇,我想看看怜心的身体。」哲别云残的唇沿著她的粉颈—直滑落至她的胸前,一口含住挺立在她胸前那只蔷蔽色的蓓蕾。


「嗯——好奇怪的感觉啊!嗯……」怜心忍受不住的呻吟出声。

哲别云残将蓓蕾咬进齿间做为奖赏。

「不……不……请轻点……有点疼。爷,爷……啊——救……救我……我好难 受啊……」怜心像被催眠似的,迷乱的摇著头,「爷,为什么你要咬我啊?」

「一会儿就不难受了。」他的唇舌轻轻地触动著她的乳首,伸出右手,指头探向她的幽谷之中。

当他的手指渐渐地贴进她的湿润,怜心看见他脸上浮起一抹爱怜的笑靥。

当他的手指实地的触碰到她的湿润处……

「爷,您为什么要用手指在我那儿翻搅啊?」怜心狂乱不已的呻吟出声,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身子微颤了一下。

「喜欢指头在你那儿翻搅的感觉吗?」他温柔的并拢两指,用指尖爱抚著她的小核。

「喜欢……嗯……爷……啊……」怜心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著他,「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自个儿的私处有股热液涌出啊?我浑身好热耶,爷的手指弄得我的那儿好痒呵……」

「你还真多问题,乖,别问了,闭上眼睛。」哲别云残轻轻的揉抚著她的私处。

「嗯!」怜心依书行事,乖巧的闭上眼睛。

「这样才乖。」哲别云残的手劲一次此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加快了揉搓的动作。

直到怜心狂乱的发出求救的声音,「爷,救我——啊……爷,求您救我……啊——啊……」

怜心紧抱了他的头,想要他施舍更多的爱怜。

「我会救你,会爱你,我可爱的小怜心,我真喜欢看你这个样子。」

哲别云残微笑地望著她如痴如醉的眼睛,爱怜的吻住她的樱桃小嘴。

良久,他扳开她的双腿,将头深深埋入她的两腿间……

「爷……您把头埋在我的那儿做啥啊?」怜心纳闷不已的问著他。

「我要吻你。」他伸出舌头轻剌著湿润的小核。

「吻我……啊……爷啊,甭再让怜心迷失在这种新奇的感觉里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快疯掉了一般!嗯……啊……爷呵!救我……」

一阵阵的快感由她湿润的下体蔓延过她的全身,怜心闭上双眼,双唇微开著呻吟,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她开始疯狂地摆动身体,激情地吟哦出声,呢喃般的细语回荡在他的耳际。

哲别云残卸下她仅存的遮蔽物,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诱人犯罪的美丽身躯,此刻已完全袒裎在他的蓝眸下。

小巧却富弹性的酥胸,修长的玉腿,浓密的耻毛散布在小核上……清灵脱俗的小脸,相信就算是柳下惠也未必不为之所动,更何况是热血方刚的哲别云残呢?

他爱抚并舔吻著她,一寸肌肤都不愿错过。

顷刻,他压上了她。

解开自己的裤裆,扳开她的双腿。

「爷,您又要做什么啊?」她发出细微的娇喘声,猛然意识到他的所为,以仅存的—分理智,想要保留住贞操。

「我想要爱你,用我的那儿撞你的那儿。」然後,他将那有如钢铁一般坚硬挺拔的男性象徽,抵触到她那已水患成灾的女性湿润核心。

「啊!为什么要撞我啊?」怜心惊呼著。

「因为我想得到怜心……」但他的刺入却受到一些阻碍。

他迟疑了半晌,最後,他仍是缓缓的将他壮硕的硬挺深深埋人怜心的小穴里。

「啊——好疼啊……爷——啊——」初逢人事的怜心顷刻间便香汗淋漓,痛楚如同要撕裂她的身子般痛苦难受。

「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爱你。」哲别云残爱怜的哄著她,万般柔情的吻著她的小嘴。

「我……我也爱爷。」怜心的意志力终於被他的一句爱语给击溃了,狂乱不已的呢喃回应。

破庙里,一盆柴火照亮了一切,入目可见的是那末著寸缕、交缠在一起的人儿,那冲锋陷阵的姿态,让娇喘声此起彼落。

怜心娇喘连连,不停的呻吟,修长迷人的玉腿紧紧夹著哲别云残。盛开的花蕾中,不停溢出湿漉漉的爱液,而那富节拍一抽一送的肉搏声,与粗喘娇吟声形成了一串美妙的节奏,为空旷静穆的破庙,带来一股迷乱的情爱之音。

Θ====Θ  ※※========※※  Θ====Θ

哲别爵府

一抹黑影施展轻功,在瞬间窜入美仑美奂、满是琉璃的爵府内。

「爷!」一个小丫头在见到这抹黑影後,神色慌张的将他扯入寝宫里,细如蚊蚋的道:「爷,月牙公主从早上等您等到现下了啊!现在人还在厅舍里呢!不断的向下人质问您的行踪,害奴婢都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哲别云残想起月牙的刁蛮,死缠烂打的功夫真让人无力招架, 「是吗?我累了,这事明儿个再谈吧!」

「可是,爷,公主还没走——」

「我说我累了!你听不明白吗?」

「是!爷。」挂勾在床柱两旁那层薄薄的绉纱,从小丫头的指缝间如瀑布般迅速垂下。

躺在卧榻上,哲别云残却了无睡意,思绪仍不断运转著,忆起昨儿个的自己竟半夜冒然潜出爵府,只为了见韦怜心一面,嘴角不禁往上扬,韦怜心的娇与俏,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他既然已答应娶她为妻,就一定会遵守诺言,只是忆起月牙他头就痛,思绪才走到这,一阵尖锐的叫喊声传进他的寝宫里。

思维一停,哲别云残即刻拉开绉帐,皱著剑眉望著急奔向他的月牙——

月牙公主怒气冲冲的闯人他的寝宫,愤怒地冲到他面前,接著出其不意的伸出手,便朝哲别云残挥下一个耳光。

他一时不察,被甩肿了左颊。

「你——」哲别云残为此勃然大怒。

揪起她的皓腕,哲别云残原本打算回敬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但一忆起她是千金之躯,也只好作罢,仅是语带嘲讽的冷道:

「公主造访爵府,令爵府蓬摹生辉,臣未恭迎公主的莅临,实在有些失礼,看公主风尘仆仆的样子,—定尚未用膳,如不嫌弃,臣交代下人摆张酒席招待公主。」

「我才不听你这些虚伪的狗屁话儿呢!说!你为什么避不见我!?」月牙打断了他既虚伪又充满讽刺的话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抽噎的吼道:「你可知我从早上等你等到现下?」

「我可没要你等我。」哲别云残从没喜欢过她。

这么刁钻野蛮的闪悍女子,甭说是他,恐怕没一个男人想要,是以,教他如何和颜悦色的待她?

「你说啥?」月牙气得拚命跺脚,活像受虐回娘家哭诉的小媳妇样,「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已有中意人了吗?」哲别云残压根儿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索性将话挑明了说。

「你骗人!你明明喜欢著我!」月牙怒不可遏的尖吼,醋劲立即大发。

「我何须骗你?我已决定娶她为妻,你若不信的话,就等著来喝我的喜酒。」

「说!她是谁?」月牙恨不得立即把那个女人揪出来大却十八块,然後一块块的丢进油锅里炸。

「对不起,恕我无可奉告,而你也无权过问。公主,让我差人送你回府吧,臣累了。」哲别云残面露烦躁的说道。

「好!你不说,我自个儿派人去查。」月牙喊出如河东狮吼的尖声。

「请便。」他不以为忤的反驳。

「呜——你——你敢要她不要我!」月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娶你进门。」

「你——你——哇——」月牙受辱似的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声,然後哭著狂奔出他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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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游戏风尘,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的哲别云残,行为总是我行我素,谁也掌控不了他,也不受外界所影响。

然而自从遇见了韦怜心,他就像发了狂似的爱上了她。

而他总觉得怜心瘦骨嶙峋的,他实在担心家境贫穷的她是否能有吃得饱的一天,能否买得起补品?

哲别云残因怜惜且心疼韦怜心的瘦弱,希望怜心能多长些肉,再丰满一点、胖一点、健康一点。

所以,今儿个早上他亲自到市集去挑了一只肥鸡回来,命家丁将鸡交至厨娘。

「我要你到药材店去抓几副上好的补品回来把那只鸡给炖了,你做了没有?」後来哲别云残左思右想了一番,实在放不下心,只好亲自晃进厨房,再度叮嘱厨娘切记是要用炖的。

「爷,请放心,我正在炖。爷,厨房里油腻的很,您别净往这跑啊!这种粗活儿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会帮您办得妥妥当当的,然後亲自把鸡汤交到您手里的。」厨娘见主子又走进膳房,不禁摇头又叹气。

「不是我要食用的。」哲别云残将双手挽在身後,脑袋往锅子里采了探,「我一会儿过来拿好了,记得把锅盖密封好,别让补品凉掉了。」

「那这是要炖给谁吃的啊?」厨娘不得不好奇的发问。

哲别云残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这样怪异的行为是她前所未见的。

以往,哲别云残是从不进厨房的,可最近是怎么了?像哪儿不对劲似的,三天两头就往厨房里钻,追著她问要怎么吃才会多长些肉。

「一个姑娘,我觉得她太瘦弱了,想把她养胖一点。」忆起怜心,哲别云残的心头流窜过一股暖意,嘴角也不自觉的荡漾起一丝笑意。

厨娘看了咯咯直笑,「哟,敢情咱们的爷……」

「嘘!别说。」哲别云残将食指放在唇上,神秘兮兮的笑言。

「被爷爱上的那位姑娘真是幸福。」厨娘仍是笑个不停,「竟让爷肯为她放下身段,劳心劳苦的帮她炖补汤。」

「好了,你少罗嗦了,炖你的鸡汤吧!」哲别云残嘴角带笑的离开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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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怜心而深陷情网,即使明知月牙会向皇上告状,他也丝毫不在意,反而对怜心的思念更深,爱恋也更浓……难忘伊人,天天望著她送的小花簪发呆。

为了赶紧见到怜心,哲别云残提著墩好的补品,再度潜出爵府,急忙赶到破庙,以能尽快一解相思之愁。

然而他等候了许久,但可爱的人儿竟始终无影无踪,哲别云残心中开始泛起一丝的落寞。

可他不想就此作罢离去,总有预感她会来的,於是升起了一盆火,哲别云残耐苦性子等候著怜心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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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在伤心之余,不甘心、也不愿接受自个儿所爱的人爱的却是别人的事实。

因哲别云残练得一身好功夫,若派普通人士去跟踪他,难保不被敏锐的他识破。

於是,月牙心一横,只好以权势派出宫廷内的四大高手,暗地跟踪著哲别云残。

她倒要见识这女人是何方神圣,究竟有何狐媚功夫,值得哲别云残为她不顾一切的顶撞、拒绝一个公主的求爱。

她恨极这个夺走哲别云残的女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报复心态,在月牙公主的心里面慢慢成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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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子时刚过不久,一抹削瘦的身影在气喘吁吁的奔进破庙里後,急切的扑进哲别云残那结实的温暖怀中。

「爷,怜心好想……好想爷!」怜心殷殷切切的说著,痴迷的目光定定的凝视著他。

「我更想怜心!」

哲别云残疯狂痴恋著她的纯真,爱怜不已地捧起她嫣红的小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霸道又狂野的将唇烙印上她的。

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怜心的心头兴起一阵阵甜蜜!

他只要一个吻,便能让怜心悸动不已!

而此刻他炙热的双唇则几乎快把她烧成灰烬,怜心深深觉得白己再也不能没有他了,她偎紧他,双手紧紧的拥抱著他。

「爷,我险些儿出不了门,因为後娘和邻家的大娘在厅舍里吱吱喳喳个不停,我根本毫无心思去听她们的谈话内容,我只希望邻家的大娘能尽早离去,后娘快点上床休息,这样一来,怜心才能出来见爷,才能一解怜心对爷的思念。」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出事来不成了呢!」他眷恋不已的吻著她。

「爷!我怎舍得让你苦等?」她热情如火的回应著他的吻。

「对了,怜心,你快趁热把这鸡汤给喝了。」哲别云残拉她坐下,两个人盘腿席地而坐,然後他小心翼翼的将锅盖打开。

那浓郁的香味立即由锅里飘散出来,哲别云残盛倒了一碗,用汤匙舀了汤,吹凉了它,才凑到她嘴边。

「乖,把嘴张开。」

「爷,哪来的鸡汤啊?」怜心乖巧的张嘴,喝下由哲别云残亲手舀的鸡汤。

「我今儿个到市集挑了只肥鸡回来,拜托厨娘炖的,好喝吗?」哲别云残又喂了她一口,并拿起她的手绢替她擦拭不小心溢流在她嘴角边的油渍。

怜心感到不可思议极了,她的爷竟这般的疼爱著她……他的用心引出了怜心的泪水,怜心一面喝著他舀来的汤,一面禁不住流下晶莹的泪。

「好……好喝、好好喝……」她哽咽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既然好喝的话,为什么要哭?哪儿不舒服?你快告诉我。」哲别云残心疼的捧起她泪汪汪的小脸,紧张地看著她。

怜心嘴角含著笑,泪珠却不断地夺眶而出,「因为汤太好喝了,因为这汤是爷的心意,是爷对怜心的宠溺与爱意,所以我忍不住……」

「傻瓜!」他放心的笑了,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好喝就把它全部喝光。」

「爷也喝嘛!」

「不,这种东西我经常吃,早就吃腻了,你不一样,你要多吃点。」哲别云残爱怜的用指头将飘在她粉颊上的发丝拢到她耳後,「打明儿个起,我天天到市集去,专挑那种又肥又大的鸡,每天炖不一样的补品帮你补身,你太瘦了,我抱你时,总是觉得很心疼。」

怜心泪眼迷蒙的凝视著他,感动得不能自己的扑进他怀里,「爷,您让怜心愈陷愈深了,我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爷了。」

「怜心啊,怜心,你可知我的心也已全被你给占领了,满脑子都是你的倩影,我躺着也想你、站著也想你、坐著也想你、吃饭也想你、办公也想你……一直想你、想见你……」

「爷没比怜心更加想念爷,爷啊!我好爱爷、好爱爷,爱你爱得就似快疯掉了!」

「你识得字、读熟书了没?我迫不及待想把你娶进门了!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快了、快了!怜心每天都很勤奋的努力读书,快了、快了!爷!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对令人称羡的恩爱夫妻了——」

这一夜,他们再度释放了自己最深处的热情,再度狂爱到天明。

Θ====Θ  ※※========※※  Θ====Θ

如往昔般,怜心结束了和哲别云残一夜的缠绵後,匆忙的回到家,担忧会被後娘发现,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然後快速的将哲别云残送给她的文房四宝从扁担里头取出来。

她踮高脚尖,剔亮了油灯,将文房四宝摊放在桌面上。

她磨著墨,然後像在抓沙包似的将毛笔整个握在拳头里,认真的练著字,认真的学习做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她这样的用功,只为了要嫁到爵府,只为了不让哲别云残丢尽面子。

倏地敲门声响起,怜心连忙搁下笔杆,匆匆的跑去开门。—个约莫十七来岁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的窜进门来,怜心眨眼一看,原来是自小就孤苦无依的小蜗牛。

「臭怜心!臭怜心!你没良心!」

小蜗牛像吞下火药似的,一进门就以挑衅般的姿态对著怜心咒骂个不休,而且一副没打算停嘴的样子。

「小蜗牛,你做啥骂人啊? 」怜心将双手擦在柳腰上,不服的跺了一下脚,「我几时开罪你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当个风流姑娘?你说!」小蜗牛气呼呼的鼓起两片腮帮子,接著手掌往桌面狠狠地拍了下去——

「喂——」怜心想阻止他的举止。

怜心担心的不是小蜗牛是否会弄疼手,而是忧心小蜗牛会弄坏了她的宝贝砚台,弄断了她的宝贝毛笔。

「哇!痛死我了——」

小蜗牛没想到桌子会如此硬梆郴的,拍下去後他真是後侮的要死,经过一阵没命似的痛吟哀嚎,像只猴子似的在室内里乱跳乱叫後,小蜗牛得知自个儿失态了,脸红的偷偷瞄了怜心一眼。

怜心正气嘟嘟的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理也不想理他。

「我问你!你为何要如此不知检点,和男人躲在破庙里幽会?」原来小蜗牛是听闻到流言,过来质问当事人的。

小蜗牛喜欢怜心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村落里的人世都认为他们是一对的。可是,怜心竟然和一个男人躲在破庙里幽会,这事是被小蜗牛的好友偷窥到後,急忙跑去通知小蜗牛。

「我……」怜心心口一跌,惊愕於他怎会知道此事。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小蜗牛像吃醋的丈夫般气得满面通红,「你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做?」

「我喜欢他,而他也愿意娶我啊!」

「你可答得真顺口,一点都不害臊。」没想到小蜗牛竟哭了起来,「我也愿意娶你,为什么你不嫁给我?」

「我……」怜心见他一哭,也跟著掩面莫名哭了出来,「我和你仅止於兄妹之情,怎能叫我嫁你?这也是我们友谊能维持得如此长久的缘故啊!」

「兄妹之情……哇呜——怜心,你没良心!」小蜗牛伤心的愈哭愈凶了。

「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直到他的出现。我发觉自个儿好喜欢他。」怜心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小蜗牛,为了咱们友谊能长长久久下去,你先别来找我了。待他上门来迎娶我,大夥儿对我们的情感认同了,你再来找我吧!」

「我不要、不要!哇呜——臭怜心!你的良心真被狗给啃了呵!」小蜗牛承受不住失恋的打击,甩掉怜心的手,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去。

「小蜗牛——」怜心见他离去,难过的将脸埋进双臂里,趴在桌面上不能自己的哭了起来。

在哲别云残尚未进入她的生活,改变她的人生时,她和小蜗牛是彼此信赖的好朋友,即使有了问题,也会互相讨论的。

只是小蜗牛一直喜爱著怜心,总幻想著两人能生活在一起的景象。如今,怜心有了意中人,伤了小蜗牛的心,她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小蜗牛。


第7章
 
夜;明月高挂於穹苍,和风徐徐的吹著。

怜心将自己蜷缩在破庙里的火堆旁,耐著性子等著哲别云残。

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她已经背熟了三十六计、四书五经。

她韦怜心已学会了写字及识字,所以该是娶她进门的时候了吧?

倏地,屋外的天气忽然起了变化,只见穹苍上浓云密布,洁的明月竟被乌云一口吞噬,漆黑的天空闪起几道闪电,宛若上苍也知道破庙即将有股风暴酝酿来袭。

怜心有些不安,为什么哲别云残还不来呢?

「轰隆隆——」下雨了,四周弥漫苦一股异样的气氛,那诡异的感觉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爷……您怎还不来呢?」怜心开始担忧起他的安危,所以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突然一抹瘦长的身影窜进破庙里——怜心凝神一看,居然是小蜗牛。

「小蜗牛!?……」怜心吃惊的跳起来。

「怜心,你又躲在这里等情郎了是吧?」小蜗牛崩溃的又哭又叫,「亏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用这种方式对待我?」

「小蜗牛,难道我们不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怜心不安的望了望庙外,深怕哲别云残恰巧进来撞见这一幕,会引来一场无谓的误会。

「不!我对你仍不死心!我要把你娶进门,做我小蜗牛的媳妇儿!」小蜗牛跳著脚,吼叫道。

「不不不!小蜗牛,我要当爷的媳妇儿,而不是你的。」怜心无措的绞著十指,忧心的简直快哭出来。「小蜗牛,你快走,若我未来的夫君来了,撞见你和我在一起,他铁定会很生气的,你快走,你快走啊!」

「哼——好一个韦怜心,原来你忧心他来著?却丝毫也不怜惜我的心碎?」小蜗牛一听,更加难以接受的再度崩溃了。

他哇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小蜗牛,算我求你!小蜗牛,呜呜……你别这样子,求你嘛——求你快走!」怜心紧揪著衣襟,苦苦哀求的啜泣苦。

「我偏要这样,我……我……呜——怜心啊,你真是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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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别爵府

「公主,臣送你回去。」哲别云残漫不经心的说著,

时时将视线落在窗外,见外头正下著滂沱大雨,哲别云残心急如焚,著实担忧

怜心会痴痴傻傻地一直等下去,可他又摆脱下掉月牙的纠缠。

「不!我不走!」月牙刁蛮的嘟起红唇。

月牙已调查出哲别云残近日来的一举一动,深知掳他心的女孩无论是身分背景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後,她气得险些儿没一刀杀了韦怜心。

更难消她心头之恨的是他们俩之间的亲昵关系!

於是月牙决定毁掉韦怜心!

她明白韦怜心的亲生爹娘已逝,而扶养她的後娘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女人,月牙心里一时有了主意,她要韦怜心消失!

用金钱与权势来毁掉韦怜心的一切!

「公主!别考验我的耐性——」哲别云残见她如此刁蛮,不禁火冒三丈高。

「你想去哪?让我陪你一起去!」月牙不死心的紧抱著他的手臂,好像她一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

「若你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了!公主,失礼了!」哲别云残甩开她的箝制,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爵府。

「哲别云残!你今日如此绝情待我,来日劝你切莫後悔——」

耳际响起月牙那充满愤慨、不甘心的嘶吼声,哲别云残置若罔闻的身形一跃,拖展轻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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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心,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是真心真意的喜爱著你!」小蜗牛仍不死心的缠着怜心。.

怜心慌得了无主意的掩面啜泣起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为什么啊?」

见怜心哭得这么伤心,小蜗牛只觉万分的不舍,怜惜的伸出双臂,一把将怜心拥进怀里,然後他将头埋进怜心的秀发。

「怜心,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把你让给他,你是我的没,永远是我的!」

「小蜗牛,不要!」怜心在他臂弯之中心力交瘁的挣扎著,「你快放了我,你不要这样子,要是被撞见的话,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连你的小手都不曾牵过,为什么你要让他碰你?」小蜗牛拥紧了她,心碎的痛哭著,「好吧!怜心,既然你如此爱他,我……我强求出没用,只会苦了自己。怜心,要不你让我吻一下,只要一下,我发誓以後再也不纠缠你了。」

怜心抬起一张溢满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凝视著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此刻,怜心在他怀中再也不挣扎,柔顺的就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小蜗牛像护著心爱的娃娃般,爱怜不已的用指尖梳理著她的秀发。

「嗯,那我就让你吻一下,只一下哦!你就得立刻离开这里。」心无城府的怜心只想尽快将小蜗牛打发走,她实在好担心爷会突然出现。

「嗯!」小蜗牛开心得简直像快飞上天去了,用力的点著头,正欲将唇凑上去。

「我只让你吻脸颊。」怜心连忙伸手阻挡他欲落下的唇。

「怜心……」小蜗牛管不了那么多了,逮到机会後,怎样也不肯轻易放手。

他捧起她的小脸,快速的俯下头去,捕捉住她那张欲出言抗议的小嘴,他害怕、颤栗又无措的嘴,吻上了他盼望了许久的红唇,

怜心内心充满了恐惧与厌恶,开始反抗的挣扎著,但她突然忆及——或许让他这样吻著,可以冲淡小蜗牛心中的哀伤悲痛。

於是,她强忍住翻腾在内心那一份说不出口的厌恶,她清楚的知道自个儿极不喜欢小蜗牛吻她。

她好讨厌小蜗牛的嘴巴!

她好想一掌挥开小蜗牛,寸是……她告诉自己,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

她知道,可以带给她亢奋的唯有哲别云残,只有他的吻才可以让她欲仙欲死,只因自己心中对他有份浓浓烈烈、缠绵万千的爱意,只因自己是如此深切的爱恋著哲别云残——

突然,小蜗牛两眼蓦地—瞠,便动也不动了——

怜心纳闷的睁开双眼,不解的看著瞠著大眼、全身僵硬的小蜗牛。

「小蜗牛?」怜心唤著他,轻轻的摇晃著他僵硬的身子。

「碰——」一声,小蜗牛渐地阖上双眼,那僵硬的身子蓦地整个倒了下去,不醒人事了。

小蜗牛遭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怜心却误以为小蜗牛莫名的暴毙身亡了,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小蜗牛!不——」怜心难以接受事实的放声大喊,拚命的摇晃著小蜗牛,

「小蜗牛你醒醒啊!醒醒啊!你不要吓我!不要死啊——」

她的泪水像涓涓的溪流,淌下她那出奇苍白而恐惧的容颜,凄厉的叫声划破灰暗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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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神经紧绷的哲别云残,让杀气笼罩在破庙的门外——

—阵阵催促著哲别云残举刀砍人的冲动,不断强烈的直涌入心头!

於是他做了一件认为若不实行,自己可能会懊悔一辈子的举动——

他以一支飞镖,企图取走小蜗牛的性命。

但怜心那张美丽的小脸却突然让他心软下来,他清楚的知道,他下不了手,因为突来的手软,以至飞镖射歪了,他知道那—镖不足以让小蜗牛致命的,但伤势可能会很严重。

思及此,一股如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将他团团围住——

看怜心为小蜗牛的伤势哭得柔肠寸断,那悲泣声更加让他怒不可遏。

浓烈的炉火飘散在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

握在手中的小花簪顿时破他一手折断!

那是怜心送给他的订情之物——一支小花簪。

被他单手折成两截的小花替,霍地被他抛上漆黑的天空——

就像试图抛却对怜心的痴爱……

哲别云残宁愿在这一刻死去,也不愿见到这一幕!

他宁愿在这一刻被人千刀万剐,也不愿见著自个儿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的男人偷情贪欢——

因为他来迟了吗?或者她是料准他的迟来代表著他将不会出现了?

难不成他满足不了她的需求?难不成他比不上她心目中的小蜗牛?

哲别云残万念俱灰的甩了甩衣袖,施展轻功,一声不吭的飞离了这处伤心地。

他告诉自己,他没办法原谅韦怜心。

因为她的背叛伤透了他男性的尊严——

伤透了他的心——

一辈子都不原谅她,一辈子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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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一镖并没有射中小蜗牛的要害,但小蜗牛却也险些儿没了小命。

经过了半把个月後,由於几乎只剩半条命的小蜗牛,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也无人愿施舍怜悯之心,以至小蜗牛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到了性命垂危的地步。

唯有怜心仍不放弃,她四处去帮小蜗牛求医,但凭怜心一个弱小女子,她又能有什么能耐呢?

不久,怜心听说有个四海为家的「行脚神医」,已来到了村庄,这「行脚神医」医术高明,向来慈悲为怀,走遍大江南北,到各个地区去帮穷困人家医病,而且不收分文,於是怜心连夜赶去求他医治小蜗牛的伤势。

果然,「行脚神医」把小蜗牛的伤势给治奸了,在了解小蜗牛的身世背景俊,十分同情小蜗牛的遭遇,可怜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因而决定收小蜗牛为徒,数小蜗牛治病,带小蜗牛去浪迹天涯、继续四处行善。

为忘掉心爱的怜心,为收回爱怜之心,小蜗牛想通了——既然怜心爱的人不是他,他一厢情愿又苦苦相逼的情况下,只会把怜心逼入痛苦的境界。

怜心痛苦,他心疼。

怜心开心,他快乐。

君子不夺人所爱,小蜗牛毅然决然的跟随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恩人——「行脚神医」,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去了。


第8章
 
自从小蜗牛离开村庄後,怜心一方面要担心小蜗牛是否过得惯流浪的生活,另一方面又天天忧心苦哲别云残。

为了见哲别云残,怜心仍会於子时往破庙里跑,一直守到天亮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但哲别云残却莫名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至於包氏,对怜心的行为则感到极度的不谅解。

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怜心为此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这天在用过晚膳之後,包氏又坐在饭桌前啃苦瓜子儿,瓜子肉儿全被她吞到肚子里,而瓜子皮则吐了怜心一身。

怜心强忍著被羞辱的感觉,强忍著飙泪的冲动……

倏地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

「是,娘。」怜心咬著下唇,拍掉身上的瓜子皮,旋身奔到门前,踮高脚跟,用一双小手吃力地推开栓。

见是邻家的林大娘,怜心乖巧的唤了她一声。

「怜心真是乖啊!」林大娘摇著丰臀,左一晃、右一晃,迳自踱到饭桌前坐下,抢了瓜子便啃了起来。

「我说今儿个吹得是啥风呢!竞把林大娘给吹来了。」包氏掩著嘴,虚伪的滋滋笑苦,然後转头对怜心交代道:「怜心,这儿没你的事了,干活去。」

「是,娘。」怜心不敢怠慢半刻,旋身便跑离了。

「你不是打算将怜心这丫头卖给大户人家做媳妇吗?」那林大娘如是问,扬高下巴对著怜心的背影努了努。

包氏打了她手背一下,食指按在唇上示意林大娘别张扬,「哎唷,这可张扬不得的,林大娘,你有所不知,谁愿意要这瘦巴巴的丫头哪?卖也卖不到几文钱!」

现下总算给她逮到机会了,卖了怜心,家里少了个人吃饭,又加重了银包儿,她怎不好好精打细算呢?

「我听咱们家那口子说,住在宫廷里的月牙公主派人到咱们这村庄四处张贴著告示牌,『库赤岛』那儿有户人家想买个新娘子回去冲喜,价钱可高了,五百两呢! 」

「五百两!」包氏立刻『闻价眼开』,打从出娘胎至今,包氏尚未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呢!「可知他们要什么样条件的姑娘?」

「写在告示牌里的新娘子模样和怜心倒有几分相似,怜心倒是可以跟著上船到『库赤岛』随人家挑!说不定怜心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儿,包大娘,碰碰运气也好啊!

「那可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包氏不禁有些犹豫的在心里衡量打算著。

「才不呢!是好地方。」林大娘竖起大拇指。

「几时的船?」包氏心动了。

「明儿个午後。」

「啥?还得等到明儿个午後!?」

「晃个夜就过了,不急、不急。」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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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怜心,过来让娘瞧瞧。」包氏今儿个真是大反常,竟七早八早就站在厅舍迎送怜心出门去卖梨。

寻找了哲别云残个把月的怜心身心已非常的疲惫了,在见到包氏站在厅舍欲迎送她出门,照理说应会感到诧异才是,但由於此刻的怜心心坎里全挂念著哲别云残,因而压根儿无心思去研究包氏的行径,所以也无太多的疑惑,她乖巧的走到後娘的跟前。

「娘,啥事?」

「最近看你老是失魂落魄的,有啥心事?说来让娘听听。」包氏佯装一脸的关怀,心头却在打著鬼主意。

包氏的脑子里可在盘算著该如何才能将怜心骗上船,该用什么计策才能得到月牙公主手中那五百两银子。

「娘,我找不到那位大哥哥。」怜心掩著面,嘤嘤的啜泣起来。

怜心压抑了多日的烦忧,在後娘突然变得如此温柔和蔼的问话声中,不禁触动怜心脆弱的心灵,於是她终於崩溃了。

「常来买你梨子的那位小哥吗?」

「是啊,已不见他踪影有个把月的日子了。呜……」怜心愈想愈伤心,老担忧着哲别云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憋不住埋藏在心里的心事,终於一口气倾吐而出。

「我找他找得好辛苦,我一直希望能和他成亲,两人在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後,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谁料竟事与愿违……」

「傻丫头,别伤心、别难过,娘替你作主。」包氏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娘要替我作主?」怜心闻言一时忘了哭,什么精神全来了。

「是啊!我有听人讨论起他哦!」包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嘴里说著好听话,心头打著坏主意。

「听说他出远门发大财去了。」包氏随口胡。

包氏哪儿知道怜心口中的大哥哥是何方大人物?

若让包氏知道怜心口中的大哥哥的身分是个爵爷,那她哪还舍得将怜心给卖了,抛弃金山顾银山?那也未免太不寻常了。

错就错在怜心没将话挑明了讲,要不包氏肯定会看中哲别云残的身分,而舍掉那五百两银两。

「是吗?他人呢?」怜心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哲别云残的下落。

「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多远呢?」

「东北那一带。」

「娘,他是怎么去的啊?」

「他是搭船走的。」包氏有问必答。

「娘,可以让女儿去找他吗?」为了探寻哲别云残,怜心也决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为了你未来的幸福著想,你安心的去吧!不必担心娘了,娘会照顾好自个儿的,这会儿,娘立即安排你上船!」包氏一忆及那五百两便乐不可支的想拍手尖叫。

怜心感到不可思议的掩著嘴儿,没想到後娘竟会如此轻易就答应她,愣了愣,最後总算有知觉了,她开心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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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怜心实在是太重视、太在乎哲别云残了,她深爱著他,所以为了找到他,怜心不惜上了船,谁料这一航行,竟航行了近两年的时间。

船是由京城出发,起初是顺遂地一路往东北方向航行。

在这一段期间里,怜心都一直待在船上过得度日如年的沉闷生活,她也不断地询问船夫,但始终没有人给她答案。

每天一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全是茫然然地一片汪洋大海。

直至发生了暴风雨……


第9章
 
大青岛

关闭掉追溯时光记忆的思绪,怜心早巳泪如雨下,跃下了卧榻,十万火急的披上了衣裳,然後急匆匆的奔出了宽大的豪华帐篷,狂追著那抹颀长且挺拔的身影。

谁料外头竟夜雨如暴,海上飓风狂吹,天际中的闪电如五爪金龙般仿若欲击落凡间,雷声如炮响,撼动了整个大青岛,整座岛屿好似快被大海所吞噬。

怜心奔跑在细沙上,任由大雨肆虐著她,在她小小的脑子里,只想著如何才能追回她的爷。

她双手放在额前遮挡著雨水的侵袭,气喘吁吁的拦截了哲别云残的去路。

「谁准许你出来的!?」哲别云残停下了脚步,见雨势愈来愈大,身旁的手下连忙又撑起另一把纸伞替他遮风挡雨。

怜心以一种坚韧且让人撼动的执著眼神,盯著眼前这双倏地冒出火焰的蓝眸。

「爷!怜心已置生死於度外,但求爷今儿个能给怜心一个解释,怜心就算此刻会被爷千刀万剐也无怨无悔!」

「你应该已料想得出我可以给你什么样的解释了吧?」

见她的身子被雨水淋湿了,哲别云残既心疼又不忍,但是却又有一股——愤怒。

他瞪著怜心,口吻冷峻到足以让人结冻成冰,不过仍可隐约感受到,他内心正极力压抑著对怜心那份再也不容他忽视的怜爱与心疼。

他真想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永远绑在床上。

该死的——究竟是谁准许她溜出来淋雨的?

她若受了风寒,怎么办才好?

就算有意考验他的定力,也不必做出这种傻事!

「我只想知道爷为何如此怨恨我?」怜心感到一股蚀心的痛苦+

「怎么?你以为你当年那淫荡的行为不会被人识破?」他的嗓音低沉粗嘎,充满狂怒的压抑。

怜心不由得一阵慌乱,不知作何反应,半晌,晶莹剔透的泪珠沿著脸颊滑落。

「爷,我可以承受你霸道的躁躏,但是我承受不起你对我言语上的羞辱……」

「羞辱事小,你对我污辱事大!难不成你想狡辩当初你和小蜗牛在破庙里的缠绵全是假的?小蜗牛是不存在的?还是你想对我继续撒下谎言,你是被小蜗牛欺凌的是吗?」掐起了她的下巴,天知道他多想把她撕成碎片。

「噢,小蜗牛……」怜心恍然大悟,也险些儿崩溃,不禁惊诧的低呼出声。

她懊恨下已的想一刀杀了自己,因为她总算明白爷的恨打哪儿来……

没想到,自个儿对小蜗牛一时心软的後果,竟造成哲别云残这么多日子来的误解。

「爷,小蜗牛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那天他……噢,爷,那天是一场误会,我可以解释——」

「胡扯!」他忿忿不平的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吗?呵,青梅竹马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如此拥吻?是不是就可以你侬我侬?你懂不懂男女有别,你压根儿不懂得拿捏分寸,你压根儿不懂,你若懂,就不会背叛我!你若懂,我也就不会如此恨你了!」

哲别云残咬牙切齿的撂下话,然後使劲的甩开她的下巴,高傲的举步甩头就走。

身旁的手下撑著纸伞,忙不迭地亦步亦趋的尾随在哲别云残的左右服侍著。

「爷——冤枉啊!」怜心追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肘,伤心的跺著脚,「我不在乎他人对我的看法,但您……无论如何,爷都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好爱、好爱爷,爷,相信我,我没必要欺骗您啊!我和小蜗牛真是清白的!」

哲别云残凝视著她溢满泪水的双眸,强迫自己忽略掉泛在胸口那份揪心的痛楚。

他刻意伪装著内心的情绪!

刻意表现出他的残忍!

蓄意漠视著她所带给他的震撼与冲击!

是以,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怜心。

「爱?」哲别云残额上青筋暴突,冷寒著睑反问著她:「谁准许你轻易将爱字挂在嘴边的,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羞?」

怜心碎心茫然了。

「自从遇见了爷,我便难以摆脱情欲一关,爷怎能用话刺我的心、伤我的情……爷,您看——」怜心抹去交纵在脸上的泪水,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了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我到现在还把爷给我的玉佩收藏的好好的,找总是随身携带著,这已成了解我相思之苦的代替品了,难道爷忘了我们曾给彼此的承诺了吗?」

「原来你还记得承诺?不过我早已忘怀,你送给我的那支小花簪早在两年前就被我截成两半,抛向无边的天际去了!」

哲别云残夺过她手中的玉佩,「既然我抛掉了一切,你也得随我抛掉这一切,忘了吧!我既然把它给忘得一乾二净了,便表示今生今世我哲别云残都不会娶你韦怜心进门了,既然如此,与其留著这块玉佩,倒不如抛进大海、抛空一切、抛开所有不愉快之事。」

他冷冷的、残忍的扬起玉佩。

「不要——」怜心惊叫,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握在哲别云残手中的玉佩已随著他大弧度的抛甩动作,像展了翅般地飞向大海,沉寂在黑暗之中。

怜心脸色霎时惨白得不见血丝。

苍白如纸的容颜上布满了斑斑的泪痕,泪水像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地夺眶而出。

她觉得自个儿的心仿佛被马车辗过,刹那间即粉裂成千片万片……

他竟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打击她——

她心碎,那悲痛而难以承受的痛楚感,尖锐得彷若刀刃似的戳刺著她那几乎断裂的神经。

她动气了!

她从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气得她五脏六腑全都纠结成一团了,气得她思绪无法运转,而她的一颗心则失望了……

她伤心、悲痛地对他咆哮嘶吼:

「爷!您摆明了是存心致我於绝望之中,因为您压根儿就不明白您的玉佩对我有多么的重要。那块玉佩是爷从小戴到大的随身之物,因为那块玉佩镶满了爷对我的爱与诺言,因为我重视这份承诺,因为我重视、在乎爷对我的感受!然而……爷啊,为什么你不信任我?为什么啊?」

怜心随即旋过身子,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向漆黑的海洋,不顾一切地想捞回玉佩。

她跟著绣花鞋,踩陷了柔软的细沙,逐一印留下一步步焦灼的足迹。

她奋不顾身的涉足投入海域中,不管海水有多深,她一心只想捞回玉佩。

清凉沁心的海水浸湿了她的裙摆,但她半点也不以为忤,因为雨水早巳浇湿了她一身。

澎湃的浪花冲走了她的绣花鞋,但她似毫无所觉般,因为就算是十双绣花鞋也远不及那块玉佩的重要。

她蹲下身子,海水冲进了她的嘴里、鼻里、眼里……

她难受极了,但她丝毫不在乎。

因为心爱的男人都不心疼了,她何必怜爱自己的生命?

怜心拚命咳嗽,双手埋在细沙里胡乱且心急的挖掘寻找。

「怜心!你做啥!?……我命令你,立刻回来!」哲别云残扯开嗓门严厉的喝道。

见她发了狂似的举动,他的内心不由得起了一阵震惊的撼动,他的心口狠狠抽痛了下,深怕一个海浪打上来,便卷走了她瘦削的身子。

怜心恍若末闻,因为心急,因为忧心海浪会卷走了玉佩……

「混帐!」哲别云残怒骂,大步冲向她,一把横抱起她柔若无骨的娇躯,然後旋身向跟随在身後的士兵吩咐,「快去拿毯子来!」

「可是,爷,您会被雨淋湿——」闻言的士兵手里还紧握苦一把纸伞。

「混帐!你再罗嗦下去,我便砍下你的脑袋!」哲别云残厉声喝令。

「是!爷,我这会儿就去。」士兵不敢怠慢半刻,火速的去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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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别云残面色充满了肃杀之气,胸臆间彷若有一把火焰在燃烧似的,将被毛毯包裹得不见肌肤的怜心丢掷在卧炕上,然後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怒瞪著她:

「你知不知道自个儿在做啥?」哲别云残粗声沙哑的吼道,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怜心弓起双膝,蜷缩在毛毯里,浑身拚命打颤著,面对他的怒气冲大,她胆怯的缩了一下秀肩。

「我……只想拾回玉佩……」怜心嗫嗫嚅嚅的道。

「混帐东西!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回心转意吗?」

怜心惊呼,抬起头,接著做个深呼吸,然後鼓足勇气顶撞回去,「我没打算用任何举动打动你的心,我只想要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如此而已啊!」

怜心心力交瘁的望著他,悲伤的泪水潸潸而落。

现下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事他都看不顺眼,她根本没图什么心,他偏偏认为她是心怀不轨。

「那是我的玉佩,不是你的!」

怜心深感抚辜的啜泣起来,「那玉佩您已送给了我,自然是我的物品,我取回自个儿的物品,难道这样子也不行啊?」

「我不准许你下海拾回它!」

「为什么?」怜心殷般期盼的望著他。

爷仍爱她吗?所以才会忧心她的性命安危?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他可没那么仁慈的赐予她答案。

「爷在生气吗?」怜心失望极了,但心里仍害怕著,害怕他会生她的气。

「哼!」

「你——呜……」怜心掩面哭泣,仍不死心的哀求著,「爷,我挂心著那块玉佩,可否帮我取回?」

「你以为我该如你所愿吗?」

「事後爷要我做什么都行。」她坚决的道。

哲别云残拧起眉头专注的凝视著她那俏丽的容貌,片刻,胯下物竞莫名的亢奋起来,欲占有她的欲望在这一刻又彷若要背叛他的理智,他不由得咒骂了声。

「这可是你说的。」他只想著强力压抑的欲望该如何宣泄。

「是的,爷。」

「绝不反悔?」

「嗯!」怜心立即点头如捣蒜。

「解开毛毯。」他命令道。

「为什么要解开?怜心会冷……」怜心忆起毛毯底下的自己是寸缕未著,不禁脸红耳热。

在稍早前,哲别云残才占有过她,难下成还想再来一次?啊!她不懂耶,爷何来这么多的精力啊?

思及此,怜心的两腿间又有股异样的感受,只是拉不下颜面而压仰住想要他的欲望。

「这就是你的唯命是从?我可管不了你那么多。」如火的怒光笼罩住她,随即发出一声饥渴般的嘶吼,他掹力地扯开了包裹著她玉体的毛毯。

他现下是一刻也缓不得的只想占有她。

不知为何,光看著她,他就欲火焚身了。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单薄且瘦弱,可却能带给他狂乱的喜悦。

「爷!」一时措手不及的怜心,惊愕的连忙用双手掩住光溜溜的身子。

但当他的大手一触及到她瘦削的玉体,她浑身忽然莫名的亢奋起来。

当他解去身上的遮蔽物,粗糙的肌肉摩擦她玲珑剔透的娇嫩身子时,怜心不由得一阵轻颤,爱液瞬间流淌出来……

当他的唇爬上她嫣红的粉颊,她以为他会亲吻她的小嘴,却只是蜻蜒点水似的停顿片刻,便摩挲过弧形优美的耳贝,怜心想伸出小舌去捕捉,总是来不及,不禁感到失望的撇开头去。

一双不安分的大手游栘过她的雪颈,停在她小巧却质感极妙的玉乳上,鼓舞著狂野的节奏,他的大手强而有力的揉搓著,并挪动两指掐起敏感的粉红蓓蕾。

「啊——爷,嗯……」怜心再也受不住煎熬了,被他压在身下的她再也不想反抗了,她只想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用手掌托起她的酥胸,埋下整张脸,以舌尖轻搔挑逗,并时而纳入齿间用力吸吮。

「嗯——爷……啊……啊……」她近乎狂乱的吟哦。

他的手朝女性的神秘地带缓慢前进,以诱惑人心的速度激发她即将濒临崩溃状态的层层快感。

迷乱的怜心享受著被爱抚的喜悦,下意识的呻吟声从口中不断的流泄出来来,宛若动人的乐章,更加激发苦他濒临崩溃的欲念。

「爷……爱我……」怜心凄楚的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只感浑身炽热难耐,「爱我……爷,我要爷爱我、吻我的嘴……」

「吻你的嘴?呵,甭想!不过若要我抚弄你的身子,就开口求我。」他冷峻且傲慢的看著她。

由於天色已微明,他隐隐约约透视出她的眼睛泛满了令他心疼的红丝。

「爷,求你……嗯……我好想要爷、好想……我好想要……」他撩拨得怜心整个人狂野起来,希望能从中获得愉悦的纡解。

「我会的,我会填饱你的。」灵活的舌头停留在她胸前那只小蓓蕾,忽舔忽吮著,继而逐渐加快舔洗的速度。

「爷……」她爱极的抱紧了他,微昂下颚,亢奋不已的娇喘著气息,「为什么我会这么爱爷,我也不明白,可是……不管我多么地爱您……」怜心感伤的幽叹著,「对爷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我实在不知道这时候的我,该用什么话来恳求您,解开您对我的误解。」

她紧紧的抱著他伟硕的雄躯,但总是觉得他抱得她不够紧,怜心不敢抱怨,更不敢有任何的奢求。

只要他不生她的气,要她做牛做马去伺候他,她都愿意。

只要他多怜惜她一些,要她鞠躬尽瘁,她也毫无怨言。

哲别云残无言以对,经过良久的沉默後,他终於开了口,语气依旧狂妄,而且寒冷似冰。

「我早就科准你会放低姿态来讨好我,你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她、心伤地望著他,「爷……」

两年了,虽然想重新建立他对她的信任是很困难的事,但当年她已决定要嫁他为妻,这决心永生永世都无法抹灭。

她急著想找寻解决之道,又心想日後铁定会有许多无可避免掉的辛酸过程。

细想,解铃还需系铃人,真希望小蜗牛能立即出现在这座岛屿上,由小蜗牛亲自来解释两人间的关系,总比她说破唇舌要来的有说服力吧!

「告诉找,喜欢我怎么弄你的身体?」他邪肆的看著她。

此刻象徵他男性的胯下物正威猛的挺立著。

「随爷所欲,我都欣然接受。」怜心爱恋不已的伸出手,将已胀大的硬物掌握在自己的小手里把玩著。

「我喜欢舔你。」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粗嘎低哑,男性硬挺被她的小手揉搓了一番後,变得更加刚硬如石。

於是他半跪在卧炕上,抬起她的双腿推向她的玉乳,使她的膝盖紧贴著她的胸脯,让桃源穴口更形突出。

「爷,饶了我……这样好丑,我不喜欢。」怜心脸红耳热,有些抗拒的摇著头。

「那也不喜欢我舔你那儿吗?」他的头猝不及防的埋入她两腿间,猛然用嘴狂野的啃噬著她紧窒的私处。

「啊——喜欢——嗯……」怜心兴奋的吟哦出来。

「你真淫荡,瞧你这儿湿成这副德性。」他灵活的舌头狂刺著蹂躏她,快速的滚动起来,邪佞的舔吻著。

「啊——别……别这样子说,嗯……爷……爷——啊……」怜心感到羞涩不已。

「我知道你已迫不及待了,我用指头刺你,你会更湿吧!」他猛然将整根手指别入她的小穴,并快速抽送起来。

「嗯——爷……您甭这么坏……啊——嗯……」喘息急促的怜心下意识的抗拒著——他的指头在她紧窒里那份邪魅的搅拌,但她发现自己却因此而更加莫名的亢奋,而溢出意乱情迷的呻吟。

「你还真会伪装,我想一根手指根本喂不饱你。」他冷酷无情的抬起头看著她,眼神炽热慑人。

然後,他狂佞的刺入第二根手指头,毫无怜惜,蛮横、粗暴的躁躏著她的身子。

「爷,别羞辱我……不要……呜——」望著他依然写满愤怒的俊庞,怜心受辱般的淌下泪水,呻吟声萦绕不断。

怜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哲别云残或许很生她的气,但这一切全是自己惹来的,她满心的歉疚——因为她不听话,硬是要和他作对的下海去捞玉佩,他担心她的性命安危——所以他生气是正常的。

「我这算羞辱你吗?这不是你求我的吗?」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邪佞又冷漠的笑意。

「可是,爷——」

「难道你不喜欢? 」撤出手指,哲别云残将她的腿更推近她的胸前。

「不、不、不!爷!求爷——」怜心凄楚的央求著他。

「呵!我怎舍得离开你,你喜欢被我弄,我怎可能不帮你达成心愿。」灼热又硕壮的硬挺已抵触在她的入口,哲别云残腰杆一挺,灼热的硬物完全没入女性的蜜壶里。

「啊——啊——爷……啊……」怜心被突来的充实美感震撼的吟哦出声。

「这样的姿势我可以进入的更深,我猜你铁定爱极了!」他动作蛮横的前後摇摆,每一顶入,几近是直达怜心的最深处。

「啊——啊——啊……」怜心的体内扬起一阵甜美的激流。

她感觉到他硕大无比的硬物在她体内富节奏的一抽一送著,冲刺的速度愈来愈剽悍,愈来愈狂野……

倏地,他撤出她的体内,扳过她的身躯,弓起她的腹部,让她跪趴在床上。

仔细一看,她的私处已肿胀成紫红。

怜心的小穴被他的硕壮物撞击得爱潮四溢,见他打算由後挺向她,怜心害怕的欲推开他逃离……

「你想往哪儿去?」可惜刚脱离哲别云残掌控的怜心,尚未及时远离即又被他一把箝削住她的纤腰,按倒在卧炕上,

「爷——不要这么粗暴!怜心害怕,呜……爷!啊——」怜心一声声的求饶着。

然而,他置若罔闻般的抓紧她白皙光滑的俏臀,猛然一挺,将胯下的硬物重新侵入她紧窒的小穴里,狠狠的抽插了起来。

「爷啊,呀——救我……饶了我——啊——爷……救我——救我……救我……啊嗯……爷,我爱您……」怜心浑身失去力道的整个人瘫软在卧榻上,身子疯狂的摇晃著。

哲别云残急遽的抽送著,将她频频的呼喊完全置之度外,一进一出残酷的抽送。

经过一阵激烈的冲刺之後,一股炽热的流液宣泄在她燠热的体内……

哲别云残的身子抽搐了几下,闭上眼睛享受片刻高潮後残余下来的温存。

撤身抽离她,再拦腰一把将她抱起,将她那如丰脂般雪白的娇躯掷扔在床上。


第10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富丽堂皇的帐棚外传来一串惊慌的嗓门,传报道:

「爷,大事不妙了!有人夜逃牢狱,而且不知用什么方式联系了外界,如今来敌已向我方突袭而来,杀了咱们许多兵丁,潜入牢狱,释放出囚犯,狱卒们已抵挡不住,属下前来请求爵爷裁示如何应敌。」

闻言,哲别云残一把推开怜心,下了床榻,哲别云残一面火速的披上战炮,一面怒不可遏的喝道:

「好大胆的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夜闯大青岛,你替本爵爷传令下去,要大夥儿速摆迷魂阵对敌,本爵爷随後就到。」

怜心也跟著下榻,若有所思的跪在他跟前,安静的帮他穿戴著皮靴。

「遵命!」士兵话一落,旋身立即快速离去。

「爷,我害怕……」怜心见他准备披挂卜阵,莫名地心头涌起一股不安。

「害怕啥?我战死沙场,不正中你的心意吗?」最後哲别云残执起宝剑,斜挂在背上,只瞥了她一眼,即打算旋身离去。

「不!没这一回事啊!」怜心摇头如波浪鼓,幽然叹着:「爷若不幸战死沙场,我一定会随爷的脚步而去。今儿个怜心想了一天终於想通了,既然无论爷如何待我、羞辱我,爱爷的心仍始终不曾改变,那怜心甘心一辈子守候在你身旁,就算做一辈子的牛马也都无所谓,不管爷要不要我,也下管爷爱不爱我,我爱爷却是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她这番话打击了哲别云残的决心,曾经一味只想用残酷的方式去惩罚她的背叛的哲别云残,竟被她这一番或许是虚情假意的话语击得荡然无存。

他恨——

咬著牙瞅睨著她,哲别云残岂容得下自个儿心思的背叛,背叛地逼他去承认——自己仍是深切的爱恋著她!

可是,他告诫自己:她的不贞已毁了一颗坚定不移的心,要他原谅她的行为,除非天下红雨!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一番鬼话?」他眯细闪烁著阴鸷光芒的蓝眸。

「爷——」锐利的光芒似刀刃般刺向她的心头,怜心伤心的热泪凝聚眼中。

「知道吗?」他目光冷冽的凝视著她,「我不可能会把你的话信以为真——你和小蜗牛之间是清白的?呵!当年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目睹到的一切只不过是虚幻的假象!哼!你够可耻!能扯出一串令人痛恨的谎言,还刻意伪装出一副凄楚的可怜状,你真令我感到厌恶!」

哲别云残皮笑肉不笑的闷哼了两声,旋即拂袖转身离去,留下怜心一人痛饮著刺人的残酷话语……

耳边似乎还隐约回荡著他的叫嚣与辱骂,顿时酸涩的感觉腐蚀了怜心的胸口,她哀戚的凝望苦那一抹颐长的无情背影,晶莹剔透的泪珠不争气地又悄然滑落粉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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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杀戮的行动即将在大青岛上展开!

岛上弥漫苦一股浓烈的杀戮气息,叫嚣与咒骂声如索魂之鬼使神差般充满了腾腾杀气,血腥味由外而入愈接近海域就愈能嗅出,此刻大青岛已然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将囚之战。

骁勇善战的哲别云残被逼往充满刀光血影的战场,以身经百战而所向披靡的气势横跃上马,手握强兵,带领兵马企图拘捕夜闯岛屿之牢狱囚敌。

哲别云残绝不让这群败类成为他日後的心腹之患!

坦白说,光是哲别云残的气势便足以吓得敌方两腿发软,但仍不肯就此罢休的射箭袭击。

「放肆!」哲别云残面不改色的将三支弓箭架在弦上,右手—放,三支弓箭以雷霆之姿齐飞而出,分别击毙来袭的三大头目。

单凭哲别云残置生死於度外的慑人气势,及高超的箭术便可轻易全面压倒敌方。

正当敌方意图撤离,带领囚犯跃上船只之时,哲别云残已抢先下令杀戮行动,将敌方围剿於核心,再以精湛的箭术发动攻击,转眼问敌方的船舰烽火连天,鲜血遍洒,两批人马就在海域之中展开了激战,哲别云残的手下被他训练得个个骁勇善战,敌方这班人马犹如枯木般不堪一击,接近破晓时分,已几近全军覆没,

「混帐!」哲别云残将存活者全押人地牢,扬起铁鞭,手劲凶狠且残暴,策鞭急落的惩戒,「竟敢夜闯我的领域夺人,我今日非鞭打得你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饶命啊!饶命啊——以後再也不敢了——大人啊!饶命——」囚犯们个个叫苦连天的跪地求饶。

然而哲别云残正在气头上,下鞭如雷电,狠狠地将恐兄凌虐至死。

「啊!啊——爷啊,饶命……」众人纷纷被吓破胆,惨叫声此起彼落。

「要我饶命,可!好好在狱中待著吧!」哲别云残撂下凶残的话语,旋身正欲步出牢狱——

「哲别云残!还我弟弟的命来——」

孰料,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因哲别云残的凶狠作风而恨之入骨的阿来,出其不意的朝哲别云残的身後冲上去,举起刀刃,刺向他的腰际。

「爷——」狱卒惊呼。

「放肆!」哲别云残只感觉到腰际一阵剌痛,整个人顿时有些昏眩。

哲别云残力持清醒的神智,定睛一看,发现行刺他的人竟是服侍自己生活起居的阿来。

哲别云残深受打击,意外他的管辖地竟然养了一个包藏祸心的奴才!

哲别云残恼怒不已,怒吼一声,扬鞭朝阿来挥去。

吃了一鞭的阿来却不以为忤的扛笑道:

「哈哈……我早在刀刀上抹上了百年剧毒,不出三天的光景,你便会全身毒发身亡!阿福!哥哥终於替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吧!哈哈……」

「可恶——」哲别云残身体摇晃了一下,拔出长剑,往阿来的颈项狠命划去。

顿时一声惨叫,众人惊悚的瞠大双目——

阿来的人头登时飞出他的身体,仅剩半截的身子抽搐了几下後,接著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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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染剧毒的哲别云残被士兵送回寝宫後,怜心几乎因心碎而昏厥过去,她焦虑的握著他的大手痛哭起来。

「爷!别抛下怜心……」怜心哭得柔肠寸断,时时抬头询问著鬼神医:「爷会没事的对不对?会没事的对不对?」

鬼神医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老夫无能,爷中了一种世上罕见的毒,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不!爷!呜……您不要死……」怜心闻言心痛得嚎啕大哭,趴在他身上嘤嘤啜泣,泪水揉了他一身。

「甭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不想毒未发作,心就先被你的虚情假意刺死。」哲别云残的声音冷冽地仿若千年寒冰。

死到临头了,哲别云残仍傲慢地用话语伤人於无形之中,不过他对怜心的怨恨中,仍隐藏著一丝宠溺的情绪。

「爷啊!我对您的感情是真心真意的,为什么您不相信我的话?」泪水在怜心眼眶里又一下子泛滥开来,伤心的愈哭愈不能自己,「您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哲别云残若有所思的撇开了俊脸,刻意不去看她盈满泪水的美眸,因为她的泪水总是如此具有影响力,可以轻易软化他的心。

老实说,对她的感情他实在抑熬了太久,他发现自己却始终忽略不了心底那股浓烈的感情。

他曾想抑制自己对她那种要命的爱怜之心,但他发觉根本没用,他真的做不到。

他可以谎骗天下人他恨透了韦怜心,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从始至今仍深切的爱著怜心,这颗心从不曾变过,仅是一忆起破庙里,那交缠在一起的男女景象,他的心便有如刀割般痛不欲生。

他承认自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绝不容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的男人出现肌肤相亲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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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远方突然传来—串高分贝的声音,然後—个接一个往里头高喊。

哲别云残惊愕不已,意外那顽皮贪玩的皇上怎会跑到这儿来了?八成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吧?

皇上手负身後,神色沉重的阔步迈入。

「愿吾皇万岁、万万岁。」怜心一见皇上驾临,连忙俯首跪地叩安。

「快起来。」皇上嗓音温和有礼,却低沉有力。他连忙上前将怜心扶起。

「谢谢皇上。」怜心眼泛红丝的含笑道。

哲别云残想起身恭迎,皇上连忙将他推回床上,自己则在他卧榻旁坐下。

「哲别爱卿,你也未免太不当心了,以你的胆量与机灵,怎会被人暗算?」

皇上的这一番话怎么听起来像在挖苦人?哲别云残皱起了眉头。

「吾皇请放心,臣会平安无事的。对了,皇上怎到这儿来了?」哲别云残有些虚弱的道。

「爱卿有所不知,朕好想你!所以过来探视你把大青岛管辖得可好?是否有需朕助你一臂之力之处?」皇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吗?」哲别云残一脸怀疑的看著他,依旧不改本性的直言无讳道:「依臣看来,好言『探视』,只不过是皇上爱玩的藉口,其实是溜出皇宫想到这儿来玩,才是皇上真正的本意吧?」

「朕——」皇上像被看穿心事般的整张脸倏地通红,於是羞恼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该不是在埋怨朕将你遣派到大青岛吧?」

「臣不敢!」哲别云残勾勒起冷峻的嘴角轻笑道。

皇上心虚的看著他,欲盖弥彰的解释著。

「当初肤是看你整天闲的无事可干,老爱往爵府外跑,真不知你打算追哪个姑娘去?」皇上意有所指的将目光落在怜心身上,「而朕身为一国之君,却整天得为国家大事繁忙,为什么同样为官,你们做官这么清闲,肤却得日日忙得不可开交?朕便愈看你们愈不顺眼,於是这才各派了一个任务给你们。」

「亏咱们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君臣,想不到一声令下——果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哲别云残只能叹气,坦白说,他已没那个精力像往昔一般和皇上斗嘴了。

自中毒後,他的身子每过一个时辰便明显的更加虚弱,看怜心泪流个不停,双眸哭得红肿不堪,铁打的心肠也会被软化,更何况是对她早与情义的他,看了更是万般不舍与不忍。

「对了,让朕关心一下爱卿的伤势,感觉如何?」皇上见他脸色苍白不见血丝,关切的问道。

「恐怕凶多吉少了,呜……」怜心一直握著哲别云残的手,一步也不愿离开他的身旁,她含泪的看著哲别云残,语声哽咽:「既然和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怜心只求能和爷同年同月同日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好!好一个痴心女!」皇上闻言赞赏的击着大腿道:「朕非常的欣赏你,朕问你,哲别爱卿恐怕时日不多了,倘若明儿个就与世长辞,你可否还愿许他终生?」

「小女子愿意!谢谢皇上!」皇上真是自己的贵人,怜心感激不尽的跪伏在他跟前,「皇上!求皇上替小女子作主,恳请皇上念在小女子一片痴心的情分上,怜心求求皇上!皇上……」

「怜心,你——」哲别云残愕然的瞠大蓝眸,「我都是个快死之人了,你嫁给我有啥用——」

「你给朕闭嘴!」皇上佯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赫然地打断他的话、

「我……唉!真会被您给打败……」哲别云残蓦地感到头痛不已,只能摇头又叹气的。

「既然你对哲别爱卿如此有情有义,肤就成全你,亲自赐婚予你,为两位主持这桩婚礼!」

其实皇上这辈子都未曾当过媒人,见民间的媒人经常搞这种把戏,且一副很是好玩的样子,玩心极重的皇上老早就想尝试个中滋味了。

再加上他自第一眼就喜欢上怜心,再见怜心如此痴情,而哲别云残却是一副爱理不理人家的模样,对她又凶得要命,皇上实在看不下去了,心想非把他们凑成一对不可!

「皇上!拜托——」哲别云残哀嚎惨叫,爱搅和的皇上莫非也想充当媒人?

看他俩一搭一唱,他压根儿毫无插嘴的机会,不禁懊恼的直拍额头。

「爱卿,世间去哪儿寻觅如此痴情的女子?」皇上秉持正义的道:「拜托,你甭再犹豫不决了,时间拖延愈久,你的伤势就愈严重,你已来日不多,这样的痴情女你不要,你还想奢求什么?爱卿,你若再反抗下去的话,朕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命人将你架上堂前,你自个儿斟酌一下吧!」

「谢主隆恩!」怜心感激不尽的破涕为笑,为自己终於即将成为哲别云残的新娘而欢喜万千。

「怜心不必多礼,快起身。」皇上笑著牵起她的小手。

「谢谢皇上。」

怜心含泪带笑的望向哲别云残,她一派雀跃下已的纯真笑容,和那溢满爱恋的美眸,再度打散了哲别云残的残酷意念,揉出了万缕柔情——

「我想哲别爱卿是有救的。」

一开始,皇上其实是打算试探韦怜心对哲别云残的情义,所以一直没道出实情,现下是该说的时机了,於是突然笑得诡谲神秘,似在卖弄关子一般。

「皇上,真的吗?」怜心满怀希望,雀跃的问道。

「君无戏言的哦!」皇上笑得对怜心摇著食指,「肤这回微服出巡,在外结交到一对师徒,人称『行脚神医』,此人医术高明,朕有意招他人宫,然而他行医是不收分文的,且喜爱浪迹天涯,所以朕只好作罢,不过朕邀他俩一同游玩大青岛,一同来找爱卿,如今他们师徒两人已跟随朕来到大青岛了。」

「小蜗牛!」怜心惊喜的大叫,她摇晃著哲别云残的手臂,「爷,您有救了,当年小蜗牛身受重伤,就是『行脚神医』将他治好,他看小蜗牛无父无母,同情他,收了小蜗牛为徒,带他流浪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蜗牛,想不到——」

「会旧情人的滋味铁定很开心吧?」哲别云残见她左一句小蜗牛,右一句小蜗牛的,听得妒火漫天冒,妒焰烧上心头,难以压抑的咆哮道。但吼出口後他便後悔了,因抽痛的胸口像刀戳似的教他难以忍受。

「爷——」怜心甜美的笑容迅速从玉颜上逝去。

「其实小蜗牛会受重伤是我—手造成的。」哲别云残倒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知道……」怜心仅是抿唇笑了笑,「自爷告诉我你在破庙外所见的那一幕後,怜心便猜想到当年伤小蜗牛的人是爷了。」

「你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仍是非我不嫁?」哲别云残倒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哭着刺他一刀呢!

「因为我爱爷。」怜心诚挚的看苦他。

「那小蜗牛……」

「小蜗牛只是怜心的青梅竹马,而爷是怜心最爱的男人,无论爷做什么,怜心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好了,好了!打翻醋坛子用抹布擦乾就好了,甭那么生气!啥小蜗牛不小蜗牛的,拜堂重要,立即拜堂,送入洞房。」见哲别云残语气带讽,皇上心里已有了底。

其实说穿了,皇上是在担心媒人做不成,反做了霉人,心想打铁要趁热,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即拜堂再来求医算了,反正『行脚神医』也不会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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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心终於如愿以偿的成为哲别云残的新娘了,而且是由皇上亲自主持赐婚的,怜心开心的不得了。

坐在卧榻上,见自己一身华丽的凤冠霞帔,怜心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指用力地掐了自己的皮肉一下,哇!好疼耶!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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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行脚神医」的医术果然高明,使用独门的解毒方法解去了哲别云残身上的毒液。

这些日子以来,怜心无微不至的照顾著哲别云残,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旁照科著他,哲别云残在床上休息了十数日後,终於又恢复以往生龙猛虎的样子。

怜心总算安下心来。

皇上已搭船先行离去了,准备到下一个爵爷的管辖地去继续他的「幸灾乐祸」、「探视民情」、「助一臂之力」。

而「行脚神医」见牢狱之中的囚犯,有些身染重病,於是坚持留下来照科他们。

这日,怜心和小蜗牛无意中在後院里碰了面,小蜗牛情绪有些激动的望著她。

「小蜗牛,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啊?」怜心毫无城府的微笑道。

小蜗牛尴尬的摸摸後脑勺,「还不错,从师父身上学到了下少医术。」

「小蜗牛,你可还记得当年在破庙里,我因心软而让你吻那一下的事?被我夫君撞著了,他因而误会,这事造成我不少困扰。「怜心说道。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当时的鲁莽!」小蜗牛吃惊之余,不忘向她俯首赔罪。

「小蜗牛,你别这样子,事情过去就算了,我只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的误会产生,否则我真是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怜心忙不迭地将他扶起。

「我明白,我以後绝不会给你制造任何的困扰,我会去向爵爷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小蜗牛歉疚的说。

「没用的,爷到至今为止……唉,他虽已娶我为妻,但却是被皇上逼婚的,而且我也十分清楚爷对我的看法。」怜心委屈的说著,忍不住抖著秀肩啜泣起来。

「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吧!」

「你不懂的,你不懂我有多爱爷,我好爱他的,可是他总是在伤我的心……」怜心把多日来所受的委屈全部一倾而尽。

怜心由於太伤心了,没发现站在凉亭旁的那抹身影。

只见那抹颀长的身影如释重负的垂下了落寞的结实肩膀,在旋身离去的当儿,俊庞上堆满了一脸的愧疚……

Θ====Θ  ※※========※※  Θ====Θ

他真是该死!

哲别云残懊恼的真想杀了自己,适才在後院中听到怜心和小蜗牛之间的谈话後,得知原来真是自己误会了怜心,他真想在那一刻把自己给宰了。

这场误会冰释的还真有点迟,整整两载……

哲别云残对怜心深感愧疚,他竟然不信任怜心,还三番两次的伤害她,并笃定 的认为怜心对自己的爱意全是一片虚情假意。

唉!他真是该死!

对了!

哲别云残猛然忆起什么似的突然脱靴上榻,卖力的扳开安装在床头处那只隐藏性的小暗格,他整个脑袋几乎快钻进里头了,心急如焚的翻箱倒箧。

「呼——总算被我找到了!幸好没丢……」

那已然被他折成两半用玳瑁制造而成的小花簪,和一块雕琢精致的玉佩,对他而言全都是宝,他将它们拢握在掌心之中仔细的端倪著。

当年怜心以一支小花簪做为订情之物,可受到他盲目的误解,竞被他一气之下折成两截——小花簪虽因他的气昏头而形成了缺憾,但事後他後悔了,又把小花簪给擦了回来。

只是两年来,他一直将它埋葬在床铺的暗格里,始终提不起勇气去触及,深怕睹物伤心,直到今日他释怀了,这个有勇气重新去触及它,

而这块玉佩……则是他暗地理命令一群兵役下海将它捞回的,只因这块玉佩是怜心的宝贝,为了它,怜心险些儿连小命部不要了……

「爷!咱们到海边去散步好不好?」那两扇门破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推开了。

怜心蹦蹦跳跳的窜入寝室里,跪坐在他跟前,巧笑倩兮的凝望著他。

见方才的怜心哭得柔肠寸断、哭得一塌糊涂,简直快哭碎他的肝肠。

怎么才转瞬间,现下的怜心便笑得这么开心?

她是如何办到的呢?她是如何将自己那些委屈的情绪隐藏起来的呢?而都隐藏到哪儿去了?她真叫他感到心疼不已……

哲别云残坐在卧榻上,炯然有神的双眸溢满热情的光芒,他几乎等不及怜心自动贴伏在他身上,索性将大手揽过她的腰,霸道地攫住她,将她抱上卧榻,然後狠狠地一把将她箝人怀中,接著翻身结实的将她压在身下!

庞大的身躯压制得怜心动弹不得,仿佛早已注定成为他的禁脔。

「爷……我……」怜心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哲别云残生气了,於是连哼都不敢哼半声,身子微微颤抖着。

「怜心,两年来,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一件事?—件我—直很想去做,却拼命压抑的事?」哲别云残紧紧的抱著她,用嘴唇厮磨苦她粉嫩的额前。

「什……什么事? 」怜心的一颗心疾跳的飞快。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儿个的爷怪里怪气的?往常的爷眼神没这么炽热,以往爷也不会这么紧的抱著她。

他的情绪变化莫测,让她很难去适应啊,她真是很不习惯这样的他。

就在她失去戒心,唯有惊恐、纳闷、疑惑的当儿,哲别云残加重了手劲的力道,更加抱紧了浑身颤栗个不停的她。

刚毅的炽热嘴唇,紧接苦出其不意地压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狂野的烙下一记长吻。

咦?他正在亲她的嘴耶?

怜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吓呆了。

半晌,她嘤嘤的低泣了起来,「呜呜……爷终於亲我的嘴了。」

「别哭……」他用手指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用唇吻去她的泪痕,膜拜著她诱人的唇瓣,心疼的吻著,「我……唉!我……对不住,原谅我……请你原谅我过去曾对你的残忍,我……」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恐怕连他自个儿也弄不太清楚呵!

怜心傻呼呼的凝望著那张写满愧疚且脸红的俊庞,「爷……」

「怜心,这些日子以来委屈你了,原谅我……」他温热的唇瓣摩挲著她那两瓣饱满而小巧的嘴唇,「我应该信任你……可是我……唉!总而言之,你和小蜗牛在後院说的那一番话,又被我无意间听见了……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人?老爱偷听、偷看别人的——」

「不!那是因为爷在乎我才会这个样子的!」怜心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晶莹的泪水滑下她的脸庞,她开心的含泪笑了,「爷,怜心没受任何委屈,爷不必自责,爷没有错,从来就没有犯错过。」

闻言,他更加愧疚了,再度捕捉了她的双唇,感谢她的不计前嫌,感谢她没闪他的野蛮而撒手离去,否则他真会恨死自己一辈子的。

「瞧,这是什么?」他笑著将小花簪和玉佩放在绣花枕上,等着看她的反应。

怜心难以置信的望著它们,颤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玉佩,热泪一下子蓄聚了眼眶,她开心不已的将玉佩紧紧的贴在胸口上。

「爷,谢谢您帮我找回了玉佩……」怜心接著取起那已断成两截的小花簪,纳闷的看著他,小花簪在他眼下摇晃著,「爷,您不是说小花簪已被你抛弃了吗?怎么……」

「折断了它之後,我马上就俊悔了,所以……又把它给找了回来。」哲别云残一张俊庞都胀红了。

「爷,它们终於可以在一起了。」怜心含泪的笑了起来。

哲别云残爱怜地看著她,迫不及待的将唇重新覆盖在她唇上……

「我爱爷……好爱好爱爷……」怜心很快地就迷失在他的热情中,并且热情的回应著他的吻,雀跃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潸然而落,

「怜心,我才真的好爱、好爱你。」

「爷……您可以一直吻著我吗?我要爷一直吻著找……」她的声音宛若叹息。

他的手滑向她的胸脯,情欲立刻如水银泄地般,一发不可收拾地缠绕住她的身心,她希望他继续下去,水远不要停止爱抚的动作,她希望他用他的热情倾入她的心房,永远占领她的心,挑起她犹如波涛汹涌的欲望。

「我会吻你一辈子的。」哲别云残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吻著她,仿佛要啃噬她的心,仿佛要她喘不过气来。

「您说的哦!要吻我一辈子的哦!」怜心的情绪刹那间失控了,不能自己的感动泪流了。

「当然,别怀疑……」贪婪地沿著她的唇边一路挑逗,哲别云残吻咬著她火烫的耳根……

是一种雀跃,一种感动。

哲别云残由原本的冷傲性情——一再倨傲地对她怒吼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总是以伤害她为乐,总是以一种强人所难的态度来欺负她,总让刀割般地痛楚划破她的心扉,侵蚀她整颗心,让她心碎流泪……

如今,他的残酷、他的冷傲、他的野蛮、他的霸道,或许多多少少还依旧存在,但在这其中却已多夹杂了一份柔情、—份多情、—份怜惜、—份宠溺……



蝙蝠: 暗色之痛


第一章

一九九三年,春。
    A市郊外一栋别墅中。
    博岚躺在别墅园林中的吊床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一边听音乐一边打瞌睡。
    “阿岚!阿岚!”
    “岚少爷!”
    “怎么回事?他到哪儿去了!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是……是!岚少爷!”
    “岚少爷!”
    “啊!找到了!在这里!”
    纷乱的脚步声。
    “岚少爷,老爷找您……”
    “阿岚!快看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干什么!真是扰人清梦!”博岚伸手取下脸上的书,不耐烦地道。
    他是个很清秀的孩子,五官相当漂亮,还未完全发育的四肢健美而纤长。经常有人因为他这副漂亮的容貌而以为他是女孩,然而那些胆敢有这样“以为”的家伙,统统都下地狱去了——这不是比喻,是确实的事情。
    他的父亲博英杰,是黑道上有名的大佬,他的势力与其他几位大佬一起呈网状遍及全国。但是这样一个英豪人物,在自己面前却总是英雄气短,无论儿子如何过分,也绝对不会反驳半个字,或许,这也是他对于被他连累而死的爱妻唯一所能做的补偿吧。
    所以现在他也丝毫没有生气,喜孜孜地从身后恭敬侍立的手下中,拉出一个人来。
    “阿岚呀!这个就是爸爸这次给你的生日礼物!他可是爸爸从几百名训练好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贴身保镖了!怎么样?满意吗?”
    博英杰开始发福的身体随着他说话的幅度微微发颤,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把那个啤酒肚颤下来一块。
    被拉到前面的那个男人看了博岚一眼,对他一躬身,“岚少爷好!我是裴延礼。”
    裴延礼长得不能算是非常英俊,浓眉、挺鼻、薄唇更是非常普通,双肩很宽,看得出肌肉是经过长时间的的训练而锻炼出来的,但是他身上却有种疏离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似乎散发着某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魅力。
    博岚漠然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道:“裴延礼?很好。”也就是说,他收下了。
    裴延礼躬身道:“谢谢少爷。”
    那一年,博岚十三岁,裴延礼二十九岁。

    一九九四年春,春夏交接之时。
    一天晚上,博家在M市的一栋豪宅中,一片灯红酒绿,欢声笑语。
    今天是博英杰博老爷子五十岁大寿。由于他在黑道上卓著的地位,前来拜寿的人大部分都是急欲巴结他的,一个个奴颜卑膝,哈腰涎脸。
    裴延礼遵照博英杰的指示,站在这群妖魔鬼怪的外围,防止其中会混有图谋不轨者,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博英杰看了看四周,发现儿子竟不在这里,他转向裴延礼使了个眼色,用口型对他说了句“少爷”,裴延礼立刻会意,转身走了出去。这时候的博岚,又让人弄了一个吊床在豪宅内的园林里,自己穿着一身礼服躺在上面假寐。
    裴延礼走到他身边,弯下身体低声道:“岚少爷,老爷让你去一下。”
    博岚眼皮都不动一下,“干吗?”
    “今天是老爷的寿辰,您不去不太好……”
    “寿辰。”博岚冷笑,“如果是只有自己人就算了,偏偏他还请那么多居心叵测的家伙!我可不想费心思在那些人中纠缠。不去。”
    “少爷……”
    “总只,我不去。”
    博岚是主子,博英杰也是主子,裴延礼只是下人,所以他没有再继续劝说,便直起身体准备去回博英杰的话。
    “喂!不用回去给他报备了,你带我去游车河。”
    裴延礼很诧异地回头,“游车河?”
    博岚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错过他的身体先走了。他的命令从来不说第二次,所以裴延礼也不争辩,随即跟在他身后走去。
    无论如何博岚还是个孩子,说是游车河,但是在繁华的都市之中反覆地看那些穿梭不停的车流,没一会儿就腻了。两人的汽车在M市转了两圈之后,径直往郊外驶去。
    M市的郊外有一座山,叫奈何山,据说是由于两座山峰之间长达两百米的天然石桥——奈何桥而闻名。那里白天的游客相当多,但是晚上就很少人上去了。
    平时博岚对所谓的名胜古迹兴趣缺缺,但是今天,他大概觉得太过无聊,竟让裴延礼将车开到山下,要自己爬山上去。
    听到他这个命令,裴延礼微微惊了一下,不过没有提出反驳,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合格保镖应该做的事情,绝对不问缘由,不干涉主子的决定,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到了山脚下,裴延礼先走下车,转到另一边给博岚打开车门。
    平时将买了票的游客和没买票的游客分隔开来的那道门已经洞开,这是规矩,每天晚上天一黑,这扇门就打开,天亮时才由管理人员看守。
    博岚先走上台阶,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在关车门并且检查的裴延礼,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站在低他一级的台阶上。
    裴延礼的个子很高,博岚这时候才稍微感觉到。他明明站在高于裴延礼二十公分的台阶上,但裴延礼还是比他高出了几公分。
    “你多高?”博岚忽然问。
    裴延礼感到困惑,不过还是回答:“一百八十八公分。”
    博岚上下打量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裴延礼有些不自在,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看了一会儿,博岚似乎放弃了,转过身,两人一起顺着台阶向山上走去。
    今晚是圆月,白天显出淡淡青色的石阶上反射着晕白的光轮,像一条光带一样,延伸到高高的、看不见的山峰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走到近半山腰的地方时,博岚有点不耐烦了,这样沉默又毫无意义的行动真的很无聊!他走了个斜线,往石阶外跳去。
    裴延礼一把从后面捉住他的肩,“少爷!”
    博岚挥开他,“走石阶太没意思了,我们从旁边走。”
    “那样太危险了!”
    虽然有月亮,但那也只能照亮石阶,对于石阶外山路上的那些黑沉沉的泥土,是什么也照不出来的。万一被什么毒蛇咬伤,或者一个没注意掉到悬崖下面去的话……
    博岚回头看着他,细长的眼睛在月亮下面映照得如同蛇目一般。
    “你要注意……我才是主子。”
    裴延礼放开了手。
    踩着看不清楚的山路,在参差不齐的树木间穿梭,博岚有好几次都几乎摔倒,每一次裴延礼都及时在他身后恰到好处地接住他。
    这是裴延礼成为博岚保镖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随时提高警惕,就算自己身受重创,也绝不让博岚受一丝一毫的伤。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间竟就离开了石阶旁的路,博岚好象根本没发现这一点,裴延礼发现了,但也不能说出来,沉默地跟在博岚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居然离开了树木掩绕的地方,走到了一座悬崖边上。此时,明月当空,夜幕深蓝,悬崖之下黑沉沉的,看不见底。
    博岚轻车熟路地往悬崖走去,裴延礼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在悬崖边站定,博岚看着远处重重的山影,过了很久,他突然缓缓开口。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条路的,你发现了吧?”
    “属下愚钝。”
    “你不要跟我装傻。”博岚淡淡地说。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或许是早熟的缘故,他已经有了作为一个头领应有的风范。
    “是。”裴延礼低头回答。
    博岚明显不满于这种回答,他皱皱眉,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妈妈就是死在这里的。”
    “……”
    “那天也是爸爸的生日,一个背叛了爸爸,被爸爸下了最高格杀令的属下悄悄潜入会场,突然劫持了我妈妈。”
    最高格杀令,诛连九族!不仅那人要死,连他的父母亲、妻子儿子甚至邻居,以及所有与他们家走得太近的人都要死!
    “他逼迫爸爸把他的家人送到国外去,并且答应永远也不要追究他们。爸爸同意了,但是在背后却派人把那人的妻儿老小全部杀掉。本来那个人是全不知道的,但有人不小心说了一句‘死了’,那人好像忽然就知道家人已经全死了,发起了疯,带着我妈妈,开车跑到了这里。”
    “他说他答应家人等事情办完之后就要一起来这里玩,可是现在不行了,无论怎样,至少要带一个人一起死……”博岚低下头,看着黑色的深深的崖底,似乎听见了妈妈在坠下去的时候那一声凄厉的呼叫。
    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这崖边不断环绕。
    博岚不再说话,崖边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你为什么不问呢?”博岚忽然又开口道,“比如说,我恨不恨爸爸之类的……”
    “我只是下属。”
    “下属……很好。”博岚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漂亮的脸上开起了一朵美丽的花,“我刚看见这悬崖下面有一朵很不错的花,你帮我去取来。”
    裴延礼一愣,立刻明白。像这样脆弱的时刻被人看见,对于博岚来说是绝不允许的。一时的心血来潮,让他将自己最柔弱那一面在自己面前显露了出来,为了掩盖这一点,他必须——杀人灭口!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点事而杀掉自己的心腹手下,而且还是经过了长时间锻炼的顶尖好手。
    可是这种脆弱是博岚的弱点,他不该突然想要看看妈妈过世的地方,不该也带着裴延礼到这里来,不该在他面前表露出这种可怕的弱点。作为一个在刀尖上过活的人,有任何的弱点,或许就是他以后死在别人手上的原因,就算裴延礼是他的贴身保镖,他也绝不能全心信任!
    裴延礼也不争辩,看博岚退开,自己走到崖边,脱去黑西装的外衣,空手爬下了崖去。在他保镖的严酷训练当中,其中有一个科目就是徒手攀爬悬崖,就算是一般人根本看不见任何踏脚地方的陡直峭壁,他也能不动声色地爬上去。
    悬崖下的峭壁上并没有任何所谓花的影子,只有几株零星的小草点缀着孤寂的石壁。他又往下移动,但是再往下就是往内凹陷的石壁了,不管他再有天大的本事,空手是无论如何下不去的。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一个石缝之中柔弱地绽开的一株小小的草花,它甚至没有他的指头大,却也是一朵花。
    他用一只手和两只脚作为支点,另一只手伸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花采了下来,别在自己的衬衣扣子上,又往上爬去。
    他的一只手刚刚接触到了悬崖的边缘,一只脚已经踩了上来。
    是博岚。他很无辜地笑着,手中拿一把枪对着他。
    “花呢?”
    裴延礼拿出那朵花。淡淡的白色花瓣,就在月光下散发出清淡的芳华。
    博岚似乎有些惊讶,他轻轻地拿过了那朵花,另一只手则仍是用枪指着他。
    “那么,我接受你的礼物了……”
    他的手一紧,眼看就要扣下扳机,就在此时,博岚脚下踩着的裴延礼的手移动了一下,他的身体不知怎的就失去了平衡,一声惊呼还在喉咙里,身体已经向悬崖下滑落而去。
    他的枪碰在石壁上又掉到悬崖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地消失在黑暗中。
    他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可当他身体滑过裴延礼身边的时候,裴延礼忽然伸出了一只强健的臂膀,他的身体就被硬生生隔挡在悬崖和裴延礼之间。脚下空落落的悬空之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恐怖,双手本能地紧抱住了裴延礼的胳膊。
    “少爷……”裴延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能以一只手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即便他是博家的训练好手,也感觉非常吃力,“请您不要动,我马上就带您上去。”
    博岚心中相当惊愕,其实裴延礼可以现在就丢下他自己爬上去的,这是很简单的选择,可是他没有。
    “为什么?”
    裴延礼没有回答他,因为他正在努力想将博岚送上去,博览可以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那只胳膊上,纠结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比刚才还要坚硬地隆起,刚才并没有一丝水迹的衬衫上一片潮湿。
    博岚的身体竟硬是被举了起来,到了崖边,裴延礼咬牙道:“少爷!快!快抓住边缘!我推您!”
    博岚依言一手扒住崖边,由于身体是背向石壁的,他的另一只手还无法碰触石壁,只有撑住裴延礼厚实的肩膀。
    在裴延礼拼命的推举之下,博岚好不容易才爬上去,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坐在悬崖边上,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在月下也可看得出他白皙的脸庞在不正常的发红,上面全是汗珠。
    除了妈妈被那个人带下悬崖时,他再也没有感受过像今天这样的感受——那是,绝对的恐惧!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裴延礼却救了他,那个几乎都被自己杀死的人……
    他回头看去,有些愕然地发现裴延礼竟然还在那里,看起来是没有得到他的命令,所以不能上来。
    “你上来吧。”博岚说,让开了悬崖边的位置。
    裴延礼这才撑住边缘爬了上来。
    博岚仰头看着他,道:“你刚才其实有好几次机会反抗我,让我无声无息死在这里,为什么不动手?”
    “您是主子,我是下属。我接受训练的原则就是,就算自己死,也绝对不允许主人受到任何伤害!”裴延礼的声音平淡,就好象刚才并没有经过关乎生死的一刻般。
    他的脸不知为何在那时发出了某种光采,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军人,微微的汗味和浑身的肌肉在衣服的包裹下,散发出男性的力度和美。
    一——见——钟——情!博岚突然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喃喃地说。
    裴延礼不明白他笑什么,表情很困惑。
    “抱我起来。”博岚向他伸出手,命令道。
    裴延礼不太明了他的意思,不过还是弯下身体,将他还坐在地上的柔韧身躯抱了起来。博岚双手挽住了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颈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人吧……”
    那一年,博岚十四岁,裴延礼三十岁。


                  第二章

一九九七年,夏。
    虽然是黑道大佬的儿子,但学还是要上的,这是博岚的妈妈一直坚持的事,博英杰对活着的爱妻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对死去的她也一样。
    不过博岚上学的学校与别家还是有些不同,那所学校是几十年前一位很有名的大佬所建的,从幼稚园部到大学部都有,入学的学生全都是黑道子弟,也就是说,这里的学生的家人至少有一个是出身黑道,而且地位不会低。
    由于这样的关系,这个学校居然保持了一种奇异的平衡,在它的方圆范围之内,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黑道人物于此寻衅滋事,谁敢破坏这样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所有黑道的人物追杀。
    这是很自然的事。
    早上七点,下人已经将早餐摆在餐桌上,但博英杰不在,博岚还在楼上睡,没有下来。
    裴延礼准备好汽车和博岚上学的一切用品,又看看饭桌旁空荡荡的椅子,皱了皱眉头。他大步走上二楼,轻轻地敲敲博岚的房间,没有回应。他握住门把,一旋,门开了。
    门内一股寒冷的空气猛扑而来,这是冷气开到了最大的结果。博岚还睡在柔软的床铺里没有动弹。不管他平时是个怎样的人,睡着的时候永远都是那种毫无防备的样子——紧紧地裹着棉被,只有半张小脸露在外面,身体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一个高高的鼓包。
    裴延礼拿起放在矮柜上的遥控器将冷气关掉,走到床边,轻声地在博岚耳边叫道:“岚少爷,醒一醒,到时间了!”
    博岚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
    裴延礼有点无奈,伸手轻轻摇晃他,“少爷!快醒醒!你会迟到的!到时候老爷肯定会责罚我……”
    “他敢!”博岚猛地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裴延礼淡淡地笑了一下,“那就请少爷快点下去吧,不然真的会迟到。”
    他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身后博岚的声音佣懒地追来。
    “吻我,否则我不起来。”
    裴延礼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这才是博岚每天早上死不起床的目的!他其实每天很早就会醒,但就是不起来,专等裴延礼上来叫他,然后——索取一个吻。
    自然,只有一个吻是不够的,那时候博岚所说的“做我的人吧”,就是这个意思,对于这一点,裴延礼刚开始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想要自己当他的人?他不是已经是他的贴身保镖了吗?等明白其实是这个意思之后,他每天不知道得费多大力气,才能躲过博岚的袭击。
    “延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博岚对他的称呼从“喂”或者“你”,变成了“延礼”,裴延礼虽然始终都很不习惯这样的叫法,却也无法不服从。
    “是,少爷。”他走回床边,低下头去,在博岚嫣红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
    博岚对于他这样的敷衍非常不满,从被中伸出了修长的一双手臂,环住他正欲退开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了下来。
    “少爷……”
    “叫我岚……”
    深度的吻截住了两个人的声音,房间中除了接吻的濡湿声音之外,静寂无比。
    早上男人的欲望会很强,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博岚很快就有点把持不住,不由揽紧了裴延礼的脖子,用力将他掀到床的内侧去。裴延礼为了不压住他反而不能用力,而被他轻易地压倒在床上。
    博岚整个人都覆上了裴延礼的身体,裴延礼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抓紧了床单,他手抓的地方被捏出一道道皱痕。
    当博岚的舌深入的时候,他只有微弱的回应,当双手更紧地抓捏着床单,仿佛极力在忍受着什么。
    在他这样既不迎合却也不拒绝的默许下,博岚一手慢慢地从下面潜入他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西装,解开他扣得严实的衬衣扣子,抚摸他的胸前……
    “少爷!”裴延礼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推离一点,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受博岚情欲的影响,平淡地道:“到时间了,您再不下去用餐的话,会来不及。”
    “那种事情不着急……”博岚按下他的手,准备继续刚才的事。
    裴延礼别开了脸,“请不要让我为难,少爷!”
    博岚看看他固执的表情,一会儿,挫败地叹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说这个怎么办……”他的下身在他身体上轻轻摩擦,脸上露出邪恶的笑。
    裴延礼的表情波澜不惊地道:“老爷交给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并且照顾您的起居,可没有说过我必须提供这种服务。”
    “这种藉口你跟我说了三年,能不能换一种?”
    裴延礼紧闭了唇不说话。
    这个已经三十三岁的男人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的痕迹,只有更成熟更稳重的气息沉淀了下来,他的面容,和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博岚时没有太大的不同,轮廓由于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更为深刻,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博岚在三年前那一个晚上之后,就想方设法想要得到这个男人,想要他“做自己的人”。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和执念,三年来没有稍减过,反而逐渐升高。
    而与他相反的,是裴延礼的态度,始终是那么平淡的,不远不近的,无关紧要的……就像现在。
    跟裴延礼无言地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博岚终于跟三年中的每一天一样——妥协。
    “好吧……这个‘问题’我自己解决,不过作为交换,我要听你叫我一声‘岚’。”有点耍赖的语气。
    关于这个问题,三年中博岚不知道与他争过多少次了,每次好不容易换来一声‘岚’之后,不久裴延礼又会恢复之前对他的称呼,可他仍是对此非常坚持,每天必须要至少听他叫自己一声‘岚’才行。
    裴延礼还是沉默不语。博岚有点无法忍耐了,他的“需要”还没有纡解,而那个男人就在他身下。他抬手去拉他的领带……
    “岚。”沉稳、磁性的声音。
    博岚停下手,“再叫一次。”
    “岚。”
    “再一次。”
    “岚……”
    语尾消失在两人重叠的口唇之间。
    结束了绵长的一吻,博岚在裴延礼身上跨坐起来,用手将已经留得半长的头发往后轻撩,露出了漂亮的脸庞,微微一笑。
    刚刚十七岁的他还是个少年,虽然比三年前长大了不少,却还是脱不了孩子一样的稚气。他全身只穿了一条小小的内裤,修长的肢体和身躯露在外面,可以看出没有一丝的赘肉,全都是锻炼出来的完美肌肉——尽管如此,由于较高的个子和肌肉的不够发达,当站在裴延礼的身边时,他还是给人一种纤细的感觉。
    这样的他在女人堆中相当受欢迎,如果他能再经常露出这样的微笑的话,他的女朋友大概能再增加一倍以上……
    他不是圣人,即使很深很深地爱上某一个人,在不可能在爱人身上得到顺利发泄的情况下,就必须到外面找。
    裴延礼的视线落在他两腿之间的依然隆起的部分,很快移开视线。
    “少爷,时间真的快来不及……”
    “我知道了!”博岚显得有点不满,他的身体对于他来说,真的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很努力地锻炼自己,就是想要有一天成为能和他势均力敌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大了一点点……
    不满归不满,时间也的确不多了,他跳下床,裴延礼也很快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拿过床头准备好的衣服准备给博岚穿上,博岚笑一下,指了指自己下面。
    “要去上课,首先要把这个解决掉吧。”
    裴延礼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博岚的大笑从门缝中追出来,裴延礼背靠在门上,脸上由于长时间室外训练而变得黝黑的皮肤,泛出了暗红的颜色。


                  第三章

    博岚的学校不允许学生的私家汽车开入校内,因为这样容易发生问题,比如说汽车炸弹一类的东西。
    博家的汽车停在校门口,司机先下车,不过没有给博岚开门,这是博岚给他们定下的规矩,在他和裴延礼一起坐在后座的时候,谁要是敢随便就开门,一律杀无赦!
    过了一段时间司机才打开门,博岚优雅地走下车来。裴延礼从另一边下来,脸色  有点红,边下车边努力整理自己的领带。
    裴延礼一直坚持自己是保镖,所以必须穿黑色西装,博岚很想让他穿一些别的式样,奈何裴延礼却很坚定,毫不更改。在明白这个男人沉默寡言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坚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心之后,博岚给自己选择的衣服就统统变成了纯白、奶白、米白、粉白……
    今天的他是一身的纯白,两条长腿轻轻分开,往那里一站,就漂亮得像一个天使一般,只可惜脸上架了一副黑色的长方形墨镜,整个人就马上变得跟小痞子一样。
    “少爷,书包。”裴延礼把书包交给他。
    学校内连各家保镖们也禁止进入,主要是恐怕这些孩子们会用自己家的保镖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械斗……这不是不可能的。
    博岚接过书包,在裴延礼的手上轻碰一下,裴延礼迅速抽回手。博岚拿下眼镜,笑得很得意。
    一辆红得很眩目的跑车吱一声停在两人身边,一个穿着长裙的文静女孩儿,从车上走了下来。
    “嗨,延礼!”她好象根本没看见站在裴延礼身边的博岚,温柔地扬手跟他打招呼。
    博岚一看见她,脸色立刻变得沉之又沉。
    这个女孩子名叫贝霖,枪械走私的龙头老大贝瑾是她的妈妈。这个女孩子外表看起来很文静很乖,但其实本性是跟她的车一样的……野性难驯!
    她在第一次见到博岚身边的裴延礼时,马上就对这个强壮的男人一见钟情。有人说恋爱的人直觉是最强的,她在看中裴延礼的同时就讨厌了博岚,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视而不见。
    她不喜欢博岚,博岚更不喜欢她。“情敌”的关系让他们互相都看不顺眼。
    她轻移莲步,向他们两个走去,“延礼,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等裴延礼回答,博岚先一步挡在裴延礼身前,冷冷地瞪视她,“那种事情你不要想!延礼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他到别人家去做保镖!”
    贝霖微笑,“这是他的决定,与你无关。”
    “博家的保镖,就算是死也不允许背弃博家!你不要再做无聊的事!”
    “我根本没问你。”她温柔地笑,“延礼,你说呢?要跟着你这个变态的主子,谁知道他哪一天会把你吃掉?贝家有能力保护你的,不用怕。”
    “你想误导他什么?”
    “什么也没有。”
    “我警告你!你这个蛇蝎女……”
    “你要是再骂我一句蛇蝎,我今晚就找人杀了你!”
    “本性露出来了不是?”
    “你以为你不比我更蛇蝎,谁知道你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她无奈地一耸肩。
    “再乱讲话,就算你是女人我也照打!”
    “那就试试看呀!”
    “你以为我不敢?”
    “我说你试试呀!”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这场争吵逐渐陷入低层次水平,来来往往的各家族汽车上、下来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每个人都很好奇地往这边看一眼。
    不过由于这些学生都是黑道家庭,最忌讳的事就是太过好奇,所以都只是看一眼就过去了,总算没有招引一层又一层围观的人。
    裴延礼本来不想说话,这件事虽然是由他而起,但在博岚和他人讲话时,他没有资格插嘴,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可教学楼上的高耸的大钟就要走到八点正的位置,校内专属保镖们已经准备关闭校门,如果再任由他们吵下去,博岚肯定会迟到的。
    “少爷,我不会去贝家的。”
    “所以我说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揍!”
    “我好怕呀!你揍我看看!”
    裴延礼提高了声音,“少爷!我不会去贝家的!”
    两人同时住嘴,看向尴尬的裴延礼。
    “延礼?”声音也是同步。
    “所以……请岚少爷和贝小姐不要再吵了,校门快关了。”
    两个校内专属保镖果然开始遥控双层的电子门,博岚和贝霖互相看了一眼。
    贝霖撩起长裙露出嫩白的小腿往校门狂奔去,她的司机在后面边追边喊:“小姐!书包……”
    博岚也不着急进去,回身拉下毫无防备的裴延礼的脖子,在他唇上留下深深一吻之后,才用和贝霖差不多的姿势狂奔门口,和跑得香汗淋漓的贝霖,一起挤进只剩下一条狭窄缝隙的门。电子门合拢在一起,发出哗啦一声。
    裴延礼带着尴尬的表情看着他们进去,一转身,看见靠在车门上满脸惊恐状的司机。他左右看看,确定其他护送少爷小姐的私家车都离开,没有他人之后,他大步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
    “你有没有活够?”他淡淡地问。他浑身的肌肉并没有紧绷,也没有作出任何姿势,就是站在那里,浑身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司机只是个普通人,除了开车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此时已经吓到话也不会说的地步了。
    “我……我……我……裴爷你吩咐!小的什么也……也不会说出去的……”
    “很好。”裴延礼一拍他的肩,很轻的力道,却足以把这个人拍到地底下,“我们回去吧。”
    “是……是……”司机慌慌张张钻进车里,一不小心撞到车顶,痛得险些惨叫出来,不过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裴延礼坐在后座上,双手抱胸,表情淡然。岚对他的感情是有用的,但是这种事不能让那个人知道,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他那么长时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问题是,这种消息真的能瞒住那条老狐狸吗?
    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了,他最多只能做到尽力而为。


                  第四章

    博英杰表面上是与其他几位“合作伙伴”建立的一个跨国公司总裁,而事实上,按照这个公司本身的纯盈利来将,早几年前就应该破产了。
    但是它却越开越大,从一个只有十名员工的小公司,发展成触角遍及十六个国家的大公司,只花了不到五年的时间。
    其奥秘就在于,他“暗处”所做的“生意”——毒品!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做任何直接售卖的生意,只管在两个国家之间毒品的偷渡运送,他公司运送的货物就是用来掩藏毒品的。
    到了后来,他不再只满足于赚取这到手的费用,转而成为所有毒品贩子的中枢霸主,无论是国家之间的运送也好,材料制作也好,批发零售也好……
    现在,他已经是毒品网络中的大佬,几乎所有的毒品输送渠道中都有他的一份,可以说,若是国际刑警可以抓住他这个中心的话,捣毁整个现有的毒品网络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即使国际刑警常年怀疑他,调查他的工作延续了十余年之久,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博英杰对此感觉到非常自豪,也曾夸下海口,只要在他有生的日子里,谁也不可能抓到他。
    不过他自然也是有烦恼的。首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儿子对于他的毒品生意非常不耐烦,他比较想做的是像枪械龙头贝瑾那样的,因为“那个比较刺激”,而且“我喜欢枪械”。
    他为此头痛不已。枪械有多少好赚?毒品才是暴利!可是博岚说什么也不听他的,怎么劝也没有用。他虽然宠爱儿子,可对于这一点上却毫不让步。枪械玩玩可以,也很有用,而毒品则是绝不能丢的。
    近两年来,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让儿子接替自己的地位了。
    “阿岚,你到底听进去爸爸的话没有?”博英杰坐在儿子对面的皮沙发上,满头是汗,口干舌燥。他已经劝说儿子两个小时了,可看看那小子!居然还坐在那里玩拆枪的游戏!
    “听到了,我不去。”博岚顺一声,将手中的最后一个部件装上,将准星对着博英杰瞄了瞄,“那天晚上有一批改造枪从菲律宾过来,我要去接头。”
    “那种事让别人去就行了!不过才一百万的生意而已!这个可是一千万哪!”
    “不,我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去。”
    “那就派个放心的人去啊!你不是一直很信任裴延礼吗?让他去吧!来人……”
    “不行!”博岚当一声将枪甩在桌子上,阴冷的眼睛看着他的父亲,“他是我的保镖,任何时候都要在我身边。”
    博英杰顿了一下:“这也是……不过阿岚,这次的生意你一定要帮爸爸的忙啊!明天爸爸就要去美国验看那群土著佬的货色,如果好的话,可以把价钱杀得低低的,绝对是好机会!可这边的生意又特别大,爸爸除了你不可能信任别人呀!”
    博岚哼了一声,又拿起枪瞄准准星。
    “如果你真的很为难的话,去美国那边的事情完全可以缓两天的。或者这边一千万的生意可以交给穆叔,你不是也很信任他吗?我就不相信你一个人都不信也能把生意持续了十几年!”
    “况且不过是一千万的小生意而已。你只不过是想先骗了我去做罢了,做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做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我还没那么傻。”
    穆叔的本名叫穆源,是博英杰手下的一号大将。
    被看穿了想法的博英杰老脸微红,不过也很骄傲。“不愧是我的儿子!一眼就看穿了爸爸的想法!好吧……阿岚哪,你不是想要那把白朗宁制作的刺杀裴迪南的7.65mm  Model  900式手枪?”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裴迪南大公刺杀者所用的枪,是由比利时国家制造局生产,非常有收藏价值。
    博岚抬起眼皮看了父亲一眼:“你能弄到?”
    博英杰隔着桌子很得意地笑。
    “那好吧。”
    这次的交易主要是运送,与博英杰齐名的几位毒品大佬之一耿珩在国外接了一批一千万左右的货,但是他的人在入港之前就被盯住了,为了脱身,便请求博英杰这边帮忙把东西运走。
    第二天博英杰就飞往美国,二天后,在博岚准备出发去港口之前,他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小心?为什么?”博岚手里拿着电话,裴延礼微微弯下身体为他穿衬衣。
    (我听说,那个耿珩好象有点问题,这次他根本没有被警察盯住!)“哦?”博岚挑高了一边的眉毛,“那是怎么回事?”
    裴延礼拍拍他的脚,他抬起一只,裴延礼为他把皮鞋套上。
    (我让人调查,可是没有结果,不过……)“不过?”
    (听说他的第三个儿子被国际刑警逮捕了。)“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这一个儿子,他就会跟警察合作?”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小心!)“知道了,知道了!”
    挂下电话,裴延礼为他穿上另一只鞋,然后站起来去拿领带,博岚极度不满地看着他头也不抬地做这些事。
    突然,他诡异地笑了一下,按着额头说一声,“头晕……”就身体一软往后倒去,裴延礼的反射神经在他的脑子还没有转弯之前就已经发动,在博岚接触到地面前的那一刹那,抱住了他的身体。
    “少爷?”
    在感觉到他接住自己的时候,博岚笑了起来,那笑容非常明媚,“我好难受哦——吻我!”
    裴延礼明白自己上当了,可这种当上得实在太多,他几乎快没了感觉,于是很平静地道:“请少爷更衣,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耿珩那老狐狸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现在不享受,更待何时……”
    博岚勾住裴延礼的脖子往下拉,裴延礼努力想要维持平衡,却不敢用力,怕伤到他,不知不觉便随他跪在了地毯上。
    “耿珩有问题……少爷!”
    “叫我岚啊……”
    双唇重合,毫无缝隙。裴延礼没有意外地再次被博岚翻身压倒,两人就那样在地毯上扭动挣扎了起来。
    一声低呼和东西摔落在厚实地毯上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裴延礼立刻推开博岚坐起身体,博岚有些恼怒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一个为他端咖啡来的女佣。
    她来这里的时间还不够久,不知道这里的咖啡是不能直接送进来的,尤其是在裴延礼也在房间的情况下。
    黑色的咖啡在白色地毯上画出一个醒目的标记,女佣看着自己的杰作,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浑身发抖。
    “怎么处置她?”博岚问裴延礼。敢打扰他和裴延礼的独处时间者,杀无赦!
    裴延礼表情不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道:“不守规矩,杀。”
    女佣扑通一声跪下了,“少……少爷!请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把咖啡洒在这上面了!请原谅我!求求你!”
    博岚摇摇头。裴延礼从衣袋中取出手枪对准她,慢慢地走近。
    女佣脸色煞白,不断磕头,“少爷!请原谅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少爷!”
    裴延礼正想再往前走,博岚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轻笑,“杀一个女佣不必离那么近吧,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他不容许裴延礼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太过接近,就算是尸体也一样。
    裴延礼站住脚步,准星从她的心脏瞄准到她的头上。
    “裴爷!裴爷,求你放过我吧!裴爷!求你!少爷!”
    “你是……必须要牺牲的……”裴延礼用很低很低、声带几乎没有振动的声音说。
    一声清脆的枪响,裴延礼的枪口飘散出一缕青烟,女佣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血淙淙地流出。她往前趴伏着倒下,血迹和刚才的咖啡一般,很快在白色地毯上晕了开来。
    可怜她至死都以为这颗夺命的子弹,是因为那杯洒在地毯上的咖啡。
    “你的枪法还是那么准。”博岚赞叹。
    裴延礼收起枪,轻轻掰开博岚抱着他的手臂,“我去找人把这个女人埋掉。您马上就要去港口了。”
    博岚抓住他的衣襟下摆微笑着纠正,“不是‘我’,是‘我们’,这种东西交给别人去收拾就好了,倒是我们……延礼……”他向他的唇接触去。
    照这么下去,他们非要在这里逗留到明天早上不可。裴延礼这么想着,然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双手捧住博岚的脸,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在这之前,裴延礼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甚至连稍微主动一点的亲密动作也没有,今天居然会这么自动自发地吻他,博岚的意识马上就飞走了,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着。
    裴延礼放开他,笑了一下:“少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那笑容也是如此难见!博岚的心就如擂鼓一般狂跳,连裴延礼为什么会如此反常的原因,也忘记去想。
    女佣的尸体被遗弃在那里,被完全遗忘了。
    在门口坐上专车,博岚问:“奇怪,我的专车司机换了吗?”
    不频繁的换司机是为了安全,所以最多也只有两个司机换着开,但是现在坐在前面的那个司机,博岚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
    裴延礼淡淡地道:“原先那个司机在前几天醉酒驾车开到了海里,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肿得险些认不出来,所以就换了。”
    “嗤!真没用!”博岚靠在座椅靠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手悄悄地伸到了裴延礼身后,另一只手按下一个按钮,升起了司机和后座之间的玻璃隔板。


                  第五章

    港口处,黑沉沉的夜色下,依稀可看得出几十条大型渔船的轮廓,港口边一排堪称明亮的照明用灯光,在大片的黑暗中被吞噬得残破不堪。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至近,几辆黑色轿车滑停在一片空地上,几个穿着各式平常衣服的人从上面走下来,博岚和裴延礼赫然就在中间。
    几个人观察一下四周地形之后,走回原处低声对博岚道:“少爷,暂时还看不出异常。”
    博岚冷笑,“暂时没异常不等于以后也看不出异常,耿珩那老家伙,根本就是个脸上都刻着‘阴谋’两个字的老狐狸,爸爸怎么就会答应帮他的忙!”
    裴延礼皱眉,“少爷,那我们回去吧,太危险了!”
    “我不要!”博岚拒绝,“那样显得好象我们博家怕了他似的!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裴延礼皱眉不语。
    一艘渔船上亮起了一盏幽暗的蓝色灯光,闪一下,又一下,然后顿了三下,这是他们之间定的暗号。司机全部留在车中待命,一行人向那艘船走去。
    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警戒,直到经过跳板到甲板上之后,才看见一个人正靠在栏杆上,似乎在眺望远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的黑色风景。
    看见他们到来,那个人对他们很无害地一笑,“久仰,博少爷!”
    裴延礼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已皱得很紧的眉头又加了几条纹路,低头在博岚耳边低声道:“这是耿珩第二号手下,波看阳,以枪法奇准、心狠手辣而闻名。”
    “波看阳?”博岚不屑地一挑眉,“小喽罗!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把你家老头叫出来。”
    波看阳不为所动,还微笑着道:“我们老大正忙于其他事务,博老爷不是也一样?所以只有派我来迎接少爷,还请少爷多包涵了!”
    裴延礼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艘船上的感觉很不好,从上来开始就感觉到淡淡的杀气,可以看出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可是他们此时绝对不能随意拆穿,更不能转身就走,那样只会让他们全体成为他人的活靶。
    博岚哼一声。
    “去看看货色吧!”他道。
    波看阳微微一躬身,唇边带着那丝仿佛永远不变的笑容,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先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博岚想跟上去,裴延礼一把抓住他推到身后,自己走在最前面。
    其实他这时候非常想突然冲上去把前面仿佛毫无防御的人捉住,这样他们就会有逃跑的筹码,问题是,他并不知道耿珩那老家伙对这群枪手下的是什么命令?
    是生擒?还是只要尸体,赶尽杀绝?如果是后者,而波看阳对于那老家伙的重要性不如杀死博岚的话,那就有问题了,他不能拿博岚的生命开玩笑。
    在渔船上藏匿毒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由于有冰冻库,毒品可以装在部分的鱼腹,藏在大批没有毒品的鱼中间,也可以直接藏在鱼堆中,如果藏得够技巧的话,连专业的核查人员也找不出来,猎犬在冷冻库时嗅觉也会麻痹不少,能过关的机率要多大就有多大。
    看来他们这次的货真的是藏在冻鱼中,因为他们正穿过内舱往下走,越往下,路就越窄,刚开始还可以两人一排,到后来舱道就只允许一人通过,他们被迫排成一条直线往里走。
    这种状态很容易被人集体射杀,裴延礼微微不安地想着,浑身的肌肉本能地绷紧了。不过聊可安慰的是,博岚在他们这一行人的中间,就算受到突然袭击,也可以有不少的缓冲时间。
    前面引路的波看阳在转角处拐了一个弯,立刻就消失了。裴延礼心忽地一沉,一声“退后”还没有喊出口,几把黑色的轻型冲锋枪已经从波看阳消失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对准了他们。
    裴延礼本能地张开双臂,将博岚掩藏在自己身后。不用回头他就可以感觉得到,在狭窄舱道的另一头,同样出现了几名手持轻型冲锋枪的枪手堵在那里。
    看到这种情形,跟着博岚一起来,站在最后放的一名保镖,习惯性地抽出自己的枪,但他还没来得及与之相对,冲锋枪就已开火,那个人瞬间就被打成了蜂窝,倒地死去。而他身边的人和周围的舱道墙壁毫发无损。
    裴延礼回了一下头,心底暗惊——改造枪!
    本来在这么近的距离,用轻型冲锋枪的话,是很容易击穿被害者的身体,打到别处去的,但是这些枪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都被改造过了。
    这样说来的话,这件事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但是,为什么?如果得罪了博英杰,对耿珩没有任何好处!最多两败俱伤!
    不过稍微再一想,他便恍然大悟了,耿珩根本没有要杀博岚的意思,否则不需要专门制造这种枪,这种枪不是为了让它不要打到舱壁,而是为了不要穿过其他人的身体伤到博岚。那他们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波看阳悠然地出现在那群射手的后方,抱着胸笑笑道:“老大说过,博家的少爷心高气傲,就算知道是圈套,也绝对会乖乖跳进来,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
    博岚在裴延礼身后愤怒地想到伸出头来,却被裴延礼推回去,只得在他身后,不甘而冷然地道:“耿珩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对待合作伙伴的诚意?”
    波看阳笑道:“本来这套是用来招待博老爷子的,不过换成了博少爷你,那就更简单一点了。”
    裴延礼低吼:“讲重点!”
    波看阳举一下双手,做了个戏谵的投降动作,“好了,那我们就挑明了说吧。”
    他对旁边挥了一下手,舱顶之上立刻传下了耿珩的声音,那是早就安放在那里的扩音器,播放出了耿珩的录音。
    “博少爷,今天我请你来,其实并没有恶意。”
    博岚冷笑。如果这种方法也算没有恶意的话,那就真没什么算恶意了!
    “我只是有点事想问一问博老,你们不会介意吧?不会介意的话,我就直说了。”
    “最近咱们有不少同行都被抓了,你们知道吧?”
    博岚不知道,因为这些事情跟他无关,他只想做自己的枪械生意。
    “这些同行的最大特征就是,都和博老有密切的关系,要么在他那里长期提货,要么就是多年来常通过他运货的人。这种情况过去也有,不过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居然连我的三儿子都被抓了!以前哪次不是我说说话就没事的!谁想这次竟没人敢站出来!”
    “是!我最近是抢了你们不少货源,才让他千里迢迢到美国土著那里收售货物!可是他也不能用这种阴招!”
    博岚大叫:“这么说,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爸爸!”
    “少爷,”波看阳好笑地提醒,“这是我们老大的录音,您喊也是没用的。”
    录音依然继续道:“可是如果我面对面去问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跟我讲真话的,所以我想到了这一招,没想到后来来的是你,那再好不过。就请少爷回去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那也好过不明不白地被他害死!”
    轻轻地啪一声,录音被人按掉了。
    “就是这样,”波看阳耸耸肩,“博少爷,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请原谅!”
    裴延礼依然挡在博岚身前,“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会在博少爷身上植入晶片,随时控制他的言行,直到弄清楚事实为止。”
    “如果发现您妄图取掉晶片,我们就会引爆。虽然不能同时炸死方圆五米以内的人,炸死博少爷总是绰绰有余了。”说完,波看阳又是一挥手,一个人受执左轮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请博少爷和您的保镖千万不要动,否则我们的枪说不定会走火……”
    话音未落,裴延礼竟上前一步,那个人根本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肘剧痛,左轮掉到了地上。裴延礼趁势又以膝盖在他胸部一顶,胸骨霎时根根断裂,那人惨叫一声,断了气息。
    波看阳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但也只愣了那么一瞬,马上下令,“开火!”
    两边的射手同时开火,一排枪击之后,后面的保镖一个一个倒地死区,裴延礼举着那个人的尸体不放,任由他被打得身躯巨震,回头对博岚喊道:“少爷!尸体!”
    博岚会意,伸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保镖,那保镖在下一刻便被打成蜂窝,但在他后面的博岚和裴延礼毫发无损。这就是窄道策略的利弊!容易制人,亦容易被反制。
    裴延礼举着那个人的尸体向那群射手丢去,波看阳向后暴退,几个射手没防备,皆被那尸体撞得失了准头。
    只是这一瞬间的空隙,裴延礼已猛冲而上,双拳击在堵于路口的两个射手身上,那两个人趔趄地退了一步,抱着肚子哀号起来。
    裴延礼不给其他几人机会,一脚踢倒一个正拿枪瞄准他的人,另一只手同时将一把对准他的冲锋枪推向天花板,回脚,一脚将这个人腿骨踢断,那人倒在地板上护着腿惨叫打滚。
    博岚一手拿枪还击,一手费力地拖着那具尸体向裴延礼靠近,裴延礼收拾了手边的人,发现波看阳竟不见了,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大手一把捞过博岚将他推在身前,从刚才他们来的狭窄舱道呈T字型的路道跑去。
    射手们紧追而来,裴延礼拔枪回身射击,暂时延缓了他们的速度,同时沿路的弯绕也帮了他们不少忙。
    他们现在不能回去,而一般舱道内的开口不会只有一个,他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另一边的出口,只希望上天保佑,千万不要有太多的人在那里留守……
    前面就是向上的悬梯,可是这条路虽不长,却过于直了,射手们已然追来。耳边是子弹的呼啸之声,裴延礼身躯巨震几下,险些摔倒,但又马上直立身体,几乎看不出异常地紧随博岚。
    到了悬梯处,裴延礼嫌博岚速度慢,粗暴地一把将他拉到怀中,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发挥出训练的能力,手脚并用,三两下便到了顶,推开舱盖——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波看阳就在他们的出口处,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他的手轻飘飘地握着那把决定裴延礼生死的枪,呵呵地笑:“早就听说博家有一个相当优秀的保镖,几年来无数次把博少爷从鬼门关救回来,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请出来吧!”
    裴延礼愤怒地咬着唇,一言不发,慢慢地抱着博岚走上甲板。
    波看阳又笑:“我还听说,对于博少爷来说,这位保镖的重要性无人能比,所以我想,要抓住你们其实不用那么多人,只要捉住裴爷你一个人就行了,对吗?”
    博岚依然回抱着裴延礼,感觉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他怎么了,很愤怒吗?
    甲板上站了十几名射手,都举着枪瞄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比刚才的逃跑机会还要渺小。
    裴延礼左右看看,突然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举动,他的身体骤然一低,波看阳手中的枪即刻反射性地发射,却只擦着他的头顶过去,他的头顶被打出一道沟槽,血流如注,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紧接着一把拉过还未反应过来的波看阳执枪的手,维持着怀抱博岚的姿势,双拳猛击波看阳太阳穴,波看阳惨叫一声。
    射手们全没料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明明已经是最完美的包围了!这个人居然还能在如此全败中寻到一丝生机!
    就在射手们先是愣怔而未曾反应,后又投鼠忌器不敢射击的短短时间里,裴延礼甩下波看阳,双手抱起怀中的博岚,三步冲出甲板,翻过栏杆坠入水中。
    射手们后知后觉地扑到栏杆边,却只看见一片涟漪,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在水下,博岚感觉裴延礼抱他的强健手臂渐渐松了开来,身上的肌肉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博岚大惊,这是以前绝无仅有的情况!他的延礼究竟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受伤!
    在黑暗的水中看不清东西,博岚心急如焚,努力托举着比他高大得多的裴延礼游上海面,躲在一艘渔船下。
    裴延礼很安静地漂浮着,一点反抗也没有。博岚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恐惧,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号码。
    “他XX的给我快点来人!延礼他……”


                  第六章

    裴延礼一共遭到了二十二处枪击,擦伤不算。但是由于他里面穿了新研制的抗击防护服,而且那些枪械都是改造过的,大部分子弹都只残留在肌肉内,没有一处打伤他的脏器。
    裴延礼进入博家私人医院的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了,可是手术还是没有完结的迹象。博岚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血,一个提醒他换衣服的手下被他叫人拖出去打,也没人敢再跟他说话。
    延礼……怎么会这样!延礼他……一定是在通道里面的时候就受伤了对不对!
    所以才那么急噪地想要带自己脱离那艘船!
    想到波看阳在裴延礼头顶上留的那一枪,博岚的心都冰凉了。如果他那一枪再低一点点的话……延礼他……
    他不敢在想下去,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一脚接一脚地猛踢手术室的门。
    “延礼!你要是敢这么死掉,我不会原谅你的!混蛋!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你明明可以丢下我跑掉的!你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延礼!你这个混蛋!里面做手术的全给我听着!延礼要是不能活着出来,你们就全给我陪葬!陪葬!”
    还有那个波看阳,绝对要让他死得很难看!他对自己发誓!
    他的手下全都悄无声息地躲到了角落里,谁也不敢劝他。里面的手术医生被吓得叫苦不迭,护士几乎忘了自己的职责,只盯着那扇门,祈祷外面的煞神不要踢坏了门冲进来。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裴延礼趴伏在推车上,满头满身缠绕着绷带被推出来。博岚狂喜地冲上去,没有看见跟在后面想解释伤情的老医生,一下子将他撞了个趔趄。
    他伏下身,在裴延礼的耳边轻唤:“延礼,你怎么样?延礼?睁开眼睛看看我,延礼!延礼!”
    裴延礼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
    博岚转身抓住那个刚才被他撞到一边的倒霉医生,用力吼:“到底是怎么回事!延礼为什么还不醒!你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晚上我就杀尽你全家!”
    那老医生腿肚子转筋,额头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子,“他……他只不过是麻醉没退而已……没什么大……大碍……”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说没什么大碍!”
    “是真……真的啊!”老医生都快哭出来了,“全身的二十二处枪伤里,没有一处是致命伤。看他的体质,这种伤大约一个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博岚愣了一下,过一会儿,长出一口气,推开老医生,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你怎么不早说呢!干得不错,我马上让院长提拔你!哈哈哈哈……”
    老医生暗自饮泣,我刚才想说……让你撞开了……还有……我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裴延礼被送入加护病房,原本那里并不让医护人员之外的人进入,但在博岚那么大闹手术室之后,谁也不敢再对他说一个不字,对于他死守病房寸步不离的行为,根本连吭都没人敢吭一声。
    裴延礼由于伤情的缘故,除了趴卧,就只有右侧卧。他之前清醒过一次,但是只看了一眼,知道博岚安全地在自己身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博岚坐在床边椅子上,一脸哀恸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博岚的视线,裴延礼的身体微微不安地动了动,身上的被单滑落到了肩以下。
    他的肩膀上有几处火器擦伤,那是由于高速的摩擦而发生灼伤,他的腿上和腰侧也应该有,但是被绷带缠住了,看不见。博岚就算不看也能想像得出来,裴延礼是在怎样拼命地保护他。
    “可是……你说你是保镖……因为是保镖,所以才会这么拼死保护我对不对?”
    “可是我不是因为你是保镖才会心痛啊……”
    在船上成为他的盾牌的那些人,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你真是个无情的家伙……延礼……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说一声我爱你。如果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不要说什么忠心之类的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点也没有爱过我……”
    他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那道灼伤,像强光一样刺激着博岚的视觉,每看一次就会心痛,但是却又忍不住想看。
    “不过,为什么,延礼……我觉得很高兴……很高兴……心里面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但是全都堵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高兴你为我受伤,我很高兴你为我拼死,我很高兴你……没死……”
    他轻舔裴延礼灼伤的地方,周围也不放过,一点一点,细细地舔舐。
    裴延礼的身体对他始终是一种诱惑,就是这样不带任何挑逗意味的轻舔,渐渐让他感觉开始受不了……
    在自我满足地激射而出之时,他一口咬住了裴延礼的肩膀,这一口很重,他觉得都快咬下那块肉来了,可是裴延礼没有动。
    等他高潮的余韵过去,喘着粗气放开他,这才发现裴延礼已经醒了,正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延礼!”他狂喜地叫他,想去拥抱,却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沾着白色的体液,马上收回手,带点腼腆地一笑,从自己口袋中掏出手帕擦干净,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然后才去抱住他,“你醒了!延礼!太好了!延礼!延礼……我爱你……延礼……我爱你!我好爱你!延礼……”
    裴延礼右手微抬,抓住博岚的手腕。
    “你……没有受伤吧?”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是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的结果。
    “没有!一点也没有!”博岚抓住他的手腕紧贴在自己嘴唇上,“你看,我好好的!但是你……”他的眼中几乎闪出泪来,“你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没有时间……”裴延礼答,“你没事就好了……”他又闭上了眼睛。

  裴延礼的伤好得很快,因为他的肌肉神经和血管都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也不必做复健,几周后就出院了。
    回到博家在S市的毫宅,刚一进门,裴延礼微微惊了一下。
    几百个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博家高层和中层的弟兄们在门内排成两排,看见他进去,齐刷刷地鞠躬,一声“裴哥好!”震得山响。
    博岚紧抱着裴延礼粗壮的手臂,好像一个邀功的孩子般,很得意地看他吃惊的反应,“怎么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之下的第二人了!”
    博英杰从两排人中间哈哈大笑着走到裴延礼面前,用里拍拍他的肩膀,“延礼啊!这次多亏你了!看来我送给阿岚的十三岁礼物果然没错!好好干!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
    他拍到了裴延礼的伤处,裴延礼微一皱眉。博岚一脚踢上他老爹。
    “你不要这么重啊!他还受着伤呢!”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如同一个护着自己夫君的女人,博英杰满肚子欢喜,因此并没有发觉这一点。
    那是一九九七年……


                  第七章

    在博岚的要求下,博英杰同意让博岚带着裴延礼一起到博家离海最近的别墅度假,名义上是裴延礼保护博岚,而事实上,却是博岚为了让裴延礼有更好的休养。
    靠海的这间别墅相当漂亮,博岚的房间面向海的那扇墙壁,有一半都是玻璃落地窗,尽管是防弹玻璃,但其透明度却丝毫不输给普通的玻璃,只要拉开那扇窗,就可以站在外面的平台上,吹着温柔海风,靠着栏杆欣赏海天一色的至美风景。
    “不许再担任保镖?”裴延礼猛地站了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伤口,不由皱紧了眉头。该死的!他的预感居然成真了?
    博岚原本倚靠在凭栏上享受海上吹来的风,一转头却发现裴延礼眉头紧皱,忙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怎么了?伤口还很痛?”
    对博英杰说他们要度假,但其实博岚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多与裴延礼单独相处。
    裴延礼的冷淡与无戚不是一天两天,他本来并不着急,可是在这次事件中他看出来了,裴延礼不只是冷淡无感而已,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
    如果再这么下去,等他接替老爸的位子,遭遇到的危险将会更多,到时,难道每一次也都要裴延礼拼死相救吗?那种事别人去做就好了,他是绝对不行的!
    裴延礼顾不了身体的疼痛,转身抓住博岚的双肩用力晃,“你已经对老爷这么说了?说不许我再做保镖?”
    “没错啊。”博岚看得出他慌急的样子,微微一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对我来说,只有你最重要了……”
    裴延礼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这是我的工作!你怎么能就这么擅自作主!”这是他第一次对博岚吼叫。
    博岚睁着不信的眼睛看着他。“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出生入死,在鬼门关边缘挣扎,我有多难受!”
    “那也是我的选择!我费尽心力苦苦挣扎了那么多年,才成为你的保镖!”
    “我……”他突然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博岚愣一愣,忽然又笑了起来,“延礼,我可以认为这是告白吗?可以吗?我等了这么多年,只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一句重视我的话……”
    他走近裴延礼,抱住他强壮的腰,感受他衣服下面为救自己而得到的勋章。
    “我甚至不需要你说一句爱我……”
    裴延礼用力推开了他,退后几步,眼睛里带着完全的冰封与冷淡,“如果不是您的保镖,那么请恕属下不能再留在您身边,属下现在就会回老爷那里。”
    他转身往外走去。
    “回来!”暴怒的吼声。
    裴延礼站住。
    “你要去哪里?”
    “回老爷那儿。”
    “不许!不许不许!你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裴延礼回过头来,面上表情竟夹着丝丝的悲哀,“少爷,我不是玩具……老爷把我送给您,只是要我做您的保镖,一旦不是您的保镖了,我就必须回到老爷那里去。”
    “不行!”博岚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服,“他把你送给了我,你的全部就都是我的了!别想那么轻易离开我!”
    “对不起,少爷。”
    裴延礼去扯他的手,哪知博岚的手抓得死紧,眼睛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爸爸的属下吗?你是他的属下就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我的!”
    “黑社会的定理是,谁是老大,我们跟的就是谁。现在您还不是。”裴延礼拽着他白皙的手腕,却不敢太用力。博岚抓得跟紧了,他稍一不小心就会弄伤他。
    “那我现在就当老大!不……你还是当我的保镖!不!不对!我不要你再受伤!不要走!延礼!求你!延礼!”
    裴延礼咬咬牙,刷地脱下了外衣,露出缠满绷带的精壮胸膛。
    “少爷您这么喜欢这件衣服的话,那就送给您好了。”
    不等博岚被这决绝的动作惊到的神智回复过来,他已经大步走出门去,在外面把门关上了。博岚不顾一切地追去,却只扑上冰冷的门板。
    “延礼!你要去哪儿!延礼!延礼!”
    裴延礼从外面把门锁上,钥匙扔给门边的守卫。
    “我现在就回S市见老爷,在我走之前不许放他出来。”
    那门边守卫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少爷他……”
    裴延礼从后腰拔出自己的枪抵在他的头上,“如果让我发现他追上来,你就死定了。”
    门卫颤抖着哧溜一声滑到了地上,“听……听裴爷您吩咐!”
    “延礼!我不许你走,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延礼!我说到做到!延礼!你回来!”
    已经近乎尖利的嘶喊,让裴延礼感觉到头上被波看阳一枪擦到的伤痕,在隐隐作痛。
    他用枪一指还卧在地上发抖的倒楣鬼,“保护好少爷的安全,如果他受一点伤,你全家都别想活!”
    将枪插回后腰,他快速往别墅外走去。沿途遇见的博家下属都很诧异地看没穿上衣、光着身子的他,却没人敢问,只是例行招呼“裴哥好!”裴延礼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了出去。


                  第八章

    现代的交通工具太过方便了,几个小时之后,又换了一套黑色西装的裴延礼,已经站在博英杰公司办公室的桌前。
    “您解除了属下对少爷的保镖任务?”裴延礼负着手直挺挺地立在那里,问。
    博英杰胖胖的身体坐在皮椅里,眼睛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阿岚呢?”
    “少爷还在度假别墅。您解除了我保镖的职务,我就必须回来听候您的安排。”博英杰把文件轻轻地丢在桌子上,取下眼镜,“你居然还记得我当初把你送给阿岚之前对你说的那句话。”
    “老爷的教诲,属下时刻铭记于心!”现在的裴延礼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感情,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
    博英杰笑笑,摇摇手,“这种事情算不上教诲,不过像你这样极受少爷‘宠爱’,却有能够时刻不忘我所说过的话,真是难得。”
    裴延礼的身体震了一下。他知道了!不管他怎么隐瞒,这个老狐狸还是知道了!
    “说实话,阿岚这次能够主动提出解除你保镖的职务,我是很高兴的,他太过于亲近你,这不是好现象。不过在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中,我感觉你这个人很不错,对我们博家忠心耿耿,能力又强,所以我希望你能在离开阿岚之后做一番事业,你明白吗?”裴延礼的表情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变了几次,在他说出“你明白吗?”之后,他的身体便不易觉察地放松了些许。
    “谢老爷栽培!”他深深地一低头,看上去感激涕零。
    “恩。”博英杰微一点头,“你的地位还是像阿岚对大家宣布的那样,除了我和阿岚之外,你可以不听命于任何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第一助理,协助我暗中的生意。”
    “放开我!延礼!我知道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出来?放开我!延礼!”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东西被淅沥哗啦翻倒的声音,还有人被打倒的闷哼声,以及员工们惶恐劝解的声音。
    “你出来!延礼!”
    “少爷,总裁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滚开!”
    “少爷……啊呀!”
    “延礼!”
    博英杰示意裴延礼跟在身后,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原本整齐的外套间办公室被捣得一塌糊涂,距离博岚最近的几张办公桌和椅子,统统反倒在地上,文件洒了一地,两台倒楣的电脑躺在那里,劈里啪啦地冒着青蓝色的电火花,有一个人大约是被踢到了重要部位,正捂着腰哼哼唧唧地打滚。
    博岚站在这杂乱风暴的中心,几个人拼命阻挡他的去路,还有两个人从后面架住他,但这些专职于文书工作的员工们,怎么能比得上博岚强悍的力量,几下就被掀到了一边。
    “阿岚!住手!”
    一声威严的呵斥,所有的人都住了手,连躺在地上哼唧的家伙,也马上爬起来跑到角落里再去咬牙痛苦,博岚一把挥开那些对他根本造不成多大威胁的员工,那些人慌忙做鸟兽散。
    看见裴延礼,连对博英杰打声招呼的时间也没有,博岚便忘乎所以地向他冲去。
    “延礼!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在他还没有碰触到裴延礼之前,已经被博英杰伸出的手臂挡住了。
    “爸爸!”他怒视这个已经在几年前便比他矮小的老人,虽然他很想拨开这毫无意义的阻拦,但他毕竟是他的父亲,所以他只有怒视。
    博英杰揽住他的肩,轻描淡写地转了个圈,将他往自己的办公室内带去,同时轻松地挡在两个人中间。
    “阿岚哪,爸爸有话跟你说,咱们进来讲……”
    博岚挣了几次,却都没有挣脱老头并不算很大力的束缚,无奈地跟他进去,裴延礼跟在他们后面,三人都进去之后,门便被关上了。
    一进去里面,博岚趁博英杰不注意,猛然挣开他的手,扑到了裴延礼的身上,挽着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
    “我说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要是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就必须做我的保镖的话,那就就是我的保镖!别人我谁也不要!这也不行吗,延礼?”
    如此祈求的眼神,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心软,但是裴延礼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他拥抱,既不推开,也不拥抱他。
    完全被遗忘在了一边的博英杰轻咳了一下,“阿岚哪……”
    博岚紧抱着裴延礼,头埋在他怀里,头也不回地道:“爸爸!把他给我!你不是说过他是我的生日礼物?快下命令吧!把他还给我!”
    对于儿子竟对一个男人如此执着的事实,似乎毫不在意的博英杰微微笑了一下。凡是经常在生意上与他打交道,对他相当了解的的人马上就会明白,他那种表情背后,藏的绝对是那种老谋深算到让人防不胜防的计谋!
    “阿岚,你想要他对不对?”
    “没错!”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确定的事了!
    “那你想让他以什么身分留在你身边呢?”
    “咦?”博岚从裴延礼的怀中仰起头来,与他同样疑惑的目光对视一眼,又转头看他父亲。
    “如果要让他以保镖的身分留在你身边的话,从今以后你会遇见多少危险,她有会遇见多少危险?”
    他到底想说什么?
    博英杰踱了开去,“对我而言,一个只知道忠心,用自己的命和别人拼的保镖太好找了,我手下的职业杀手部队中,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一个有头脑,有能力,有地位又忠心的保镖却不好找。等你接替了我的位置之后,如果没有这么一个人帮你,你实在太吃力了。”
    博岚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抱紧裴延礼,大声地道:“我不在乎!”
    博英杰笑起来,“裴延礼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现在的确是他最为强壮的黄金年龄。可是他一旦超过了三十五岁,他的身体状况就会逐年下降——阿岚,你不要争辩,这是事实。等他到了四十五岁的时候,就会下降到不能当保镖的状态。一个不能当保镖的保镖,又能活多久呢?”
    即使博岚到时候对他的感情依然未变,但下面的其他人会自然不服,一个受尽宠爱的、却又没了自保和保护他人能力的保镖,是活不久的。
    “可是他要是成为一个辅佐你的中坚力量,那就不一样了。不管他是不是保镖,是不是有年轻的体力,都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守在你的左右,你——不想吗?”
    博岚仍然抱着裴延礼,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还在犹豫着,“这……”
    “所以你放开他不是什么坏事,为了你们以后能永远在一起,现在暂时的分开是必要的。”
    “我们会分开多久?”博岚犹豫着问。
    “不会很久。”博英杰笑着许诺。
    “那你呢?”博岚抬头焦急地看着裴延礼。
    他不想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想!对他来说,未来的永生不如现实的一秒!但是他不是小孩子——虽然他才十七岁,依然没有长大,他必须至少为未来的十几年内打算。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希望裴延礼能拒绝他们赋予他的这条路。
    这是,他对“裴延礼”的企望。
    “我……”裴延礼始终也没有看一眼博岚,“属下听从老爷的安排。”
    博岚在他的背后紧拥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是紧抓着他的肌肉了。
    裴延礼一动不动。
    博岚咬紧了下唇,死盯着那个冷漠的男人,突然踮起脚尖,用力压上他的嘴唇。裴延礼大惊。
    博英杰知道他们的事是一回事,但是让他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他想要推开博岚,但博岚抱得更紧,整个人紧密地贴着他,热吻的同时,身体也在他身上轻轻摩擦。裴延礼僵直着身体不敢太用力,只有任他抱紧自己。
    博英杰微笑着转身,却在背对那两个人的时候,微笑的表情变成了阴毒的杀意。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紧密结合的双唇之间发出湿润的啧声。
    博岚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近乎艳丽的美丽笑颜,“你一定能成为我的左右臂,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不过无论如何,我说过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我的!”
    裴延礼有种很奇怪的预感,“少爷,您不会是……”
    “从今天起,我会跟你一起接受爸爸的训练!我会接替爸爸的事业!”
    “什么!”两个意义完全不同的声音,同时失声反问。
    裴延礼没有想到,博岚竟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博岚本来的希望是想做枪械生意,对毒品生意不曾一顾,现在却为了他放弃——博英杰却是因为自己的计划竟然就此失败而叫出声来。当时从博岚的前司机那里逼问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就如五雷轰顶!这难道就是他费尽心机,用了六年时间训练出来保护儿子的保镖?他并不是为了这种目的才要用他的!如果他是女人,他无话可说,可是他……是个男人!
    他把那个知道实情的司机送到了海底,开始暗中部署让裴延礼能离开博岚的计划。博岚提出不让裴延礼做保镖,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知道裴延礼会回来,因为他训练了他六年!但是博岚这一插进去,那就一切都完了!
    “阿岚……”
    他想对儿子说点什么,可博岚知道他的想法,他的话出口之前先掐住了他的舌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爸爸!除非你希望我以后绝不再有可能继承你的事业!”
    博英杰知道这个儿子被他娇惯的程度,咬一咬牙,挤出微笑,“不,爸爸当然没有意见,爸爸很高兴。”
    裴延礼……一定要死!


                  第九章

    进房间,打开客厅的灯,脱下上衣,拿着医药箱走到浴室里。
    满是伤痕和绷带的身体,在灯光下显得青白的脸色,裴延礼双手撑着洗脸台,平缓自己的呼吸。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咬着牙关,轻轻解开腹部的绷带。
    沾了血的绷带从伤口上撕下来的感觉,就好像在撕自己的皮肤一样,很痛。他努力想要不触碰最痛的地方,但是失败了,他有些烦躁,一用力便将绷带全部扯了下来扔到洗脸台上,背后的弹孔伤,火辣辣地痛。
    他变得渐渐无法面对博岚,再那么下去,他没有能力保证自己不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离开是个好办法,问题是……怎么离开!
    博岚那种近乎疯狂的、小孩子单纯而无保留的爱情,太过强烈了,他不能这么沉溺下去!所以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可博岚却又追来了……
    他伸手按住肩头被博岚那一口深深咬下的伤痕,那里一直在发烫,不断提醒他,却又不断挽留他。他要怎么办才好……十年的努力……不能毁于一旦……
    “叩叩叩!”除了博岚,不会有人敢在这时候找他,他晚上的房间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禁忌。
    他很想让他离开,可是他才是被雇佣的那一个,博岚才是“主子”。
    他走到衣橱旁边拿出浴衣穿上。
    “请进。”
    博岚推门而入。
    “延礼!”一看到他,博岚就很高兴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单纯的快乐,只是因为裴延礼在这里。
    他锁上门向裴延礼走过去,想要拥抱他,但是裴延礼后退一步,躲开了。
    博岚一脸茫然:“你怎么了?延礼?”
    “已经很晚了,少爷。”裴延礼提醒他。
    今天整整一天,博岚都没有再让他离开自己一步,被他死死纠缠着的裴延礼毫无办法,只有陪他一起参观博家的企业,晚上又被他硬拉出去吃什么烛光晚餐,等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上的手表和桌上的闹钟都已经指向了十一点的位置。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睡!来,延礼……”
    他向他又走近一步,裴延礼再次后退。
    博岚终于有点发觉他的冷淡,“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今天你就躲我!平时你不会离开我两步以外的!”
    裴延礼坐到床边,小心地注意不要被博岚看出自己的伤势,“这没有什么奇怪。那时候我是您的保镖,不能离您太远是为了您的安全,但是现在我不是了,所以……”
    “所以?所以不能接近我了是吗?这是爸爸说的?”
    “不。”裴延礼眼睛望着地面淡淡地道,“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少爷也不必想太多。很晚了,请休息吧!”
    “我不要休息,我只想和你……”
    博岚走到床边,想要触摸他,他却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回身很冷淡地道:“少爷,您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说完,他甚至不敢去看博岚的眼睛,低着头错过他,快步走到浴室里。但是在他想要反手关门的时候,却有什么东西卡入门缝之中,那是博岚的一只脚。他不敢用力再去关门,就在这一犹豫之间,博岚已经从狭小的门缝中挤了进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要是想凭这种借口就把我打发掉,没那么容易!”博岚这么叫嚣,一进去,反脚便把门踢上,气势汹汹地向裴延礼而去。
    狭小的洗手间里容纳不下两个男人,裴延礼只有后退,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靠在瓷砖的墙上,一语不发。
    博岚走到退而无退的他面前,双手拉住他的浴衣领子往下拽,想要让他低头,好与他接吻,可裴延礼就是一动不动,脸侧向一边,双手紧握成拳。
    要比力气,博岚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的,不由心中一阵恼怒,便想去扯开他的衣服,裴延礼想要躲闪,但因被他逼迫到了角落里,且现在的样子是不能被博岚看到的!他咬牙抬手,用力扣住了博岚想要上下其手的腕子。
    博岚拼命挣扎,想抓住他,却又不想被他束缚。“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不让我吻你!”
    “我说过我要你成为我的人!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冷淡!放开我!我想碰你!我想碰你我想抱你!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让我满足!我只喜欢你而已!我只爱你而已!可恶!你混蛋!我……”
    裴延礼将那双对自己来说太纤细的手用左手固定住,右手用力抓住他后脑的头发往自己的方向拉,骤然粗暴地封住了他下面的话。
    博岚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置信裴延礼的主动,但是激烈的吻在下一刻就占去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闭上眼睛,也粗暴地回应他的探索。
    不知过了多久,博岚感觉自己下身一际,原来竟是裴延礼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他的裤带,他的裤子立刻滑到了地上,内裤也被凶狠地扯下,还未勃起的柔软器官,被一只粗糙的手握在了手里。
    自己主动是一回事,被别人主动又是另一回事,博岚微微不适地弓起了腰,但身体马上就本能的兴奋了。裴延礼抓着他的手和下身,竟就着那样的姿势转了个圈,博岚被迫随着他的动作而行动,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他推压到墙上。
    两个人交换着各种角度接吻,博岚的下身被那样的搓揉和套弄,制造出了一波一波无尽的快感,他想要呻吟,却因为嘴被堵着而无法发声,只有从鼻子里传出断续的喘气。
    裴延礼的吻离开了他的唇,向下方吸吮舔舐。被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梦幻般的事实以及快感交相攻略的博岚,不知道自己的衬衣是怎么被解开的,双手又是什么时候被放开的。
    他的背心被撩了起来,直到胸前的两个红点受到了轮番攻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胸部以下都赤裸了。
    “呼啊……延礼……你真棒……你怎么了……延礼……啊……”
    裴延礼跪在地上,双唇继续下移,最终将博岚的兴奋纳入了口腔。
    一种像是要被那种温暖吸进去的感觉,让博岚不禁大叫了一声,微微想要退后,但是他的惊讶和抵触只是暂时,很快就被那种简直要被融化的感觉击溃了,他按住裴延礼的头,本能地前后摇动腰部,在他口腔中抽插起来。
    裴延礼皱紧了眉头。博岚的抽插每一次都深到让他几乎要吐出来,但是他努力抑制自己,用他所知道的方法去取悦博岚。
    博岚很快就达到了高潮,那股有异味的液体冲入他的喉管的时候,他本想吐出来的,但没想却呛咳了一下,把那些全部咽了下去。
    博岚的身体紧绷了好一会儿才放松,兴奋硬挺的器官也在裴延礼口中慢慢柔软了下来。他的双腿有点发软,背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坐下。
    “真是太棒了……延礼……”他的手没有从裴延礼的头发和脸庞上离开过,他贪婪地看着他,伸过头去想要在吻他,裴延礼却别开了脸,“延……礼……”
    裴延礼站起来,用称不上温柔的动作,将身体还有点虚软的博岚拉起来,拽上他的内裤和裤子,拉下他的背心,整理好他的衣服,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以后若是有需要又没有人可以为您排解的话,您可以来这里,但是除此之外,请不要再找我。您要继承您父亲的事业,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他拉着博岚的手往外走去,博岚不敢相信,这个刚才还跟他做出最亲密举动的人,竟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冷淡,他想挣扎,但力量比起裴延礼还是太过不足,很快就被他推到了门外。
    “晚安。”裴延礼淡淡地说了一句,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博岚呆呆地站在门口,身体里还振荡着高潮的余韵,身侧的空气却冰冷了。


                  第十章

    那天起博岚不再上学,每天跟着博英杰熟悉公司中明的暗的生意操作。但是和裴延礼之间,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可以一直在一起。
    他学的是作为一个龙头老大该知道的东西,而裴延礼所学的,只是一个辅助者所应该知道的东西,他们就算好几天才能见一面也不奇怪——而且还是在走廊之上擦身而过的那样。
    博岚不知道裴延礼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只知道自己想见他,快想疯了!
    可是那天的情形让他不敢再去。那样的裴延礼就是他希望的,他在最后所给予的冷淡,则让他回到自己房间悄悄地哭了一个晚上。
    他不敢再承受那种失落,也不敢再去见他。
    “所以只要在海关上打通一点关系就好了,我们……阿岚?阿岚?”博英杰看着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得出了神的儿子,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伸手轻碰他肩头,“阿岚,你在想什么?”
    博岚拉回神游许久的魂魄,眼神依然有些涣散地应道:“哦,没事……”
    能让他这么“没事”的人只有裴延礼,博英杰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他!但是他还不能这么着急地动他,他需要等待一个确保安全、适当又天衣无缝的时机,才能——不着痕迹地杀了他!
    “哈哈哈哈……是太累了吧!”博英杰拍拍儿子的肩膀,大笑,“这些事情要学会,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咱们有的是时间,千万不能把你的身体弄坏了,爸爸会心疼的!”
    “我知道了……”博岚闷闷地说。

    “我要你杀掉他。”
    一张照片被放在桌面上,一只布满纹路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另一只手拿起了它,“老爷!这是?”
    “杀掉他。他对我已经没用了。杀掉!”
    “是!小的明白了!”冷汗湿透内衣,把照片揣在怀里,一鞠躬,离去。
    “早就该这么做了,裴延礼……”

    裴延礼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有点歪歪倒倒的。他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连身体也软绵绵的。
    这是……生病了吗?已经多年没有的特殊感觉,让他感到陌生。
    这么多年来,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他不能放任自己自由,他有自己的目的,必须作出相应的牺牲。
    长时间精神过于紧绷的结果,是让他忘记了生病的感觉,即使身体不适,他也只会对自己催眠说那根本不是病,咬牙挺过那个最艰难的时期。
    可是现在,大约是到了临界点吧,他就算再给自己催眠那不是病……也没办法再骗过自己。今天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去查看新到货品的质量,做一些他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生病。
    他下了床,慢慢地走到浴室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他的肤色偏黑,脸上似乎有点泛红,但是并不明显,没有关系。只要洗把脸就好了。但是眼睛里的血丝是骗不了人的,像这样出去,万一被人看出来就麻烦了。
    他拧开水管去接水,当水管中的水流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他才蓦然惊觉,自己的体温已经高到了无法掩盖的程度,像这样的天气,平时微温的水不该是这么冰冷刺骨!
    不能生病!生病的话就不能去了!就不能记录货物藏匿地点,就不能……
    急躁的情绪一古脑地涌上来,裴延礼只觉得一阵头晕,勉强扶住洗脸台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不能生病,一定要去!
    用手接起一捧水泼到脸上,刺骨的冷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只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他这么想着,又不断地在脸上拼命泼水,等再面对镜子的时候,他感觉好多了。
    “叩叩叩。”有人敲门。
    裴延礼拉过毛巾擦干脸,走到门边,打开门。
    “延礼!爸爸放我假了!今天我们去玩吧!”随着高昂欢快的声音,博岚跳进来挂上了他的脖子,“咦?你的身体好热……”
    裴延礼一惊,刚刚接触了冰水的手,从博岚的衣服底下伸进去。
    “哇!冷死了!你干什么了啊!延礼!”博岚边叫边跳,从他身边逃开了。
    裴延礼尽量用与平常没有两样的表情和声音,淡淡地答:“没什么。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去行吗?”
    “你有什么事?”博岚有点奇怪,虽然裴延礼已经不是他的保镖了,但是平时裴延礼有什么行动或者任务的话,都会有人来向他报告。可这次他完全没听到任何关于裴延礼今天有任务的消息,为什么?
    “没事。只是要去货仓清点。”
    “是吗?”的确是小事,可就算是小事,为什么没有人向他报告?以前连裴延礼出门坐什么颜色的车,都有人讲的!
    “我尽量早点回来。”裴延礼捏着博岚相对于自己来说太过于单薄的肩膀,推到门外去,“抱歉,下次咱们再一起去!”
    门在博岚面前甩上,发出巨大的砰一声。博岚愣了半天,一脚踢上门框。
    “你又这样对我!可恶!”
    换上他招牌的黑西装,又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镜,裴延礼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不会露馅之后,才走出门去。
    专车旁已经站了几位部下,这几个人是博英杰专门给他挑选的,他自己也试过,他们的身手都相当不错。
    不过平时有什么事必须有他去的时候,他一般只带一个,从来没有带过更多的人,这是为了方便起见,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
    今天他本来应该让这些人中的某一个跟着他,其他人留守的,但是他的思路实在是不够清晰,坐上车之后,也没有再去看周围的情况。
    其他那几个人见他没有拒绝他们同去,都有些意外,不过却没说什么,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上了车。
    裴延礼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靠上柔软的靠背垫,就忍不住想要闭起眼睛。但他知道,要是这一闭上,那就绝对会睡过去了。这跟他平时的警觉太过冲突,残留的意识告诉他,不能放任自己如此。
    他不得不暗中用力掐住自己的腿,让神智始终保持清醒,可是他平时总是在饱和状态的警觉心,却降到了最低点。
    满车的人各怀鬼胎,以至于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后面不远不近地跟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汽车刚开始走的是平路,后来越走越颠,几个小时之后,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车猛地晃了几下,裴延礼骤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
    他不动声色地动了动鼻子上架的墨镜,看来没有人动过,旁边的人也并没有发现他睡着了。
    他的身体有点下滑,便稍稍坐正了身体,往窗外看去。
    令他吃惊的是,窗外竟是一片随着车的行进而倒退的密密麻麻的林带。他记得博英杰那老狐狸对他说的是,货仓在一处农家,在这个时候,怎么也该见到的是绵延的稻田,而不是这种东西!
    他的警觉性立刻提到了百分之百。这几个人不对劲!绝对有问题!不过现在还不是揭晓的时候,他暂时按兵不动,就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汽车终于停下了,大约是在林带的中心,有一片空地。汽车刚一停在那里,裴延礼就从车窗中漏进的风中嗅出来了,那里充满着血腥味,看来是一个经常“行刑”的地方。
    那几个人先下了车,对他哈腰,“裴哥,您请!”
    裴延礼下了车,看看周围的地形,冷冷地笑起来:“这里就是货仓?货在哪里?”
    好像约好了一般,那几个人刷一声,同时自枪带中抽出了枪对准他,然后慢慢地呈半扇形散开。
    最边上的一个人扬声道:“裴哥,抱歉了!这是老爷的命令,绝对不让您活着回去。请您不要怪我们。”
    裴延礼取下墨镜,微笑道:“我知道你们为难,了解。那么,你们也该知道……我也很为难吧!”
    站在车边的裴延礼忽然就不见了,一发子弹扫过去,只打中了汽车的座椅,扬起一蓬,漫天尘毛。
    原来他就在那一瞬间,以不可能的姿势,脚向后将身体切入车底,双手一推,全身便从另一边退了出来。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老爷说了!如果让他活着,咱们就得死!”
    那几个人发一声喊,冲向汽车。
    裴延礼本想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用子弹结束他们,但一摸后腰,才发现自己竟忘记带手枪!时间容不得他多想,就在他这一犹豫之间,那些人已冲了上来。
    一个人先在车尾冒头,被早守在那里的裴延礼一脚踢中手上的枪,枪在天上打了两个转,裴延礼伸出手去,眼看就要触到枪柄,又是一发子弹射来,他被迫就地一滚,躲过这一波的袭击,却失去了抢到武器的绝好机会。
    枪落到地上,失枪的那个人伸手便去捡,裴延礼一脚绊倒他,另一脚从上而下猛切,便听喀嚓一声,那人惨叫,看来腿骨已经断了。由于他与这个人的纠缠,因顾忌会伤到那人,旁边的人竟无法开枪,裴延礼趁此时再次一滚,滚到了汽车底盘之下。
    离他最近的人慌忙低头跪在地上,想要往里看一眼,却没想里面一拳头打来,鼻骨顿时破裂,整个脸上血肉模糊,同时枪也被抢走。
    手中拿到枪就好办多了,裴延礼一枪就解决了一个,反手一枪结束了那个断了腿骨、正妄图去拿落在地上的枪的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声嘶力竭地惨叫着,裴延礼皱眉,一枪打中了正在翻滚的他的后脑。
    “真是蠢材……居然用几个外行来……”裴延礼自言自语。头好像痛得更厉害了,好像还有件事,还有件事……很重要的事……
    “延礼!”
    砰砰砰砰!
    几声巨响之后,裴延礼觉得自己身后湿了,有什么东西溅到了他的背。他转过头去看,一个被轰掉了上半个脑袋,只剩下了半个下巴的尸体摇晃了一下,倒在洞开的车门内。白色的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血水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对了,刚才跟他一起来的总共有四个人……裴延礼茫然地这么想。
    他又转回头去看,博岚正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举着一把枪对他笑:“我就知道你会出事啊,你今天很不对劲呢。”
    裴延礼的身体晃了一晃,“你……杀人了……”
    博岚很得意得举起手中的枪,“总是在射击室里拿模型当靶子,实在太没意思了啊,果然还是杀真的人比较有趣!”
    “你杀……人了……你怎么能……”裴延礼往前踉跄了两步,似乎是想上去抓住博岚,但却力不从心,刚迈出步子便扑倒在了地上。
    “延礼?延礼!你怎么了!延礼!延礼!”
    博岚的声音渐渐远去,裴延礼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疯狂地回旋——你杀人了……


                  第十一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这么吵闹……
    “阿岚,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能冷静!是你让人去杀他的吧!为什么!”
    “阿岚,爸爸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大家都有的……啊……对了……有什么事情好像还没做……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他要是死了,我也跟他一起去死!”
    “阿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是什么事情?
    “我就是不懂事!我只知道我爱他!如果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算了!”
    “岚!阿岚……”
    不可以这么睡……
    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房间天花板上遗落的夕阳余光,裴延礼有一瞬间的怔忪。
    头痛的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切都好像雾蒙蒙的,回忆似乎有点零落,昏倒之前的记忆并不清楚,但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几乎就快要给忘记了,是什么事情……
    他感觉身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身体很是沉重,他转头去看……
    “呀啊!”
    博博博……博岚?博岚就躺在他身边,这没什么稀奇的,问题是博岚根本就没有穿衣服!年轻赤裸的躯体趴伏在他身上。忙坐起身体一看自己,裴延礼几乎就要昏过去了——他也没穿!
    被吵醒的博岚揉揉眼睛支起身体,呆怔地看了他好久,突然哇了一声,猛扑了过来,“延礼!延礼!你终于醒过来了!延礼!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被扑得又倒回床上的裴延礼,被迫和博岚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完全一丝不挂的两个人,全身都“碰”到了一起。
    裴延礼可以感觉到,博岚准备开始做  “更亲密接触”的部位变化了,正好就在他两腿之间。他手忙脚乱地想要避开那尴尬的地方,却不小心更加摩擦了它。博岚难耐地哼了一声。裴延礼全身都僵硬了。
    “我这两天……都是亲自为你擦身哦……”博岚看出他的尴尬,恶意地笑了笑,“我可不要其他人碰你!所以说呢,你知道吗,延礼……”他在裴延礼的胸口上吹了一口气,裴延礼的全身更加僵硬了,“你的身体,我都看过、摸过了……”
    裴延礼黝黑的肤色中透出了暗紫,那是他的脸极度充血的结果。
    “少……少爷……”
    “叫我岚,否则现在就马上张开腿!”
    裴延礼结实的双腿立刻紧闭了。
    “真是的,形成反作用了呢。”博岚很可惜般道。手悄悄地伸到裴延礼的两腿之间,似乎是想要分开它们,裴延礼慌忙地伸手去想阻止他的魔爪,却没想抓到了博岚正“性奋”的那一点上。两个人都僵住了。
    裴延礼仿佛被火烫到般赶紧收回手,博岚很长时间之后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本来我不是特别想的,你看……这怎么办?”充血的地方不断地在裴延礼紧闭的双腿之间摩擦。
    “我……我……我……”裴延礼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博岚自言自语地道。
    裴延礼努力想要抽身,博岚却抱住了他的腰,低头在他的胸口疯狂地舔舐吸吮,留下一点点的红色印记,下身竟就在裴延礼的双腿之间抽插了起来。
    “恩,呼……呼哈……只是不做到最后的话,还是会有很多办法的……恩……”
    “再夹得紧一点好不好?”
    裴延礼没想到自己的拒绝,竟然成就了他另一种性方式,感觉着那根热得发烫的东西在双腿之间的运动,他躲也不知道该怎么躲好。
    博岚在抽插的同时,吸吮的部位渐渐转移到了裴延礼胸前的两点上,手也转到了裴延礼浑圆坚挺的臀部。
    裴延礼逐渐感觉身体开始燥热,欲望在博岚的动作中堆积了起来,就在他将硬而未硬的时候,博岚的身体忽然紧张了一下,紧抱住了裴延礼的腰部,一股热流冲入裴延礼的双腿之间,歇了一下,又是一股。
    “抱歉,我积压得太多了。”发泄完毕,博岚放松了身体,狡黠地一笑,道。
    裴延礼哭笑不得。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他已经被这个小子奸污了。但事实上却没有,因为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那他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脸呢?受害者吗?
    “以后别这样了。”他只能这么说。他现在只想赶快起身,洗掉博岚留在他身上的黏腻,并且把床单上的东西弄掉,不要让别人看见……
    他轻轻推开博岚,穿上裤子刚一下床,腿一软,险些摔倒。他忙扶住床沿坐回去,这才发现身体竟然没有力气。此时,在昏倒之前的情景——博岚不在意的笑、只有一半的下巴、脑浆——在他的脑海里瞬间闪回。
    裴延礼手脚冰凉。他猛地回身,死死抓住不明所以的博岚的肩膀,咬牙切齿地用力晃,“你杀人了……你居然杀人了!谁教你的!谁教你的!”
    博岚被他晃得头都晕了,一把推开他。
    “我本来就会啊!那种事情又有什么!每一次帮派火拼不都死个几十个人的,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你自己不是也杀过不少人!”
    裴延礼又抓住了他的肩膀,“不对!是你……不该是你!你怎么能杀人?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我怎么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啊!”博岚有点气急败坏,“杀一个两个人又怎么了?”
    “不对不对!你没有杀人!”他大吼,十指在博岚白皙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听着!从现在开始,你没有杀过人!那个人是我杀的!我杀的!明白吗?”
    “我不明白!延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延礼抓紧他,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告诉我,你杀人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不知为何,博岚竟被那样的裴延礼吓到了,跟着他的问题乖乖地道:“没有了。那天跟我一起去的司机都不知道,我让他把车停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其他的人我还没有说过,那天你忽然倒下,所以……”
    所以,没有机会说,博岚的全副身心都放到了裴延礼的身上。
    裴延礼看上去微微松了一口气,“很好,以后跟谁也不要说那个人是你杀的,只要默认凶手是我就行了!明白吗?”
    博岚摇摇头,“为什么?”
    “听话。”裴延礼吻了他的嘴唇一下,“记住我的话就好。”
    现在还不晚,博岚还是干净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杀你?”博岚突然问。
    裴延礼怔了一下,“咦?”
    “你咦什么啊!”博岚拉下他的头发,逼迫他面对自己,“我爸爸杀你的真正原因你不知道?”
    裴延礼的心沉了一下,“难道是……”
    博岚拍了他一下,手掌和皮肤相互接触的声音很清脆。
    “还需要这么不确定吗?就是那个啊!”
    裴延礼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
    “就是因为咱们太接近了啊!”
    裴延礼的眉头一下子松懈了开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博岚不解地问道:“难道还会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裴延礼坐在床沿寻找自己的鞋子,博岚赤裸地从后面抱住他,“如果他敢再伤害你,我绝不放过他!”
    说着誓言一般的话,博岚的一只手悄悄地想要潜入裴延礼的裤子,裴延礼一把抓住了他。
    “别这样,我没有力气。”
    “力气满大的么。”博岚不满地说着,翻滚到床里面去,年轻有力的肢体完全舒展开来,充满了性的吸引力。
    裴延礼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视线,尽量平稳地往浴室走去。


                  第十二章

    经过了这件事,裴延礼忽然就感受到了所谓的“虚伪”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刺杀裴延礼的人,明明就是博英杰派去的,他也知道裴延礼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在见到裴延礼的时候,他还是一脸非常真诚的样子,拍着裴延礼的肩膀说什么:“总有些人喜欢看咱们内哄,可是我就不如他们的意!我知道,那些人也是受了蒙蔽才去杀你的,这当然不对嘛!被杀也活该,我自然也不能怪你……”
    裴延礼就带一脸淡笑回应他,其实在心中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该死的老狐狸。
    博岚把他救回来之后,他整整睡了六十多个小时,在那期间,博岚一直住在他的房间里。
    等他全好以后,博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他是“博少爷的人”,每个人见到他比起以往都更加尊敬,但他知道,那些人在背对着他的时候,又会换成怎样的嘴脸说些什么。
    可是那又如何?随便他们嚼舌根去吧!
    一天,他突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里没有声音,只有隔一段时间一阵瞬嚏瞬嚏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放下。
    “是谁?”博岚问。
    “没声音。”裴延礼答。
    接到电话的第三天,裴延礼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名叫“PARAPARA”的咖啡馆。
    裴延礼进入咖啡馆,侍应生迎上来,他看一眼那侍应生,没有理会他,眼睛转向各个桌边搜寻,最后停留在一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风景的人身上。
    那人长得很普通,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那种长相是让人看上一眼之后,转眼就会忘记的那种类型。
    他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在他对面坐下,向侍应生点了一杯冰水。
    “你迟到了。”那人啜饮着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地道。
    “我要摆脱跟踪。”裴延礼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支在藤椅上,“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那人将咖啡推开一点,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急嘛,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是十年。”裴延礼淡淡地答,“一个人跟十年前的自己比较的话,不改变是不可能的。”
    “你不耐烦了?还是……真的改变了?”
    “我不会投入他们的阵营,这你明白,我也有发过誓。如果你来只是想看看我变节没有,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有很多事得回去做,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着话,他就作势欲走。
    那人慌忙拉住他,“等一下,等一下!拜托!我怎么可能来找你问这个!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裴延礼又坐下,“什么事?”
    那人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上面的人决定,逮捕博英杰和他的所有党羽。”
    裴延礼全身一震。“全部党羽?”
    侍应生送来了冰水,他拿起杯子似乎要喝,停一停,又放下了。
    “……意思是,一个不漏吗?他的儿子也……”
    “也包括他的儿子。”那人审视着他的表情,还在笑着,“别这样,我知道你肯定会跟那里面一些人有感情的,不过兄弟义气是兄弟义气,法律是法律,不要忘了,你是个刑警,国际刑警!”
    裴延礼握着杯子的手指尖用力得泛出白色。
    十年前,裴延礼刚刚从国际警校毕业,就由于优异的成绩而得到上层人士的看重,要求他进入博家,搜集博英杰贩卖和运送毒品的证据。
    他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去做那么危险、而且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原来生活的事情。
    可是当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时,却震惊地发现,自己唯一的妹妹竟因服食过量摇头丸,而死在舞厅里。愤怒的他悄悄去了妹妹常去的那个舞厅踞守,抓住了他所见到的每一个向年轻男女兜售摇头丸的人,把他们全部打成重伤。
    那件事闹得很大,他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脱下警服,接受严厉的惩处;要么接受任务,进入博家卧底。
    他几乎没有怎样考虑就接受了后一种选择。他和过去的自己完全断绝关系,家人只知道他将有个为期很长很长的任务,变成一个叫“裴延礼”的人进入了博家,同样因为出色的表现而很快成了博岚的保镖……
    被博岚所爱,并不在他的计划中,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无法置之不理。
    现在对于博岚的感情,他只有“千头万绪”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他……不想让博岚受伤!
    “我知道博家少爷对你很好,”那人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搞不清楚公私之分的话,可是会出大事的。十年是个不算短的时间,我明白你很为难,可是请你记住,一旦开始行动,所有特警队员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了。”
    他本来是淡淡地说着话的,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变得很重,不过很快又笑了开来,“我知道你不会的,对不对?这么多年了,能扳倒博英杰那老狐狸的王牌,全都是你交给我们的嘛!而且,只是为了你的妹妹也……”他没有说完,站起身到门口,结帐离开。
    裴延礼抚摸一下刚才那人拍过的地方,收回手时,手心中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用特殊的墨水写着:“下个月六号,协助包围,或离开博家。”
    六号……也就是说,不到一个月就要行动了吗?
    裴延礼用力攥紧那张纸条,半晌,将皱巴巴的它丢入了冰水中,看它慢慢融化,他的眼神阴沉得吓人。


                  第十三章

    裴延礼刚刚走进房间,一个身影就猛扑了上来。裴延礼直觉地接住。
    是博岚。
    “延礼延礼!告诉你哦!我今天作成了一笔大生意!一千多万呐!”博岚抱着他的脖子又叫又笑又跳,“爸爸说得没错,果然还是毒品生意比较好赚!虽然枪械生意是我的爱好,不过毒品也是满有趣的!”
    裴延礼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无尽的波涛。
    “延……礼?”博岚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畏缩,“你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我……”
    裴延礼缓缓地开口,道:“岚少爷,你知道你所贩卖的毒品,都流散到哪里去了吗?”
    “什么?”
    “它们都被卖到了普通人手里,大家都抵挡不住它的诱惑,为了它去杀人,去放火,去犯罪,去死……”
    “延礼?”
    裴延礼抓住了博岚的肩膀,恶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被毒品所伤害的家庭!”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它妻离子散,抱恨终生!一千多万?你赚了一千多万,你知道这么多钱底下会藏多少死人?你可以这么开心吗?踩着别人的骨头爬上黑社会龙头老大的位置,你认为那样的位置很好吗?你坐得安稳吗?”
    “延礼!你到底是……”
    “我不稀罕什么一千多万!想来你也不稀罕对不对?岚!你能不能就此放手?”
    “从今天开始不再接触任何你父亲的事业,以及其他所有触犯法律的事情!你可以保证吗?”
    博岚茫然,“延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啊!”
    “可是要我现在收手,那是不可能的。”他摸摸裴延礼的脸,“现在不是我能收手的时候啊,我要继承我父亲的事业,而且我只有继承他,咱们才能在一起啊。”
    “那算是什么事业!”
    博岚惊愕:“什么事业……这不是你让我走上的路吗?这不是很正常?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你不让我做这些事情,那我能做什么?”
    没错,这样的博岚能做什么?一个从小就被按照一个黑社会人物来培养的小孩,除了去犯罪,还能干什么?
    裴延礼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想放弃,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博岚能够不要再继续这种“事业”,说不定他可以救他——是的,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救他。
    也可能,怎样也救不了他。裴延礼的手指慢慢一根一根地松开了。
    “对不起,少爷,我只是……忽然有点害怕。”
    “害怕?”博岚大笑,“你也会害怕啊?说说看,为什么会害怕?是不是因为怕我受伤害……”
    他又想靠近裴延礼的身体,裴延礼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现在还不算太晚,现在离开的话,说不定可以……

    从那天起,博岚就明显地感觉得到裴延礼在躲他。他在裴延礼房间的时候,裴延礼绝不回去,他会出现的场合,裴延礼就绝不出席。偶尔不小心碰到面,博岚刚刚走近,裴延礼就会很快躲开。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博岚疯狂地乱砸房间里的东西,他现任的贴身保镖们都逃到了房间外面,没人胆敢进去。“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好好说话了!他明明就是在躲我!为什么!我要是作了什么错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房间内一片狼籍,这是他发狂了一个小时的结果。几天没有见到裴延礼,他不仅是心理上,身体之中也充满了欲望。见不到裴延礼,他派人去叫,裴延礼也会推辞,一次两次博岚还能安慰自己,可是十次八次下来,要他怎么能不怀疑!
    “延礼……”
    决定了!不管延礼是不是想见他,是不是在躲他,他都要去见他!这种迫切的心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一定要见到他!
    此时的博英杰,同样在他的公司里对着自己的下属大发雷霆。
    “你们这群饭桶!”他发泄愤怒的方式和他的儿子一模一样,不仅办公桌上的东西惨遭毒手,连摆放在角落的茶几也未能幸免于难,“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次总共才发了九批货!你们呢!居然一口气给我丢了六批!过去我们博家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的属下们都低下了头,大汗淋漓,只有裴延礼,虽然也低着头,但是眼睛很坦然地看着地面,情绪平静而无波澜。
    “说什么是条子的问题,那为什么裴延礼的三批货一批也没有丢!怎么就这么巧!只有你们的丢了!”
    这次押送的总共有五个人,只有裴延礼一个人押送了三批,每一批都是安全到达。其他人的货要不是被“凑巧”路检,要么就是出了什么“意外”,然后被当地警察碰巧路过逮捕。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人的目光刷地一声集中在裴延礼身上,裴延礼不动声色。
    博英杰看一眼裴延礼,似乎冷笑了一下,很快又变得非常愤慨,“你们这群蠢猪!难道不知道咱们这次几乎是把身家都当上了!丢了这么多货,叫我拿什么跟人家赔!把你们全部卖掉也还不起!怎么不都被条子抓去杀了算了……”
    博英杰还是在继续破口大骂,裴延礼的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那么明显的袭击,绝对是冲着博英杰去的没错,现在上面的人要做的,恐怕就是切实地抓住这只老狐狸贩卖毒品的尾巴。
    过去他交给他们的只有情报,光有这些足不够的,还必须有人证和物证才行,尤其是对这只已经成精的狐狸!
    但是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只袭击那几个人的货物,而不来袭击自己?真是做得太愚蠢了!难道他们不明白,这样只会让这老东西怀疑自己吗?该死……
    博英杰终于发够了火,稍微平静了一点,“你们几个,回去等我发落吧!”
    那些人如释重负,裴延礼正想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却听博英杰叫道:“裴延礼,你过来。”
    裴延礼站住。博英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把腿跷到了桌子上。
    “这次你干得不错。”博英杰道:“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摆脱那些条子的?”
    裴延礼微微一鞠躬,淡淡道:“属下只是很小心罢了。现在这世界,谁知道什么地方会出现什么东西呢?”
    博英杰看来非常赞许地点头,“没错没错!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世界上,谁知道哪里会出现什么呢……不过延礼呀,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是不是也是因为太小心,而不敢跟任何女人交往?”
    “不,”裴延礼回答,“我只是没有时间。”
    他不结婚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绝对不是“没有时间”。最主要的一点,当然是博岚对于他的独占,但是还有一点,他不想多一个累赘。
    结婚是枷锁,对于他的这种工作来说更是这样——不管对于他黑社会的身分来说,还是对于他的卧底身分来说。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给自己留下一个可怕的弱点,不能被别人发现之后去危害他所爱的人,所以他不能结婚!
    “恩,很好。你走吧。”
    “我告退了。”
    裴延礼走出门去,只觉背后一片湿冷。这老家伙太厉害,他根本无从揣摩他的心思,甚至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的确应该离开了,但不是现在,如果他离开得太早的话,万一引起博英杰的怀疑,销毁所有的证据,那么他这十年中所搜集的东西,就会全都变成废纸。
    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小心为上。

  裴延礼第十次让助理挂掉了博岚的电话,之后的半个小时,博岚没有再打来。
    在那段时间中,他明明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的,但却莫名地感觉到了心神不宁。
    他并不是在担心博岚,因为他知道至少今天,博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让他坐立不安。
    距离他让人挂掉博岚最后一通电话过去了四十分钟——他的预感应验了。
    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声音,他的办公室门被人一脚蛮横地踢开,狠狠撞到墙壁上,门上装饰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裴延礼!你故意想躲我是不是!”博岚双腿分开,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漂亮的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一看见他,刚才挂了他N多次电话的助理,马上吓得钻到盆栽后面,深怕他发现是自己做的。
    其他的人看见他的表情,手中拿的东西全都淅沥哗啦地散落到地上,再看看面色平静的裴延礼,都开始左右眼睛溜啊溜地各自寻找逃生的地方。
    “少爷……”裴延礼刚想说什么,博岚手一挥,一只手机掠过他的面颊。
    “你还当我是少爷!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你就不停地挂我电话!你就这么对待‘少爷’的吗?”
    裴延礼攥紧手中的笔,一曰不发。
    博岚大步走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衣服领子大吼:“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说啊!”
    周围的人一见博岚离开了那扇要命的门,都慌忙逃了出去,最后出去的是那个助理,临走还不忘体贴地为他们把门关上。
    “岚少爷……”被博岚揪住的领子让裴延礼有点窒息的感觉,他想掰开他的手,但博岚却依然固执地抓紧他。
    “我讨厌你离我这么远,我讨厌你对我这么冷淡,我讨厌你不理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对我好一点难道会死吗?该死的……该死该死该死!”
    博岚好像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组织语言,只是不停地骂着一些无意义的词汇,抓住裴延礼领子的手越来越紧,裴延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不能呼吸了,但他却逐渐松了手,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博岚,似乎在等他自动放开,或者直接掐死自己。
    “你太可恶了……延礼……”博岚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把头靠在裴延礼的肩膀上。没一会儿,裴延礼的肩膀上就湿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
    裴延礼微微抬起一只手,想要触摸博岚的身体,却有放了下来,在膝盖上握成拳。
    他的冷漠让博岚更加伤心,竟抱着他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
    听到他的哭声,裴延礼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的手也松了开来,犹豫了很久,抬起胳膊,抱住了博岚。博岚顺势将整个上身都贴到了裴延礼的身上,屁股也不客气地坐上他的腿,但是脸依然贴在裴延礼的肩窝里,没有动弹。
    一个不长眼的小弟敲敲门,没反应,其他的人还没来得及警告他,他就已经推门而入,“裴哥,那件事……”
    他的话没说完就卡住了。这房间内的情景,难道会是……他慌忙退出来,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在门外呆滞了四五秒,迅速转身逃之夭夭。
    裴延礼看见了那个小弟恐慌地逃走的情景,不由得在心底叹口气。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不是好办法,后面说不定还会有人进来,不能让博岚继续这么哭下去。


                  第十四章

    看看办公室的内套间,他一手挽住博岚的腰,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腿,将他打横抱起,往那里走去。
    他并不知道博岚现在其实一滴眼泪也没有了,他只是靠在他的肩头冷冷地笑着,悄悄擦干泪痕,一只手伸到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件东西。
    套间里本是裴延礼小休的地方,后来在他有意想躲博岚的期间,就一直住在这里。房间内有些杂乱,换下来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房间角落里叠满了看过的报纸和已经喝空的易开罐,让这个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放不下的房间,显得满满的。
    他本来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但最近心情非常烦乱,也没有心思去整理它。
    他将床上的杂物随手拨掉,把博岚放到床上,可是博岚还是紧紧攀住他的脖子,看来说什么也不会放手。裴延礼只好双手支在他身体两边,上身悬空着不敢放松,防止压到他。
    “延礼,我要你回来当我的保镖,可不可以?”博岚的声音大半被捂在裴延礼的肩窝中,显得闷闷的。
    裴延礼的心颤了一下,“不行。”
    “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上次已经说过了。”
    “那不是理由!那根本不是理由!你只不过是想离开我吧!现在也一样!只要听到是我找你的,电话就马上挂掉!还敢说是因为那种理由吗?”
    “少爷……”
    “别叫我少爷!叫我岚!”
    “叫我岚!”
    “……”
    “延礼!”
    “少爷……请不要让我为难。”
    博岚心中的怒火骤然升腾起来,他一口咬住了裴延礼的肩膀。这一口可不轻,裴延礼低低地哼了一声,博岚的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博岚边哭边这么说。
    裴延礼苦笑。这个任性的孩子,已经成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他现在的心里只想着他,他所做的事情伤害了多少人也没关系,只希望他不要受任何的伤。
    每次博岚一在他面前哭,他就会感觉到心脏像针扎一样痛。爱或者不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不能开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卧底,不想让他和他父亲一起被抓,只想带着他一个人逃走,甚至丢下自己刑警的身分也没关系……
    谁也不可能了解他现在的痛苦,偏偏博岚还在逼迫他,让他恨不能抓破胸膛掏出心来,让他看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是他只能沉默着,让博岚继续误会下去。
    在他沉默的时候,博岚的手就在他背上缓缓地游移。哭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裴延礼认为那是错觉,但是他又不太确定,一种酥麻的热量不知何时起在他身体里流窜起来,刚开始只是小小的一点点,让裴延礼以为那只是偶尔出现的东西,可是那种酥麻逐渐开始传送到全身,他支着床的两只手也慢慢地变得虚软无力。
    他蓦地警觉起来,猛然直起身体往后退去。
    “你干了什么……”他没有退很远,只是刚直起身体,立刻又倒了下去。
    博岚坐起来,根本没有半点泪痕的脸上,挂着冷漠的微笑。
    “药效终于发作了哪,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对你不会有效的。”
    裴延礼此时的意识非常清楚,但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管他怎么用力,肢体都没有任何反应。
    “少爷?”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少爷!”博岚恨恨地道,不过很快他又微笑了,“没关系,等一会儿我会让你不停地叫我的名字的……”
    难道他是想……裴延礼猜测到了什么,四肢变得冰凉。
    “少爷你!”
    “很简单的东西。”博岚下床走到门口,把裴延礼刚才没有关严的门锁上,又插上插销,转身走回来,“只是一些可以通过血液传播的神经肌肉毒剂,我知道你接受过这种抵抗毒药的训练,所以我特意找来纯度最高的药品,就算是你也是抵抗不了的。”
    神经肌肉毒剂,指那些可以破坏肌肉运动神经传递的毒剂,主要可以切断肌肉的反射和运动,博岚给裴延礼所用的,是对于四肢的骨骼肌尤其有效的一种,会出现类似于重症中肌无力的症状。
    这种药物有的在一段时间之后药效可以自动消失,没有后遗症,但更多的会永久破坏神经,导致神经性瘫痪!
    裴延礼现在才明白,原来博岚刚才咬他的那一口,就是为了要让药物进入他的血液中!他居然……
    “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博岚微笑着说。他费力地把已经完全不能行动的裴延礼拖动到自己满意的位置,上床跪在他的双腿之间,开始脱衣服。
    “少爷。”
    脱下T恤扔到一边,伸手去解裴延礼的衣服。
    “岚少爷!”
    手停滞了一下,博岚呵地笑了一声,又继续去解。
    “岚!”
    扣子不知道卡在了哪里,用尽力气也解不开,博岚有些愤怒了,双手捏住裴延礼衣服的下摆,用力一分——嗤拉!衣服变成了两片破布。
    裴延礼死了心,闭上眼睛,不再发出声音。
    他一沉默,博岚反而对他开口了,“延礼,你比我还明白我现在要做什么吧?”
    裴延礼不答话,博岚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我不够好?我爱了你这么久,这么久……可是你对我却总装做视而不见,你不断想离开我,我却在拼命追你,我很痛苦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脱下裴延礼的裤子用力甩到房间角落里去。
    “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可在你的眼睛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爸爸的命令,你才守在我的身边!我却可笑到认为那是因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期待你不可能给我的东西!我真是蠢材!”
    脱下自己身上剩下的遮蔽物,两人真正“袒裎相对”了。
    “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你,你总是逃得那么快,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马上逃到远远的地方,观望我的行动!我只是想得到你而已!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都要得到!就算用一辈子我也不在乎!”
    一辈子……真是个很长的时间。裴延礼淡漠地想。
    只有博岚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以为什么都是永恒的,只要发了誓,一切就会保持到死为止。
    可是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直到头发变白,那只是小孩子的童话,在他已经不记得的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这种童话丢到记忆的垃圾堆中去了,而博岚还把这种东西当成珍宝。
    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名叫“现实”的东西做基础,童话拿到我们的世界来,就只有支离破碎的命运,所以童话是童话,现实是现实,这就是作为大人的悲哀。
    还不是大人的博岚并不了解这个道理,他还小,对他来说,爱这个东西还是很纯粹的,不会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掺杂在里面,所以他看不见,也不了解裴延礼对他的冷漠之下埋藏的是怎样的秘密。


                  第十五章

     如果他知道了那秘密会怎样呢?会不会哭?还是愤怒地一枪结束他的生命?其实裴延礼希望的是后者,即便是被博岚所杀,也好过再看他流下眼泪。
    博岚的吻由上而下地落在裴延礼的脸庞上、嘴唇上、脖子上、胸前、小腹……
    对于这种事,博岚显得非常老练,他纯熟的挑逗方法,很轻易地就撩拨起裴延礼的兴奋。裴延礼不得不承认,就这方面来说,博岚的经验的确比他多。
    他跟心无牵挂的博岚不一样,他不敢在不能信任的人身边睡眠,万一在睡梦中泄漏的是最不能说的话,会给自己带来非常大的麻烦,甚至可能要他的命。所以他不喜欢召妓;为了不要让某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弱点,他也从来没有过女朋友,这样的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纯情了。
    博岚的舌头在他的胸前打转,他的呼吸渐渐加重起来。今天是博岚能够碰触他真正想要的人的日子,所以他不着急直奔目的地,而是慢慢地品尝。
    他的舌尖略过裴延礼胸前最敏感的地方,一只手有点粗暴地揉捏另一边,裴延礼的脸泛起了些微的暗红色,想要退开身体,躲避这种刺激,奈何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自己的下身膨胀直立了起来。
    “我知道这种方法很过分,但是我已经忍不住了。”博岚细密地吻着他的身体,声音模糊地说,“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
    在裴延礼勃起的器官上吻了一下,他用力翻过了他的身体。
    “跟其他人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用过这里,我嫌脏!可是你不一样……可能会有点痛,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正确……”
    “快住手!岚!你在做让你以后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我才不管!”博岚咆哮,“不得到你,我一样后悔一辈子!不做而后悔,还不如做了再后悔!”
    博岚从脱下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支软膏,涂在自己早已兴奋不已的器官上,对准了他一直以后都梦想要进去的地方。
    “你忍一下……”
    异物的侵入感非常不舒服,这还是次要的,最可怕的是那种撕裂般的痛感,从尾椎一直蔓延到心脏里,可他还感觉得到,博岚还没有完全进去,只有前端进去了一点而已。
    “岚,快住手……”
    “不可能的……”
    为了让他适应,博岚没有立刻全部进去,而是先只进了一点,然后又退出来一点,像是在入口处摩擦,然而首先受不了这种敏感处摩擦的是博岚。
    “求求你……我想进去……让我进去……”他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狂跳,如果现在不满足他的话,他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不,等一下!岚!啊……”
    博岚已经等不及了,他猛然一挺腰,整个没入了裴延礼的身体里。
    裴延礼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呻吟,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了无数细碎的汗珠。
    博岚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但与裴延礼不同的是,他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快感。
    博岚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现在的时刻,能够进入这个他朝思暮想的身体,是他光想起来心脏都会为之颤抖的梦想,现在就真的好像梦一样。
    他过去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强暴裴延礼的,可是裴延礼太过分了,竟然想方设法地想要疏远他!他没有错,如果裴延礼不这么固执,而是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我要动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腰部开始前后律动。
    裴延礼皱紧眉头,巨大的疼痛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欢愉,对于这样单方面的性爱,他只有无言地忍受。他想要咬住嘴唇,却发现药效已经蔓延到咀嚼肌,他连这种最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了。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后,博岚才大口大口喘息着,激射在裴延礼的身体之中。
    感觉到他变得柔软的分身,裴延礼暗中松了一口气,却没想这根本不是结尾,没过一会儿,又兴奋起来的博岚再次开始第二轮的攻击。
    他们在办公室套间中的疯狂持续了三个小时,裴延礼每每痛得只想失去意识,却又立刻会被另一波的疼痛拉回来。听着博岚兴奋的喘息,他就那样度。
    过了从未经历过的最痛苦煎熬的时间。

    当裴延礼醒来的时候,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梦中,一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看不清东西。看来天快黑了吧,怎么会睡得这么晚?身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很重,还有人均匀的呼吸声……身体有点用不上力……
    几个小时之前,博岚对他所做的一切骤然冲回他的脑海,他猛地想坐起来,却被身上压的重物阻碍了行动,马上反手拉开灯。
    当看见仍伏在自己身上,一双仿佛夜猫的双眼冷冷地盯着他的时候,他的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岚……岚少爷……”
    那并不是梦,博岚真的用他所能做到的方式强暴了他。现在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他还可以感觉到全身肌肉所恢复的仅有百分之四十的力量,腰很痛,博岚进去过的地方,更是痛得他禁不住额头直冒汗。
    博岚看起来完全没有睡,就是那么看着他,他几乎都能感觉得到那种目光里所隐藏的可怕意味。
    四年前博岚就说过,他一定要得到他,要他做他的人。今日他终于如愿以偿,作为一个小孩子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现在他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执着?
    看来是不可能的。看看博岚可怕的眼神吧。
    博岚动了动嘴唇,裴延礼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会不会讨厌我?”那是细若蚊蝇的声音,里面包含了充满颤抖的不确定。
    裴延礼本以为他会用更加强势的手段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
    你会不会讨厌我?
    做了这种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得到你,谁要你想逃……我伤害了你,你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
    博岚清冷的目光底层是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毕竟没有长大,想要什么就去抢,害怕什么就去说,他在裴延礼面前还没有学会如何掩藏真正的情绪,他的情绪都泄漏在眼睛里。
    一时冲动之后,总有让人无法接受的后果去需要去承受,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来说,尤是如此。
    裴延礼看着他眼睛深处的东西说不出话来,如果他在此时的心肠能够更硬一些,告诉他自己其实不爱他,让他离开他,对他说自己很久以前就该告诉他的话——尽管那“有可能”、“大半”都是谎言,或许博岚就可以就此放弃,不再对他死心塌地,等发现自己被他背叛的时候,也不会太过疼痛。
    那样可以吗?那样可以吗?现在就说出伤害他的最狠毒的话,把他刺得遍体鳞伤,说不定他就能忘了他,说不定……他就能杀了他……
    话已经到了嘴边,在舌尖上打转,可裴延礼却张不开嘴。博岚的眼睛似乎有某种让他无法抵挡的魔法,他无法伤害他。
    博岚将这种沉默当作了裴延礼的肯定答覆,他眼中清冷明亮的光逐渐淡化,蒙蒙的水气覆盖了上来。
    “这不是我的错吧,这不是我的错呀,如果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不就好了吗?”
    “你爱我的话不就没有问题了……”
    他那十只对于裴延礼来说异常纤细的手指,抓住裴延礼的双肩,留下深深的血痕。水滴一滴一滴散落在裴延礼的胸膛之上,博岚没有发出声音,一点都没有。
    裴延礼觉得自己的心在号叫,他也想哭,因为他知道无论他现在给予他如何的回应,最终给他的也只有伤害而已,所以他甚至没有办法流泪,他有点费力地抬起臂膀拥住了博岚,深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被强暴的是我吧,为什么好像是我强暴了你一样……”
    博岚紧抓住他的手慢慢松开,却并不抬头,只转而环抱住他的脖子。有柔软的东西覆盖在先前被咬伤的地方,裴延礼浑身一僵。
    “岚……”
    有点发烫的舌头舔舐着那个伤痕,很轻柔。
    “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也爱我好不好?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爱我,可不可以?”
    如此近似于低声下气的乞求。
    骄傲的岚,任性的岚,痴心的岚,深切而唯一的爱恋……也是他唯一的爱恋。
    他沉默。
    博岚急躁起来,他的身体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激烈的痛,博岚边做边哭,在裴延礼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印记。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用指爪弄断博岚的骨头,把他深藏在胸膛的心脏挖出来藏起来,可是他终于没有做,他只是紧抓着床单,把欲望深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他真的能下定决心去做吗?真的可以做到抛弃所有的顾虑,为他戴上手铐?
    他对于这个优柔的自己,感觉到无比的不可信任。
                 

 第十六章

     PARAPARA咖啡馆。
    太阳辉煌地映照着,咖啡馆门口水泥地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天气太热了,一个行人经过一辆黑色的车时不小心碰了一下,被那上面的温度烫得几乎跳了起来。
    店内没有几个人,一个侍应生懒懒地清理着刚有客人离开的桌子。有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都看着外面。
    最后,其中一个人有点忍不住了。
    “喂,你穿这个来不热吗?”
    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是裴延礼,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着得严严实实的长袖衬衣,淡淡地回答:“不热。”
    “我说,你不是来让我看你奇怪的穿着的吧?就要到最后的期限了,为了保证行动能达到最大的效果,我们现在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是你说有急事,我怎么可能冒着让行动完全失败的风险来看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裴延礼这才收回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飘忽的思绪。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他又低下了头,面前冰水中的冰块被他搅得哗哗响。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请求?”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一抬眼却发现一个侍应生正对他瞪眼,又立刻收了回去。
    “我想让你们放过博岚,不要逮捕他,行不行?”
    那人手中还没有塞进口袋的打火机掉到他腿上,又滑下地面,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你在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
    “那怎么可能!”那人显得有点啼笑皆非,“上面的人下命令的时候,说的就是‘博英杰父子及其一千党羽’,虽然他还没有成年……啊,对了,今年就成年了,不过经我们调查,经他过手的毒品实在量太大,还有他以前走私的枪械,至少也能让他待在监狱里一辈子。你说这样的罪犯我们怎么能放过?只怕我们放过了他,上面的人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挨骂的还是咱们下面的人。”
    裴延礼闭一下眼睛,又睁开。
    “我能不能用我这十年的功劳换他的自由?”
    那人失笑:“你糊涂了吗?学了那么长时间的国际法,居然问我这种问题!”
    裴延礼咬牙,答不上话来。那种事情他知道!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探求那么一点可能,是不是可以用自己十年的时间来换他,甚至,他愿意用自己来换他!
    那人静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你和那个博岚究竟是……你从来没有为别人脱过罪,只有这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历次交来的资料中,都没有那个博岚的犯罪记录!为什么?他身为博英杰的儿子,连缉毒专组也能掌握不少他的罪行,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一直没有抓到他而已!我不相信你作为他的贴身保镖,连这点事也没发觉!”
    “我不想辩解。”
    “对了,还有你的杀人记录,就算是有杀人执照,你也不该这么干!太过招摇了,上面的人很不满。”
    “让他们来跟我说。”
    裴延礼是全世界少数几个拥有杀人执照的刑警。
    为了让一些从事极度危险工作——比如卧底的国际刑警们能够无后顾之忧地执行任务,联合国国际刑警组织会为他们做三件事:一件是伪造其身份,第二件是保护其家人,第三件就是由联合国中各个国家的首脑,以及联合国秘书长亲笔签署的秘密杀人执照。
    只要拥有这个执照,就可以杀死所有他认为会对自己的工作发生阻碍的,“他所认为的”犯罪份子。有这种执照的人很容易滥杀无辜,所以在签署之前,都会进行非常严密的考核,有很多人都无法通过这个考核,而在任务执行当中,由正当防卫变成了一级杀人罪。
    “还有,他杀了人。”
    裴延礼手中盛满冰水的玻璃杯啪地一声碎掉了,冰水流了一桌子,滴到他的身上,可他毫无所觉,只是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们知道你在尽力帮他隐瞒,甚至对博英杰都说杀那个人的凶手是你。不过这种事情瞒不过我们。数罪并罚,就算他是未成年人,也没办法获得赦免。”
    裴延礼一只手在流血,他愣愣地低头看自己的伤口,好像不明白那是什么,“到底……是谁……”是谁泄漏了这件事情!
    “总之我不会同意,上面的人更不会同意,这件事太过重大,希望你能理智一点,不要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
    裴延礼不再说话,默默地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K市,博家别墅。
    这处于秀丽的自然风光中的别墅,只从外表上看起来的话,和周围的其它别墅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低矮的装饰围墙、大型花园、以及有着错落有致的树木所掩映的一座拥有三层楼房的建筑。
    这几天,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坐着各种各样的车进进出出。博家一向铺张,这种事对于这附近的住户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次不同。前几天又有几批货物被警察弄走了,总共价值大概几千万美元。
    虽然那些被抓的人已经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不会危机上面的人,但这次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博英杰认为公司里肯定有背叛者,因此召集了所有的人,六号的那天到K市的秘密别墅去。
    按照常理来说,裴延礼应该和博英杰其他几个心腹一起接待前来参加聚会的博家中坚人物,但是博英杰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临时给他派出了一些并不重要的工作,等他办完回来正好是六号。这就已经说明,博英杰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
    现在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他不适合去协助逮捕,如果他没有其他考虑的话,在办完事情之后,就应该按照上面的指令离开博家。
    问题在于,他不想抛下博岚不管,他希望博岚跟自己一起去办事,博岚却不愿意在此时离开博英杰,他只想在这种最危险的时候帮父亲一点忙。
    裴延礼焦急万分,博英杰交给他的事情又不能等,无奈,他只有先离开,紧赶慢赶,还是在当天中午才回到博家别墅。
    见他回来,早已久等多时的博岚兴奋地扑了过去,不顾他人侧目,死死地抱住他。
    “少爷……”裴延礼很无奈。
    博岚笑道:“我真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不过不行……爸爸叫你。”
    裴延礼浑身剧震。“要我去他那儿?还说其他的什么了没有?”
    “没有。只是说你要是回来了,就马上去他那里,尽快。”
    为什么他会在这种时候要自己去他那里?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不……也许是……
    裴延礼的脑海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看来博英杰是真的很着急见到裴延礼,裴延礼刚走到博英杰的书房门前,平时都会礼节性地跟门内通报一声的守卫,今天一句话也没说,打开门就让他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书房内没有书,之所以称为书房,只是因为有办公用的电脑,可以登录世界图书馆。博英杰死去的夫人生前很爱看书,那时候这个房间是名副其实的书房,但在她去世之后,博英杰就把所有的书都藏起来了。
    没有书架的书房显得非常空旷,透明宽大的玻璃窗外,有绿色的植物轻轻摇曳着,窗内放着一组沙发,博英杰深深地陷在那只最大最柔软的沙发之中,他双手托着额头,曾经显得富态而臃肿的身体,在此时异常地佝凄。
    平时的他是那么意气风发,在黑道上叱咤风云那么久,没有人——甚至他自己,恐怕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裴延礼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裴延礼一躬身,叫了一声:“老爷。”
    博英杰慢慢地抬起头来,两鬓上竟是杂乱而斑白的发丝。裴延礼过去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一个人的老态,可以从心里这么明显地呈现。
    他指了一下面前的另一只沙发,“你坐。”
    裴延礼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什么也没说,走到老人对面坐下。
    “属下听岚……岚少爷说,您找我有事?”
    博英杰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找你有事。”
    裴延礼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你来博家多少年了?”
    “十年……不,快十一年了。”
    “十一年……”博英杰看着外面,淡淡地叹了口气,“是个不算短的时间啊……”
    裴延礼心里有些紧张。他实在猜不出来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成家呢?”
    “我没有时间。”这件事上次说过的吧?为什么又要旧事重提?
    然而博英杰并没有顺着这个问题问下去,他看着外面绿色的植物,好像在做梦。
    “我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亲手杀过二十五个人。”他慢慢地说,好像害怕遗漏了什么,“可是如果说我间接杀害的人,恐怕是数不胜数的,就算我被条子抓去,他们也不可能算得清这笔帐。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我第一个妻子被我的仇家抓去,轮暴至死,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被人杀掉,头割回来给我看。”
    这件事情裴延礼知道,在他进入博家卧底之前,国际情报网络就把关于博家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不过后来发生的博岚的妈妈那件事,是在他于博家参加特种训练的时候发生的,所以他并不清楚。
    可是他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些?
    “在黑道上行走,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这是绝对无法避免的事情,也可以说,是我罪有应得的。几年后,我又娶了我第二个妻子……”
    裴延礼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黑幽幽的深谷,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从悬崖边上轻飘飘地坠落下去。
    他茫然了,博英杰告诉他这种事又有什么用意?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分,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阿岚是我最小,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博英杰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想接着说什下去,又住了嘴,自己掐断了这话头,又转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你参加博家的训练,总共有六年的时间,对不对?”
    裴延礼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没错。”
    “其实到明年的年初,你就在博家待满十一年的时间了。”
    “是的。”
    “那么,”博英杰的眼睛里好像忽然射出了利刃来,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毒品龙头的博英杰!“告诉我,你究竟是在博家的时间长,还是当警察的时间长!”
    裴延礼大惊,猛地站起来低吼:“老爷!您在说什么!难道您怀疑我……”
    博英杰微笑地摊开手,不疾不徐地道:“少安毋躁。你看看我,身上没有带武器,不用这么慌张。”
    “老爷!我……”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现在想怎么样?不要慌!慌了就输了!
    “我明白,我明白。”博英杰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打手势让他坐下,“你一向都是很稳重的,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就急了呢?不要急,任何时候都不要急。从现在开始,我问你几个问题,我只要你回答是或者否,不听第三种答案。”
    “是。”裴延礼的背后被汗水浸透,他的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现在急有什么用?只会乱了方寸。
    “我问你,你不结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没有时间吗?”
    “……”
    “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
    “是不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阿岚?”
    “……是。”
    “他爱你。”
    “……”
    “你爱他吗?”
    “……”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
    “如果要你为了救他而去死,你愿意吗?”
    “是。”
    “如果我要你带着他逃跑呢?”
    “是……什么?”裴延礼的眼睛睁得很大,他不相信地看着他,“逃跑?”
    博英杰好像很愉快般笑了起来。
    “是的,我要你带着我的儿子逃跑,离开这个国家,到哪儿去都好。”他持续地笑,浑身的肉都颤抖起来,渐渐变得不再像是笑,而是抽搐无泪的哭,可他的声音还在笑。
    “不要以为只有警察能在黑社会卧底,因为谁也没办法保证黑社会不在警察中卧底!不过你的身分太隐秘了,太隐秘了……昨天之前竟然没有人知道!我让你潜伏了这么久,还让你变成了阿岚的保镖,我让一个国际刑警做了阿岚的保镖,然后让他带人来抓我……”
    裴延礼咬紧了牙关,“老爷,我真的不是的!会不会是有人陷害我?他们勾结了在警察里卧底的人……”
    “他们”自然指的是那几个和裴延礼一起运货,但只有他们的货被抢走的家伙。如果现在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就好办了!卧底,最重要的心理要素,就是即便铁的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也绝对不能承认!承认了,就真的完了!
    博英杰摇摇头,“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自欺欺人,我也无所谓。我只向你提一个要求,带阿岚离开,不要让他被人抓住。”
    裴延礼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愕然所能形容的了,“您……您已经认为我是卧底,为什么还要我带岚走?”
    博英杰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道:“我知道你们的行动时间,就是今晚,我所有重要的属下聚会的时候,所以你必须在我们聚会开始之前离开,我给你们准备了其他身份的护照,汽车还有化妆的工具,我都放在阿岚的那辆专车上,你现在就带他走吧。”
    “为什么?”
    “还有,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交给阿岚,等你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
    “为什么?”
    “还有,你们可以去找贝瑾,她欠我一个人情,阿岚是我最宝贝的儿子,她一定会帮你们的……”
    “为什么!”裴延礼几乎是大吼了。
    博英杰看着他,看着,看着……
    “因为你爱他。我一旦死掉,这世界上就只有你最爱他。”他把信轻轻地交到裴延礼的手中,“如果你不爱他,在我让你离开的这几天,你就可以永远离开,绝不再踏入这里。可是你回来了,除了博岚,还有什么能让你回来?”
    仅是计算他以往的功勋的话,也足够抵得上亲手抓住博英杰本人了,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回来,只会有更大的风险。
    “我和国际刑警玩捉迷藏,玩了足有几十年,我累了。你已经把我所有的犯罪证据都交给他们了,对不对?我逃也逃不掉的,全世界的警察都在寻找我这个人,现在恐怕连通缉令也发出去了。可是阿岚不一样,你没有送给他们任何关于阿岚的罪行,他们所拥有的只有阿岚的犯罪资料而没有证据,他要逃走也容易很多。有了你在他身边,我就更加放心了。”
    裴延礼呆呆地接过那封信,说不出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办这个集会?”
    “因为嫉妒啊!”博英杰说了这么一句,静默一下,突然哈哈狂笑起来,“因为嫉妒啊!凭什么我四面楚歌他们却逍遥法外!我要他们全都回来!一个不少,跟着我一起去死!”
    这或许有一半是真话,但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出来。刑警们有个毛病,在一个案件中,只要抓住了主犯和大部分的犯人,那么一切都好说,上层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剩下的人抓不到也可以混过去。
    如果能让他们把多数的大鱼抓住,他们就会很高兴地放过一只没有成年的小虾,博岚能够逃跑的机率就能更大一些。
    他为了儿子,不可谓用心不够良苦。可,如果他能早一点的话……

    裴延礼找到博岚,一句话也不说,拉起他就走。
    “延礼?你干什么?集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啊!延礼!”
    裴延礼把他拖到博英杰说的那辆车旁边,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延礼!你这是干什么!”博岚生气地拍打他的胳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乱来!快开回去!”
    “不能回去。”裴延礼双眼望着前方,平板地说。
    “为什么?”
    “老爷让我带你离开。”
    “离开?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延礼?”
    裴延礼亮出那封信,晃一下又收了回去,“具体的事情,老爷让你看这封信,他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信交给你。”
    博岚心中疑惑,但对于固执起来的裴延礼是讲不通的,他只有带着这种疑惑,随着裴延礼往他们不明朗的未来飞驶去。
                 

 第十七章

     他们的汽车开了一晚上,虽然博英杰为他们准备了飞机票,但裴延礼认为他们现在不宜在机场出现,因此没有去坐飞机,而是打算开车到另一个城市,然后转乘船,去找贝瑾。
    第二天清晨,他们的车停在了一个湖边。博岚早已经睡得人事不知,裴延礼看看他的睡脸,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下车到湖边打水洗脸。他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能在现在睡着。
    他一离开车,博岚立刻睁开了眼睛,见他直直走向湖边,暂时没有回头的意思,便伸手去他座位的缝隙中寻找他藏的那封信。
    他已经思考了一个晚上了,父亲这么急着让裴延礼带他离开,会是什么用意?
    是不是他知道自己会出事?但是他会出什么事?是不是有人要害他?还是爸爸……
    用冰凉刺骨的湖水洗了一把脸,裴延礼这才感觉到脑子清醒了一点。一连开了一个晚上的车,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他侃侃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眼睛里红红的,有无数疲惫的血丝,现在还不能休息,必须带博岚离开。只是离开这个地方还不行,必须逃到其他的国家去才行,最好是一个没有加入联合国的小国家,这样博岚被抓的机会就能少很多……
    博岚被抓……他低头笑了起来,他现在还当自己是刑警呐!
    从带着博岚出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刑警了。一旦被抓回去的话,不止是博岚,连他也会被送上法庭,接受家人无法置信的悲哀目光,这就是他所选择的路,一条歧路。
    可是他不后悔,他知道他该做什么,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什么正义,什么法律!统统都是放屁!怎样都没关系,只要能救得了博岚就好。
    轻微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听得出那是博岚。
    他忽然很好奇博英杰给博岚的那封信里面会说什么,是不是能圆滑地表达他的意思?可是那只老狐狸的话……那只老狐狸的话……
    裴延礼的心脏忽然结成了冰,因为他在水中的倒影里,看见博岚手中拿着枪指着他的头。
    那不是幻影。
    “你是……卧底?”博岚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颤抖。
    裴延礼轻笑,然后逐渐地、疯狂地大笑起来。亏他还以为那只老狐狸是真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弄错了!那老家伙根本就是要他这个最了解刑警行动模式的人带儿子逃离,然后“在最安全的地方”,把说出所有实情的信交给博岚,既可以断了博岚对他的爱,也可以报了被他背叛的仇。
    “你是卧底!”博岚大叫。
    裴延礼收住了笑声,“我是卧底。”他说。
    “你骗我!一切都是骗我!你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忠心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你只是要更接近我!”
    “没错,我骗你。”
    十年……卧底,一切都是谎言。
    甚至那时候在悬崖边上,博岚忽然滑下悬崖也是裴延礼计算好的。
    他抛弃了过去所有的一切,在博家卧底那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前功尽弃,所以暗中用了技巧让博岚也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臂力可以完全拉住两个人,那里的土质也并不松软,可以毫发无伤地将两个人一起送上去。
    “你对我好也是骗我!我上你的时候你不反抗也是骗我!你骗我爱你!骗我当你的帮凶!”
    “是,我骗了你。”
    “骗我骗我!我不相信!”博岚用力把他扯得转过身来,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告诉我你在骗我!告诉我爸爸也在骗我!你不是刑警,爸爸在开玩笑!爸爸不会被送上绞刑架!”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骗我!”博岚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连哭也哭不出来,裴延礼的心却已经麻木了。
    “对不起……”
    “你不爱我,你根本一点也不爱我。你没有爱过我,你在我身边也只是骗我……”
    博岚漂亮的眼睛悲哀地看着他,那里面盛满泪水,一眨眼,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裴延礼伸出拇指,轻柔地擦去他流不完的泪水。
    “你爱不爱我?告诉我!”
    裴延礼不答话。
    “告诉我你爱我!”求你说一句,骗我也好,让我有一个可以原谅你的理由。
    “说啊!”
    黑色冰冷的枪用力地抵住裴延礼的太阳穴,他可以感觉到那里被按得仿佛是在弹跳地痛,一直痛到脑子里去。
    他不能回答,也不愿意回答。他爱着这个少年,但是绝对不能告诉他,或许让他杀了自己才是最好的。这样博岚就不用总是看着他,而绝望地想起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送上刑场的。
    “好好活下去吧。”裴延礼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你去死!”
    博岚手中的枪在死字出口的同时扳下,炸裂的清脆声音在尚有薄雾的湖面上悠悠回荡,湖边栖息的飞鸟被惊得从草丛中飞起来,一会儿,又飞了回去。
    裴延礼的太阳穴上有血一股一股地冒出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博岚,又抬头看那未曾明朗的青灰色的天空,慢慢地,慢慢地向后倒去,沉重的身体拍在水面上,溅起洁白而漂亮的水花。“延……礼……”
    博岚手中的枪掉到地上,他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半个身子都飘在渐渐泛出红色的水中的裴延礼。他的眼睛安详地闭着,好像睡着了。博岚忽然明白自己已经把裴延礼杀了,把他杀死了,从此以后,裴延礼就不再存在了。
    他用手捂住眼睛,用凄厉的声音尖叫起来。
    那天天很凉,那天的湖水很冷,不久就下了大雨,过几天就要立秋了。


    尾声

    西湖总是让人产生无比绮丽的遐想,若是能再加上夏天、俊男美女以及一场小雨,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很可惜,波看阳到西湖来的时候不是夏天,而是寒风刺骨的冬天,西湖附近也没有什么俊男美女,甚至连鬼影子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个曾经号称是断桥的石桥上等人。
    他今天要等的人非同小可。
    据说那个人是一个卧底,在某位黑道老大的家中整整卧底十年,因为他的关系,那个黑道老大的组织在几年前被国际刑警连窝端了,拔出萝卜带出泥,顺带拉出了一大片黑道组织、政府官员、警察内部的黑线……
    为此,他成了许多黑道白道人物的心病,连他的老大耿珩在那时候也险些被牵进去,搞得一连几年都是灰头土脸,说起那个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就在那位黑道老大被拖出去的同时,他却失踪了。他带着一名被国际刑警组织列为一级通缉犯的人——那个黑道老大的儿子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没有任何他们的消息。
    本来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跟波看阳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波看阳本人和那个人有仇,没错,很深的仇!
    那个人孤身一人把他以及他的手下打败得一塌糊涂,生生在他面前把他夸下海口说手到擒来的人救走,让他足足有好长时间没办法在耿珩面前抬起头来。
    他从来没有失败得这么凄惨过,他一定要报仇!
    周茗里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头柜的钟表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吃饭啦!”博允很快乐地在厨房喊。
    周茗里看了周围很久,似乎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博允过了一会儿,发现周茗里还没有过来,神色一黯,走到卧室门口,推门而入。
    “茗里?”
    周茗里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茫然。
    看见他的反应,博允的脸上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你又忘了吗……茗里……”他扶住额头,又很快抬起来,这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快乐,他轻快地拿起衣物走到周茗里身边交给他,“没有关系,我们再从头开始就好,来,先穿上衣服。”
    周茗里接过衣服,慢吞吞地穿上,博允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里充满了不知道是幸福是悲伤的情绪。
    “我……是谁?”周茗里带着茫然和疑惑,问这个对他来说根本是突然出现的人,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太阳穴,那里有一个丑陋的伤痕,“你是……”
    博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周茗里愈加疑惑,黑色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博允。
    博允像是害怕什么一般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显得有点不自然的高亢,大声道:“你叫周茗里,我叫……博允,我是你的情人!你几年前出了意外,所以得了健忘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所有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开始多少次也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无所谓,我记得就好!真的!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
    “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
    “……”
    “我相信。”
    博允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这个比他强壮了太多的男人。
    虽然失去了过去,但是周茗里从来不探询那时候的事,因为每当他希望知道过去的时候,那个名叫博允的青年就会很伤心,于是他保持沉默。
    根据博允的说法,是半年前在巴黎居住的周茗里,突然提出说要到这个西湖边上来住的,可是来到这里以后,他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然而博允看得出他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
    再过几天就是千禧年了,每天早上的散步是必不可少的,吃完早饭,博允就会和周茗里一起慢慢地走在这条街上,享受那种悠闲自在的幸福感觉。
    走过一个弯,再向右转,就是那条承载了一个流传百年的浪漫故事的地方,断桥。
    桥上有一个穿着黑色毛皮外衣的男子站在那里,好象在欣赏远处的风景。由于天冷的缘故,他还戴着一副口罩。
    这座桥上随时都有陌生的人出现,博允已经习以为常,也并没有在意,挽着周茗里准备从他旁边走过去,然而他一错过那男人的身体,一种寒冷的、不属于空气温度的气息,便猛然扑面而来。
    博允微怔,是错觉吧?正想继续走开,那个男人却忽然去掉了脸上的口罩,用冰冷的声音叫一声,“裴延礼!”
    博允霎时停住脚步,猛然回头,夹杂着凶狠的表情面对上了那个男人。
    “波看阳……”
    周茗里看看波看阳,又看看博允,“允,你们认识?”
    波看阳没来得及答话,博允已经先他一步淡淡地答:“不,不认识,他认错人了。”
    “哦……”
    两人正欲离开,波看阳又追了上来,大声道:“博少爷,你不要装傻了吧?咱们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博允浑身发抖,望向他的眼神愈加凶狠,“我说我不认识你!你这个人脸皮也真够厚的!”
    波看阳像痞子一样笑了起来,“我听说裴延礼因为受伤的缘故而得了健忘症,想不到博少爷也得了?”
    周茗里一手握住博允正在发抖的手,彬彬有礼地问:“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在说我吗?我不叫裴延礼,我叫周茗里。”
    波看阳大笑:“真是个乖宝宝呢!裴爷!恐怕是博少爷告诉你的吧?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的过去一五一十都告诉你,绝对比这个美少年告诉你的多……”
    他边说边掏出名片接近周茗里,博允拉着周茗里的手逐渐后退,就在周茗里想要伸手去接名片的时候,他拽着周茗里的袖子狂奔而去。
    波看阳也不慌张,远远地叫道:“如果你想知道,就到AKARA酒店来找我!我的手机号码是……到时候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哈哈哈哈哈……”
    直到再看不见桥上那个可恶的人的嘴脸,博允才喘着气停下来,用力捉紧周茗里的衣服,“茗里!你绝对不可以相信那个家伙!那家伙是混蛋!他说的话全都是骗人的!”
    周茗里微笑,“我明白,我当然只相信你。”
    博允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扑入周茗里怀中紧紧抱住他,也不管是在公共场所,踮起脚尖与他接吻。
    几天后,AKARA酒店。
    “我想知道过去的事情。”电话那端的人说。
    波看阳得意地放下了电话,离开酒店。
    周茗里,或者说,裴延礼,健硕的躯体昂然地站在湖边悬挂着闪亮绚丽的灯泡的树下,眼睛望着由于黑夜的笼罩而看不清楚的湖面。
    几年前,就是他让博家毒品生意的上下关系人统统落入法网,自己却带着其中一名通缉犯——他的情人,博岚逃走。在半路上,他的身分败露,悲伤不已的博岚在愤怒中一枪打中了他的头部……
                 

 第十八章

     他不怪博岚,一点也不怪他。如果博岚不恨他才不正常。所以在那一枪打中他的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脑中出现了一句话,“从此以后,我再不欠你的了……”
    他并不想醒过来,也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博岚是不是会痛苦、伤心。他的身体跌入清冷湖水之中,“裴延礼”在那时候就死了。博岚伏在他的身体上尖声哭号。
    可他没想到的是人的潜力是如此无穷,被打中了太阳穴他还是没有死。
    知道博家出事以后,贝瑾立刻派了女儿贝霖去接应已经按计划出逃的裴延礼和博岚,在预定的路线上遇到了他们。
    贝霖本来也认为裴延礼死定了,正想责难哭得声嘶力竭的博岚,博岚却在那时紧抱住裴延礼的“尸首”,只是号哭,死也不放手。
    或许,只是或许,贝霖被那种深切的悲哀而感动了,她骗他说裴延礼或许有救,才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贝瑾依照女儿的要求派出了一架直升机,用最快的速度把裴延礼送到最近的贝家秘密医院。
    令人吃惊的是,裴延礼被送到那里的时候瞳孔还没有散大,还有微弱的脑电波存在,贝霖当机立断,在医生给裴延礼经过简单的急救处理之后,秘密地将他送到了全国最为权威的脑外科专家医院。。  在外国也有过这样的报导,一名年轻人由于疾病而想要自杀,但是在子弹打入头部之后却并没有死,反而治好了他的病,所有看过这篇报导的人都认为这是奇迹,没想到这奇迹再一次发生了。
    虽然裴延礼头部的子弹无法取出,就在那里一直存留下去,但是他终究活过来了,只留下了一个后遗症——遗忘。
    波看阳远远地走过来,裴延礼看见他,迎了上去。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波看阳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呆怔了一下。
    “今天……今天……大概是三十号吧?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吗?”
    “是三十一号了。”裴延礼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波看阳的心底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恐惧。
    下一刻,他又不屑地将这种情绪赶开了,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也记不得的人,他为什么要感觉到恐惧?
    “再过一会儿,就是千禧年了。”
    波看阳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过还是附和道:“是啊。你的过去……”
    “千禧年啊,一切都应该是新的吧。”裴延礼打断他的话头,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新年快乐。”
    波看阳隐隐想到了什么,却说不出来,也伸出手去与他相握,“新年快乐。”
    裴延礼的手刚碰到他,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那不是一只长时间没有锻炼过的手,而是一只没有放弃过训练的、坚硬的、强壮的手!这绝对不是一时的训练就能锻炼出来的!必须要有系统而专业的训练知识才可能!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还会如此训练自己吗?难道说……
    他用里想抽回手,但裴延礼的手就如钳子一般紧紧锁住他。
    “你想知道我的新年愿望吗?”裴延礼靠他近一点,低笑着道,“我希望,新的世纪到来之时,我们能抛弃过去,一切都是新的,一切旧的事物……全部都消失掉!”
    被握住的手一阵剧痛,波看阳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管被另一只手捏碎了,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睁得好像里面的眼珠子随时会掉出来。
    “谁告诉你一切都是不变的呢?人的记忆,在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回来的。”
    裴延礼的脸上所带的是那种只有用残忍才能形容的笑意。
    裴延礼从来没有这么残忍地笑过,这不是“那个”裴延礼,裴延礼已经死了!
    波看阳现在才明白。
    他紧紧抓住面前的人的衣服,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的身体慢慢滑下去,裴延礼架起他,好像在架一个喝醉酒的朋友。周围有很多人笑着,大声地说话,谈论今晚的烟火大会,一个人就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人知道。
    裴延礼将他带到一个小巷子里的垃圾堆旁,把他丢了上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博允在家里焦急地等待。
    家里没有酒了,周茗里说是出去看看超市里是不是有,可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前几天明明就放在冰箱里的两瓶酒到哪里去了,害得周茗里……万一他没有回来的话……
    该死的!他应该跟他一起去的!不应该以为他的坚持就妥协的!
    叮咚!
    博允几乎是猛扑到门边打开门的。
    “酒买回来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
    随着扑面而来的寒冷空气,博允看着门外抱着两瓶超市里买来的红酒的男人,时间在那一刻开始,静止了很久。
    远远的地方,一朵烟花飞到了天上,炸成美丽的图案,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无数朵……
    那远远的光亮勾勒出了那个人强壮的轮廓,也把博允的脸庞映照得明亮而艳丽。
    “我恨死你了……”
    博允一把拉近了他,粗暴地踢上门,也不管红酒是不是会摔碎掉,把那个人按倒在地上,拉下他的衣服和裤子,强行进入他。
    外面,是鞭炮的声音和人群的欢呼声,还有电视里倒数计时的钟声。
    新的千年开始,曾经的一切都被扔到过去的阴影里去。
    时间不会倒流,过去不会再回来了。
    “只要能幸福的话……”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茗里?”
    “我是说,明年……不,今年,我们去夏威夷吧。”
    “你又不喜欢这里了吗?”
    “怎么会,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
    “允?”
    “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只要能幸福的话,谎言又怎样呢?
    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继续下去吧!
    祝你们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