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31

阿潼: 痴心王爷悍王妃

  楔  子
  她,叫做白婷儿。
  是白家仅存的血脉,她的爹娘还没来得及给她留下个弟弟或是妹妹,就双双染病共赴极乐世界去了。
  那年,白婷儿年方八岁。而现在,她已经是个一十八岁,芳华正盛的大姑娘了,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但与她相依为命的家中长辈还在多方挑选,所以她目前仍无婚配。
  她的样貌秀丽有余但艳色不足,身段匀称丰润但不能算是特别妖娆,平常的时候看起来倒也还温柔婉约、性情可人,虽然出身商家,但她气质大方,自小深受书香薰陶,看来颇具大家闺秀之姿。 四书五经自小熟读,女诫及闺训也同样受教,但因为家庭环境及爹娘病故的影响,让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强难缠,在日后能够完全不受到压抑的茁壮成长。
  在两位姨娘,也就是她爹爹两房妾室的疼宠教养下,她不但聪明伶俐,行事更是果断决绝。
  温柔婉约的外表只是假象,真实的她,就连半点寻常姑娘家的谦恭和优柔寡断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温婉,彻彻底底是用来糊弄初见之人的。这也是她的姨娘们还无法为她择定夫婿人选的原因之一,因为要找到一个能够容忍她的脾性、欣赏她的个性的男人,实在也不太容易。
  她爹娘无预警的撒手人寰,将她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娃儿独留于世,本以为她的命运将如同无依浮萍般,过著在远房亲戚家寄人篱下的飘零日子,白家的家产也将不保。
  这样的推测并不奇怪,毕竟她的两个姨娘还年轻,她们要改嫁不足为奇,光是与白婷儿毫无血缘关系这一点,她们就大可分了家产远走高飞,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的弃白婷儿于不顾。可是她们没有。
  接受这突然的变故后,耿谦云及何惜娇两名年轻貌美的寡妇,守著失去了爹娘庇护、疼爱的白婷儿,细心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三人相依为命。在将这个小小孤女拉拔长大的同时,她们还得劳心费力,抛头露脸的代替白婷儿管理她爹爹留下来的小茶庄,以维持度日所需。
  对于她们的所怍所为,当时还是个孩子的白婷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至她长大懂事之后,才知道这两位姨娘有多么难得。
  当年,白家老一辈的奴仆,以及与白家茶庄有往来的客户或是茶农,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众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在白老爷生前成日里争吵不休,见了面只知瞪眼吃醋、互相争宠的两个女人,竟然能不计前嫌,言归于好,肩负起照料正室之女的责任,以及打理属于白婷儿的茶庄生意,没有动过半点私心。
  城里的人这才道白家老爷虽然短命,但总算是上辈子积了阴德,才会让他除了温柔的正室夫人之外,还能娶到两个有情有义的妾室。在白家老爷死后,可是有不少觊觎两位姨娘美貌的好色男子差媒人上门游说她们改嫁,但都被她们危言正色的拒绝了。
  除了白婷儿的娘亲是依媒妁之言娶进门之外,耿谦云及何惜娇都是真的与白家老爷有了感情才被领进白家大门的。
  她们并不是看中白家富足生活的低下女人,而是清白人家的好闺女,其中耿谦云的爹爹还是考取功名但志不在做官的教书师傅,亲大哥也在临京城里有个小小官职,如果不是嫁给了自家老爷,她说不定会嫁给大哥的同僚,现在也是个官家夫人呢!
  何惜娇比起耿谦云来也不差,她的娘家同白家一样在梧桐城里,是这座山城里最大的茶庄,本该嫁与青梅竹马的她背弃了对她情深义重的幼时玩伴,偏偏爱上了一个已有家室的男人,最后还是跟家里闹翻了,才能够如愿的嫁给白家老爷。
  所以该怎么说呢?两个条件都很好,也都有资格嫁与好人家为正室的女子,为了爱、为了情,只得咬著牙委屈自己,嫁进了白家做妾。
  三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光是每天要睡哪间房都能吵闹不休了,哪个不是用心计较以求丈夫独宠?就算是出身良好的闺秀,也不得不成为泼辣的女人,因为情爱坏了心性。
  纵然白婷儿的爹爹对妻妾们都付出相等的爱及关心,但这对渴求爱情的女人来说并不够多谁不求独占良人所爱?
  她的亲娘倒还好些,毕竟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进白家大门的,要说与白老爷有感情,那也是婚后培养出来的,比起耿谦云及何惜娇来,倒还真是自认不如,只不过是因为身受传统教养,嫁了人,就一辈子认分的跟著丈夫,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计较爱啊情的。
  身为正室,在名分上就已经赢了两个妾室,三个女人里又只有她的肚子争气,替白老爷生下了孩子,虽然白婷儿是个女孩,但她到底是唯一替丈夫添了子息的女人,所以没必要加入争宠的行列。
  因此真正吵得凶、斗得狠的,就是两位妾室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天要进棺材是老天爷作的决定,任凭你再不情愿、再不甘心,也是无可奈何。
  当那个让她们勾心斗角、用尽手段的男人进了棺材,埋入黄土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们争抢的了。
  再怎么抢,总也抢不过老天爷吧?
  吵了几年、闹了几年,到头来,还是正室夫人名正言顺的与丈夫葬在同一个墓穴里,做了鬼,倒也是黄泉路上相伴而行,算是能独享丈夫的一种方式,一种让人感觉到哀伤、痛心的方式……
  含悲忍泪的将白家老爷及夫人的后事办妥之后,两位姨娘没再吵过一句、斗过一次,曾经有过的龃龉就像过眼云烟般,从此不再提起。
  少了那个让她们反目的男人,反而能看见彼此的优点,她们成了互相扶持的好姊妹,而身为白老爷唯一子嗣的白婷儿,则在她们顿失生命重心的时候勾起了她们的母爱,让她们用疼爱白婷儿的方式,弥补没能为心爱之人生个孩子的缺憾。
  走了将她们连系在一起的白老爷,两大一小的感情反而亲密起来,真真正正的变成了一家人。
  耿谦云及何惜娇是真心疼爱白婷儿的,因为亲身经历过与人共享丈夫的痛苦及无奈,所以她们打小就教育白婷儿,挑夫婿绝对不能求富贵,也不能求俊俏多情,只求能有专一的对待及不变的感情即可。
  就算已经有了感情也一样,一定得要求专情的对待。唯有夫妻两人能够平静喜乐的过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
  从白婷儿八岁起,两位姨娘就如此灌输她绝对不能与人共事一夫的观念,因此在她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个想法深植在心中。
  待年岁稍大,懂事了之后,她更是坚定这个观念,宁可嫁与一穷二白的乞丐,也不愿与人分享丈夫……
  可就像她的爹娘早死一样,世事哪能由人?全是上天早巳注定的呀!
  白婷儿今生注定要与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在情感上纠缠不清,注定要为了那个命中带有无数桃花的男人伤心损身。
  至于将来她能不能得到幸福,就端看她的造化了……

  第一章
  湿热的唇舌在她的颈背上留下灼热的吻。散发著炽烈热度的手掌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游走。每一个吮吻、每一个抚触,都像是带著火焰的羽毛,挑勾著她藏匿在体内的热情,让她毫无矜持的反应出他的爱抚所带来的欢愉和快感有多么激烈。
  她无法抗拒……不,应该说她根本没有兴起过抗拒的念头。
  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暖昧嘤咛,那种如猫儿叫春似的细长呻吟回荡在房间内,伴随著短促的喘息,听起来更是羞人和煽情极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抚摸,还是她下意识里仍然无法抛除羞怯,她原本白皙的肤色渐渐转变成粉嫩的微红,就连脸颊都染上那甜美的红晕,让她偏向冷然的五官看起来柔和妩媚了些。
  如同她无法反抗男人在她身上放肆的爱抚与探索一般,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唔……不……啊嗯……」
  她的脑中除了男人的动作之外,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一阵阵的酥心快感让她浑身发烫,被男人用粗砺指尖抚弄的腿心处正流淌著湿滑的春水,就连她细腻雪白的肌肤都分泌出细小的汗珠。她的身躯被汗水弄成一片湿滑,柔细的长发被男人拨至胸前,方便他的唇舌在她的颈背上吮吻品尝,本来轻轻晃动的长发被汗水浸湿了,凌乱的黏贴在她鬓边及身上。
  她两腿大张的跪坐在床褥中,全身的重量都依靠男人由身后环抱著她,让她在如此的激情中还能挺直身子。
  他宽厚结实的胸膛紧贴著她的背,体温直接传到她的身上,在她臀后磨蹭的硬物不但没让她心生厌恶,反而主动向后抵弄,与他胯间的男性相互磨蹭。
  「啊……好舒服……嗯……」她完全沉迷在他制造出来的快感中,娇躯配合著他的抚弄不断的扭动。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抚弄她的动作益发火热狂野。他没打算占有她的纯真,只求让她享受到绝美的高潮滋味,所以即便胯间悸动疼痛不已,渴望获得彻底的解脱,他仍运用坚强的意志力,硬是忍住埋进她软绵花心的冲动。
  可是再继续下去,他也无法保证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在哪里。
  为了不让自己的孟浪伤害了她,他加速抚弄的频率,打算让她尽快到达欢爱的顶端,结束这场对他来说痛苦难耐的意志力大考验。
  「啊嗯……啊……」娇声吟叫的同时,她瑟缩了下肩头。那不是躲避,只是反射性的动作,因为男人突然以不伤害她但却有些重的力道咬住她敏感的肩颈交接处,微微的刺痛顿时让她的敏感度激增好几倍。
  她的动作也使得胸前两团玉乳与他的手臂摩擦,男人挪动原本环在她胸下的手臂,握住一团晃动的雪乳挤压爱抚。
  他的双手一上一下,掌住她两个最敏感的部位。就在她情不自禁的大声娇吟时,在她花穴外抚弄的粗指突地捻住饱满充血的花瓣,毫不客气的揉搓起来。滑腻腻的春水让他得以恣意揉弄她的娇花,将她的情欲推到濒临崩溃的最顶点,很快的,强烈的酥麻快感从他的手下爆发开来--
  「啊……」她浑身哆嗦,漾满情欲的美眸紧紧的闭了起来,狂喜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已经染上淡红的娇躯在男人的怀抱里颤抖抽搐,穴儿也因强烈的高潮急遽收缩,汩汩溢流出香滑的春水,将潜在她腿心处的大掌浸得湿淋淋的。
  男人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加重揉弄的力道,迫使她再也承受不住过多的快感,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中。
  当她昏过去后,他将濡湿的大掌抽离她的腿心处,挪至唇边,伸出舌尖舔舐指上的香滑。看似冷冽的墨黑色瞳仁深处流转著紫金色的光芒,他无法自拔的紧盯著沉入深甜睡眠中,红润唇角泛著安详甜笑的娇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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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压下自从认识白婷儿以来就没能够畅快纡解的欲望,赵祥玥才缓缓的睁开眼。
  也许本来就没勾好,所以床幔不知何时垂放了下来,遮住室内原就微弱的光线,让他难以看清枕在他手臂上的娇人儿。其实不论他睁著眼或闭著眼,她的模样及神韵,每一个让人由心底感到喜悦的笑容,每一个顾盼间诱人心动的眼波,都已经深深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他,赵祥玥,是景钦皇朝中地位第二尊贵的男人。普天之下,他只需对当朝景阳帝低头,而且仅限于低头而已,不论在朝堂上抑或国祭如此盛大庄严的场面,他都毋需跪行大礼。皇帝不但敬他,更视他为亲父,不敢稍有怠慢。
  而她,却只是一个离皇城非常遥远的西方山城里的商家闺女。
  他与她本不应有任何交集,他当初离宫的时候又怎会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一次的旅途中丢了心,遇上一个让他无法放手、心动如斯的女子。
  一切,都要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皇上安泰,四方边界不但平静,更是无半点争端及战事,景钦皇朝六代以来,不止国泰民安,还风调雨顺。虽然先帝英年早逝,继承大统的小皇帝年岁尚不及十五,但懂事聪明的小皇帝心地仁厚,处世待人已经可见明君的影子。因此,赵祥玥这个摄政王不必再紧张朝事,随时在侧辅佐,想来不出两、三年,他就可以放手由小皇帝亲政--虽然这么说太不知谢天感恩,但是这种太平日子,他真的已经过腻了!
  如果不是因为兄长在病榻上慎重托孤,生性不羁的他肯定成日里风花雪月,怀抱数不尽的美人放荡度日。
  兄长对幼子万般不舍的亲情,以及对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疼惜照顾的手足之情,让赵祥玥即使再不愿意被宫里沉闷的重担束缚,也不得不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允诺负起教养、守护幼主的重责大任,让兄长能够放心的走,不带一丝牵挂难舍。
  八年了,先帝已经辞世八年。
  而他也被朝政及小皇帝绊在宫中这么些年月,渴望自由的他再也忍受不住这极端无聊、烦闷的生活,富丽堂皇的宫殿他早已经看腻了,侍寝美女的温言软语、迎合讨好也激不起他半点兴趣。
  日子已经过得乏味极了,再加上与他同胞所出的皇长姊近来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决定回宫探亲,这一回来,可把他彻底的惹毛了!
  姊姊回宫探亲,他当然很欢迎,但她回来后居然联合朝中大臣,还将小皇帝也拉到同一个阵营,日夜对他疲劳轰炸,催他立妃!
  他们这群人,拼了命的在国内四处征选贵族及官宦家的女儿进宫,说是要让他挑,还用尽方法将这些女人往他的寝宫里塞。弄得他日间夜里,躲都无处可躲。
  他是喜爱女色没错,但是一次喂给他太多,就算他吃得下,恐怕也会消化不良吧?
  已经快被烦闷的日子逼疯了,还得被那些不知分寸的人搞出一肚子火来,任他脾气再好也不能不翻脸了!
  喜欢在花丛里钻进钻出的他,还怕缺美人相伴吗?在他的王府里,娇美的侍寝要多少有多少,之所以迟迟不正式立妃,就是因为他还没找著真心深爱的女人,侍寝只要能伺候得他舒服就行了,但王妃可不能如此随便,得要他喜欢才行。
  所以,他们有必要这么急著逼他选个不喜欢的女人吗?
  他不过二十有七,赵家已经有个小皇帝承继香火了,他晚些生儿育女是碍了谁的眼,竟能让他们如此看不过去?
  最过分的是,他们为了逼他就范,竟然要一堆女人同时进房诱惑他!是怎样?他虽然喜欢软玉温香带来的欢愉,但也没好色至此吧?一夜二十个女人!当他是天赋异禀的奇人异士吗?就算他身强体健,到底也还是血肉之躯,能这样日夜操劳、恶性使用吗?那些娇美动人、风情万种的绝色佳丽,不但没让他高兴,反倒惹得他情绪更加恶劣,别说碰她们了,连多瞄一下他都怕伤神伤眼!
  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成天没事找事做的皇长姊,都已经当了三个孩子的娘,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胡闹!而那些忠心的臣子们大概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没事来凑热闹、找乐子,毕竟要小皇帝封后册妃还得等个两年,现下皇城里最大的目标是他,所以他们就联合起来整他打发无聊是吧?!
  他们联手搞出来的事,不是摆明了要陷他这个摄政王于不义,让全天下的百姓因为宫里打著他的名号大肆搜刮美女,而将他当成一个荒淫无度的皇室败类吗?再让他们恶搞下去,他的一世英名就被他们玩完了!他没打算做番留名青史的作为,但也不想要遗下万年臭名呀!
  当他又一次在夜半时分赶走送进他房里的大批女人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滔天怒火肆意狂烧--再让他们这样胡搞下去,他就不叫赵祥!
  火冒三丈的他,当晚觉也不睡了,唤来贴身侍卫君千影,就带了这么一名护卫,拎著简单的行囊,跷宫去也!反正小皇帝也该独自处理朝政了,就当作是为不久之后的亲政预先演练吧!不过为免突发状况发生,他还是留下一道摄政王旨令,著皇长公主之驸马入宫与朝中重臣共同辅政,自己则适意清心的四处游玩去了。
  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外戚干政,会借机谋取政权,因为他那个视权势如恶鬼的姊夫根本无心仕途,现下硬逼著他出面代理朝政,哼哼……
  光是想像驸马会多么痛不欲生,他就连作梦都会笑醒,喔呵呵呵--
  这就是驸马没将妻子管教好的下场!
  赵祥玥打算以后只要皇长姊敢再惹火他,他就跷宫,让倒楣的姊夫去承受爱妻闯出来的祸事。哼!看是谁能狠得过他赵祥玥?!
  可是就在他玩了近月,气消了大半,打算回返皇宫时,也许该说是命中注定吧!他竟然会在国土西方,一个坐落在群山之间,终年云雾缭绕的山城里,遇上了从出生至今,唯一一个能让他将容颜清楚的记在脑海里,而且无法舍下她潇洒离开的小女子……两人相差九岁,他在骑马射箭、读书习字的时候,她还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呢!
  赵祥玥回想著出宫到遇上怀中女子的经过,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倒在枕头上。
  他半坐起身,单手将床幔拢起挂好,就著昏黄的月色,以复杂的眼神凝视著躺在床榻上,双颊泛著潮红,气息才刚由浅短紊乱转为平静,看起来就像被人彻底爱怜过的女子。
  白婷儿……这是她的名字……
  他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才哄得这个娇人儿对他动了心、有了情;说尽了甜言蜜语,拿出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用过的温柔及耐心,才诱得她与他同榻而眠。让他得以拥她入怀。
  可是,在这些追逐男女欢情的过程中,不止她动了心,就连他也无法自持的将心交给了她,本来可以容纳许许多多胭脂红粉的浪子心,自从有她进驻之后,就再也不留丝毫位置容纳其他的女人。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栽在白婷儿的手中,却也明白那种见到她时满心欢悦,拥抱她、想起她时就感觉到甜蜜的情绪,应该就是爱上她的证明。他爱上了这个温柔起来能腻死人,甜笑起来能哄死人,使起性子来也能气死人的俏姑娘……她的大胆、热情、不忸怩作态的个性,更是让他醉心不已。
  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姑娘,与那些个性优柔寡断、毫无主见的贵族千金完全不同,跟她在一起,除了快乐之外就是先尽的满足……
  赵祥玥眼中充满爱恋,温柔的扫视著她。
  轻薄的单衣虽然还套在她身上,但是因为不久前才结束的热情,让它失去了遮蔽的作用,只是松松的半挂在她雪嫩的娇躯上。她浑圆的玉乳从敞开的衣襟间露出,饱满绵软的乳肉让他爱不释手,其上两蕊娇嫩经他催熟后,更是美艳诱人,得到他唇舌的百般眷恋。
  他著迷的目光继续向下,游移在她的娇躯上,将她的美丽全都纳入眼底。目光梭巡中,重新点燃的欲火渐渐占据他的视线。
  她的腰身曲线优美,雪白的小腹细腻柔滑,微微隆起、覆盖著细软黑色毛发的耻丘更是勾人动情,还有那双腿交接处所隐藏的美妙花儿。她的双腿并拢,所以他无法窥见那美丽的私花,不过在月光照射下,可以隐约看见白腻的大腿内侧微微闪著晶莹水光,那些水润全是她方才动情时留下的证据。
  比她更美丽的女子,他不知拥有过多少,皇宫里,王府内,多少比她身段窈窕、个性温婉的姑娘等著他的青睐,但是在他的心里及眼里,那些拔尖的美女却没有一个有她这样迷人的风情。
  他对白婷儿是情不自禁的珍惜。虽然已经上了她的床,也抚遍她全身上下,尝过她的甜美及娇柔,可是他到今天为止,却还没有真正占有她的纯沽--她,依然是个处子。
  没有实际得到她,但是在带给她欢愉的同时,他也分享了绝美的销魂快感,真真实实,没有半点虚假,这不光指肉体上的欢愉,他感受到的是无法言喻的满足。那种满足远远超过肉欲的需要。他完全无法抗拒那种从心底深处向全身扩散开来的快慰。
  他这个尝遍花间脂粉的天之骄子,竟然被一个还不懂得运用女性娇媚风情的嫩娃娃给迷乱了心,毫无自制的留恋著她,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向来唯我独尊、狂傲霸气的赵祥玥,难得的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中,即便在宫中也是呼风唤雨、握有生杀大权的他,又何曾为了女人这般苦恼过?
  女人之于他,就如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是日常生活中的调剂罢了,根本不需要费心,可是现在,强烈的占有及渴求却牢牢的攫住了他!
  他想将白婷儿带回宫里,但是可以预见的反对却让他烦恼不已。
  别说烦人的皇长姊会反对了,那些守旧的大臣及讲究血统纯正的贵族们,肯定不会乐见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与他们的女儿争夺摄政王妃之位!
  光是这些,他想到就觉得头疼。
  加上白婷儿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直误以为他是临京富商;她能够接受他贵为摄政王的事实,认分的当个侍寝就满足吗?
  他会如此自问,是因为约略了解她刚烈的性子。她不是个愿意与人分享情郎的女子……
  身为皇室之后的他,向来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当他卸下摄政王这顶朝冠后,就可以回到王府做个逍遥王爷享受人生。但就算如此,就算他再怎么放荡不羁,也明白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容他带头违犯。他身袭皇室血统,虽然并非皇位继承人,但是尊贵的血统仍然不容混淆。白婷儿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却不能要求名分,她连当侧王妃的资格都不具备,更别说为他生儿育女--以她的平民出身,连为他怀胎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寻到了心爱的女人,却不能恣意的宠爱她,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有何用?还不是得为了祖宗规矩低头!
  他要如何说动白婷儿不计较名分随他进宫?
  为了完全拥有白婷儿,赵祥玥努力思索著各种能将她带回宫里的方法,他思来想去好一会儿,突地心浮气躁起来。
  烦死人了!他竟然连要一个女人都如此困难?!
  虽然理智的一面完全明白自己不能顺心如意的原因,但是不理智的一面却因为舍不得白婷儿而爆发开来。
  他眉头深锁,眼中随著内心的烦躁渐渐露出任性的光芒,阴沉暴躁的脸色显示他已经失去耐性。当眼中完全被狂傲的烈焰占据后,赵祥玥作出决定--不管以后要如何安抚她,或是要面对多大的反对,他都要定白婷儿了!
  比起他的决心,她的意愿似乎就不重要了。
  这一瞬间,赵祥玥全身上下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尊贵霸气。
  之前不愿意真正占有她的清白,就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能提供令她满意的安排,现在既然已下定决心,就不需要再隐忍自己迫切的欲望了。虽然这个决定会委屈了白婷儿,不过她将拥有他一辈子的爱与呵护疼宠,在感情上,他绝对不会亏待她。
  为了不让白婷儿从他手里溜走,他必须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认识她以来,每夜强忍著欲火可是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够坚强,白婷儿早就是他的人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
  赵祥玥再也忍不住强烈的渴望,俯首吻住白婷儿红润的嘴唇。火热的唇瓣与她的娇嫩厮磨,灵活的舌尖舔著她的唇缝,不久之后更以坚定的力量顶开她合起的樱唇,窜入那湿嫩的小嘴中畅饮她的甜美……

  第二章
  赵祥玥热情的舔弄她口腔里的香津,翻搅勾引她香软的舌尖,强壮的躯体也毫不客气的压上她软绵的身子。赤裸的胸膛磨蹭挤压著她胸前的浑圆,不多时就感觉到白婷儿的乳蕾挺立了起来,两人亲密的贴合,她的乳头像小石子般抵在他的胸口磨弄,让他的欲火燃烧得更加狂炽。
  他的热吻及抚弄扰醒了白婷儿。「唔……玥?」迷迷糊糊间承受他近于狂暴的动作,她没有被吓到,因为他的气味及他抚摸的方式都是她所熟悉的,习惯了他的热情,小手在嘤咛间主动向上揽住他的颈背。
  他的手摩挲著她耳下细腻的肌肤,舌尖从她的小嘴中撤了出来,改为舔弄她的嘴角,然后移至她的耳旁轻喃:「婷儿……我想要你,给我……」
  他的嗓音窜入她的耳中同时,还带进了温热的气息,呵痒似的感觉让她瑟缩了下肩头。
  他用壮健的身躯分开她的双腿,将胯下的火热硬物抵在她敏感的腿心处,她没有躲避挣扎,反而主动夹紧他结实的臀侧。
  「我本来就是你的……玥……」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早已将她的心夺走了,既然心在他的身上,她的人又如何能不属于他?
  赵祥玥轻咬了下她白嫩的耳垂,大手探入两人交叠的身躯中,指尖揉上她已然湿濡的娇花。抚弄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拨开湿漉漉的花肉,触及她水嫩的穴口。
  「不,婷儿,你还不完全是我的……等我彻底占有你湿热的小穴后,你才是真正的属于我……」在她耳边轻喃的同时,粗砺的手指抹上湿意,加强向内推挤的力道,缓缓的刺进她水嫩的花穴,「小乖,你好紧……」
  「啊……嗯呃……会疼……」她的身子抽了一下,不曾被人采访过的花穴就连他的指尖都无法接纳,微微的刺痛从腿心处传出,让她反射性的抓住他的肩头,「玥……」
  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疼痛,为什么同样是爱抚她的私处,这一回却让她感到不适?
  而且……用「不适」来形容似乎也不太对劲。白婷儿无法分析此刻的感受,进入她体内的异物让她在微微的刺痛中又产生一种掺杂著酥麻的骚动,这两种截然不同却无法分割的感受,让她不知该将他推开还是拉得更近……
  「婷儿,我第一次进到你的里面,你一定会疼,但是为了我忍耐一下好不好?我保证,只会痛这一次,而且之后你会很舒服的……」听见她喊疼,赵祥玥的决心不禁稍稍动摇。
  他宁愿自己承受欲望的折磨,也不舍得让她难过呀!只是这样一来,他不就永远无法得到她了?
  他语气中的无奈及渴求让白婷儿心软,虽然真的有些疼,但她更不忍心拒绝心爱的男人,她轻轻啄吻一下他的脸颊。「真的吗?那……你能不能尽量别弄得我太疼?」
  赵祥玥碉的心差点被她这番甜蜜蜜的娇声细语给融化了。
  他撑起上半身,直视她温柔的双眼,在其中见到她的深情及无怨的付出。
  「婷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这种话会让我想吃了你……」他的心头暖烘烘的,这个小女人真是懂得惹人怜爱。
  她用手指来回抚著他性感的唇瓣,眯起眼,轻声笑了起来,「我这么大个人,你吃得下吗?」
  挑起眉,他的神情转为邪肆,「吃不下?我的小婷儿,你忘了吗?你的小嘴我吃过无数次,充满弹性的两个奶子还有可爱的乳头,我不也常吃?」
  此时天际已经微微泛自,就快要天亮了,因此他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脸蛋因为这放肆的淫语挑弄而染上红晕。大掌缓缓抚过她的小嘴、浑圆的双乳,还故意拧了下挺立的乳尖,听到她娇声轻吟,他的手继续朝下方移动,「这儿……我不是也用嘴品尝过?还有这儿……这儿……就连你美丽的花儿,我也用唇舌爱怜过……」指间沾染的湿滑春水让他满意极了。
  白婷儿竟然敏感到光听见他挑逗的言语,身子就已经完全为他准备好了。
  「你花心里流出的蜜汁又甜又香,滑腻腻的好吃极了……每次被我吃的时候,你小嘴里发出的声音就像猫儿叫春似的,好听得不得了……」
  仰躺在床榻上,双腿大张的白婷儿只觉口干舌燥,他邪淫的眼神及那些放肆的话语,将她的情欲完全激发了出来。
  「玥……」她的乳房肿胀疼痛,渴望著爱抚,小腹不由自主的抽搐著,连自己也能感觉到从体内不断流出湿滑的液体,「玥……」
  长指缓缓推进她蠕动不已的穴口,在她的动情下,紧窄的小穴变得更为湿润柔软,他轻笑。「你的穴儿又流出好多蜜汁来了……」
  白婷儿此时已顾不得被侵入的痛楚,只想获得更大的快意,「啊嗯……」
  「对,就是这样……再叫大声一点……」赵祥玥以手指在她的穴口浅浅抽送,除了让她的紧窄放松之外,也要将她的理智全然除去,这样才能让她在承受他的欲望时感受到最少的疼痛。「小乖,这样很舒服对不对?」
  「嗯啊……玥……」她受不了了。强烈的空虚攫夺了她所有的知觉,他的手虽然爱抚著她,但那不够,她需要更多……
  纤细的腰肢挺动起来,雪臀上下迎合他的大掌,加重花穴与长指摩擦的力道,原本拉扯床褥的小手也移到胸前的高耸,自行揉搓起渴求爱抚的双乳。
  「天……你这个迷人的小家伙……」赵祥玥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看到她挺动著小屁股抵弄他的大手,再看到两团雪乳被她自己抓握得变形淤红,娇艳的乳蕾还从小手的指缝中挤了出来,这幅淫乱放荡的景象教他欲火高张,再也无法忍耐下去!胯下的挺直亢奋都快将他的裤子给撑破了。
  赵祥玥以接近粗鲁的动作解开裤头,将叫嚣不已的火热粗长释放出来,只见那弹跳而出的男性不但肿胀挺立?青筋不住的悸动,前瑞甚至还溢出些许黏滑透明的体液。
  他是真的忍到极限,再也无法克制欲念了!
  他挪动身子跪坐在她的双腿间,单手扶住高高翘起的男根,对准她湿漉漉的花穴人口,小幅度的挺弄了两下,让火热的男性沾染上她的湿意,方便他接下来的占有。
  他深深的吸口气,窄臀向前顶弄,男性前瑞挤开软绵充血的花肉;陷进湿热的嫩软之间。
  「天,小乖……你好软……放松身子让我进去……乖婷儿……」花穴反射性的收缩,将侵入的粗硕稍稍推了出来,为了不以太过粗暴的方式占有她,赵祥玥抓住仅存的一丝理智柔声哄道。
  可是……光是前端寸许陷入了她的软嫩间,就已经舒服得让他浑身酥麻,他多想尽情的驰骋冲刺,享受她的甜美呀!理智及欲望在他的体内争斗,当她再一次的推挤后,理智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彻底的被欲望击溃了!
  「嗯……婷儿……」他架住她的双腿将它们往两旁分得更开,健腰倏地一挺,火热粗长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挤开她的紧窄。
  白婷儿猝不及防,只能哀叫著承受撕裂般的剧痛。「啊--」
  就在她的痛呼声及娇躯倏地紧绷抽搐的反应中,他的粗硕狠狠的插入生嫩的花径,刺穿那代表贞洁的薄膜。敏感的男性被她的湿滑紧窒包裹住,快感从胯下辐射开来,令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嗯……婷儿……真棒……」
  明知她的痛楚,可是他无法停止,强硬的压住她挣扎不休的身子,窄臀持续挺进,让火热的男性深深埋在她因痛楚而战栗的软嫩之中。她是那么的小,娇嫩湿软的甬道紧紧束缚著他,这滋味真是该死的好!
  「不要……玥……我好疼呀……不要……」相较于他的通体舒畅,承受破身之痛的白婷儿可没办法忍受这种折磨。被硕大的硬物塞满娇嫩的部位,她都还没适应及舒缓那股疼痛,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耸动抽插了起来。血嫩的肉壁怎禁得住他如此摩擦,白婷儿眼角含泪,身子不停的扭动,伸长手臂试图推开他,好让插在她体内的男性硕物也一并退出。
  「好痛……不要动了……呜……你快把它拿出去,我不要了……」
  赵祥玥这才咬牙忍住冲刺的迫切需求,停下腰臀的律动。他想安抚身下的人儿,但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她的挣扎扭动就使得花穴紧紧绞缚住他的男性,让他差点不顾一切的再次抽送起来。
  他这边是忍出了一身汗,但白婷儿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只是一味的想摆脱疼痛,他咬紧牙关,将抚慰的话语从齿缝间挤出,「小乖,别乱动,静静的等一下,待会几就不疼了……婷!」他突然喝了一声,因为他的压抑不动反而让白婷儿以为有机可乘,她完全不理会他的苦心,迳自挣扎得更厉害了。她挺起上半身。一手推拒他肌肉紧绷的小腹,另一手竟然探向两人亲密交接处,握住他火热男性的根部,试图将它推出。
  「不要……我叫你拿出去听到没?!好疼呀……」
  拜托!她这样做非但不能让他的欲火消退,反而像是火上加油,让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不听话的小家伙,你有苦头吃了!」埋在她甬道间的男性悸动了下,酥心的快感从背后升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亢奋已经稍稍泄出炙热的种子。
  粗喘著压下强烈的喷射快意,他深深的呼吸,顺势环抱住她的细腰,将她从床上拉抱起来。
  她圆翘的小臀一离开床面,全身的重量就都朝他的男性压下,让他的昂挺更加深入她的甬道中。
  「婷儿,这是你自找的……」
  赵祥玥吻住她痛苦呻吟的小嘴,抱紧了她,结实的窄臀开始上下耸弄,粗长的男性一次次抽出、潜入,强而有力的撑开她水嫩紧窒的花穴。
  「嗯啊……婷儿,你里面好紧、好热……真棒,绞得我畅快极了……」他将感受到的快意转化为言语,在她的唇间轻喃。
  白婷儿像个布娃娃般任他摆布,无助的承受他的冲刺,虽然私处还有些痛楚,但不知是她习惯了这种刺痛,还是感觉已经麻木了,她没再哀叫呼疼,反而娇滴滴的呻吟起来,「嗯……嗯呃……」
  强烈的快感在两人的体内急速窜升。
  在她两腿间耸弄的赵祥玥,不一会儿全身就冒出大量的汗水,他奋力的挺举,让那些汗水因为他的大动作而飞散到床榻上。
  享受到个中兴味的白婷儿眉头舒展开来,眼儿水汪汪的染上动情春色,俏脸上除了细小的汗珠外,清晰可见淫情欢快.小嘴里也哼哼哀哀的发出娇嗲嘤咛,「嗯……嗯……玥……啊嗯……」
  她的轻声娇吟鼓励了他。赵祥玥将环在她腰上防止她挣脱的手臂往下移,转而以两掌捧住她弹手的臀瓣,「婷儿,感觉到了对不对?抱住我!」
  当她听从指示,将抵放在他胸膛上的双手揽住他的肩颈后,他抬起她的身子,窄臀往后撤离--
  「小乖,好好享受吧!用你的小穴紧紧的咬著我……」
  话声方落,他重重的放下她的身子,同时缩臀向前用力的挺举。火热的粗长以狂猛的力道贯入穴口,像火苗一样摩擦她敏感的肉壁,仿若炽热的铁杵正深深的捣弄著她,一次又一次。
  她不敢置信方才让她疼痛万分的粗大硬物,现在竟然带给她这么舒服的快意,分跨在他臀后的光裸玉腿自动曲起,用脚板抵住床面。不需要教导,她就掌握住其中的窍门,配合著他的抽送上下抬坐著臀部。
  「玥……我好舒服……再深一点……啊嗯……再深……玥……」
  肉体拍击声中掺杂著春水被搅弄的水泽声响,再加上白婷儿毫无保留的淫声浪叫,让赵祥玥更加放肆畅快的耸弄。
  「小乖,知道这有多舒服了吧……用力夹紧我……对,就是这样……你真是太美了……啊……婷儿,你会把我弄死……」
  话虽如此,但若真的能以这种方式死在她体内,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白婷儿虽然够热情,但毕竟体力有限,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欢爱,教她如何受得住他愈来愈狂野的刺激?当进出她稚嫩水穴的粗长愈形肿胀火热时,她再也承受不住了,娇躯无力的瘫软,小手也无法再揽住他的肩颈。
  「啊……我不行了……啊嗯……」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流窜在全身上下的酥麻快感已经到了极限。一种虚无缥缈、无所依附的飞升感蓦地袭来,她在男人猛烈的冲刺中达到绝顶销魂的高潮。
  「啊--」一声细软的尖叫后,她整个人无力的向后倒。
  赵祥玥机警的环住她,却没有暂时停下抽送,他把白婷儿放倒在床上,继续追逐自身的欢快。
  「婷儿……婷儿……嗯……」他看著自身的火热粗长在她流淌著大量蜜液的嫩穴间进出,充血的花肉因为高潮的来临由粉红转变成殷红,一次次承受粗硕男性抽插的穴口也已经有些肿胀,这幅淫荡又可怜的景象加深了他的快感。
  不多时,在湿润嫩穴间进出的男性开始阵阵的悸动,偾张的粗大硬物上布满了青筋,已经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就在最后两三下的撞击中,他低吼出淋漓尽致的快感,在喷射的瞬间将沾满爱液的长物从她的水嫩中抽出。「啊--」
  高高挺翘的粗长肿胀不已,前端的小孔在酸麻的热流窜过他的背脊时激射出火热的白浊种子,将她雪白的小腹淋洒得一片泥泞……
  ****  ****  ****
  在两位姨娘的全心信任下,白婷儿很容易就带著婢女冰冰出了家门,然后经由君千影的接应,来到梧桐城郊的蕊仙湖畔与赵祥玥见面。
  蕊仙湖位于山涧底,四周全是高耸的山峰,云雾水气终年不散,在湖面上形成一片岚雾弥漫,再衬以郁郁苍苍的草木及点缀其间的花朵,还真像个瑶池仙境。湖面宽阔,平静无波,若是上了彩船,荡进湖心,氤氲的水雾几乎让人以为置身云端--这就是蕊仙湖最著名的岚雾景观。这些岚雾并不会影响游客欣赏风景,行船时也安全无虞;湖畔有两个船坞提供替游客荡舟的服务,大小彩船任君挑选,性好风雅的人还可以在船上设宴品酒、吟诗作乐。
  情人们要幽会,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赵祥玥著君干影把她带来这儿,白婷儿并不意外,蕊仙湖的美景是出了名的,就算他是外地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但是她倒真的没料到,他不止包下了所费不赀的雕绘彩船,竟然还将两座船坞里所有的彩船全包了下来。
  这样一来,整个蕊仙湖里除了他们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游客了。
  他说过他承袭了祖宗家业,现今一切顺遂,只需留心看守,毋需紧张经营,拿得出银两使这般豪气,她不讶异。但他的出手这样大方,她心里反而不舒坦,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的习惯,不知道他曾经这样讨好多少姑娘家……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饶是她这样豪放大方的女子,也不能不想到婚姻上头。虽然自小就坚定心念,不打算找个俊俏富裕的对象,但是遇都遇上了,她想不认也不行呀!都对他有了感情,她也没有计较的余地。
  不过,既然有了她,他心里及身边就别想再出现另一个女人!管他家业多大,也只能娶她这一房妻室。这一点,不管她有多么爱他,绝对都会坚持到底!
  白婷儿没让冰冰跟著她到湖畔,经过船坞的时候就著这丫鬟喝茶歇息去了。她自己则跟著君千影继续走向停靠在岸头的美丽彩船。
  隔著一段距离,见到赵祥玥修长英挺的身影出现在船头,白婷儿竟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才见著他而已,心头就小鹿乱撞,看来她是真的用了深情……
  唉,惨了!两位姨娘常对她说:「被爱比爱人幸福,就算遇到喜欢的人,千万也别投入太多感情,免得有个万一,最后受伤的还是女人……」
  言犹在耳,她却已经爱得太多了!
  不行,她得注意点,把心收回来一些才是……白婷儿在心里告诫自己。
  才走到船下.就见赵祥玥笑容满面的朝她轻喊了声,「小乖,来……」他伸长手臂,环住她的柳腰,轻轻松松的将她抱上船。
  不顾君千影还在后头,他低下头,隔著她脸上的水纱攫住饱满的樱唇,吻了她一下。
  「虽然天亮前才离开你,就这么一会儿没见,我已经想你想得心都慌了……」如此甜言蜜语,他从来不曾对其他女子说过,在她面前却说得顺溜极了。
  刚踏上甲板的君千影听见这话,忍不住浑身一颤,鸡皮疙瘩差点占领每一寸肌肤。他不敢多听这种伤耳朵的肉麻情话,也怕被主子责怪,自动自发的朝船头走去。
  包下船,又打发了船东,理所当然就剩下他可以替主子们荡船罗!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赵祥玥的亲吻让白婷儿红了脸。他不怕臊,她可还没这样不知羞!
  她眼儿一瞟,脸儿一偏,小手一抵,躲开他打算继续偷香的嘴唇。「别闹了,你还要脸不要?千影看著呢!」
  见小女人害羞了,赵祥玥也不勉强她,用手臂搂了搂她,就侧过身子带著她朝船舱里走。
  「你到现在还没习惯?跟你说过了,千影是贴身护我的,能看的、不能看的,或是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分得清楚,你尽管放心吧!当他是空气不就得了?」说话间,他一手撩开垂下的纱幔,推开轻掩的镂空木门,大掌抚著她的背心,「进去坐吧,我帮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小点。」
  白婷儿红著脸回首探看,只见君千影确实背对著他们,站在船头撑篙,一副就是要由他荡船的模样。她用手肘顶了顶赵祥玥,「你可真是大手笔,刚才听千影说,你竟然连整座湖都包了下来?」将湖畔的彩船全包了,明摆著就是包湖嘛!
  「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他合起舱门,松开环著她的手臂,步至窗边将垂纱拢起固定,再朝外喊了声:「千影!」
  随后,船只就缓缓的动了起来。
  摇晃中,白婷儿扶著矮桌坐在锦垫上,斜睨欲朝她走来的赵祥玥。
  「你别过来!坐到那儿去……大白天的,就算四周没旁人,也不许你跟我添乱。」含娇带嗔的话语从她的小嘴里吐出,纤纤玉指同时指向矮桌对面的位子,她一点也不觉得这种命令似的口吻有何不妥。
  被小女人这般指使,赵祥玥心里却没半点不乐意,顺著她的意思,转身移到对面的位子盘腿坐下,还拿起放在暖笼里的白玉茶壶,充当下人替她倒了杯凝露香茗。
  淡金色的茶水穿过壶嘴注入杯里,约莫倒了七分满他才停手。
  「你呀,思想太邪恶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儿与你缠绵,难得没在床上相处,咱们谈谈天、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好呀!」
  「好,就算是我想太多了,你要能记著你说的话就行了。」贪腥的猫儿嘴前有条活鱼,它能忍得住不吃吗?白婷儿对他的定力可没有太大信心。「我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说话同时,她伸手接过冒著白烟的茶杯,素白柔荑却被他乘机摸了一把,她立即狠狠的瞪他一眼,才收回手来。
  就算她瞪著眼、绷著脸,模样也可爱极了!本意就是想逗弄她,让她露出如此娇态的赵祥玥咧嘴一笑,「你问。」
  船舱两侧的窗户都是敞开来的,随著船只的移动,湖面上的岚雾漫进了船舱内,迷离的雾气笼罩在她周身,让她看起来比仙女还美丽。
  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的……

  第三章
  「你老实告诉我,你用这样的手法哄过多少女人,骗得多少女人为你丢了心?」这么多情温柔,又不吝于砸银子摆场面,要是他真有心讨好女人,谁能不被他打动?撇开前面两样不谈,光看他俊俏的长相及英挺的身段,又有哪个姑娘能不为他著迷?
  赵祥玥神态慵懒的倚靠在锦垫堆中,一手支著额角,「这样就能够哄骗女人?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哄得你为我丢了心?我还以为你只在我怀里丢了身子,心还不肯给我呢!」邪气的黑眸意有所指的睨著她。
  白婷儿瞪了他一眼,「少跟我耍嘴皮子!」
  他轻笑两声,眼前人儿娇嗔的模样让他控制不住思绪,回想起昨夜的缠绵。「你是唯一的一个,而且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没骗她,身为摄政王,他有必要花费心思讨好女人吗?应该是女人来讨好他吧!
  赵祥玥伸舌舔了舔下唇,回味著昨夜品尝她蜜液的香甜滋味。光是想到她湿热绵软的小穴紧紧吸附著他的亢奋,他就不由得兴奋起来,胯间的男性在转念间勃发硬挺!
  白婷儿没察觉他动了情念,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哼,我才不信呢!哪个男人不拈花惹草?你长得就是一副风流样,这种撤银子讨好女人的事你会没做过?」即使心里已经为他的回答暗自欣喜,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刁钻模样。
  「女人我是有过不少,但还真没像待你这样煞费苦心的……嗳,这话是你起得头,你可别真的恼火呀!要不,咱们换个话题?」才说第一句就见她变了脸色,趟祥玥乖觉的不再往下说。
  「谁恼了?你话别说一半,继续说呀!」他这么一说,白婷儿倒真的不好意思翻脸了,只得按捺下脾气,呷了口茶,努力的摆出不在意的表情。
  「连我过去有女人你都想发脾气,倘若我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上,你要怎么办?还敢与天子计较吗?」他虽然不是皇上,但以他的亲王身份,真要有个小后宫也不是不能,他故意这样问她,是想乘机试探她的反应。
  白婷儿优优雅雅的将白玉杯放下,船身的起伏晃动不算剧烈,甚至还舒服得让人懒懒洋的。「你要是皇上呀……」
  她的声调愈是轻柔宛转,就愈是让赵祥玥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她撩开被风吹拂到脸颊上的发丝,学著他半倚在锦垫里,「皇上在临京城里呢,哪会到这乡下地方挑上我这乡下姑娘?」
  她压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就算不是皇上,实际上却也差不了多少。
  「你也真是的,谁不好说,拿皇上来说嘴?这可是大不敬呢!」停顿了一下,她将话题转向重点,斜睨著他,「不过……光看你的出手,就知道你的身家多么富裕阔绰。我想,以你的财力,就算没有三千佳丽,要三、四个美妾在房里伺候你,应该也不是太困难。我有没有说错?」
  「没错,是不难。」赵祥玥回道。
  虽然不是皇帝,但他却是皇帝的叔父,而且前些日子皇长姊跟大臣们联手送到他床上的女人,数量何止三、四个?要组个后宫可是绰绰有余了……
  「哼。要想有了我之后再沾其他女人,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要!我白婷儿不屑享受那样的荣华富贵,要我与一大堆女人抢丈夫?下辈子再说!」轻啐的同时,她从装著小点的盒子里捻了颗瓜子,扬手丢向他,「你们男人呀,有了钱就会作怪,我爹就是个例子。咱们白家还只是过得去而已,他就娶了一妻二妾,一份爱如何应付得来三个女人?家里成天吵闹不休,烦人得紧,我就不信我爹从前过的日子能有多清心自在,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亏得她爹早逝,要不然到今天家里还闹个没完呢!或许,有这样的想法该遭天打雷劈,但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我爹死了之后,两位姨娘总算看开了,她们打小就教我,与人共事一夫是天底下最悲哀,最无奈的事,这是她们的亲身体验,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走上那条路……所以我呀,才不要经历那种痛苦呢!」
  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让赵祥玥了解,她不是个用金钱、权势就能够打动的虚荣女子,但现在他更明确的知道,她还是个绝不委屈自己的女子。
  赵祥玥刚刚兴起的欲望因这番谈话逐渐消退,试探性的再问道:「要是我家里已有妻室,或是长辈已为我订了亲,你又会如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嫁给我之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世间没有女人真能看得开感情这回事吧?他在心底自问,提心吊胆的等著她的回答,脑子里半点邪念也无,只余下等待的心慌。
  白婷儿没有半点犹豫,小嘴一张,说出口的话顿时让他的心跌到谷底,整个人就像陷入冰窖似的,残存的欲念分毫不剩--
  「我不是才说了不与人共事一夫吗?遑论是做妾。倘若你已有妻室,我就当是前辈子欠了你一段感情,偿还这份情债后,咱们就一刀两断,永世不再相见……」她没察觉赵祥玥神色的阴郁,用指尖挑玩著木盒里的瓜子,「到时候,你就去抱你的娇妻美妾,而我呢,则另觅良人去也……我相信,总会有男人不在乎我已非处子之身。就算真的没有也无所谓,反正爱是什么、情是什么我也体会过了,一辈子不嫁,留在家里侍奉两位姨娘也没什么不好……」
  千万别以为白婷儿只是嘴上逞强,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她的决绝肯定会发挥到极致,嘴上的云淡风轻到时可是会换成利刀,千刀万剐伤害她感情的臭男人。
  「你真能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赵祥玥垂下眸子,将眼底的锐利光芒掩藏起来,不让她发现他神色间有任何异状。
  「绝情?呵呵呵……」白婷儿眼儿都笑眯了,「绝情总比滥情来得好吧?要是咱们换个立场,假设是我有了别的男人,你能容忍吗?还会疼我、惜我、爱我如旧吗?」
  连考虑都母需考虑,光是假设的话语窜过他的脑海,他就全身血液急速翻搅,差点被强烈的护火灼伤。
  「当然不能容……忍!」要是其他男人敢碰她一根寒毛,他必定会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这股强烈的妒意及杀意,在他回答白婷儿的瞬间也震撼了自己。
  是呀!换个立场一想,他自己都无法容许的事情,凭什么要求白婷儿毫无怨尤的接受?
  可是,他的身份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有抛不开的责任和义务,就算他心中只要白婷儿一个,其他的皇室成员及王公大臣会放任他选择一介民女为妃吗?他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马上回答。
  看来,他还是要面对这两难的局面,不能妄想白婷儿认命了……
  白婷儿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耳里,只是看著她的娇颜,内心充斥著挥之不去的恐惧。
  从来不知何为恐惧的他,开始害怕无法留住白婷儿。性子刚烈的她就像一只随时会飞离他掌心的小鸟,他要如何才能将她牢牢抓住?如果真的留不住……就折断她的羽翼!
  少了飞翔的翅膀之后,看她要如何飞离他的手心……一抹阴郁的眸光闪过他低垂的眼。
  ****  ****  ****
  翠屏上,彤金飞龙环绕。
  两丈有余的翠屏后方,是一座足以并排躺上十人的四柱床榻,床柱上雕刻著与翠屏上相同的飞龙,并缀以王室惯用的曼陀罗花纹。
  四幅绣云流苏短帐由床顶垂下三尺,衬里的腥红软纱层层叠叠、密密实实的掩盖住床上人儿,纱尾长长的垂至地面上。
  轻软红纱微微波动,像水波徐徐荡漾。轻风来自床榻北面,两扇雕刻著金雏图纹的窗棂并未合起,一阵阵舒心宜人的凉风就是从那儿吹进寝房,为这宽敞寂静的空间添上一股清新的气流。
  赵祥玥身著华贵长袍,负手伫立在窗前,倨傲的下颚高高抬起,远眺著另一端的玉楼金阁。
  离他约莫两丈之外的翠屏右侧,还站著八名内殿侍婢,他没有出声,她们自然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连稍稍移动身子都有所顾忌,只能发挥打小训练出来的耐性,静静的陪著主子等待床上的人儿醒转……
  ****  ****  ****
  白婷儿挣扎著想从混沌滞闷的沉睡中醒来。
  「嗯……」痛苦的呻吟从樱唇间逸出,她下意识的伸手抚按住额角,因为太阳穴正极度的涨痛。
  她到底怎么了?不过是睡个觉而已,也能让她睡得如此痛苦?!
  白婷儿翻转虚软无力的身子,由仰卧改为侧卧,沉重酸涩的眼皮终于在不断的尝试中缓缓睁开,视线却是一片模糊。
  她使出全身力量,努力撑起软绵绵的身躯,因为移动而起的晕眩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再次闭上眼睛,以缓和那阵昏沉。
  「我……到底怎么了……」
  控制不住浑身酸软无力的颤抖,她以极度缓慢的动作从床褥中坐起,待晕眩稍退后,才再度尝试著睁开眼睛。
  略微清晰的视线中,却映入她完全陌生的刺目腥红。
  混沌的脑子无法发挥平时的作用,迷蒙的凤眼只能呆愣的看著前方随著气流轻轻波动的柔软红纱,她下意识的抬起小手,缓慢的向前伸出……
  当她亲手碰触到柔滑细软的布料后,才确定那一整片腥红薄纱并非出自于幻想,而是真的在她眼前。
  她的床帐……是这个颜色吗?
  纳闷著自个儿的床帐为什么会突然变了颜色,她下意识的随手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往后拨。
  长发才撩开,就觉得胸前突然一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迟钝的低下头,直到未著寸缕的丰满乳房映入眼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赤裸!
  她……有裸睡的习惯吗?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总不会与赵祥玥在一起没几日,就连自己长久以来的习惯都变了吧?!
  小嘴愕然轻启,蠕动了两下仍没发出声音,整个人除了呆滞之外还是呆滞,亏她长著一副精明的脸相,此刻的反应却跟精明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思绪迟缓,脑袋昏沉,甚至连伸手把纱帐拉开都没想到,就这么睁著眼呆呆坐著,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就在她看似要呆坐到地老天荒时,腥红色的纱帐突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两旁扯开!
  她甚至来不及感觉到惊吓,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完全占据了。
  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她心爱的男人赵祥玥,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令她感觉到陌生的狂傲冷然,身上的打扮更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装束。
  他高大的身躯包裹在绣著曼陀罗花纹的暗金色锦缎长袍之下,乌黑的长发狂野的披散在肩上,额头上戴著一只镶著青金及宝玉的额环,让头发不会遮住他的视线。贵气的穿著打扮彰显出他不平凡的身份,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邪肆气质,一时之间震慑住她。
  两人就这么对看著,直到她稍微的回过神来,美眸一瞪,也不管自己的上半身裸露在他眼前,先找回消失已久的声音开骂--
  「你干嘛?没事这样吓人很好玩吗?明明在外头也不出声……这是哪儿?你没送我回家吗?冰冰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趟祥玥不作声,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由于房内的光线不甚明亮,她自行判断此时应该接近黄昏了。
  「我睡著了吗?你怎么不叫我……惨了,都这么晚了,姨娘们一定很担心我怎么还没回去……」脑海中残存著游湖的印象,她嚷嚷著,但手脚都还使不上劲儿,所以没能立即移动身子。
  这番声调娇软的轻斥不但没有半点力道,反而像是情人间的缠绵呢喃,赵祥玥浓眉一挑,终于开口打断她的絮絮叨叨。「你以后都不用回去了,从今天起,这儿就是你的家,一辈子的家!」
  十天前,当她在蕊仙湖上果决的回答他一席话后,他就不顾一切的对她下了迷香,将她掳回皇城。那特殊的迷香会让人在不伤及身体和气血的状态下昏迷,不管是心跳还是呼吸都会变得徐缓,所以不需要进食也不会对身子造成损伤,至于其他的生理需求,在回京的一路上都由他亲自照料,不曾假手他人。
  从梧桐城回到临京本需二十天路程,但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日就赶回皇宫,并且立即停用迷香,等候她清醒过来。
  昨晚一进寝宫,他就唤来御医查看白婷儿的状况,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及损伤之后,他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在她沉睡的时候,他用无限的温柔及耐心喂食她滋补身子的汤水,预先做好准备,因为等她完全清醒后,一场难缠的战争就要开启--他不仅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未曾征求她的同意就把她带了回来,脾气火爆呛辣如她,有可能不生气吗?
  所以先把她的身子调养好也是对的,免得她知道实情后气坏了身子,到时心疼的还不是他?明知道会有这种后果,但他宁愿选择面对她的怒火,也好过此生再不能见面……
  凝视著白婷儿仍有些迷糊的娇态,赵祥玥满心都是对她的怜爱及呵疼。这小女人生来就该是他命里的克星吧!要不,他怎会将心交付在她身上呢?
  就算心里有些不安,男性的本能还是反应迅速,她的娇佣妩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由上往下,从她的小脸移到她的胸口.而后在浑圆饱满的雪峰及窈窕的腰身之间游走。
  当初在她眼底发现的倔强还真没看错,她是如此多娇诱人却又火爆难驯,曾经在他怀里展现出的妖娆甜美,也只是一部分的她而已。
  不过,不管她是娇滴滴的可人儿,还是难缠的火爆佳人,都能让他的欲望在第一时间起了反应--光是这样看著她而已,他就忍不住全身火热!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已经是他的人了,现在又入了宫里。过去,她可以放肆任性;现在,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得收敛性子,对他乖顺的服从。在宫里,没人能违抗他的意思,即使她也一样。
  此刻,赵祥玥的神情看似没有改变,但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察觉出他的瞳仁色泽暗沉了些,那是他性欲被挑起时的眸色。
  他伸出有力的手,曲起修长的食指,用指背刮抚著她因为仰首而伸长的雪白颈项,触手所及的滑嫩让他唇边泛起满意的笑纹。
  他如醇酒般的嗓音慵懒的说道:「婷儿,乖巧的待在我身边,我发誓我的爱只会属于你……」就算另外立了王妃,她还是他唯一的珍爱,不会改变!
  白婷儿眉头一皱,啪的一声挥开他的大掌,一点都不客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我哪听得懂?!别说这些了,快送我回去,一整夜没回去,现在家里肯定乱成一团了!惨了啦,我会被骂死……」虽然两位姨娘一向宠她,放任她,但不代表会容忍她彻夜不归呀!
  被她这样冒犯,赵祥玥没有动气,但站在他身后的侍婢们却都变了脸色。她们个个瞠大了眼,巴不得穿透赵祥玥的背影,看一眼让他如此宠爱的女人是何等花容月貌?
  打从昨夜亲王抱著她回宫后,就没让她们近过她的身,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亲王如此珍视,甚至坚持亲手照料?她们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赵祥玥好脾气的再次抚上她的颈项,温柔的解释道:「我们已经不在梧桐城了,你姨娘那儿我差人留了话,说你跟我回临京来了,婷儿……」大掌亲匿的爱抚著她,「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他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再次重复方才说过的话。
  迷香残存的药效还影响著她,白婷儿没能多清醒,坚持不了多久,就因为他的抚摸而眯起水眸,一副舒服的爱娇模样。
  看著抗拒不了他抚弄的娇人儿,他眼里的欲焰又炽盛了些许。
  「婷儿,任你多么冷静自持,还是无法抗拒我,你的心早就给了我。」他的语气满含霸道的占有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眼里、心里也只能有我!」放肆的大手顺著她的颈子向上,揉抚起红润如花瓣的双唇。
  拇指来回摩挲,将她的嫩唇弄得更加濡红后,粗砺的食指从她微启的唇缝间挤入湿热细嫩的口腔,用长年握剑拉弓磨出厚茧的指尖在她嘴里翻搅,不需多加探索就寻到她软嫩小巧的香舌。
  他故意让手指以猥亵的动作进出她的小嘴,每一次的推人都抵弄著她的小舌,搅弄著她口腔中的香津。
  她不自觉的用舌头卷起他探入的粗指,红唇嘟起吸吮著他,这样的反应取悦了他。
  「对,我的乖婷儿,就是要像这样乖巧……」
  她的小嘴真软、真嫩,如果他胯下的勃发也能尝尝那个滋味,一定能带给他绝妙的高潮……

  第四章
  「唔……」不,不对……
  白婷儿的脑子迟钝的转动。他刚刚说了什么?他们不在梧桐城里……在临-一乐城……
  她想出声问清楚现下的状况,但因为他手指的探弄及存心按压磨弄著她的舌头,让她除了呜呜声之外,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赵祥再不想现在就面对,于是存心引诱她动情。
  无论如何,她都是属于他的,这一辈子都是!她不能妄想逃离他的怀抱,不过他也希望她心甘情愿的奉献出一切……
  最坏的打算是--就算留不住她的心,也要留住她的人!而要留住她的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她沉醉在肉体的欢快中,让她再也离不开他能提供给她的欢愉。
  赵祥玥嘴角漾出邪肆的笑容,「你是我的女人……小乖……」他将被她津液濡湿的食指抽出,突然以命令的口吻道:「把东西拿上来!」
  就在白婷儿莫名所以之时,恭谨有礼的娇柔女声已响起,「是,亲王。」
  随著女声出现的,是一名姿容艳丽、身段窈窕,比起傻坐在床榻上的白婷儿更加妩媚多娇的女子。她依著命令款摆细腰,踩著无声的步伐走上前来,当她站在床侧时,弯下细软的腰身,低头将双手捧著的银盘高高举起。
  「亲王,东西在这儿……」柔美讨好的嗓音甜得腻死人。
  直到赵祥玥伸手接近银盘时,白婷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及赵祥玥之外,还有其他人在!而且……她叫他什么?亲王?!
  白婷儿转头看向对她来说像是平空出现的美婢,心里纳闷著她对赵祥碉的称呼,目光移动间,赫然瞥见在他身后还站了七名相貌同样出众的侍婢!
  她们身著露出大片胸腿的紫色薄缎,长发抓束成长辫垂放在右胸前,脚下未著鞋履,赤脚踩在用白玉板铺成的地上。
  看到这几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还在昏乱中的白婷儿倒记得要吃醋,妒火狂烧起来。除了不满他未告知房内还有其他人之外,更因为他身边随时能有这些美丽的女人而气怒。
  回头正要大发娇嗔,却见他从银盘上不知拿了什么,又移向她来。当他将手中捻著的一丸艳红凑到她唇边时,她下意识的偏头躲避。
  「不要……」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任人喂食那种颜色妖异、不知有何作用的药丸吧!
  白婷儿的思虑虽然比平常迟缓,但动物的本能还是发挥了功用,可惜不管她如何闪避,戴著玛瑙及翠玉指环的大掌还是轻易攫住她的颈子,制止了她的挣动。
  「小乖,别乱动……」他强壮有力的手腕上套著镶碧金环,因这大动作而交击作响,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一个大男人戴著这些华丽的饰物,不但没有折损他的男子气概,反而让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异贵气。
  他以不会伤到她的力道掐住她的下颚,拇指及食指稍稍用力迫她张嘴,然后快速的将另一手的药丸塞入她嘴里。
  「乖,把它吞下去,它不会伤了你的……」
  在她无法出声也不愿听话将含在嘴里的药丸吞咽而下时,抚在她颈间的大掌技巧性的按压,令她无法抗拒的做了吞咽的反射动作。
  确定药丸已经落入她的肚里后,赵祥玥轻笑著松开对她的钳制,扬声斥退身后的侍婢们。「你们都下去吧,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得人殿打扰!」
  「是。」应声后,八名侍女整齐的福身后退,踩著无声的脚步迅疾退出这即将被春色弥漫的空间。跨出门后,她们训练有素的分散守护四方,替主子戒护兼把风。
  白婷儿没有多余的心力注意侍婢们的动静,全副心神都放在刚才吞下的东西上,她用手捂住喉咙,瞪著眼质问:「你喂我吃了什么?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能让她在盛怒中也会动情的春宫秘药罢了!赵祥玥在心里回答,但聪明的没有诉诸言语。
  她要发脾气?可以;想使性子?也没问题。她想干什么都行,唯一不行的就是离开他!他一定要将她的心及她的人都牢牢的看紧,让她无法离开他……就算要利用情欲作为武器,他也不觉得这种手段有些下流……
  他俯身勾起她的下巴,让那双隐隐含著火焰的美眸直视著他,「小乖,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会努力排除万难给你一个高贵的名分,就算我无法如愿,还是会用全部的爱来呵护你……所以,别试图离开我,如果你真的动念想要逃离我,你在梧桐城的姨娘们可是会因你而受过,我不舍得伤你,但其他的人我可一点都不在乎……」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都是我听不懂的话?玥!我被你弄胡涂了,还有,我姨娘……」不行,她脑袋里像是装了豆渣似的,才稍微思考,好不容易凝聚的思绪就又散开了,她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呀!何况,他的大掌一直在她身上移动抚摸,更是让她无法厘清思绪……
  看得出来她还无法完全恢复清明,他低头轻啄了下她的红唇,「小乖,别想了,现在想也是白费力气……」湿热的舌头舔划著她的红唇,将它们弄得覆上了一层水光。
  白婷儿很快就被他挑起了热情,一双美丽勾魂的眼儿泛起氤氲情雾,连话都不知道要回了,只能娇滴滴的看著他……
  看出她此刻已然动情,赵祥玥后退一步,开始宽衣解带,将他健美的体魄裸露出来……
  白婷儿连动都没动,直视著他渐渐裸裎的身躯,眼里只有他的存在。晶亮的眸子顺著他裸露的宽阔胸膛滑到他的窄腰,看到他的手正解著裤头系绳……
  她这才有了反应,全身上下像被滚水泼洒似的,霎时臊热了起来。与他有过亲密的关系,她怎会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突来的羞赧让她低下了头,却不经意看到自己赤裸的上身,而她的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掀开覆住腰部以下的被单--
  「啊!」细细软软的尖叫从她小嘴里窜了出来,她连忙将掀开的被单重新拉了上来,掩住自己赤裸裸的胸乳。
  天呀……她身上根本什么都没穿!除了下身有软纱蔽体之外,其他部位就连一块像样的布都没有!
  不对,下身虽然有穿,但那算什么?完全透明的纱质长裤,不就跟没穿一样?光是方才不经意的一瞥,她都能清楚的看见耻丘上茂密细软的黑色毛发,这样能叫作有穿衣服吗?
  奇怪了,这种淫荡的软纱,到底是怎么上身的?
  就在她脑子里转动著混乱的想法时,已经脱光衣服的赵祥玥碉移上前来。
  「我的小婷儿,你在想什么?」他一点也不客气的用男色诱惑她,「只许你想著我,其他不管什么都没资格让你放在脑海里,过来,吻我……」他勾起她的下颚,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著她略带惊慌的眼儿,「婷儿,听话呀……」
  在被他勾起下巴之前,她倒是看清了他胯间的粗长已经亢奋不已,她只要稍一移动身子,胸腹就会与他那根高高翘起的……高高翘起的硕长相互磨蹭到了,那样物事能带给她怎样的欢愉,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你别……别这样……」虽然脑海里有声音警告她不能看向他的腿间,但她的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向下瞥,就这么牢牢的盯著他腿间的长物。
  「对,看清楚,这就是你从今而后要专心一意伺候的东西……」她一瞬也不瞬的目光让他的勃发更为硬实。知道她没办法抗拒他的身体,赵祥玥笑得像是逮获追捕已久的猎物似的。
  「你好可爱呀……小乖……」他用拇指亲呢的摩挲著她软嫩的下唇,心里浮现的却是彻底享用她甜美小嘴的各种方式。
  听见他在欢爱时最常用来唤她的方式,白婷儿不禁全身酥麻,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玥……」
  她的轻唤将他的情欲催到极限,亟欲和她亲密接触的赵祥玥以不容她反应的速度及力道将她按在床上,「婷儿,我要你!」
  他狂猛的力道吓到她了,「啊--」
  胡乱包裹在身上的被单散了开来,而她整个人也以面朝下的姿势被他按压在床上,不管她手脚如何挣动,都没办法脱离他的掌握。
  赵祥玥按著她的背脊不让她挣脱,另一手粗鲁的从她臀后探入腿间挑弄,试图让她尽快准备好接纳他,「小乖,快点为我湿起来,为我多流些甜蜜的汁液出来……我才能尽情的爱你……」
  她的身子很快的就给了他回应,不单是因为药效开始发作,更多的原因是她早已熟悉他的抚弄……对他向来热情的小女人,只消他隔著软纱在嫩花间揉弄两下,滑腻的春水就从小穴中溢流出来。
  「啊嗯……玥……」
  她的那一声呼唤,引起了他的怜惜之心,他暗斥自己的孟浪,借由深呼吸冷静下来。
  「你喜欢我这样摸你,对不对?舒服吗?告诉我呀,婷儿……你好湿了……」他很清楚她的反应代表什么,大手俐落的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
  对,没错,确实如他所言,她现在全身发烫,一种从体内深处涌出的躁热让她全身像是被蚂蚁嘈咬似的,又痒又麻,还有点微微的疼痛,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及舒服感……
  「玥……嗯啊……我不舒服……」不过出口的,却是撒娇的抱怨。
  「想我让你舒服吗?小乖……」她这副为情欲所折磨的样子真是诱人,他想要看她能动情到何种程度,于是将抚摸她腿间的大掌移开。
  「玥……」仰躺了一会儿,在他的注视及存心收手不再抚弄她之下,全身的那股躁热更盛,羞人的是,她的腿心在一阵骚动后;突然升起了强烈想被充实的感觉。情动之下,她紧闭起的双腿间流出了湿漉漉的春水,透明的软纱很快的就被浸湿了,胸前的软乳渐渐的胀痛,乳蕾毒经人抚摸就突起硬实了起来。粉色的乳头微微颤动著,在雪白乳肉的衬托下,诱人品尝它们的甜美。
  雪白娇躯在腥红色床单上蠕动的模样,让赵祥玥看得血脉偾张,他伸出大掌,一手一个握住白嫩绵乳揉搓挤弄,把两团雪白抓握得变形晕红。
  「小乖,你真美……让我根本无法忍住不动你……」
  白婷儿想要开口反驳他的话,却只发出娇声嘤咛,「啊嗯……嗯……」两条白皙匀称的腿并在一起摩擦了起来。上面的胸乳是被满足了,可是腿间的空虚难耐,相较之下就更让她难以承受了,在强烈的情潮袭击之下,白婷儿神智迷乱,只知道要寻求解脱的快意。
  「玥……玥……」她的小嘴不自觉的叫唤著赵祥玥,抵放在床面上的小手当著他的面移到了腿间,细嫩的手指隔著软纱抚弄起滑腻腻湿淋淋的花瓣,不行,腿心处不断泛起的空虚让她好难受……
  「很难过是不是?」赵祥玥跨身上榻,「把腿再打开些,用你的小手抚弄自己会舒服一点……」他帮著她推开大腿,覆在轻纱下的湿漉花穴粉嫩嫩清晰可见,「来,我教你……」
  白婷儿听话的在他火热的目光下展开自己,任由湿漉漉的美丽私花绽放开来,那副情动难耐的娇模样看在赵祥玥眼里,比勾人心魂的狐仙精怪还来得魅惑动人。
  他拉住她的小手,让她的手指抚弄著敏感的花核及花瓣。「就是这样,舒服吗?婷儿……」光是掌著她的手动作,他的指间都沾染上丰沛的春水了,可见她已经完全动情。
  她一手揉著挺立的花核,一手用指尖拧著充血肿胀的花瓣摩擦,阵阵的快意从私处辐射开来,「啊……舒服……好舒服……嗯啊……」
  她抚慰自己的景象淫荡极了。
  眼看她的两只小手都被她的春水弄得湿淋淋的,他的喉间也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婷儿,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嗅著弥漫在空气中的动情气味,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拉起她的小手递到嘴边,他伸舌舔舐她指间的湿液,啧啧有声的吞噬著。
  「小乖,你真甜、真香……真好吃……」腥甜的气味窜入他的口鼻之间,那种雌性动情的味道比淫香更能催动他的亢奋。
  情潮难以按撩,白婷儿运用全身的力气撑坐起来,一手被抓在他的唇舌间品尝,她用另一手拽住他的肩膀,跪坐在他身前,氤氲的眼儿露出哀求光芒。
  「玥,我想要……给我……」早已熟悉男女欢爱的她,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空出的柔细小手顺著他结实的胸膛向下抚摸,同时将被他吸吮的另一手移开,换上自己的小嘴,亲吻著他性感的嘴唇。
  在那儿,她尝到了自己的味道,「嗯……唔……」他的气息混和著她的气味,真是该死的煽情极了!她想要更直接,更确实,的抚慰,自己动手虽然有些乐趣,但比起他能给予的就不算什么了。
  赵祥玥张开嘴任她将小舌探入,对于她的主动欢迎得很。现在,趁著他还能稍稍克制住欲火,好好的向她勒索些甜头吧!
  她软滑的小舌在他的嘴里搅弄,不时纠缠舔吮著他的舌,小手顽皮的用指甲刮弄他敏感的男性乳头;抚过他因粗喘而起伏的胸肌,揉上他结实的小腹,然后,握住他直挺亢奋的男性……
  他倒抽一口气,「小乖……取悦我……快……」
  他曾经教过她如何取悦他,希望她还记得。
  随著她的抓握,她湿润的唇舌离开了他的嘴,沿著下颚滑到他的颈间,流连在他因发出呻吟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玥……你这儿好粗、好大了……好烫哦……」
  「嗯……」他闭起眼,享受著柔腻小手的上下套弄,她方才抚慰自己时沾染上的湿液,刚好让她能顺畅的抚摸他。「小乖,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他是还能享受这种步调较慢的欢爱,不过白婷儿可没这种耐性了。
  她用贝齿轻咬了下他的颈肉,然后突地松开套弄他的小手,在他正享受的时候停下了挑弄的动作,两手抵在他胸前用力一推.就将没有防备、一脸错愕的男人推倒在床上。
  「小乖?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白婷儿褪下湿透了的软纱裤,爬上他的身子跨坐在他小腹上。
  天!她湿滑温暖的凹陷处揉在他的亢奋之上,真是舒服极了!
  「没耐性的小乖,这么迫不及待要上了我?」没料到自己也有被女人以恶虎扑羊之势压倒在身下的一天,赵祥玥在情欲高张的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出言调戏白婷儿。
  可是过没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声绵长的呻吟从他的喉中发出,配合著细软的娇吟,他伸手掌住白婷儿的细腰,臀部向上挺举。
  「哦,你这个小妖精……嗯……」敏感的粗长前端与她的软嫩湿润交接,那种酥心的快意让他无法再调笑,气息紊乱粗重了起来,「婷儿……」
  白婷儿此时完全被情欲控制住了,她两腿分跨在他臀侧,一手伸入赵祥玥腿间握住他的直挺,浑圆的雪臀则在他的亢奋上方蠕动著。她试图将他的男性送入她饥渴的小穴中,但因为太急切而不得要领,男性的前端每每在快要陷进她的软嫩中时又滑了开来。
  「啊嗯……玥……你帮帮我……快呀……」
  他也想呀!「小乖,把它对准你的穴口……对,就是这样……好……我进来了……嗯啊……」
  他扶著她的纤腰让她往下坐,窄臀同时挺举,缓缓的,粗长前端推挤开穴口湿软的花瓣,一寸寸被她的水嫩吞噬。直到尽根没入她的软绵之中,被她的湿热包裹住后,他才呼出屏在胸口的气息,「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小乖,开始吧!让我们一起快乐……」
  她的甬道蠕动紧缚著他的男性,一收一放间,不只他感受到畅快,深埋在她甬道里的粗长又肿胀几分,更加撑开她的水嫩小穴,也弄得她快意呻吟。
  不需他催促,她开始移动身子,上下起伏套弄著他的粗长,湿淋淋的春水不断从她的穴里被带出来。雪白的屁股快速的起伏,每每在快与他分离的刹那又再度下沉,纳入他的粗长,她在上位的跪姿让她的甬道更形狭窄,本来以他的粗大是很难顺利进入抽送的,不过,她穴里汩汩而出的香滑湿液解决了这个困难。
  他挺翘的粗长上全是她丰沛的湿液,得以尽情在她的水嫩间抽送,强烈的捣弄又让她穴里的春水更形丰沛,在交接时传出淫荡的水泽声响。
  进出间,她白腻的大腿内侧及他的腹上也沾染了那些湿液。
  「婷儿,你真棒,弄得我好舒服……嗯……用力骑我呀,宝贝……」虽然将主导权交给她,但他还是忍不住配合著她的下沉之势,挺臀向上。
  两人合作无间的默契让快感急遽升高,她充满弹性的臀肉与他结实的腹部不断撞击,发出了响亮的拍打声。
  「小乖,用力扭你的小屁股……对,就是这样……喔……你真棒……」
  白婷儿将小手抵在他的腹上,一下下的起伏著,听从他的指示摆动细腰,让臀部在上下的同时画圈,在他的粗长快要滑出她的穴口时,又向下压坐。
  「啊嗯……好热呀……你快弄坏我了……嗯……」
  那粗热的男性摩擦著穴口的花瓣,向里推挤,撑开了她的紧窒,从穴口向里煨著她的水嫩,满满的充实了她的空虚。一下又一下,如炙铁般的粗长不断的摩擦著她的敏感,一次又一次的将快感带给彼此……终于,他将最后的高潮带给了她。
  当他的双手分别握住她不住晃跳的软乳用力揉捏时,她仰首弓起身子,雪臀重重的向下纳入他的粗长,瞬间享受到了酥心的高潮滋味。
  「啊--」她的高潮来得突然,一股湿热的香液霎时从深处流淌而下,急遽强烈的收缩加上那股热流刺激,本来还没到达该崩溃的境界,他却也承受不住了。
  「嗯……小乖……」
  极致的快感迅疾从深埋在她水嫩之中的部位辐射开来,在他的肉体及灵魂中发挥作用。
  一声闷哼,他根本来不及将男性抽出,就爆发开来了。销魂的快感攫夺了他的心神,战栗的男性激射出浓稠的种子,深深淋洒在她丰饶的花床之中……

  第五章
  用手撕扯著娇嫩的白色花瓣,白婷儿脚边尽是破碎揉折的落英。
  高度到达她腰际的掐丝描金花瓶里,剩没几枝完整的重台牡丹,因轻风吹拂而微微晃动的硕大花儿,看起来就像害怕接下来会步入与同伴相同的命运,颤抖不已。
  沾染了满手花液及香气的白婷儿,对自己残花的行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冷著脸站在面窗的云帐后,身后站了两个说是伺候她,可在她看来根本是看守她的两名侍婢。
  其中之一就是依令奉上春药的那名美婢,另一个说实话也没差到哪去,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现在这间寝房里,她还是三个女人里最丑的……她就不信赵祥玥没碰过她们,搞不好还两个一起……
  那个该被她杀千刀的男人,欺骗了她的感情,将她从亲人身边掳来,还撂下狠话,用两位姨娘的性命威胁她,最可恨的是,他身边竟然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等著他临幸!该死、该死……他真该死!
  最最最该死的是,赵祥玥竟然从来没有否认她的猜测,让她一直认定他是商人,她实在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欺骗……不,应该说存心误导她。
  他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叔父,掌有大半皇权的摄政王--升龙亲王!
  就算不愿意相信,但此时她身处的寝房贵气富丽到无法想像的地步,光是脚下踩的地板就用温润的白玉铺设而成,只差没有以金银珠宝砌墙了。即使再有钱的富贾豪绅,恐怕也使不起这样的派头吧?
  白婷儿在心里不断咒骂著赵祥玥,一面透过云帐看著窗外的奇花异草、近处的庭石流水、远处的巍峨殿堂与精美楼阁。
  放眼所及全是奢华美丽的景象,让她暗咬银牙,恨不得嘴前就是赵祥玥,好让她咬上一口泄忿!
  在春意浮动的宜人气候下,她的心里却像是积了厚厚的雪,寒冷不已。
  被欺骗的忿怒、被掳来的气愤,还有她想忽略却没办法释怀的哀伤,正在折磨著她。
  他明明还是那个爱她的赵祥玥,待她的态度也一如在宫外时那样疼宠,但不晓得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心有芥蒂,还是因为此时他们置身宫里,他身为亲王的威严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体内……
  总而言之,现在的赵祥玥让她感觉到陌生。
  他的气质本就卓尔不凡,可现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倨傲却是她不曾见识过的,霸气十足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她曾誓言一辈子与他长相厮守的心爱男人!
  就算他的语气如同以往在她耳边轻诉情话时温柔,她却无法觉得那是她的爱人在跟她说话。也许其他女子在得知心爱的人是位极权贵的升龙亲王后会感到欣喜若狂,觉得承蒙垂青不啻为天恩浩荡,是举家跃升为皇亲国戚的幸运机会,但她所能想到的,全都跟这些无关。
  亲王呀……还是皇帝唯一的叔父,他的地位真的仅在一人之下……这样的男人,她有资格要求他专情的对待吗?从古至今,哪个王公贵族不是妻妾无数?就连当官的,家里都有不少妾婢,他这个景钦皇朝的摄政王,要多少女人不行?以他的地位,怕是娶几十个都没问题吧!她为什么要与其他女人争夺心爱的男人?
  「长相厮守」这四个字,现在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近来全国上下大肆为摄政王选进美女的事,谁人不知?已经坐拥无数佳丽的他,为什么还该死的跑到梧桐城来拐骗她的感情?!
  她绝不可能委屈自己与其他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
  白婷儿再也按捺不住在体内翻腾狂烧的怒火,甩开手里揉坏了的花儿,小手一推,抬起脚狠狠的向前踢踹而去--
  弄疼了手脚的同时,她身前那个看起来很值钱的花瓶也应声倒下,隔著云帐撞击到窗台,然后在沉重的碰撞声响中直直倒向地面。
  不愧是放在升龙亲王寝宫里的东西,果真是上好的白玉金瓷!
  当花瓶重重与白玉地板交击;发出砰然巨响,然后碎裂成千片时的声音,还真是清脆悦耳、余音缭绕不断呀……
  看著美丽精致的花瓶在眼前破碎四散,瓶中养花的水奔流一地,白婷儿感到一股发泄怒气后的快感,不过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因为当花瓶一倾斜时,身后有责任要保护她的侍婢立时跃上前来,一个揽住她的手臂,以稳定的力道快速的将她往后拉;另一个则不顾自己可能受到的伤害,挡在她身前阻隔花瓶破碎时飞散的尖锐碎片。
  不过就算她们动作够俐落,反应也实在够快,但碎片可是不长眼也没准头的,有几片还是弹到白婷儿光裸的小脚上,将她的脚背划出几道血痕,而那挡在她身前的侍婢自然也无法幸免。
  白婷儿被拉开的同时轻蹙起眉头,为的不是自己脚上传来的微微刺痛,而是侍婢们著急的问候声--
  「白主儿,您没事吧?哎呀!脚被弄伤了,白主儿快过来坐下……」
  在被硬拉向华丽舒适的床榻时,白婷儿眼角余光看到挡在她身前的美婢膝下有著血迹,心里一震,理智也跟著回笼。
  她停下脚步,回身轻唤,「你……」
  她叫什么?虽然都向她报过名儿,但正恼火的她根本没记到心里,现在要用到人家的名字了却叫不出口。
  白婷儿反手扯住欲将她带离开花瓶碎片范围的侍婢,想走回去把因她受伤的那名美婢也拉到安全的地方。她任性的作为弄伤了自己不打紧,可她并不想伤到其他人呀!
  见她光著脚要往回走,不仅拉著她的侍婢著急,就连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云心也连忙扬声喝阻,「白主儿,您别再走过来了!您没穿鞋,地上都是碎片会弄伤您的……燕脂,你愣著干嘛?还不快把白主儿带开!」
  寝房内外只有珠帘及锦纱相隔,在外面的侍婢们听到里头的砰然巨响,也都赶忙进来。
  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训练有素的侍婢们立即四散开来--拿伤药的去拿伤药、端清水的去端清水,留下来收拾残局的机灵侍婢看出白婷儿担忧云心的伤势,上前推了推云心的身子。
  「白主儿要你过去,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不过去,白主儿也不能放心的让燕脂检查伤势,这儿我们来整理就行了,去去去。」
  见云心终于走出满是碎片的区域,白婷儿这才松了口气,但仍不忘叮咛正在整理一地狼藉的其他侍婢们,「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别弄伤了手脚呀!」
  她的关心毫不造作,语气里的真诚任谁都听得出来。
  侍婢们漾出巧笑,「白主儿,您放心吧!我们不是娇滴滴的女娃娃,这点小事还处理得来,您快随燕脂和云心过去吧!」
  白婷儿这才肯随著燕脂走回床边,她没坐在床沿,反而随性的坐在檀木脚踏上,伸手将云心也拉坐在身旁,
  「你没事吧?躲都来不及了,你干什么还上来挡著?还好是伤了你的脚,没伤了你的脸,长得这样漂亮,要是弄伤了多可惜?」
  虽然还无法放下对赵祥玥身边有此美婢伺候的妒意,但女人没必要互相为难,在她的想法里,让女人成为妒妇的祸根就是男人,所以她按捺下对云心的在意,表达关怀。不过说到后来,泼辣的本性还是忍不住冒出头来,毕竟要女人不嫉妒真的太困难了,更何况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白婷儿?
  「你成日在赵祥玥身前伺候,说不准哪天让他高兴、开心了,也有成为王妃的可能呢……」
  一段话里有关心,也有让人心惊胆战的讽刺,让云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深恐自己惹得眼前的新主子心里不舒坦。她可是已经被亲王拨到白主儿身边伺候的侍婢,主子要是对她不满意就不好了!
  「白主儿,您快别这样说,亲王看不上云心的,云心也从来不敢有那些心思……」她急得额角都冒冷汗了。
  低头看著燕脂将她的脚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仔细检查有没有碎片卡在伤口里,白婷儿无所谓的打断云心急急忙忙的辩解,「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有什么不对,就算真要找麻烦也不会找上你,只要赵祥玥高兴,他要谁不成?我一个乡下姑娘管得起吗?」
  「白主儿……称呼亲王不能直呼其名,要是让人听到了,这可是能治您大不敬之罪呀!」这话是燕脂说的,确定了白婷儿的伤口里没有碎片,她接过一旁递来的湿巾,在擦拭血痕时挪出了心神提点白婷儿。
  「白主儿,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云心还是得说--亲王真的没看上过云心。而且咱们都看得出来,亲王是真心待您好、疼您的,宫里没一个女人体会过亲王如此体贴温柔的一面呢!」云心再次重申自己的清白。
  「温柔?真心?疼我?」白婷儿嗤之以鼻,「连名字都不能随我叫唤的男人,再温柔、再真心,再疼我,我也不稀罕!」
  「白主儿,听咱们一句劝,亲王看重您,所以有耐性由著您使性子,发脾气,可您得见好就收,别太过骄纵了,万一弄个不好,惹得亲王失了耐性、动了气,对您以及您家乡的亲人可不是件好事呀!」云心再三打量著白婷儿的神色,回想起她方才对自己的关心,决定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就像您方才说的,亲王想要谁不成?可他现下就是要白主儿您呀,白主儿既然进了宫里,就算再不甘愿也得认命,费点心思将亲王的心捉牢了,以后也好有个依仗。云心真不了解,能让亲王如此喜欢珍爱,您为什么还不领情?这可是很多女人求都求不来的……」
  不仅云心想不透白婷儿的心思,就连燕脂也满心好奇。
  其他几名整理地面、递水送药的侍婢们虽然也同样好奇,但没人敢不知规矩的逗留在内,于是依依不舍的悄声出了内室。
  「云心,你多大年纪了?」脚掌敷上冰冰凉凉的凝露,白婷儿示意燕脂去帮云心打理伤势,自己向后倚著床沿问道,「几岁进宫里来的?」
  「云心十八了,七岁就进了宫里……」停下话,是因为小腿上被湿布擦拭所引起的疼痛,待冰凉的药膏匀上肌肤后,那股刺痛才消退。
  白婷儿沉吟著,「七岁呀……」比她死了爹娘时的年纪还小一岁。这样年幼的孩子就离开亲人,进宫来接受严格的训练,也是可怜。
  「云心,你跟我一般大,却比我单纯多了。你见过宫外的人跟天地吗?虽然天一样蓝,云一样白,泥土地里也一样能长出青草绿树、繁花褐藤,可是所见到的人事物却绝对与你在宫里见到的不同……」
  她笑了两声,继续道:「你们一定觉得我不识好歹吧?以他的身份地位及俊美的长相,是很让人倾心没错,在他的身边,也许我能因为受宠而特别,也许他能给我全天下最珍稀的宝贝,但却独独少了一样我最看重的东西!」
  云心不解,与燕脂对看一眼,「是什么?」
  白婷儿将头向后枕在床沿,一双灵动的眼儿看著房顶的精美雕刻,轻叹一声,「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爱。」
  这才是她真正在乎的事。
  「我相信你们说的,他尽真心待我好。我非草木,孰能无情?但光是待我好,对我来说并不够……」
  云心嗫嚅的问:「那……白主儿的意思是想要亲王册封您为王妃?」
  白婷儿抿嘴笑了笑。看来就跟对一个没饿过肚子的人解释饥饿的感觉是一样的,不管她说得再多,就算把嘴皮都磨破了,只怕云心及燕脂还是不能真正了解她心底的想法。她们自小在宫里长大,是被养育来伺候皇宫内的贵族,所作所为都要让主子们顺心。对她们来说,一个尊贵的亲王拥有许多女人是理所当然的,就跟日升日落,繁星伴月的道理一样……
  「算了,不说也罢。你们下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唇舌,没必要。
  主子开口要她们退下,云心及燕脂没敢不从,双双站起福身道:「奴婢们这就退下,白主儿有事就喊一声,咱们会在外面候著。」
  白婷儿没有答腔,小手有气无力的抬起来挥了挥,算是回答。
  等细碎的脚步声消失,隔开内外室的珠帘也静止不动后,她才从脚踏上起身,跨上台阶,重重的向后倒在软绵舒适的床榻上。
  她就这么愣愣的看著房顶美丽的图腾,放空了思绪,什么都不去想,只因她已身陷金殿牢笼,任她多么想要自由,也是惘然……
  最重要的是,他今早离去前说的那番话--
  你不为自己著想,也该为你的姨娘仉考虑一下吧?婷儿,接受我是个亲王的事实,改变你的想法,你才会好过些……
  问题就在于,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呀!可是为了姨娘们……
  ****  ****  ****
  住在他的寝宫里,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清楚的知道他有没有召幸其他的女人。至于其他部分,说实在的,就跟她待在梧桐城的家里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每天除了看书绣花、被侍婢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外,她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也还没想清楚往后到底要怎么与赵祥玥生活下去。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每天夜里都是睡在她身边,所以在冷战了几天后,她也暂时休兵,没继续跟他闹别扭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他们之间的问题,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解决。
  她不怕离开赵祥玥,毕竟她从小就独立坚强,不像寻常姑娘家那般视爱情为性命;但是……就怕她禁不住长期的温柔攻势,再与他相处下去,感情愈见深厚,届时就算能离开,心也已经完全赔给了他,这才是她最深的恐惧!
  现在,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姨娘们,所以她在等,等被他彻底伤了心的那一天来临。到那时,他既然舍得伤害她,必然也不在乎有没有她了,不是吗?这种方式虽然消极,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
  住进宫里才没几日,虽然她没有主动探听,但是云心和燕脂这几名贴身侍婢早已将宫里的现况对她大致解说一遍。
  所以她知道赵祥玥的身份是高贵到不能再高贵了,再高贵下去,当今天子就不是景阳小皇帝而会是他;她也知道皇宫里没有叔侄争权暗斗,小皇帝与他的感情就如同父子般深厚。
  由于小皇帝还不到册立皇后的时候,目前后宫里只有先帝的后妃--一个是没有所出的皇太后,一个是生出小皇帝的皇太妃,其他的嫔妃都在先帝宾天时就依照个人意愿,分别遗回娘家或是进寺庙清修去了。
  所以大致上来说,皇宫里并没有白婷儿原先以为的复杂险恶、勾心斗角,算得上是单纯和谐。当然,再过个两、三年情况也许有变,毕竟小皇帝那时也该册立皇后了,能不引起一番争权夺利的好戏吗?
  而最重要的,也是她最在乎的,关于赵祥玥身边有多少女人这个问题,云心与燕脂也给了解答,稍稍舒坦她内心的纠结。
  就如同他曾经说过的,到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倒是真的没有任何女人能待在他的床上超过一日,虽然这不该值得她高兴,但不可否认的,她是真的放下了心。
  而赵祥玥待她也是一如以往,不但温柔体贴,每夜更是热情如火,在缠绵之时,她试图问过他到底打算如何安置她,也要求与姨娘们取得联系,可是不管她如何问、如何闹,他都是用激情的欢爱打断她的追问、扰乱她的思绪……
  于是,当她一个人独处,理智重新回到脑袋中后,就会觉得他们之间的甜蜜根本不可靠。
  现实就是--他是个亲王,而她既不是贵族之后,也不是官家女儿,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当他的王妃,别说王妃了,就连侧室都不行。
  这么一来,就算两人感情再好,赵祥玥再宠爱她,不也全是白搭?赵祥玥再爱她,终究还是得顺应朝臣的要求和长公主的催促,选择另一个出身良好、够格为他生下世子的女人为妃。
  他的王妃可以是贵族、官家的任何一个女人,但绝对不会是她白婷儿。
  所以不管怎样,到最后她还是得眼睁睁看著他拥抱别的女人。这是他生在帝王之家的责任,她清楚也明白,却无法强迫自己接受……

  第六章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了?」
  话里的「他」,指的正是赵祥玥。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白婷儿敢这么没规矩、这么有胆量的称呼升龙亲王为「他」,或是直呼其名。
  刚开始云心和燕脂还会不时纠正她,但时日一久,她们也见怪不怪了。反正亲王纵容白主儿,甘愿任她随意呼唤,有时白主儿气起来了,更难听的话也敢出口,横竖被骂的正主儿都没意见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必要枉作小人吧?
  虽然已听习惯这样的话了,可是今天云心却没有马上回答,反倒顾左右而言他,「白主儿,您不多泡一会儿吗?这夜莹花的香味是您最喜欢的……」
  「再泡下去,皮肤都要泡皱了。我要起来了……」
  白婷儿伸出浸得润泽水亮、微带粉红的藕臂,在云心的扶持下缓缓的从撒满了莹白、粉红花瓣,散发著芳香水气的浴池中起身。
  她拾级而上,蒸腾的热水不断从细滑的娇躯上滑落,「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他怎么还没回来?去哪儿了?没差千影交代一声吗?」
  奇怪了,如果是因为朝政耽搁,他总会差君千影回来告诉她一声,今天都这个时候了,不但没见到他,就连君千影也没见到。
  踏出浴池后,云心取来软绵的布巾替白婷儿拭干水珠,一面低著头嗫嚅回道:「有,君护卫来过,他来的时候您正在后面摘花,所以没见著他……」
  「哦?」白婷儿顺著她的动作转身,好让她顺手些,「千影怎么说?」
  「他说……说亲王在金殿上有点事情要处理……请白主儿不用等亲王用膳了,晚了就先睡下……」轻声回完话后,她蹲下来擦拭白婷儿的腿。
  如果云心没有结结巴巴,态度也能维持一贯的大方,白婷儿或许不会心生怀疑。她垂眸看著不敢将视线对上她的云心,轻声细语的问道:「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能有什么大事让他入夜了还要处理?云心,你要是知道,最好告诉我实话,他到底在哪儿?」
  云心不敢不回答,整串话全含在嘴里,叽哩咕噜说得飞快,「说是长公主在祥凤殿设宴,邀了皇上为主客,要亲王一定得出席,所以亲王一时之间还不能回来。」一说完,她立即转头朝著燕脂唤道:「燕脂,把衣服递过来,我伺候白主儿穿衣,你去前面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还有被子铺好了没?」
  待燕脂依言将薄软的长袍交给她,并转身离去后,云心才站起身来,不过仍不敢正视白婷儿。
  她将衣物兜在手臂上,牵扶著白婷儿走到一旁的锦绣地毯上,好让主子的脚不会踩到潮湿的石地。
  「白主儿,袍子里要穿上兜儿吗?」她在心里向老天爷祈求,希望白主儿别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亲王身上。
  「云心,长公主设宴的名义是什么?」嘴里这么问著,白婷儿心底雪亮。
  还能为什么?既然是长公主安排的,肯定是变相的选美宴。哼!赵祥玥要是敢碰别的女人,一根寒毛,她就跟他没完没了!
  呜……看来老天爷没听到她的祈求……云心心里在滴泪,就算她知道也没胆子照实说呀!「云心没问君护卫,所以不太清楚……」
  「是吗?不清楚就算了。」穿好肚兜及亵裤后,白婷儿没让云心将外袍套上身,吩咐道:「去拿一套你们穿的衣服给我,我要溜去见识见识长公主的宴会有多精采好玩。」
  见到云心的脸色霎时苍白,白婷儿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
  「白主儿,没有受到邀请,您进不了长公主的殿阁呀!」云心焦急的想劝退主子。
  白婷儿唇角一勾,笑得阴森却又甜美,吓得她冒了一身冷汗。
  「进不进得去,总要试试看才知道。」她看著云心,一字一句的道:「你自己选,是要拿衣服来让我掩饰身份,还是要让我就这个模样闯出去?不管怎样,我是一定会踏出寝宫的,就算你不带路,我也照样问得到怎么去!」
  云心还能怎么选?她们的责任就是要好好的保护白婷儿,怎么可能让她孤身在宫里乱跑?无奈之下,她只得回道:「是,云心这就拿衣服给白主儿。」
  不管怎么样,先尽好伺候自主儿的职责吧!如果真的因此被亲王责罚,她也只能认了。谁教她是个下人呢?
  呜……主子们真难伺候……云心哀怨的想著,脸上的表情也将心里的想法反映出来,她故意放慢速度,希望借此引发白婷儿的不忍之情,看看能否让她打消去祥凤殿一探究竟的念头……
  结果,白婷儿是有了反应,不过--
  「你的动作愈慢愈好,最好让我到的时候刚好能逮著人在床上。抓奸嘛,当然是要在床上抓才对。」云淡风轻的嗓音,却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内容,差点让云心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抓……抓奸?这个字眼竟然有用在亲王身上的一天!给她这么一说,就算云心本来有意拖延时间,现下也不敢了。真要等亲王拥著娇娃上了床榻,白主儿再去,到时候还能没事吗?
  呜……快快快……
  云心急得像火烧屁股似的,跌跌撞撞的冲出去拿衣服,将嘴角泛起诡异笑容的白婷儿单独丢在浴间……
  ****  ****  ****
  「白主儿,您跟燕脂先在这里等,我进去看看情形。」
  冒著被赵祥玥砍头的危险,云心和燕脂领著换装后的白婷儿来到祥凤殿外,三人离殿门有段距离,躲在茂密的树丛中,远远看著守卫来回巡逻。
  「照理说,咱们是翱龙殿的人,进去应该不会被刁难才对。」云心想先试试看能否打著翱龙殿侍婢的名号进去。
  白婷儿伸手拉住云心,直宜看进她的眼底。「云心,我警告你,别去跟他通风报信。就算他躲得了今天,明天呢?总有被我逮到的时候吧!如果他千怒于你们,我会护著你们的,你听到了没?」
  云心只能点头,同时在心里祈祷亲王别真的做出胡涂事来,否则……就有好戏看了!
  「白主儿,我过去了。燕脂,你小心看照著白主儿……」
  就这样,白婷儿与燕脂躲在树后,看著云心走到殿门前与守卫交谈几句,不一会儿就顺利的进到殿里去了……
  ****  ****  ****
  白婷拧儿没有等太久,不到一会儿工夫,云心就又出来了。
  一离开守卫的视线,云心就跑了起来,俐落的闪进两人藏身的树丛里,压低声音道:「自主儿,快跟我来……」
  说话同时,她拉起白婷儿,又朝燕脂努了努嘴,示意她朝另一头移动,三人迈开步子,弯身隐进更浓密的树丛间。
  云心在前方拨开树枝及花丛替白婷儿开路,小心的不让弹回来的枝叶伤到她,「自主儿,小心点……」
  还好宫里的植物都是经过筛选的,绝不会有尖刺或是毒性,现在又正值初春,虫蛇等毒物也还没出来走动,要不,她们在夜里的树丛间乱窜,没遇上危险就真真太好运了!
  东转西拐的,因为周身光线微弱,又得留心不被枝叶打到,所以白婷儿没能分散注意力,专心的跟著云心的脚步往前走。
  也不知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当她们面前出现一株高大槐树时,云心这才稍稍放缓脚步,三人绕过粗大的树干,脚下踩著软软的落叶及细草,眼前出现一条小径。
  出了树丛,月光再次照亮眼前的景物,虽然无法看到蜿蜒的小径通往何方,但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林木后隐约有楼阁的影子。
  白婷儿拉了拉还在前方领路的云心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在祥凤殿的后面……」云心小小声的回话,脚下没停,拉著白婷儿定在小径边缘,借由树影遮住她们的身影。
  「他不在前殿?」白婷儿暗暗咬牙,脑海中浮现赵祥玥在后殿恣意享受艳福的画面。想像著他在床上。与人翻滚缠绵,她的心就一阵阵绞痛,手上的力气也忘了控制,抓疼了云心。
  云心不敢叫疼,回握了白婷儿一下,试图将她的心神从妒火中唤回。
  「白主儿,您先别急著生气,我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亲王被侍婢扶出前殿朝后面去,我带您直接从林间穿越,没比他们慢多少,亲王来不及做什么的……」她柔声劝解著,不期望性子刚烈的白婷儿真能听进耳里,只想先稳住她浮动的心情。
  后殿僻静无人,虽然有守卫,但云心仗著胆,推测他们应该没有机会见过白婷儿,于是交代道:「白主儿,您待会儿低著头别说话,我来应付就好。」
  走近后殿入口,守卫们见著云心等人的衣饰,认出她们是翱龙殿的侍婢,态度自然客气恭谨,「几位到后殿来有什么事?」
  云心走在白婷儿与燕脂前头,神色自若的点头微笑.「前殿的侍婢到翱龙殿唤我们过来伺候亲王,说是亲王醉了……我们不好打扰前殿的欢乐气氛,所以打后头过来。」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再加上亲王身份不同,要自个儿殿里的侍婢伺候也不奇怪。两名守卫半点都没起疑,迭声应道:「是、是,几位认得里面的路吗?还是要我们唤人过来领路?」
  云心哪可能让人带路,掩嘴笑了两声,「咱们是亲王的侍婢,宫里还有哪个地方是咱们不熟悉的?再说长公主未出嫁前,我们也常过来,所以不怕找不著的。谢谢你们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也对,能跟在亲王身边的,就算娇滴滴的侍婢也绝非寻常角色,守卫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忙侧身让云心等人通过。
  「几位请进吧!」
  云心客气的点了点头,领著白婷儿及燕脂走进门后。她们朝里头走了一段路,与守卫们拉开距离后,白婷儿才将忍在心里好一会儿的疑问提出来。
  「你确定他在后面吗?云心,如果他真的……我会……」她绝对无法容忍的,如果他真的敢碰别人,就别想再留下她!
  就算再心痛、再不舍,她也会提起慧剑斩断情丝--情断意绝,总比永无止境的折磨来得痛快!
  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白婷儿深深呼吸,努力将急促的气息调匀,舒缓由心里发出的颤抖。不管怎样,她都要面对的,就像她之前告诉云心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总有一天……
  谁教他是亲王?而她偏偏又不是个认命的女人……
  在回廊里,一丁点声音听来都会特别大声,正忙著左顾右盼、查看有无守卫或侍婢在附近的云心与燕脂听到白婷儿的问话,双双将食指竖在唇前--
  「嘘……白主儿,小声一点,别还没找到亲王就先被人发现了……」
  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沿著走道朝后方移动,云心压低了音量回答:「听前殿里伺候酒水的女宫说,亲王被大臣们灌多了酒,有些醉了,才让人给扶到殿后来,他们还把君护卫支开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都将自主儿带来了,她也没什么好再忌惮的。亲王将她们给了白主儿,她们就是白主儿的人,虽说还是会害怕亲王的怒气,但白主儿是亲王的心头肉,有她护著,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云心只希望这趟之后,她与燕脂还有命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被她带著在一扇扇的拱门间穿梭,绕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这么转来转去的,白婷儿根本就搞不清楚方向了。
  「云心,你知道要去哪儿找他吗?别绕来绕去的迷路了!」当她们跨进一道有著两排柱子的长廊时,白婷儿忍不住出声了。
  「放心吧,白主儿,宫里不管哪座殿阁、哪条小径,我们都一清二楚,那可是训练里的一小部分呢!您跟著云心就对了……」云心顾著看路没回话,这是燕脂说的,「这后面就是祥风殿里最华贵的寝房,如果公主真有打算,肯定会把亲王送到后面来……」
  话刚说完,云心倏地转过身来,一手一个将她们拉到廊柱后,隐身在黑暗之中,她用力的握了握她们的手,示意两人噤声。
  不一会儿,从回廊底的转弯处走出两名侍女。
  她们小小声的交谈著,朝著白婷儿等人躲藏的廊柱这方向走来。
  当她们经过三人隐身的廊柱前方时,白婷儿清楚听见谈话的内容--
  「广仙小姐生得真美,这回进宫来给亲王挑选的千金里,就属她的模样最好了,娇俏得真像是广寒仙子下凡来了……」
  另一名侍女轻笑著接话,「性子温顺,嘴甜心巧,又懂得讨公主欢心,将公主哄得服服帖帖的,莫怪公主特别给她机会,还计划了这些,让她能趁著亲王略有醉意的时候进房去伺候,与亲王成就好事……嘻……」
  「是呀,公主的气好不容易才消了些,亲王也真是的,不知从哪儿带回来一个女人,藏在寝宫里当成宝一样,其他的贵族千金却是连见都不见,教公主怎么不生气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晓得这番放肆的谈话已经让人听了去,嘻嘻哈哈的走向前殿回报长公主去了。
  看来云心的判断没错,赵祥玥果真被带到后面来了。白婷儿双手紧握,忍著不出声,直到两名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跨出廊柱的阴影。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成就什么样的好事!」她警告的看了云心与燕脂一眼,要她们继续无声的行动,才领头朝著那两名侍女走出来的转弯处而去。
  沿路上,白婷儿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性子温顺?要真温顺的话,会有胆子把男人灌醉了再色诱吗?哼,还美若天仙呢……广仙、广仙……她干脆到广寒宫去和嫦娥作伴好了,这才叫做名副其实的仙女……」
  跟在白婷儿身后,听著她嘴里恨恨的叨念,云心与燕脂满心担忧,只求那个美若天仙的广仙小姐还来不及色诱亲王.也希望亲王忍著点、理性点,千万要把持住呀……
  在一扇透出晕黄灯光的房门口,三人先后停下了脚步。
  就在白婷儿已经将怒火积聚在心,正待推开门大发雌威时,突然听见房里隐约传来人声。
  声音的主人也不是别人,就是赵祥玥!
  手掌已触及门板,就要推门而入的白婷儿转念一想,停住了手上推势,小心翼翼的贴在门板上侧耳凝神,意欲听清楚赵祥玥在说些什么。
  听得出来赵祥玥身在内室,因为他的声音有些距离感,但口齿还算清晰,没有预期中的胡言乱语,语气间的烦躁也明显可辨--至少,以白婷儿与他的亲近是听得出来。
  「……我叫你出去,别烦我,你听不懂吗?别以为有我皇姊替你撑腰,我就会给你几分情面!你给我出去!」
  嗯嗯嗯!这两、三句话听得白婷儿大大的点头。对,面对其他野女人纠缠的时候,他就该这样斥退她们……
  娇柔的女声接著响起,不过因为声量小、嗓音轻柔,所以让站在门外的白婷儿等人无法听清楚,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几个字。
  「……亲王……仙儿……求您……怜……」
  就算没听全,大概也能知道不外乎是祈求赵祥玥怜爱临幸,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思泽及福分等等,这些听在白婷儿耳里只觉不知羞耻的刺耳话语。
  白婷儿小嘴嘟了起来。虽然快要爆发的怒火在听到他驱赶许广仙的话语后消退大半,让她暂时缓下进房找他算帐的冲动,但她却没有完全放心,还在观望赵祥玥接下来的反应--他最好别虎头蛇尾,到头来还是被这女人迷了心。
  赵祥玥很少大声说话,就算真的动了怒,也不至于太过狂暴激烈,因此除了脸色冷硬之外,斥退许广仙的语气倒还算客气。
  所以听在许广仙耳里也就少了大半威力,让她不至于立刻打退堂鼓,甚至没把他的话真当一回事。
  长公主教过她,男人的情欲一旦被撩拨起来,就无法抗拒女人的诱惑及存心讨好,脱光了衣服,接下来一切就好办……
  就算无法抛开教养与矜持;为了顺利坐上王妃宝座,她也得不顾羞耻的诱惑亲王,好让他动了与她缠绵的心思。
  许广仙光是想到当了王妃之后有多么风光,嘴角就自然而然的上扬。她涎著脸,朝面若冰霜的赵祥玥靠去,人家毕竟是亲王,要她尽心讨好、百般迎合也是理所当然,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自己。
  玲珑有致的身子一扭一摆,依著长公主派来教她闺房之事的老女官所传授的方法,弯下身子,伸手抚按在他的膝头,缓缓的蹲跪在他身前。
  「亲王……」她送上媚眼及娇笑,胸口一挺,把两团浑圆抵住他的膝头,左右磨蹭。「仙儿自认长得还能讨亲王欢心,身段也不差,受过女官们调教,必定能让亲王舒心快意的……」
  就算此刻言行放浪,但她到底还是个黄花闺女,即使学习过闺房之事,但要她完全放开还是太强求了,所以她的模样看在赵祥玥眼里,非但不觉得兴奋,反倒连半点性趣都提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啼笑皆非。唉……这种无聊的游戏,皇姊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放弃呀?

  第七章
  赵祥玥心系翱龙殿里可能还在等他回去的白婷儿,就更觉得眼前拼命摆出撩人姿态、却极端滑稽好笑的女人烦透了!
  他原本是装著不胜酒力,让人扶到后殿想乘机溜回翱龙殿去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被这女人缠上了。
  他揉了揉涨疼的额角及有些酸涩的眼,尚还控制得住脾气问道:「你是哪个皇亲闺女,还是哪位大臣的千金?」
  与皇室有姻亲关系的包括吴,南、禾三家权贵,他猜测,能让皇姊中意的应该是出自这三个亲族里的闺女,不过也有可能是大臣之女,所以他才加问了后面那句。
  尊贵的亲王没有推开她的身子,让许广仙以为自己的美丽及挑逗的话语有了成效,不禁笑得更美也更甜。「仙儿的爹爹是刑部尚书,许兴……」
  嗲声嗲气的回答,让赵祥玥浑身发毛。
  他脑海中很快的浮现一张老实严肃的面容,许兴的个性忠诚固执,处事虽不圆滑,但很有规矩及效率,是个颇得好评的清官,也是他得力的助手。
  这……这风骚的闺女原来是他的女儿……
  赵祥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依许老的家教,照理说不该教出这么一个妖里妖气、还有点怪异的女儿……人家说歹竹出好笋,看样子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好竹也有可能生出歹笋,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可惜许广仙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能得知赵祥玥心里对她的观感,还傻傻的继续她的诱惑大业,将在房里对著镜子演练了无数次的媚招施展出来。
  她肩头一扭,让右边的领子滑下肩头,露出雪白的香肩,「亲王,让仙儿伺候您吧……仙儿会让您如意开心的……」
  快动手呀!亲王,这个时候,您应该已经忍不住扑上来,把仙儿压在身下尽情欢爱了呀!她在心里呐喊著。
  女官和长公主只教她到这里,接下来,如果亲王再没有反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许广仙心里有些慌,因为赵祥玥没有如她预期的起了淫念。
  赵祥玥将抚著额角的手移开,倾身向前。
  俊脸慢慢凑近她满含春意的小脸,大掌轻轻搭在她的裸肩上,他以迷死人的眼神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启唇说话的同时也将口中的酒气喷在她脸上,「你真的想让我如意开心?」
  谁能抗拒得了这位人中龙凤?如此俊美的脸、如此壮健的身躯,连面无表情时都教人意乱情迷,今天就算他不是升龙亲王,也足够让女人烦心相爱了!再加上他气息中的浓烈酒气,许广仙还不醺然欲醉?
  她眼神迷离,小脸泛红,朱唇微启,被赵祥碉迷得神魂颠倒,「是……仙儿想让亲王……开心……」
  王妃之位比起这俊俏的男人,在她心里明显分出了高低,要是能被如此俊挺的男人抱在怀里好生怜爱,她此生也值得了!
  赵祥玥倏然变脸。
  他眼神一凛,嘴角一撇,五指一抓,霍然起身的同时,将猝不及防的许广仙抓得只剩脚尖触地,「想让我开心,就别继续在这里让我看了碍眼!」
  说完这冷酷无情的话语,赵祥玥也不管她会有什么反应,迳自拎著她大跨步穿过云织纱屏,跃下嵌著琉璃方片的台阶,窜到白婷儿附耳的门扉前!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发现房内状况想要闪身的白婷儿无处可躲,也来不及动作,在她倒抽一口气的同时,房门已经被他用力的拉开--
  如果不是赵祥玥反应够快,及时收手将已经要推出房门的许广仙硬扯回来,借力使力的朝旁边一甩,白婷儿肯定会与许广仙撞个正著,到时没撞得鼻青脸肿,摔个四仰八翻那才奇怪呢!
  许广仙摔成猪头不关他的事,可要是伤了白婷儿这个心肝宝贝,他可是会心疼不已的。
  「婷儿?」赵祥玥轻唤她的同时,房门后也传出一声凄厉哀号,正是被人当球丢的许广仙所发出。
  赵祥玥对她的哀叫充耳不闻,连回头瞥一眼都懒,双臂一伸,将白婷儿的娇躯搂进怀里。「你是刚到,还是已经站在外面有一会儿了?」
  他脸上的温柔比起面对许广仙时的冷淡,真可谓天壤之别。
  白婷儿对他坐怀不乱的表现非常满意,从被他当场逮到偷听的惊愕中回过神后,她忍不住唇边的笑意,低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暗喜归暗喜,她也没忘了被他狠心甩开的许广仙,扬声朝身后的云心及燕脂交代,「你们还不快去把广仙小姐扶起来?看看她摔伤了没有……」既然赵祥玥对许广仙没兴趣,面对不构成威胁的女人,她的侧隐之心自然升起。
  云心及燕脂这时候哪还有一丝担心的神情?
  当白婷儿趴在门上偷听时,她们也竖直了耳朵,将房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然能放下提在半空中的心啰!
  听到白婷儿交代,她们抿嘴敛笑,「是。」
  为了不让许广仙难堪及误会她们在幸灾乐祸,两人扶起许广仙的时候,很努力的收敛脸上的笑意。
  赵祥玥不满怀里的人儿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就算对方是个女人也一样,他不耐的伸手勾起白婷儿的下巴,「伤不了她的,我甩她的时候有控制住力道,疼是难免,但绝不会伤及皮肉……婷儿,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站在这儿多久了?」
  一将她的脸蛋抬起,就清楚的看到她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以及眼底明显的喜悦之情,赵祥玥立刻知道,她一定将自己拒绝许广仙的过程都听在耳里了。
  他扯出一抹充满男性魅力的邪笑。「小乖,满意我的表现吗?还是有些失望?」搂在她腰后的大手向下移动些许,摊开的掌心抚了抚她圆翘的臀,在用话消遣她的同时,揉搓著她弹手的臀肉。「你本来是兴匆匆的赶来皇姊这儿,打算逮住我和其他女人纠缠的证据,对不对?偏偏我的表现不如你所预期……你已经准备好要发作的脾气发不出来,心里头这么呕著,难不难受?」
  明知她已经没半点火气,他才故意如此逗她。
  不安分的大手揉在臀后,让白婷儿整张脸红了起来,再加上身子被他紧紧揽住,腰下与他整个密贴,他此刻有什么样的生理反应,她如何能不清楚?他胯间的那样物事正缓缓的硬起,就算隔著两人的衣物,都能让她清晰感受到他的火热。
  『你少无聊了!走开啦……」嗔笑著睨他一眼,白婷儿不好在人前说些什么,娇滴滴的嚷了句。
  听到一边传来的嘤嘤啜泣,白婷儿拍了拍他肌肉贲起的手臂,「广仙小姐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也别太不给人家面子了,瞧,她都被你弄哭了……」
  赵祥玥不依她的意思松手,将嘴凑到她耳边低语,「把她弄哭总比让你气得找我算帐好吧?我要是真的可怜她,你会这样大方的放过我?说到底,真正害得她伤心丢脸的人可是你呀!」
  明明是黑脸,却想扮回白脸,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他直接将怀中人儿的心态戳破,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等她瞪起眼儿,抿起嘴儿,他才好声好气的哄道:「好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我们现在有要事待办……走吧,咱们回翱龙殿去。」他一点也不收敛,窄臀向前一顶,用偾张的男性撞了撞她软绵的小腹,话里的待办之事为何,不言而喻。
  他欣赏著白婷儿脸上的娇羞,一面搂著她举步朝外走,头也没回的交代云心两人,「你们把她打点好送回前殿去,告诉我皇姊,下次要是再搞这一套,我就直接把她送来的女人赏赐给她的驸马,看她还敢不敢给我添乱?」
  「是,奴婢知道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祥玥急著带白婷儿走是想要去做些什么,云心及燕脂笑得眼儿都眯了起来,福身恭送两位主子离开,就算赵祥玥后脑没长眼睛,她们也不敢失了规矩。
  已经被扶起站在旁边的许广仙,见到白婷儿受宠的幸福模样,以及赵祥玥迷死人的温柔,心里头又气又羞,却又按捺不住对赵祥玥更加的倾心。
  比起王妃之位,现在她更想得到的,是他对待白婷儿的关注及温柔,还有任谁都能感受到的探爱……
  ****  ****  ****
  走在月色下,赵祥玥没立刻带白婷儿回翱龙殿,反而朝著她平日重最喜欢的开满了夜莹花的园子里去。
  才将她推到夜莹花丛间,他就放肆的爱抚起来。
  「你不怕巡夜的护卫经过?」话虽如此,白婷儿却没抵抗,任由他将衣襟扯开,把肚兜推上,让两团绵乳暴露出来。
  「你怕吗?」趁著月光,他完全能看清她此刻的娇态。雪白浑圆的绵乳在月光下更显温润细致,触感也是绵柔细腻,他的大手托住她左乳下缘,修长的手指收放著揉搓她的饱满。
  「可你的乳头已经挺立突起,在这种随时会让人撞见的地方欢爱,似乎让你更容易兴奋,是不是呀,小乖?」
  白婷儿没回话,背倚著花架,小手也不客气的直取他胯间。
  「我穿著侍婢的衣裳,梳的发样也跟侍婢相同,要是让人撞见了,也只当你是在跟侍婢偷欢,没人认得出是我,这样我有什么好怕的?」柔荑隔著长袍及裤子抚弄他的亢奋,顺著他的粗长上下轻抚按揉的同时,她娇声说道。
  「是吗?可你别忘了,全天下只有你敢直呼我的名讳,只要你小嘴一嚷,身份自然暴露。除非……你能忍得住不叫……」他目露邪肆光芒,抬眼直视她的水眸,两手分别拧住敏感的乳蕾,稍一使力,她的小嘴就逸出宛转娇吟。
  「啊嗯……玥……」她的背脊向前挺,让胸乳更揉进他的手里,下半身也贴上了他,小手转而搂住他的腰,娇躯就这么抵著他磨蹭起来。
  他的气息稍乱,轻笑两声,窄臀配合她的磨蹭前后挪动,让火热肿胀的亢奋与她腿间的凹陷相互顶弄。
  「小乖,光是你这么哼呀叫的,谁会不知道与我在外头野合的就是你这个迷乱了英明亲王的小妖妇?」
  「是你来招惹我的,做什么把我叫得这样难听……啊嗯……」白婷儿才反驳几句,他就一个使劲,硬硕的男性结结实实的撞上她的私处,「玥……我想要……」她无法再凝神说下去,玉腿一抬,放浪的勾住他的臀侧,让他能更直接的碰触到她的柔软凹陷。
  「想要什么?」他没有停下前后挺动的动作,弯身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舔弄她细腻的肌肤,「小乖,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嗯?」沐浴过后的花香让她闻起来清新诱人。
  「我要你……玥……」双乳贴在他的胸前,被挤压变形的腴白与他身上的衣料摩擦,酥心的麻痒与双腿之间搔不到痒处的难受,让她放开最后一丝矜持,呢喃出自己的需要。
  「现在你可比我急了吧?小乖,我是你的,要什么自己动手吧……」赵祥玥松开双手后退一步,低头看向下身被男性勃发顶起的布料,上头湿润的痕迹
  在月色下清晰可见,「啧啧啧,小乖,看看你有多么热情,隔著衣裤弄你两下,你的春水就把我的衣服弄湿了……」说著,还朝她丢了一个魅惑力十足的眼波。
  白婷儿双颊泛红,垂眸看了眼他亢奋的胯间,然后嘴角上扬,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推著他朝后方移动脚步,「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总不会不爱我对你这般热情吧,嗯?」
  香喷喷的娇躯贴在他身前,柔软的大腿与小腹在行进间不时与他的炙热摩擦,感受到手心底下的胸膛开始急遽起伏,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喷洒在她仰起的小脸上,让她十分满意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此时,他的脚碰到身后的障碍物,停止了后退。
  「小乖,你的模样就像要把我吞下肚里似的……」不管她想如何对待他,他都满怀期待。
  纤纤柔荑一个使力,将他推坐在宽大的雕花椅上,原本提供皇族赏花时歇息的坐处,现下成了向他展现调教成果的好道具。
  「你还没回答你喜不喜欢哪,玥……」娇声宛转之际,她将赵祥玥的膝盖推得更开,缓缓蹲跪在他胯间,小手撩开长袍,在他突起的亢奋上揉弄,「看你这儿已经硬成这样了,应该是喜欢的才对……」
  他的眸色瞬间深沉;布满浓烈的情欲。
  她此时的神情、姿势,几乎与方才许广仙挑逗他时一模一样,可是在他身上引发的效果却截然不同。对许广仙,他只觉得心烦无奈,但现下换成了白婷儿,他非但把持不住自己的心,胯下的男性也已经准备好冲锋陷阵,要让她和自己满足欢快。
  「小乖,别玩了,坐到我上面来……」他伸手欲将她拉进怀里,却被她扭身躲开。
  白婷儿仰著小脸朝他娇笑,「别急呀,你不是说要我自己动手吗?所以请你不要动手,让我来……」两只小手在他腰间忙碌著,解开裤头系绳后向下一拉,看著灼热的男性弹跳而出。
  还来不及感受到夜里微寒的空气,他的亢奋就被她滑腻的小手握住了,兴奋及快意刹那间爆发开来。「天……嗯啊……小乖,抚弄它……快点……」他的背向后靠,呻吟著看向她勾人的姿态。
  「我会的,你别急呀……」她看著从乌黑毛发间直挺而出的男性,呢喃轻语,两只手都握不住的粗长,亢奋肿胀得让她惊讶。
  在她的注视下,圆硕顶端的小孔缓缓分泌出水亮的液体,让她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玥……你也会湿……」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喘息仍梗在胸间,就亲眼目睹她将小嘴凑近,红嫩的舌尖舔上他敏感亢奋的顶端,啧啧有声的品尝起来。
  「唔……唔……嗯……」
  虽说不是没有被女人用嘴伺候过,但他对白婷儿太过珍视,就算心里想过,也不曾对她提出要求,没想到她竟然……
  这极其淫荡的景象让赵祥玥腰后窜起一阵酥麻。
  一瞬间,太过强烈的视觉刺激、她舌尖的滑嫩触感,加上她毫无保留的付出,竟然让他像个初尝欢爱的毛头小伙子,在她几个舔弄下就喷射出来--
  「啊嗯--」他全身肌肉紧绷,粗长的亢奋不住的悸动抽搐,一股股的白浊热液激射而出,这突然的高潮非但他控制不住,白婷儿也是措手不及。强劲的喷射力道将那些黏稠全数淋洒到她愣住的小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粉舌染上了热液,嫩颊与嘴角糊成一片,就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沾了些许……
  他的高潮来得突然,白婷儿一回过神来,就因为自己能带给他这样的喜悦感到高兴,她睨了眼陶醉在快感中的俊颜,再度将脸伏在他胯间--
  赵祥玥还在享受著爆发的快感,突然间又感觉男性前端被某种软绵湿滑的东西套住,他睁眼一看,还未及消退疲软的男性顿时更加硕挺。
  「我的天……婷儿……嗯呃……」
  白婷儿脑海中浮现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不需要任何教导,她咂紧小嘴吸吮圆硕的顶端,舌尖轻轻弹弄他的敏感,一点也不嫌弃的吞下他的热液。女性的本能完全发挥出来,口鼻间浓郁的麝香气味如同催情春药般让她浑身发热,从体内深处不断荡漾开来对他的渴望。
  「唔……」她努力张嘴套弄他的男性,却因为他太过粗大只能纳入一半,两只小手交握住亢奋的下半部,有节奏的抚揉他,尽心尽力的取悦他。
  「小乖……你真棒……对,就是这样……再用力含深一点……啊嗯……舒服……」虽然发泄过了,可是他的欲火并未消散,对她的渴求反而更加深沉。
  她咂吮著热烫滑润的前端,不时吐出来舔吮那青筋贲起的硕长,用唇舌及小手仔细而热情的爱抚他,然后再度含进口中,移动头颅上下套弄著他。
  享受了片刻,不忍再让她无法体验欢情只能努力的取悦他,赵祥玥柔声轻唤,「小乖,够了……来,让我爱你……」他伸手抚摸她濡湿的脸蛋,用拇指轻抵著她的嘴角,示意她松口。
  白婷儿听话的放松了吸吮的力道,缓缓的将塞满小嘴的粗长吐出,因为上下套弄他而不及吞咽的津液弄得他的粗长水泽湿润,而她的嘴角更是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
  赵祥玥攫住她的上臂,稍一使力就将她整个人拉至怀里。他动作俐落的撩起她的长裙,解下她的亵裤,分开两只白腻的大腿让她跨跪在他身上。
  「我的小乖,跪好……」
  他侧脸吻著她湿漉漉的小嘴,与她香滑的小舌交接纠缠,有力的舌头不住的弹动翻搅,卷住她的香舌带入自己口中咂吮吸啜,在此同时,迫切的欲望仍然激动的叫嚣著。
  因为她的私花太过湿滑,他试了几次都无法顺利挺进,只在她的穴外及敏感的花肉间滑来撞去,这种磨蹭让两个人都焦急了起来。
  「玥……别……嗯呃……」她的小臀扭动著,想要纳入他的粗长。
  他一手移至腹下,握住被她弄得湿淋淋的挺翘男性,好让她能对准。
  「婷儿……是这儿吧?你好湿滑……」他将男性顶端在她的娇花间来回挪蹭了下,然后一手抓住她的细腰往下拉,借由沉坐而下的重量让男性顶端推挤入她的紧窄,「小乖,用你下面的小嘴好好的把我吃进去……」
  她的双眼早就被迷离的情雾弄得水汪汪,两只小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圆臀配合著向下压坐,火热的硕物就这么一寸寸挤进她的体内。
  「嗯啊……你太大了……」撑挤开紧窄花穴的男性散发著热度,摩擦著娇嫩的甬道,从穴口逐渐煨进最深处,彻底的涨满了她。「玥……嗯呃……」
  她运用体内的收缩加强两人交接处的火热摩擦,圆翘的小臀骑乘在他身上,不住套弄著他的男性,带给他无限的舒畅快意。
  「嗯……小乖,骑快点……我让你舒服了吗?嗯……」他将掌住她细腰的大手挪开,让她主导寻求欢快的步调,充满情欲的眼眸被她胸前晃动的乳波吸引,粗指以折磨人的轻抚在她的乳肉上滑弄。「我还没揉它们,就已经红通通的,你是不是很兴奋了?回答我,婷儿……」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敏感的乳头,让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停下雪臀的起伏,胸口一挺,将不住跳动的绵乳送至他嘴前,口中逸出淫荡的哀求,「舒服……你弄得我好舒服……玥,吸它,它们涨得好难受呀……」她托起一只浑圆凑至他唇边,「求你了……呃嗯……啊!」
  尖细的娇吟乍然响起,因为他不但含住她的乳头,还以牙齿咬住厮磨,让她的快感在瞬间窜升--
  她高潮了。
  但白婷儿没有因这份狂喜而昏厥,瘫软的娇躯被男人支撑住,他一面吸咬著弹性十足的两团雪乳,一面向上挺举著胯间的粗长,强力的在她溢出大量热液、急速收缩的花穴中进出。
  粗喘娇吟在夜色中蔓延开来,让美丽的夜莹花丛染上浓郁的交欢气味……
  良久,一次又一次交叠而来的欢愉将白婷儿逼到了极限,明明已经承受不住,她的身子却还一再的体验到绝妙快感。昏乱迷离间,她隐约知晓赵祥玥已经在她体内爆发过两次,可是他不但毫无疲态,精力反而更加充沛。
  被压在椅上,趴著承受他由臀后耸弄的白婷儿终于忍不住求饶,「玥……不要了……不要……我快死了……嗯呃……」
  她无法移动分毫,只能被动的任由酸麻的快感不断在体内流窜。她的大腿及腹间全是她的春水及他的黏稠,湿漉漉;黏乎乎的,压在椅面上的胸乳也布满他的指痕及齿印,被吮出的红痕更是不少。
  跪在她身后,健腰不停前后摆动,腹胯不断撞击她浑圆臀肉的男人却没有因为这娇滴滴的求饶停下动作,「小乖……你说不要,可你的小穴紧紧的吸住我呢,你还要的……」
  一缕缕的滑液从她被充实的穴口流淌而下,除了沾染在他腹前之外,丰沛到直接滴落在她的臀下,形成了一摊湿泽。
  「你流了好多花蜜……很舒服吧……」真是个敏感热情的宝贝……
  就在他说话间,又一波的高潮席卷而来,白婷儿浑身战栗抽搐。
  「啊嗯……呜……」这回她终于在狂喜中昏了过去,止不住的高潮终于彻底征服了她。
  还能在她身上继续放肆的赵祥玥,见她娇声闷哼后昏厥过去,心里升起强烈的怜惜之情,深怕自己无限制的需索真会伤了她,于是示再忍住高潮的到来,加重、加快窄臀的挺动,在她体内进行最后的冲刺。
  「嗯啊……来了……婷儿……」他紧闭著双眼,猛力将男性送进嫩穴最深处,炙热的种子再次浇洒上丰饶的花床……

  第八章
  将白婷儿娇软无力的身子抱在怀里,大致打理好自身的衣物后,赵祥玥突然扬声叫唤,「还愣著干嘛?把披风拿过来!」
  「是,奴婢就来。」云心被燕脂和君千影从暗处硬推出来,她瞪了眼不敢将视线抬起,脸红得像猴儿屁股似的两人,没好气的接过君千影塞给她的锦金披风,朝赵祥玥与白婷儿所在之处走去。
  君千影是赵祥玥的贴身死卫,日夜随侍在侧,对于主子和女人亲热早已练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功夫,更会机灵的隐身在暗处护卫;至于云心和燕脂也应该见怪不怪,毕竟她们是内殿侍婢,什么样的景象没见识过?
  可是……主子倒是头一回如此的……嗯……热情。兴致一来,竟然连寝殿都不及回,就这么拉著白主儿在几乎没什么遮蔽的地方欢爱起来,而且场面之激烈的……他们光听就快羞死了,根本没敢抬眼偷瞧……真是……
  要不是君千影赶走了三梯次的夜巡侍卫,今几个不知有多少人能够大开眼界,目睹升龙亲王有多么英挺神勇。不过深知主子脾性的君千影可不敢怠忽职守,熟悉宫中夜巡时辰的他,赶在侍卫们靠近之前就先行将他们驱离。
  君千影好歹还有事可忙,一定要跟在白婷儿身边的云心和燕脂就惨了,追上来之后没料到竟是这番景况,没得躲,也不敢离开;只好背对背蹲在树后,用双手捂著耳朵,尽量阻绝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粗喘娇吟,还有不时发出的淫声浪语。
  云心心里暗骂著君千影及燕脂,脚下却没敢迟滞,迅速走到雕花椅前,垂首敛目的将披风展开,掩住被赵祥玥抱在怀里、衣衫不整的白婷儿。
  「亲王,该回殿了,再晚夜风就会把白主儿吹伤了……」就算是初春,夜风也能侵入肌骨,会伤身的。
  赵祥玥以披风将白婷儿密实的裹住,抱著她起身问道:「浴间里的热水还足吗?」
  弯身待主子从身前经过后,云心才直起身子跟随在后,「是,奴婢没让她们把煮水的柴火给撤了,想是亲王晚些回殿时还要用热水。」
  「嗯。」赵祥玥走过向他躬身的君千影及燕脂,踩著平稳的脚步朝翱龙殿行去,「千影跟著我就行了,你们俩先回去打理,白主儿回去就要安歇了。」
  「是!」云心及燕脂才应声,人就像飞也似地跑了。
  她们明白赵祥玥的意思,要回去准备舒缓筋骨酸疼、消除淤血肿胀的浸浴药草及凝膏,好让被亲王狂猛折腾一番的白主儿第二天能好过些,否则经过这一场欢爱,她很可能三天别想下床走动……
  ****  ****  ****
  白婷儿真的累到了。虽然身子骨的酸疼已经消退,承受过多激情而红肿的嫩穴也在凝膏的药力,与他这几日没有求欢的体贴下恢复,但是她却提不起精神,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
  侧脸趴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白婷儿手里抱著被子,一头长发散乱的铺在床上及身后,云心等人不时跟她闲聊,她都只用单字回应,就这么张著眼儿,没有焦距的看著敞开的窗户外头发呆。
  也许……她有点想家吧!
  姨娘们还好吗?知道她被升龙亲王带走后,她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担心还是害怕?应该两种都有吧……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准她与姨娘们联络?
  从在梧桐城遇上他至今也半年多了,他对她的热情不见消退,反而更为深厚,她能确定他是真的在乎她、爱她,而不是一时见猎心喜,前些天发生的许广仙一事,让她对他的忠诚度评价又高了一点。
  可是……很烦哪……
  他那个皇姊,高贵骄纵又爱管闲事的长公主赵祥星竟然还没回去自己的驸马府,仍然留在宫中,所以为他选妃的事儿并没退烧,朝野上下还热闹著呢!
  说不准今儿或明天,要不然就是后天……她可能还要再一次揪著心四处捉奸,这样很累耶!
  正当白婷儿握拳在枕上捶打著,想像著拳头下的软枕是那个骄纵的长公主时,云心像火烧屁股似的拨开帘子跑了进来。
  人还没绕过翠屏,声音就先扬起,「白主儿!快,快起身……赶快梳头换衣裳……长……长公主朝这儿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逼近床前,白婷儿挑眉看著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仪态,跑得发乱裙扬的云心,非但不急不怕,还连动都没动一下,摆明了不打算起身相迎。
  「跑这么急做什么?我不能不见她吗?」
  云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见?!
  「白……白白……白主儿,是长公主……长公主来了,您不见?」
  这些日子,长公主明知道亲王在寝殿里娇养著女人,却从未当面问起,这就是摆明了不当白主儿是一回事,存心忽视她。
  可现下长公主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来到翱龙殿,除了找麻烦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偏偏白主儿还不痛不痒的躺在床上,这要她怎么不急?!
  明知亲王与皇上在朝堂上,长公主寻了来,白主儿还能不吃亏吗?就算她再强、再倔,也比不过性子娇、脾气硬的长公主吧?
  云心叫不起她,索性爬跪在床沿,试著将赖在床中央的主子拉起来。
  「就算没时间梳头,至少也要将衣服换了。白主儿,长公主不好惹,能维持友好关系是最好,要真不能,至少也别弄僵了……您快些起身吧,听话!」
  「我为什么要面对这一切?被带进宫我也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呀!」被云心拉得没办法了,白婷儿只好起来,一面移脚至床下,一面嘟著嘴抱怨,「要捉奸,还要应付刁钻公主,很烦哪!」
  她的表情与口气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云心紧张的拧手巾给她擦脸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捉奸也没捉到呀!白主儿,先不说进宫来要应付公主,如果您今天嫁给了普通人家,总也有公婆要小心侍奉,有大姑、小姑、小叔或是大伯等亲戚要讨好吧?」
  她取来一早就准备好要给白婷儿换穿的白色宫装,好声好气的开导,「长公主是亲王的同胞姊姊,您与亲王如此亲密,她不就是您的大姑吗?跟丈夫的姊姊相处融洽不也是件好事?公主生来就是金枝玉叶,被疼宠大的性子是娇了些,但其实人不坏,只是比较自我一点。见了她,您就陪几句好话哄哄她,说不定她还会同意您跟亲王的事呢!」
  「我还没嫁人,哪来的大姑小姑?!」白婷儿轻哼一声,让云心帮她换上交襟振袖上衣,「我呀,现在的身份比个小妾都还不如,没名没分的……」
  云心将长长的衣带绕过白婷儿的细腰,打了个漂亮的结,再将以凌纱、云绢裁成的窄幅曳地裙帮忙穿好,「白主儿,别把自己说得这样委屈可怜,亲王疼您疼得没谱儿,您还不满足呀?要我,情愿当个受宠的小妾,也好过是个被丈夫冷落的正妻。」
  见云心站起来要去给她拿饰品,白婷儿连忙开口阻止,「别给我挂那些东西了.要有时间还不如来帮我梳头……」她边说边坐在梳妆镜前,「打辫子就好。」从镜里看到云心一脸的不同意,她用眼神强调自己坚定的意志。
  等云心无奈的开始替她梳辫子,白婷儿才又道:「就是有你这种女人姑息男人三妻四妾。照你的说法,每个女人不都要争著当妾了?咱们女人只能认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要是与丈夫以外的男人亲密一点,弄不好就是死路一条。可男人不一样,想娶几个就娶几个,想玩多少就有多少,做妻子的却还不能不乐意!这不是对女人太不公平了?」
  云心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这种说法她还是头一回听到,不过……白主儿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是呀,本来以为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听来却连她都心生不满了。
  「也对,是有些不公平……」想想后宫的妃子们,一生不就为一个男人老死在这深宫内院?若得到皇帝的宠爱还算值得,但有多少不曾受过重视的妃子就这么赔上一生?至于她们这些侍婢,好命些的还能回乡嫁人,或是嫁给宫里的侍卫后,出宫去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要是歹命些的,可能也一辈子都锁在宫里……
  ****  ****  ****
  就在白婷儿想继续给云心洗脑,改变她陈腐的思想时,分隔内外室的珠帘唰地一声被人拉开,垂缀的珠串彼此拨动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婷儿及云心双双回头,就听见一道优雅高傲的嗓音窜进内室--
  「平民女子就是不懂得规矩,明知道本宫朝这儿来了,却不早早到殿外迎驾?哼,还敢在宫里边大放厥词!自己没规矩不守妇道便罢,还想教坏侍婢,乱了宫里的规矩?!」
  两名标致侍婢分立两边,用手拢起珠帘,从拱门中央出现一个头戴翠玉金钗、珊瑚流苏,面容娇美圆润的贵妇人。她身著碧绿长裙,斜襟缇边细花短衣,一条轻软透亮的纱巾从臂弯垂至裙角,踩著优雅的步伐朝内室款摆而来。
  云心刚将辫尾用丝线束起,还未来得及系上珠翠,一见公主到了,她连忙用手推了推白婷儿的肩,示意她起来行礼,自己则赶在前头福身问安,先挡一下公主可能会发作的怒火。
  「公主福安,是奴婢没及时通知白主儿,所以没能及时到外边迎接公主,请公主责罚奴婢,别错怪了自主儿……」
  「没及时通报?这话能信吗?」赵祥星没让云心平身,冷脸看著白婷儿,「我们一行人出了怜星门,翱龙殿外的太监及侍婢们就该看见进来通知了,还敢说没能及时通报?怕是有人架子大得连我这个公主都没看在眼里吧?」
  赵祥星全料对了,更让云心忐忑不安。一个娇贵,一个强悍,她深怕今天这个场面难以善了,正想开口再求饶,却听到白婷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婷儿只是小小民女,怎敢不知分际得罪公主呢?是婷儿不懂事,有错的话,还请公主海涵。」白婷儿知道自己有赵祥玥护著,公主就算真要找她碴也得顾虑到赵祥玥,但如果她要拿云心等人泄忿,只怕她们就要倒大楣了。分析了眼下的状况,她自己受气、受委屈还可以找赵祥玥出气,但云心等人何辜?她不能牵累了侍婢们。说几句好听话也不会少块肉,好汉都知道不吃眼前亏了,她这个自命聪明的小女子当然也不吃啰!
  更何况,公主进来前云心说的那番话也在她心里起了作用。想想,公主可不是与她毫无相关的人,她是赵祥玥的亲姊姊,有没有必要非将两人的关系弄僵,弄拧了?当然没必要。在亲亲爱人面前,她再任性刁钻都可以,可是在他的亲人面前,还是收敛一点,拿出优良的家教,别丢了姨娘及白家的脸。
  心里有了计较后,白婷儿此时倒是心甘情愿,她不亢不卑的走到赵祥星身前不远处,依著宫里的规矩向她福身行礼。
  「民女白婷儿见过公主,公主福安。」
  等了一会儿,让白婷儿及云心就这么曲膝低头站在面前,赵祥星才一甩衣袖,转身朝翠屏前的桌椅走去。
  「小嘴倒是能干,说起话来还挺得体的,都平身吧!」
  等到赐白婷儿坐下,燕脂等人也布好茶水、点心后,赵祥星才以挑剔严苛的目光打量著白婷儿,那眼神让人心里发毛,因为完全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不过白婷儿一点也不紧张,公主不开口,她也不自作聪明的出声,就这么端坐著与赵祥星对看。
  确定在白婷儿身上找不出半点慌乱,浮躁的迹象,赵祥星才开口打破一室的沉默,「你……不怕我吗?」
  她一开口,白婷儿没什么特别反应,云心等人却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真是闷死人了!光瞪眼不说话,很恐怖哪……
  赵祥星很好奇,她从进门来就先斥责白婷儿一顿,甚至故意端架子、摆威风,可是直到现在,还没在白婷儿脸上看到半点心慌、害怕的表情……这小姑娘是真的不怕,还是表面功夫了得?
  白婷儿没想到公主会这么直接的问话,但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不怕。我与公主无怨无仇,面对公主何需恐惧?」
  赵祥星点了点头,「嗯,是不需要。」
  光凭这点,白婷儿就跟其他姑娘不同。别说是一般的平民女子了,就连与皇室亲近的外戚之女或官家千金,见了皇室成员也都诚惶诚恐、小心翼翼,有几个能像白婷儿这样大方的表现?不多呀……
  白婷儿将倒好的茶递至赵祥星面前。「这茶是从民女的家乡--梧桐城来的,是野生茶,在深山野林才长得出来,请公主喝看看,也许不及宫里的御用茶品珍稀,但婷儿有自信,它的味道绝对不会输给价值千金的茶。」她嘴角噙著慧黠自信的笑,敏感的察觉公主此番前来并非真有恶意。
  赵祥星不是驽钝之人,岂会听不出白婷儿言下之意,此时更觉得眼前女子聪敏灵巧,三,两句话就把自信表现出来,又不显得狂妄自大;收放得宜、神态自若,没有半点出身平民的卑微怯懦,是个撑得住大场面的聪明人儿。
  本来还以为弟弟是被一个只懂得卖弄风情的女人迷了心,可是见到白婷儿之后,她推翻了先前的想法。
  进门时听到的那番见解虽然不合礼教,却真的说出了千百年来身为女人的无奈及委屈,也让她打消本来的念头。要不,她是真的准备来修理这个「狐媚」女子呢!
  在心里评估著白婷儿,赵祥星没有拒绝的接过茶杯啜饮,当温润的茶液入口,高雅的清香随之发散……这茶喝来确实顺口,也的确如白婷儿所说,不输给宫里御用的各类好茶!
  赵祥星点了点头,虽没称赞茶好,但以行动表明,再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说话,「梧桐城……不是在皇土极西的山城吗?在那种小地方也能养出你这样有胆识的女子,真不简单。是每个梧桐女子都与你一样,还是只有你是其中的特例?」
  她的脸色平静,不愠不火,但也不见和善之色,所以白婷儿无法分辨出话中的意思是褒是贬。
  不过她没想太多,直接当公主是在赞美她,「应该是婷儿特别吧!姨娘们教养婷儿不是用传统人家要求女儿三从四德的那一套,所以把婷儿的性子养烈了,胆子也养大了!」她停顿一下,轻声细语的问:「公主,婷儿能否无礼的请教您一个问题?」
  「你问。」赵祥星也不啰唆,大方应允。
  「方才公主进来时,责怪婷儿的言行会教坏待婢,这一点,婷儿不服!敢问驸马除了公主之外,可还有其他妾室或侍寝?」
  「你的确与寻常姑娘或是娇贵千金不同,连这种问题都敢问。」赵祥星终于展开笑颜。她可是忍好久了!
  她一笑起来,冷艳的气质就被恬淡的温柔取代,虽然眼神依然犀利,但是已有春日与寒冬之别。
  「他没提过,就算他真的敢提,我也不可能允许!我是个小心眼的女人,绝不容许丈夫纳妾,方才我是故意那样斥责你,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而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她的转变不仅令云心等人讶然,就连白婷儿都看傻了眼,一时反应不来。
  赵祥星没理会她们的诧异,脸上甜笑不减,「你这种要强的性子没什么不好,想在宫里生存是该强悍些。可是祥玥毕竟是皇室子弟,又与皇帝是同出一脉的血缘至亲,祖宗订下的规矩、礼法,该遵守的还是得遵守,所以你的性子得适时收敛点,这不单单是为祥玥好,也是为你自己好。婷儿,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白婷儿静静的思索,任由公主等待她的回答,赵祥星也不急,惬意悠闲的喝茶静候。
  就在云心以为白婷儿可能睡著了或是想得出神了,打算推她一把帮助清醒时,白婷儿抬起眼来。
  「公主的意思是……不反对我与他在一起了?」她不太肯定,因为公主不是最在乎血统、身份的人吗?所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她话中的含意了?
  「没错!不过让我改变想法的不是你,今天我只是来看看,到底什么样有本事的女子能让我那个风流弟弟成了不拈花惹草的好男人,没想到对你倒是改观了……」话还没说完,赵祥星又端起茶杯喝起来。
  白婷儿不笨,光看赵祥星茶杯几乎没离过手,连喝了好几杯,从没拒绝她继续斟茶,就知道她喜欢这茶。
  她朝云心使个眼色,要她再去拿壶热水及新茶进来,然后才问道:「婷儿可以请问公主是什么原因改变了您的想法吗?」
  「因为我那个霸道的弟弟真的被我惹火了!他平时虽然能由著我作乱,但是真的弄火了他,我可也承受不起……」赵祥星笑中带著纵容及溺爱,可见她是真的疼爱赵祥玥这个弟弟。
  「他撂给我一句狠话把我的脑子敲醒了。他要我想想自己当年是如何不顾一切、排除万难才能与心爱的男人相守在一起……我想了想,然后……」赵祥星摊了摊手,「我就想开啦!身份、血统、高贵的地位,这些统统比不上一颗真心,爱这种看不著、摸不到的东西,比世上任何东西都教人著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经历过一段磨难才得以嫁给驸马……」
  她将空茶杯递给白婷儿,示意她再斟满。「没想到当初为了爱甘愿抛弃一切,甚至可以断绝亲情的决心,在我年岁渐长后就忘了,竟然想要干涉祥玥的爱情……祥玥的话不啻为当头棒喝,将我这胡涂的脑袋给敲醒了!」
  听到这儿,白婷儿但笑不语,因为心里的喜悦已经将她淹没了。
  赵祥星脸上出现愧疚的表情,伸手拍了拍白婷儿的手,「让广仙去诱惑祥玥的事,是我做错了。当祥玥要侍婢转告我如果再送女人给他,他就把那些女人赐给驸马时,我才恍然大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但对你不好意思;我对广仙更深觉愧疚,是我给了她当王妃的希望,却害了她……她也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见了她,对她好些……」
  高高在上的公主亲口向她赔不是,她还能说什么?就算想起那场没捉成奸的捉奸记时,她还有点气公主这个始作俑者及那个美若天仙的许广仙,但也不好发作。
  「我会的。其实那天要是公主与广仙姑娘的计划成功了,我也不会气你们的,我只会怪赵祥玥没有定性,轻易就被女色所诱……」算了!只要以后别再闹她就万幸了。
  「你就这样直接叫唤祥玥?」连她这个公主都是一出驸马府就不再直呼夫君的名字,这白婷儿……还真是大胆极了!
  「平常当然不连名带姓的唤,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话说到一半,白婷儿才反应过来赵祥星话中含意,吃吃的笑了两声,「哎呀,我改不过来啦!云心她们也提点过我不可以直呼升龙亲王的名字,可是……我在宫外认识他以来就叫习惯了,他也没有反对过……再说,他又不是外人,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叫得太过生分感觉都变了……」
  赵祥星沉吟了一会儿,「嗯……这样说也对,我看我回去也改改好了!」
  对呀!有什么关系能比得上夫妻亲密?驸马来、公主去的,虽说是在人前才如此互称,但确实是会显得较为生分了。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年纪差了一大截,却意外的挺合得来。
  这下可好,骄纵的公主加上任性的未来王妃,以后宫里可有得瞧了……

  第九章
  与赵祥玥的关系明朗化之后,全世界的幸福似乎都集中在白婷儿身上。
  在赵祥玥的同意之下,她欢欢喜喜的捎信给姨娘们,详述自己与赵祥玥的现况及将来的打算,请她们将家里的茶庄生意结束掉,到临京城来享福。
  早在刚把她带回皇宫时,赵祥玥就用白家的名义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段购置店面与房产,方便她以后与亲人不时见面,所以两位姨娘随时都能带著愿意离乡的家仆到此地定居。
  打从收到一名侍卫传来的消息,得知白婷儿被升龙亲王带走后,耿谦云和何惜娇就没有一天不为她担心,著急,好不容易等到白婷儿亲笔捎来讯息,了解她确切的状况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带著半信半疑的心情,顾不得先处理好茶庄的大小事,两人就先赶到临京城一趟,探望打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看看她是不是真如信里所说,过著美好幸福的日子。
  之后,因为白婷儿的央求,还有将来方便探看小孙子的诱人理由,她们下定决心要结束白家在梧桐城的生意,搬到临京城重开茶庄。
  就在两位姨娘回去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时,突来的变数却打断了白婷儿的幸福……
  ****  ****  ****
  明知自己已与升龙王妃这个头衔无望,许广仙却没有离开,反而借著公主对她的愧疚滞留在宫中--对赵祥玥的爱慕,让她无法彻底死心!现下,只要能让她嫁给赵祥玥,再难堪的方法她也愿意去做,想起老女官曾经教过她分辨及使用宫中的秘药,她连忙起身走向衣柜,翻找著老女官交给她的瓶瓶罐罐。
  不一会儿,她拿出五个被红布袋包住的小玉瓶,将它们兜在裙里,走回床上盘腿坐好,再一一拿出来。
  玲珑剔透的瓶身上各自用浅雕法刻著「蓼萼」、「冰麝」、「蕊香」、「颤风榴」以及「紫冠」五种她见都没见过的花草图样,而且当初老女官教导时,因为自认光凭美貌及婀娜身段就能让亲王喜欢上她,所以她根本没有专心听老女官解释它们的药性、用法,或是该如何视情形调配……
  她真是悔不当初!早知有用上它们的一天,当初就会认真的记下用法。
  五种花草的名字她是记住了,可是哪个瓶子是哪种她就不敢肯定了,虽然名字不同,它们的长相却差不了多少,瓶身上的花纹她根本认不出来
  许广仙看著五个玉瓶思索了一整夜,直至天光大亮,侍婢进来后才连忙藏在枕下。她整日里茶饭不思,所有的心绪全放在那些秘药上,直到日落,才放弃折磨自己的脑袋。
  反正都是用来挑起情欲的媚药,又是宫中物品,不管她使用哪一种应该都不要紧吧?只要能发挥作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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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合该是许广仙的幸运日。
  当她探听到赵祥玥下了朝堂、正在万书阁而去求见他时,并没有看见一向守在赵祥玥身边的君千影,所以她没有被刁难,太监很快就替她进去请示了。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不确定升龙亲王在经过上回的事情后,还会愿意见她吗?想要对他下药,总也得有机会才成,现在没有公主帮她的忙,要成功不简单呀……
  就在许广仙差点放弃时,替她通报的太监出了门,几步走到她身前,「许姑娘,亲王传你进去。」
  「里面……有人伺候吗?」要是他身边有人,她的计划还是无法进行。
  太监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些突兀,还是客气的回答,「亲王阅读时不喜有人在侧烦扰,所以没有伺候的人。」
  「哦,我知道了,谢谢公公帮忙……」许广仙没有忘了先道声谢,然后才回身从侍婢手上接过盖著棉布的托盘,朝侍婢吩咐道:「你在外面等著,我拿进去就行了。」
  看门的职责之一,就是要确定进去的人没有带危险物品,于是太监又凑上前来低声说话,「敢问许姑娘,这盘上的东西是什么?可否给小的看一看?」
  许广仙故作镇定,「公公请看,这是仙儿请食官代煮的卤花蜜,如果公公喜欢,待会儿我叫侍女去给你拿些过来。」
  翻起棉布,掀开密实的盅盖儿,一股甜香就窜了出来,耳中又听见许广仙说得大方,守门的太监不疑有他,重新将盅盖儿及棉布覆上。
  「小的不配吃这样好的东西。是小的多心了,请许姑娘进去吧!」
  「公公千万别这样说,是仙儿没想周全。」许广仙偏过头交代侍女,「我有事请教亲王,说不准要多久时间,你也别愣等,去御厨房一趟,多端些卤花蜜来请各位公公品尝。」
  待侍女应好后,许广仙才端著托盘进门去……
  ****  ****  ****
  两个时辰后--
  白婷儿怀里抱了好些纸包,跟在她身后的君千影和云心,手里也是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纸包,她笑咪咪的领头朝万书阁来。
  一早出门时,赵祥玥就告诉她,退了早朝后他会到万书阁查些古籍资料,找几本有助益的好书给小皇帝看,所以她回到宫里,差燕脂拿了好些纸包送去给长公主后,就过来找赵祥玥了。
  巡过茶庄的装潢进度后,她没依君千影的催促回宫,反而硬拉著他们逛大街,怀里这些小包大包不是别的,全是贪嘴好吃的她今日采买的战果--青渍、甜泥球、弯弯饼、椒麻酥、龙须松……
  各种小孩吃的、大人爱的、甜的咸的、硬的软的酥脆的,全都买齐了,明明吃不下却每种都想尝,她索性每样都买了一些,反正宫里人口众多,还怕东西会吃不完吗?
  回来时正好是午后,这种时间吃点心最适合了!
  见是白婷儿这个亲王最疼宠的红人,还有君千影这个地位崇高的护卫,门外应差的太监没敢阻拦,替他们推开厚实的大门时,领头太监才问过安,正要告知许广仙也在里面,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一行人的背影。
  「白……白主……」太监想禀报也没人听,伸向前的手转而搔了搔头,心想反正进去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看见了。
  兴匆匆的白婷儿双手抱满了东西,挪不出手来推门,也不待身后的君千影或是云心来帮忙,她俏皮的拾起小脚,砰的一声,就将内室的门给踹开了。
  「玥,我回来了!」奇怪,他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平日她还在阁外时就会迎出来了,怎么现在她都踹门而入了,却还不见他从后面出来?
  白婷儿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细想,脚步一迈就朝后面去了。她才进入宽敞的内室,就开始憎恨自己的眼力为何那么好,否则还能晚一点被气死!
  「赵祥玥!」一声几近于嘶叫的尖锐喝斥,惊得趴在赵祥玥赤裸胸膛上的许广仙魂儿差点飞了。
  跟在白婷儿身后的君千影不及看到前方景象,在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就丢下手里的纸包,跃身挡在白婷儿身前。
  当他站在白婷儿身前摆好架式,准备迎接不明的攻击时,脑子才理解到白婷儿方才喊的是亲王的名字,接著也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换个方向,去保护床上那对狗……不,主子和那个女人,因为白婷儿肯定要发狂了!
  云心弄不清楚发生何事,几乎与君千影同时反应,此刻护在白婷儿身侧的她,脑中闪过的想法与君千影如出一辙--这回,是真的惨了!
  白婷儿一手一个,霍地推开因为太过震惊而忘了凝聚内力的君千影及云心,她踩过散了一地的纸包,怒气冲天的朝著床榻冲去。
  好呀!她不过出去半天而已,他竟然就逮著机会与女人胡来!这万书阁也是莫名其妙,藏书、看书的地方摆张床做什么?!
  白婷儿双目欲裂,心跳如擂鼓。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尖叫,激动的叫声传出阁外,吓得一干太监及侍卫胆战心惊,慌忙向屋里冲--
  君千影这时才回过神来,但白婷儿也已跑到床前。
  虽说床上的男女让人无法同情,但一个是尊贵的主子,一个好歹也是大臣之女,将来还可能会多一个身份--亲王的女人!
  所以即使他是站在白婷儿这一边的,但职责所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婷儿伤到任何一人,况且她正在盛怒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君千影深怕出大事,迅速窜上前想要拦住白婷儿……
  结果,君千影再次傻眼,而且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白婷儿不是修理一脸惊惧、拥被遮身的许广仙,而是一把抓住赵祥玥披散在肩头的黑发;毫不留情的使力一拉,将他的头颅拉离枕头。
  「赵祥玥!你竟然还睡得著?!你给我起来--」
  瞬间,床边被白婷儿及赶上前劝阻的君千影和云心挤成一团乱,尖叫、喊话闹得不可开交,让刚冲进来的太监与侍卫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番吵闹及头皮上的剧痛扰醒了赵祥玥。
  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混乱?痛楚及尖叫让他的脾气登时爆发,还未睁眼就扬臂挥向扯住他头发的人。
  「大胆!谁敢如此放肆?!」还未清醒的他根本无法控制力道,这一挥可是杀伤力十足。
  君千影差点吓死,暴喝了声,「主子,收手--」同时攫住白婷儿的肩头朝后一拉,试图将伤害降到最低。
  这一掌要是没躲开,白婷儿不死也去半条命!
  他的动作极快,却没能保全白婷儿。
  「啊--」凌厉的掌风扫过白婷儿脸颊,虽然没有实际打到,依旧刺痛不已,白皙的嫩肤刹那间浮出一片淤红。
  这一切都只在转瞬间。
  君千影的暴喝冻结了赵祥玥的心,当白婷儿的哀号入耳后,心惊及慌乱更是充斥在他体内,
  「小乖!」他下意识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赵祥玥翻身从床上跃起,纠缠不休的昏沉让他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步,他浑然不觉自身的赤裸,只知道要寻找白婷儿的身影,但眼前却一片模糊,让他无法如愿。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形下,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异样。
  但因他与许广仙同睡一处伤了心,又被他那一挥伤了脸,白婷儿除了悲痛心碎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她连哭泣都来不及了,哪有多余的理智去留心他此刻的异状?
  发现情况有异的君千影和云心正要提醒白婷儿,但还来不及开口,耳边就传来她狂暴的尖叫声。
  「赵祥玥,你去死!去死--」气昏头的白婷儿用手肘顶开拉抱住她的一切阻碍,挥手的同时撞到君千影腰间的匕首。
  她反手抓住那把利器,身躯冲向前的同时,连带著将它抽出君千影腰间,随著她的势子笔直刺向前方的赵祥玥!
  赵祥玥没有闪躲,眼看匕首就要攻上他的胸口,他连移动分毫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立在原地。
  「白主儿,住手呀--」在震天价响的狂吼中,闪烁著寒光的匕首停在他胸前不及毫厘的位置,众人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偌大的室内塞进了三十余人,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白婷儿紊乱急促的呼吸声,其他的人全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僵化。
  盈满怒火的眸子渐渐湿润,水光在其中凝聚,然后再也承载不了,一滴滴的溢出她泛红的眼眶。
  宽敞的室内现在除了白婷儿的喘气外,还加入她压抑不住的哽咽,以及泪珠滴落地面的答答声……
  「小乖,你为什么哭?」无论在何种状态下,她的眼泪都能让他揪心。赵祥玥逐渐清明的眼中只看得见白婷儿的泪水,他抬起手臂温柔的为她拭去不断滑落的泪珠。
  「你为什么不躲……」哽咽让她这几个字说来不甚清楚。
  她知道的,自小接受武术训练的他,即使在睡眠中都能对突来的攻击作出反应,就如同方才挥向她的那掌一样.所以他怎会躲不开她的攻击?他不闪不躲的反应,反倒让她无法狠心刺下。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就算是我的命也一样,小乖……不要哭了,把眼泪收起来……」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水将他的大手都浸湿了,为了她不住的掉泪,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由此可知,在他的心里,他的性命比不过她的泪水重要。
  遭到背叛的气愤伤心和对他的爱在白婷儿心里翻搅,她不敢再看著他深情的眼睛,闭上双眼,颓然放下匕首。「我说过,如果我爱的男人有了其他的女人,就当我是上辈子欠了情债,这辈子来偿还……玥,到今天为止,我的债算是还清了,从今以后,我们--」
  赵祥玥伸手攫住她的手臂,打断她伤心的呢喃,「你到底在哭什么?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有别的女人了?」被药性侵蚀的脑子,总算渐渐清明,可是白婷儿的话却让他莫名其妙。
  他问她哭什么,还说他什么时候有别的女人?他是当屋里这些人眼睛全瞎了,床上一个活生生的铁证,有得抵赖吗?!
  白婷儿这时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
  「赵祥玥,你给我回头看看你方才躺的床!」看来她的眼泪是白流了。她双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使劲推他。
  赵祥玥依她所言回头一看,床上的许广仙刺眼极了!聪颖如他,立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脑袋里挥不去的昏沉感又是从何而来。
  该死!许广仙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他下药!不过更该死的是他竟然中了她的计,听信她即将离宫特来向他辞别的理由,贪嘴喝了打小就喜爱的卤花蜜……
  完了,就为一碗甜水犯下大错……他要怎么请求白婷儿原谅?就算真的碰了许广仙也非他本意,他被下了药呀!
  火冒三丈的赵祥玥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成赵祥星。
  「千影!」
  「是,主子,千影在此!」君千影移动时全身酸痛不已,太过紧绷后的放松让他走路时都有些飘飘然,但他不敢稍有迟疑,立即上前听命。
  「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拉出去,快马送到南大营的军妓帐里!我要她今天就开始接客,喜欢男人,我就让她受个够!千影,动手!」如滑丝般的嗓音下达了恶毒至极的命令。
  赵祥玥紧紧的抓住白婷儿,强压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将遭人陷害的怒焰烧向赵祥星,「云心,去挽心殿将所有被召进宫的女子全送到驸马府,传旨:著驸马代理朝政期间劳苦功高,特赐--」
  白婷儿听不下去,伸手掩住他叙旨到一半钓嘴,「千影,别拉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的事你们别管了,出去出去,把所有的人都带走,在我没搞清楚前,谁都不准传出一个字。」
  眼尖的她,在君千影上前将泪流满面、浑身发抖的许广仙拉下床时,看到许广仙下身亵裤未褪,然后她继恨自己眼力好之后,又庆幸自己眼力好。因为她看到床上的云香色被褥虽然皱乱却洁净如新,上头连半点污痕都没有!
  照她进来时两人相拥卧床的样子,加上床架周围又没有任何净水,真要做了什么,他们应该还来不及清理激情后的秽物。
  既然床榻上没有痕迹,也许、可能、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第十章
  穿越一条接一条的回廊走道,迎面遇著许多太监及侍婢向她福身行礼,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充耳不闻身后的叫唤声。
  「白主儿,您别跑得这样快,小心撞著了……」云心及燕脂无奈的跟在白婷儿身后跑,紧张她可又不敢拉住她,怕一个不小心反而害得她跌倒。
  「你们很烦耶!」白婷儿没停下脚步就算了,还回过头来扮了个鬼脸,愉悦的笑声从她嘴里逸出,让云心她们不觉也扯出了笑。
  远远瞧见她的侍婢们都机灵的闪开让路,所以白婷儿很顺利的在宫里东窜西跑,就在她刚要一脚踏上庭园的土地时,一双健臂突地打横来环住细腰,将她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身子被带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她也不挣扎,将小脸埋在那副结实的胸膛里,嘻嘻娇笑。
  在宫里谁敢贸然对她动手动脚?在他出现的刹那,她就嗅得熟悉的衣服薰香及专属于他的气味,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就窝进他的怀里。
  「做什么跑给云心她们追?」赵祥玥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同时使个眼色要云心、燕脂和跟著他的君千影退开。
  「好玩嘛!」一路上有墙她就转弯,遇树她就折身,从东跑到西,著实跑了好一大段路。娇喘吁吁的白婷儿仰起脸来,额上的汗珠及双颊的晕红让她看起来可人极了。
  还好之前的那场风波中确定赵祥玥没有碰过许广仙,否则就算赵祥玥是无辜受害,她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完全不介意。今天能这样与他亲匿,还真得感谢许广仙没有记清楚那些媚药的用法!
  许广仙随意挑中的颤风榴,恰好是五种媚药里唯一除了催情之外还可入药的花草。无论入酒、入菜或是用作薰香,颤风榴都能发挥春药的功效,偏偏最忌与糖或有甜味的东西一起用。
  习艺不精的许广仙什么不加,偏偏将它加入卤花蜜,这下子催情不成,反到成了医疗用的安神药,所以只能弄昏赵祥玥却没半点实际的用处--这还真是老天有眼,没让许广仙的计谋得逞,让赵祥玥保住了白婷儿的心。
  在白婷儿的同情及赵祥星的愧疚下,好不容易才让许广仙免去沦为军妓的恶果,只著许兴将她领回家去严加管教,本会遭到株连的许家也逃过一劫。
  当然,要赐给驸马的众女也因为旨令被白婷儿拦下而未成真,这让赵祥星大呼好险,因为摄政王的旨令等同于御旨,一经颁布后就无法更改,到时候她要如何收拾残局?
  不过一切都顺利的结束了。
  现在宫里忙著准备赵祥玥及白婷儿的婚礼,婚期一发布,从全国各地送进宫里的祝贺礼品堆满了两间库房,这桩平民闺女嫁给摄政王的喜事不知羡煞多少待嫁闺女。
  赵祥玥满足的看著白婷儿,「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这样贪玩?」
  白婷儿斜睨一眼,轻捶他的胸口,「胡说,什么快要当娘了?」
  沉沉的笑声在他胸腔滚动,他搂著心上人朝庭园深处移动,打的是什么主意一点也不掩饰,行进间大手就放肆的抚上她浑圆胸乳。
  「谁知道你肚里现下有没有我的骨肉?就算还没有,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怀上,免得你成天这样调皮!」
  「我难得与云心她们嬉闹一下,就被你说成像个整天胡闹的孩子,你也太夸张了吧?」小手试著将在她身上作乱的大掌推开,她小小声的抗议,「你别这样好不好?上回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还来?云心他们三个就在附近,我不要啦……」
  上回与他在这夜莹花间欢爱,她可是全然不知身边有听众,隔天知晓后,害她好几天不敢直视云心她们,真是羞死人了……
  她一娇嗔,赵祥玥也不啰唆,扬声下令,「听到没?你们的王妃害臊了,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直接叫他们离开不就好了?
  白婷儿气急败坏,一边拧他的腰,一边使劲踩他的脚,「这有什么差别,他们还不是知道你想做什么?!赵祥玥,你是故意的!」耳里听到三声应答及明显的笑意,她下手更重。
  她的手劲拧不痛他,但赵祥玥怕她翻了指甲,连忙抓住作乱的小手,「好了、好了,他们都走了……」抬眼一看,前方就是他们在上面享受过销魂快感的雕花椅,他眸色一沉,嗓子也因遽升的情欲而沙哑,「小乖,想跟上回一样在花椅上,还是这回想躺在后面的草丛里?」
  腹前不住抵弄的热物让白婷儿红了脸,身子也不觉软了下来,「你真要在这儿?」
  「我想,我等不了回寝房吧!」俊美的脸上满布邪肆,窄臀配合著嘴里的话用力一顶,撞击上她的小腹,「小乖,它快忍不住了。」
  「它忍不住关我什么事?它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她的身子瑟缩了下,因为他隔著衣料拧住已然挺立的乳蕾,快意随之窜开,娇吟也跟著逸出,「嗯呃……玥……」
  「它是长在我身上没错,但待会儿……」他撩起长裙,大手探进她腿心,隔著微湿的亵裤按揉敏感的私花,粗指挤进甜美的凹陷处抚弄,「它就会深深的埋在你的小穴里,不就跟你的一样吗?」
  这番淫浪话语,加上他故意将热气吹进她耳朵里,让白婷儿浑身颤抖,开始期待被充满时的快感。「玥……你说的话真是不正经……这样怎么能教育小皇帝……」
  话虽如此,她的细腰却扭了起来。腿心处的敏感主动与他的大掌磨蹭,匀称的大腿挤压著他的手。
  「这是两回事,朝堂上的我跟与你相处时的我当然不一样,要不,咱们景钦皇朝早几年就被我玩完了……」说著,他身子一转,大掌从她腿间抽回,再反手一推让她靠近攀满花朵的墙架。「小乖,用手抵著花墙,把你的小屁股翘起来……」
  白婷儿依言照做,他俐落的解开她的亵裤,将它褪了下来,两只匀称玉腿被他用脚顶开,两片充满弹性的臀瓣粉白细滑,沟壑间隐约可见的花穴美丽诱人,他两手握住她的臀肉揉捏几下!从臀缝间探手挑弄她的花瓣,「小乖,你的花儿绽放了,吐出来好多蜜汁,滑腻腻、湿答答的……」
  「啊嗯……玥……」阵阵酸麻从他拧揉的花肉蔓延开来.花穴的内壁忍不住收放挤压,借以舒缓体内的空虚,「别在外面玩……伸进来……啊……」
  趟祥玥依言放开被他揉得肿胀充血的花肉,才将中指滑至她的水嫩穴口.它就蠕动了起来,像张甜美的小嘴要将他的手指含进似的。
  「小乖……你真热情……」他沙哑低唤她的匿称,为她展现的娇美兴奋不已,胯间火热的硬物将他下半身的衣物高高顶起。
  粗指配合著她的收缩缓缓探进嫩穴,那软腻湿热的包裹让他粗喘一声,胯间的男性大大抖动了一下。
  「小乖,你好紧……」长指开始来回抽送,将湿滑的热液勾引出来。
  白婷儿的臀部高高翘起,不住随著他的抽送向后顶,试图加重那一点的摩擦,「玥……我要……用力一点……啊嗯……弄深一点……」
  她的淫声浪语及迎合的举动差点让赵祥玥发疯。
  整只手被她弄湿,他再也按捺不住埋入她体内的欲望,用空出的手解开裤头,任裤子掉在脚下,然后撤出抚弄她的手指,在她嘤咛著抱怨体内的空虚时,挺身送上更粗硕的男性。
  炽热的前端才触及娇嫩的穴口,白婷儿就明白更激情的欢爱即将到来,身子也更为兴奋敏感。
  「玥……快放进来……我要你……啊嗯……」在她声声催促下,硬热的男性开始推挤,鼓胀的前端陷进她的紧窄,让她的呻吟绵长宛转,动听得不得了,光是听著她这样浪叫就足以让人狂泄出火热的欲望。
  「小乖,放松点,别咬得这么紧,我没办法进去……」她太兴奋,身子太紧绷,让他很难将亢奋送进她里面,为了纾解她的紧绷,大手往前绕过她的小腹,探向穴儿上方的花核。
  轻声诱哄的同时,粗指揉上那圆鼓鼓,水淋淋的花核使力一按,让白婷儿差点腿软跪倒,他及时捞住虚软的娇躯,窄臀用力一顶,刹那间尽根而入。
  「啊嗯……啊……」将她彻底占有的粗长在体内深处悸动著,她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换,他就展开火热的抽送。
  湿滑的热液不断被他进出的热物带出,润泽了他的粗长,弄湿了她的大腿内侧,甚至还丰沛到顺著她大张的腿侧向下流淌,「玥……用力……啊……」
  「如你所愿!」赵祥玥乐于从命,放肆的在她臀后律动,一次又一次,强猛的将粗长狠狠贯入她的水嫩之中。
  强烈得无法抑制的快感在两人身上爆发开来,追求极致欢愉的急切让他们像野兽般狂野,粗嗄的低吼混合著细软的娇吟,不停的迎合对方……
  他忽快忽慢、忽浅忽深的捣弄,用手捏著她饱满的臀肉向两边掰开,低头欣赏著自己占有她的景象。「小乖,告诉我,这样舒服吗?」
  「啊嗯……舒服……」她努力的抬高臀部,好让身后的他能够尽情抽送,「玥……我快了……你弄深一点……」
  「用力夹紧我,小乖……」他将已经转成暗红的肿胀深深埋在她的甬道之中,享受著她逐渐加剧的抽搐,在她即将高潮的时刻,窄臀以强劲猛烈的力道小幅度撞击著她。
  「啊嗯……嗯……」这动作不但满足她的空虚,更因为短促的冲刺加速了摩擦的频率,他胯间粗硬的毛发在挺动间刮搔她娇嫩的花肉及大腿内侧,带来另一种快感。
  「啊--」销魂的快感征服了她,绝美的狂喜让她崩溃,一声美妙的吟叫后,她浑身哆嗦,甬道内更是润泽绵软,急遽的收缩绞紧了他的火热粗长。
  一察觉她的高潮,赵祥玥环住她的细腰,不再短促的抽送,改为在她水淋淋的花穴中大开大阉的耸弄,「小乖……再一下……我也快了……」
  他额上的汗珠不断滴落在她因高潮而泛红的裸臀上,背后的衣衫也汗湿了大片,几番狂暴的冲刺后,也随著她攀上情欲的赖峰。
  「啊--」闷吼出极致的欢愉,他紧紧抱住瘫软的白婷儿,将火热的种子尽数浇灌在她的花床中……

  尾  声
  她的身段匀称丰腴,肤色细白,五官虽非绝美,但眉宇之间那股与生俱来的风情,却让她看起来极其艳丽动人。
  美丽的长发分成两股,松松的在耳边各打了一小段辫子,剩余的长发自然的垂放在胸前,顺著胸线的起伏垂至腰下,额上的玉镶金环更添几分贵气。
  金丝绣成的曼陀罗花纹合身长袍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这袭华美的衣裳与站在她身侧的狂傲男人身上所穿的正是一对。
  男人冷傲的神情在低头与她相视时,就像遇上火的冰雪般立即融化,深邃眸子里的浓情足以腻死人,嘴角的微笑更让人心醉。「小乖,我爱你……」
  这般深情的温柔,全天下只有一个女人得以享受,白婷儿略施脂粉的娇颜仰起,水眸轻眨两下,朱唇轻欧--
  「你烦不烦呀?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过几遍了?」
  闻言,站在他们周围的小皇帝、长公主、驸马爷、云心、燕脂、君千影及一些高官重臣们,想要强忍住笑意却成效不彰。
  白婷儿没好气的继续抱怨,「你的嗓子没讲哑,我的耳朵听得都快长茧了,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瞧,被人家笑话了吧?」
  悍王妃不领痴心王爷的情,让众人不敢直视赵祥玥无奈的俊颜,慌忙回避他扫视过来的凌厉目光。
  新上任的王妃不畏惧夫婿的威严敢出言泼冷水,但他们可没胆子应付升龙亲王的难为情……
  唉,谁教他们不是他痴心以待的可人儿呢?

  一完一

五月0116: 霓裳 71-100


    第71章 蛰伏(1)

  我的病好的很慢,醒来后卢太医便再未来过,一月余仍旧躺在床榻上,稍多的活动就会感到呼吸困难。秦容两三日来看我一次,小谢和诗韵几乎每日都会过来,只雪娥来过两次面色都不好就没再来了,听小谢说雪娥像是也病了。
  可目前的情形并不容我乐观,虽借此机会意外而容易的铲除了我日夜憎恨的皖妃,但是谁把惊鹫宫里的火里红栽赃到扶摇居又不留丝毫蛛丝马迹。十五封了太子,打破了看似平静的天平,却因前朝潘家和后宫皇后的支持暂时维持了表面的祥和。郝王妃的肚子该是渐渐大了起来,秦容迟迟未能带来实质性的进展。而我,能做的只是变成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旁观发生的事。
  “悦心有孕了。”秦容又带来了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我只怕她的脾气,诗韵无宠,日子会更难过。”我忧心的说。悦心为人嘴利舌尖,凡比她位份低的妃嫔都被她冷嘲热讽一番过,很不得人心。关雎宫时就知晓她与四哥有所牵连,我并不与她为难。
  “她运气真好。”秦容得话说得唐突,却也没有什么起伏。
  “小谢和你都最承恩宠,却让个一月才侍寝一次得抢了先。”听了我的话秦容的手微微绞了绞。我将手覆在她手上,平缓的说:“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我们都只是这个后宫中的女子,前朝的事不是目前的我们可以控制的。哪怕你更任何一方有关系,一旦政治失败了,我们这些棋子也许便什么都不是了。我们踏足其中了,如果失败便会万劫不复。”
  “我知道。我们在里面了就出不去了。”秦容从离心居回来后表现的如同战士,变的彻底。她第一次流露了落寞的情绪:“太子名分已立,各方的政治力量蠢蠢欲动。可是现在一切都是平静的,至少表面都是平静的。”
  “是的,很平静。”我已经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容点点头,很小的幅度。
  “我不会有孩子了。”秦容一直低头双手互相捣弄她的指甲,半响抬头看着我说:“我在离心居的时候,我的药食是不用在太医院记录的。秋犁她一直在药里下另一种药,很少的分量让人察觉不到,连续服用会让人永远失去怀孕的机会。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了。”秦容无奈的笑笑,并不是很放心上的述说着。在我看来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们在这个地方,互相利用。”我轻哼。皇后的布局总是静观着每一个人,悄悄的在你还没发现前布下推波助澜的一步。
  由于太医迟迟没承上去表明我可以离开床榻完全康复的文书,哥哥们如今又都是成婚的王爷了,他们是不能来探视我的。如果宫里的妃嫔或公主生病时,成家的王爷和父皇是不会去探病的,因为他们的探病就宣示了这个人必须死去。我学会静静的等待。
  年关将近时,前朝却发生了让人震惊的事。使得每个年关似乎都让人讨厌。郝王妃早产并且是难产,经过一日一夜的生产她最终没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一眼,那是个漂亮的女孩。我也庆幸那是个女孩,她可以得到比她应该得到更多的。


    第72章 蛰伏(2)

  郝王妃是袁将军唯一的女儿,他有五个儿子却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正是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在大婚后一年就香消玉陨了。我让秦容停止之前所有的调查,毁灭可能被人察觉的痕迹。袁将军的面子经不得我们在此时挑战,既然她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个女孩对大家都没有威胁,我们也就将所有这些尘封成为永远的秘密。在钮难产的时候秦容也终于查到了那个扰乱皇家血统的人是谁。郝王妃死后,她再不能保护那人,很快就被郝王灭了口。
  悦心再晋封充容,父皇在这个阴霾的春天又有了孩子心情很好,对悦心封赏不断,也格外的纵容褒宠,连她那位湮没在后宫百花中默默无宠的美人姐姐也晋了婕妤,以姓氏为号,没有再赐封号。没有封号意味着比同品级出身的妃嫔硬是矮去半截,但对悦心而言已是天大的恩宠。接下的日子悦心越发持宠而骄,听小谢说她当面讽刺芫妃,影射郝王妃之死。我明白她的所作所为正在为自己自寻死路。吩咐小谢再三忍让,她在宫里积怨已起保不得,不需我们出手。后宫的纠纷事后父皇竟晋了悦心为怡充媛以示安抚,更在熊熊妒火中加了重重的一把动力,同时标志了芫妃的风光不再。
  “你只是个无宠的主,在这后宫里比春天的飞过的蝴蝶还多。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子,要是有丝毫闪失你就死定了,给我当心点。”我经太医允许已可以下地,刚保证过好好再修养段时日,才下地就憋不住跑到诗筠处,宫门外就听见悦心得意忘形的声音。心里反感。
  “这怡主子能生咱们诗筠小主也是能生的,本宫倒是不信了咱天祈皇朝只有你可以怀龙胎,若是不服,我们大可试试。”我扶着影丫头架势实足的垮进去。诗筠手里端着盘子,撒了一地汤水,脸上还有指印显然被打过,我看了心中有怒,面上冷冷的睇了眼悦心。她听我插话满脸怒气刚待发作见是我虽强压下去仍是不服。宫里丫头纷纷行礼,诗筠身后一个宫女脸肿的半层高都看不清原来面目。诗筠跪下行礼时我才见到。
  “怡主子什么时候升了贵嫔主位?”我讽刺她,也是敬告她迟迟没向我行礼。
  “公主,皇上准娘娘对旁人免跪礼的。”悦心贴身宫女插话。
  “掌嘴。”随行的宫人得令立即上前,伸手就打。悦心没料到愣了下喊:“公主为何如此?”又朝着动手的奴才喝斥:“大胆,还不住手。”
  我冷哼一声:“奴才不懂规矩原来是主子也不会,进宫的时候没有学好。也怪不得教不好,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轮得到她这么个奴才插话,娘娘身子重了就该好好的修养身心,莫把肚子里的龙子教导坏了,既然娘娘不方便,本宫今日就代娘娘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奴才。”
  “臣妾身子差,胎儿不稳,皇上确实准了我可以不用随便行礼。雀儿只是护着我和小皇子心切罢了。”悦心不依不饶的反驳。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对小皇子不利咯。”我阴阳怪气的说,口风一转:“来人,好好教娘娘如何行礼。”我完全不理睬悦心,宫人听了吩咐从身后架住她膝盖后方一踢把她按在地上朝我行跪礼。宫里的下人吓的喊出声,我目光锐利的一扫,众人伏在地上不敢再看。
  悦心一获自由就叫骂起来,梨花带泪。
  “我身子刚好,妹妹到我殿里陪我住几日吧。”我不理悦心,温和的同诗筠说,不等她回答她身边那个宫女倒机伶立即承下去整理的差,肿着张脸欢天喜地的去了。瞧着她忠心护主的模样有几分欢喜。
  我直接带了诗筠就回去,出门前对悦心充满警告的说:“你仗着皇嗣威风,十月怀胎,可终会呱呱落地。到时这孩子是否就属于你还不得而知。多为孩子积点阴德吧。”
  诗筠无宠我只需派人过去同母后说声就可以了。
  出乎意料的是悦心并没有向父皇告状去,我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那次冲突后,悦心在宫里却仍旧骄纵,甚至越发厉害,几次三番在父皇掀了其他宫娘娘绿牌头的时候半夜派宫女过去请父皇过宫瞧,说是胎动厉害。除了小谢、秦容遇到过,连董妃娘娘和钥妃娘娘也是。暗地里得罪不少人,犯了众怒。
  我约了小谢等人一起去探望雪娥,大家难得又聚在一处,雪娥身子已见大好,她说闷腻了,我们随她一同到御花园走走。
  彤院外围着一群宫女太监,三三两两小声议论,不时探头张望。
  “大胆,挡了各位娘娘公主的路。”影丫头见她们挡着路,也没人发现身后来主子,跳出来斥道。
  这些奴才很是专心,听了喊声才回身瞧见我们,纷纷跪下行礼。这彤院里定有不小的事发生,引得这群奴才在此时围聚在此。这事引了我注意,我不理众人走上前。
  “公主请留步,里面不干净。”一个像管事公公的人上前半步道。
  我闻言顿了顿,问:“这彤院里怎么了?”
  管事公公细微的动作皱了下眉,迟疑了一下。
  “你们全都退下去各自干各自的去,不许围在此处。”秦容跟上前,见状遣了众人离开。
  “还不快点说,吞吞吐吐的。”我不耐烦的催促。
  “小的不敢,回公主话。刚才有奴才经过彤院,听见里面有些声响,进去瞧,是…”管事公公有所顾忌又顿了顿,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继续说:“瞧见是个小宫女,去年才进宫的。赤着身子,身上有淤伤,地上还有些血迹。有些神智不清。”
  “宫里大白天的在这地方怎么有这种事情?”秦容听了惊讶的叫道。
  我也惊讶于竟有人在人来人往的御花园彤院中干下这些事。缓了缓声说:“那丫头下去治了吗?”
  “回公主话,已经带下去了。太医说该困在这有些时间了,发着烧,还有些疯疯癫癫的,也怪不得孩子才十二岁呀。”管事公公的话越说越轻,最后一句几乎是喃喃自语着。
  “下去吧,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影丫头接过宫女拿来的银锭子递给管事公公,其他几个娘娘的贴身宫女都递了些给他。那管事公公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遇到这样的事众人都各自有些感慨,只是大好的情绪破坏了,彤院肯是进不得了,说了几句也就各自回宫了。


    第73章 泥足深陷(1)

  宫里发生了这件不光彩的事,上面试图压下,却闹得更加满城风雨,任何地方都可以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除了下人们私下嚼舌根连主子们聚在一起,都会窃窃私语。我在宫里被这种无处不在的气氛压得不自在,请旨去瑞王府探望月妃。母后为了彤院这事被父皇严厉指责了一顿,下旨董妃、钥妃和芫妃共同协理后宫。
  我没由来的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只觉谣言不息的蹊跷。事情却如泥牛入海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弄月知晓我要去,我的车驾到时府里的总管和下人已经迎在门口,我将要进府时,月丫头从里头迎了上来,我最先被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吸引住目光,她脸上散发出一种光芒。瑞王府的园子我来了几次却也是第一次游览。
  “那是什么地方?”园子旁有个拱门该是通向府里另个单独的院子,门口有人守着弄月也远远绕开,我只是无意的问了句。
  “那是爷的院子,女眷都不能进去的。今儿爷在。”弄月脸色暗了暗。
  我听了弄月的话朝院门又瞧了眼,嘴里说:“大白天的,瑞王怎么没进宫去?”
  “爷被禁足了。宫里发生的事公主也知道,宫里说定是很熟悉的人做的,那日进过后宫的人都被禁在家里了。爷也不例外。”弄月担心的望着院子。按照规矩男眷没有夜牌#时必须离宫,各宫女眷晚膳前要回宫待旨,这段时间侍卫换岗,彤院所在是御花园最北,几乎是个死角。虽宫里人多口杂也不会怀疑的弄月是有身子的人,我岔开话题携她离开。
  事情还是停滞在原处,过了两月瑞王等被禁足的都解了禁。日子久了谈论的人没什么新鲜可说的也不若以前起劲。弄月的产期就在这几日,瑞王得了夜令。
  我在梦中被惊醒,梦中一船的人掉进了深不见底黝黑的湖中。影丫头很少这般惊慌失措,加上这个不祥的梦境,我的心剧烈的加速跳动。
  “公主,宫里出事了。八殿下的胞妹十八皇女莫鄢死在井里,传被人凌辱了,也不是确信。”秋影的话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我急急问:“可有其他的消息。”
  “回公主的话。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了。还有昨夜里月妃娘娘生产,瑞王爷进过宫,今早被皇上招来,还待着。”我眉头紧蹙,已感觉到事情不如表面看到的简单,或是有人刻意在布置甚至是为了嫁祸瑞王而精心策划。
  “快扶我起身。”我掀开被褥。
  “公主,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宫里女眷各自闭门休息。前朝几十位大臣跪在议政厅前要求严惩凶手。公主还是不要出门去了。”秋影劝阻我。
  我停下动作,恨恨的说:“动作如此迅速,看来确是有人故意为之,欲置之死地。那八殿下身世很差,又无官爵在身,跟前朝这些个人能有什么交情。”
  “公主,奴婢倒是有一个好消息的。”影丫头勉强笑道:“月姐姐生了个女儿,很顺利,母女平安。”
  “不是男孩啊。”我低语。
  “瑞王爷进宫时请了皇上,让公主给小郡主起名。”
  我惊讶不已,紧握住秋影的手。宫里除了皇上赐名都不可自己起名的。
  “父皇准了吗?”我不敢相信。
  “皇上准了,请公主写好了递过去。”
  我望向窗外,春色不曾减退,蝴蝶斑斓叠飞,四哥亦需要有转机。我摊开纸墨写了两字:春晓。稍微折了下让宫人承过去,姑母擅长小字隶书,在我刻意模仿下也有八九分像的。或许如今只能就此一试。


    第74章 泥足深陷(2)

  父皇即刻召了我过去,却不见他的身影,倒是四哥在。四哥看着我,仅是看着我。
  “四哥。”我柔柔的唤。
  沉默了许久,我见四哥一直刻意朝内侧的墙的地方看。感觉事有蹊跷没敢轻易开口。我绕到窗子处,这间屋子的方位有些奇怪,我心疑内有暗室。
  第二日父皇给小郡主赐名春晓,封号沁语。但四哥仍被禁在宫里,我们虽没交谈可从五哥画在室内的画中看出了究竟。
  我不能坐以待毙,夜里去了彤院,时日已久我在那里找不到任何与事情有关的痕迹了。太多的人来过,或许正是那个人在众人眼皮下抹去了所有可能遗留下的痕迹。我又去了莫嫣出事的井边,那里可比彤院阴冷多了,八哥的母妃是辛者库下婢,代表着或是罪奴或是贱民的不堪出身,八哥出生时他的母妃连抚养他的权力都没有,他是由三哥的母妃张修容抚养长大的。我与他见过不多,映象倒是深刻。他那样的脾气成长的经历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莫嫣皇女出生时父皇晋封了他的母妃为美人,特赏了封号琪,莫嫣跟在母妃琪美人身边,居于较偏辟的宫殿,许是琪美人后来无宠了,莫嫣再有一月就要及第了都没有晋公主。
  我没料到这片宫殿是如此荒凉,连夜里巡逻的宫人禁军都失了踪影。心里害怕,握住脖间的玉石。
  “谁,是谁?”井边隐约可见有个人影,我大声问,停下了脚步。
  “该我问你做什么来?”传来满含哭腔的男声,有些远我一时辨不清楚。不过此时会出现在这的除了他我不做它想。
  “八哥?”我上前走进他,坐在他身边。
  “宫里有夜禁,你不知吗?”八哥闷闷的说。
  “我哥哥也死了。我只能一个人走了。”我稀松平常的说,完全不理他所说的话。
  他抬起头看我,夜太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跟你不熟。不是劝你,只是大家都知夜禁,就当没有遇到对方吧。”我起身围着井转了圈,没特别的发现。“我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八哥声音已恢复镇定。
  白折腾了一夜,我沮丧的叹口气。
  “我并不十分记得她的模样了。张修容不许我与母妃多有接触,等我可以靠近她们时,母妃已经过世了。莫嫣一直不能原谅我。可是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八哥平静的说着,更像是对着井在诉说。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我坐在地上无奈的说,事情还是陷在原处,或许只能继续等下去,直到某个转机或死契的到来。
  “不是四殿下。一定不是。”八哥坚定的说。我疑惑:“为什么?”
  “只他不会。我以前经常受其他皇子的欺负,只有他会帮我。暗地里帮我还假装什么都没做。”八哥自嘲的笑笑。
  “权力是会改变人的。”我忍不住这么说。
  “或许吧。我信他就是了。”八哥无所谓的看着我。
  “为何告诉我这些?”我曾经一直不太喜这个阴郁的八哥。
  “我也不知道。快天亮了,笨丫头快回去吧。”他望着天空不再言语。
  我起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被脚下的石子拌了下。琅跄的用手撑住地,才不致跌下。
  我在身前的地上意外发现了一双鞋印的痕迹,特殊处是一边深一边稍浅些。我记得小康的脚受过伤有些长短,平时一只鞋穿的高点,看不出来。我还不能肯定,听到八哥过来我立即爬起身。
  “笨丫头,我承认。”我懊恼的说。
  八哥扑哧笑出声,没发现我藏在身后的痕迹。
  我拍了拍衣服,几滴水滴落在我鼻尖上。我抬头望去,水滴开始越来越密,该是要下雨了。还没等我回过神,雨就倾盆而下了。夜来露凉,被雨这么一淋我瑟瑟的抖了起来。八哥跑过来把我拉到附近的亭中。我回头看去,井边的泥被冲刷的已是一片水坑。
  突然在大雨声中我听到另一个声音混在其中,如人哭泣。我预转身,八哥从身后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使我不能动弹。
  “不要。”八哥的声音听不真切。我软下身不再用力,静静的站在原处听着外面如雨如泣的声音。
  夜雨来势汹汹,停的也快。雨势渐小,八哥送我回了殿里。身上淋了些雨,倒是没什么大碍。第二日打了几个喷嚏算是平安度过,很是庆幸。
  莫嫣的奠礼在三日后大国寺中进行,四哥也去了。八哥已一派平静,独立在侧,却不同以往的不着痕迹,有了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气势。四哥的嘴边划出一个让人难侧的弧度。
  我跟在队伍的后面,仪式结束后悄悄的溜到寺里原本住的院落,我在这里生活了6年,还是很熟悉的。轻易的就绕过了众人的视线。
  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空关着。我推开门,里面很干净,该是经常有人在打扫的。我不懂现在的年轻国师为何要保留这里。稍停留了下就准备回去了。
  转过身,月钧靠在门上,定定的看着我。
  “月公子喜欢跟着别人么?”我先开口。
  “只是好奇公主为何独自在这寺里穿行。”他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
  “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一个公主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月公子该知道。有什么好探究的?”我回道。
  月钧看看我,笑道:“我像是看到了一只刺猬,正准备战斗了。”
  “月公子又可怕呢?”我看看他无意继续纠缠。
  “怕。”说完他笑笑。
  “那月公子就别再趟在其中了。”我一语双关。
  “好。”月钧干脆的说:“可我不想一个人回去的。”他的话,我不甚明白意思,他说的回去我不懂何意。没放在心上,朝正殿里去了。


    第75章 此恨绵绵

  我在大国寺的菩提根找到了已故国师的盘涅,菩提根是个用铁铸的炉坛,摆放着历代国师火化后留下的灵珠。国师待我还是宽和的,我虔诚的对着他的灵珠深深行礼。
  “你们在那里遇到了吗?”我低喃,心哀皇墙中的无奈。
  “你果然来看他。”阴怒的声音意外响起,我心惊。
  我讨厌背对着未知的危险,警觉的迅速起身。
  “我不是不知道,你说没有,我信你。如今你果然来祭他,你竟然骗我。”父皇的声音是沉静的,我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失去理智。
  “我只是感谢他的照顾。”我平静的说。
  “你以我不知?我只对你格外纵容罢了。你想与他一起走,你想离开我。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一生不踏出的。”父皇大步走过来,我虽防备着但是还是来不及退开被父皇双手紧紧箍住。
  “我努力的回来,回到您身边。回到您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我尽量表现的平稳。
  “哼…量你也不敢。你敢脱离我的控制。不要忘了你的妹妹,你的迟迟不归逗留在大国寺里,才害死了玉瑶。你怎敢忤逆我!”父皇无意的话震的我愣在当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他近乎疯狂的执着,我不懂他源何对姑母如此有背伦常的热爱。
  “我知你和你母后一直都看不起我的。你们人后待我的态度比狗都不如,可是我的痛苦终结在我明白你们离不开我的那一日。你母后知道我对你做的一切,又怎样!她选择不闻不问。没有我这个下婢生的杂种,她就什么也不是,她的后位早就不属于她了。哈哈…”父皇扭曲的表情狰狞非常。
  我张开口说不出话,惊讶于传言竟是真的。宫廷中的宫纬内幕,随着皇太后的仙逝带走的秘密,我的知道却是把自己推入了危险的境地。喉头吞咽声清晰可闻,努力争取使自己脱离困境。
  “母后只是怕失去你。”我将自己套入姑母的身份。
  “那个贱人。怕我身上的伤被人发现,想出用针扎,在人前还要妻贤母孝的。她也怕,我不登帝她怕失势,我登帝她怕我报复,她故意用你牵制我。可惜我要她活着她自己却命不长,她死了也逃不过孽债。她想入皇陵永享容耀,做梦!那皇陵只是个空墓,她只配去喂野狗,分烹而食。”父皇激动起来,我手上的劲越发大了,不敢反抗怕更加激怒他。
  “爱极了便是恨,惧极了便是疯,怕极了便是颠。失去的恐惧压垮了苦苦挣扎的后宫女子。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我尽量放柔声音。
  父皇闭上眼像是渐渐清醒了。
  “你们最会欺骗我,我不信你。”父皇从牙齿一字一句的摒出。突然就把我摁倒在地,身子敲在地上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衣衫传出的撕裂声惊的我拼命挣扎,只有个念头不能叫,若是让不恰当的人看见,我的下场就只能体面的正常的死去。
  父皇的身子沉的推不动丝毫,我越来越觉得力气耗尽,巨大的恐惧感包围着我,刚才跌下擦伤的地方开始疼了出来。
  身子接触空气的冰凉感,使我下意识的奋力反抗。左脸一阵辣疼,头顿时晕晕乎乎,我放下手停止了挣扎闭上眼。
  “啊…”一声闷呼声响起,身上的人随着声音,力气压下。


    第76章 逃离(1)

  身上的力气很快又退开了。我全身僵直在那里,父皇闷哼一声倒在旁边。
  “没事了。没事了…”温暖的怀抱紧紧把我裹住。
  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四哥近在咫尺的脸,从未见过的紧张和坚定。他情急之下用手刀震晕了父皇,我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情绪失控。倔强的咬住嘴唇,血腥味充斥口鼻也不肯松开,五哥用手指垫进,用力却轻柔的分开了我紧闭的嘴。沿着唇小心擦拭血迹,我的眼神在感觉到疼痛后盯在他的脸上,他仿佛只是在认真的擦拭着一件珍贵的心爱之物。我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苦。四哥脱下外套为我披上,任我的泪浸湿了他的整个肩膀。
  四哥抱起我离开,八哥和小喜子都在门口。后来四哥说是小喜子去找他的,除了这个,那日发生的事他之后再未提起过只字片句。
  “公主请放心,奴才会处理的。”四哥抱我出门,小喜子跪在地上,没有抬起头,我心里感激。
  八哥去了正殿,小喜子传旨父皇身体不佳,余下的典礼未行参加。八哥主持了剩下的仪式,草草收场。我换了件下人的衣服,天黑后四哥带着我从后门出寺。他一直陪着我,却恢复了常态,那分明瞧见的紧张转瞬即逝。
  “我说两个人怎么不见了,原来躲起来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刚跨上马周围就围上了一群人。
  “六哥何必口出恶言中伤别人。”我迎在风中顺着六哥发声的方向说。
  “真是不知羞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六哥不削道。
  “六哥,多说无益,霓裳愿意随六哥一同去皇后娘娘处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免得玷了自己的名节也污了后宫的清誉。可若是霓裳却是完璧,就请六哥思量号如何负荆请罪,惊鸿是绝不能轻易原谅有人污了我堂堂天祈朝公主名誉的人。”我翻身下马与六哥对视,六哥眼中有确定被我的坚定语气动摇,我料他也许瞧见了些,眼神却更加坚定。六哥的眼神转为怒目而视,过了半晌带着来人走了。
  “今日多谢四哥了,若是父皇怪罪,霓儿一力承担。”我恢复了常态,说罢跪了下去。
  四哥坐在高处马背伤俯视着我,没有什么变化,翻身下马将我扶上,又默默的坐在我身后,一路朝宫里去了。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背传来,伴随着一声声沉稳规律的心跳。


    第77章 逃离(2)

  第二日父皇照常去上朝,我依旧提心吊胆的。直到父皇掀了秦容的牌子,去了潇湘阁我才稍喘过气。那日发生的事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无法安心入睡。我殿里的灯火开始整夜整夜的燃烧。
  我向母后请旨去了瑞王府暂住,弄月叫人递了消息来让我去陪她几日,我既担心她有事不方便说,再深一层也是渴望逃离后宫,惧怕夜夜纠缠的恶梦。
  本来孩子由乳娘照顾,我与弄月同睡,临要熄灯了乳娘抱着啼哭不停的小郡主过来,孩子哭闹不止。到了弄月手上就号,我让弄月照顾孩子自己搬去客房。那里地位偏僻些,到了夜里下人也少,换了地方我更加睡不安稳。
  “不要…”我勉强睡下不久就从梦中惊醒,心悸不已。
  “做恶梦。”四哥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说。
  “你怎么在这里?”我下意识看看窗外的天色。
  四哥起身吹灭了桌子上和床旁的蜡烛。
  “不要…”我看他熄灭烛火心急的出声制止。
  四哥和衣躺下,轻轻的抱着我:“睡吧。不会由事的。”
  四哥的话像有魔力,连日的疲惫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很快我就在规律的心跳中沉沉睡去。


    第78章 鱼死网破

  我醒来时外面的太阳洒满屋内,安静平和。我懒散的卧在床榻上,不愿意挪动,这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日,不止是大国寺后,甚至是二哥哥死后第一次得到了纯粹的安静。
  外面的丫头候着,我才起床她们就进来了。梳洗整齐弄月就已经到门外了,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天渐暗后我却又开始忐忑难安,弄月陪到我不得不去哄春晓睡下才离开。我点亮了屋里所有的蜡烛,仍旧驱赶不了心中的寒冷。五哥过了一会儿就到了,来的恰如其分,仍旧不多话,吹熄了所有的灯。帮我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后拥着我睡了。这个怀抱陪我度过了一日又一日,我逗留了一月都没有回宫。
  我跟弄月一同在院子里陪小郡主玩耍,撇见瑞王妃冲进了瑞王的书房。月余来我一直没正面见到过瑞王妃。我有些好奇,支开弄月她们后躲在书房门外。
  “你这算什么意思?”瑞王妃的声音气急败坏。
  “发生什么事情了?”四哥不在意的问。
  “一日两日,已经一个月了。不要敷药我,你去了哪里我还能不知道。你这算什么?”瑞王妃的声音尖锐愤怒。
  “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让下人以那个女人的名义请她过来,夜黑就回来陪她,我从来没有见你这样在乎过。你告诉我是我多想吗?”屋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你不要管。以后不许查我。”四哥的话波澜不经,我感觉到了其中的怒意。
  “你以为我傻,想利用我父王的权势,利用之后就想仍了我。没有我父王你凭什么和潘家去斗,你不要忘了你当日为了让我下嫁,是怎么说的。”
  “我记得,不用经常来提醒我。回去,滚出书房。”四哥声音更冷硬。
  “好,你不动她,我也不逼你。那就弃了弄月这个贱人。”瑞王妃仍是不依不饶。
  “你今天是怎么了?无理取闹。”
  “你是留她还是留我,日落之前要是没有答案,我就回穆王府。”瑞王妃坚定道。
  我退出了小院,疑惑瑞王妃的突然发难,也担忧弄月的处境。以弄月有所出来说瑞王妃轻易是断不会随性提出这样的要求,该是什么把柄落在手上或是有大事要发生。
  我与弄月谢别,隐晦的提醒她小心身边,她若有所觉。留了口信给四哥,草草的回了宫。
  我这一走断没料到弄月的手法是如此激烈。第二日,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过了午膳母后传口御让我去瑞王府。一路上心越跳越快,不详的预感笼罩。瑞王府外白灯丧服,我以是弄月,下车马时脚步都虚在地上了。
  管家将我带到弄月房里,弄月坐在床边的地上,四哥站在旁边束手无策。我咋见弄月又惊又喜,加快了两步才看清她手上抱的正是小春晓,脸僵紫的。
  “怎么回事?”我急问。
  “下人说是下午发现的。具体还没查实,并不十分清楚。请公主节哀。”总管忙回话。
  我听出总管的话有些保留立即回身又问:“四哥到底什么事?”
  总管立即遣了下人出去。四哥才艰难的开口:“春晓睡午觉,守着的下人说是佩於来过,看了看孩子就走了。我过来看孩子才发现的,孩子已经夭了。”接连几个孩子早夭,四哥对于春晓的死也很伤心。
  我蹲下身拥着弄月劝慰:“让孩子走吧!弄月。”
  “她只是睡着了。你们轻点。”弄月也不哭,坐在地上紧抱着春晓幼小的身子。
  我不忍的侧过头:“那也不要坐地上要受凉的。”
  “春晓只要我抱。”弄月拗直的不肯动。僵持了好一会儿,四哥突然从弄月手上把春晓抢走,弄月反应过来后死命去抢,我在旁紧拉住她。孩子被下人抱出去,弄月哇的一声终于痛哭出来,我抱着她任由她哭。我示意四哥他们全都先离开。
  我陪着弄月一起守夜直至奠礼过后,弄月每次睡眠都很浅短,我乘她睡下,去了暂压佩於的地牢。她坐在潮湿的石床上,这次四哥恐是真怒的不轻,春晓出事后连见她都不见。她坐在石床上没有喜悲木然的坐着,我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反应,连抬眼看我都未曾。
  “我不怕输给你,在皇室中生活从来就是胜者王败者寇。我父王除了我母亲还有六个妾,从小我就明白,要得到父王的宠爱才能不被欺负,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的骄纵父王称赞是他的女儿,他说不是谁家的女儿都可以如此骄纵的,他甚至更加纵容我。我在马背上驰骋草原连几个哥哥都赶不上。可是今天竟然输在你手上,最可笑的是,我甚至连成为你对手的资格恐怕都没有吧!”佩於自嘲的笑笑。
  我的愤怒在听到佩於的这段话后隐约感觉到其后似乎另有七窍。
  “你该觉得很熟悉,宫里的老戏码,怎能不恨呢!你说得不错再喜爱我的父王,如果我无法诞下一子半女,他终会在利益面前舍弃我的。”佩於抬起头,眼神是坚定而怨毒的,没有激动只是让人觉得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怨。
  “那药不至这样的。”面对佩於的恨我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我不畏惧佩於的恨与怨,但是她总该知道的。
  佩於呆了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贱人。”
  我再听不下去冲出牢门,回到弄月房中时,弄月目然的望着窗呆坐在床上。我心里已明白,惨然的笑了:“你竟然如此。”


    第79章 最恨生在帝王家

  “我知你恼我。”弄月的泪无声的滑落,一滴一滴连成绵线。她痛苦的闭上眼似在激烈的挣扎,再睁开时眼底变得平静,冷漠的仿佛所有情感都到不了心底,我陌生的看着她。
  “你知我恼你,你就用伤痛来伪装,让我离不开让我不知真相。你知我恼你竟用这个法子排除异己。你知我恼你可知我更痛心失去了曾经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如此?权力还是富贵?竟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痛苦的质问她,无力的靠在门背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知道的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不能原谅我的。我竟用这个法子,我知道的。您总是狠不下心,让恨把自己先压垮了,宫里的是是非非你厌恶却放不开手。”弄月捂住脸,闷声:“我的人生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家里穷为了养活弟弟把我送进宫为奴,签的是死契,一生一世永为奴。这宫里从城外面看上去很美,富丽堂皇。可住在里头比站在外面还冷,比过穷日子还苦。跟什么主子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甚至嫁什么人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可奴婢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跟着主子和二殿下。是奴婢辜负了主子,我不想再让别人决定我的去留了,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我不要这样的生活的,我认命了,只想本分的过日子,可是为什么给我的东西老天却突然要收回去了呢。我忍受不了与春晓分开,我怕她过的不好,怕她饿了,哭了,找不到娘,更怕她忘了我这个娘。我不能让人把她抢走了,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孩子了。”弄月的泪爬满整个脸庞,从指缝中一滴一滴的滑落。我突然想起佩於,不顾弄月打开门奔去地牢,半刻前佩於坐着的石床上只余些杂乱的草。我颓然坐下,身上力气抽干。双手紧抱住自己,用仅有的力量支撑自己,无声的哽咽。
  “不能一击而中,我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是我把西藏红花给她说是解药,打下她未成形的孩子,她虽然轻狂高傲,却不知公主终究是心软之人,她虽然深谙盘根错节的关系,却不知宫里出来的人都不是普通之人不能低估。事情过了,她也终会发现的,我不能坐以待毙。公主是弄月…”弄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地牢,跪在我身边说。我推开她伸出欲扶我的手,打断她的话起身离开。
  “我能怎么办?您告诉我。他不爱我,我的丈夫不爱我,他根本不爱我。是您告诉我的,以后他就是我的良人,以他为天,以他为尊。您告诉我离开他我怎么办?我若不是因为公主您断不会成为瑞王的侧妃,我想好好惜福,平淡度日,哪怕只是偶尔得到自己丈夫得轻怜浅爱已然心满意足。可她们不放过我,我的孩子还没来得急看一眼就没了,他还没来得急叫我一声娘。”弄月哭得泣不成声,我摇着头无力的说:“别说了,弄月你别再说了。”
  “他喜欢的是他的妹妹。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每次我说起你的事他听的认真,每次我提起这些他就会留下,他这么无情的人竟派人冒我的名请你过府,他知你一人去了客房转身就奔去明晃晃。那日喜公公去找他,从来不知惧为何物的他竟吓得变了颜色。每次看见春晓他都特别喜爱。我已经失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孩子,或许我总要留住些。”弄月费尽全部力气对我喊。我接受的太多,无力做更多的回应拖着最后的气力一步步离开了地牢,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明晃晃的疼,蒸发了我眼角隐隐的泪花。
  路上遇到过来看弄月的瑞王,我直去了门外上了马车。无法再多说半字。马车一路轱轱的穿过街道,我极度疲惫的倒在软座上。每靠近皇城一步心就更痛一分,最恨不过生在帝王家了吧。


    第80章 纳妃(1)

  我回宫后,刚踏进皇城即刻就传来了瑞王妃病毙的消息。我请了母后的旨去大国寺暂居七七四十九日后,再行回宫。以我过去圣女的身份,再加上宫里连连出事,母后准了我的请。我吩咐秋影简单的准备些贴己的物品后,只带了她就去了。车马出门时,望着满天红霞,我凄凉感慨,自己再离开时竟再无人可以牵挂。
  樊缪继任国师后,很受百姓拥戴。只几个小师傅在门口候着,迎我去了过去住的小院里落脚。过去的冷苦,此刻显得弥足珍贵。每一寸熟悉的感触让我心安。秋影整理屋子时,我溜去后院的田地中,我的那块一方净土上出乎意料的竟还生长着原先种的几颗菜,一看便是有人经常打理的样子。
  “公主怎么在此?”樊缪隔了一些玉米稻,地方不远我一时不察先前没有在意。他正在为他的玉米稻浇灌。
  “许久不见,师兄可好?”从前他照料生活事务,总有接触,我一直如此称呼他。
  “都好,公主挂心了。”樊缪的脸微微红了红,又或许是阳光下劳作的缘故。
  “霓儿要在这里叨扰你一段时间了,请师兄万勿觉得烦扰了。”我深知樊缪喜静,如同今日我来寺里,他也不若别人出来迎接,而在此时选择来大国寺也正是因为樊缪的淡泊,才能让我得到片刻的平静。
  “公主不要拘束了,这一方净土在大国寺里是公主的,便永远是公主的。”说完樊缪行了个礼就自行离开了。
  我望着他走远,信步往下去。席地而坐,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感受到风吹过脸庞的温凉。
  我住在寺里的日子,没有任何旁人的打扰,也少了宫里的约束。我并不诵经也不去佛堂,只是住着。偶尔同弄月一同换了普通的粗衣出寺走走,粗衣上身的刺痛,在这份难得的自在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了。
  “公主,那里好像是月公子。”秋影小声在我旁边说。
  我又与秋影从寺里偷溜出来,当然所谓的偷溜也是在樊缪师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情况下才顺利成行的。才过了街,我顺着秋影盯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月钧,赫然已经盯着我瞧了会儿,正朝我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臣未知在此处竟能遇见玉驾。”月钧有礼的说,声音压的只我们几个能听见。
  我对他不是很熟悉,映象不坏,倒也不讨厌,只是不难看出他身上亦不简单,对于这份儒雅是真或是假不甚关心。
  “月公子有礼了。不知来此有何事?”月钧定是来大国寺中有事,要来大国寺大可大方前来,他却穿着普通,连下人也是刻意穿了平民的衣物遮遮掩掩。月钧见我识破倒也大方,未多推搪。
  “月钧此次前来确是有事,奉了姨母的托来找公主您的。”月钧示意我此地人多,引我去了城里最大的客栈,我听他说的姨母定是五哥的母妃曹昭仪,便跟了去。客栈伙计见月钧到了,态度恭敬,直接带去了最深处的雅房。我心里盘算这客栈怕是有人暗中培植,只是不知与五哥能有多少联系。
  “公主请座。臣刚才未及行礼,请公主恕罪。”我们一进屋,伙计就识相的退了出去。月钧道。
  “月公子不要多礼了。”我示意月钧坐下,与他对面而坐。秋影也退了出去,我淡淡开口:“月公子有事不妨直说。”
  “太子年纪轻未至弱冠,娶妃尚言之过早。皇后娘娘有意先为太子添几房妾室,正在暗着挑人。曹娘娘此次让臣来找公主,是希望公主能助一臂之力,姨母娘家杭州孔家有位刚至及第的表妹,也在名单内。”皇后要为景容选侧妃在情理中,可曹昭仪平日的性子从来不曾趟进一池浑水中,如今倒要让自己娘家的妹妹嫁予景容,让我有丝意外。
  “皇后娘娘要为景容选侧妃,从未听到过消息。我并非推辞,但如今身在大国寺里,要等瑞王妃大奠过后方才回宫,到时怕也晚了。更何况她名义上虽是我母后,可关系太子之事,也未必肯听我的。”也不知曹贵嫔如今会借着月钧来找我,我也再不敢小窥她。五哥与我的事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如今我也有所怀疑。怕她也是想利用这层关系。
  “公主莫要觉得难为,姨母说了,只是拗不过娘家的情面,来说说情罢了。自己不好出面,只想到了公主,怕人说话才让臣暗地里过来找找看。若是不便姨母说也就罢了的。”月钧仍旧是儒雅的说。
  “既然是曹娘娘托你来的,我自是尽力。若是有机会定会略尽绵薄之力的,我出来也久了,不便久留,若是无他事,先告辞了。”说罢就起了身。
  “臣送公主回去吧。”月钧立即随着起身。
  “不用了,让人瞧见曹娘娘的顾忌不就是如此考量。月公子停步吧。”我轻敲门背,秋影立即开了门,随我离去。


    第81章 纳妃(2)

  瑞王和弄月为了小郡主和瑞王妃的奠礼都来了大国寺,我有心避开,去了禅室。
  “你不愿见我,我明白。”我正闭目打坐,弄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不予理会,继续集中精神让自己沉静。
  “得霓裳者得天下。这句话公主怕是从来没听到过吧。”弄月苦笑,一些时日不见她的脸显得苍白无力,很是憔悴。
  我睁开眼,回身盯着她瞧。
  “瑞王知道,郝王知道,连靖王也是知道的。再前面一任的国师临终盘蘖前说国家将诞生一位或繁荣或颠覆国家之女子,就在后宫。您出生的时候并不是无褂,而是应了此卜。上任国师临终盘蘖前终也说出一句得霓裳者得天下。所以无论怎样他们都想把你拉入自己的阵营,或许连皇上也不愿把你嫁出去正是怕被篡位。”弄月的话在我心头萦绕不去。反复细想过去种种,点滴都印证了弄月的话。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我艰难的开口。
  “您到大国寺的时候。”弄月走近身边,坐在我身旁。
  我冷冷的笑道:“这么久了,原来这么久了。”
  “他们对您都势在必得,我在您身边自然成了他们人人要控制的棋子。只是您没能发现罢了。”弄月的话触动了我的神经,一阵痛麻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你终于是叛了我吗?”我转过头冰冷的看着她。
  “从来没有,望你信我。”弄月突然笑出声:“信不信也无所谓了,此时也无所谓了。我踏出了这一步再没有回头的路,无论是祸是福弄月此生绝不后悔。如果公主将来威胁了贱妾的夫婿,贱妾也将全力而为。”
  突然之间我对弄月的怨一瞬间烟消云散。我佩服她的决绝,有那么一刻甚至是羡慕她的。守着心爱的人,无论旁人用何种眼光看待,专心守护。原来世间要找一男子白头不相离,竟是如此困难,如此无力的一件事了。
  我伸出手,将衣摆处的垂丝举起,用力将丝帛撕开。对她道:“我们之间的主仆情谊,姐妹情谊如同此帛,再无可能,如同此帛。”
  弄月的泪滑落脸庞,凄惨的看着我,坚定的点头。
  “公主珍重,弄月只能伴你到此了。是弄月放弃了,弄月无话可说。”她跪下对我深深的扣了三个头,决绝的夺门而出。
  门在身后关上,我的泪终是忍不住顺着脸庞倾泊而出,我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四哥果然来见我,我已恢复了平静。
  “这几日过得可好?”四哥见我一直不吭声,有些不自然的说。
  “瑞王有心了。”我扯了扯嘴角。
  室里又开始了难耐的沉默。四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打扮干净利落。男人们对于这些事总是更看的开,伤痛只是短暂的。或许说伤痛也是因为对自己的打击,而非深入骨髓的感情。妻子和孩子有朝一日登上帝位时终会伴随着无上的权力一同到来。
  “佩於死了,穆王爷那里可会变动?”我出声打破了沉默。
  “不会。”四哥轻咳了声。
  “利益。”我冷哼一声:“宫里皇后要给景容选妾,你有什么打算?”
  “曹贵嫔让月钧来找过你了吧。”四哥不答反问。
  “你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盯的够紧。”是了,我怎可能有真正的自由,只是自以为的自由,还不过是囚在更大的牢笼中。
  “盯着你的人可不少。”四哥自嘲的笑笑。
  四哥的话让我想到弄月说的:得霓裳者得天下。心底的怒意翻滚而出,手心用力握得指甲把手腹都割破了。我深吸口气道:“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见我目标太明显,只为了这么件不确定的事。与我说的事举重若轻的,我觉得目的并不在此。”
  “你万事小心。”四哥蹙眉道。
  我盯着四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这可不像我当时遇见的瑞王爷了,那时把我摔出去的恨劲霓儿怕是永生难忘了。”
  四哥没有出声回应,古怪的看着我。
  “若是景容的事瑞王爷有想法了,再来找我便是。”我起身出了禅室。心底轻轻的叹息,四哥该是明白我今日这番话的用意,我们之间还是回到最初,也只能回到最初,只有利益的牵绊。弄月的话提醒了我,我不能再重蹈覆辙,过多的感情牵入才使我不得不离开五哥。我不愿放弃我的仇恨,这是我的选择,他娶钱桦了,这是他的选择。我不愿随他离开皇城,便要自甘忍受刺骨的痛。也再不能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幸福,刺痛我的眼。我怕心底的恶滋芽,让嫉妒毁灭了自己也毁灭了他。秀选正是我们都太感情用事了,也让我看到了四哥隐藏多年的羽翼。我对复仇的坚持促使我依附了四哥,也是当时仅可最好的选择。我是徘徊的,并未下定决心,这一步就是相隔天涯,对面不相识。五哥绝顶的聪明,怎会看不清,那最后的一层我们却谁也不愿捅破。我就如姑母殿里曾经灿烂的火里红,绝世妖艳,美则美矣,却包藏祸心。寄生宿主,才能开得霸气。离开养分很快就会干涸。


    第82章 番外佩於

  我的父王是个屡立奇功的大将军大豪杰,是皇族血脉之中最亲近的一支,与战功赫赫的袁将军并称天祈皇朝的青龙白虎,只要是军中之人见到无不低颜三分。在我朝袁将军袁氏,神秘莫测的月氏,穆王皇族轩辕萧氏,以后宫之力崛起的潘氏是谓四大家族。彼此牵制又彼此有错综的利益关系,更是姻亲。之中月氏与天祈朝建立有莫大的牵连,却是宫中禁忌,听父王说只有即位的皇帝才能知道。我族是皇帝赐的皇姓,本姓萧,故称为轩辕萧氏。与皇室一直联姻,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皇族了。
  我母亲是姓史,如今翰林学士史朝阳是外祖母的侄子,家里本也算显赫,书香门第,金陵史府与江南孔府,边城赵府,淮阳秦府并称四墨。赵府出了个赵氏欣昭媛,虽无皇子所出,她的七皇女许了袁将军家二公子,如今已从当初最弱势的家族跃居第二。秦府正是当今宰相府上,与卢氏芫妃是姻亲,他的女儿在我出阁前进的宫,虽有波澜倒也得宠,已凌驾在各府之上。江南孔府是唯一守着文人傲气的家族,除了表亲曹氏出了位贵嫔娘娘,不曾与朝廷有更多的接触。母妃的娘家史府却在这几年败得几乎让人不愿提起了,几位舅舅的所作所为另人失望。这就是政治,盘根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今朝还是殿里红人明日就成为阶下囚。
  母亲娘家的没落使得父王越发无所忌惮,政治联姻少了利益便一无所有。这也是母妃只我一个孩子的缘故,可是母妃并非躲在家中自怨自艾,她不得宠却在王府中的地位不曾动摇。
  我是父王第五个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下面只有一个弟弟。母妃是美丽的,府里任何的姨娘都望尘莫及的美丽,她饱读诗书,那份才气更是无人能及。自我有记忆来父王未曾踏足过我与母妃居住的院落,我常常贴在墙上,探听着墙外姐弟的嬉闹声,父王的爽朗笑声。
  母妃轻轻的叹息,她告诉我她心里有人,那人却不是父王,女子最幸运的便是能遇到相知相许之人,最痛苦的便是不能与之白头共老。名门望族的女子,身份只是换取相对更好婚姻的手段。她害怕寂寞才允许了我的出生,父王并不知当年看似争风吃醋落败的母妃只是计划好的一切,避开不属于她的繁华。她静静的守着这里,期望这份不受重视这份血统给予我的是更多的自由。
  我那时不懂,我的血液中仿佛带有更多轩辕家族的野性,我不甘于在一方死水中枯萎。我没有看到,我转过身后母妃深深的叹息,可如今我并不后悔,不悔。
  “孩子,去吧!得到你想得到的。”母妃温婉的声音在耳边轻幽回荡。
  每年去大草原母亲都托病不去,那年我十岁,我同母妃第一次参加了大草原的围猎。我穿了一身赤红的骑装,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比所有兄姐骑的都快,射得都准。
  在父王赞许的目光中,在旁人巴结的讨好中,我第一次感觉到血统的尊贵与骄傲。也是在那场围猎中我第一次遇见了命定的人,四皇子承赣。
  那时的我如降世的凤凰,骄纵得不可一视,父王却纵容我。母妃夜宴中华丽的登场,细心装扮后连父王最年轻的妾室都无可比拟,一切显得完美。家里的姨娘们开始频频暗算,母妃教会我如何在这片吃人的沼泽中生存。而将我推上最高峰的却是母妃的猝死,只有我知道母妃决不是太医说的死于痛风,她用死带给我怜爱,带给我足以匹配皇子的地位,带给女儿一段政治婚姻下的爱情。父王从此之后,事事带我在身侧。及第之后,提亲的人几可踏破了府中门槛。而我心中早有一个他,再容不下他人。
  尤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皇家围猎的大草原,他骑在马上我一眼就看见了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四殿下。围猎时我差点被姨娘暗算跌落马背,葬身马蹄之下,是他及时救起我,才躲过一劫。刻意试探下,他总是无动于衷。我知他的心中只容得政治,对任何女色都不动分毫。我亦喜亦悲,喜的是他对所有人都不动情,悲的是这也包括了我。只要没有旁人,守在他身边我已满足。
  我虽跋扈,对他始终关注,默里帮助,他依旧醉心于他的朝坛政事。父王有意将我许给袁将军长子,我不从父王也爽快答应。父王说,同姓不联姻,许袁大公子是最好的。我等待的人终是来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成为他政治路途中唯一足以匹配他的人。他等在我出游的路上,定下婚约。更大的诱惑,父王得意的大笑:我的女儿谁人可比的。我以秀女的身份踏入皇城,去轩辕余萧姓。进宫的那一日我便是在等待着与他大婚的日子,无论秀女间争夺如何激烈我收起了往日的锋芒静心等待自己的嫁期。
  新年过后,我如愿嫁到瑞王府,同时指的还有侧福晋,心中的酸意被巨大的喜悦甜美覆盖。可幸福在发现他书桌上的那幅画后被击得粉碎。画中人是沈莫莫,不,应该是当今惊鸿公主。侧福晋弄月就是她的丫头,我不甘心,他可以不爱任何人,我不怨,却不可以爱上别的女人。一个那女人身边的丫头竟如替身般得到他万般垂爱,她如同太阳的存在,照出我们身上的影子。
  在我万般痛苦时弄月有孕给了我最沉重的打击,我策划了她的小产只可惜没有把她一同淹死。我乘他公务繁忙,一边冷落弄月一边刻意让她心灰意冷以为我独房,眼见她一寸一寸的失去生命力。那女人却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到来,柔弱的外表只是假像,美丽倾城却心狠手辣。她灌下我断育的汤药,让我从心底对她更加恨之入骨。
  惊鸿的所为在她告诉我瑞王就在府中时,猝然打的我狼狈不堪。我在他心中只是取悦她的地位。我只想与他厮守到老,这样的愿望却很难很难。弄月还是生下了一个女孩,她脸上闪耀的笑容刺痛了我的眼,明晃晃的。
  大国寺里我跟踪而至见他抱惊鸿公主而去,那日再没回来,我心纠结痛苦,一夜的泪坚定了守护的信念。惊鸿入府后他一夜一夜的陪伴,我站在屋外一夜一夜的守候,只等他回顾一望,能发现我始终站在那里。
  我输了,他睡在身侧,午夜梦回,嘴里喊的是霓儿。
  弄月温柔低微的面目变得狰狞。她尤挂泪痕:“我赢了。”
  “你连自己的骨肉都杀,只为了半世荣华。”我横眉指责。
  “王妃说的话如此可笑,我赢了将来,便有可能。你输了现在便一无所有。”弄月的话将我从爱情的幻想中震醒,自己可笑可悲啊!数不清的王府暗斗笼络与衰败,我竟在这里用爱情的虚妄遮蔽了自己的眼麻痹自己的心。弄月之后的话让真正心死。
  “他不爱我我知,可是只要我可以陪在他身侧,他爱的人没有这个资格。爱情中最卑微就是不介意自己成为替身,他对我的怜爱来自他对公主的迷恋。是你把我逼成今日的,我的孩子不卑微,我要你为他们陪葬。”
  “我…”我无意识的重复,猛然惊醒。我痴癫的笑了,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守护自己爱情的资格,失去了白头不相离的机会。我一心守候的东西。
  他进来后见到弄月抱着死去的春晓,看向我的眼神,那一眼让我绝望。他怀疑我,坚信是我,我连他的心都没有靠近过半分。
  可我不悔,母亲如你一样爱上一个人我不悔。爱直至成伤。


    第83章 纳妃(3)

  “景容年纪也不小了,再一年半就到弱冠礼了。做了太子就不是小孩子了。本宫想给他添置几个贴心照顾的人,当然只是添些房里人就不要劳师动众了。你看可有好的人选,挑几个家世清白,品行温顺的。”皇后娘娘过了两日在我过去请安时同我提起了景容纳妾的事,我委实有些意外,也不敢随便答话,怕是故意试探。
  “女儿一直深居宫中,对几位享有盛誉的重臣世府千金略有耳闻,只是品行这回事还要相处为实,传言不可尽信。哪怕是妾,做了太子府上的将来还是有机会封妃为嫔的,若用心不纯也是危害甚大的。这事还要仔细观察,权衡各方利益。若是母后信的过霓儿,霓儿到愿邀各位姑娘聚会赏花,探探底。”我思量道。
  “倒是可行。霓儿思虑缜密,本宫为了这事烦恼许久。身份太高的,容儿毕竟为选正妃,人家自然要参选。身份稍差的就不是那个样了。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你了,有了消息再来同本宫说。”皇后娘娘和善的说。
  我疑惑事情太过顺畅,曹贵嫔无原来找,四哥也知,旁人要知道也是不难,皇后将事情予我处理,似乎太过顺着安排在进行。
  “是,霓儿自当尽力。”
  皇后随即把各家闺女的名册和画像都派人送了过来,其中名门闺秀环肥燕瘦,各展风姿。我才看了几个名册景容就冲了进来,如今他住在宫里的太子殿里,可随意出入宫廷,由太子太傅单独授课。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传一声,皇姐好出去迎。如此这般倒没了准备,要太子见笑了。”我没料他会来,先是略微愣了下神,随即向他行礼道。
  景容阴沉的看着我,他一直性子比较毛躁,沉不住气,年纪渐长后脾气越发阴郁难测。“我不要选妃。”他的话是近乎命令的口吻。
  “这皇姐就做不了主了,还是请太子殿下请示了母后才好。”我顾做装傻。
  “母后…”景容阴阳怪气的重复我说的这个词,这种相近的气息让我心中一颤,表面上没有任何表露。
  “正好皇姐想去找你,可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皇姐好提你挑选,这各有各的好,我也做不得决定了。将来要伴你身侧的,你若喜欢才要紧,治国需先齐家。”我温和的说。
  景容眼睛亮了亮,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原来太子殿下喜欢舞蹈出众的女子,皇姐自当尽心。”我顾做不懂。从小景容喜我,我只当是姐弟之意,以他的身份,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我对他的反复无常使得他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欲加执著。“当今天下间还有谁的舞能比惊鸿公主更出众。”景容冷笑道。
  “太子殿下过奖了,倒是做皇姐的错了,将标准抬得太高,对人显得苛刻。自家弟弟,皇姐定当用心。”我一口一个皇姐,刻意隔开彼此的距离。
  “如此便好。”景容沉吟。


    第84章 纳妃(4)

  我分别招了所有的姑娘近宫,这次待选闺女的品质大多不错,几个不拜官在朝名门望族家闺女也是谦逊温顺,连少数小户出身的都干净识体。我特意请了曹贵嫔一同过来,她也是宫里老人了,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此时请她也并不会唐突了。她一同来了自要懂得避嫌,孔家小姐的事她也不好开口,只能各凭实力了。
  “公主,靖王请见。”秋影来报。
  “胡闹,怎么此时来得。各家姑娘都在,总要避嫌的。”我蹙眉。
  “小的回了靖王爷去。”秋影应道。
  我迟疑道:“还是我去,你不用跟了。”
  “靖王殿下此时来皇妹处可是有要事?”再见五哥,已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的局面了。他恼我当日的决定,再加上种种误会,我也没准备他会来找我。
  “皇妹安。”五哥从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皇妹殿里有姑娘家,来得唐突了。”
  “靖王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桦儿有个庶出的妹妹,在这次的应选之列。她们自幼感情深厚,她并不希望妹妹入宫。还请皇妹成人之美。”五哥的话没有半分不自在,他从来不曾叫我皇妹的。
  我客套道:“既是如此,总比来托皇妹让她入选要好办。皇妹为自家弟弟又是太子殿下选妃,娶妻选淑女,我不好都随了别人的意思。不过既然靖王会来开口了,皇妹自当留意。”说完五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顺势让下人送他出去。
  我恼怒的将桌上的茶具扫落,瓷器碎了一地,钉铃做响。
  “这般脑羞成怒,气得不轻啊!”景容开了门径直走了进来。
  “我这里都成了太子的宫殿了,随意出入。”我并不给他好脸色。
  “迁怒与我。”景容挑眉道:“无妨,变成我的寝宫也未尝不可。”
  我转过身并不理会,准备回厅里:“若是太子雅兴可一同过来看看未来的妻妾。真要移了飞云阁,让予太子做姐姐的怎会不舍。”
  “要那些俗物做什么?”景容不以为意。
  “皇姐可等着看你被这些个俗物掳获了去。”我继续向前走,临了门前。
  “不过传宗接代的罢了,谁不一样。”
  “越发说混话了,才这点大就学那些个混男人说混账话。”我面朝门,语音并无半分责怪,却其实面无表情。
  “容儿可以做的比你认为的多得多。”景容意外的留下这么句颇有深意的话,就走了。我站在门前久久回想咀嚼其中可能留给我的暗示,诸多联想一一否决,笑摇着头自语:“怎么把景容这孩子的话放心上了,许只是句气话。”
  突然叫糟,我把各府千金留在厅室里,出来许久该是怠慢了,提起裙摆急步赶回。
  隔了一日我便把拟定的人选承予母后,母后稍过目后称头痛,交待我按名册上的人去办就是了,就回殿休息。我心里奇怪,服了子谦的药,这些年很少发病,甚至近几月几乎没有再为头痛所苦,此时发病必有七窍。子谦在药里加了一味西域的罂粟花汁,少量即可阵痛,持久有效,只是食久了就离不开了。再者因为药来自西域,本地种植难度大,在民间还不曾流传过,自然知道的人也就寥寥无几。我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冒险下药,保得自己在宫中太平了这些年。
  皇后娘娘在午膳过后就下了颐旨,只是太子选妾按例是皇后过目即可,我也没料想会如此迅速。看到名单时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一直担心迟则生变,如今看来怕已来不及,皇后蛰伏这么些日子后在不觉间已摆脱了我的控制。原先拟定的人选一人未上,我刻意摒弃的孔府小姐也出现在了名单上。深思熟虑后将靖王妃钱桦的妹妹划在了名单外,可如今不但上了名册竟晋的昭训,除了下婢出身的妾室,是最低等的正七品,以她的身份如此是很不光彩的事情。


    第85章 纳妃(5)

  皇后的懿旨晋江南孔慈为正五品良媛,礼部侍郎庶女钱芊芊正七品昭训,还有潘家的内侄女潘莫愁晋良媛。皇后总共册封了十位,两位正五品良媛,五个正六品承徽,三位正六品昭训。
  按例太子之妾可设:良娣二人,正三品;良媛六人,正五品;承徽十人,正六品;昭训十六人,正七品;奉仪二十四人,正九品。
  太子的府宅在南侧中位的东宫,两位良媛进宫时,按了正礼从承天门进的宫。其余的就对女家做足了聘礼,从丹凤门接进去。我去皇后娘娘处请安时,正巧遇见了景容携几位夫人进宫,宫里头曹贵嫔也在。
  “如今孩子也成婚了,虽还未大婚,本宫心里毕竟是安慰的。”皇后说时却如松了口气。曹贵嫔忙接口:“皇后娘娘辛苦了。”
  “母后要保重身子才好。”我随着曹娘娘的话只得跟上。
  皇后颇有深意的看着我,笑道:“霓儿贴心啊。此次太子选妃,名单都是她拟的。”
  曹娘娘看着我,神情略有古怪:“公主慧指兰心,替娘娘分担内务。”
  我勉强的朝她笑笑应道:“本该做的,曹贵嫔娘娘过誉了。”
  景容出人意料的未多说什么,谢了我两句,就退下了。我以他取了亲,毕竟也算大人了或许真明白了过去的种种只是小孩心理。这样的念头也只一瞬便过去了,现在面前皇后才最另我担忧。
  我方起身告辞,内侍总管匆匆奔进来道:“禀皇后娘娘,怡修媛娘娘在院子里不慎落水了。”
  “可有大碍?”皇后紧张的站起身,哪怕只是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微微杨起的嘴角。曹贵嫔跟着起了身,担忧的看着皇后。
  “刚被捞上来,太医们正在诊治。”内侍总管额头的汗清脆的落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触及皇后凌厉的目光又惶恐的低下,颤道:“太医说情况不妙,水下憋气太久了。”
  曹贵嫔忍不住惊不出声,自觉失仪又用娟帕捂住了口。
  “摆架。”
  我随着众人一同过去听雨楼,只等着看皇后唱的是哪一出戏。皇后此人一向心小记仇,悦心持宠而骄,无意中也曾冲撞过皇后,暗喻皇后是生不出蛋的母鸡。现在成了首当其冲的替罪羊,杀鸡给猴看罢了。
  我们到的时候父皇已经在了,我是大国寺后第一次与父皇再共处一室,心中难免还有疙瘩。董淑妃,芫德妃,钥贤妃,樊昭仪,隽修仪,胧充仪都陆续到了,一同居在听雨楼的诗筠却迟迟未至。
  宫女进进出出了半天,冯太医领着其他几位太医出来了。悦心暂无大碍,若过得今日就算熬过去了。孩子是保不住了,生下的是个比足月孩子略小些的男孩儿,浑身青紫,几位娘娘看了都撇过头悟着嘴。我盯着孩子看,仿佛间却感觉他的嘴角噬着一抹笑,如此肮脏的世界不如归去。
  “稚子无辜啊!”曹贵嫔似无意的一句话一时激起千层浪。
  “叫内侍官来,服侍的宫女。在这自家院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落进水里。”父皇怒道。
  被带上来的四名宫女和宫里内侍官如落叶般抖个不停。
  “说,怎么回事?”皇后气愤的喝道。
  “回…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奴才们也不知道啊!”内侍官硬着头皮道。
  父皇将桌上的砚台掷了过去,内侍官不敢躲顿时血流满面。
  “蠢才,这么多人连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留着何用,都拖出去斩了。”
  下面的求饶声响起,突然其中一个宫女喊道:“是虞主子。”
  “大胆,该死的贱婢把罪责推到主子身上可知有罪。真是罪该万死。”皇后责难道。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怡娘娘出事时只有虞主子在。奴婢与菊焉进去拿糕点和披坎,雪莲和末儿被怡主儿谴离时是与虞主子同在。奴婢不敢欺瞒上主儿们。”带头的宫女面色吓得灰白,说话却井井有条。
  “虞才人呢?”皇后转过头寻问内侍。
  “回皇后娘娘,怡娘娘跌水时虞主子为了拉怡娘娘也落水了,现正在偏殿里。”内侍答道。
  “大胆奴才,当值疏忽还推卸责任。拉下去给本宫打。”皇后听了内侍的话,立即又责骂了刚才跪地上的奴才们。侍卫将几个宫女拖出时,父皇未出声。皇后没说打多少,便是断了活路,至死方休,哀叫求饶声凄厉的回荡在听雨楼。
  我听得诗筠也出了事,心焦不已,刚才进去虽在外处,看不真切,可悦心情况似乎不妙,只怕诗筠也遭了鱼池之殃。
  “皇后娘娘,虞主子和修媛娘娘不和宫里伺候的奴才都知道的。惊鸿公主为了虞主子还与有身孕的怡娘娘争执过,那日殿里奴才都瞧见的。奴才句句属实,望娘娘饶命啊!”为首的宫女被拉至门槛时用手死拽住门板,厉声道。
  “慢着。”父皇迟疑道。
  “启禀父皇,母后,霓儿确实与怡修媛有过言语上的冲突,但与虞才人无关。只是纯粹看不过去怡修媛仗势欺人罢了,并非出于虞才人本意,奴才们绞舌根吓胡诌的理由只是他们无谓的猜测。”我平静说,抬眼看了下父皇母后,并无异常继续道:“母想凭子贵,有失亲伦,在宫里肆意妄为,不会和谐共处之,有失妇德,后宫众人皆是天下表率,家和方能万事兴,故儿臣不为训戒过怡修媛而自愧。”
  “皇上,怡修媛的事慢慢再查吧,今日连虞才人都落了水就不要断一时的对错了,人醒来才好。臣妾失礼了。”曹贵嫔出来打了圆场。
  “皇上,要为妹妹讨回公道才是。妹妹蒲柳之姿承蒙皇恩浩荡,怀有子嗣,谋害皇妃是死罪,谋害皇子更是诛九族之罪,不能任由其危祸后宫。”一个低品级的宫眷跪在地上。我用余光喵了又喵才想起这是怡修媛的姐姐,落婕妤。
  父皇不置可否,大厅里渐渐的鸦雀无声,余我和落婕妤分跪两侧。
  “都回去吧。将一干人等先收压在牢里,未经同意不可探视,不可用刑,自寻死者,连坐三族。”父皇的命令让我稍稍喘了口气。


    第86章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我守在诗韵身边,守了三日,守候的我几乎放弃了希望,她只是静静的躺着,让人害怕的安静,如同她往日的脾性,安静祥和。
  怡修媛比诗韵先醒了过来,是在深夜,因陪在诗韵身边,接了消息我到的最早。悦心小产后失血过多,又是昏迷几乎没有进食,身子虚的风一吹就会消散。
  “是谁?是谁做的。”我伏在她身边,低声问。
  她虚弱的笑笑,声音很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瑞王。”我更加靠近她耳边。
  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此时的表情不再是平日里跋扈的怡修媛了,我也见过弄月失去孩子,悦心表现出的从容让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她身体中不同的力量。或许是我们一直都忽略了她隐藏的秘密。
  “是被毒死的,全身该是青紫。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只是无辜连累了诗韵。”悦心说的话,让我惊讶不已。
  “不用惊讶,是我自己遣开宫女跳下去的,被诗韵看见了,她要拉我才一起落了下去。”悦心淡淡的说,仿佛事情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抬眼看见,悦心的眼角分明试着泪。往日对她的偏见也云消雾散,后宫女子不过都是带着各自的面具在生活罢了。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我还想再问,外面内侍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惦记着悦心说的话。
  “小心…贵嫔。”悦心在我耳边低喃一句,不太真切,也成了她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诗韵第二日夜里醒了过来,却成痴颠。终日不言不语的坐在房里,皇后率众人来探望时,她突然用香炉砸伤了曹贵嫔。太医说诗韵入水时撞了头,才会入水过久,伤了头脑,淤血不散,成了痴颠之人,皇后下了懿旨将她迁入冷宫。悦心也在诗韵迁走后,殁了。
  我永远不能忘记,走入悦心寝宫时,一室的甜腥味,催人预吐。她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眼眶深凹,皮肤如同七旬老欧皱褶干燥。床榻下,她的血浸透了一床床缛。她是小产后失血而死的,这样的死法另人窒息。诗韵的死法让我想起曾经,雪娥跟我提到过的德妃,她也同样是孩子要落地前胎死腹中,同样是浑身青紫,同样是血崩。
  我亲眼目睹了悦心的死,一连五日都吃不下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红色,对血起了深深的恐惧。我的殿里,衣服,摆设,所有的红色都消失殆尽。只要见到红色变会剧吐不已。
  悦心追封贵嫔礼葬,死因是小产感染所致。她的死被所有人刻意的埋葬,不再提起。
  我去探望过几次诗韵,她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谁也不认得。我和小谢,秦容,雪娥,一同去看她,她仍旧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冷宫森冷,后宫有规矩我们也不好常去,她的身体一分分的憔悴下去,我们却无能为力。
  一直无宠的牧琴在悦心死后却不知如何让父皇召幸,晋了婕妤,封号芙。
  红墙绿瓦之中,一个女子的死算得了什么。人走茶凉后必会有人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个风光之人。我的心疼的麻木了,失去了感觉。


    第87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曹贵嫔在探视诗韵时被砸伤,靖王时常来看望进出后宫,靖王妃却一直没有露面,说是身体抱恙。
  我去探望曹贵嫔后,不知不觉间到了后院梅林,又到了末央宫里的梅花开放时。年年岁岁花相识,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知今日的我又还能在这里看梅花绽放几个轮回。
  “靖王吉祥。”下人的声音把我拉出了感伤的回忆。
  “皇妹,参见靖王爷。”再抬头时,我亦是人前妖媚的霓裳。这些年走来,我变了很多。
  “皇妹客气了。”我与他从前的亲昵仿佛还在眼前,如今生疏的让人常怀疑,过去种种只是水月镜花,南柯一梦罢了。
  我们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么。只是傻傻的站在梅林中,他喉间细微的一声叹息,让我险些失控。后宫的争斗,永无至尽,每一年冬过,我都会大伤元气,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常会咳出血。如果当年大婚前我随他去了,就是将来下地狱我也不悔,后宫亦不会有我轩辕霓裳。如果我们根本不从生在帝王之家,或许只是做兄妹我也甘心。如果,如果,都是如果而已了。人生太多的如果,无法如愿。玉甄姑母死了,潘沫死了,春晓死了,悦心死了,佩於死了,纽死了,那一个个未成形的孩子,无数的宫女陪葬。换来了什么,皖妃死了,可是还有皇后,还会有无数的皖妃,荣华富贵令人痴狂。
  “五哥,别来无恙吧。”
  “一切好。你…保重身体。”五哥笨拙的说。
  我轻笑:“是子谦同你说的吧。我不碍事,每天都按他说的小心保护着。他还是要唠唠叨叨的,活像个老头。”说完,五哥轻笑出声,那笑容刺的我一阵恍惚。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越来话越多。”五哥习惯的皱皱眉,又下意识的整了整。他细小的动作,我的心却如同被狠狠的砸到,痛彻心腑。忍不住的嫉妒,该是怎样的女子,用她的温柔抚平了他的眉心。过去我做不到,现在我没有资格,将来…我一直不敢想的将来。
  “怎么一直不见嫂子,她身子可有大碍?”我不自然的问。
  “她…”
  “靖王妃她有身孕了。”曹贵嫔从殿里出来,我跟五哥都没有听到声响。
  “曹娘娘。”我立即行礼。心里因为曹贵嫔的一句话,已经激起千层浪,她原来不是病了,是有身孕了。一种苦涩的味道蔓延开。
  “五哥,这是喜事,怎么一直不同妹妹说呢。”我灿烂的笑说。
  “是啊,傻孩子。第一次做爹,太高兴了都有点傻了。”曹娘娘再说什么我已听不进去了。
  “霓儿先告退了。”我匆匆的退了出去,一路狂奔回殿里。才关上门,我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片血茫茫,晕了过去。如何叫我不恨,如何叫我不悔,如何叫我不妒。我得不到的幸福,不允许任何人得到。


    第88章 番外五殿下

  再遇她时,她仍旧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屹立在梅林中。一身飘逸的白裙,却盖过了宫里所有六宫粉黛的颜色。
  “靖王吉祥。”下人的声音把我拉出了往日的遐想,惊醒了我梦中的女神。
  “皇妹,参见靖王爷。”再抬头时,她亦是人前妖媚的霓裳。由记得当年初见她时,只是个粉雕玉琢的磁娃娃,静静的卧在二哥的怀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嫉妒的滋味,明明什么都比二哥强,可是父皇眼里只看到他的能干,连这个磁娃娃的眼里也只有他。每次靠近,她都视而不见,她的目光永远只追随着他的二哥哥。甜甜的嘴里软软的叫着“二哥哥”。
  我知道当年不止皇后策划了整个阴谋,连我的母妃,看似与世无争的母妃和无数的后宫妃嫔都参加了整个阴谋。晟皇子的存在是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乌云,他那出身卑微的母妃,不被大臣们共融。他的存在使得所有世家出身的皇子失去了机会,我知道所有的事,尽管当时我还年幼,可是我对这件事的发生甚至是感觉到兴奋的。他也清楚的告诉我,这个宫廷里,你只能是最强的,不然便不要去争。
  “皇妹客气了。”我与她从前的亲昵仿佛还在眼前,如今生疏的让人常怀疑,过去种种只是水月镜花,独自遐想罢了。
  我们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么,只是傻傻的站在梅林中。大婚前一日我终忍不住,冲动的进了宫,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一切,终于明白,如果能换得她,便一切都不算什么。我不顾母妃的警告,不顾六弟的劝阻,全心只想听她一句话罢了。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是我的五哥罢了。或许是霓儿做了什么,让哥哥误会了。在霓儿心里没有什么比权力,比荣华更重要了。你我是兄妹,五哥哥莫再有不该有的想法了。”她决绝的话毁了我所有的信念。
  我故意在御花园巧遇她,故意一步步的接近她,利用国师将她逼入绝境,她的投靠变得那么自然。我知道她的脆弱,我知道她的敏感,所谓的三件事,不过全在计划之中。一切都顺着我的计划在前进,第一个意外发生在她与子谦身上。她竟试探子谦,她竟会喜欢子谦,我卑鄙的威胁了子谦,我不容许她喜欢上任何人。
  六年,整整六年,我日日夜夜惦记她在大国寺里过得可好。为了迎她回来,我更加努力的暗中培植势力,将来我要给她最好的地位与权力,不再伤痛。
  第二个意外,在大国寺里我看到父皇看她的眼神,是那样恐怖,我知道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绝不是看女儿的眼神,如同野兽看到了猎物,绝不容许别人侵犯的霸道眼神。我心里开始隐隐害怕。第二日我下了朝就去看她,到了飞云阁就听弄月说她被父皇召去了明善堂,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扩大,不顾礼数,我匆忙奔去明善堂,看到她从里面出来,我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将她抱在怀里。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知不觉的就吟出了声。她的肩膀轻轻一抖,我知她听见了,霓裳,等我。
  那年冬天,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冬天。我们常常在梅林里相遇,我将每年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一件件的送她。她的笑容,在寒冷冬日里明媚如旧。
  她将子谦推荐给皇后,嘴上虽有责怪,心里竟有小小窃喜,她不过也是在利用子谦罢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若再与她过于靠近,休怪母妃对她不利。诺儿,记住,你是要成就霸业的,不能被这些东西牵牵绊绊。”母妃的话,把我从美好的梦境中恨恨打醒。为了她的安全,我按照母妃原来的计划,用她的手将楚昭容打入冷宫。
  可却深深的伤了她,我开始醒悟,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珍惜的磁娃娃被我亲手一点一滴的毁去。她吐出的那口血,我恨不得掏空了自己,或许一直是我错了,当初就该让子谦带她远走,那么后宫中就不会有不幸的轩辕霓裳。
  秀女选秀前,我就知道,大选后父皇定是要指婚的。她要在秀女中生活,我便纵容她,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大选过后,我再不能靠近她,母妃已经开始筹备除去她了。我用大婚交换了她的完好,就让我最后纵容你一次吧。
  宫里的纷纷扰扰,得宠失宠只在一线间,昨日红人,也许今日就沦为阶下囚。母妃培植的牧琴,一直在后宫里默默无闻,她却仿佛很有信心的样子,不容我多问。
  我尽力不再去触碰已经结疤的伤痕,明明知道她与四哥交好,心痛难忍。是我自己把她推过去的,只有四哥可以保护她,这些年的较量,我知道只有他可以庇护她了。
  十五来找我,他还略显幼嫩的脸庞,固执的语气。若是当年我有他一半的勇气,如今就不会是这个天地了。他对霓裳的执着,更可保她周全,我终于能放心了。我亲手毁去的东西,我要亲手弥补偿还。
  御花园中她的曲,她的舞让我无法自拔。看着妻子与她三分像的容貌,我离不开也靠不进。桦儿的哭泣我不是没有听到,只能装做没有听到没有看到,我的心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交给了另一个想爱却不能爱,在我做了这么多事后,早就失去资格爱的女子身上。这一生我注定要欠你的了,若有来生,我一定找到你,给你幸福。
  “是子谦同你说的吧。我不碍事,每天都按他说的小心保护着。他还是要唠唠叨叨的,活像个老头。”她明媚的轻笑出声,刺的我一阵恍惚。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越来话越多。”我习惯的皱皱眉,又下意识的整了整。她从前总是喜欢用手抚平我的眉心,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细微的动作。
  “怎么一直不见嫂子,她身子可有大碍?”她的话,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她…”
  “靖王妃她有身孕了。”母妃从殿里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站在身后不远处。
  “五哥,这是喜事,怎么一直不同妹妹说呢。”她灿烂的笑说。刺的我心痛不已。
  “是啊,傻孩子。第一次做爹,太高兴了都有点傻了。”母妃再说什么我已听不进去了。
  “霓儿先告退了。”她的身影消失时,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住些什么。
  母妃紧紧抓住我的手,冷声道:“不要做些不知轻重的事。靖王妃还在府里等着你呢。”
  我冷冷的笑,什么皇位,什么责任,只要可以给她幸福,这些又算什么。
  “儿臣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越矩了,母妃请到屋里休息吧。”
  有些事怎能忘,有些人怎能忘,怎能忘!


    第89章 妒火(1)

  “这么来叨唠,可会麻烦?”我笑说。
  宫里发生了许多不快的事情,悦心的灵位被送回老家安葬,这也是她的意愿,皇后准了。既然离开了,就什么都不要留下,她的心意我略能体会。出了丧期,我出宫去探望靖王妃。她整个人胖了很多,甚至有些浮肿的虚感,肚子并不是很大。
  “怎么会呢?我在府里待着,正愁没人陪,妹妹多来才好。”靖王妃客气道。
  “五哥第一次做父亲,难免紧张。他这样对你好,妹妹都要妒忌了。孩子该有多大了?”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麻麻的难受。
  她摸着肚子,素面朝天的脸明明那么难看,却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掩不住的幸福:“快五个月了。”
  我心里奇怪,小时见皖妃怀孕时五月的肚子不是如此,悦心、弄月有孕时到了这个月份也不是这么小的。
  “再见面,姐姐已经为人母了。”尤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蛾黄色的秀女服,衬得更加温柔宛若。
  在关雎宫时,我的脚受伤后一开始卧在床上,连翻身都无法自己完成。雪娥和诗筠在晚上总过来帮弄月一起给我梳洗,这份感情我感动也害怕,从来没有过的一份友谊,每每又后怕将来的伤害。经历过后宫的洗礼又能剩下多少,我小心的接受亦细微的付出。
  “主子,钱桦小主来见。”雪娥她们刚走,弄月小声寻问。
  “请吧。”我与钱桦在关雎宫里交往并不多,倒是诗筠多些。她们都是名门出身,有些自小是世交,并不与我们多接触。除了她俩还有佩於和纽等几个。钱桦家是书香门第,待人很客气。
  “姐姐,随便坐。恕妹妹无法下床接待,莫怪罪才好。”我笑道。因为上届选秀时,钱桦生了急病,待今年才来,年纪是众人中最大的,也只有她是唯一比我大些日子。
  钱桦进门时与弄月行礼,走到床边坐下,笑道:“妹妹好好休息,我只是听诗筠说了,来看看。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有化淤活血之效。每日一贴,有助恢复。只是送张方子来,唐突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宫里的人,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姐姐的点滴之恩,妹妹铭记在心。”还不知她来意,我客气道。
  “夜深了,我先回去。不打扰妹妹休息。”钱桦起身告辞。
  “妹妹就不送了。”
  我开始让弄月一直留意钱桦,她一如过往隔开几日礼貌性的来探望我次,并没什么特别。
  子谦给我的药又是外敷又是内服,还坚持每日给我推拿施针,好的速度出人意料,度过最初疼痛艰难的日子后,我脚虽好了仍旧顾做无法下床的样子,连弄月、雪娥几个都不知情。
  众人都离开后,我偶尔会冒险离开。
  冒险就会有风险,我在回来时意外被钱桦遇见。
  “姐姐,怎么了?”纽从旁边出来。
  我已躲进了偏房,附耳探听门外的动静。
  “没什么,一只喜鹊掠过罢了。进去吧。”钱桦的话让我松下一口气,眼前的危险算是过了。在关雎宫里,没有御旨是不可以随便出宫的,若是被发现,是要被剥夺秀女身份,论罪处的。
  外面的声音安静后,我快步回到房中,盘算着怎么应对钱桦。
  一直到殿选,我却再没有见过钱桦,这件事便封存在记忆的角落。是隔两年再见,一直高傲的我却忍不住的妒忌,妒忌她的好运,妒忌她的拥有。
  “是啊,有两年未这般亲近说话了。”钱桦一如既往的温和。
  “姐姐如今,女人该有的幸福都拥有了。总比入宫的好。”我有些言不由衷。那日回到宫里吐血昏厥后,秋影请了子谦来看,服了药休养了两日就无大碍了。子谦这回什么也没说,将我搂在怀里,轻轻的叹息。
  钱桦平和的笑笑,我却分明瞧见了笑中的无奈和落寞。我不确信的摇摇头,笑容中的幸福依旧刺眼。或许只是我看错了。


    第90章 妒火(2)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星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馀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子弟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轻轻的吟,静静的坐在殿里。
  悦心用最惨烈的死震撼了我脆弱不堪的神经,用她温热的血似乎又点燃了我对感情的极度渴望,哪怕那份感情是恐怖而错误的。我都开始变得有些失去了建立的心理堡垒。
  钱桦爱食芥菜,我回宫后遣御厨每隔几日变着花式给她做,然后送到靖王府。
  钱桦的肚子看上去较小,我也一直放在心上,子谦与五哥交好,若是他去必定能看出端倪,我倒掉太医院每日按方送来的药,身子一直不见大好。我知道,这次吐血后子谦待我的态度,万分小心,已只专为我诊脉了。
  我只要一日不好,他断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也许我吐了血,时日怕是过一日算一日了。坐在厅里看着日落,我的心没由来的低落。
  “唉…”子谦从身后将我揽住。我越发瘦了下去,他抱得更紧,仿佛我随时会消失。
  我的思绪却停留在为靖王妃号脉的王太医所说的话上。
  “回公主,靖王妃娘娘先天不足,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气。孩子恐难撑过足月,若最好不过是早些时日生产。只是先天不足,若是女孩还存活可能大些,若是男孩就难了。”王太医是雪娥旧时便认识的,我才放心唤他过来问了两句。
  “靖王府上可知?曹贵嫔那里回报过没有。”我有些意外,忙又问。
  “知晓的。”回了话,我打赏了银子就嘱影丫头送王太医出去。一直在厅里坐到夕阳西下。
  子谦轻轻退开,我任由他搂着,却从不回应。
  “不要折磨自己了好吗?”子谦的话几乎哀求,满是痛苦。
  “我很好。”我没有回头,淡淡的笑。
  “骗人。你好为什么不吃药?”子谦扳过我的身子面对他。
  我看着他,从容的笑道:“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从那以后你便再没资格。如果不愿见到今日的我,曾经为什么不勇敢一点。那么如今宫里就不会多一个不快乐的惊鸿公主。回去吧,天晚了回去吧,你的妻儿还在等你回家。”
  子谦痛苦的喘息着,我仍旧温婉从容的笑着。
  “我送你泉儿的拨浪鼓小五子可否送到府上了?”我随意的问,又道:“小五子家乡的玩样,我也没见过,许是普通人家常玩的玩样儿。”
  他终究别开了眼,转身离去。
  我清冷的笑取代了温婉的面容,我要激起他更大更浓烈的愧疚,他越大的愧疚越能让我利用。


    第91章 承德之行(1)

  父皇带着后宫众妃和皇子公主一同去了承德避暑,雪娥几个全数去了,几位王爷也都带了王妃一同前去。
  父皇命子谦一路同车照顾我的身子,按礼是逾矩的。只因我以身体未大好为由,请辞不与同行,父皇派了子谦专门照管,我推托不了,才一同上了路。靖王妃有孕不宜远行,与五哥一同留在了王府。一并处理宫中大小事务。
  听秦容说此次避暑之行是牧琴提的,侍寝后父皇即晋了她为才人,封号芙。出行前又晋了婕妤,如此快的得宠实在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牧琴家乡便在承德附近,父皇已准她在承德时可召见家人,这份恩宠不言而喻。以她的出身一朝入宫,老死不得见。牧琴的事陆续听宫人传了开,一时成了最热闹的话题。
  传说她侍寝那天燃了一夜红烛,以她家乡迎娶的风俗,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之意。可在宫里除了皇后与皇上大婚,是断不可以的。不过她这一举动似乎颇得父皇心意,从父皇赐的封号来说,皇后闺名馥,为避讳后宫中是无同馥字音的封号,如今牧琴竟破了例。只不知皇后是何感想。
  到达承德的夜里,举行了宴请。我一路受不住颠簸,快到达前几日都是一路吐着,实在忍不住就下车在秋影的搀扶下步行一段路。子谦陪了我同乘两日路,因为皇后不适被招了去。
  我到了休息的屋子金玲阁,已累得提不起力气,吩咐影丫头关门歇息。
  才躺下身一刻皇后的懿旨就到了,她着我在夜宴中表演。这是推不掉的,强打了精神让影丫头予我梳妆打扮。
  从随身携带的瓷瓶中取出一粒药丸,空口吞下。这是子谦被皇后招去前给我的,他早有准备,怕我的身体撑不住。不过药只能应急并不能治标,子谦千盯万嘱我尽量少服。
  我苦涩的对着铜镜笑笑,胸口郁闷的气堵的自己每每深夜透不过气而憋醒,我在飞云阁里种了松树取代过去的花草,只要天气不太好的日子,我甚至觉得呼不上气。以前曼妙的舞姿在这些面前变得力不从心。虽然症状时有时无,可每个发现就让自己痛不欲生。我的生命似乎在指间慢慢感受到的流逝。
  “公主,你脸色这么苍白,不如回了皇后娘娘吧!”影丫头为我拢发,担忧的说。
  我拉回游走的思绪,认真道:“我一路过来,她不会不知道我身体抱恙,才前脚进了金玲阁她的懿旨就到,跟她推脱身子不适,反而会落她口实。明日男人们就要出去打猎,行宫就是她的天下,我只能小心啊。”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承德的日子怕是危机重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我独身弹奏,端坐中堂,简单的几句歌。在武帝宠爱的众多后妃中,最生死难忘的,要数妙丽善舞的李夫人,越是简单直接越显得扑朔迷离。李夫人的聪明让她被雄霸天下的汉武帝挂念终身,福泽子孙。我的身子不佳,在夜宴中只能选择四两拨千斤的表演。
  皇后嘴角始终隐晦的笑意,让我浑身寒意。


    第92章 承德之行(2)

  穿着单薄的舞衣,我独自走在回廊中,身后仍旧可以听到正厅中喧嚣的歌舞声。离开了皇宫,最好的就是少了许多以往前呼后拥的宫人。承德毕竟不比宫里,平日都只有些留守的宫人,我们从宫里出来,带的人也是有限。
  闲散的穿越在宫殿楼宇间,微凉的夏日风吹在身上。
  假山背后有个自然而成的台阶,犹如椅位,我玩心大起,脱下鞋子藏在草丛中爬上假山。
  假山不是很高,石阶却很滑,我终爬到时背上已一层薄汗。心里却没由来的高兴,天边的星星仿佛垂手可得。
  “好兴致。”闻有人声,我还没看真切就三两下的见他跃了上来。
  我在高处,下意识的想退开,脚没踏稳从假山上滑了下去。等了许久预期中的疼痛并没降临,睁开眼睛四哥满面痛苦的垫在身下,眼神明亮。
  “怎么回事呀?”我才要出声,八哥被声响惊动从前面跑了来。他小心的扶起我:“可有哪里伤到了?”
  “没有。”我立即回话边用力的摇头。
  他确定我无事,蹲下身检查四哥的伤势,我见他神情严肃心里紧张。
  八哥突的拍四哥笑道:“还好没事,这么大的人了别赖在地上了。”
  我一时没回神,看着八哥把四哥扶起。
  “没事的,你回吧。”八哥温和的说。四哥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出声。八哥吩咐贴身的内侍官送我回宫,我愣愣的只知道点头。
  望着八哥和四哥离去的背影,才缓过神。四哥突然出现,莫名摔下,八哥也碰巧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总觉得有古怪。
  我躺在榻上却一闭眼就反复想起四哥那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触动了我心底的弦。一夜辗转至天明,迷迷糊糊才睡着。
  我醒来时已是晌午,影丫头跪在床头,我猛被惊醒,心跳得厉害。
  “主子,靖王妃娘娘跪在门外。”影丫头边哭边扣在地上。
  我从榻上一跃而起,赤着足冲出门。
  “公主,使不得。”影丫头提着鞋几乎是爬过来,紧张的为我穿鞋。
  “靖王妃快起来。”我胡乱的蹬足套上鞋。
  “还不快扶靖王妃起来,该死的奴才。”我急了,大声斥道。几个奴才赶紧上前扶起靖王妃。
  我迎了上去,旦见靖王妃只是一个劲的哭泣,担忧道:“嫂子别一直哭,你也得顾顾孩子。到底何事?你不说小妹怎么帮忙?”
  “求求您救救靖王他。”靖王妃说的一头雾水,今日的仗势怕是凶多吉少,心里更是担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又问。
  “皇上出游,带走了大半的禁卫军,宫中守备空虚。府里四天前竟被刺客闯入,靖王因为我在被刺客偷袭,受了伤…”
  “可有碍?”我紧张的出声打断了钱桦的话。
  靖王妃听得又开始猛掉眼泪,抽泣道:“伤虽不重,可剑上有毒,太医说怕是不行了。”
  我徒的摔倒在地上,宫人们急忙涌上前扶起我。


    第93章 相守

  钱桦跪在门外,只因父皇已经带着皇族里的男人们去狩猎了,这一去几日都不会再回来的了。子谦有御命在身,服侍我左右是不得离开的。几位娘娘都慌了神,也想不出法。派出去的宫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回应,这么盲目的派人去怕也是枉然。
  我安顿了靖王妃先歇下,几日来的奔波她已然虚弱的很。
  子谦却意外的安静,没有半点担忧和焦急。只是窝在他的位置上,静静的等待。
  每过一分,五哥便危险一分。我焦急在心头。
  “你怎么这么安静。”哄下靖王妃上榻,送走了各宫,我疲惫的问子谦。
  “你不也还在这里。”子谦的话重重的打在我心上。
  我苦笑一声:“我无能为力,既不能医他也救不得他。”
  “你心里明白的。”子谦无奈的摇头。
  “他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为什么不去呢?或许父皇并不会怪罪的。”我避重就轻。
  子谦走近身,望着我的眼睛,半晌开口:“这次,你要我救我便救。不要困住你自己,在我眼里你该是只快乐的鸟,最美丽的百鸟之王。是我们把你困住了。不要为了任何人,为你自己做次决定。不要让仇恨和嫉妒蒙蔽了你美丽通透的眼眸。”
  子谦的话,往昔的回忆点滴在心头。有太多的利益与算计,有太多的感情与纠葛,有太多的希望和遗憾。
  “走吧,我们去见他。”我坦然笑道。
  回禀了母后,我与子谦同坐一匹马赶回宫中。一路上,我们快马加鞭,虽然因为我的身体还是耽搁了些时候。总算在三日内赶到了靖王府。
  “五哥…”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出。手轻抚上他清瘦微紫的脸,忍不住的颤抖。
  “别…别哭。”五哥神智还算清楚,几位太医一直守在榻前日夜不休的照顾。他的话只能发出虚音,泪迷离了我的眼,我用另一个手拼命擦拭泪珠,却越是落下,一滴滴浸湿了他的衣裳,滴在他的脸庞。
  “你的泪好苦。”五哥的话惹的我破涕为笑。
  “又苦又咸。谁叫你们都欺负我。”我勉强玩笑道。
  此时房中只余下我们三人,子谦诊脉后一脸凝重。我连开口寻问的勇气都没有。
  子谦说五哥的身子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一刻,找到解药便得重生,找不到解药,身体会被腐蚀殆尽,从里面烂出来。
  我守在榻前寸步不敢离开,他醒时舍不得眨眼,惟恐这一眼就是诀别,他睡时,我总要触摸着他得手传来微弱得温度与跳动,感受到生命得存在才能安心睡去。猛然惊醒时,定要确定手中握着的温度是否真实。
  原来经历过这么多年,才知道心里有个地方永远有他。抹不去擦不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那句:安心养病,还是他载着金光将我迎回皇宫之时,亦或是他守在明善堂外等我平安出来,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反反复复问自己,却永远没有答案。他爬不起身,我给他描述我看到的夜空,漫天的星星点点烁烁,我抱着心爱的琴为他弹奏一首一首的曲子。他醒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少,我们不常交谈,我知道他懂得,他一定懂得的。


    第94章 一尺之距

  “靖王妃到。”
  子谦跟在身后一起进来,脸上的表情在见到的一瞬有个念头划过,五哥有救了!
  “五郎。”靖王妃牵起曾经日夜被我紧握的手,已是泪流满面。
  “靖王,臣定能救你。”子谦的话让我放心,我静静的退出屋子。能救他的不是我,正如当年我救不了二哥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能带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毁灭与仇恨。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可以放弃所有,只要你再开口,天涯海角我定随你去。只是这一点点再回不去了,我不会让你知道了。我们之间永远只差这一点点。
  屋外的阳光很大,天地仿佛转了起来,我再支撑不起。
  预期的疼痛并没传来,睁开眼看到一张严肃无比的脸。
  “呵呵…是你。”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不懂你。”
  “你怎么能懂呢?你的每一件事都在算计别人,算人心,算谋略。看似无心,看似无关,却事事被你算计。可是四哥,你怎么能懂,人心岂是可以算的。”我渐渐连自己的话也听不见了,最后如遥远得恍如彼岸传来的声音:“只差一点点。”
  醒来时我躺在瑞王府中曾经住过的院落,外面很静,只有风吹过带动树叶的声音。
  我醒了一刻,瑞王就到了。我知道他在看我,固执的不看向他,沉默着。
  “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四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不削的笑道:“我没有比此刻更明白了。”我看向他:“你放心,什么都不会有改变。”
  四哥全身绷得紧紧的,极力克制怒火。我不甘示弱的回视他。
  “女人确不能成大事。你也不过如此。”四哥冷声说完转身离去。
  我重重的倒在榻上,累得不愿再移动,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迷迷糊糊中睡去。有时候自己也不懂,一向认床,为何每每在这里却可以安心入睡。
  再醒来竟是两日后的晌午,我心亦明白,我再不能心无波澜的去对待我的政治敌人了。这样的心境终会让我亲手毁了自己。
  我略显回避的对待所有人,尤其是四哥。连五哥的病也不闻不问。
  雪娥几次邀我,我才答应去她宫中一叙,悦心死后,我与她们日渐疏远,并非刻意为之。只是那漫目的鲜血让人透不过气来。
  “皇妹。”闻得叫唤声我抬头见到八哥正迎面走来。
  “给八哥请安。”我勉强朝他笑笑。
  “皇妹可否单独与哥哥相处?”八哥的话却让人无从推诿。我随他去了御花园的鹤清亭,比邻从前繁华的彤院。彤月的事虽已有些日子了,仍旧不能与从前的热闹比。
  “霓裳,我知道这些今日说或许唐突了。”八哥遣退了所有下人,就对我直奔主题。
  “八哥若是觉得唐突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吧。”我顺势推说。
  “你现在这样妥当吗?”八哥直视。
  我对上他的眼,匆忙避开:“你就当我退缩了吧!”
  “妹妹自幼宫中长大,很多事并不用我言明。妹妹这些年参与了这般多的事情,如今想抽身怕是不可能的。”八哥的话还是说得客气了。
  “八哥是为何要趟进这池混水中来。你装了二十多年的庸禄,不就是明白个中道理不愿走入这条不归路。是四哥这么多年终笼络了你的心,还是权力让你折服了?”我冷笑斥问。
  八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叹道:“兄弟姐妹成人礼后的都成婚了,唯独你还留在宫里。若你真归心已决,就离开吧!”
  “哥哥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回答?”
  “霓裳,你是知道的。怎么能问我为什么呢?八哥的痛你不是没有切身体会,能退吗?还有路可退吗?你怎么就不明白,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用你的心去看,有些人并不是温文善良的,有些人并不是凶狠残暴的。你有没有用你的心眼去看呢?”八哥好耐性的劝道。
  我想到了莫嫣死后的雨夜,八哥的痛深刻而让人心碎。
  “叫我怎么做?让我自己站起来吧,给我些时间。我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什么都同从前一样。你也叫四哥放心,不用再找说客了。”八哥搂过我,我静静的靠在他的肩膀。
  八哥温和的说:“都会好的,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第95章 天涯相隔

  在雪娥的殿里,坐了坐就起身告辞。八哥说的话,曾几何时也有人同我说过。萦绕心头。
  谈话间我记起许久不见诗韵了,去避暑至今未曾探望过她,也不知她在冷宫中过的可好。
  天色稍暗我起身离开,走到宫门口,面生的太监匆匆跑过来,耷拉着头讨好道:“给公主请安。”
  这地方遇到这么个太监,事有蹊跷,我戒备的看看四周,问:“什么事?”
  “回公主,我们家主子请你过去。”那奴才也不生分,继续嬉皮笑脸的。
  我稍有迟疑,却看到那奴才手上拿的令牌。
  “你先回宫,不许声张。我去去就来。”我遣了秋影回去,跟着这个太监从小道走了。
  太监将我带到一个屋子里,就退下了。我坐在那里等了约一个时辰,天已大暗也不见人来,心下有些浮躁。
  “让妹妹久等了。”我面朝着门,声音却是从旁边传来的。
  “四哥也知让妹妹久等了,该怎么罚呢?”我面上平静如常。
  “当然要给妹妹看场好戏。”四哥的话让我不寒而栗。四哥一路带我进了密室,走了一段路我隐约听到男声。四哥将食指放在唇上要我噤声,点点烛光照在他邪魅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我听话的坐在他身边,静心听外面的动静。
  “她既然已经脱离了你的掌控,就不可以再留。”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分辨不了。
  “不可。”这声音万分熟悉,竟是子谦。
  “婆婆妈妈如何成大事。你们两个怎么了?”声音的主人已见愤意。房间里还有人?我忍不住从洞中望去,原来说话的是六殿下,子谦的脸上满是愁容,另一人背对着我,背影却很熟悉。
  “你倒是说话呀。老四已经动手了,你还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你忘了吗?国师曾说过,得霓裳者得天下。你这次被人中了阴招,指不定就是他暗中指挥的。那笨女人一路奔回来,我看老四也一定没想到。”六殿下越说越是激动。
  “你不要说了。”声音一响起我愣在当场,虽不愿承认,却真真切切是五哥的声音。
  从靖王府回来后也有一月余,只是猛然听到五哥的声音仍旧心里一震。说不清是喜多还是惊多。
  “她是你的妹妹,一个贱婢生的杂种而已。不要再多想了。”六哥的话尖酸刻薄。
  “你先回去吧。”五哥疲惫的说,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虚弱。
  “你婆妈些什么?你要是下不了熟,我来就是。那天要不是老四和老八碍事,我早就除了她了。”六哥愤怒的摔门而出,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我不会再对她下手,为了让她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我已对她下过一次毒,我决不再做第二次,她的身子已经经不起了。她才二十二,我却不能保她是否活得过三十。”子谦的声音响起,说的话让我难以相信。我的心剧烈的颤抖,要跳出胸膛般。
  “得霓裳者得天下,哈哈。”五哥喃喃的说着这句话,笑声比哭还难听。
  四哥扶起我带出了密室,回到原来的房间。我冷冷的开口:“你要我做什么呢?”
  四哥的眼中一闪而逝的火花,冷笑道:“果然是霓裳,还这么冷静。”
  “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罢了,有什么可惊讶的。今日只是我踏错了一步,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不是吗?四哥。”我朝他甜甜一笑。
  “哈哈,这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四哥竟难得的笑了。
  “四哥想告诉我的也不止这些吧。良禽择木而栖,我的价值也决不是这些。”在众皇子中四哥才是最有帝王之气的人,后宫不得干政,我又无外戚帮助,只能在后宫中掀起浪花。为了得到雪娥和小谢,我牺牲了弄月,牵扯了五哥,为保周全,只得与他周旋。未料这一步却发现自己心肠是这般软的。从头到尾不是我利用了他,而是他们一直在利用我。
  “五年。无论五年后如何,我还你自由。”四哥冰冷的吐出这句话。
  “用五年的时间换皇后的命。”我冷笑。突然想到些事,低下头喃喃自语:“还有三年,远远的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没有值得留恋的。”


    第96章 镜花水月

  “公主,卢大人来请平安脉了。”我独自坐在殿里,昨夜发生的事如同梦一场,不是心惊而是可怕的沉默,触手摸到的地方,胸口竟然连跳动的感觉都不曾有。一夜没有说话,嗓音干涩的发不出成句的音。
  “公主,可请卢大人?”秋影继续在门外问。
  我喉头终发出一字:“请。”
  “臣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秋影带卢太医进来后随即退了出去。
  我伸出手,子谦只稍有迟疑,即如平常的上前为我诊脉,他略带凉意的指尖碰触到我的肌肤,我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公主前几日还身体祥和,可今日的脉象,气息不畅,郁结在胸。略显疲乏,该是休息不当所致。”子谦平淡的说。
  我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用力朝他扔去,甩在他脸上。他没料我会扔他饶是一惊,等看清掉下的东西后脸色大变,之后苦涩的笑笑:“对不起。”半响只说了这一句。
  “这茶里根本没毒。跟了我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背叛我?”我质问。
  子谦避开我的目光,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我们之间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秋舒都死了这么久了,公主怎么又再提起。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子谦的话说的平静自然。
  “你们男人为了做大事,把这些都叫做不拘小结。原来我真的是做不到的人啊。伤我的不是她,你有资格这么说吗?”我的语调空洞而幽远。
  “是我。是我让她做的。她以为我真心喜欢着她,女人遇了这些都会变得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子谦不再是平日温和的卢太医,冰冷的说着另一个女子一生的信仰。
  “在我煮茶的茶具的盖子上涂了毒,再嫁祸楚昭容。”我平静的问。
  “是。她确是参与了二殿下的事,也是皇后的爪牙。你素来与她亲近,没有重药,你不会断然对她下手。”子谦同样冷静异常的回答,那眼神变得陌生,不带感情。
  “秋影的毒也是你们下的。”我又问。
  “那时的你远没有足够的心智来掌控身边的事。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冷宫里的奴婢下毒,并非难事。只有如此才能与你有相识,自然的相识。你为人重情,却又做的仿是无情人,要得到信任并不容易,我才找的秋舒,这丫头是你身边的旧人了。”子谦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其实,我早知道。下毒的不是楚昭容。管事局的尸检说,秋舒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大约三月,成形的小娃娃。是我压下了消息。”我疲惫的开口。
  子谦的脸终于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定定的看着我。我缩回手,轻抚着他指尖还残留在皮肤上的温度。
  “名利荣华就这么重要。秋舒是报着怎样的心情,她决不是不择手段的人。那时我确是以为她是楚昭容的人。若是知道她是有孕了,不会逼她去死的。”我低着头喃喃的说着。
  “原来公主并不是我们认为的软弱,一直是臣过虑了。公主自己也能做的很好的。臣,告退。”子谦迅速起身退到门边,转身的时候我淡淡的开口:“明日,我会请旨,让母后不用再劳烦大人来请平安脉了。本宫的病已经痊愈了。这病已经病的很久很久了。”
  子谦的动作迟疑了一刻,才拍了下门,秋影恭顺的开门送走了他,我终是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背影离我而去。大门复又重重的关上,我将自己投身在一片浑沌的灰暗中。
  “公主,娘娘殿里的宫女来报。桂嬷嬷她已经去了。”秋影在门外报。
  我猛的起身冲出门,屋外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抓住秋影的手,急问:“怎么会的?我问你怎么会的?”身边的宫女纷纷跪了一地。秋影扶着我,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宫里的丫头说,桂嬷嬷早膳后说身子不适,回屋里休息。午膳时宫女去唤嬷嬷出来用膳,桂嬷嬷已经凉透了。”
  我茫然的睁大眼,空洞的看着四周。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听到众人在唤公主,我张开口发不出声。渐渐全部归于黑暗。
  桂嬷嬷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死后因为宫外没有家人来认,我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任何亲人的消息,只是简单的装棺在城外葬了。我难得的见到了久不出门的母妃,已不复当年的风貌,与乡间普通的村妇也无二般。她冷漠的看着一切,眼里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
  你们终究都离我而去了。


    第97章 背叛(1)

  我所相信的人都离我而去了,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除了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支撑我度过每一个艰难的日子。日升日落,照在红墙绿瓦上依旧没有半点温暖。
  “公主,皇后娘娘殿里来人喧您过去。”
  我简单的换了衣服起身去了皇后娘娘殿里。
  殿外来来往往的人让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几位老面孔是各娘娘殿里服侍的丫头、嬷嬷。我交代了影丫头几句,没让她陪我进去。
  “霓儿给母后娘娘请安,母后金安。”我依旧轻松的进了主殿。多日不见,皇后如今的起色比从前好了很多,只是薄薄淡妆却精神飒爽。我下意识的挺了挺背脊。
  “起磕吧。”
  “谢母后。”我起身时偷瞄了一圈在坐的娘娘,秦容和雪娥都在,卢妃娘娘和董淑妃娘娘都在。
  我起了身,皇后并未赐坐,直愣愣的站在殿中央。
  “惊鸿,这块玉末子可是你的?”皇后的近侍用琉璃盘托着一块玉坠子大小的玉末子放在我面前。
  我拾起玉末子,轻笑道:“回母后,这块玉末子是霓儿的。”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平静问道:“可记得是哪里丢了的?”
  “回母后,霓儿长久不戴了。实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屏风后轻轻动了一下,我握了握手中的玉。
  “喧小卓子。”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卢妃娘娘,董妃娘娘,各宫娘娘金安。”皇后喧召后,听到小卓子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反到惨淡的扯了扯嘴角扬起淡淡的苦笑。
  “今日堂上你这奴才不许说半句假话,不然本宫灭你九族。”皇后威严的声音,森冷刺骨。
  “奴才不敢。奴才惶恐。”
  我眼角撇了眼小卓子,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将你跟本宫说的当着各位娘娘面前再说一遍,记住,一个字不许多一个字不许少。”皇后一字一顿的说。
  “是。”小卓子提了提声说:“太子册封典礼时,惊鸿公主曾出过殿门。奴才跟在后面见公主进的惊鹫宫。跟到惊鹫宫,奴才见主子一炷香时间都没出来就回了飞云阁。后来公主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灰白灰白的。连掉了玉佩都没有发现,奴才悄悄捡起,是块摔碎了的玉末子,奴才觉得事情蹊跷就将玉末子藏了起来。”
  “那块玉末子可还在你手上?”皇后问。
  “回娘娘,在。”小卓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末子。
  内侍官取过我手上的玉末子与小卓子呈上的玉末子合在一起,虽还缺了三分之一块,却分明是一块玉佩上的。
  “霓儿,你可有话说?”皇后的声音中已满是得意。
  “回母后,霓儿无话可说。霓儿的病卢太医的诊病记录中已经记录了,霓儿确实是身子不适,才无法参加太子册封大典。霓儿也不知道,小卓子为何会这么说儿臣。”
  “哦…”皇后拉长了尾音。
  “惊鸿,本宫给你机会了。”
  “回母后,霓裳无话可说。”我冷冷抬起头,迎上皇后冰冷的目光。
  “臣妾参见皇上…”


    第98章 背叛(2)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室里跪了一地的人。我没有想到皇后将父皇也早早请来,若是如此,她对今日的事该是胸有成竹。
  “都起磕吧。”父皇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室里。
  “惊鸿。”父皇唤了声,我应声复又跪了下去:“儿臣在。”
  “你们都下去。”父皇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为了潘沫的死,连圣宠十几年,在后宫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艳压整个后宫的皖妃都被赐了死。父皇全然不顾皖妃是刚册立太子的生母。想到这一层,我的手心里冒出冷汗,今日的事我也没有全然的把握了。
  几位娘娘静声退出了正厅,满屋子的人推出去,却静的可怕。我能听见自己心跳规律的声音。
  “抬起头来。”我正迟疑着,听见身后小卓子颤声道:“皇上饶命,贱奴怎敢冒犯圣颜。”
  “你这个奴才,敢揭自己主子的事,这回子怎么倒懂规矩起来了。朕叫你抬头,你便抬头就是了。不要扭扭捏捏的让人看了讨厌。”父皇的声音还带了几分笑音,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父皇一向是喜怒无常,我也明白,就如四哥五哥他们一样,帝王家的男人都想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成为统治者,这是天性与生俱来。尤其是喜欢统治别人的思想,仿佛控制了别人的思想,心智与喜怒才是如神佛一样。父皇最怕的,最讨厌的也就是别人猜测他的心意,虚妄的想预先知道父皇下一步的作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卓子的声音更显得苍白无力。
  我依旧静静的跪在中央,现在的我不要去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才是最好。王者要的不过是温顺,听话,以及惊恐。只有这样才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惊鸿,他是你的奴才,你说呢?”父皇踱步下了阶梯,我看到父皇绣着金龙的明黄色鞋面出现在面前。
  我轻轻一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赐给儿臣的儿臣就拿,父皇不给儿臣的儿臣就连想也不想。小卓子是父皇赐给儿臣的奴才,只是服侍儿臣罢了。他的主子只有父皇一人而已。”
  一室安静,我能听到小卓子紧张的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哈哈…好。”父皇高兴的大笑,回了上座。突然冷声道:“你死的也不冤了吧。”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卓子一边叩头一边嘴里喊着。
  “来人,将这个栽赃主子的狗奴才拖出去棍杖。”父皇的话等于宣判了小卓子的死,父皇并没有说棍杖多少,也就是至死方休。
  他毕竟服侍了我许多年,从大国寺至今,弄月,秋舒,一个个都离开了,他是我身边最后一个。我没想到我们主仆之间会是这样收场,我直到他指认我的一刻开幡然醒悟。这后宫里容不得我退缩半步,要想自保就不能心存仁慈。我只是几句话就将他推入死地,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连最后一块温热的地方都在一寸寸的腐败。
  我站起身,走到小卓子面前。
  “跟我斗,你有什么资格。”我俯身轻声道。
  小卓子抬起眼,表情复杂的说:“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爱。你谁都不相信,你永远不会幸福的。秋舒没有背叛你,没有。”
  “你是个太监,你又懂了?秋舒,原来是为了她。我早该想到的,你们去下面团聚吧。”我退开身,看着小卓子被侍卫拖走。拭着冷笑,你本来拥有着最致命的武器,潘沫的死可以另皖妃轻易的死,我也可能步她的后尘。可是,错就错在,你不该找皇后娘娘,你以为我与她颤斗,只有她最想至我于死地。可是皇上又怎么会让我们一方先失去平衡呢。皇上的私隐让大家都知道才是最错的,你错了,皇后也错了,她老谋深算却太急功近利才会棋差一招。他若直接去告诉父皇或许我早已经身首异处了。皇上才是唯一的主子,那句话我是故意说的。我们所有人的主子都只有皇上罢了,他让我们斗我们才能斗了这么多年。
  这个道理我也是刚明白的。
  我最后看见的是小卓子依旧含恨的眼神,强烈的恨意,深入骨髓。


    第99章 背叛(3)

  “惊鸿先行告退。”我行礼退下,其他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退出去,皇后和众娘娘还在偏厅里候着,我朝着皇后胜利一笑。刚才小卓子被内侍拖出去,她该看见了。
  “惊鸿告退,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咬着牙发出一声冷哼,并不瞧我。今日发生的事,我与皇后已显然对立,多说无意。其他候在宫里的娘娘静静的站在厅里。我撇了眼其他几位娘娘,看见卢昭仪时停顿了下。她朝我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理会,转开了目光。
  我无意再与她纠缠,行了礼退下。一入宫门,再容不得我退缩。玉甄姑母曾经好言相劝,可那时的我又怎能体会玉甄姑母话中的无奈。如今懂了,也只能化做一声苦笑。
  八殿下等在我回宫的必经路上,我朝他笑道:“八哥金安。今日真是好闲情逸致。”
  “妹妹莫笑话我才是。”八哥原本严肃的脸露出一丝窘迫。
  我收敛了笑容,幽声说:“还好是你,此刻也只想见你了。”起码我愿意相信八哥脸上的担心是真实而动情的。这份担心,如今还有谁能为我担。
  “我知晓,这月余的日子对你太为难了。可是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如若不能就不是我认识的霓裳了。”八哥亲昵的用手压压我的脑袋,揉了揉前额垂在眼前的头发。
  我的眼疼得有些发酸,抬起头。不经意瞧见五哥和六哥站在不远处,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八哥,霓儿先回宫去了。你能为莫嫣做的,让霓儿感动。今日你为霓儿做的,霓儿定不会忘。”我握住八哥停留在我发上的手,轻抚在脸上。我提到莫嫣的时候,八哥愣愣的出了神。我只当没有看见,低下头。
  我转身时挑衅的用眼角瞟着五哥,依旧看不见他的表情。
  经历了背叛与死别,我毕竟是有些不同了,刚才我竟然如同对待父皇那样,用言语去刺激八哥,绵里藏针的将整个仇恨让他与我一同分担。
  原来,走到这么一天,我也会觉得孤单,我需要人与我分担,这条路太长太久,长的让人看不见路的尽头。无论如何,孤单的时候我也需要找一个人与我一同前行。
  八哥,既然你来了。那么就请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害怕孤单了。
  眼角仿佛有一滴泪滑落,我的嘴角却挂着笑容。
  “霓儿,如果觉得累了。我便是你的二哥哥。如果你不是那么坚强,我便把你当我的小莫嫣。”八哥的话轻轻的却异常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的脚步停顿了下,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笑了起来,喃喃自语:“不要对我这么好。”提起裙摆朝飞云阁去了。
  “唉…”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不知是不是听错了。有些事我已经明白,不能奢求的就不要存念头。
  “霓儿,由着你的心去走,不要有顾虑。很多事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八哥怀抱中的话萦绕心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已不知道。


    第100章 一时无二(1)

  父皇开始时常召我过去太极殿,开始时父皇批阅奏折,我偶尔坐在一旁,后来甚至接见大臣们,我也坐在屏风后,大臣们知道,却也无可奈何。太极殿是宫内举行“中朝”的地方。每月的朔望两日,皇帝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届时文臣武将分班列座,皇帝端坐于前,共商国事。
  以前我避之惟恐不及,如今却深陷其中。得到权利才是真正掌握一切的方式,女人得到权利的方式从来都是依附男人。
  朝堂上几位哥哥们投来的目光,让我觉得热血沸腾,更加沉迷于政治的游戏,或许现在的我有些疯狂了吧。我喜欢看见他们各式各样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并且被我忽略,被我鄙视,被我轻贱。
  “启禀皇上,北方回鹘近日蠢蠢欲动,开始不断滋扰我边境城市。凉城,邺城等地均有侵犯。凉城守卫都督被回鹘部队掠去首级。”说话的是兵部侍郎薛怀恩。此人是四哥手下,出身世家,他的发妻是四哥的胞妹十公主,当年下嫁时,这薛怀恩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名义小官罢了。世家子弟里多的是这种挂着名义官衔,吃国家俸禄游手好闲之辈。如今,我不得不佩服四哥令人折服的识人之能。
  回鹘人居住在我朝北方及西北,回纥人使用突厥卢尼文字,信仰原始宗教萨满教。隋唐时期,回鹘受突厥政权统治。隋大业元年,回鹘联合仆骨等部族起来反抗,终于摆脱突厥的统治,逐渐强大起来。发展至今已成为我朝在北方的一块心腹。
  “皇上,我朝妲丹公主才下嫁他们的可汗吐迷度四载,这些蛮夷就开始滋扰我朝北方边境。我朝不能再仁慈,该给这些蛮夷迎头痛击之,方能一劳永逸。”这位是兵部尚书阮聪,两朝的老臣了,说句不恭敬的话,现时不要说打仗,就是上马背恐怕都困难了。
  礼部尚书曹坤踏出一步道:“阮大人此言差矣,我朝虽从吾皇登基以来,元气渐有生养。可是几年前的大旱,对我朝百姓打击甚厉,当时是回鹘支援了稻米种物我朝北方才得以在最短时间内休养生息。我泱泱大国难道是如此没有度量,如此忘恩负义之辈。况且今年,北方旱灾,南方水涝,西北方蝗虫祸害。百姓生活困苦,怎可在此时轻言出兵。”
  “曹大人,我天祈朝地大物博,怎能言是这蛮夷助我。回鹘历来归附我朝,纳粮进贡乃是平常之事。不能算做什么恩惠。”
  朝堂上主战主和的大臣大致对半,大家吵的不可开交,说的都还算有理。
  “治儿,你如何看待?”父皇点名唤了五哥。
  我顺着父皇的声音,看向五哥。他出了列,眼光看了我一下,低头答:“回父皇,儿臣觉得现在因先派使臣调停,若是回鹘愿意停战,我朝可暂缓回鹘三年纳贡,北方天灾不断,情有可原。但回鹘必须北迁五十里,以现其挑起战祸。若是回鹘不愿停战,必阀之。不然吐蕃,南诏等地若是效仿,合力功之,势必将成为我朝大祸。”
  朝堂上鸦雀无声,父皇位置可否。我看了眼四哥,他面无表情盯着跪在中央的五哥。
  “使臣又该派谁?”父皇的话等于采纳了五哥的提议,各位大臣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蹊跷。
  “派八哥去可好?”我朱唇轻启,朝堂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父皇看向我,有些疑惑。我心里好笑,父皇疑惑的恐怕不是我会提议八哥去,而是八哥是何许人也,他恐怕连八哥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佯装不知继续道:“博哥哥的母妃出身辛者库,是因为战争中被当作战俘掳回宫中为奴。儿臣查阅过宫中记录,娘娘的胞妹正是回鹘大汗的姨母,里外里总有几分关系,若是八哥去即显示我朝的诚意,又不失大国风度。”
  “博儿。”父皇念着博哥哥的名,或许父皇能想起这个儿子的存在。
  “父皇,儿臣愿前往。”六哥从人群中踏出一步。
  父皇并未在意,朝我点了头说:“就让博儿去吧。让他看看家乡的草原。”父皇后面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意外。
  我听了父皇吩咐,示意候旨的太监去找八哥过来。朝跪在地上的六哥投去得意的目光。他的莽撞怎能成大事,我喜的不是父皇派了八哥去,而是六哥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他为人直率,却太过性急。
  六哥气不过,别过头。碍于朝堂,他也并未发作。四哥扯了扯嘴角,饶有兴味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