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30

辛琪: 劫情上司


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不会和寂寞如此熟悉


第1章
 
「喂!盈涓,还在弄什么东西呀!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了啦!」

周五傍晚六点刚过,办公桌面早已清空的邱芬芳持起随身淑女包,对着右前方某位同事的背影吆喝。

任盈涓从桌前一大叠报表纸中抬头,脑中犹充斥着一堆数字,回首瞥向后方的眼神显得有时一茫然。

「已经下班了啊?」奇怪,她不过才弄完几份报表,怎么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对咩!再不『叫醒』妳,我恐怕再等上三小时,妳还是一样趴在桌上起不了身哩!」邱芬芳撇了下嘴,难以理解怎会有人做起事来如此「专心」,外界任何声响都干扰不了她。

秘书课十几个员工中,最认真的人当属眼前这位任盈涓,平常认真做事不打马虎眼也就罢了,不时还自动留下来加班——不过今天可不能让她继续赖着不走!

对同事调侃的话报以尴尬一笑,任盈涓对一向准时下班的邱芬芳竟然现在还未离开,心中也是有一丝讶异。

「我看妳八成忘了前天答应我的事,对吧?」见她一副反应不过来的茫然样,邱芬芳「好心」地开口,心中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早忘了答应过自己什么。

「前天?」脑子犹有些转不过来的任盈涓疑惑地看着这位与自己较为谈得来的同事。

「就知道妳忘了!」邱芬芳翻了个白眼,「让我提醒妳吧!还记得前天吃完午餐回公司时,妳在路上答应今天下班后要陪我去赴个约会吗?」

「今天下班后?」任盈涓微微蹙起眉,努力回想了半天,才终于由记忆中挖出模糊的印象。

记得前天中午,邱芬芳硬是将她拖出公司,到一家新开幕的吃食店用午餐。在返回公司的路上,她因心中犹记挂着未完成的公事,所以并没有太留意听清邱芬芳所说的话,而那时,她好象的确顺口答应了某件事……

「呃……那天妳好象说……」任盈涓露出抱歉的征笑,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

「想起来了厚?」邱芬芳瞟去一眼,「就知道妳早忘了答应今晚陪我去
赴个约会这件事了!」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任盈涓抱歉的笑容更深,「不过,既是约会,我这个电灯泡插在你们中间,好象不太适合吧?」

「拜托喔!我跟妳说过,我和我的男朋友已经分手,今晚是找妳陪我赴一个网友的邀约啦!」邱芬芳不满的抱怨。

「喔……」任盈涓有些尴尬地一笑。看来那天她真的漏听了很多。

「别喔了,还不赶快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赴约会。」邱芬芳摆手催促着。

「呃,芬芳……」任盈涓有些为难地开口,「课长说我手上这份报表今天一定要完成,我恐怕得做完才能离开……」

「不会吧?!」邱芬芳立刻叹叫一声,「干嘛这么拚哪?课长故意整人啊?」

「不是的!」任盈涓急急解释,「课长有先问过我啦!是我跟她说可以留下来加班的。」

「那我怎么办?!」邱芬芳瞪大眼哀叫。

「呃,那妳能不能……」

「不能。」邱芬芳断然拒绝,哀怨地瞪向她,「我跟那个网友是第一次
见面耶!对方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妳不陪我,我哪有胆自己一个人去赴约呀!万一碰上个网络之狼,那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任盈涓连忙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不如这样吧!芬芳,妳委屈点等我一下,我尽快把这份报表弄好。要是来不及先去吃饭,我就陪妳直接去赴约,然后我请妳吃消夜当作陪罪。」既然是自己忘了答应别人的事,自然得有些表示了。

唉!下回可不能再随便「点头」了……

「那好吧!」邱芬芳扁扁嘴,一脸委屈地同意了。

真是的!早知如此,她今天一大早就会先「确认」今晚的约定了……

「谢谢。我会尽快做完的。」匆匆绽开个释怀的微笑,任盈涓随即转回自己桌前,努力「打拚」去了。

「再怎么拚薪水也不会增加多少,有必要这么鞠躬尽瘁吗?」邱芬芳嘀嘀咕咕地打开随身淑女包,掏出小巧的化妆包打开,开始补起妆来。

说真格的,每个在「春秋集团」工作的员工都知道,比起其它同样规模的公司,他们的薪水与福利是优渥许多,可相对地工作也十分繁重,没有几分体力,还真是有些负荷不了。

尤其是秘书的工作繁琐细密又啰唆,似乎永无喘息空档的忙碌日程,让秘书课里每一只小工蚁只顾着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即可,绝不会笨到主动多揽一些「别人」的事情来做。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的啦!例如她右前方那只简直就是秘书课的异类!

任盈涓平时除了做自己份内之事外,对其他额外丢给她处理的事情也毫无怨言;说她有什么企图心嘛,可她那一副打算在秘书课安老一生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她有一点想成为女强人的野心。

啧!同事都快两年了,她还是摸不透任盈涓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而她身上隐约带着的疏离气息,也让她和同事之间少有互动。

哎,竟然有人愿意将大好青春全浪费在一张张报表上而不厌倦,这不是异常是什么?

●====●  ※※====※※  ●====●

一个小时后,任盈涓与一脸哀怨的邱芬芳走出公司大楼,听着已等得很不耐烦的她连串的嘴叨。

「我才想说留下来加班做报表已经够拚了,谁知那个等报表的课长更夸张,我看她根本就是打算在公司住下来了」

任盈涓静静听着邱芬芳夸张的话语,微勾起唇角,心中不觉莞尔。

她的个性好静——不是内向,却也不太活泼,平常除了与几位知交好友偶有联系,与公司同事间的互动并不算很好。

大概是因为邱芬芳那外放的性情吧!她虽晚自己一年进入「春秋集团」,却是秘书课里与她互动较为顿繁的同事……

另外,邱芬芳那种夸张的言谈也常给她一种放轻松的感觉……

任盈涓唇边微笑乍现,手臂突然被猛力扯了一下,耳边的唠叨声倏止,惊呼声扬起——

「天哪!盈涓,妳快看!」

「什么?」任盈涓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揪住自己手臂的邱芬芳。

「不是看我啦!看那边!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耶!妳看他本人比报章杂志上的照片看来还要更加性感、英俊呢!真难得他竟会出现在公司门口,还让我们碰上嗯,不知道他旁边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报上说的,他最新一任女友……」

春秋集团大楼楼层愈高的办公室,其职位阶级也愈高,一些集团重要的要角,他们小小的秘书自是无缘得见,可经由报章杂志以及公司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宣传之下,这位两年前返国接下副总裁一职的司允毅,绝对是一位无法让人忽略的「要角」!

司允毅为总裁之子,亦是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年轻英俊、能力卓绝又多金,在众人眼中可是只真真正正的镶钻金龟,多少女人趋之若骛,将他视为终身伴侣的第一首选。

只是司允毅可没那么容易就范,他条件出众,眼光自然不低,更因种种优势而显得风流花心——虽不致于脚踏多条船,可身边的女友、床伴却是一个换过一个,速度快得不得了。

任盈涓虽不喜与人谈八卦,可对于自己公司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她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对司允毅的「生平」也早已由同事口耳相传闻略知一二。

邱芬芳的嚷嚷让她的好奇心瞬间扬高,双眼遂循着「指示」看向左方不远处,站在一辆后车门打开的高级房车前的一双男女——

女人身材婀娜高眺,小鸟依人地偎在男人身边,因半被男人身形遮住而看不清相貌,男人则是因面向马路,所以也只看得到侧面脸庞,那线条分明的侧脸……

任盈涓如遭雷殛,身子在瞬间僵凝冻住,眸底清楚浮现惊讶之色。

那侧面……那侧面真的好象……

若不是邱芬芳已先用肯定口气告知此人乃公司的副总裁,她几乎要以为那个远在南台湾的某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目光紧紧凝在那男性的侧脸上,任盈涓一看再看,还是觉得十分惊讶——
明明是不同的人,亦非亲族家属,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张侧脸呢?

真的太像了……

突地,被紧紧盯住的男人似有所觉地突然转过头,朝任盈涓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与任盈涓对视数秒后便又回过头去。

啊!那么相似的侧脸,正面相对时却是完全不同由正面看来,公司这位副总裁的相貌可是强过那人太多了。

司允毅长相十分俊美,却一点也不显阴柔,充满智能与纯雄性的迷人魅力,和他天之骄子的身分非常相称,而他的条件也绝对有资格让女人主动追求争取,也难怪他能当一名遍尝各色胭脂、花心风流的男人。

任盈涓轻轻撇了下嘴角,看着这名举止间带着随适潇洒气息的男人,十分有礼地将偎在身边的女子扶进车子后座,然后他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车子随即驶入车阵之中—

惊讶慢慢由任盈涓的眼底褪去,一抹淡淡的怅然隐隐漾出。她耳边听着邱芬芳兴致勃勃的「惊叹」话语,心中暗自轻叹苦笑。

还以为自己已忘了那些纷扰心情的往事,谁知一张相似的倒脸却如此轻易地勾起她以为已经忘怀的惆怅情怀还真是没用哪!

●====●  ※※====※※  ●====●

那是令人感到意外的眼神。

以着轻松的姿势靠坐在车子后座的司允毅,嘴角噙笑,揽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软热香娇躯,眼神却有些不专心。

女人第一眼见到他时,眼中总是没有例外地迅速升起惊艳恋慕之色,可方才那个女人的眼中却竟然只有「惊讶」而已,还真令他有些一讶异。

他并非自恋,只因从小到大习惯接受罪女倾慕的目光,让他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所以骤然在一个女人脸上看到完全不同的眼神时,竟然让他感到有些不能适应……

他的长相很奇怪吗?那个女人惊讶瞪视的眼神,就彷佛在看一只由外层空间闯入地球的外星生物,让他心中不觉感到不悦。

「……你到底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半句响应的娇娇女李怡珊抬起头,看着心不在焉的男友,娇嚷出声。

司允毅回过神,垂下眼看着她妆点精致的艳容,并不掩饰自己方才的心有旁骛。「妳说了什么?」

「毅!」李怡珊半是撒娇半是气恼地嗔他一眼,「我说我有几个手帕知交一直吵着想见见你,所以想问问你几时有空!」

亦为富家千金的李恰珊早在数月前便在某一商业宴会上相中司允毅,可惜当时他身边已经有人,让她没有机会;直到上个月听说他己和女友分手,她立刻采取行动,在一次宴会中主动接近他、对他大胆示意,才终于跨近一大步地与他开始交往。

也因此,交往一个多月来,即使司允毅如方才那般,偶有对她不专心的时候,她因为顾虑着两人感情尚未稳定,骄纵的千金大小姐脾气一次也不敢在他面前发作。

司允毅淡淡勾起一个笑容,毫不迟疑地拒绝,「不必了吧!」

他怎会不清楚她那有意向人「炫耀」的心态?只可惜他一点也没兴趣让人「参观」。

直截了当的拒绝让李恰珊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与忿然,有些下不了台。

「只是陪我去和朋友餐叙一回也不行吗?」她不愿轻言放弃,想再说服
他。

司允毅偏过头看她,勾起的唇角带着一抹不在乎的冷淡无情。

「别作过分的要求。」醇厚的噪音流露出淡淡的警告意味。

李恰珊一凛。即使他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她仍是被他的目光所惊。

她急忙绽开娇艳笑容嗔道,「不去就不去嘛!干嘛摆脸色吓人啊?」随着话声,她再次偎向他胸前,不敢再多说什么。

讥诮之色在俊脸上一闪而逝,终于得到安静的司允毅瞥了眼怀中「柔顺」的女人后,亦不再有话。

他不会因为女性的主动示好而对对方的印象有所减损,可他希望和他交往的女性能够「诚实」一点,不要特意作假,只显露出伪装的美好面貌——他真的不喜欢太过刻意伪装出来的「完美」。

李恰珊的主动接近让他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与她交往,但交往一个多月,他很快便察觉她对他的「百依百顺」完全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而这种刻意呈现的面貌正是他与前几任女友分手的最大原因。

如果李怡珊一直坚持以这种伪装的面貌来面对他,那么她恐怕将会成为他交往过的女友中历时最短的一位!

说实话,与其看着李恰珊刻意妆点的「完美」表相及眼中明显闪动的企图,他倒不如去看方才在公司门口、将他当成外星怪物瞪看的女人——起码那一脸惊讶的女人很「诚实」地表露她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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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调我到二十五楼?!」被叫到课长办公室的任盈涓惊讶的望向坐在办公桌后,一脸精明的秘书课头头刘课长。

「对。副总裁办公室缺一名秘书,我打算调妳上去接任。」刘课长点头。

「可我并不是最资深的……」任盈涓有些一惊讶。调任为高阶主管的专任秘书可是秘书课人员心所向往的,因为一旦调升,不仅地位提升,薪水、福利亦是水涨船高这个人人争取的机会怎会突然落在她的头上呢?

「上头交代要找个细心点的秘书,而整个秘书课里,我觉得妳是最适任的。」刘课长的语气不自觉地透出一一缘无奈。

若不是上头特别嘱咐,她也舍不得将手下爱将给让出去啊!毕竟心细如发的任盈涓这几年在秘书课可为她减轻不少工作负担,更别提任盈涓从不曾表露出一丝半点「高升」的企图心,所以她也一直安心地将人留在秘书课帮她而不愿让出。

「副总裁的专任秘书不是才刚上任?」任盈涓有些不解,脑中自动浮现半个月前在公司大楼门前见到的那张侧脸,心中不觉微微悸动了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课长选中,担任那位让众女趋之若骛的副
总裁的秘书其中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没错。两个月前,副总裁身边那位负责亚洲区事务的秘书因病请辞,我推荐秘书课里能力很强的何珍上去接任。谁知……」刘课长长叹一声,正色看着任盈涓,然后再道,「盈涓,既然决定调妳上二十五楼,我就跟妳把话直说了——何珍上星期离职,明为辞职,实则开除,只因她公私不分,一径利用上班时间找机会对副总裁百般纠缠,几番警告犹不思改正,因此上头只好请她走路这是副总裁办公室里的人说的,可信度很高,所以……」刘课长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就是因为何珍是因为这种不堪的原因被开除,害得她这个当初推荐何珍的人很难对上头交代,这回只得万般无奈地将手下大将给让出去唉!

不过,基于副总裁强大的男性魅力,有些「丑话」还是先说清楚得好。

「我明白了,课长。」任盈涓笑了笑。不必上司说得更清楚,她已明白其言外之意。

感到头疼的刘课长蓦地睁大眼,「妳真的听懂了我想跟妳说什么?」不会吧?她才在考虑如何婉转告诫她,她竟然巳经猜出她想说什么了?

「我懂妳的意思的,课长。」任盈涓点头,一径征笑,「副总裁将成为我的上司,我会恪守公司规章行事,视副总裁为「上司」,而非「对象」,不会公私不分的,妳放心吧。」

其实同样是担任秘书工作,在哪一楼工作对她来说皆无所谓,但如果课长对此事如此紧张不安,她又何妨做些令课长安心的保证呢!

听她肯定的语气与脸上无欲无求的微笑,刘课长总算松了一口气,跟着微笑起来。

「妳能明白最好。原本我还想何珍的能力强,一定可以胜任副总裁秘书一职,谁知她竟会弄到公私不分的地步,实在让人很惊讶!我身为秘书课课长,实在不想让人看轻秘书课的能力,说咱们秘书课的女性员工虚有其表、能力不足、成天只妄想着攀龙附凤,其它什么事也办不了盈涓,妳上去二十五楼工作后,可要为秘书课争一口气,别输给那些外聘的共事者喔!」

刘课长对面前端坐的人殷殷交代——即使这个任盈涓怎么看也不像有很强的企板心,可该叮咛的事,她一样也不会忘记的。

「我会努力做到的,课长。」任盈涓含笑响应。

●====●  ※※====※※  ●====●

任盈涓原本与秘书课同仁的互动就不是很好,所以调职令公布的那天,各方挞伐的声浪便毫不客气地传进任盈涓的耳中。

「有没有搞错呀!没什么能力的人也能上二十五楼?」

「八成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关系那么好,还能走后门呀……真是看不出来!」

「哎,平日惦惦不作声的人,原来也是满脑子飞上枝头的美梦呢!」

任盈涓默不作声,冷静听着众人的冷言冷语,很清楚某些话可是特意扬高嗓音说给她听的。

她不觉逸出一丝苦笑。同样的话她在这几年已听过无数次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被「批判」的人是她。

任盈涓以不变应万变,任由他人去嚼舌根,兀自做着手上的公事。不过与她较为接近的邱芬芳可就沉不住气了,她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任盈涓由位子上拉起,将人拖进了化妆室。

「妳想问我什么?」看着由镜中瞪住自己的同事,任盈涓微叹。

「恭喜呀!荣登副总裁最新一任秘书之职。」又妒又羡的目光由邱芬芳眼中射出,「下个月开始,我们的地位可就天差地远了呢!」

她语气中掩不住的尖酸让任盈涓忍不任失笑,「芬芳,就算我上二十五楼工作,职位还是秘书,也不见得就会变得比较「高贵』,顶多是薪水多一些罢了,还不是一样要用劳力来换取!」

邱芬芳顿时语塞,瞪着镜中任盈涓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半晌,眼底的妒意逐渐消褪,埋怨出声。

「真是的,怎么这种好事就轮不到我呢?真不知课长是依什么标准选人的?!」

「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没那么严重吧!」任盈涓话中带着吐不住的笑意,语气仍是淡淡的。

又瞪了任盈涓半驹,邱芬芳这才吐出一口气。

「妳也真奇怪,换作是别人,听到可以上二十五楼,早就欣喜若狂了,妳倒是一副无事状,悠哉得很!」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嘛!如果真要说高兴,我也是高兴这么一来,薪水会增加一些。」任盈涓仍是淡笑。

其实她反倒比较担心会应付不了即将面临的庞大工作量。毕竟这两年副总裁办公室已然成为公司的决策中心,工作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呢!

「算了!」邱芬芳白眼一翻,「或许妳会被选中调到二十五楼,就是因为妳这种无关紧要的态度上头想要一个「乖』一点的秘书啦!」她作出结论。

任盈涓一径微笑不语——实际上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走吧!该出去做事了……」邱芬芳顿了下,瞟她一眼后再道,「不过说真的,盈涓,妳调到二十五楼以后,如果有机会,不知可否为我美言几句,让我也有机会见识上层风光?」

「我会的。」任盈涓微笑点头,爽快答应。


第2章
 
由于「春秋集团」的总裁在这两年逐渐将权力下放,因此早晚要接班的副总裁司允毅目前俨然已是集间的实际决策领导者,也因此,公司各部门待决策的商事几乎都先呈到二十五楼来。这不仅让他忙碌不已,连带他的两名特助与两名秘书更是忙碌不堪,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刻。

任盈涓调来二十五楼才两天,已然深深体会到这个秘书职位的工作量有多么繁重。想到先前秘书课刘课长所言,她不觉暗自佩服上一任秘书竟然还「有空」去纠缠同样忙碌不已的上司……那可是需要过人的体力与耐力哪!

下午四点——

「盈涓。」另一位祖书洪兰抱着一叠文件由桌后站起身,「我去影印


室一趟,如果有电话进来,麻烦妳代接一下。」

任盈涓出由工作中抬起头微笑,「好的,洪姊。」

三十多岁已婚的洪兰原为业务经理的专任秘书,在集团工作多年,因能力强而被派给司允毅。她对公司业务了若指掌,也未因上一任的「突槌」而对任盈涓这个接班人另眼看待。

「那就麻烦妳了。」不再耽误,洪诱兰抱着文件走出秘书室。

趁着空档,任盈涓伸手抓来放在桌角的茶杯,为自己补充一下流失的水分,目光不觉顺着办公室溜了一圈。

二十五楼办公区面积很大,分工专业,副总裁办公室左有特助室,右为秘书室,两者皆有门户与之相通,方便办公。

而若论办公环境,现下她身处的专任、秘书室实在是设计合宜,动线流畅,完全无局促的感觉,让她很快便适应这新的办公场所。

当然,这两天副总裁司允毅不在办公室,对她这个新调上来的人也是种幸运,让她不致于陷入慌乱,而有时间适应新环境。

思及此,任盈涓微微一笑,再次专注在文件上,正待将尚未完成的工作做完时,秘书室那扇通往副总裁办公室的门毫无预警的打开,一个高大健实的人影走进——

听到声响的任盈涓抬起头,见到走进秘书室的人,随即讶异愣住。

副总裁?!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她仍是迅速认出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不是陪客户南下参观工厂,预定明天才会返回公叫吗?怎么提早回来了?

「洪秘书,请妳将已经拟好与「长川实业」的草约……」心有旁骛的司允毅猛地顿住声,发现他要找的洪诱兰并不在位手上,另一张办公桌后则是坐着一个惊讶瞪眼的女子。

他脑中一转,随即明白,「妳是接替何珍的人。」奇怪,眼前这惊讶的眼神有些熟悉,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任盈涓猛地回神,迅速站起身,「是的,副总裁,我是任盈涓,昨天刚上来报到。」

「好。」司允毅点头,眼带深思地盯视着她,「洪秘书应该已经将日后工作流程和妳说清楚了?」

「是的,副总裁,洪秘书已经说明得很清楚我会尽力跟上的。」任盈涓响应得有些忐忑,总觉得他此刻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许评估及一丝……迷惑?

莫非他对她担任他的秘书有疑虑?

看着新到任秘书那张不算白皙的小脸,司允毅灵光一闪,记忆力十分良好的他很快想起自己的确曾见过这位任盈涓一次。

她就是半个多月前那个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用很惊讶很惊讶的目光「瞪」着他的女人。

想不到她竟然是公司的员工,还恰巧成为他的新任秘书……

司允毅笑了笑,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满意。

「洪秘书不在位手上,她有事外出?」厘清疑惑的他迅速将话题导回正事。

虽然无法看透司允毅深沉眼色中蕴藏着什么含意,可他的笑容却着实挟带着威力十足的魅力,让任盈涓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悸动。

她有些心惊地悄悄撇开眼,「洪秘书到影印室去了,一会见便回来,副总裁有什么事要交代吗?」不看他的笑脸,她的心绪迅速回归正常,响应的话语显露出适度的礼貌。

难怪他如此受女性欢迎,近看他才知他真的十分有魅力,传言一点也没有夸大,她的新上司那张轻松的笑脸可是电力十足呢!

「『长川实业』的代表已随我来到公司,打算就我方所拟合约上的条件进行磋商。」站在桌旁的司允毅边说边伸手在洪兰桌上一叠文件翻动着。

「今早洪秘书曾经提过这份合约已经准备好了,我找出来再送到副总裁办公室,好吗?」任盈涓哪敢劳烦上司亲自动手,疾步来到洪兰桌前,弯身专注地在叠叠文件中找寻起来。

「送到会议室吧!我先和仓佐先生过去,妳找到合约直接送——」

「啧!我在你办公室苦等,以为你来拿合约书,谁知却是找美女聊天来了!」

一串带着谑笑的日本语陡地由通往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前响起,打断了司允毅的话。

司允毅闻声回头,看着走过来的仓佐裕,露出一抹笑,毫不迟疑地以流利的日语揶揄回去。

「这么没耐心呀!不过让你多等个两分钟就坐不住了,待会儿你还有耐心来「讨论』合约里琐碎的条款吗?」

仓佐裕笑瞠他,「放心吧!公事和私事我可是分得很清楚的,你休想占我半点便宜!」

司允毅笑开,「知道啦!谁不知道你仓佐裕在『长川实业』里是有名的「铁面』总经理,我哪敢乱占你便宜,又不是找死!」

仓佐裕是他在哈佛念书时的同学,背景与他类似,为长川实业下一任接班人。这人聪明认真,在公事仁态度严谨、一丝不苟,私下却能疯、能玩,和他的个性十分相似,也因此两人交情深厚,说起话来直截了当。

仓佐裕有些一讶异地扬眉,「这么远距离的『流言』,你也听得到?」

司允毅笑意加深,「中国老祖宗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于敝公司想与之合作的对象,自然是要『调查』得清楚些。」

一旁忙着找那份合约书的任盈涓,由于在学校的日修过日文,所以此刻上司与客户问你来我往的对话她几乎都听得懂,而由两人轻松熟拾的语气听来,这位日本来的「代表」与副总裁应该早已认识且有颇深的交情。

「别再强调那说了千万遍的词句了,行不?还不快点为好友我介绍一下这位已被我们晾在一边很久的美女!」

对他的措词有些不以为然的司允毅挑了下眉,但仍是从善如流,依好友的「吩咐」去做。

「任秘书,就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仓佐先生乃是『长川实业』的总经理,也是我的老朋友。仓佐,这位是任小姐,是我才上任两天的秘书,至于你认识的洪秘书,目前不在位子上。」

听闻上司介绍,任盈涓不敢怠慢,急忙挺身朝面前的「贵客」微笑,用不算太流利的日语致意问候。

「仓佐先生,你好,很荣幸认识你。我是任盈涓。」

「太好了,妳会说日语我的中文实在不好。」仓佐裕笑出一口白牙,「我也很高兴认识妳,任小姐,妳的笑容很美。」

任盈涓微愣,没料到他突然口出赞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在。

「谢、谢谢。」

仓佐裕笑看任盈涓变得腼腆的表情,突地转口问着司允毅,「司,你不是说今晚要请我吃道地的中式美食吗?」

「我是说过。」司允毅随口回道,深沉的目光瞟向任盈涓。

虽然他并没有硬性规定他的专任秘书必须具备多种语文能力,可如果有,当然是最好不过。而这位秘书不仅没有一般女人见到他时的「恋慕」目光,语言能力似乎也不错,目前看来还满符合他对秘书的要求。

「司,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这位美女秘书作陪,大家一起用餐呢?」

司允毅讶具于好友的要求,挑高了眉,「我是没意见,不过……」他转向任盈涓,「不知任秘书今晚有没有约会?」

任盈涓一愣,直觉脱口,「没、没有,副总裁。」

「好。」司允毅微笑,「那妳介不介意今晚陪我一同招待『贵客』?」

「嗄?呃,好、好的,副总裁。」任盈涓一时被他突然展露的微笑所惑,愣愣点头后才突然想到自己答应作陪的决定不知是对是错?有没有逾越了秘书的职责?

不过,陪上司招待客户,应该也算是公事吧!

「太好了!」仓佐裕故意欢呼一声,笑睨司允毅一眼,口中调侃道,「连续几顿饭面对着同一张『老』面孔,我早就觉得有点乏味了。今晚总算可以在吃饭时看到另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孔!」

任盈涓被仓佐裕意有所指的话给逗笑,为兔失态,她急忙低下头,及时掩住自己的表情。

司允毅倒是不忌讳地笑出声,心中有些讶异好友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露出他真实轻松的一面。

他正想再说什么时,洪兰已由影印室返回。走进秘书室见到司允毅与仓佐裕皆在场,她不觉一愣。

「副总裁、仓佐先生,你们回来了?不是打算明天才北上的吗?」

「行程临时变动。」司允毅简短回道。「洪秘书,妳回来得正好,仓佐先生想先看一下我们已拟定好的合约书,麻烦妳找出来给我。」

「合约书已经放在副总裁的办公室,副总裁没看到吗?」洪兰微讶回答。

「是吗?」司允毅微勾唇角,「我以为合约在妳这里,方才还请任秘书帮忙找呢!」

「合约书放在副总裁办公桌上待批文件的最上头。」洪兰清楚说明。

「知道了。辛苦了。」司允毅微一点头,朝仓佐裕示意,两人随即一同走向隔壁的办公室。

临关上门前,司允教回过头交代,「任秘书,等一下别忘了留下来。」

「好的,副总裁。」任盈涓点头。

门一关上,洪兰便露出疑惑之色,「副总裁有交代什么重要公事吗?为什么叫妳留下来?加班?」

「不是的。」任盈涓摇头,「副总裁要我今晚和他一同与仓佐先生用晚餐,当陪客。」

「当陪客?」洪兰有些困惑,「副总裁招待客户一向都是找两名特助作陪或是由公关部的人代理,秘书除了公事与代副总裁安排一些私事外,根本不需要跟去作陪的。」

「是这样的吗?」任盈涓讶道,心中暗自叫糟。她没有弄清楚实际情形便贸然答应上司的询问,好象做错了。但是……「是仓佐先生的建议,所以副总裁才请我一同作陪的。」

「仓佐先生指定?」洪兰微蹙眉,随即又放开,「既然是客户指名,那就没办法了。妳就勉为其难,辛苦一晚吧。」

「不辛苦的,洪姊。」虽然不明白客户为何会指定她作陪,可今日因不明状况而未曾拒绝的疏忽,下回她会特别注意了。

●====●  ※※====※※  ●====●

司允毅与佐仓裕就合约条款讨论了很久,「战况」一路延烧至他们用晚餐的中餐厅包厢里。

跟随前往的任盈涓,这才深深体会了何以司允毅能成功地在两年中掌握集团大权,并将公司业务扩大发展。

他精明、细心、反应快,谈生意软硬兼施,该强硬时他绝不退缩,让人很难由他手中讨得便宜。

饭局进行未过半场,和长川实业合作的条件便已谈妥底定,任盈涓大开眼界,了解到他人口中形容司允毅「精明干练」,绝非夸大之词。

饭后,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任盈涓应仓佐裕的「要求」,随着众人一
同转往夜店……

站在明亮宽敞的化妆室里,任盈涓看看镜中自己因喝了点酒而泛红的脸庞,随即俯身扭开水龙头,掏起一捧清水拍在自己热烫的脸上,心中有些无奈。

外边某一间大包厢里,仓佐先生和从日本随同而来的两名助理,加上副总裁司允毅与两名特助,以及带领军人来此、公司公关部的副理共七人,每个人皆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唯有她夹在其间显得格格不入,不知仓佐先生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她随行前来?

任盈涓抬起头,伸手扯来一张擦手纸,随意擦去脸上的水珠,心中暗暗思量该用什么理由才能不失礼地告辞,脱离这个与她磁场不合的地方。

唉!她实在无法适应夜店的嘈杂及众人饮酒笑闹的「文化」……

化妆室的门又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公关部副理王雅琳。

「王副理。」任盈涓带愁脸色一敛,点头招呼。

足踩三吋高跟凉鞋,一袭名牌雪纺纱洋装的王雅琳婀娜地走到镜前,由手上持着的小包里掏出口红对镜涂抹起来,然后唤住转身欲离的任盈涓。

「任秘书好象没有上妆。」她由镜中斜盼着任盈涓那不算白皙的脸。

「是没有。」顿住脚步的任盈涓点头。

自从进入「春秋集团」工作,她一直无法如秘书课其它同事那般,每天起码也上个淡妆;几年下来,她只学会抹上乳液、涂个口红。

「这样可是不太礼貌呢!」王雅琳对镜审视自己脸上的彩妆,淡声轻责,「身为副总裁的专任秘书,连一点妆也不上,未免有些一失礼吧!」

「秘书不需要外出应酬,有没有上妆该是无妨吧!」任盈涓并不觉得化不化妆有多严重。

「不需要外出应酬?」王雅琳的语气开始透出尖锐,「那妳现在在这里是干什么?」

原本一个秘书课的小卒突然荣升为副总裁专任秘书已是引发许多流言,今晚还由客户特别指名,列席招待客户的晚餐场合……教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我只是奉命行事,并非常态。」临时被邀请,她也不知该作何准备,就以一身上班服饰跟来「作陪」,这样算是失礼吗?

「是吗?」王雅琳轻哼,「听说今晚是仓佐先生「指名』要妳作陪的,那么,仓佐先生待在台湾的期间,妳应该还是会继续『陪客』吧!」

仓佐裕这两年来台多次,在台行程皆由她负责安排,她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却不曾被「指名」过。再加上副总裁对今晚之事似乎也不以为意……到底这个任盈涓是和哪一位有「关系」,才会得此「优待」?

任盈涓看着王雅琳眼中的妒色,明知她那夹枪带棍的话语影射意味十足,可她一点也不想随之起舞。

「关于这一点我也无法肯定,得等上司下了命令才知道,不是吗?我该出去了,失陪了,王副理。」不愠不火的回了话,任盈涓随即转身走人。

原以为成为高阶主管的专任协书,多点收入及福利,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谁知道她的「荣升』却是在无形中到处树敌,莫名其妙成为「箭靶」想想还真是不值!

她自认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为什么没人相信她一点也不想攀龙附凤,一点也不想由麻雀变成凤凰?!

敛去眼底的自嘲之色,任盈涓有些用力地推开化妆室的门,走了出去。

●====●  ※※====※※  ●====●

「明知她不适应,为什么硬是坚持我的秘书跟来?别告诉我你突然看上她了,我不会相信的。」

司允毅靠坐在包厢里舒适的长沙发上,俊美的脸庞展现出不同于处理公事时的面貌,眼底带着一抹放浪邪气,语气戏谑地问着旁边的仓佐裕,目光随意溜了下对座正热烈交谈的两方助理。

「任秘书虽不是时下的白哲美人,可五官轮廓深邃,也是秀丽美女一名,我为什么不能看上她?」仓佐裕不服气地反驳,懒洋洋的噪音带着一丝揶揄笑意。

「你这种每个港口都有情人的『水手』,哪那么容易就看上一个女人?别逗我发笑了。」司允毅嘲讽地撇了撇嘴角。

仓佐裕顿时失笑,「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你对女人的评价这么地『不保留』?大家还以为你是谦谦有礼的君子呢!谁说我不能看上任秘书?你不觉得她那有着混血的长相很特殊迷人?」

「她应该是有原住民血统——那不是混血,是正统的东方血统,不懂别妄恣批评!」司允毅讽刺响应,脑中浮起任盈涓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我哪有批评,我是赞美耶!兄弟,你这么为她说话,该不是你看上了她,所以才替她抱不平?」仓佐裕毫不客气回以调侃。

司允毅瞟去不屑一眼,懒得响应他的瞎扯胡盲,不过脑中倒是自动浮起任盈涓那张沉静且带着庄重表情的脸庞。

从稍早在餐应一直到此刻身处夜店,她很少主动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惹人注目的举动,让他有一种她想将自己隐形起来的错觉。可她有问必答的表现却又与他所觉有所矛盾……

「司,你还在想我为什么找任秘书做陪?」仓佐裕问着沉默的好友。

司允毅瞄他一眼,眼神高深莫测。

「好啦!别给我脸色看,我告诉你啦!」仓佐裕夸张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接着道,「你不觉得任秘书和其它女人很是不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着你我,光是这一点在其它女人身上找不到的特质,就很值得我多跟她相处了。」

听了仓佐裕的话,司允毅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原来这就是他觉得任盈涓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地方!好友的话点破了他的迷思。

的确!从今天下午在公司秘书室初见,直到现下,他的确不曾在任盈涓脸上看见女人在见到他或仓佐裕时绝对会出现的恋慕眼神她是真的「免疫」,还是野心更大?

「很值得探讨不是吗?」仓佐裕笑道,知道司允毅已明白自己所言,「难得遇到这么一位『异类』,我当然有兴趣研究一下啰!」

他和司允毅在女人方面一向很有自信心,但也因为太受欢迎,他们碰上许多冲着他们的身家背景而来的女人,心中自然对女人多有疑虑。而司允毅的情形更加严重——他风流花心,虽不致于脚踏多条船,可他对女人绝不会付出真心,如果对方不能接受,便分手了事。

所以今日碰上了这么一个对他们「不动如山」的女人,他当然想弄个清楚——或许他会因此而找到真命天女也说不定。

「这么有兴致?」司允毅撇撇厉,眼中闪着诡光,「别忘了,她可是『我的』秘书。」

「你什么意思?」仓佐裕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莫非司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我说了,她是我的秘书。」司允毅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你的?」仓佐裕扬眉。

「对!所以还是由我来弄清楚比较合适。」司允毅睨向好友,语气逸出一丝强硬。

他也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态——任盈涓除了是他的新任秘书,根本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与关系。可不知为何,当好友说想多和她接近时他竟直觉地感到不愿意。

「由你来就由你来吧!」仓佐裕很快地向意,不以为这种事有什么值得争论的。司想试就由他去,反正女人多得是。

司允毅勾唇,满意淡笑。


第3章
 
任盈涓没想到她非但没办法先行离开嘈杂的夜店,末了竟还由上司亲自送她返回住处。

银灰色奔驰双门跑车平稳行驶在仍旧热闹的台北市午夜街道,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任盈涓眼睛直视前方,心中因此刻的情况而感到一丝诡异,忐忑的心底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在深夜自行搭乘出租车返回住处。

「妳一向都这么安静吗?」

车内音响传来的轻柔乐声中,司允毅忽然开口。即使他的声音并不严厉,仍是让精神有些紧绷的任盈涓吓了一跳。

她迅速转头看他,却在目光接触到他的侧脸时心中一悸,心跳猛地加快,顿时间连话也讲不出半旬,就这么对着那张「熟悉」的侧脸发起呆来。

司允毅投听到她的回答,奇怪地转头瞥去一眼,却惊讶地在微弱的光线下捕捉到她那闪动着异样热烈光影的眼眸。

才说她自始不曾对他和仓佐裕露出垂诞的眼神,她的眼神竟然在瞬间改变!

为什么?是因为她此刻正独自坐在他车上,所以不再有所掩藏?

司允毅眼底不觉泛起嘲讽。

「一个简单的问题,值得妳想这么久?」压下心中泛起的失望,他以平淡的语气闷着。

任盈涓回神,匆匆别闭眼。「对不起……我没想到副总裁会突然说话,有些吓→跳。」她致歉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慌乱。

「想心事想出了神,才会被我吓到吗?」司允毅再瞥她一眼,却已找不到先前在她眼底闪动的那抹异样光彩了。

「不是的,副总裁。我没在想心事,只是发呆。」任盈涓有些局促,轻声回答。

明明就是出神,却硬是说成发呆?任盈涓口不对心的回答让司允毅心底蓦地浮起不悦,头一次领略到女人对他「敷衍」的滋味。

「搭我的车让妳很紧张?」他再次开口,语气清淡,可眼神却有着着恼。

「还好。」任盈涓微偏过头,匆匆瞥去一眼又转回,「不过我很感激副总裁愿意送我回去,免除我半夜返家的安全顾虑。」

听她说得客套又公事化,司允毅眼底的恼怒加深,未经思索的话倏地脱口——

「仓佐裕对妳印象很好,妳知道吗?」

任盈涓身子一震,愣了下才转头看向司允毅,眼神十分惊愕。

「仓佐先生?」他不是「那种」意思吧?

司允毅点头。反正话已出口,也无法更改了,索性就探探她吧!

「你在开玩笑吧!」任盈涓神情依旧愕然,直觉反应便是上可故意开她玩笑。

不过才与仓佐先生交谈几旬,他是从何对她「印象」很好的?

「我有必要开这种玩笑吗?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司允毅瞥了一眼她震惊的表情,「我很少见他这么直接地表示出对一个女人的赞美……他是我的好友,我还算了解他,知道他是说实话还是开玩笑!而或许妳可以给他机会……」司允毅本想以轻松的姿态告知兼试探她的反应,可话语出口后,却发现他的语调似乎没有如所想那般轻快。

听完司允毅之言,任盈涓已然脸色大变。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不觉透出的轻蔑意味,就有如导火线,将这阵子她因众人一径轻视、抹黑,心底所积压的委屈引爆出来。

她用力瞪着司允毅的侧脸,挡不住的怒潮决堤——

「我不知道秘书课众多优秀人员中,自己是因为什么因素而这么『荣幸』地被调至二十五楼,成为副总裁的秘书,但是我很肯定这些因素的头一项必定是我的「工作能力」,而非其它,更别提是「走后门」了!

「目前我才刚任职副总裁秘书两天,可否请副总裁先不要骤下结论,断定我的『企图心』,请你过一段时日再来评定我的能力是否够资格成为你的秘书!」

司允毅扬眉,对她强硬且带着刺的话语哼笑出声,「妳这是因为被人识破心思而恼羞成怒吗?」他的语调一转轻佻,足以逼疯圣人。

任盈涓泛着气恼红潮的脸瞬转为极怒的惨白,眸中射出凌厉之火直焚向他。

「副总裁都是这么看待你的秘书的吗?认为她们成天只想着如何飞上枝头、攀附权贵?别人怎么想我无法控制,但我可以控制自己,并很肯定地告诉副总裁,我对『您』的好友仓佐先生没有一丝半点兴趣,无论他对我的印象多好都一样!」熊熊怒火由她的语气中清楚透出,话语清楚且坚定。

「另外,为兔除副总裁未来可能会有的『忧虑』,我在此亦一并清楚表明,我对副总裁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受够了!他真以为她没脾气吗?她只是不想找事上身而已,他真以为她那么可欺,打骂不知还手?!

先前一纸调升二十五楼的人事命令已让秘书课众人对她冷嘲热讽,方才在夜店里,又被公关部副理影射谩骂,现下连未曾共事一天的上司也一副她行为不检的模样!

她是招谁惹谁了,要受这些无妄之灾?难道她想平静过日子、安安分分做个上班族也不行吗?

看她气呼呼的表情以及口中吐出锐利如刀的言词,司允毅心中有些恼怒,可又有些想笑……一向平稳的心竟被掀起阵阵波纹。

以前不是没有女人用这种以退为进、激烈的言词来引起他的注意,却没有一个女人在眼睛喷火且摆出气呼呼的表情时,让他心中起了一阵类似「悸动」的感觉。

她的话确实出自真心吗?她的表情很真,可他还是很难相信。

她果真如仓佐裕所言,是个值得「研究」的对象!毕竟他一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实在很难相信会有女人对他「没兴趣」!

「妳的话清楚地可以割伤人了。」司允毅轻哼出声,响应她几如质问的话语。

他一句轻讽让任盈涓心中升起了尴尬不自在的感觉,这时她才惊觉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了——她想申明立场没错,可她应该婉转的表达,而不是对上司大声咆哮!

不过她骂也骂了,覆水难收;如果上司因为她的冒犯而火大地开除她,她也只好认了!

「副总裁能明白就好。」硬着头皮,任盈涓犹是不退却。

「当然明白。我收回方才让妳『误会』之言……就让时间来证明妳的『立场』与『坚持』吧!」

司允毅直视前方,唇角勾出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

任盈涓闻言心中微震,觉得他话中有话,可又抓不出个所以然,眸中不觉透出狐疑。

在沉默中,司允毅将任盈涓送回住处,再无他话。

●====●  ※※====※※  ●====●

事实证明,那天晚上司允毅在车上所说「让时间来证明」,的确不只是单纯的一句话,他真的是暗示着她往后悲惨的命运。

人家说男人的度量比女人大,但她却认为这句话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这由她此刻身处商业宴会会场便足以得到证明。

自那夜过后,她这位副总裁秘书,除了处理副总裁的公私事外,还被强制加上一项——陪副总裁出席商业应酬宴会,而副总裁所谓的「让时间来证明」,便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饱受众人怀疑的目光。

唉!她是流年不利还是犯小人呢?不晓得要不要去拜一拜……

穿著由公司提供的小礼服,任盈涓站在宴会厅一角,一边吃着可口的美食填肚子,一边看向会场中被一群男女包围的上司允毅。

随着数月过去,对公事已然驾轻就熟的她也跟着司允毅参加了无数大小商业晚宴,心情已由一开始的无措紧张磨练到现今的笃定适应;可胆子变大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上司「坚持」,她宁可待在自己的住处看电视、啃泡面,也好过勉强自己挂着笑脸,整晚和一大堆人寒喧应酬。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要去计较别人的眼光及某些一难受的时刻,她倒是不介意跟着上司外出应酬。除了可看尽上流社会各界精英新贵及千金仕女的面貌,这段日子她也由司允毅身上学习了不少用于商场上应对的方法。

撇开私生活不论,出身富豪的司允毅除了拥有过人的气质,他也确实是个精明又聪明的生意人。他的经商手腕灵活,与人周旋的手段流畅圆滑,轻易主导全场的社交技巧让她这个小秘书大开眼界,心中更不禁升起钦佩之意。

只是,她总是会一不小心便失神地盯着司允毅的侧脸,如果可以改掉这一点,那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很迷人、很有魅力的男人,是吧?可惜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没有一个抓得住他的心,就连妳也不会例外!」

甜美中带着清楚怨怼之情的嗓音蓦地在任盈涓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本注目会场中的目光迅速收回,任盈涓转头一看,视线随即与一双散发着浓沉怨恨的眼眸接触。

她心中微微一惊,所幸这阵子的「训练」让她随即反应过来,向这位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女人点头致意,善尽应酬场合的「规矩」。

「李小姐。」

眼前这位装扮精致的美人为李氏企业千金李怡珊,正是司允毅才下堂的女友。她在几次商宴上见过她,所以认得出来。

只是,她想善尽礼仪打招呼,对方却不见得有同样的想法。

李怡珊瞪着眼,不屑的眸光将任盈涓全身打量一番后,忿忿闭口。

「妳有哪一点比我强?毅竟不要我而要妳?!每回参加宴会,他身边站着的总是妳——一个『秘书』!」充满攻击的话语由她那描绘得十分完美的红
唇直飙向面前的人。

几回在宴会中见到司允毅,这个「秘书」总是「贴」在他身旁,占据了原该属于她的位置!今日,她终于逮到「秘书」落单了!

任盈涓被骂得微愣。她当然听过外界最新的「传言」,说她是司允毅的新欢,可明眼人应该清楚这只不过是个「流言」而已……看来李恰珊显然巳将流言当成「事实」了!

她想了下,选择闭口解释。

「李小姐,我想妳误会了,我是秘书,陪副总裁赴宴只是公务。不知李小姐是否留意到,司副总裁的两名特助亦一同出席……」

「我管那两个跟屁虫有没有跟来?!」李怡珊恼火地打断她,「我说的是妳!别以为两句谎话就可以打发我!谁不知毅从不带『秘书』出门,只带『女朋友」赴宴,妳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欲盖弥彰了,我才不信!」她忿怒的眸光瞄向会场中央那个伟岸身影,唇边突然泛起嘲讽,「别以为妳赢了!看看那边吧!妳真以为可以抓住他?」

依着对方的「指示」,任盈涓静静将目光转移,看向被数名女性同胞包围的司允毅,心中其实是颇有感触的——

感情还真是半点不由人哪!

「看清楚点!别以为妳可以得意……告诉妳,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小秘书!」李怡珊恨恨时道,目光却仍是眷恋在前男友身上不舍挪开。

任盈涓瞥见她又恨又爱的表情,心底一阵波动,不觉喟叹——

叹息声一出口,她便惊觉不对,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李恰珊一听见她的叹息,随即回神变色,怨怨目光直射向她。

「妳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叹气表示同情?还是摆明嘲笑我?!」

任盈涓顿时感到头疼不已。这位李千金情绪变化太大,脾气也很差,她实在难以应付,也不知该对她说什么才好。不过她还是得快快「解决」,只因即使两人站在角落,可李恰珊忽而高扬的嗓音已引起旁人注目了。

「李小姐,妳真的误会了……」

「妳闭嘴,我不接受妳的辩解!」李怡珊蛮横地打断她,心中怒火高扬,可理智提醒她绝不能做出给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一巴掌的行为。

真是无妄之灾啊!任盈涓盼着眼前怒瞪自己的李怡珊,被她眼中的凶狠怨恨之色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她该不会是想动手吧?

思及此,任盈涓心中随即警惕,正想迅速致意并远离「危险源」时,李恰珊巳招来会场内穿梭的服务生,由服务生手上的托盘中拿来两杯烈酒,转手将其中一杯硬塞到任盈涓手上。

「妳……」任盈涓有些瞠目地看向手上的酒杯。

「喝下去!为妳的失礼向我赔罪!」李怡珊忿忿命令。

哼!看她的样子就是那种不会喝酒的人,既然不能动手给她一顿教训,

那就灌醉她,让她失态出糗,多少消点心中怨气也好!

任盈涓啼笑皆非,为难地看着手上的酒杯。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喝酒赔罪?这位李小姐述地不讲理呢!

「还不快点喝?!」李伯珊催促着,摆明不放过她。

「李小姐……」

「任秘书,妳在这里啊!找了妳半天……啊!李小姐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边招呼边走到两人面前的是司允毅的特助之一何易铭,他发现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故而过来「关切」一下。

突被打扰,李怡珊不悦地哼了一声,瞪去一眼算是响应。

「何特助找我有事?」任盈涓以为何易铭是有事才会突然跑过来找她,心中时付不知是否可以借机离开……

「副总裁准备离开了,要我来告诉妳一声。」何易铭并非说谎,只是将上司所言的时间说早了一些,好为任盈涓「解围」。

任盈涓听完立刻点头,「好的,我马上——」

「等一下!」李恰珊突兀插言,语气不善,「何特助,你先过去,给我们几分钟时间,我还有几句话没和任秘书说!」强硬的语气硬是阻住任盈涓趁机离开的意图。

何易铭犹豫一下,看向任盈涓,用眼神询问她。

见李怡珊的态度,生怕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任盈涓很快打消「溜走」的念头,无奈地点头,「待李小姐说完,我马上就过去。」

何易铭瞥了李怡珊的表情,心中迅速决定直接找上司过来「解决」。

何易铭一走,李恰珊便斥骂出声。

「妳这女人怎么这么不上道,竟想借机溜走?真是可恶!快!现在是妳最后的机会,别逼我不顾颜面将事情闹开,说妳这个『新欢』欺负我这个『旧爱』!」

任盈涓瞠目,真是对李恰珊不讲理的骄蛮威胁叹为观止——怎么会有这样理所当然欺陵人的千金大小姐呀?!

不过她只是个小秘书,可承受不了得罪李氏企业千金的罪行。

暗叹口气,不再试图向对方说理,任盈涓举起手上酒杯就口,一饮而尽——

●====●  ※※====※※  ●====●

当何易铭找来尚允毅「解救」被李怡珊缠住的任盈涓峙,她已经被迫喝下了数杯烈酒。

平日滴酒不站的她,很快便被体内急涌而上的酒精给击倒了。

「妳还好吗?」

扶着任盈涓坐在由司机驾驶的轿车后座,司允毅问着瘫靠在椅背、红着脸蛋,满身酒气的秘书。

「呃……还、还好吧!」任盈涓努力保持清明,可一阵阵涌上的酒气令她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为什么突然喝下那么多酒?」司允毅有些不解。他知道李怡珊可能是为了最近的流言而找上任盈涓,可……喝酒?

「李、李小姐要、要我向她赔罪……」恶……她眼前似乎转得更厉害了……

「赔罪?」司允毅扬眉,「妳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我,我也不明白耶!」任盈涓摇着头,眼中困惑之色明显。「李小姐说若我不赔罪,呃,她就要把事情闹大……那怎么可以……公司的名声怎能、怎能因我而遭受、遭受非议……」她嘟嘟嚷嚷地说着,语气与平日面对上司时截然不同。

司允毅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完全不复平日一本正经娴静的态度,心中一阵好笑。

这个秘书也未兔太尽责了吧!李怡珊摆明了找她麻烦,她不知闪躲也就罢了,竟然还任人予取予求,才会搞得此刻这般狼狈。

她这么替公司名誉着想,还真是个忠心耿耿、尽责的秘书呢!司允毅唇角逸出一抹笑。

「以后若再碰上同样的情形,不要理会她。即使事情闹间,也只是丢了她自己的脸,与春秋集团商誉无干,妳想太多了。」他仔细交代,说得冷凝无情。

「暖?喔,我知道了,副总裁。」

任盈涓用力眨眼及点头,努力理解他这番话里的深意,并希望自己已然
头昏目眩的情况不会被上司察觉。

可是很难。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的舌头好象打结了……

司允毅静静看着她那让他觉得很是可爱的表情与不受控制的动作,莞尔之余,忽然想起数月前她对他咆哮的那番话。

令人惊讶的,她真的做到了,她真的从未显露出一丝半点对他有意的模样。即使在那夜之后,他已然有些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她犹是一贯到底,没有改变过态度。

他该庆幸自己找到另一个如洪兰那般负责又能干的秘书才是,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过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私心里,他其实是对她有着高度兴趣的,偏偏先前他已经表明「立场」,所以才会希望她如其它全人那般对他主动示意,让他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她,而不会有自打嘴巴之窘。

仔细想想,他似乎不是个很好的男人哩……司允毅自嘲地勾起唇角。

看到任盈涓因酒气上涌而任由蝶首垂倒在椅背上的有趣模样,他心中又是一阵莞尔笑意。

她应该很少让自己在人前失去自制力吧!

为什么她愈来愈没有力气了呢?

四肢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让任盈涓有些慌乱,可随着酒精涌上充斥全身,她清明的理智逐渐被侵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傻笑起来。

任盈涓半着眼,看着身旁男人俊美的脸庞,那种每回见到他时心中便会泛起的小小涟漪,借着酒精的力量,突然扩大了数百倍;尤其此刻当他微侧过头,她的目光在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侧脸,淡淡的心酸与心痛在心底泛了开来,一种强烈的冲动在血液里沸腾……

「副总裁……」

细如蚊蚋的叫唤在幽静的后座响起,司允毅有些惊讶,看向她似乎不曾张阖的红唇。

她不是已经醉瘫了吗?还是她在说梦话?

「什么?」他试探地问。

「我想吻你一下」

司允毅惊愕瞠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从没有人可以让他在瞬间哑口无言,而她,做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不会和等待如此亲密


第4章
 
「妳说什么?!」

司允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忍不住扬高嗓音再问一次。

任盈涓身体一震,宛若被他高亢的嗓音惊吓似地也跟着嚷叫出声,且语气还带着不自觉的耍赖意味。

「你没听到吗?我说想吻你一下啦!」

证实自己的耳力没有出错,司允毅依旧瞠目,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一脸「义无反顾」的女人。

她真的说了那句话"就在他才认定她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的此刻,她竟然主动向他示意"

她何不干脆告诉他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爆发利他还不曾被人「惊吓」得这么彻底过呢!

「好不好?」

在司允毅兀自思考之时,任盈涓那不耐等候却又硬要保持尊重态度的询问又突然冒了出来。

司允毅眸光复杂,终于平复「惊吓」心情的他,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出声——

「好。」

听到司允毅的回答,任盈涓的身子随之移动,朝他靠了过去,接着慢慢仰头,对着他的倒脸轻吻一下,然后如使尽力气般,她的头再次垂下,额头靠在他的颊边,温热带着酒气的呼息袭上他的感官知觉

「谢谢……」

司允毅再次惊愕瞠目。

这就是她的吻?!比三岁小孩还不如的「吻」?!

司允毅心中蓦地涌起不悦!

她在玩什么把戏?她可知她这么个「纯洁」的颊吻,已经迅速在他体内掀起激情狂潮,让他的身体起了一阵强烈搔动!

如果这是一种高明的挑逗手法,那么她还真是做得太成功了!

「那不叫吻!」司允毅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那醉眼迷蒙却显得十分魅惑的眼眸,「既然要吻我,就给我做得认真点!现在就让我来告诉妳,什么才是真正的吻!」

忿忿不平的话语落下,他用力覆上她的唇瓣,牢牢密封,完完全全吞噬了她的气息——

充斥全身的酒气让任盈涓身体发着白热,可司允毅强悍掠夺的深吻却宛如在她的体内放了一把火,让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她感觉好热,呼息之间全是他男性的味道。那种强烈的感觉,即使已被酒精蒙去一大半清明理智,仍是让人无法忽略。

她的唇很软,味道很甜美,给人一种干净、单纯的感觉,而她生涩的反应让他知道她并没有太多亲吻的经验。

司允毅发现自己迅速沉沦在她甘甜的唇瓣无法放开,他用力索求她口中香甜的滋味,没有料到这柔软的红唇竟让他有一吻再吻、欲罢不能的渴望感觉。

强烈掠夺的吻让任盈涓完全无招架之力地屈服在他的索求下,她全身如火焚一般在他的气息之中瘫软、陶醉臣服,体内的欲望完全被勾撩而起……

他的舌尖在她口中翻搅需索,让她的芳香纾解他体内愈来愈强烈的饥渴焦燥,然后炽热的唇往下滑落,在她的颈部肌肤舔吻吮尝,大手随着体内的渴求爬上她的胸前,覆在柔软饱满的乳房上揉握着。

酒气让她感到神智迷茫、天旋地转,而他侵袭的热唇和带着魔力的大手则是加重了那醺醺然的感觉,让她的四肢百骸有一种酥麻的热潮流窜不歇……

此刻,她的脑中已是一片茫然,浑身无力地瘫在他的臂弯里。

「这样不对……」她呼吸急促,全身热度愈发升高,心底隐约泛起的不对劲感觉让她喃喃出声,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耳中传来她模糊的抗议声浪,司允毅被那娇软的噪音更加唤起,灼热的唇在她柔嫩的耳畔摩挲。

「没什么不对,火是妳放的,现在妳就得负起灭火的责任。」他大手揉抚着她饱满的乳房,拇指隔着礼服丝滑布料搂住顶端的蓓蕾揉弄、诱撩。

「啊!」她如遭电击般浑身酥麻,口中不禁惊呼,身子悚悚抖颤。

持续沁入鼻端的女性体香撩动他的感官知觉,破坏了他一向过人的自制力,而她娇慵的顺从更让他开始失去控制,他用力索求她的滋味,几乎不顾一切地扯下她身上碍事的衣物,任由体内的欲焰主宰,拋开理智、毫无顾忌
地占有她……

「嗯……」沉溺在他带给她的销魂感官欲潮之中,她的心跳疾速狂奔,感受着体内那深深被勾撩而起的欲望需求,全身窜遍的战栗快感让她沉溺着迷,心醉神迷,无法自拔……

或许他可以接受和其它女人在车子后座纠缠一番,可下意识他却不愿如此对待她。于是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以直接且充满色欲的方式吮着她,传达他急切的欲焰需索好一会儿后,他才毅然拉开不舍须离的唇,暂时放开她。

他一手搂紧怀中的人儿,一手用力摁下与前座司机通话的按钮。

「回我的公寓。」

他是个正常男人,不是柳下惠可以不动如山。今晚她起了头,掀起他从不知体内对她的渴求,他不想就此放过她,他要一个完整的结果!

●====●  ※※====※※  ●====●

昏昏然、醺醺然,全身瘫软无力的任盈涓,脸上露出一丝不受控制的憨笑,任由司允毅脱去她全身的衣物,感觉自己散发高热的身体下方那丝滑的床单带给她一丝沁凉舒适的感受,稍稍化解一些体内的燥热。

司允毅在脱完她的衣物后,随即站在床边脱起自己身上的衣物,黑眸发出灼烫的焰光,端详着此刻正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娇美女性桐体。

她的肤色不似他一向交往或上床的女友那般白哲剔透,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淡褐色。不过依先前在车子后座的接触,他已经清楚知道她的肤触可是一等一的滑腻魅人、销魂入骨……

他一瞬也不瞬地细看床上娇胴的同时,大手亦不停歇地解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全身衣物褪尽。

半着眼的任盈涓倒抽了一口气,目光定定注视着站立床边的司允毅那精实且线条优美、比例完美的男性身躯。

她发现自己移不开眼,而体内的酒精也给了她勇气,让她做出平日绝不
敢做的事——大胆地瞪着一个男人赤裸的身体。

当她的视线由他身体完美的线条一路往下,落在他双腿间那勃发的男性象征时,她的体内倏地升起一股热潮,一种清楚的躁动在她的下腹开始作乱……

「满意妳所看到的吗?」司允毅眼中泛起邪气,语调带着一丝欲求的浓浊。

「满……满意……」任盈涓呓语喃声,对他散发的强烈男性魅力毫无抵抗能力,感觉体内的躁动愈发加强。

她那半醉软语与娇慵的神情令他唇边勾出笑意。

「想摸摸看吗?」他俯下身压上她,望进她迷蒙眼底流露出对他的迷恋之光,那自然的响应大大满足了他男性自大的心态。

她迷蒙的眼盯住近在眼前的精壮胸膛,那散发着热度、有着完美弧度的胸肌迷眩了她的眼,让她的呼息变得更加急促。

司允裁毫不迟疑地顶开她的双腿,将自己健壮的下身安置在她双腿之间的女性私密处,坚硬的男性勃起挑逗地磨蹭着。

任盈涓蓦地瞪大眼,被这种极亲昵的感觉所震撼,神智变得更加昏乱之余,亦清楚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响应……

「来,摸我……」司允毅抓起她的一只小手贴上自己的胸膛,令她的小手慢慢抚摸着自己,认识他男性躯体的每一处肌理。

手下温热又坚硬的感觉让她着迷,她不由自主地依从他的引导,抚过他健实身体上每一个敏感之处。

「对,就是这样,摸我……」灼烫的呼息拂上她的脸,他将暧昧私语吻进她诱人的唇内,融入芳香津液之中。

他吸吮她柔软甜美的唇瓣,大手从上到下,抚过她全身每一处柔美的线条,带着魔力的大手撩拨起她体内的欲望需求。

「嗯……」急促的呼吸和情不自禁的呻吟逸出她的口中,传进他的耳口,她的全身泛起高热,迷失在他高明的挑情魔焰之中。

灼烫的唇由她的唇边滑过,落在她丝滑的耳垂上,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的感官知觉,诱她沉沦,与他共享男女情欲之舞。

「叫我的名……」他咬着她嫩柔的耳垂,轻声诱哄的嗓音夹带着浓浓欲望火焰。

他又吮又舔,含欲唇舌滑过她软嫩的颈部,落在细致的锁骨上,然后直达她的胸前……

他大口吞噬她柔嫩滑腻的迷人乳房,带着掠夺狂恣的吮咬引发她全身响应的颤抖,直觉且热情地拱起上身响应让他更加欲火狂燃……

他用力含住她乳房顶端红嫩的蓓蕾,用舌尖摩擦撩逗、来回舔舐,另一只手亦不忘抚上另一只乳房搓揉挤压。

「啊……」她体内的情欲火焰因他如此细腻的撩拨而熊熊燃烧,血管里沸腾的血液四处奔窜,感官知觉变得十分敏感。

她喘息着,从未感受过情欲的她,对此刻体内所感受到的陌生热潮很是惊讶,逸出口的呻吟声里有着浓浓的不解,但混沌的脑子让她很快忘记疑惑,全然被他魅惑的挑弄给深深吸引。

她疑惑又忍不住响应的热情取悦了他,让他体内的欲火更加高昂,大手沿着她身体柔美的线条往下抚落,然后覆上她迷人的女性禁地,感受那因悸动而散发出来的热度……

「啊……」他大手的重量令她的下腹部敏感地一阵抽搐,直觉想并拢双腿却发现无法做到——她的双腿早因他的挑情而变得瘫软无力了。

「别怕,放轻松」司允毅由她的响应中骤然体会到她根本不曾有过经验,他努力压下一举冲进她体内的冲动,缓声安抚着,嗓音因过度压抑而显得瘖痖浓浊,额上热汗滑落。

低喘一声,他再度吻上她的红唇,灼烫舌尖刺入她柔软的口内,饥渴地挑弄她青涩的小香舌,纠缠撩吮,啜饮她口中甜蜜的津液……强烈的吮吻撩拨她的热情、解除她原有的疑虑。

而他那覆在她女性私处的大手则是伸出长指滑进那层层叠叠的花瓣中,挑逗起私密花丛间的柔嫩……

「唔……」被异物入侵的感觉令她在他口中闷哼出声,下腹紧抽。

感觉她全身泛起颤悸,那恣游在花丛间的手指更加肆无忌惮,不放过每一处敏感的蕊瓣,来回揉摩搓弄,挑逗那十分敏感的花核。

体内热潮涌上,下身花穴泛出一阵热流的感觉令她无措又惶恐,可随之而来的酥快意又让她忍不住轻喘出声……

「唔……」她难耐的小手揪扯着他结实的肩肌,十指深深陷入其间。

他放开她的唇瓣,俯下头合住她胸前娇美挺立的蓓蕾,细细啃囓舔吮,时在她花丛间肆虐的手指借着她体内泛出的湿滑爱液之助,突地一个使力,探入她那未曾被侵入过的穴径。

「呃……」她呻吟出声,刺痛的感觉迅速由下腹蔓延开来,让她身躯猛地绷紧,小腹紧抽,先前感受的快意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未曾有过经验的穴径又小又窄,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紧张的肌肉紧缩,紧紧箝住了他的手指,让他几乎无法移动。

「嘘,别怕。来,放轻松……」他喃声安抚,以着从未有过的耐心引导着她。

他将大拇指压在她私处前端的花核上摩擦搓揉,直到愉悦的感觉让她再次逸出娇吟后,停留在她体内的手指才缓缓动了起来……

「唔……」刺痛感渐消,奇异的快感取而代之,令她呻吟出声。

吮着她胸前柔嫩可口的肌肤,他来回抽撤手措,在她体内进出,并感觉由她体内持续沁出的爱液逐渐染湿了他的手掌,欢愉声亦不断由她的口中逸出。

「啊……好热……」体内热潮一波波涌上,刺激她的感官知觉,筑起一股不知名的渴求,让她躁动不已。

司允毅并非不曾和处女上过床,可任盈涓的反应却让他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怜惜,所以他才花了更多时间来燃起她的情欲,尽量减低她第一次会有的疼痛。

不过他知道自己再忍不了多久,下腹蠢动的男性欲望疼痛不已,告知忍耐的极限已届。

他抽动着手指在她体内进出,焚着欲火的眼盯着她陷入欲潮的娇媚表情,观察着她的反应之后,慢慢再加一指……

他两指合并,在她湿滑的穴径中抽插滑动,时而撑开紧窒的内壁肌肉,为他即将占有她的下一步预作准备。

「嗯……」体内那不知名的渴求愈来愈强,让她难以承受地喘息着。

耳中听着由她口中逸出的愉悦呻吟,感觉她身子的放松并接受他带给她的欢愉时,他很快地将手指由她体内撤出,然后将她虚软的双腿扳得大开,已然肿痛不堪的男性用力抵向那穴径入口磨蹭起来……

「啊……」骤然的空虚让她忍不住呻吟,体内的躁动强烈地令她感到难受。

他体内的欲火因她诚实的反应而更加狂燃,昂扬的男性硬硕在她的穴口处来回磨弄,直到敏感的尖端沾满了她的爱液,他才用力一个挺腰,贯入她紧窄的体内深处。

「啊——」尖锐的痛楚猛然袭来,令她抑吐不住地尖叫出声。「好痛……」她抖颤着双腿,难以适应那被强力撑开所带来的尖锐痛楚,迷蒙眼眸中泪水迅速满过并滚落……

「乖乖,忍一忍,等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看她皱着小脸、额间沁出细汗,司允毅顿觉一阵心疼感觉滑过心田,不由自主抑下想用力冲刺的冲动而定在她的体内不动,给她一点适应时间。

可惜他的「心软」被她那湿热紧窒的穴径给破坏了。它紧紧夹住他的男性,那销魂的感觉让他亢奋难耐,几已无法再忍耐……

他迅速伸手探入两人身体的相接处,手指拨弄着花丛前端的小核,很快再撩起她体内的热情,让她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

强烈的痛楚慢慢减轻,让她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而先前曾感觉的欢愉快意又再次袭来,令她不觉逸出细微呻吟……

听到她愉悦的嘤吟,司允毅粗喘一声,随即开始移动自己的腰臀,在她体内慢慢抽送起来,想着若是她再不适应,他恐怕也忍不下去了。

「啊……」他的动作让痛楚再次袭来,可另一股快意亦随之而至,然后逐渐凌驾在痛楚之上,也让她忍不住由口中逸出低低的喘息与销魂的嘤吟声。

大手抚着她滑腻的身体曲线,他的腰部持续摆动,一次次深入她的体内,快意传过他的全身上下,令他忍不住粗喘出声。

「啊……」渐渐加强的侵入动作带给她更强的欢愉快意,她不由自主举高双腿夹紧他的劲腰,无言要求着更强肆的占有。

她的主动要求与热情令他体内的欲焰更加窜高,原本富节奏性的抽送动作开始加快、失序,每一次的贯入都比前一次更加有力强劲

同时,他灵活的大手挑弄着她全身每一寸敏感肌肤,灼烫的唇舌热烈地侵略她,在她的身上烙下一处又一处的激情印记……

他挑弄着她的感官,用热烈的动作啃咬舔舐她的芬芳,耳中听着身下的人儿口中不住逸出愉悦的嘤咛,感受那销魂的交欢快感……

「啊啊……」强烈的欢愉几乎完全掩盖住痛楚地在她体内爆间,感官受到极大的冲击令她全身战栗抖颤不已,体内一股紧绷的感觉愈来愈强烈,让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

他逐渐加快动作,感觉那欲求的男性被她体内紧窒的肌肉紧紧箝住的欢愉快意,大手在她饱满的乳房上揉捏,腰臀强而有力地做着深猛的冲刺,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她,热情地占有她……

「啊——」紧绷的感觉达到巅峰,强烈的快意窜过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尖叫出声。

感觉她体内肌肉一次次强烈的紧缩、抽搐,他更加狂肆进出她令人销魂的穴径,猛力摩擦,直到最后一击,他才在她的体内深处强力奔泻而出——

●====●  ※※====※※  ●====●

激烈欢爱过后,司允毅体贴地拧来湿毛巾为任盈涓汗湿的全身做了清理,然后才走进与卧室相连的浴室冲洗。

不久,一身清爽的司允毅持着浴巾,边擦拭边走出浴室,再将用毕的毛
巾反手丢开。

来到床边,他看到原以为已因酒醉和欢爱双重的疲累而陷入昏睡的任盈涓竟然睁着一双清醒的眼眸,瞪着大床上方的某一处神游。

司允毅静静看着她发呆的脸庞,忍不性猜想让她如此努力思索、连他站
在这里半天也没发现的事到底是什么?
「想什么?」见她发愣久久不回神,司允毅索性主动出声「唤醒」她。

任盈涓身子震了下,呆滞眼眸一转,回过神便看见站在床边的司允毅那双俯望她的眼,脸上的温度猛然升高,揪住床单的小手悄悄收紧。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没有笨到不知道两人之间已发生的事,可是怎么会?

「妳喝醉了。」唇角牵动,他的回答简短,一语双关。

她酒后乱性?!

任盈涓脸上温度更高,心中惨叫连连,不敢置信自己竟会做出这种事情,可脑中隐约浮起的「影像」让她想否认到底都很难。

「事实」果然和她「清醒」后所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在今晚的某个时刻,她上司的魅力终于强到将她迷倒,甚至让她在酒醉昏然、意志薄弱时,一个不小心地找上了他!这下她不仅赔上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还自打嘴巴,犯了上司的大忌!呜……

看她脸色又红又白,眼底泛出丝丝羞愧难堪之色,司允毅蓦感心情愉悦,唇边勾出一抹奇特微笑地爬上床,俯看向她。

「后悔了?」他语调揶揄,可眼神却透出探索。

「不。」任盈涓轻吐出声,眨了眨眼,没有躲避他逼得十分贴近的眼眸,屏息感受隔着一层被单贴住她的结实体魄,并极力忽略那愈发愈坚硬的「存在感」。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同为公事赴宴的两人会以在床上裸程相见做为结束!

但即便是自己一时失态所导致的结果,她也并不后悔将自己交给他。

或许是几年来独自一人在北部工作,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空虚感觉,才会下意识在他身上找寻温暖……

一开始,先是他那张神似某人的侧脸吸引了她的目光,然后在她快要忘怀之际,她被安排来到他的身边工作,成为他的秘书,在日日相处的情况下,她原本平静的心产生了裂缝,而他强烈的魅力更是让她心底的波动不自觉加大。

表面上看来,她以一如往昔的态度面对他,实际上她心中对他的感觉已逐日改变,她只是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轻易被酒精松弛了防卫,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而现下两人的关系改变,代表她违背了当初自己对他的保证,所以,他或许会希望她主动辞职走人,以为「负责」……

「星期一上班时,我需要递出辞呈吗?」任盈涓直言询问。


第5章
 
「妳想辞职吗?」司允毅盯着她一转认真的眼神,以反问来响应她的问话,心中对她突来的询问感到讶异,但是表面上完全没有显露出半点痕迹。

他怎会忘记数月前她刚上任时,曾对他保证绝无意「染指」他?可现下情况应该不同才是吧!

想想,她那守了二十几年的贞操才刚毁在他手里,她没有赶紧追究、吵闹、据理力争地要求她的权益、要他负起责任,反倒先提起辞职一事,打算为先前对他的「保证」作出交代?!这种反应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个性的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承认自己的确不喜欢女人在和他有了亲密关系后「无理取闹」,可她完全不提方才发生之事,这反应也未免太异于常人了!

不过说也奇怪,她这种特异的反应竟让他对她的「欣赏」程度又加深了一些……

「当然不想。」任盈涓直觉回答,诚实且毫不犹豫。「可我也没有忘记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担任他的秘书数月,她知道他对「主动」上门的女人评价不高,而现下她算是「理亏」的一方,也因此她一点也不想让他说出「女人只晓得嚷嚷,根本不想守信用」之类的话语。

所以,如果他因方才两人所发生的事而要求她离职,她也只有认了。

「妳指的是早先我说的『让时间来证明妳的立场』?」司允毅语带慵懒与从容不迫的笃定,盯着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是的。」任盈涓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努力忽视自己此刻的处境,却发现很难。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以这种亲昵的姿态和她谈话,而此刻两人如此亲密谈话的模样,着实令她难以适应,更别提那抵在她女性私密处,且有着愈发壮大趋势的坚硬男性象征,那强大的「存在感」更是大大地扰乱了她清明的神智。

司允毅唇角勾出一抹兴昧的邪笑,对情事十分熟稔的他怎会忽略她脸上愈来愈明显的不自在表情?因此他索性俯下头,吻上她红唇边略显僵硬的线条。

「只要妳不会在工作时间内公私不分,以我的女友之名趾高气昂、不知收敛,我并不在意妳在担任我的专任秘书时,同时兼任我的亲密女友……」他抵在她的唇畔低喃,亲昵的私语夹带灼热的男性气息,深深沁入她的呼息之间。

他从来就没说过他的秘书不能也是他的女友,但前提是「她」要对两种身分有所区分,懂得遵守本分、不逾越界限。

而此刻,她对他的吸引力在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后浮上枱面,既然他从未打算只和她「一夜情」,干脆将她留在身边好好「研究」一番,看她是否确实值得他另眼看待。

任盈涓当然没有笨到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她难掩心中惊讶地瞪视着他。

「我以为今晚只是一个『错误』……你打算继续和我……呃,来往?」他准备顺着今晚的「误会」,将错就错地和她在一起?

「我对妳的感觉一向很好,如今又发现我和妳在床上也十分契合,请问我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与妳『来往』?」

司允毅引用她的话反问她,灼热的气息继续拂上她的脸,撩拨她的心神。

「你……你说得好……好……」任盈涓脸色又红又白,对他如此露骨的话语感到难以接受。

「好坦白?」司允毅挑了下眉,「对男女之间的事,我一向有话直说,让两方都明白,这样可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妳说是吧?」他的语调虽然轻松,可仍是透出认真。

他的意思是既然两人目前合得来,就继续来往;日后若有不合,散了便是?

任盈涓眨眨眼看进他的眼底,无法否认他说的话有错。

「确实。」她轻轻出声。

现代男女之间若有牵扯,还是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虽然不够浪漫,也显得现实些,可把话说在前头,起码不会落到某一方过分自作多情的下场,就像以往的她……

用力眨掉隐约浮上脑海的回忆,任盈涓认真的细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凭他的长相及身家,他的确有条件及资格这么说!

司允毅看见她眼中的赞同之色,知道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而她如此「理智」的表现,让他对她的「欣赏」又增加几分,不过心中仍有几分疑惑未解。

「我很高兴我们对日后的『关系」有了共识,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今晚发生的事,妳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吗?毕竟守了二十多年的贞洁竟然因一次酒醉而失去……」

任盈涓脸色再一次大红,直到看清他眼底纯粹只是「好奇」而无其它,羞赧与难堪才渐渐消除。

顿时,因着他直率的询问,她心中涌起几丝好笑,但又有些许复杂的酸楚感觉。

「说苦苦守着太严重了,只不过是没有碰上合适的人,又不想随便给出去罢了。」不晓得心底微泛着酸涩感是否因为方才才经历了女人的初次经验所致?

「这么说来,妳并不打算对我提出『要求』?」司允毅继续将话挑明来问。

任盈涓蓦地明白他其实是意有所指,眉心不觉微微拧起。

「我没有什么『要求』可提。」她的语气变得坚定,「今晚的事该算是『酒后乱性』吧!只要你不因此指责我是借机找上你、对你图谋不轨,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在两人的关系继续下去之前,他需要她的「保证」,那么她也可以公事公办地奉上「保证」。毕竟今晚的她并不是完全无辜,她的确是因为渴求一份温暖、受疼爱的感觉,才会不自觉地找上他,利用他来忘记一些事……

而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屈服」,接受她的「诱惑」!她不相信久历情场的他会不知如何拒绝「居心叵测」的女人!

深沉的闇光白眼底一闪而逝,司允毅听完她的话,唇边蓦地勾起一抹坏坏的邪笑,热唇一俯,轻拂过她的。

「妳的要求真『小』我还以为妳会提出一些比较『大』的呢!」

「例如?」无法不去想他话语中真正的含意,任盈涓眉心拧得更紧,语气中不觉透出一丝恼怒而不自知。

「不高兴我这么说?」司允毅盯着她冒出些许火花的眼,唇边勾笑地俯下头,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微翘的鼻头,动作亲昵,带着几分戏谑,「我先前不是说了,男女之间,我一向把话说得很清楚的。」

任盈涓一愣,才冒起的小火苗从她眼中消失。

的确,方才她确实同意有话先说清楚的原则,那么她又何必惊讶他所说的话呢?

「或许你以为大部分的女人都很难做到『守信用』,我不敢说我与众不同,但是当我说不要的时候,就真的是「不要」,所以别再问我了,那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行!我不会再问。不过……」他的唇来到她的耳畔,轻轻囓咬起小小的耳垂,「若有任何身体或物质上的『需求』,我都欢迎妳主动向我开口……」他轻声细语,对着她的耳朵呵气。

任盈涓全身一颤,他的行径让她脑中一片混沌,半晌才听进他的话意。

「希……希望不会有那种『需要』……」她颤了下,清楚感觉他灼烫的唇舌在她颈侧舔弄的骚动,那温热的呼息拂上敏感的肌肤,让她全身泛起一粒粒疙瘩,体内窜过一道热流。

感觉她的战栗反应,司允毅更加在她的颈肩处肆虐起来,「看来我这个情人不够尽责,竟然让我的亲亲女友说出『不需要』这种词句……恐怕我得好好努力一下,让妳「需要」我……」他挑弄的唇沿着她的颈部下滑,微微使力在她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激情的印记。

「呃……」他忽而轻吻、忽而啃噬的动作,带给她一阵阵酥痒的感觉,而体内一股熟悉的热流也冉冉升起。

她蓦地瞪大眼,再笨也知道他此刻行径的最终目的为何!脑中不觉浮现先前才经历过的缠绵,全身不觉泛起战栗。

他挑弄的唇沿着她身体曲线慢慢往下挪移,大手毫不犹豫地扯开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单,让两具不着寸缕的躯体紧紧相贴。

「呃……」全身温度猛然窜升而起,她清楚感觉那紧紧抵在双腿间灼热又坚硬的男性。

「你……你怎么……」她低喘着,脑中一片昏然,难以相信才经过没多久,他竟然又是如此欲焰高涨。

感觉她全身冒出高热,司允毅邪恶一笑,索性拉来她的小手,令她握住自己膀下昂扬的男性,并缓缓上下摩挲……他猛地倒抽一口气,愉悦的快感狠狠撞击着他的知觉……

「呃……不……」她又是惊讶又是骇异地发出无意义的单音,无法抽回的小手微微颤抖地任凭他大手操控地上下移动。

天哪!原来这就是男人这么的灼烫,这么的硬硕强壮……

「啊!是的,就是这样……」司允毅低喘出声,浓浊的嗓音低喃着,大手引导她青涩的小手取悦他,欢愉的焰火充斥他全身上下。「摸我……用力点对,就是这样……」

直到体内的欲焰将他逼到欲望边缘,他才重重喘息地移开她那令人疯狂的小手。

下一刻,他俯下头重重搂住她敏感的乳房尖端,大手一边一个地握住她胸前软柔揉捏,享受手下滑腻肌肤的销魂触感。

他的唇舌含住她的乳尖,用力吸吮那甜美的嫣红蓓蕾,时而挑逗舔舐,时而轻囓,直到那濡湿的蓓蕾完全绽放,挺立如石……

「啊……」强烈的酥麻快意窜遍全身,她忍不住逸出呻吟,体内欲望热潮在他熟稔的撩拨之下,迅速蔓延开来。

她全身发软又发热,脑中一片混乱,再无法思考……

他灼烫的唇舌顺着柔美的胴体曲线下滑,品尝她身上每一寸滑腻如丝的芳香,用力在她微微拱起的小腹上吮出一朵朵欲望火花……

「啊……」如电流飞窜,痒的快感一阵阵传来,令她难耐地喘息低吟。

突然,他的唇舌一个下滑,落在她双腿间的私密芳草处,她快地惊叫出
声。

「啊……别……」她小腹倏地一抽,一股强烈快意猛地窜来,令她尖吟出声。

大手用力扳开她的双腿,他将头埋入她那甜蜜的私密花丛里,舌尖撩拨层层敏感花瓣,然后大胆地吮住花瓣顶端的花核,轻轻吸吮舔弄。

「啊……」抖颤着双腿,她感觉那销魂的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覆向她、淹没她……

感觉由她体内泛出一波波爱液热潮,他灵活的舌尖更加狂肆地舔弄她那嫣红的花瓣,大胆恣意地将舌尖探入那沁着澄明爱液的穴径之内,细细品尝那芳香甜蜜、令人销魂的动情玉露。

「啊啊……」清明的脑子彻底沦陷,她完全沉浸在这原始的快意感觉里,体内欲望的热火迅速被撩起,高燃起来。

他的唇舌将一波波欢肠的快意带给她,邪恶的长指亦加入挑弄的行列,深深刺入她湿滑的穴径中,舌尖来回抚撩那敏感挺立的花核,直将她的感官往狂喜的巅峰推去——

倏地,那欲望的浪潮高高扬起——

「啊——」她尖声喊出狂乐的解脱。

「妳的模样太美了……」他看着陷入狂喜的娇媚容颜,停留在她体内的长指清楚感受那强烈收缩的肌肉,体内的欲火更加炽烈的燃烧。

他再无法忍耐地撤出手指,将浑身酥软的娇小身躯翻过,令她背对他趴跪着。

他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往自己腰间贴近,另一只手则是拨开她的双腿,探入她爱液淋漓的私密花丛,指尖揉弄起前端敏感的小核,让她身躯泛起一阵阵战栗,湿滑晶透的春露由她体内一波波泌出,染湿了他的手……

「啊……」高潮余韵未褪,另一波热流再次由下腹问翻腾而起,一股难耐的搔痒令她娇吟出声,不由自主摆动起臀部,迎合他蕴含魔力的手指那令人心魂荡漾的节拍。

动情的爱液再次泌出,述说着欲望索求……

司允毅因她的反应而粗喘,迅速撤出在她体内勾撩的手指,改以下身肿涨坚硬的男性抵住她芳泽泛滥处,然后一个挺身,长驱直入那湿滑紧窒的穴径,直达她体内的最深处……

「啊……」强大的冲击令她叫出声,痛楚已不知前一次强烈,反而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充实快意袭上她的感官知觉。

他喘息着由她的背部攻向她、占有她,感觉那紧窒窄小却湿濡灼烫的肌理紧紧箝住他的销魂快意,他缓缓抽回,再用力挺进,让狂肆的男性坚硬在她的体内摩擦撩弄……

「啊……」愈来愈强烈的酥麻快意让她频频呻吟出声,而他落在她背上的吮吻更增添欲焰热度,与先前不同的交欢方式让她又是兴奋又是羞耐不安。

他更加撑开她的双腿,大掌紧握住她的纤腰,臀部开始大幅度摆动,一次次用力冲刺进入她,每一次含欲的撞击都比前一次更狂野恣意。

「啊……」她十指深深陷入身下软柔的布料,销魂的呻吟传遍室内,强烈的冲撞令她娇小的身躯前后摇动,那激烈的情欲冲击令她几乎招架不住,浑身不由自主颤动不已。

他握繁她的腰,让她迎接他结结实实的撞击力道,一次又一次地来回抽送进出她令人销魂的紧窒花径……

「啊……好难受……不行了……」她呻吟、急促喘息着,体内的热度持续上升,情欲的浪潮高高掀起,将她逼向极限。

他的冲刺又深又重也愈来愈快,一只大手时而绕到她的胸前揉弄那敏感挺立的蓓蕾,时而来到她的小腹之间,撩拨花瓣前端湿濡的花核,手指的动作配合他腰杆的挺进,一步步将她带上欢愉的巅峰。

她的喘息更重、呻吟不断最后在他的撩拨下,她冲上情欲的高峰,全身抽搐痉挛,战栗久久……

他一再冲刺,直到最后一击,他低吼一声,在她仍抽搐不已的体内深处释放……

●====●  ※※====※※  ●====●

八个月后

任盈涓推开「绿野」咖啡馆的坡璃门,迎着一室沁凉空气,熟门熟路地走向位于最里边靠窗的位子。

「绿野」咖啡馆是一间国际连锁的咖啡馆,位于台北信义区的台湾分馆经理正是她大学的死党之一华乃琳,所以每回几个死党好友要聚首见面,几乎总是选择在此处。

「绿野」咖啡馆占地宽广,店内装横雅致,桌子与桌子之间皆有盆裁,营造出一种半隐密又朦胧可见全室的美感,客人畅谈心事的声音也不致于轻易被旁桌听见,也因此成为任盈涓与好友们聚会的首选地点。

「盈涓,妳终于来了,还以为妳加班加到忘了今晚的约会呢!」坐在四人座桌旁的扬绮如仰着笑脸招呼。

任盈涓露出歉然的笑容,在她的对面也下,一边瞄了另外两个空位。

「或以为我已经来得够晚了,想不到还有人比我更没时间观念的绮如,妳一定等很久了吧!要不是上司临时召开会议,我也不会弄到现在才来。」

「没关系啦!我和乃琳边聊边等,不会无聊的。」扬绮如带着可爱的笑容摆手,好脾气地说。

「和乃琳?那她人呢?」任盈涓这才看见桌上的另一只咖啡杯。对啊!乃琳是「绿野」的经理,照理是不可能缺席的。

「她有事到后面去一下,等会儿就过来了。盈涓,妳要不要先点东西
吃?」

「好。」任盈涓翻开菜单,迅速点了餐及饮料。

看着好友俐落地点好餐,汤绮如忍不住好奇地问,「盈涓,当秘书的都得这样动作迅速,连想也不想便作决定?」

「没办法,习惯了。」任盈涓一笑,「我上司的办企室算是集团的决策中心,每天送上来的公文多得不得了,我们当秘书的如果不能动作迅速、确实,早就被公文淹没了,所以只得逼自己变成女超人啰!而这种习惯不由自主也就带到日常生活里来了。」

扬绮如困惑地眨眨眼,「可是盈涓,妳的上司不就是妳的男友吗?他都不会心疼妳工作太重,为你减轻一些负担?」

任盈涓还来不及回答,一道女声已插了进来。

「别蠢了,绮如,妳没听过『公私分明』这句话吗?女友归女友,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当然要分清楚才对!」华乃琳边说边在汤绮如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乃琳说得对,公归公、私归私,就算我是上司的女友,也不能因此要求特权,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任盈涓点头附和。

乃琳的情况和她类似,男友亦同时是顶头上司,因此才会与她有同样的认知。

想想她和司允毅在一起的时间已打破他与前几任女友交往的纪录,原因应该就是她确实做到了「公私分明」这个原则吧!

毕竟两人都是理智的成年人,懂得游戏规则也有言在先,绝不会因为被感情冲昏头而导致公私不分。

而她更不该因这种「公私分明」的关系而感到不满足与受伤,毕竟她对他一直是抱着无所求的心态……

「盈涓?怎么了?」扬绮如看着有些发怔的好友,眼中冒出一丝担心。

「没事。」任盈涓回神,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倚萱怎么没来?她该不会又在『闭关」,所以今晚聚会打算缺席吧?」

目前尚未见到人影的倚萱是个言情小说作者,只要面临赶稿这种紧急状况,就算四人聚会,她也是选择缺席。而为了不想看她勉强前来,却因承受压力而无法尽兴吃喝的「憋」样,她们三人怎么样也得「谅解」她的缺席。

「倚萱出国了。」华乃琳将方才巳告知扬绮如的话再说一次。

「出国?!」任盈涓道出讶异之声。那个连下楼吃顿饭都懒的恋「窝」狂会出国?

「对啊!很难相信吧!她前几天打电话给我,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挂电话了,害我根本来不及好好地给她问一问。等她回来……哼哼!看她要怎么跟我解释交代!」华乃琳轻啍几声,将那日接到电话的情形说出,犹是一脸不解。

「没关系,她总会回来吧!等她回来,我们再要她好好解释。」扬绮如笑笑插话,「或许她是交了男朋友,和男友一起出去玩了。」

「会吗?」华乃琳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她不老是说认识男人、谈感情都会妨碍她的创作大业,而她不要当笨蛋之类的?」

汤绮如点点头,「她的确常常这么说……」

「不管答案如何,也得等倚萱回来才能揭晓了。」任盈涓接下话,「其实再过一个星期,我也要开始休年假我打算回南部一趟。」

她的告知立刻将两位好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妳打算回屏东老家?」扬绮如率先开口,语气透出一丝小心。

任盈涓微微一笑,「我会先到台东陪我爸妈住几天,再回屏东老家走一趟。」

「妳终于打算回去面对了?」华乃琳问得直截了当。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也该坦然面对了。

任盈涓看着两位好友关切的眼神又是一笑,「只是回去看一看,顺便度个假放松休息,无所谓面对不面对。」

经过几年沉潜,她早已对往事释怀,可好友们似乎并不相信她真的只是想回去看一看、度个小假,松懈一下长期紧绷的精神。

任盈涓的笑容在两位好友眼中看来,仍是带点见苦涩的味道。

「那妳就趁此难得的假期好好放松吧!」千言万语化为华乃琳口中一句不痛不痒的「祝福」。

「我会的。」这下任盈涓脸上的笑容可是带着货真价实的愉悦了。

汤绮如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丢出一个问题——

「盈涓,既然难得休假,妳怎么没有找妳那个上司男友陪伴几天?」

任盈涓笑容微敛,端起桌上水杯,啜一口泛着柠檬香气的沁凉水液,然后好整以暇地给了答案——

「我和他不是『那种」男女朋友。」

由这几个月与司允毅的相处情形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没有到可以要求对方陪伴度假的程度吧——起码她自己是这磨认为的。至于司允毅的想法,她从未摸清楚过。

「哪种?」反应一向较为迟钝的汤绮如愣了愣,一脸疑惑。

任盈涓笑了笑,没回答。

华乃琳白眼一翻,用手肘顶了汤绮如一下,「笨!盈涓和男友的关系,就像我和我男友的关系,懂了吧!」

汤绮如一愣,恍悟之色随即跃上眼底。

可不是嘛!明明知道的事还问,还真是笨哪!

之后,相聚的三人尽兴畅谈,类似的话题没有再提起过——


第6章
 
清晨,带着灰蒙的亮光从未拉拢的窗帘缝隙透进卧室,驱走了夜晚的闇影。

大床上,窝在司允毅怀中酣睡的任盈涓眼睫动了动,突地由睡梦中醒来。

她张开惺忪睡眼,瞳底立刻映进一张熟睡中的俊美男性脸孔,她有一刹那的怔愣,然后混沌的神志才逐渐清明。

她借着室内不太明亮的光线细细打量他熟睡的模样,他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男性气息充斥在她的呼息之间,引发她体内一阵熟悉的颤悸感觉。

这是她头一次仔细看他的睡脸,却没料到即便处在睡眠中,他对她仍有着无法抵挡的强大魅力。

她慢慢地想起昨夜--

昨夜她循例陪他参加一个商业晚宴,会后就直接来到这里,所以此刻他才会待在她的床上……

不!严格说来,她现在躺的这张床不能算是她的床。

两人在一起的初期,他因不喜欢她住处狭小的空间,故而让她搬进这间他名下的两房公寓,自那时起,她的生活中便加入了一个随意来去的他……

有时她也会纳闷自己对这一切竟然一点反抗也没有--一次酒醉的擦怆走火,她竟然就这么成为他的「女友」?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司允毅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在公司里,他当她是专任秘书,对她的态度和其它人没有什么两样,可在公司以外,他的确是个好情人,对她如宠物般呵疼体贴,三不五时就来公寓找她,两人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情」或「爱」 ,因此相处得十分融洽,也因此两人的「关系」得以维持至今。

而由于当初她也只是想贪求一份「温暖」的感觉,才会同意和他当一对没有包袱的「情侣」 ,所以就算知道他不时还是会和其它女人外出餐叙,她也无法因心头偶尔泛起的闷痛感而有所微词。

可不能否认,她偶尔还是忍不住会去猜想,当司允毅和别的女人一餐叙一之后,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节目」?而最近这种忍不住的「猜想」次数,似乎愈来愈多。

原本她心中认定单纯的关系,似乎已开始变得复杂……

「让妳这么爱不释手,我的脸皮应该保养得不错才是。」司允毅带着揶揄的嗓音蓦地响起,打断了任盈涓的思绪。

她猛地回神,随即与他清醒的眸光接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觉中抚上他的脸颊,且把他给吵醒了。

她蓦地红了脸,「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已经醒来一会儿了。」闪着魅惑之光的眸子眨了眨,他的唇边勾起一道戏谑笑弧,「刚才想得那么入神,是在想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她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抚时他就醒了,他没有立刻睁开眼,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谁知她的小手光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半天没有下文,他终于捺不住地睁眼,才发现她早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小手的动作根本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呃,不是在想你的事,只是胡思乱想……」任盈涓吞吞吐吐地否认,眼神十分不自在地挪开。

她确实是在想着他,可她不想承认,也没有承认的必要,毕竟两人还不曾做过剖心这类的行为。

「我不相信。」司允毅凝视她心虚且摆明撒谎的表情,轻吐出声,「如果不是在想着有关我的事,那妳为何摸着我的睑不放?」

从这些相处的日子观察她的一言一行后,他已发现他这个女友兼秘书常常口是心非。她不曾直接对他说谎,只是否认一切他由她身上所看见的心思,让他十分不解。

有时他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她到底是抱持着什么心态和他在一起的?她为什么对他从没有任何要求?即使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到连演七、八个月的戏吧!

他的确想要一个不伎不求、不无理取闹且相处亲密融洽的女友,可她也未免太「尽责」了吧!寻常人对自己的男友多少也会有一些要求,可她却似乎没有那种想法,也不曾对他要求过什么,令他更是怀疑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今,当一切全依顺他的游戏规则而行时,反倒让他的心中感到不舒服……

任盈涓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对他半戏谑的质问更是不知该如何响应,心跳频率逐渐加快。

见她忐忑不安,司允毅忍不住轻笑,「不就是个简单的问题,也值得妳摆出这种为难的表情?」他边说边吻上她红润的小嘴,啄了又啄。

任盈涓全身泛起一阵战栗,「我,我哪有……」

她才嗫嚅吐出几个字,他轻啄的吻条地加深,让她再说不出下文。

他灵活的舌尖用力探入她的口中深处翻搅,撩拨她的小舌与他共舞,细细啜饮她口中香津滋味。

「嗯……」逐渐加深的吻充满热度与欲望,令她稍有挣扎的身体很快软化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喟叹出声,感觉着他那有力的拥抱,男性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间,那气味让她眷恋不已,她真的真的好喜欢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他灵活的舌尖毫无阻碍的探入她湿软的口中,两人舌尖交缠摩擦。进出渴切的气息,然后灼热的唇舌继续向下探索,印上她滑腻的颈侧肌肤,他的大手毫不犹豫地覆上她胸前软柔,揉搓起来……

「毅……不行……」她轻吟一声,感觉他愈来愈不受控制的挑情行为,理智完全沦陷之前突然想起一事,「今天早上你有个会要开……」

「今天是周末,妳记错了!」他在她的颈侧轻啃,在听到她猛然倒抽一口气时,唇角逸出一抹邪恶笑痕。

「呃……是你临时召开会、会议的……嗯……」敏感身躯传来的骚动让她气息不稳,努力表达的结果是话语变得破碎支离。

啃咬纤细锁骨的唇一顿,司允毅在她胸前抬起头,看着她泛着热度的小脸,有些懊恼地蹙起眉,想起昨晚在宴会上他的确交代两名助理通知业务部门在今晨召开临时会议……

啧!他竟然给忘了!

「毅?」她眨了下眼轻唤,气息仍末完全平复,觉得此刻放在胸前暂时不动的大掌犹是透着灼灼热度,扰动着她。

司允毅回过神,蓦地对她绽开一个慑人心魂的性感笑容,再次俯下头吻上她颈侧的肌肤,覆在她胸前的大掌动了起来……瞬间,那稍微止息的情欲之火又被他强肆的气息点燃。

「等……等等……开会……」他……他还打算继续做下去?任盈涓轻抽着气,差点发出无奈的呻吟声。

「时间还早,赶得上的……」唇边勾起邪笑,司允毅不由分说便重重堵住她的红唇,截断她微弱的抗议声浪,灵活的舌尖由她微张的唇间窜了进去。

「唔……」在他强烈又迅速的攻击间,她微薄的抗议根本不堪一击,清明的神志瞬间被他的气息攻占而陷入混沌状态。

感觉她迅速屈服,司允毅满意地握揉她胸前软柔乳房,指尖攫住敏感蓓蕾细细摩擦、挑弄,掀起她体内的原始欲望。

他承认自己对她的欲望似乎永无餍足,几个月下来,他对她从不曾感到厌倦,比起之前交往过的几任女友,她带给他完全不同的眷恋感受,而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挺新鲜的感觉。

「嗯……」体内热潮一波波涌上,她有些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在感觉那贴在她双腿之间的灼烫男性硬挺时,全身更如着了火般骚动起来。

欲望的熟度随着身躯与身躯厮磨而急剧升高,情欲的浪潮冲击着彼此的感官,掀起大浪……

他的热唇含住她胸前绽放的蓓蕾吮吸,大手滑过她泛着欲望熟度的胴体曲线,探入她漾着春潮的花丛,指尖在敏感的花核上来回摩挲,感觉她响应的身躯频频颤抖。

「妳好湿啊!宝贝……喜欢我这么摸妳吗?」

「嗯……」她喘息着,无法言语,两只小手紧紧扣住他,体内欲望如火,烧尽她的理智。

她的反应令他眼底的欲焰大炽,下腹肿痛不已,沾满湿滑爱液的指尖倏地刺入她柔嫩又紧窒的体内,让那反应激烈的内壁肌肉紧紧将他包围……

「啊……」她呻吟出声,脸上热度高燃,逼出细细香汗,迷蒙的双眼布满媚人欲情,慑人心神。

「我要妳,现在……」不再压抑的司允毅撤出手指,壮实的身躯贴向她,腰杆一沉,往前挺进,将自己肿痛的坚挺直送入她的体内深处。

「啊--」强大的入侵力量令她惊呼,饱满的充实快感令她喘息不已。

占有她的感觉令他体内的情欲时爆开,腰杆有力的摆动,将每一道需索的渴望送进她的体内,悍然地攻向她……

偌大的卧室大床上春意荡漾,女性销魂的嘤吟喘息夹着男性粗喘和兽性咆哮,两者交织融合,直到窗外灰蒙的天光逐渐转为澄白炽亮……

●====●  ※※====※※  ●====●

两个小时后,一身清爽的司允毅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几样犹冒着热气的餐点。

自从有一回在此处过夜,吃了一回她亲手做的早餐,他才知道任盈涓除了是个尽责的秘书和顺从的情人外,还有一手好厨艺。而细心的她或许是察觉了他满意的眼神,遂在每回他来此过夜的隔天清晨,为他端上一份现做的餐点……

一声轻响打断了司允毅的思绪,只见任盈涓由半开放的厨房端了两杯果汁走过来,将杯子放在桌上,跟着在桌旁坐下,开始吃东西。

司允毅端起她摆在他右手边的果汁,沉吟一下后开口,「妳知道我下星期要到日本三天。」

「嗯。」抬头看着正在喝果汁的他,任盈涓点点头,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到日本出差三天是早已排定的行程,还需要讨论其它的事吗?

再有,现在两人并不是在公司里,而他一向公私分明,怎会在「玩乐」时提起公事?

见到她眼中的疑惑,司允毅放下果汁杯,唇角勾笑地说道:「我是想问妳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任盈涓闻言讶异地回视他,「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日本出差?不是预定由何特助陪你去的吗?」

该不会除了陪他出席各式商务宴会,他还打算再增加一项「陪同上司出差」吧?他不觉得她这个秘书太忙碌了吗?

「我没说何特助不去日本呀!」司允毅丢出一句反驳,好整以暇地吞下一口松软炒蛋。

「那你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日本?」任盈涓被他搞胡涂了。

「我是想这回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差。白天我谈公事时,妳可以四处逛逛、购物什么的,也跟着去玩一玩。」他露出轻松笑脸说出他的计画。

虽说是临时起意,可想想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不曾带她出外旅游过,说起来他还真是个不尽责的男友呢!

任盈涓瞪着他,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他想带她这个女朋友去日本玩一玩?他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公司里只有他的两位特助和洪秘书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它人并不知道司允毅的现任女友是她。

另一方面,在面对外界时,两人一致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因此对她这个固定陪伴他出席晚宴的女伴,外界也不曾怀疑过两人的关系。

而现下,他打算带她去日本,岂不是公然对外界宣告她和他的关系?!

任盈涓微蹙眉,「这不太妥当吧!」

其实她对两人相处的情形没有任何不满,他并不需要特意带她出去玩。

「是妳不太妥当,怕人家知道妳和我的关系?还是我不妥当,不应该让妳曝光,而让妳继续藏身黑暗?」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司允毅慢条斯理地问,眼神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诡谲。

惊愕感淡去,任盈涓嘴角噙着淡笑,她分辨不出他话中是否带着讽刺之意,可她选择坦白响应。

「我从不认为自己身处黑暗之中,我们的关系也不需要由外界来评定论断。我并不怕人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没有曝光却是好事,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司允毅微挑下眉,心中那股隐约的不舒服感又冒了出来,眼底透出一丝讥诮与纯然的好奇。

「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巴不得被外界得知及认可,妳为什么反倒显得十分排斥?」她低调得令人不解。

「就说我的个性不喜欢引人注意吧。」任盈涓微笑给了他一个简单的答案。

「只有这样?」司允毅无法接受如此「敷衍」的答案。

「好吧!」任盈涓看着他不满意的眼神再道:「除了不喜欢引人注目,我也不喜欢被人盯住不放的感觉。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时,我本来已有心理准备,还好情况并不如料想的那般严重,我依然可以过着不受打扰的生活。」一丝满足之色由她的微笑中透出。

「照妳这么说,妳的答案是否定的啰!」

「答案?什么答案?」他突然转开话题,让她有一时茫然不解。

「跟我去日本玩。」司允毅提醒。

「噢!」任盈涓微笑着摇头,「我很想去,可你能不能下回再邀请我?」他的提议有些晚了,她已有别的计画。

「为什么要等下一回?这次去有哪里不好?」

「你去日本出差那天,正好我开始休年假,等你回来,会有代理秘书暂代我的工作。」任盈涓解释无法同去日本的原因。

原本这些「公事」应该等到两人在公司时,她才向他「报告」的,现下既然他已经询问,她就趁此告知。

「妳要休年假?」司允毅微挑眉,「我这个上司怎么毫不知情?」更别提他还是她的男友!她之前怎连吭一声也没?

「公司规定,申请年假的人,只要向人事室提出申请并获得批准即可,你当然不会知道。」任盈涓解释,微讶地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表情。

「妳是我的专任秘书,休年假难道不用先知会我一声?」司允毅有些不悦地质问。

任盈涓为之语塞,不解地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不高兴?以往三年她休年假也是如此,之前秘书课的上司也不曾生气啊!

看着她无辜困惑的眼神,司允毅心中那股郁闷不悦更是难以消除。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在床上反应热情,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他对她爱不释手,可日常相处时,她总是让他觉得她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无形藩篱,让他对她感到有些陌生。

虽说在公司时他喜欢两人保持公事关系,可私下相处就不需要拉出距离了吧!

「妳打算休几天?」

「加上周休一共十天。」见他表情和缓了些,任盈涓暗暗松了口气,承认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他突如其来的怒气。

「打算和朋友出去玩?」司允毅原本无意询问,可不知怎地,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任盈涓摇摇头,「我会先到台东陪我爸妈住几天,然后再到屏东老家去看看。」其实她没打算说这么详细的,可话语就这么溜出口中了。

「原来妳的老家在屏东啊!」司允毅微勾唇角,感觉心中有个结松开了。

「嗯。我很久没回去了,趁这次休假,我想回去看看。」

司允毅看进她的眼底,唇角笑意蓦地加深,「那我就先祝妳返乡玩得愉快啰!」

任盈涓眸光一闪,「谢谢,我会尽力的。」即使听出他的话并非真心,可她还是选择忽略。

「那就好!」明白她故意闪避他的挑衅,司允毅有些气闷地用力叉起盘中一片火腿塞入嘴里咀嚼。

头一次看见成熟性感的男人做出那种孩子气的动作,任盈涓的唇角不觉漾出一朵笑花。

●====●  ※※====※※  ●====●

先到东部陪伴选择在台东过退休生活的父母几天后,任盈涓搭上长途客运车来到屏东最南端,台湾南部最有名的滨海度假小镇。

下了车,任盈涓提着行李越过马路,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热闹店铺,来到「晴天旅店」门口。

离小镇最热闹的大街尚有数分钟车程的晴天旅店是一家民宿旅馆,虽然才经营短短几年却已小有名气。它与其它民宿旅馆不同的是,旅馆的房间没有集中在同一栋建筑内,而是一间间沿着山坡筑建的小木屋。

由于每一间藏身林间的小木屋皆背山面海,因此住宿的人既可保有隐私又有绝佳的海洋景观可欣赏,所以自开幕以来,旅店生意一直不恶,尤其近几年国人休闻风盛行,每逢假日更是一「屋」难求,得早早预订才行。

这几年,每逢休假,任盈涓总是到台东陪伴父母小住后便返回台北,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来这里了。不过没回来这里并不代表她不清楚「晴天旅店」的现旷……

「小姐妳好,妳是要住房吗?很抱歉,我们已经客满了唷。」

对着提着小行李袋站在柜枱前,且让人觉得有些面善的任盈涓,小佩微笑的说着今天不知已重复多少次的话语。

任盈涓回以微笑,「谢谢妳。我想找你们老板娘。」

「妳要找我们老板娘?」小佩好奇地看着她,「妳是……」就算找老板娘谈还是没空房呀!

任盈涓点点头。「她在吗?我是你们老板娘的姊姊。」

老板娘有姊姊?小佩的嘴顿时变成O形。

「在、在。老板娘在后面,妳等一下,我去请她过来。」说完,她立刻离开柜枱,火速前去请人。

哇!原来是老板娘的姊姊,难怪她会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

没多久,一位长像和任盈涓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匆匆跟在小佩后头前来,见到站在柜枱前的任盈涓时,脸上立刻露出喜悦兴奋的笑容。

「姊,妳来了!妈说妳打算过来住几天时,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任盈涓看着结婚五年、有两个孩子,体态变得较丰盈的妹妹任盈姿,微笑着。

「妳该不会因为不敢相信就忘了留间房给我吧?」

任盈姿笑着摇头,「才不呢!房间早安排好了,我留了景观最棒的那间木屋给妳喔!姊,我带妳过去。」她伸手欲接过任盈涓手上的行李袋。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任盈涓摆手拒绝,并示意妹妹在前头带路。

任盈姿带着任盈涓由屋侧出去,循着屋后人工筑成的木制楷梯往山坡上走。

「妈说妳调升为老板的专任秘书了,恭喜妳。」

「不是老板,是副总裁的秘书。不过工作内容大同小异,没有太大不同。」任盈涓淡声回答,看着眼前一片绿意微笑。

脚下所踩的木楷梯经过特别设计,脚步接触面宽大,每一阶上升高度差不多,不太陡的阶梯好走地让人感受不到爬坡的压力和辛苦。

前几年父母以上地向银行贷款,赞助经营旅店的妹妹和妹婿将旅店翻新,当时她才刚至北部工作,未能帮上什么忙。不过现下看来,旅店的翻新的确对生意帮助良多。

「这里看起来真的改变不少。」她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走在一旁的任盈姿闻言转头瞥姊姊一眼,然后开口。

「这里虽然是度假圣地,房间需求量大,可即使晴天旅店地理位置很好,大多数现代人还是不愿意屈就老旧的设施,所以翻新是必要的。」她解释着,语调透露出一丝紧绷与自卫,先前挂在脸上的灿笑也敛去了大半。

任盈涓当下一怔,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来妹妹的自我辩护,有些哭笑不得之余亦连忙缓声安抚。

「翻新旅店的事我早听爸妈说过,我也觉得翻新旅店是个好主意。再看这几年旅店生意这么兴隆,就可以知道这个决定十分正确,有着先见知明。」

「姊……」没想到自己冲口而出一番带着敌意的话会换来安抚,任盈姿瞥了姊姊脸上的微笑,欲言又止地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说半句话。

她沉默地加快脚步,由并肩变成「带头」领路。

数分钟后,两人来到山坡高处一问木屋前,任盈姿替她打开房门。

「姊,妳一路过来应该累了吧!妳先休息,我们晚一点再好好聊。」她将钥匙交到任盈涓手里,强笑了下后转身而去。

任盈涓站在木屋门前,看着妹妹那逃避似的背影,心中不禁纳闷,一向和她感情融洽亲密的妹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僵硬与不自在呢?

她不该回来吗?

迎着拂面而来的温暖海风,任盈涓脸上的微笑注入苦涩,一丝绸怅不自觉由睁中透出……



 
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不会明白
原来无奈的滋味 是如此刻骨铭心……


第7章
 
当天,任盈涓一直等到晚上,还是没等到那说要再「聊一聊」的妹妹。

当晚,她度过一个睡眠品质不太好的夜晚。

隔天起床后,任盈涓不再多想地出了旅店,学来此地度假的某些旅客,租了一辆机车四处逛逛,看看经过数年已有巨大改变的家乡小镇。

直到「长征」到关山,学现代人喝咖啡、看完夕阳后,她才返回旅店,其问还绕去一家小店用了晚餐,一点也没有亏待自己。

当她回到晴天旅店,慢慢走回位于山坡高处的小木屋时,却发现那想聊一聊的妹妹竟已等在门前。

「盈姿?」任盈涓讶异地看着坐在小木屋前廊椅上的人。

「姊……」任盈姿由椅上站起来,「我……可以跟妳谈一谈吗?」

「妳等很久了吗?」假如知道盈姿今晚会来找她,她一定不会这么晚回来的。

「等了一会儿……」

任盈涓看看她,转身走到门前开门。「进来吧!」

走进木屋,开了灯,任盈涓丢开肩上的小背包,走到窗前,抓起一瓶矿泉水转开盖子,对着嘴迅速灌了好几大口。

「妳出去了一整天。」任盈姿关上房门,站在离房门不远的椅前低喃一句。

「好久没回来了,所以四处去看看。」放下水瓶,任盈涓看着有些局促的妹妹微笑,「盈姿,妳要不要坐下来再说?」

「不!」短促的进出一字后,任盈姿嘴巴张张阖阖好几次,然后脸上突然露出颓丧的表情,「我……我想……」

「盈姿,我们姊妹之间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任盈涓缓缓出声,以工作几年练就的沉稳态度拿来安抚眼前情绪有些纷乱的妹妹。

任盈姿深吸一口气,看着姊姊的表情,话语不再窒碍难以出口,「妳总是这样!总是这种表情!让我想郑重向妳道歉都显得虚伪起来!」

「什么?」任盈涓愕然,被妹妹带着怨怼的语气给搞胡涂了,「我做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表情!」任盈姿带着焦躁的话进出口,宛如河水决堤,话语如潮水般泄出。

「妳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总是表现出冷静、文雅、安和的样子,彷佛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让人摸不清楚妳真实的情绪!甚至当年我故意由妳手中抢走了妳的男朋友,妳还是冷静以对,连骂我一句也没有!妳可知我心中做何感想……」说到最后,她语气中的焦躁激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脆弱哽咽。

任盈涓讶异地瞪大眼,看着妹妹眼中泛起的悲涩,脸上平和的表情敛去,改为关切的神隋。

「盈姿,我不知道妳还记挂着那些事……过去的已经过去,妳又何必……」

她从没料到,在她已对当年往事释怀的此刻,妹妹竟然还困在「抢了姊姊男友」的罪恶感之中无法解脱……

「没有过去!」任盈姿激动地喊,「若不是我和昱仁伤害了妳,妳怎会一毕业就北上,几年不回老家看一眼,彻底和我们划分界线?!我知道当年的事重重伤害了妳,可妳一直不回家,让我连向妳说声『对不起』的机会也没有……」

「盈姿!」任盈涓被妹妹连串的话轰得有些头痛,「我有回家。每年我休假时都有到台东看爸妈,陪他们--」

「可就是不来屏东!妳还怨我,对吧?」

「没有。」任盈涓摇头。

「我不相信!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我就是知道,妳是因为不愿意触景伤情,才会不肯回来……」

「那我现下在这里干什么?!」任盈涓头更痛地低吼,堵住了妹妹激动的声浪。

任盈涓瞪着噤声的妹妹半晌,重重吐了一口气,伸手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睑上有一丝怅然。

「我承认这几年没回老家,除了自己工作忙碌外,另外一个原因的确是为了当年的事--因为没有勇气面对我的男友成为我的妹夫,所以我选择逃避,眼不见为净。

「可我绝对不是怪妳,妳弄错了,盈姿。」

「妳不怪我?」任盈姿不敢置信的喃语,跌坐在姊姊对面的椅子上,迟疑的目光投向已数年未交谈的姊姊。

「我一直想跟妳说对不起……当年是我用了心机、使了手段,将昱仁由妳手中抢过来,才会害得妳伤心地远走北上……」满满的愧疚融入话语之中,表露无遗。

「盈姿,我真的不怪妳也不怨妳。」听妹妹一味忏悔,任盈涓忍不住揉揉发疼的额角,「当年男未婚、女未嫁,昱仁本来就有权做其它选择,他只不过恰好选上现任女友的妹妹罢了。

「我不否认当时我的确感觉很受伤,可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那种受伤的感觉早就过去。如今妳和昱仁都有两个孩子了,有必要为当年的事伤神吗?」

她说的话确实出自真心。在回来前,她也没料到自己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对伤过她的妹妹……当年她的确被伤得很重,几年过去,虽然心中感觉已淡,她却始终不敢回来面对往事。

而现下心中毫无波动、可以侃侃而谈,让她明白,她真的彻底摆脱过往了。

「真的吗?」任盈姿眼底泪光一闪,「妳真的不再怪我了?」

「我从没有怪过妳,好吗?」任盈滑再一次重申,有些奇怪一向活泼直爽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脆弱。

「还有,为了让妳放心,我再告诉妳--目前我也已经有男朋友了。」唉!为了安妹妹的心,只好将司允毅拿出来先挡一挡了。

「真的?妳有男朋友了?」任盈姿讶异地出声,「可妈常说看妳连个男友也不交,一直好为妳担心呢!」

「才交往没多久时间,所以就先不说了。」脑中浮起那张令人心悸的男性脸孔,任盈涓不觉微笑起来。

「妳很喜欢他?」看见姊姊眼中不自觉迸出的光彩,任盈姿积累数年的愧意终于减轻,眼底涌上释怀。

「嗯。」妹妹直接的问话让任盈涓直觉地点头,心中蓦地有了领悟。

是啊!她是真的喜欢司允毅呢!而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敢向自己承认这一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喜欢以倍速增加,直到现下已满心充斥着他的影子……

而或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让她由他身上汲取了她所想要的「温暖」才会让她的心态有了改变,因而完全摆脱过去的伤痛桎梏。

只可惜这番心中转折,她是不可能让他知道的,毕竟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且不多作要求的女友,他是不会有兴趣知道她的心事的……

「姊,怎么了?」及时捕捉到任盈涓眼中倏闪过的异样,任盈姿心中再生疑虑。「妳和妳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盈涓随即漾出笑容并转移话题,「说说你们夫妻经营『晴天旅店』的情形吧!还有,都来了两天,我好象没见到昱仁呢!」因为心无罢碍,她能用平常心来询问「妹夫」的情形。

「昱仁他……」

这晚,解开心结的姊妹俩畅谈到深夜方歇。

隔天早上,任盈涓起床稍晚,等到梳洗完踏出木屋,已将近十点。

站在木屋前廊,她仰望晴朗蓝天,远眺山坡下仅一条马路的大片沙滩,被海面反射的阳光炫花了眼,心中考虑着,或许今天哪儿也不去。她干脆到沙滩上晒晒太阳,偷懒打混一天好了。反正她是来度假的,没必要得天天跑出去溜达……

任盈涓思忖着,懒洋洋的打个呵欠,正打算依心中所思而行动时,一个缓步爬着,阶梯的熟悉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靠在前廊柱子上的身子蓦地僵直,半张着嘴,讶异又愕然地看着来人--司允毅。

她没看错吧?!眨了眨眼,再次确认自己并未眼花认错人。

没错,真的是他!

奇怪,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一身休闲服的司允毅,缓步拾级而上,优闲的模样比平曰更显性感潇洒。

他走到木屋前站定,看着目瞪口呆、回不了神的任盈涓,俊美脸庞漾出迷人的笑容。

「看来我突然出现,还真的把妳吓到了。」

司允毅的嗓音打破了任盈涓宛若被魔咒定住的神智,讶然脱口,「你怎么来了?」

见到他熟悉的身影,让她心跳一阵狂奔,这才猛然发觉,几天没见到他,她其实是很想他的,而他的出现竟让她心中感到一阵兴奋与喜悦。

司允毅向前走一步,大手伸往她的颈项,扶住她的后脑,「可找到妳了!」

他凝视着她不自觉漾出欢欣光彩的眸,忍不住俯头吻上她的红唇,给她一个缠绵的吻。

由日本返国后,连续几天在办公室里看不到她的身影,竞让他感觉若有所失,做起事来也心不在焉。熬了几天,他索性暂时丢开公事,驱车南下找地并放自己几天假。

而直到吻上她,他才领悟到自己竟然这么想她……

一吻过后,他看着她冒着熟度的小脸上变得迷茫的双眼。

「这几天玩得还愉快吗?」他语音低沉,热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脸庞。

「还、还不错。」她直觉回答,表情呆怔,被扰乱的呼吸犹末平复。

他轻笑,高挺的鼻贴上她小巧的鼻端蹭了蹭,「妳怎么没告诉我,妳家是经营民宿的?」当他循着询问而来的地址找上门,发现这里竟是一家民宿旅店时,不免有些惊讶。

「你、你又没问过。」任盈涓表情仍有些怔愣。

司允毅细看眼前这张与在台北时已变得不太相同的脸庞。

想不到短短几天休假会让她有些改变,这倒是颇令人讶异……不过他倒是挺乐意见到她变得比以往开朗的模样。

「这么说,『晴天旅店』真的是妳家经营的?」

「晴天旅店目前由我妹妹和妹夫共同经营,严格说来已不完全是我们家的了。」经营民宿并不轻松,她可没打算来这里白吃白住,当然是要付费的。

「早知道妳住的是旅馆,昨晚我就直接过来了。」司允毅放在她颈项的大手滑下,转而勾住她的腰,然后带着她转个方向,朝木屋大门而去。

「昨晚?呃,毅,你做什么?」一时反应不及,她有些结巴地问。

「参观妳房间的设备啰!」司允毅朝她绽出个邪恶的笑容,伸手打开未上锁的木屋大门,搂着她进入并反手带上门,「这度假小木屋给人的感觉很不错,景观好又有着很好的隐密性……」最后一句话落下的同时,他已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壮实沉重的身躯迭上她。

「你……毅?」没料到他的动作如此神速,任盈涓错愕不已,小睑顿时泛出热度,有些慌乱的小手抵住他贴近的胸膛。

「一个星期不见,妳一点也不想我吗?宝贝。」司允毅故意对着她惊愕羞赧的小脸呵气,口中说着暗示话语的同时,大腿也硬是分开她的双腿,炙烫的男性大剌剌地隔着棉薄休闲裤抵着她腿间的女性柔嫩私处。

「毅……」她红着脸,又是惊羞、又是兴奋地体会着他言语中表达出来对她的想念之情,心头进出一阵热烘烘的感觉。

「我看到了,我看到妳的眼睛在跟我说,妳也是想念我的……」他唇边邪笑更深,腰杆随着话语轻轻前后摆动,愈发炽热的男性挤压磨蹭着她。

察觉他露骨的动作,任盈涓倒抽口气,一股熟潮由小腹往上窜升,小睑热度更高,轻喘地道:「毅……你、你不想先四处看看……」

几天不见,她确实想他,也好高兴他突然出现,可一见了面,说没两句就直奔床上纠缠在一起,也未免有些……

「我是在看呀。」他伸手抚上她乌黑的发丝,「看一张诱人的美人图……」大手滑下,开始解开她身上棉质衬衫的扣子。

「我……我是说到、到外边看……看风景……毅!」任盈消结巴解释,被他头一回在她面前展露有点耍赖戏谵的模样给深深吸引,思绪混乱起来,体内热潮愈发窜升。

「都来到这里了,妳当然得带我四处看看,尽地主之责啰!不过在做任何事之前,妳总得先让我喝口水吧!」由她敞开的衬衫,他的大手毫无顾忌地覆上地胸前的柔嫩浑圆,隔着薄薄的蕾丝胸罩搓揉爱抚起来。

「喝……喝水?」地无法克制地娇喘出声,体内窜起的酥麻快感令她浑身无法克制地轻颤着。

「对,喝水。妳不在我身边这么多天,让我觉得好口渴,妳不该让我解解渴再来讨论游览的事吗?」司允毅故意摆动腰杆,让下腹男性硬硕缓缓磨蹭挑逗着她的柔软,彰显他的企图。

「毅……」她小腹一阵抽动,浑身轻颤,口中发出一声介于哽笑和喘息的呼唤。

「怎样?我害羞的涓……」他俯身舔吻她的颈项,大手往下解开她七分裤的裤头,大手直接探了进去,指尖抚上她双腿间湿热花丛并深入移动起来。

「呃……」她轻喘着,只觉脑子深处进出高热火花而变得一片空白,体内欲焰焚烧而起。

「好热……」他在她的耳畔轻喃,「妳已经湿了,妳知道吗?」他的嗓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欲火,挑逗的手指在层层湿热的花办间摩擦、撩弄。

「啊……」她忍不住弓起身,小腹因强烈的刺激而陡颤抽动。

看着她逐渐陷入欲焰之中的诱人模样,司允毅体内对她的欲望需求完全爆发。

「我要妳……」他低喃出声,粗嗄的语音中透出发自内心深深的需求。

她浑身发热,睁开迷蒙的眼凝视他异于往常、浓烈的眸光,心头发颤的瞬间,含着浓情的呼喊由口中逸出--

「我也要你,毅……」

头一回,司允毅由她的话语间听出她如此清晰、毫无保留的「情感」,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在胸中翻腾、爆发开来,他这才恍悟,原来自己一直渴望听见她的「心声」而不自知。

他再无法压抑地俯身吻住她,热烈地索求她口中的甜津,大手抚摸她微颤的柔嫩娇躯。

她面泛潮红,口中娇吟喘息,在他挑弄的动作下浑身发烫、战傈不已。

他迅速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大手挑弄她全身每一个敏感处,热唇吮咬舔弄她胸前挺立的嫣红蓓蕾,撩起她体内更深层的欲望。

「啊……」她发出销魂嘤吟,小手攀住他的颈部,挺起身子迎向他熟烫的唇舌,渴望他更多的爱怜,体内充满对他的需求欲望。

他的指尖滑入她的腿间,揉抚起那藏匿其间的敏感花核,直到那动情的湿滑爱液染湿了他的手……

「啊啊……」她急促喘息抽气,吟出一声声愉悦嘤咛,强烈的欢愉快感令她全身发烫,体内热潮流窜,让她意识远扬。

体内强烈爆开的欲求令他再无耐心,大掌捧起她的臀部,令她的双腿曲起向两旁敞开,男性腰杆使力一挺,肿胀的硬硕迅速戳刺进入她已泛满爱液的体内--

「啊--」强烈的冲击与充实的满足快意令两人同时逸出喟叹。

他粗喘着,埋在她体内的男性欲望开始动了起来……

他捧着她小巧的腰臀,毫不迟疑地往外退出一些、然后再用力挺进,反复来回抽撤,进出她紧窒湿热的体内,感受她敏感肌肉紧紧箍住他的销魂快意。

「这么紧……」他重重的喘息,挺腰刺击的节奏愈来愈激烈、快速。

「啊……」止不住的呻吟由她口中逸出,她拱起下身,迎合他狂肆的动作,体内一波波快意涌上,筑高欲望高潮的压力。

「再告诉我一次,妳要我……」他狂热冲刺撞击着她,哑声命令。

「毅……」体内愈筑愈高的压力令她浑身颤抖,语不成声。

「告诉我……」他加快摆动,强肆索求,一次次将热烈需索传达给她。

「我要你……」她无法自己的嘤吟呓语,顺应他的要求也顺应自己的心。「我爱你……毅……啊--」她尖吟出强烈的欢愉,浑然不觉自己吐露了藏在心底的情意。

强大的震愕灌进脑中,止不住的男性满足感在心田炸开,他低吼出声,随着花径中传来强烈收缩,他一次又一次深深埋进她的体内,直到最后一记用力刺击,他尽情在她的体内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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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简单的午餐后,任盈涓在司允毅的「坚持」下,带他到有名的「佳乐水」风景公园走一走,欣赏有着奇岩地形的海岸景观。

任盈涓走在司允毅旁边,脸上隐约有着苍白,脑中一片纷乱。

恢复神智、想起自己在陷入激情时无意中对他的「告白」后,她就无法制止胸口涌上浓浓的自厌。

天哪!她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一向理智冷静的她怎会犯下这种错误,对一个只要「玩乐」、不要「情爱」的男人示爱?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才六月时节,南部就已经完全没有凉意了呢!」走在人工砌成的石板道路上,司允毅随口一句,硬是将心不在焉的女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屏东从来就没有『冷』过好不好?」任盈涓咕哝道,觉得他那挂在唇角很久的笑意很是碍眼。

看他笑得那么乐,该不会是在偷笑她的不自量力吧?

先前无意出口「告白」,她算是犯了他的大忌,可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发火,告诫她的逾矩,反倒笑得有如一只不晓得在算计什么的阴险黄鼠狼,诡异地让人纳闷不解。

「妳既然带我来这里看看,是不是也该向我这个『外地客』解说一下此地特殊景观的原由,而不是三缄其口,还像瞪仇人似地瞪着我。」仔细看一眼颓恼的小女人,司允毅调侃道,语调泛着浓浓的笑意与兴味。

他大约知道她在恼什么--不就是为了上午在床上不小心脱口说出的「爱语」嘛!

可他又不介意听见,她到底有什么好懊恼的?

她脱口而出的爱语,说明了她在看他时,眼底偶尔会出现的光彩所代表的意思。老实说,他很惊讶听到她会吐露爱意,可听到时,他心中却也有着深深的喜悦。

以往有太多女人向他示爱过,却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让他有「感觉」!

他有时不免会猜想,和他相处近一年却不曾令他感到厌倦的她,是否就是那个可以令他停下脚步的女人……

司允毅几句意有所指的调侃,让正陷入颓丧情绪之中的任盈涓在瞬间全身竖起了刺,一连串埋怨就这样溜出口中。

「我哪有像瞪仇人似的瞪着你?再说,来这里可是你的主意,我虽是本地人,也不代表就懂得这里每一石一岩的由来!想找人解说,你应该在入口处搭乘……那个!」她指着一辆慢慢驶过来的「导览专车」。「如果坐在那上面,司机自然会尽责地为你介绍沿途的一景一石!」

「涓,我到今天才发现妳还真是伶牙俐齿呢!原来妳在公司时的『冷静』、『沉着』都只是在职场上的伪装呀!」司允毅定住脚步,大手一伸亦将她拉住,带笑的眸睇着她宛如孩子般气恼的小脸,觉得她任性的模样可爱得很。

「好啦好啦!别一脸气嘟嘟了。不想说就算了,陪我走走看看总行了吧?」他笑语安抚着。反正他今天心情很好,就哄哄这个一脸别扭的小女人好了。

「你……」任盈涓看着他那带笑的眼眸,一阵尴尬心虚涌上心田,她有些窘迫地移开眼,主动伸手扯了他的手一下轻喊,「走了啦!再不加快脚步,太阳就要下山了。」话落,她转身就走。

司允毅笑了出来,顺势拉住她的手臂,「嘿!别走那么快,老人家可是会跟不上妳的脚步的。」

他夸张的语调令她一怔,回过头想瞪他,却忍不住噗笑出声。

「走啦!」她嗔了声,转回头不再看他,放缓了脚步。

司允毅唇角笑意更深地举步与她并行,直到走完全程,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短短一天,他看见她从不曾让他看见的风情面貌,而她也在他纯然轻松的迷人魅力间,找到了她在不知不觉间深深陷入情网的原因。

经过七、八个月相处,所酝酿堆积的情感压力终在今朝不小心爆开了一个缺口--


第8章
 
走在已然偏西却仍然炽亮刺目的阳光下,任盈涓轻快脚步地往自己居住的小木屋而行,嘴角噙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想起昨日搭乘司允毅的奔驰跑车到「佳乐水」欣赏风景,与今日在她的「坚持」下两人共乘一部小机车游览垦了风光的强烈对比,她唇边的笑靥融入一丝顽皮戏谑。

或许是回到老家,面对了往事,让她纠结多年的心情豁然开朗,她发现这两天她对突然南下的司允毅所表现的态度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多了几分情人之间的任性爱娇。

且不管他对她意外的「告白」有何想法,她已决定利用这几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汲取一些两人欢乐的记忆,暂时摆开心里的包袱,放松一下。

思及此,任盈涓加快脚步来到山坡高处,打开门锁走进木屋,进入浴室冲了个澡,洗去经过一天「机车之旅」身上的尘埃汗水。

还得一身清爽后,她走出木屋,打算到坡下旅店门口,等待那将机车还回租车处、回他居住的旅店清洗,再开车前来接她一同去用晚餐的司允毅。

谁料才踏出木屋大门,就见一人站在木屋前廊,她定眼一瞧,讶然出声。

「昱仁?」

眼前似熟悉又感到陌生的修长身影正是黄昱仁,那个当年背叛两人感情,如今已成为她「妹夫」的男人。

「好久不见了,盈涓。」黄昱仁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泛着光彩、显得十分美丽的容颜,嗓音低沉,略带一丝沙哑。

任盈涓回视他带着一丝激动的热烈目光,耳中听着当年一直令她着迷的男性嗓音,感觉心境异常平和,连一丝波动也没。

原以为即使对当年事已然释怀,可看到他时心中多少也会有些异样,结果当真见到他时,却发现那些预想的情形根本没有发生。

能如此平静地面对眼前的男人,让她不觉怀疑起自己当年是否真的爱过他。

或许她当年的伤痛是来自于对人性的失望,而非感情背叛的打击……不过事过境迁,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以往的心态了。

「真的是好几年没见了。」任盈涓露出笑容,对于将黄昱仁视为「亲人」而非薄幸「前男友」的心情感到十分满意。她真的完完全全丢开心情包袱了呢!

「我父母那边有点事,这几天回嘉义帮忙。听盈姿说妳已经来了好几天。」看着她绑着如同当年两人交往时常见到的辫子,黄昱仁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多年见不到她的踪影,那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是不是也该趁这个机会和她说一说?

「对啊!趁着休年假回来看看,再过两天就得回去上班了。」偷瞄一下手表,见时间尚早,任盈涓也不急着下去等司允毅,就站在原地和黄昱仁「寒暄」起来。

「爸妈说妳在一家大企业里担任秘书,工作忙吗?」黄昱仁看着她依旧尖细的下巴。

「算忙吧!」任盈涓轻松网应,「以前在秘书课还好,后来调为专任秘书就忙碌多了,有时还要加班赶工作呢!」

「既然这么忙,何不回来?」黄昱仁突然迸出一句。

「回来?你是说回来屏东?」任盈涓语气狐疑。他到底在说什么呀?!

「对,回来屏东。晴天旅店现在生意不恶,妳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经营。」他的语气决断,彷若已拍板定案。

「妳一向不喜欢大都市的生活不是吗?会跑到台北工作也是因为我和盈姿结婚的关系……妳恨我和盈姿,所以一直不愿回来见我们!」

「你说错了吧!我哪有恨你们?」任盈涓惊讶地看着他有些激动的表情,「盈姿没有告诉你,那天我和她已经把事情谈开了吗?」拜托!没有那么严重吧?她可不喜欢被栽个「恨」字在头上呢!

「盈姿确实和我说了一些那晚妳们谈话的内容。既然妳不再怪罪我们,何不干脆辞了台北的工作回来屏东?反正旅店原本也有属于妳的一份。」

他对盈涓一直有着浓浓的愧疚。

当年是他喜欢上她沉静、娴雅的气度,才展开强力追求,将她变成他的女明友。

可感情顺遂之后,也是他嫌她过于冷静、不识情趣,而背着她接受热情且频频主动向他示爱的盈姿,甚至很快就和盈姿发展出肉体关系。

而他最对不起盈涓的是,造一切都是背着她而为,一方面敷衍她,私下却和她的妹妹打得火热,直到盈姿怀下身孕,事情才爆发开来。

她没有对他说任何一句谴责,参加他和盈姿的婚礼后即远走北部不曾回头,让他心中对她的愧疚一年比一年更深。

而今,她不再怨责他和盈姿,让他在释然的同时,又想好好照顾她。

「等一下,谁说我要辞去工作回屏东的?」任盈涓打断他一相情愿之词,不以为然地反驳,「再说,晴天旅店的地虽然属于任家,可如今旅店已由你和盈姿接手并重新整顿经营,算是你们的事业,地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你们租的,谁说有『一份』属于我?旅店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你们努力得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小,需要别人来「照顾」、「安顿」了?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专断」、「跋扈」,径自替别人做起决定来了?!

被任盈涓连篇话语堵回来,黄昱仁沉默了下,目光再次露出热切与坚决。

「别再固执逞强了,盈涓,就辞了台北辛苦的工作,回来让我和盈姿照顾妳吧!也让在台束的爸妈安心。而且当初是我对不起妳,我也一直想--」

「别说了,昱仁!」再次打断他的话,任盈涓哭笑不得又有些不耐地看着他。

「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过去的事你何不让它『过去』?我们都再不要提起,而你也不需要觉得对我有亏欠,好吗?」

唉!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是她的什么人?哪由得他来指挥她要怎么过生活!

听她一径拒绝他想补偿她的心意,黄昱仁顿时冲动地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热烈且带着悔恨的眼睇着她。

「盈涓……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当年若不是一时把持不住,或许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黄昱仁!」任盈涓瞬间变色,原本友善的眼神倏转为冰冷,愤怒地射向眼前的男人。

「收回你优柔寡断的眼神与这番对不起我妹妹的说词!是不是要我跟你说得更明白一些你才会懂?当年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你选择了盈姿我没有话说,可既然你做了决定且和盈姿做了多年夫妻,你怎敢对我说出这种对不起我妹妹的话?就算只是『一时』的精神出轨,我也绝不原谅!

「所以,我郑重警告你,别再跟我提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狗屁话!即使我真有需要,也该由我现在的男友来做,怎么也轮不来你来负责,明白了吗?现在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她一番话说得黄昱仁眼中、脸上泛起羞愧,他慌忙放开她的手,理智回到脑中让他万分后悔自己因一时激动而措辞不当,引发误会。

「盈涓……」他真的只是因为愧疚而想对她补偿,他并没有想对不起盈姿呀!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

「谁惹火了我的宝贝?怎么这么生气呀?」清朗的男性嗓音蓦地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两人闻声皆回过头。

「毅……」看着走向她的司允毅,任盈涓这才发觉与黄昱仁谈得太久,竟把自己要到外面等司允毅来接她的事给忘了。

司允毅走到任盈涓身旁,大手自然的将她拉向自己的怀中后,才朝有些愣怔的黄昱仁看去。

「涓,这位是……」

任盈涓回过神,连忙为两人介绍,「毅,这位是晴天旅店的老板黄昱仁,也是我妹夫。昱仁,这位是我的--呃,男朋友,司允毅。」

「幸会了,黄先生。」司允毅伸出手和他一握后,犹是搂着任盈涓不放。「听说这里的设计是由黄先生一手规画?很棒的旅店,我很欣赏这种特殊的风格。」

「呃,谢谢……我只是希望能做出和别人有些区分、不同面貌的民宿旅馆罢了。」

黄昱仁看着浑身散发强大气势与尊贵气息的司允毅,心中更觉得自己方才对任盈涓所提的建议,的确是一相情愿。

她身边已经有一个可以好好照顾她的人,他和盈姿是该放下心中长久以来的愧疚了……

心念电转,黄昱仁很快朝面前两人点头示意,「你们应该是打算出去吧!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话落,他对任盈涓投以蕴含深意的一瞥,随即转身离去。

黄昱仁临去的眼神,让任盈涓明白他终于理解了她之前向他表达的意思,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

「他是妳的旧情人?」比往常略沉的嗓音在任盈涓耳畔发出询问。

他来了好一会了,这两人因专心对谈而没有发现他就站在不远处。从两人后半段的对话中,他听出了一些端倪--虽然知道对方已是她妹夫,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泛着不舒服的感觉。

「你听到我和他说话的内容?」任盈涓仰头看他,在昏黄的光线下,她实在说不出此刻他脸上的光影代表什么情绪。

「听到一些。他为什么想要『照顾』妳?」司允毅垂眸看着她晶亮的眸及脸上平淡的表情。

「侠义心作祟吧!他和我妹以为我在台北工作受苦,想要我回来。」任盈涓轻松响应,无意也觉得没必要提起前尘旧事。

「妳和他……」司允毅挑眉,语气明显透出不信,觉得她轻描淡写的话语有敷衍的意味。

「多年前,我曾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感觉他语气中施加的压力,任盈涓索性吐实,以一句话交代过去。「不过现在他只是我的『妹夫』。」她强调最后两个字。

听到她的承认,司允毅不由蹙起眉,心中那股不舒服感更甚。明知不干他的事,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他为什么『坚持』要照顾妳?」

「我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需要人家照顾!」任盈涓秀眉轻蹙,心中有些恼火黄昱仁刚才的胡言乱语,害得她现在得接受某人的「审问」。

更奇怪的是,从不对女伴追根究柢的司允毅,竟会对这么微不足道的问题穷追不舍?

听出她语气中的丝丝火花,司允毅伸手托起她的小脸,凝视她的目光透出一丝锐利。

「妳在敷衍我。妳不高兴我问妳这件事?」

「没有。」她立刻否认,随即又忍不住补上两句,「不过是芝麻小事,没什么可说的!」

司允毅一愣,明白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偏偏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可却又师出无言,无法对她发脾气。

他凝睇她半晌,突地头一俯吻住她的唇,掠夺她的气息及口中的芳津,借着她甜蜜的滋味来消去心上无名大火。

任盈涓在他的口中倒抽口气,没两下便全身发软,屈服在他狂肆的唇舌之下,她的小手紧紧攀住他胸前的布料,微踮起脚响应他。

轻轻的嘤吟声由两唇相接处泄出……

她尝起来是如此香甜可口,不仅轻易地抚平他心头不舒服的感觉,还让他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柔嫩的唇办。

他心底一角隐隐纳闷着自己对她的渴求似乎不曾有一刻消褪,反倒是与日俱增,让他感到心惊。

这种无以名之的需求感觉,是否就是代表着他已然对她……动心?

「啊--」一声尖叫蓦地传来,划开纠缠着两人的甜蜜氛围。

「黄昱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难掩伤痛震惊的尖吼继续传来,彻底惊扰了热吻中的男女。

司允毅恼怒地扯开难舍的唇,转头怒瞪向连续发出扰人声音的方向,看见一个面貌和任盈涓有几分相似且同样娇小的女人。

「妳认错人了,黄先生稍早前已经离开。」他蹙着眉,想起先前传人耳中的名字。

她应该就是盈涓的妹妹吧!不过她也未免太扯了,竟会把他看成了黄昱仁!他有哪一点长得像那位黄先生了?呿!

看清司允毅俊美的脸庞,原本脸色苍白的任盈姿当场呆住,脸色瞬间转红,眼眸瞪得老大。

「你……」天哪,她认错人了!可、可她明明看到的侧脸就是……

司允毅理解地看着她脸色的变化。

哼,知道认错人了吧!她也真是太夸张了,竟然以为自己的先生会跑来亲吻自己的姊姊?她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正当任盈姿陷入窘迫状态、努力挤出话时,被吻得头昏眼花的任盈涓终于由被人撞见她和人熟吻的羞赧中回过神,并将深埋在司允毅怀中的头仰起,抬眼探究一下此刻的状况。

「盈姿?」她诧异地看向不远处涨红着脸、彷佛快要哭出来的妹妹。

「妳怎么来了?有事找我吗?」

「姊!」努力了半天终于顺利发出声音的任盈姿苦着脸,「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妳……结果看到妳和……天哪!这位是妳的男朋友吧?」真是糟糕,她怎么会认错人呢?这下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先前胡乱喊叫的行径呢?

「是啊!」任盈涓奇怪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妹妹脸上那恐慌焦虑之色,「他是司允毅,昨天从台北下来找我……毅,她是我妹妹盈姿。」奇怪,盈姿是怎么了?

「司先生你好,真的很抱歉,刚刚我……」

「我应该一点也不像黄先生吧?」司允毅眸底透出一丝好奇。

任盈姿睑色随即又转白,「呃,你当然不像我先生……因为天色比较暗,而司先生的侧脸又实在和昱仁很像,所以我一时之间才会搞混……真是抱歉!」她急急解释方才突兀的行为。

这时,任盈涓也慢慢想起先前被打断时,隐约听见的字句,她心中一凛,看向妹妹窘迫的脸。

她该不会是看见毅的侧脸,而误把毅当成昱仁了吧?!

「我的侧脸看起来很像黄先生?」司允毅表情不变,淡凉嗓音问着。

任盈姿猛点头,「对啊!乍看之下真的好象,所以我才会一时认错了。」

听他似乎没有怪罪之意,她用力强调并解释,殊不知偎在司允毅怀中,深知他脾性的任盈涓已然脸色微变,眼神忐忑。

担任他的专任秘书一年多,她早就很清楚,当他说话嗓音愈平淡,就代表他心中怒气愈炽。

「真有那么相像?」司允毅再次询问,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见到任盈姿很肯定地点头,他那记忆力十分良好的脑子,立刻想起他第一次在公司门口见到任盈涓的情形。

当时,她便是用惊讶万分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当时,他应该是侧身对着她,所以她看的是……他的侧睑?

之后,她调任为他的专任秘书,被他命令陪伴出席商务宴会,而那一回她酒醉向他索吻,待他同意,她吻上的却是他的脸颊,而不是他的唇……

当时,她想吻的人,真是他吗?

他很不喜欢这么想,可说不定她根本只是将他当成「代替品」!

难怪和他在一起之后,她从不对他做任何要求!

她不贪富贵也不强求承诺,安安分分做他的床伴……哼!

那么昨天她又为何对他说出动人的爱语?她是在耍弄他吗?

「毅……」腰间传来一阵压迫刺痛,让任盈涓轻呼出声。

他把地抓得好紧,而且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盈姿,我和涓有事要谈,妳可不可以稍晚再来找她?」

「当然可以。」任盈姿毫无异议,随即转身潜逃而去。

待任盈姿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司允毅随即俯身睇向怀中的女人,「现在,有些问题我需要答案!」话落,他毫不迟疑地搂着她转身。

他打开门,挟着人走进去,随手甩上门,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窒滞。

「现在,我要妳说清楚,妳和黄昱仁到底有什么关系?」

双臂盘在胸前,司允毅两脚微跨开站立床前,锐利的眸光俯视坐在床沿的女人。

今天没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他绝不甘休!

「没有关系!」任盈涓瞥去一眼,简洁一句响应。她一点也不喜欢此刻宛如员警审问犯人的场景。

「没有关系?」司允毅哼声重复她的话,嗓音蓦地扬高,「如果没有关系,妳妹会因为『认错』而尖叫得差点把屋顶掀开?」毫不保留的嘲讽由话语中清楚透出。

任盈涓苦恼地蹙起眉,「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了?说不定她……」真奇怪,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当成红杏出墙的老婆,正让捉奸成功的先生审问着?!

「别跟我说妳妹有那种歇斯底里的个性,我不信!而且她一点也不像!」司允毅斜睨着她,堵住她试图编出理由搪塞的嘴。

想逃避话题?!哼哼,想得美!

「或许是……」接收到他猛然丢过来的瞪视,任盈涓当场噤声,咽了咽口水才道,「好啦,依我看来,盈姿八成对我还有着某些心结吧!」

「什么心结?到底妳和黄昱仁之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让妳这么为难地无法把话说清楚?」司允毅的语气中清晰传达出不爽。

若不是盈涓和他在一起时是货真价实的处女,他简直就要怀疑她是否在黄昱仁同她妹妹结婚之后还跟他有牵连!

依他对盈涓的了解,他实在不该这么想,可他却忍不住,心中一般嫉忿之火正迅速燃烧……

「我和他哪有什么秘密不可对人言?」眉间融入忿然,现下换任盈涓不高兴了,因为他话语中的影射太过明显!

「没有不可对人言的秘密,那就把话说清楚!不要暧昧不清地让人想歪!」司允毅忿忿朝她低吼。

「我哪有说什么暧昧不清的话?」任盈涓不敢置信地反驳,「是你自己疑心病太重,才会将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给想歪!」

司允毅更加气恼,对她打太极拳的功力真是钦佩极了,愈发下定决心要她吐实。

「既然没有暧昧不清,那妳怕什么?怎不干脆解释清楚妳和黄昱仁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冷冷质问。说到底,他心中不爽的该是因为她和那个黄昱仁竟然「曾经」有过牵连!

「就说没有关系了嘛!你是牛啊?怎么说都听不懂!」仟盈涓气愤地由床沿跳起来,咬牙怒视他,「难道要我直接跟你说,黄昱仁是我的男朋友,却被我妹妹用尽心机将他由我身边抢走?这就是你想听的?两姊妹因为一个男人起勃溪的『家丑』!」她瞪着冒火的眼,直问到他脸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尖锐的声音一落,室内登时陷入一片静默--


第9章
 
司允毅微愣了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把事情说清楚!」他命令道。

任盈涓忿瞪他一眼后才开口,而方才那番话似乎已将胸口郁气尽释,她的眼神虽然依旧激动,可声音已缓和下来,她慢慢道出往事。

「我和盈姿从小感情就很好,可我却不知道她心中其实一直存在着不如我的心理障碍,旦随着年纪愈大,那种感觉就愈深。

「所以当我将已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带回家,她……或许是嫉妒吧!她开始私下找昱仁并缠上他,而当时已大学毕业的昱仁也毫无忠诚地背着我接受了盈姿的感情……

「于是,他表面敷衍在台中念书的我,私下却常跑到屏东和盈姿见面,直到盈姿怀了孕,事情才终于爆开……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司允毅听着她平淡的声音,眼底一道闇光若隐若现。

「之前我说盈姿对我有心结并不是胡说,当年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我就离开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对于抢了我的男朋友,盈姿心中一直有着愧疚,而我也是直到这次回来与她谈过才知道……不过藉此机会,我们也总算是把事情谈开了,这应该是我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吧!

「我不是不愿告诉你,也并非想隐瞒什么,我只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而它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能不提就别提了。」

司允毅听完她的叙述,盯着她看了很久,唇边突地露出一抹毫无感情的冷笑。

「妳还爱他。」他的声音轻淡冷凝。

任盈涓一愣,随即瞪大眼,「乱讲!我才不--」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爱过他呢!

司允毅面无表情,彷若未闻她的抗议,继续说下去,「所以妳找上一个侧睑和他相似的『代替品』,来填补妳心中失去他的空缺。」

此刻,他的胸口冒着滚滚蒸气,让他有一股杀人的冲动!

这个可恶的女人!

任盈涓呆住了,「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如刀锋锐利的目光射向她,「妳是真听不懂还是装蒜?妳是因为我的侧睑和妳那难忘的旧男友相似,才会主动找上我,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是吧?妳把我当成『填充品』!」

「才不是!」瞪眼半天,她终于由震惊中回神,「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想成那样?她简直不敢相信!

「我胡说?」司允毅冷哼着开始举证,忿然的声调令人心中生寒。

「第一次妳在公司门口看见我时,就像见了鬼似的,妳没忘记吧?

「妳也无法否认妳成为我的专任秘书之后,偶尔盯着我的侧脸发呆的事实!

「再来,那次妳酒醉向我索吻,吻的正是我的脸颊,这妳总不会忘记吧!」

现在想来,她的种种行为简直是对他男性魅力的藐视!

他干什么要成为某个万般不如他的男人的替身?!

「毅,你误会了。」听完他的话,任盈涓震惊极了。「我绝不是将你当成替代品才和你在一起的,你相信我!我不否认第一次见到你时,确实因为你和黄昱仁有着极端相似的侧脸而吓着,可是毅,你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互相代替呢?最重要的是,我对黄昱仁的『留恋』根本没那么深!」说到最后,她直想大叹出声。

「话说得好听。」司允毅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对他毫无留恋,会不时盯着我的脸不放?!」光是这一点,就让一向对自己容貌很有自信的他大受打击了。

「不是这样的!」她瞪大眼轻嚷,突然一阵脸红,「毅,你该知道你的长相实在很吸引人,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不可能--呃,不受吸引……看你的脸只是单纯的……呃,欣赏罢了!」

她一点也不晓得他有注意到她偶尔的偷窥,而现下他竟然误会了那目光的含意!心中一阵无奈的恼意流窜而过。

司允毅冷冷看着她,心中一片混乱。

两人相处也好一段日子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向来诚实,不善说谎,说出来的话必定出自真心?可此刻心头那股气,却是怎么也无法平息。

看他冷沉脸上阴郁的眼神,任盈涓心中竟然惶恐起来,那种生怕他不相信她的恐慌逐渐加深,她这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么深。

「毅……」

她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已然占据她心田全部位置,而容不下其它。好象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和视线便缠绕在他的身上……

他的全身上下,包括他的性情脾气都让她着迷,也让她一天比一天投注更多的感情在他身上,直到发现不对时,已然不可自拔。

「你……不信我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司允毅阴沉地看她一眼,声音低哑,让人听不出情绪。

任盈涓看着他,突然向前一步,主动偎向他,小手平贴他的胸膛,表情有些腼眺地开口。

「还记得昨天我在这里告诉你的那句话吗?毅。那句话是出自真心,没有任何欺骗……」

她想过了,若不是自己情意深种,哪会在无意间向他道出心中爱意?而眼下她愿意捧出真心告白,但愿他能相信,她真的没有将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司允毅全身肌肉僵硬地听着她低柔的倾诉,没有伸手回抱她。

半晌,他突地推开她,布满阴影的眼睇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相信。」

然后他转身,走出小木屋,没再回头。

任盈涓看着阖上的门,眼幕涌上一片浓热黑雾……

●====●  ※※====※※  ●====●

司允毅没有说出分手的字眼,可他却再也没有到公寓找她。

白天在办公室,他只准她透过对讲机为他安排行程,明摆着不要见到她的面。而夜晚……以往除了他找她的某些夜晚外,她从来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更别提如今他已在公寓里销声匿迹。

任盈涓心中幽幽一叹,伸手按下副总裁办公室的通话钮。

「副总裁。」

「嗯。」

「『亚荣』实业王总希望能安排一次会议,亲自与副总裁讨论下半年度合约。」

「可以。」

「那安排在下星期二下午好吗?那天下午副总裁尚未有其它行程。」

「好。」

「另外,『美光』李经理再次来电,想和副总裁定下晚餐之约,顺便讨论下一季合作计画。」

「跟她约好时间。」

「不知道副总裁哪一天晚上有空?」

「都可以。」

「那这个星期五晚上,君悦?」

「好。」

「那……」

「还有事?」

「暂时就这些了,副总裁。有其它事我会再请示。」

连响应一声也没有,直接切断通话的声响传来,让任盈涓当场愣住。

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洪兰摇摇头,关切的目光投向眉心带着轻愁、正在发怔的任盈涓。

「盈涓,这两个星期副总裁是怎么了?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连『美光』那个缠人八爪女的邀约也不拒绝了,真是让人搞不懂。」

先前副总裁还兴匆匆地跑到南部找盈涓同游度假,谁知回来后却性情大变,不仅不让盈涓进他的办公室,对其他人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耐性全无,阴晴不定地让人无所适从。

任盈涓回视她困惑的眼神,唇边逸出一个苦笑,轻声道,「他在生气,生我的气。」

她感觉得出从那日至今,他的怒气犹未稍平。他用最简短的话来响应她公事上的接触,便足以让她明白他的怒火有多强……

以往他常常在星期五晚上到公寓找她,方才她提出将旁人与他的约会定在星期五晚上,确实是有些试探意味,谁知他竟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实令她感到伤心和失望。

「副总裁在生妳的气?」洪诱兰诧异地看着她,「你们吵架了?」副总裁从不随便发脾气,如果真是两人吵架,那肯定是严重得不得了,才会让副总裁的怒火延烧了两个星期仍然没有熄灭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任盈涓低喃,语气带着无奈。

洪兰听不太懂她的话意,就当她承认了。「妳还是快点跟副总裁和好吧!否则咱们这种苦日子不知得再熬多久呢!」

任盈涓苦笑一下,没有回答,视线转回桌上待办的档。

怎么和好?他白天不见她的面,晚上也不去找她,她要怎么和他谈,与他「和好」?

●====●  ※※====※※  ●====●

司允毅终于不再只以对讲机和任盈涓沟通。

「四点的会议帮我取消,我和林小姐有事要出去谈。」丢出简短两句话,司允毅环着紧贴他身上女人的腰,旋身而去。

看着三言两语交代完毕便挽着大美女走出秘书室的副总裁,洪兰忍不住出声。

「那不是这一阵子走红的模特儿林婕君吗?副总裁怎么……」她陡地噤声,偷觑一眼低垂着眼的任盈涓,觉得她的脸色似乎变白了些。

真是的,原以为上回副总裁和盈涓吵完架便会没事,谁知情况不如预期,花心的副总裁似乎又移情别恋了--看看这两、三个星期的「绯闻」便可窥知。

本来还以为副总裁和盈涓在一起那么久,该是有意定下来了,谁知世事难料……唉!

任盈涓视而不见地盯着摊开的活页夹,心头一阵麻木茫然。

从没有想过,她和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

当他开始在上班时间带着女人进出办公室,她已经由最先的震惊心痛,一直到现在的麻木无感了。

事情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呢?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分手的路便已来到眼前……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永远不相信她了。她似乎也该准备搬离他的公寓,放弃他会再出现的希望……

●====●  ※※====※※  ●====●

「盈涓,妳怎么那么倒霉呀!前几年妳那个『好』妹妹将妳的男朋友抢走,只因她肯和那个负心汉上床;现在这位呢,感情给了、人也一并赔上了,他竟然就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把妳甩了……什么烂男人嘛!我诅咒他!」坐在「绿野」咖啡厅的角落,华乃琳气呼呼地骂着。

忽略心头的刺痛,任盈涓仍是微笑。

「别骂了,乃琳。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称斤论两地计较谁付出的比较多,感情尽了,除了接受又能如何?反正之前咱们不也早早约定好『不婚到底』,现下我不过是恢复孤家寡人生活罢了,妳也别为我生气了。」

当初她也没有存着和司允毅天长地久的打算,彼此只要开心就好,只是感情真是半点不由人,她也没料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

「谁要『不婚到底』啊?」华乃琳嘟嚷反驳,「若不是『逼不得已』和『心理障碍』,谁想孤苦伶仃过一辈子,连个伴都没有?」

像她就是「逼不得已」。谁教她的男友是只高飞苍鹰,一径在天地间自由飞翔,她根本不能也不愿去束缚他。

捕捉到好友眼底一闪而逝的无奈,任盈涓微笑加深,「别怕,我会陪着妳,将来老了,养老院的位置要记得算我一份!还有,另外那两只也别忘了。」

华乃琳噗地笑出声,「妳想得开就好。」

「不想开也不行吧!」任盈涓白嘲道,语气虽然洒脱,可眼底的黯然确是瞒不住相知甚深的好友。

「妳说的对。不如这样吧!妳就多吃点东西消消火,今晚这一顿算我的,够义气吧!」华乃琳豪爽地挥挥手,脸上却装出苦样。

任盈涓被她逗笑了,「我不是来找妳吃东西的,是有事和妳商量。」

「什么事?」

「妳知道我现在住的公寓是司允毅的,可现在我们两人已是这种情形,我再住下去也不太妥当……可我的工作很忙,临时要找到合适的住所也有困难,所以我想,不知道可不可以……」

「得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咧!妳就先搬过来和我住,等找到合适的住处再说!真是!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朋友又不是才做一两天,干么这么麻烦,啰唆半天!」华乃琳边念边瞪眼。

「不管怎样,总要先问一声吧!」任盈涓苦笑辩解。

「我说好,行了吧!」华乃琳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杯里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后再问,「那妳打算何时搬来?」

任盈涓想了一下,「就下个星期六好了,休假日时间比较充裕。」

「好,我先把钥匙拿给妳。」

「谢谢……」

华乃琳丢去一枚白眼作为响应。

●====●  ※※====※※  ●====●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你好朋友我难得由日奉飞来看你,你忙着灌酒也就罢了,还整晚摆张臭脸给我看……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下午才抵达台湾的仓佐裕坐在夜店的沙发上,嘲笑着闷闷不乐的好友,心中还真是感到纳闷,不知会有什么事难得倒司允毅,还让他整晚愁眉不展。

司允毅毫不客气地瞪去一眼。

「别以为随便说两句,我就会相信你真是专程跑来看我……该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唷!喝了一大缸红酒的人还能看出我来看你只是『顺便』,可见你还是满清醒的嘛!」仓佐裕徐徐啜了口手上的酒,眼中闪着笑意。

「才不过喝几杯就让你说成了『缸』,你真以为我醉啦?」司允毅嗤了声,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抓起桌上的酒瓶将杯子斟满。

「好啦!酒也喝了一晚了,你总可以把事情说一说了吧?」看着好友「豪爽」的喝酒架式,仓佐裕忍不住挑了下眉。

「说什么?」司允毅闷闷回了句。

「说你的心事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看你郁闷的,说出来心里也舒坦点。」

司允毅瞟了好友一眼,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酒。

自从由屏东回来,一个多月来,他心中盘踞的混乱与日俱增,怎么也理不清,总感觉有一股郁火堵在胸口,如何也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别皱眉了,说来听听吧!或许我还可以提供些意见给你呢!」仓佐裕继续追问。

「你能有什么好意见?」司允毅瞪他一眼,然后开始说起这回到屏东找任盈涓之后所发生的事,以及怎么也不愿相信她不是将他视为代替品的心理障碍与愤怒。

仓佐裕听完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才边笑边开口,「咳……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耍小孩子脾气?连嫉妒人家也不敢承认……真是!」

「我嫉妒?」司允毅一脸愕然。

「对,你嫉妒!」仓佐裕正正脸色,「你根本就是在嫉妒盈涓过去竟然有个『他』,而且还因为『他』而逃避到北部!」因着对好友的了解,他轻易便揪出好友心中那尾妒虫。

被识破心事的司允毅,脸上顿时泛起一层暗红。

仓佐裕眼中闪动着了然的笑意。

「好啦,这也没什什么好丢脸的,都已经爱上人家了,就勇敢点,将对方奉上的『爱』照单收下,等着开花结果啰!又何必在一旁钻牛角尖,还顺道折磨人家,让人家成了可怜的弃妇?」

司允毅听完,俊脸沉了下来,口中猛地低咒出声。

裕说得对,一个多月来,他没有一天好过过。明知道症结就在那里,他却死也不肯伸手解开,硬是ㄍ一ㄥ到内伤吐血也不动如山,伤己又伤人。

仓佐裕看他挣扎的矛盾眼神,有所感地叹了声。

「告诉你吧!我跑来台湾,其实是为了逃避家中大老三天两头安排的相亲宴,想稍稍喘息一下。我还真羡慕你不用经过这种『折磨』哩!

「所以,当你可自由选择自己的伴侣且又已经碰上的时候,拜托你就别逞强放过,免得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你又知道盈涓是那个对的人了?」司允毅睨着他,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别问我,问你自己的心吧!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觉得盈涓很特别,值得研究吗?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而不曾有过分手的念头,甚至还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气个半死兼处罚她,同时也让自己的生活陷入混乱!」

司允毅默默听完,完全无法反驳。好友的一番话彻底敲醒了他那陷入迷思的脑子,让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当他在她眼中看到清晰显露的浓情时,他为何不肯承认自己眼中也有着同样的光彩?一定要等到别人来给他一拳,他才肯束手就擒,不再挣扎……

唉!

看着好友豁然开朗的眼神,仓佐裕跟着微笑起来。

「想通就好。你就别再犹豫了,快点将『她』找回来,挽救你混乱的生活吧!先祝你成功啰!」他举起手上的酒杯向好友致意。

听着好友的祝福,司允毅的脑子转动起来。

是啊!他是该将心爱的女人找回身边了。

这段日子,他真的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现下心中真是懊悔不已……不知她肯不肯再次接受他?

司允毅愈想愈发恐慌,忍不住由椅中站起。

不行!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得赶快去找她!

「司?」仓佐裕看着好友奇怪的动作。

「裕,你慢慢喝吧!我有事先走了。」丢下话,司允毅如旋风般冲出包厢。

仓佐裕当场傻眼。

司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可恶!真是重色轻友啊!

早知道就把口水省下来……咄!

●====●  ※※====※※  ●====●

由于饮了酒,司允毅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到任盈涓居住的公寓。

才用钥匙打开门,他便发现屋内灯火通明。

奇怪,她是还没睡,还是忘丁关灯?

然后,他的眼角瞄到客厅地上几个已用胶带封妥的纸箱。

他微愣了下,随即明白,当场脸色大变。

她要搬走!在未曾告知他的情况下!

她不是爱他吗?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这时,任盈涓由房间走来,手上抱着一个小型纸箱,看到站在客厅里的高大身影,当场愣住。

他竟然来了!就在她已经放弃等待的时候……

看见她眼中的疑惑及脸上退缩的表情,司允毅直想给自己一拳。因为他错误的行为,才会导致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他露出这样疏冷的模样,他无话可说。

司允毅正踌躇着该怎么开口,目光瞄到她手中的纸箱,一股恐慌再次涌到心田,令他冲口而出一句--

「不准走!」

任盈涓一愣,有些惊讶他语气中的激动,可随即理智涌上,她低声回道,「依目前的情况,我搬走才是正确的。」她将手上的纸箱放在地上,语调淡然。

「妳休想!我永远不会让妳走!」司允毅懊恼地低吼。

「你……」任盈涓心中重重一震,讶异地看着他脸上的焦虑恼怒,而他眼中流露出的感情更让她错愕。

见到她震愕的表情,司允毅才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凶恶」。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焦虑恐慌,双眼直视着她,语气坚定地吐出--

「我们结婚吧!」

「嗄?!」眼一瞠,任盈涓完全呆住了。

「我要妳为我生一个和妳一模一样的女儿。」司允毅再道,眸光正经且坚决。

「你……」任盈涓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让她的心跳以倍数速度狂奔,一股热液涌上眼眶。

就在她已开始学习放手时,他竟然跑来对她说出这种话!他在戏弄她吗?

看着她红了眼眶,一股心疼涌上司允毅的心头。他走向前,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看着她伤心的眼,真挚的道歉--

「对不起,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妳别难过,我会心疼的。」

他温柔的安慰语调,让她终于有了真实感。

「毅……你刚刚说……」她还是无法相信之前听到的话。

「妳没听错。」司允毅唇边漾起挚情微笑,「涓,妳愿意嫁给我吗?」

任盈涓屏住呼吸,眼中进出难以置信的讶异与喜悦,可心中亦随之浮起疑惑。

「为什么?」

前一日还对她不理不睬,今日却突然向她求婚?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教她怎么相信呢?

「之前是我太笨,看不清自己的心,还伤了妳的心……幸好我及时领悟,理解自己早就丢了心,也无法放开妳……我真的爱妳,涓,嫁给我好吗?」

真实感终于涌上,同时也逼出她的泪,可这回是喜悦的泪珠。

她爱他,却没想过要他回报,她好高兴他也爱她……

任盈涓投进他的怀抱,将脸埋在久违的温暖里,听着他激动的心跳声,喜悦漾满心田。

「好吗?」司允毅搂紧她,在她耳畔温柔要求,「嫁给我,好吗?」

她静默了会儿,然后仰起头,对他露出深情的灿笑。

「我爱你,毅。我愿意嫁给你。」

司允毅狂喜地粗喘一声,手臂猛力收紧,将心爱女人紧紧搂住,俊睑埋在她的颈项间,激动低喃。

「我爱妳!我的宝贝……」

她原谅他!她相信他的真心!他好高兴……

他闭上眼,让心爱人儿身上传来幸福馨香将他紧紧包围……

凌玮: 火爆娇娃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

  「小璐……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很有诚意的,是真的!」

  很好,这个不知死活,自以为低头认罪就能逃过一死的女人名叫吉娃娃,是秦小璐大小姐从高中到现在的死党、换帖、麻吉、好姊妹和唯一怎么断也断不了的知交好友。

  两人同样爱对方到死,偶尔免不了互相嫉妒、吐槽一下,即使几年来偶有冷战、绝交两三天的情况发生,却死都狠不下心跟对方真的切八段。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跟定谁、谁吃定谁、谁迁就谁,或是谁上辈子欠了谁?总之到了这个地步,就谁也别怨谁了。

  奇怪的是,这两个女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个性、长相到身高、人缘完全不一样,会凑在一起变成好友真是……命中注定的诡异。

  认识她们的人都笑称这两人的组合是主人和忠犬,从小被过度调教,抗压性超强的吉娃娃是人形犬;而从小养尊处优的小璐,当然是那个优雅的牵着小狗逛街的娇贵玉女。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下面──

  仿佛可以见到电话那头猛磕响头的忠犬,秦小璐微微颔首,差点就要摆手下令:爱卿平身。

  「你不把你的诚意说出来,是要我如何判断真假呢?」

  「那个……就是那个啊!」忠犬嗫嚅着。

  「哪个?」主人冷冷的问。

  「就那个啊!」

  「到底是哪个?!」主人已经开始火大。

  「就是……就是明天要去山上度假的事……」

  「限你十秒钟内把事情交代清楚!」事关重大,绝对不准这只狗用「那个」一语带过。

  「就是人家补考没过被教授点名要回学校暑修啦所以就没办法带你到山上去避暑了你不要怪我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错是教授的错啦你要找人报仇不能找我喔我把教授的电话和住址给你好了你拿开山刀去找他我不会泄漏人是你杀的一定要一刀毙命……」

  一口气竟然能讲这么多?!连标点符号都省略,很懂得善加利用这珍贵的十秒钟。

  「时间到,你的遗言交代完了吗?」主人冷笑的说。

  「什么遗言?」忠犬想当然耳的傻问。

  「就是人将死前,特地留下来的话,一般人会交代遗产如何分配;没有什么遗产的人,就留下几句好听话让人缅怀,或是留几个仇人的名字请亲人代为报仇;什么死人骨头都可以留,你呢?好像也没什么好留的。」狗骨头一根吗?

  「我……可不可以再给我三个小时?」人家她其实有很多可以留的好不好!

  「给你三年好不好?」

  「好好好!」

  一阵可怕的冷寂之后──

  「吉娃娃!你好大的狗胆!想放我鸽子最好先去吃斋念佛再来找死,竟然还给我挑这种最后倒数时间才来反悔!」这是气炸的主人。

  「人家没有反悔啦!都说是教授没人性,你去找他啦!不要找我……」呜呜呜……

  电话那头一径地哇哇鬼叫个没完,这边的秦小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漠然的双眼四处蹓跶,等着吠犬自动闭嘴,漫无目的的视线在瞥见床尾那袋她耗费一整天才整理出来的行李时,短暂休眠三分钟的火山又开始喷发。

  「不管!你想死是你家的事,死当最好!反正这一趟大小姐我是去定了,谁都不能阻止我!明天照原计画出发,如果你敢不出现的话,劝你先去金宝山订个位子。」出言恐吓。

  「金宝山?没听过耶!那边的牛排很好吃吗?」忠犬疑道。

  「如果妳不介意拿骨灰来当胡椒粉的话……臭娃娃!你的世界就只有吃吗?!那边只有骨灰!而且还是人的骨灰;不过很快的,明天就会多出一瓮狗骨头了,你好自为之吧!」小璐用力挂断电话。

  只不过,她知道一通电话是无法打发忠犬的;就如同吉娃娃也知道一通电话是无法安抚她秦大小姐一样,这一晚,在某人不断拨电话骚扰求饶,和某人不断挂电话的演变下,这一人、一犬老搭档终于还是很勉强地敲定了B计画。

  就这样,这个花费她们两人许久时间才计画出来的避暑假期,就在某只补考没过,必须参加暑修的笨狗的破坏下,加上秦大小姐绝不向挫折低头的性格下,变得有点哩哩啦啦,并且一路朝令秦大小姐痛不欲生的方向前进……

  ☆ ☆ ☆

  站在有点简陋的车站外,秦小璐完全不知该何去何从。

  再看看腕表,确定自己只不过是迟到了一点点,应该还不至于被放鸽子吧?或者说,忠犬家的人都很习惯放人家鸽子?

  真的只是迟到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好吧!她承认她是比预定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不过这个绝不能怪她喔!她可是比原计画提早了十分钟到达台北车站的喔!

  开玩笑,提早十分钟耶!这么大的恩宠,若是台北车站有灵的话,肯定是要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只可惜,事实只是向她证明,光是提早十分钟是不够的!

  照原计画,她和娃娃会在一大清早集合,坐上早班的火车南下,出了车站自会有人接她们到山上果园。

  然后假期开始,她大小姐就只要舒舒服服地住进娃娃亲戚家的果园内,每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养颜美容的维他命C假期。

  只是,这个A计画已经在昨晚变成了B计画──也就是只有她一个人出发,在到达这南部小镇后,自会有忠犬家的亲戚来接驳。

  昨晚她是没仔细听,好像有说是娃娃的堂哥还是堂弟之类的?

  没办法,大小姐她一向不需要去注意这种琐碎小事,反正有忠犬和家人的代劳和照料,她也懒得理,只不过……

  此趟少了忠犬的服务,对秦大小姐来说,一切都变得很不方便,并且很不舒服。

  首先,活到十九岁的花样年华,秦大姐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搭过火车!厉害!那她以前都是怎么离开台北的?

  很简单,就把她的目的地告诉刘司机,然后,大小姐她就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后座看杂志,研究最新流行的彩妆、服饰和发型就可以了;若是再远一点的地方,当然会有专人帮她订好头等舱的机票,一路享受到普罗旺斯、尼斯、伯恩、罗马……

  所以,拿钞票买车票对秦大小姐来说,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呢!

  「……买车票果真是门很大的学问啊!」秦小璐瞪着火车时刻表,愕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这种时候,她特别容易想念忠犬,照原计画,这种卑微的工作应该是娃娃的,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她刚才应该叫刘司机直接送她南下算了。

  结果,耻于下问的秦大小姐花了半个小时,才搞懂火车时刻表和台北火车站诡谲莫测的方位;再花了半个小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找错了月台、上错了车,还好她马上机灵地随便找个小站下车,再重新找车班时,才发现小车站的亲切可爱……只有两个月台呢!真是太可爱了。

  跟她可爱的忠犬一样,简单易懂,把她感动得差点抱住剪票的站长痛哭两声。

  还好这点维持名门子弟的高贵气质,和良好风范的意志力她还是有的,只是这一耽搁,她的时间好像有点不够用,怎么办哩?

  坐在火车上的秦小璐第N次在心底暗骂,照原计画,此刻她应该已经正让忠犬招待,享用着南台湾独特风味的美食,而不是瞪着列车小姐推车上的廉价便当暗嗤。

  昨天之前,她还曾为她和忠犬两人的饮食差异小小挣扎过,谁都知道忠犬喜欢暴饮暴食,几乎没有她难以下咽的食物;而她,却偏好精致的轻食,几乎没有不被她嫌过的食物,这样迥异的差别到底是要谁迁就谁?

  现在,这位列车小姐竟然妄想要她去迁就他们的廉价便当?!

  她是在开玩笑吗?

  让她秦大小姐坐在这种空调不佳、人口混杂、内装配备超没水准的车厢内,又提供这种没有半点人体工学的廉价座椅,和遮光效光不佳的破烂窗帘,她没发火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拿这种长得很像食物,实际上也确实是食物,只是会让她嫌到提早臭掉的廉价便当来喂她?

  疯了吗?

  即使肚子有点饿,加上看不懂时刻表和搭错车的双重打击下,造成体力的严重透支,秦大小姐还是很坚持:不吃粗食。

  又过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前前后后折腾了六个多小时,整整迟到两个小时后,她后悔了,当然,只是有一点而已。

  当她站在这个小巧简单的车站外,等了半天依旧没见到半个人来接她,而她扁平的肚子已经很不雅的咕噜、咕噜叫时,她发觉自己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挑剔,至少,应该先拆开廉价便当瞄一眼菜色如何……

  咕噜、咕噜……

  「够了!再叫,小心我跟你脱离关系!」冷声磨牙。

  或者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也好,最好是离这里近,又有靠窗的雅座,可以让她边用餐边休息,再一边寻人的餐厅……怎么?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吗?

  秦小璐很无力的扫瞄四周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终于确定这车站附近不存在着她脑中刚才所想的餐厅,并且,连一点可资怀疑的店面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乡下地方都是很清幽的,人少、车少、空气好,你一定会喜欢的啦!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让你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水果大餐!在果园里睡吊床、吹凉凉的风,喝鲜果冰沙!所以明年暑假换你招待我,我想去你们家在轻井泽的别墅住看看,还要每天吃日本和牛料理……后面一大段的料理名称已在秦大小姐的记忆中删除。

  想起娃娃一脸陶醉向往的神情,秦小璐第N次安抚自己再忍耐一下,重点在结果,而不是这些让人气馁到不行,超想抓头尖叫的过程。

  再忍耐一下,她心忖,忠犬绝对没有那颗狗胆敢骗她!

  是的,再一下下就好,她可是既有修养,又有耐性的秦小璐,呵呵,怎么可能像个泼妇一样又吼又叫的骂人呢?呵呵。

  咕噜、咕噜……

  这次叫得有够响,害小璐小脸爆红,差点要拿双手摀脸,羞于见人,还好附近没什么人,连车都少得可怜。

  除了几个匆匆走过的旅人,两辆等着载客的计程车,路边卖芒果的和角落一摊卖黑轮、烤香肠的小摊贩外,就是另一边角落那辆废弃的小货车……

  厚!竟然还有流浪汉钻到废弃车里去睡大头觉?!

  皱起秀眉,小璐很不高兴自己的眼睛瞧到这一幕超级不雅的画面,虽然不是煽情、暴力、血腥之限制级类别,却很碍眼。

  有够夸张的睡姿,两只大脚竟还伸出车窗跟路人say hello,有没有搞错啊?

  算了,不跟这种人计较,再忍耐一下……她小心挪开两小步,虽然她所站的距离已经够远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再瞄一眼腕表……真是太好了!

  她竟然已经痴痴的等了近两个小时?!难怪她会这么饿!是在开玩笑吗?

  她迟到两个小时,再加上这两个小时,她美丽闪亮的青春就样白白耗掉了四个小时!并且,肚子愈叫愈响!

  咕噜、咕噜……

  「又来了!不知道那摊黑轮卫不卫生……」

  才念着而已,小璐突然被废弃车里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因为她发现,那个流浪汉不仅醒了,两只手还大剌剌的盘在废弃车的方向盘上,一颗头则懒洋洋的顶在上头,也不知道已经醒来多久了?

  也因为这个没半点坐相的姿势,让小璐看清楚他的模样……

  好吧!她承认刚才是误判,这人虽然离光鲜亮丽还有一大段距离,但至少还没邋遢到像流浪汉的地步,谁教他刚才要睡得那么豪迈,整个身体不知横到哪里去,只露出那两只大球鞋晾在窗外让人瞻仰!

  小璐斜眼睨到那人的视线竟粘在自己身上,晶晶亮亮,有神得好吓人,赶紧庄敬自强、处变不惊,两眼直视正前方的流浪狗,当作没发现他的无礼。

  一会儿后,当小璐听到甩车门的声音,双眼又不受控制的搜寻流浪汉,果然见到他下了车,并且如她想象的邋里邋遢,没啥格调,看起来就像是做苦力的劳动阶级,粗壮结实、高得吓人,厚!竟然还就地拉筋伸懒腰……

  ㄟ?看来他肚子也饿了,正往黑轮摊走去;摆摊的阿伯似乎很高兴见到他,招呼得有够热情。

  哇~~开始大吃起来了,那豪迈的吃相不禁令小璐想念起忠犬娃娃。

  咕噜、咕噜……

  也不得不想起自己频频「哭夭」的肚子。

  黑轮、甜不辣、脆竹卷、米血糕、鱼丸兄弟们……远远看来,那块被狠狠咬了一大口的廉价萝卜色泽优美,烂熟烂熟的,似乎熬得挺入味……该死!那支香肠有必要烤得那么漂亮吗?!

  瞧那肥美多汁的完美体型……超像忠犬边流口水边描述的终极香肠,烤得肥嘟嘟、红通通,竹签刺下「滋」一声,热油喷洒到木炭上,冒出一阵白烟……

  好香的味道……

  啊~~咬下去了……咕噜、咕噜……此时此刻,小璐已经完全可以体会娃娃口中描述的徐妈妈家好吃到不行的香肠。等这趟回去后,她一定要叫娃娃带一盒过来孝敬她。

  啊!第二支香肠……咕噜、咕噜……

  等等!第三支……咕噜、咕噜……

  不会吧!第四支……咕噜、咕噜噜噜……还会跳针?!

  「真是够了!他到底要吃几支啊?!肚子都不会爆吗?」她忍不住窃声磨牙。

  好可恶!

  咦?等等!他、他怎么朝她这边走来了?!

  难不成他听见她肚子打鼓的声音了吗?不会吧……

  「要吃吗?」

  ㄟ?!小璐呆瞪眼前这个近距离看来更高大威猛的外星人,和外星人手上降落到地球的战利品──四支香喷喷、油亮亮的香肠,上头还各插着一颗白胖胖的蒜头。

  「不吃吗?很好吃喔!」外星人努力诱惑,企图绑架地球人。

  「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吃,我就得吃吗?」有够随便!

  「哦!我只是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外星人突然漾出一脸邪笑,有够恶劣的那种。「该不会是我误会了?」

  「当然!」小璐不屑的甩头。

  可是,他的外星话还没放完。「其实你想吃的不是香肠,是我才对吧?」外星眼亮晶晶。

  登徒子!秦大小姐长这么大,还没遇过这么没水准又不要脸的人,除了火大还是火大,跟这种人计较根本就是在降低自己的水准,于是她转头走人!

  「秦小姐。」

  咦?!一定是她听错了!继续走……

  「秦──小──璐──小──姐。」还拉长语调。

  哇!怎么办?!他竟然在叫她的名字!不敢停……

  「秦小璐,哟呵──小璐小姐!小鹿斑比!斑比……」一直鬼叫。

  「够了!你到底是谁?想干嘛啦!」小璐气到怒吼。

  谁知她才一转身,手上的行李就被他劫走,登时吓得小璐往后跳,差点就要扯着喉咙大叫抢劫。

  而抢匪竟然还把手上的香肠塞到她手上,一脸的「不用客气」,却气死小璐。

  「走吧!我是来接你的。」

  「什、什么?!」因为太过震惊,以致破声。

  「走了,再不走的话,可能会赶不上晚餐。」他说走就走。

  「喂,等等,这位先生……」她追着行李跑。

  「大家都叫我阿武。」阿武在废弃车前停步。

  等等,这辆车还能动吗?!

  开玩笑的吧?这应该只是一个装有四个轮胎的废弃铁皮箱子吧!

  可是,当小璐看着阿武把她的行李丢进这个伪装成小货车的铁皮箱子内,看着LV旅行袋在车后座摔出一股灰尘,滚了一圈后,竟和一堆杂物垃圾相亲相爱着,看得小璐脸色瞬间苍白仿如水饺皮,脆弱得一戳就破。

  这个时候还需要忍耐吗?她现在可以爆炸吗?

  「上车吧!」阿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等等……」水饺皮变成馄饨皮,愈来愈薄。

  「有问题?」

  「这、这车能动吗?」在别人的地盘上,她尽量客气的问。

  闻言,这个阿武只是挑起浓眉,然后又是笑。

  天哪!他干嘛每次都要笑得这么邪门?害她头皮跟着麻了起来。

  阿武没有回答,以行动证明小货车尚未死透──他钻进车内,大手扭动车钥匙,没动静,再转一次,毫无动静,阿武一点也不气馁,继续努力……

  看到这情况,小璐差点要漾出得意的笑来,仿佛自己终于获得最后的胜利,老天终于垂怜她了,只要这烂车动不了,她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

  「噗噗噗……」

  可小璐得意才不到三秒,小货车就在阿武的努力下,咳出一阵黑烟,引擎则是可怕的破啰嗓,结束了她的痴心妄想。

  「这车很可靠的,保固到世界末日,小姐请吧!」

  阿武咧着大大的笑容,白牙闪闪发亮,让她知道真正的胜利在谁手上,夸张的摆手请她上车。

  「可是、可是……」馄饨皮经热水一烫,娇嫩透明、吹弹可破。

  「小姐该不会是看不起我这辆老爷车吧?」阿武讽笑。

  「怎、怎么会呢?」有没有搞错啊!哪来的老爷车啊?明明就是废铁!

  「那还不上车?」阿武冷笑。

  「这个、这个……」完蛋!被忠犬附身,只会这个、那个。

  「啊~~我懂了!」阿武忽地跳下车,几个大步往另一个车门走去。「竟然忘了要帮小姐开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请!」慎重的邀请。

  小璐看着对方夸张的表演方式,还有那张讥讽得明目张胆,有够惹人厌的张扬笑脸,省悟到这人根本就是在耍着她玩。

  现在回想起来,当她在这里痴心等候好心人来认领时,大爷他不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车内呼呼大睡吗?害她罚站两个小时!饿了一下午!而他,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大吃黑轮、香肠……还顺便戏弄她几句?!

  简直是……不、可、原、谅!

  馄饨皮「噗哧」一声──火山爆发!

  「请你个大头鬼!想要我坐你的车?你下辈子都没机会,多去死几次、投胎几次,搞不好还抢得到号码牌!敢捉弄本小姐?给你死!死浑球……」香肠飞镳发射。

  「喂!小姐别发火……别拿吃的东西玩!你妈都没教你不要糟蹋食物吗?」阿武张口咬住香肠飞弹。

  胆敢暗示她没家教?!「哼!我妈只教我对坏人不用手下留情!」再射!

  「不吃就还我,别拿食物发火,它们是无辜的!」阿武仰头再接住一支香喷喷的香肠。

  「还你!全都还你!」小璐这边双弹齐发!

  而阿武这边的功夫也不弱,张嘴又咬住一支,另一支轻松的落入大张的熊掌里,像是在特技表演一样,嘴上一支、左手两支、右手一支,还能顺便摆出黄飞鸿的架式,博来摆摊阿伯的热烈鼓掌。

  「唔唔唔!」再来啊!阿武继续叫阵。

  「谁理你!哼!」顺顺秀发,走人前,她大小姐不忘先整整仪容。

  「喂!斑比小鹿,去哪啊?」哟呵──

  「回家!」姑娘她宁愿回家,也不上车!

  「你的东西不要了吗?」LV喔!

  怒火娇娃旋身踱回来,用力推开挡门狗,娇小的身子纡尊降贵地钻进小货车内准备拿回旅行袋,谁知,她手才碰到袋子,小屁屁就遭到袭击……

  「啊~~你实在太失礼了!竟敢这样对我!」小脸气到爆红。

  好下流!竟然偷摸她可爱的屁屁!

  爆怒佳人又气又羞地贴在椅上,磨牙切齿,努力寻思恰当的谴责辞汇,而她这一坐下,就着了他的道了。

  因为车门已经「砰」一声,紧紧关上,车窗外又是他的招牌邪笑。

  「你做什么?!」小脸贴在窗口,眼底满是惊慌。

  「阿武快递,使命必达。」呵呵。

  「我不要!我要回家!开门……」用力扳门锁,打不开,她赶紧往驾驶座上找机关。

  找了半天,什么都还没找到时,阿武高大粗壮的身躯已经从另一边挤了进来,车内整个空间也因他的进驻而爆满,显现出他的超强力的存在感。

  「你不会以为能在这种古董里面,找到中央操控锁这类新时代的产物吧?」

  「那为什么车门会打不开?!」用强力胶粘的吗?

  「说来惭愧,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只能从外面打开。」可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有半点惭愧的影子,还跩得很。

  「我要下车!」

  「目的地一到,小的必定亲自开门恭迎贵宾。」

  「你……你干嘛这么坚持?我可不是好服侍、好相处的人,现在让我回去对大家都好。」情势所逼,小璐她忍辱负重的说。

  「小姐放心,本人也不是天生犯贱,喜欢让人当小的使唤,只是昨晚被娃娃的十三通急电逼上梁山。」呿~~真是个超级不吉利的数字。

  「电话中,她又哭又叫又恐吓的,硬是逼着我对天发誓,要以绝对的热诚和招待国宾的礼节来款待秦小姐,务必要让你在山中得到七星级的享受,若有违誓言,今年暑假让她吃到垮。」

  「是、是吗?」闻言后的小璐只能嘴角抽搐。

  为什么在听了他这番诚意十足的坦白之后,她反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总觉得依她对娃娃的了解,拚着「让她吃到垮」这句话,她绝对可以把仁义道德、四维八德、三达德和军训、校训、国父遗训全都抛诸脑后。

  「你不觉得被娃娃占了大便宜吗?」她好心提醒。

  「一点也不。」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有别于之前的招牌邪笑,这一笑虽不足以倾城,但那浅笑挂在他粗犷有型又野性十足的脸上,竟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一个不小心就会看呆了去。

  「怎、怎么说?」偷喘一下。

  「因为打分数的不是她。」继续施展他的魅力。

  「那、那是谁?」拜托!不要再对她含情脉脉了……

  「小鹿斑比。」呵。

  「谁?」害她差点被他灿烂的笑脸给弄瞎说。

  「是妳。」呵呵。

  「咦?!」

  「就是妳!」

  她?!

  开玩笑的吗?

  关她什么事啊?!

  「怎么会不关斑比的事呢?」阿武歪头问,一眼就看透她。

  「请不要用那种名字叫我!本小姐有名有姓!」哼!

  「不公平!人家都让你叫阿武了,为什么就不能礼尚往来?」阿武可不依。

  「我什么时候那样叫过你了?!」被他气到不行。

  「我没规定你不准叫啊!」所以,快叫嘛!

  小璐压根儿无法接受一个明明走粗犷豪迈路线的野蛮人,突然改变形象,装模作样、尖声搓嗓的嘟嘴耍贱、耍白痴。「这位先生……」她颜面神经开始失调。

  「阿武。」他则是魅力全开的坚持着。

  「阿、阿武先生……」

  「瞧,很简单的对不对?斑比好棒!」拍拍手。

  真是够了!「我要下车。」

  「没问题。」

  不,问题很大,因为他不仅没帮她开车门,反而用力踩下油门。

  小货车的反应也很快速,先是传出一阵像临死前的哀号声,然后像是要证明自己尸骨未寒、宝刀未老,「砰」猛放一声响屁之后,「咻」一声,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冲刺而出……

  「啊──搞什么?!我说我要下车,你没听清楚吗?」小璐赶紧跟安全带寻求庇护。

  「非常清楚,所以为了满足小姐的要求,我只好加足马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你上山,然后……」他转头朝她笑得灿烂无比,害小璐差点忍不住冲动,想拿鞋跟敲他的头。

  「斑比就可以下车了。」呵呵。

  「……」算了,跟这位阿武先生交手不到几分钟,让小璐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千万别企图跟野蛮人讲道理!实在也不能怪他,因为他跟文明还有一段很长远的距离。

  可是要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话,又显得自己太天真单蠢,她不会因为这人长得又粗又壮,举止粗野不堪,就自以为他的一切都跟「粗」有关。当然,这里的「粗」跟娃娃的「粗」是不一样的!

  在此她暂且不谈那只只会「粗」的忠犬。

  如果因此就妄自以为阿武是个粗线条、大老粗的话,那结果可能会很可怕,那感觉就好像隔着栅栏观看大笨熊一样,瞧它动作蹒跚、模样慵懒,钝钝笨笨,有点可爱又好笑,活像卡通维尼熊的真实版,很容易让人忽略它追猎时的蛮狠暴烈。

  嗯,真聪明,他倒是很能善用各种先天条件嘛!

  一想到刚才一时大意被他乘机揩了油,小屁屁给他的毛手摸了去,小璐的心火又蠢蠢欲动。

  都怪他奇招太多,害她一点挞伐他的机会都没有,又被他耍晕了头,忘了他无耻恶劣的行径,太可恶了!「你这种人,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怎么?终于分析出结论了吗?」他笑睨她一眼,又是那种把她看得很透的跩样。

  有够讨厌的!「你是本小姐所见过最差劲的人!」

  「客气,小姐骂人的字眼会不会太文雅了一点?听起来很不够味,需要再磨练。」

  「谁要像你一样粗俗不堪,像个未进化的野蛮人!」

  「小姐有种族歧视,还是对男人有洁癖?」

  「你才是歧视女人、有语言障碍、脑袋发育不全!」

  「连骂人都文诌诌的,不觉得累吗?」阿武懒懒一瞟。

  「像你这种上古时代的产物,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上等文明的。」哼!跟野蛮人多说无益。

  「哇!好高尚……」他却东张西望的。

  「你做什么动来动去的?」专心开车好吗?

  「我在检查这车子有没有因为你这个高尚的存在,而变得亮晶晶。」他笑得好纯洁。

  「……」她抿嘴忍住勃发的怒气。

  「竟然没有!」阿武露出一脸可惜样。

  「你很喜欢讨骂挨吗?」她狠瞪。

  「反正路途遥远,耳边有人念念经,至少可以赶走几只瞌睡虫。」他无所谓的耸肩。

  「你、你刚才睡得还不够吗?!」小璐愈想愈气,气到咬牙切齿。「害我在车站外罚站两个小时,明明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还不敢走开,怕错过接我的人,我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这绝对不是绅士会有的行为!」

  「抱歉,原本我只打算眯个两分钟的,没想到会睡成猪,实在是昨晚被娃娃的追魂电话吵得不得安宁,为了完成使命,我一大早就下山,把一整天的工作浓缩在三个小时内赶完,还得提早半小时到车站等待贵宾,怕人生地不熟的小姑娘见不到人会慌,谁知一等就等了……」竟然很故意的腾出一只手来数数。

  数完,他才夸张怪叫。「两个半小时?!不可能!一定是我算错了,没有哪个文明人会随随便便迟到这么久的,虽然一般的情况下,对女性是有优待的,但对一个在上流社会的上等文明中熏陶长大的淑女来说,这种时间观念应该是很要不得的吧?我最好再重算……」阿武边嘲讽她,边再掐指算。

  「够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小璐满羞于解释自己迟到的理由。

  「不、不!我没有怪小姐的意思,你千万别自责!」可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取笑。

  「我根本没必要自责……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让我罚站的?!」气到爆。

  「不、不!我没有故意恶整小姐的意思,千万别乱冤枉人!」阿武又摆出那种会把人气到吐血的笑脸。

  「我要回家。」

  「这么快就想家了?」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是被他气病的啦!

  「晕车吗?」

  「不是,我、我其实身体很不好,有先天性疾病……」赶紧装出西施捧心样。

  「有带药吗?」

  「好、好像没有……」喘息吓他。

  「那怎么办?」

  「送我回……车站就好了。」已经达到奄奄一息的状态,看他怕不怕?

  「回车站,你的病就会好了?」是要把车站当药吞下去吗?

  「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家吃药。」

  「那样太慢了!要是你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我才不会死在半路上!」他这个乌鸦嘴!

  「咦?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跳起来?」他假装惊呼。

  「我……回光返照……」被他发现,她赶紧躺回去装死。

  「既然已经这么严重了,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阿武扯动嘴角,转动方向盘。

  小货车强行进入一道窄到不行的土坡,一路往上爬,拐弯处还挤落一些土石,又弯了几弯,终于豁然开朗,开上一条完全没有人烟的林间小路。

  「为什么突然弯进这种小路?」好荒凉、好恐怖……

  「捷径。」他对自己这种识途老马的能力,感到超骄傲的。

  「可是路好窄……等一等,既然要回车站,为什么车子会在爬坡?不是应该往山下走吗?」路况好差,不仅没铺柏油,还到处都是坑洞和大石子。

  「妳病得太严重了,是错觉。」他睁眼说瞎话。

  「骗人!根本又是要恶整人对不对?故意走这种烂山路,想把人家颠晕是不是?以为我没坐过碰碰车吗?」哇!比云霄飞车还恐怖!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山谷……

  「小姐不是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了吗?怎么突然又生龙活虎了?」他嘲讽她不入戏。

  「我……我只是担心车子会不会解体……」乌鸦嘴还没阖上,车子就冲进一个大坑,「匡啷」一声跳了起来。

  头顶被撞疼的小璐哀叫一声,眼角很不吉利的瞥到一幕奇怪的光景。

  「等等!阿武先生……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滚了出去……」感觉非常之不祥!

  「你看错了。」她果然病得很重。

  「是真的!」她惊声骇叫,小璐瞠着大眼,整个人往后趴去,看到的景象让她心跳差点停止。

  「那个……那个该不会是车轮盖吧?」它怎么可以不告而别,还背道而驰,离他们愈来愈远了……

  「真的?!」阿武先生终于有点反应了。「那肯定是右前轮那个盖子,中午被大伙扒去当蒙古烤肉的锅子,可能没栓紧吧!」

  「烤肉?!」一定是她听错了!

  「是啊!烤肉酱还是徐妈妈的独家配方,牛肉片和猪肉片全是极品,加上最新鲜的葱、蒜、青、红椒和一堆林林总总的小杂碎,果真是人间美味……」阿武讲得口沫横飞,还模仿法国老饕客陶醉咋舌的模样,猛亲手指。

  「全都是娃娃的最爱,真可惜她不能来……」让他感到无限惋惜。

  「这不是重点好吗?你的车轮盖掉了,你怎么都不紧张?!」小璐超想掐他脖子摇醒他。

  「小姐别怕,这是小事情,对车子的行进没有影响……」话还没讲完,车子又一个大跳跃,显然又冲过了一个大窟窿。

  突然,小璐像恶虎扑羊般地扑到他身上,娇软的身子横过他,丰满诱人的胸口就停在他爆突的眼前,粉藕色马球衫上仅有一颗孤苦伶仃的小扣子勉力支撑,努力保护主人的春色不给外泄。

  不过,对这甜美的邀请,阿武先生除了心底狂涌对它的赞美、膜拜和感谢之外,倒还是懂得表现出小姐口口声声所要求的绅士风范,即使手再痒、心再动、其他部位更是乱乱跳,仍旧不乱来,只除了肺部胀得有点可疑……正用力多吸几口香甜、性感的气息。

  「……我果然没看错!」她似乎很兴奋,又热情的扭了几下。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差点被她的故作矜持和尖酸刻薄给骗去,想不到她的本性这样浪荡狂野,实在太对他的味儿了!

  在阿武先生火热的瞪视下,小扣子愈来愈羞涩,火眼既像威胁又似勾引,挑逗得小扣子不知如何是好,既想投怀送抱,又羞得不敢见人,小圆脸愈来愈往扣眼内缩,只要再一点点就能让它的主人得到解放……再一点点就成功了……一点点……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你的烂车又一个轮胎盖离家出走了啦!这次好像是你这边的轮子,真的不要紧吗?你们中午的烤肉到底办多大啊?」到底是借走了几个轮盖啊?

  「没有大得很离谱,握在手上应该刚刚好……对我而言,不会太难掌握。」不是他在夸耀,他全身上下的尺寸都是大号的喔!他答非所问的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正要缩回身子的小璐,忽又被窗外的景象惊住,激爆的胸脯整个往他脸上挤压。

  这一刻,阿武先生有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感觉这一生虽然短暂,不过却在最灿烂时殒落,倒也算轰轰烈烈,只不过……这样的死法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

  「第三个轮盖跑掉了啦!你确定这车子真的没问题吗?你不觉得车子震得很厉害吗?会不会等一下换轮子落跑?」小璐不放心,身子继续前倾,找寻危险讯号。

  「嗯……嗯嗯……」啊!这味道,就像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中一样的舒服。

  该死!在这种销魂时刻想起老妈,不仅超级倒胃口,还有提神醒脑的效果,尤其想起老妈若知道他此刻为了贪图美景,忘了自身的安全,肯定会把降龙十八掌全套在他身上演练一遍,并且还很有可能在他背上刺上「精忠报国」的姊妹作──

  精虫爆头!

  四个大字……如果没写错字的话,应该是四个字没错,不过笔画好像稍嫌多了点。

  阿武先生终于在良心被色心击溃前清醒,健臂一挥,在小璐的惊呼娇斥中,毫不客气的把身上的诱惑扯开,并且慷慨激昂的撂下狠话──

  「先让我找个地方停车再继续。」表现出无比的诚恳。

  「继续什么啊?!好讨厌,熊熊把人家推开做什么?野蛮人!」超级粗鲁!

  「还给我装傻!刚才在我脸上蹭得那么快乐,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他可是会要她负责的。

  「胡说什么?!谁在你脸上蹭了?」她气得怪叫。

  「别以为把我用完之后,就可以不认帐,把我清白之身还来!」他不禁为错失的美景暗自哀泣。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听说深山野岭最多「那种东西」……

  「我不管!反正玩也被你玩过了,我认定你了!妳跑不掉的。」他一定要找机会逮住她,重建现场!

  「发神经!」懒得理他。「你最好祈祷车子能一路平安到车站。」

  「车站?谁说要回车站?」为什么没通知他?

  「你刚才明明……」可恶!又被他骗了!

  「我可没要故意骗人喔!」斜眼睨她,一脸「白贼」的表情。「我本来的意思就是要抄近路,速速把小姐送上山,山上有诊所,虽然规模小,不过设备算齐全,让小姐当孤魂野鬼的机会应该不大,不过,看样子……」

  阿武的斜眼又瞄过来,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比直接取笑人更要惹人厌。

  「我就算真的有病,照你这烂车的龟速也早升天了!」冒火的指出重点。

  「别瞧不起这辆车,它虽然长得不怎么体面,可光是它年龄比你大、阅历比你多、包容性比你还大的这几点,你就该对它尊重……咦?!」阿武先生话还没讲完,这辆「德高望重」的小货车像是要响应他的褒奖一样,咳了两声。

  「听到没?车子也是有尊严的,它能感受到驾驭者的心,绝对不可以看不起它,否则……」还没讲完,车子忽地猛晃了几下,然后又是咳。

  「这车还真有灵……」阿武脸色有点僵硬,终于想起中午大伙还拿车轮盖来大烤蒙古烤肉的不敬情景。

  「它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你要不要回头把它失散的车轮盖给找回来啊?」小璐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妳想太多了。」

  「是你想太多了好不好!」他真爱冤枉人。

  「还辩?!」含血喷人这种行为他最厉害。

  「你怎么可以这样?!」讨厌、讨厌、讨厌!

  「还死不承认?」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会有报应的!」汪汪汪。

  「报应?哈哈哈……」他狂笑三声,可他一笑完,换小货车大笑,像是要应验小璐的话一样,车子狂颠了两下,又重咳了三声,然后就像发动时一样轰轰烈烈的放了一声响屁后──

  寿终正寝。

  一阵静默后,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换某人放声大笑,「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现世报啊?好快喔!」

  终于让她有机会耻笑回去,真是大快人心!

  「还笑?是哪只乌鸦刚才一直呱呱叫的?这下子车子真的坏了。」

  「再发动不就好了吗?」小璐天真的问。

  「天真!这种古董只要中途熄火,通常是很难再复活的。」阿武暗念六字真言,然后,转动钥匙……没反应。

  再来一次……两次……三次……

  看到这种情况,小璐也知道事情严重了。

  「你快点跪下来跟老爷车求饶吧!跟它说你刚才不是故意要笑它的!」愈来愈天真。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它好不好!反而是你一直在瞧扁它,你现在还不快跪下来磕头,说你愿意认它当干爹!」阿武也不干示弱,表现愈来愈疯。

  「不要闹了!快修理啦~~」没看到天色都暗了说。

  「没得修了,像这种登入仙榜的车子,只有神乎其技的老师傅才修得好,认命吧!」他开门下车。

  「喂,那我们怎么办?」是要半路叫计程车吗?

  「走路。」拿出登山背包和她这个大小姐的行李。

  走路?!是不是她听错了?或者是这个烂人又想恶整人了?

  小璐掏出口袋里的迷你小手机准备求救……

  「没用的,这里没有基地台,手机是不会响的。」烂人已经准备就绪、整装待发,对小璐心底所怀抱的最后一丝希望,冷冷的泼了一桶冷水。

  「可是……」真的要走路吗?不是骗她的吧?

  「很晚了喔!」他提醒。

  「就是很晚了才……」才会怕啊!这种山林里,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野兽啊?

  「还是你想留下来?」

  「可以吗?」她双眼发光的问。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被鬼抓或被熊咬走的话,天亮后我再来接你。」他又残忍的泼来一桶冰水。

  「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这边?!」小璐如他所愿的惊骇尖叫。

  「怎么不可以?是你自愿的啊!」怪哉。

  「可是……可是你刚才说有鬼……还有熊!」

  「基本上,它们携手出现的机率不大,通常是入夜后,维尼兄才会出来找落单的女子搭讪;而三更半夜到清晨之间,最是有可能不小心瞄到那些半透明的好朋友,不过,那种机会还要配合你的生辰八字,和祖上福荫够不够……」

  「我们可以出发了。」她已跳到他面前。

  「你不留下来碰碰运气吗?」真可惜。

  「不了,我已经知道我的运气有多背了。」尤其是今天!

  就从遇上他开始!

  「到底还有多远?」她哀叫。

  「很快,再走一百公尺就到了。」

  「你刚才也这么说!我们已经走了好几个一百公尺了!」她哀哀叫。

  「我保证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真的?」好惊喜喔!

  「当然,我几时骗过你?」讨打。

  「……无时无刻。」她冷声的回答。

  「咦?是吗?」装傻。

  「……真的是最后一次?」她狠声问。

  「当然!」阿武拍着胸脯保证。

  十分钟后──

  「我死都不会再听你的了!」怒火「焦」娃狠狠的丢下随身小包,就地坐下,打算就算屁股生根也不肯再多走一步。

  然后她见到阿武一脸拿她的大小姐脾气没办法的表情,心中的委屈顿时溃堤。「做什么那样看我?!又不是我害车子抛锚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你的错好不好!开那种随时都会解体的车子来接人家,发疯时还拆东拆西去烤肉,还专挑烂山路走,把三个轮盖逼得离家出走还不知要反省!还害人家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我没有拿石头丢你你就该偷笑了,你竟然取笑我!」

  「我没有……」他一脸的茫然。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

  「明明就有!你那种要笑不笑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取笑人家!」

  他老妈把他生成这样,能怪他吗?

  「反正我是绝不会再多走一步的!你要走就走,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看是要给鬼抓,还是给熊当晚餐都可以,就是休想要我再听你的鬼话!」可恶!她现在是真的好气、好气!

  又累、又饿、又火,超想撒泼的,只是,从小受的教育让她更熟于压抑自己的脾气,虽然脾气压制久了终究还是会爆发的。

  但她容许自己爆发的方式,就只是像这种耍小脾气的程度而已,忽而一想,觉得自己好没个性,矜持这么多做什么?还不是给人家欺负着好玩!

  呜……好想回家……肚子好饿……哎呀,不行!不能想这个!

  来不及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媲美奥斯卡最佳电影配乐的「哭夭」声很哀怨的响起,凄美动人得令人差点想一掬同情之泪。

  好想死……小璐羞得无地自容,蹲到地上找沙坑。

  不公平啦!老天对她实在太苛了!这样教她怎么活下去嘛?

  「难怪人家都说,肚子饿时最容易发脾气。」而他居然还胆敢来火上加油说。

  「要你管!你走开……」本想痛骂回去的,孰料她一抬头,眼前竟多出一盒犹泛着香气的烤肉,登时害她直泛口水。

  啊~~是食物……

  「这是中午没吃完的蒙古烤肉,本来打算带回去当下酒菜的,如果你不介意它已经凉掉的话,给你。」

  超想吃的,可,小璐拉不下脸。

  「别看它乱七八糟的模样,这烤肉酱可是……」

  「徐妈妈的独门配方,极品牛肉片和猪肉片,加上最新鲜的葱、蒜、青、红椒和一堆林林总总的小杂碎……是人间美味……」失魂中的某人默默背诵着。

  「咦?你怎么这么清楚?」她是美食特派员吗?

  「你之前提过。」小璐暗吞口水。

  「是吗?」拿出卫生筷。「吃吃看,味道很不错的,这些是我击败众多对手后才抢到的,全给你。」

  「不……」她摇着头,视线却粘在食物上头。

  「给点面子嘛!」阿武夹起肉片,喂了过去。

  「不……我不要……」话说这么说,她的身体却自有主张,张嘴接住肉片……

  不对!她怎么可以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行吃……

  「好吃吗?」阿武再夹一片喂过去。

  「不好吃……根本就不能吃……」但她的小嘴却嚼得津津有味,张嘴又接住另一片。

  吐掉!快呸掉!怎么可以吞下去?!快吐掉啦……

  「真的不好吃?」阿武像是有点伤心,挑一片大的喂过去。

  「还可以……普普通通……」愈嚼愈有力,小璐根本就是张嘴等着他喂食。

  讨厌、讨厌!不要再吃了啦!贪吃鬼!她一定是被忠犬附身了!是身不由己的啦……

  「再一块,配着葱段吃会更有味喔。」阿武细心的服务。

  「我不觉得……这肉有点老……」忙碌的小嘴细心的品味。

  她不存在、她不存在、她不存在、她不存在……

  「胡说,明明是最嫩、最幼齿,刚出生九个月的小牛,你再多吃一点就能吃出来了。」阿武已经喂掉好大半了。

  「根本是普通的牛肉……猪肉也一样……」小璐拚命的吞。

  呜……她一定是在作梦!最可怕的噩梦!

  「一定是味道偏辣的关系,你能不能吃辣?」现在问好像有点太晚了,瞧她鼻头红通通,眼眶也红通通,眼泪、鼻水隐隐可见,像极了偷吃荤的小鹿斑比。

  可爱到不行!

  「不能!一点辣都吃不得……」小璐猛吞食物,猛吸鼻水。

  别再看这边……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再一口,啊──」阿武喂下最后一片,大功告成。

  「啊──」她心满意足的「粗饱」了。

  唉……了连喔~~

  「来,喝水。」阿武的服务真周到。

  「不要拿你喝过的水给我啦!很恶哩!」她抢过水瓶,咕噜、咕噜的灌蟋蟀。

  呜……不要喝!不要喝啦!为什么她会这么表里不一?说的跟做的完全不一样?!「我要声明喔!是你拜托我吃,我才吃的喔!」这是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讲明白的!

  不过,真想不到这个烂人会这样照顾人,嘻嘻,害她小小的不好意思了!

  「是,是我硬逼着你吃的,你最无辜。」他收拾着空餐盒,认真的态度可比环保小尖兵。

  「你又在取笑我!」哼!烂人果然还是烂人。

  阿武斜睨她一眼,没说话。

  可是,她的话很多!「你走开啦!要走就走,干嘛还假好心把烤肉让出来?你一定是把我当垃圾桶!故意把你们吃剩不要的厨余给我吃,就是要取笑我的对不对?

  「你走开啦~~别以为拿厨余巴结我,我就会乖乖的再让你牵着鼻子走,反正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走就是不走!」她的肚子喂饱了,可身体还是很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呜……人家还是要回家啦!

  心里呜呜咽咽的,表面上却是孤傲到不行,让人很有把她丢下来喂熊的冲动。

  她估量阿武肯定会甩头离开,到时身旁没人,她就算放声大哭也没人看到了;没想到他却是看了一眼天色,又瞄了一下手表,接着浓眉打起皱褶,一脸难以取舍的模样。

  下一瞬,他背转过身,那姿势好像是要……

  「上来。」

  「做、做什么?!」她傻眼。

  「快点,我估计只要走回原路线,应该有机会可以搭顺风车,你要再叽叽歪歪的,那就别怪我真的把你丢下来。」他都已经牺牲成这样了。

  「那、那你不早讲!我可以自己走……」有车子可坐,她用爬的都会爬过去。

  「上来啦!这种荣耀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阿武跩得让人超想搬颗巨石让他驮。

  「可是……」她只感觉好怪。

  「数到三,不上来我就走了。」他恶声恫吓。

  「那、那我帮你背包包!」这样就不欠他了喔!

  「你当是在迭罗汉还是迭沙包?一定要一个迭一个你才爽吗?」阿武回头,不爽的怒瞪。「本山大王的耐心有限,别耽误了好时辰……唔……」遭到暗算了。

  「下次,请不要把我当作跳箱,温柔一点没关系。」差点给她撞到趴倒。

  「你不是说这种荣耀不会有第二次吗?」她竟然还敢给他天真的问。

  「所以下一次就不是荣耀。」他酷酷的说。

  「那是什么?」好奇宝宝。

  「超级大荣耀!」跩得哩。

  「超级大白痴!」小璐则是用力的把他一脚蹭趴。

  「喂!冷静、冷静!我倒下来对你没好处!」他东倒西歪,快不行了。

  「有,是超级大好处!我可以看到你狗吃屎的样子。」嘻嘻。

  「喂!到底是谁说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上等文明人啊?竟然这般刁顽!」左右猛甩,逼她下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璐漫哼装傻。

  「可恶!吃饱了有力气造反了是不是?该死!快被妳掐死了……」这妮子太小看他了,他可是玩过醒狮团的。

  只可惜,狮子还没醒透,就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个狗吃屎──如小璐所愿。

  「耶!万岁!万岁!」小璐像个摔角选手般的使尽全力,终于压制住对手,而她玩得太尽兴,小小的得意让她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对秦家而言,有多么「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而战败者也很配合的做出拍地板的求饶状,擂台女英豪就此诞生。「好吧!我承认小姐是有那么一点实力,重量让人不可小觑,现在,可否先起来一下,被女泰山压着,我很难重振雄风。」

  原本以为这等小事,只要是人,都会愿意配合的,却没想到──

  「不要。」有人耍赖。

  「起来啦!」阿武火了。

  「不要。」小璐其实早已玩疯了。

  「不起来,等一下就别怪我揍你屁股!」吓唬她。

  「就是不要!」怎样?

  「你……好,待会儿你别哀!」

  想他连当兵时,都没被这样整过,不过,每天伏地挺身一百下的魔鬼训练还是有成效的,一番发愤图强后,阿武终于成功驮起背上的女鬼,还能两手各抓背包和行李,继续勇往直前,继续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完成革命大业。

  ☆ ☆ ☆

  这样子,她到底算不算又被他给骗了?

  原本让他背负所有的重担,小璐还有点良心不安、过意不去,虽然瞧他步履稳健,既没哀也没叫,好像她真的身轻如燕一样。

  可是,大量消耗体力的结果就是满身大汗,他热烘烘的身体熨烫得她全身也跟着热了起来,夹在他腰间的双腿很明显的感应着他刚硬的线条,偾张的气势,还有……迷死人的男人味!

  靠在他身上超级有安全感……不、不!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呜……她怎么会对一个野蛮人发晕?!她一定是中邪了!深山野岭果然是很阴……

  在她内心还挣扎、僵持不下时,阿武先生竟然已经停工了。

  「咦?」她环顾四周,发现竟是一条可容得下车辆通过的山径,并且……

  离刚才的擂台根本不到几十步的距离!

  距离很近,只是隔了一处蔓草丛生的小坡,因而视线被阻。

  「看吧!早跟你说过再一百公尺就到了。」偏偏她说不听!

  「这次不算!之前已经被你拐去好几个一百公尺了,好诈!原来是早知道剩下不到几步路,才自愿背人家的,还以为你多好心哩!」哼!

  「小姐,你讲话要凭良心喔!什么不到几步路?!你是眼睛瞎了,还是睡着了?从刚才那地方走到这里,没有一千步,也有九百九十九步,你敢昧着良心抹煞我的功德,小心报应!」像他今天的报应就来得很快。

  「夸张!根本没有那么多步,谎报功德同样会有报应!」

  「你给我下来!」不让他谎报,他就不爽背她。

  「不要。」

  「还来?!别玩了吧!女泰山。」

  「谁要跟你玩!人家要坐那边……」小璐的纤指遥指对面一根断木。

  「小的遵命。」男人果真命苦。

  阿武继续认命,把女鬼驮到断木处,看得出来这断木原本该是棵可归类为神木的巨树,可能是蛀蚀得太严重才被丢弃在这里,没被钉成原木桌,现在却被女王看中,下旨指定为御用凤椅。

  「不知小的这样服侍,有没有让女王满意?」

  「尚可,若不是你之前罪孽深重的话,此番该可在功德簿记上一笔的。」可惜啊可惜!

  「无所谓,只要大人假期结束后,记得在娃娃面前多褒扬几句就行了。」阿武卑躬屈膝,一副小人嘴脸。

  小璐冷眼瞧他前前后后两面人的表现,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另有企图。「怕被娃娃吃垮?」冷笑的看他。

  「有点小怕。」他干笑。

  「让我考虑考虑。」现在换她跩了吧!

  「还需要考虑吗?我刚才的表现难道还不能赢得你的芳心?」阿武的眼神赤裸且火热。

  「胡乱讲!」害她芳心吓了一大跳,明知他又是闹着玩的,小脸还是泛起了红晕。

  不过,配上她伪装在外的怒颜,那张脸只像被气红的,加上此刻坐在木头上,翘起下巴,神态更是高高在上,娇贵得像等着让人膜拜一样。

  「这位小姐该不会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可以呼风唤雨,使唤我当你的奴才吧?」如果是,那她就真的是不知死活。

  「难道不是?」

  「千万别这么想不开,你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他好言相劝。

  「说到吃,虽然我没有娃娃那种『海量』,不过我专走精致路线,要挑几家价位让人难忘的餐厅介绍给娃娃,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相信整个暑假吃下来,肯定有人会想跳楼。」呵呵。

  「唉!怎么就是讲不听呢?人要懂得识时务,免得招惹麻烦,接受我的建议对你没有坏处。」阿武摇头叹息。

  「如果我坚持要七星级的享受呢?」她却挑眉问。

  「呵,难怪早先你会自曝自己个性差、难相处,你还真是很刁,怎么讲都不听喔!干嘛这么想不开呢?女人要听话才可爱。」

  「我知道自己长得算不错,不过倒真的很少人会用可爱来形容我,通常都是美丽优雅、落落大方、善体人意、温柔端庄、秀外慧中……」陷入自我陶醉中。

  「可爱,在此引申为是一种迷人的个性。」她甜笑的解释。「换句话说,我的个性包容了除了可爱以外的所有形容词吗?」真是太棒了!

  「你是说恶毒、白痴、残忍、无情、三八、刻薄、阴险……」他却净挑一些说都说不完的坏话气她。

  「……到底是谁说人要懂得识时务的?」

  「小姐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真是不枉我尽心尽力的服务、承欢膝下、抛头颅洒热血、供车供吃还让你骑……」真是可喜可贺。

  难听死了!不理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蚊子好多。」小手乱挥,把他当蚊子。

  「小问题!」他马上从登山包里挖出一盏小灯,献宝给她看。

  「哇~~好可爱喔!还会亮耶!」是煤油灯的造型。

  「装了电池,当然会亮。」瞧她连这种小东西都可以惊喜成这副德行,真是可怜。

  「快,把它挂在上面。」小璐指着头上的树干。

  虽然感到疑惑,不过,阿武还是遵命照办。

  「哇~~好像『神隐少女』里面那盏会跳着带路的路灯喔!」让她觉得大大的满足。

  这种儿童式的梦幻想法让阿武感到有点错愕,似乎曾在哪看过那么一句话──每个女人身体里,都住着一个小女孩。

  所以,眼前这位小姐身体里的小女孩清醒了,并且是宫崎骏迷。「这种仿冒得很差劲的路灯有什么好高兴的,等一会儿让你搭龙猫公车。」

  「骗人。」但她已经摆出一脸期待的模样了。

  「当然是骗人的。」呵呵,钓到你了。

  「没事干嘛骗人!好讨厌。」害她好失望。

  「就是有骗人的龙猫公车。」呵呵,跟逗小猫一样。

  「什么意思?」她拧眉问。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懒得解释。

  小璐紧盯着他,双眼灼灼,期待马上获得解答;偏偏阿武先生爱玩把戏,故意把人吊在半空中,一颗心不上不下,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埋首在登山包里挖宝。

  「龙猫公车在哪啦?」小脚踢踢他,急死了。

  「耐心是一种美德。」

  「你把它放在包包里吗?」她好好奇。

  阿武无力的瞪她,警告她返老还童也要有个限度,别太离谱。

  「快把它叫出来!」女王下令。

  阿武果然从包包内「叫」出了一样东西,再次献宝,竟是一罐喷剂,并且拔开瓶盖就拉起小璐的手臂猛喷,吓得她哇哇叫。

  「做什么啦~~好臭!你拿杀虫剂喷我?!」坏人!

  「防蚊喷液啦!你到底是活在哪个年代的,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被她气得火大,觉得她真是不知好人心。

  「这种东西?!」小璐拉起他手上那瓶没标签的DIY瓶,恶声怒吼。「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是什么吧!」

  说得也是啦!「呵呵,效果很好喔!是山上用药草自制的防蚊液,没有化学成分,不会造成人体负担,持久力强,不洗掉也没关系,大人小孩都适用,要不要带几瓶回去?」一副推销员的嘴脸。

  他一边介绍产品,一边仔细地帮她抹匀臂上的喷剂,遇到被蚊子偷叮的小丘就顺便虐待一下,用指甲刺杀欺压个够本后,然后才抹上一层凉凉的药膏。

  而呆呆被服侍的小璐则是痛得缩肩飙泪,还得忍住用脚踹他的冲动,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照顾人还是在欺负人?

  可,虽然他确实很粗野、没水准、没气质、超讨人厌、喜欢欺负人……不过,他其实是很贴心的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被蚊子咬得这么凄惨,他却细心的注意到了,呵呵,还不算太坏,给他加分,加一颗星就好。「痛……你们山上的蚊子好凶。」

  「别说得好像是我养的。」阿武又找到一个包,立刻用力给她刺下去。

  「可是它们只咬我!一定有问题,你就坦承认罪好了,我会网开一面,赐你免死。」痛痛痛……凉凉凉……

  「那是因为你的肉比较香。」香甜可口,害他也想当只大蚊子。

  「你的肉是臭的?烂掉了吗?」从里烂到外吗?她坏心的这么想。

  「是啊!」

  巨掌突地扣起她的下巴,惊得她心脏乱乱跳,大眼在逐渐靠近的大脸上溜来溜去,不知该看他的眼,还是鼻或是嘴……

  啊~~他的脸真的好有型,有棱有角,粗犷又阳刚,是黑了一点,可是皮肤好好……有胡碴耶!

  「别怕。」他的眼神好温柔。

  「嗯……」哎呀!她怕死了。

  「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他真的好温柔的说着话。

  「嗯……」她吞口水,紧张又顺从的应了一声。

  「最好先把眼睛闭上。」简直温柔得要死。

  「嗯……」她两眼晕眩,心底好期待。

  闭眼等着的小璐只感觉到有只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好轻柔、好轻柔,像是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她捏碎一样,把她当成宝呵护着,呵疼着。

  然后──

  「哇──好痛!痛死了!你做什么啦!」呜呜……眼泪、鼻水齐发。

  「你脸上有两个包,就在眼下这边,不帮你处理一下,你明天怎么见人?」瞧他多好心。

  「不要啦!痛……轻点……」呜……她不要做人了啦!毁容也就算了,刚才她竟然还对这个粗人起了绮念,超丢脸的!

  「闭上眼啦!」现在变得一点也不温柔。

  「不要!你快点啦~~」她刚才一定是疯了,发晕也要找对人嘛!

  「自找的!」他诡笑。

  接着──

  「哇──好凉!好刺眼!你干嘛啦?」呜呜……泪眼婆娑、痛哭流涕。

  「早叫你闭眼,又不听!活该!」阿武根本就是在偷笑。

  「你就不能拿那种没有刺激性的药来抹吗?人家好难受!」呜……她讨厌这个人!扣五颗星!

  「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出门在外,当然要愈简便愈好,同一性质的药带一个就够了。」呵呵,好可怜的小家伙。「来,再抹厚一点……」很故意的说。

  「不要!你走开啦!讨厌鬼……」泪眼汪汪的小璐突然像是被点了穴,大眼圆瞠,怔怔的瞪着前方远处的山路,忘了眼前的讨厌鬼。

  「怎么了?」有人在吗?

  「那个……」她的小手摇指远方。

  「哪个?」阿武回头望去,见到远处醒目的橘光,心下了然。「终于等到了。」

  「啊~~是龙猫公车!」刺痛的泪眼好困难的努力眨啊眨,偏偏药膏凉性太强,眼泪掉得好凶……

  不过,她还是可以看到那两道忽隐忽现,又忽高忽低的车灯,随着山路的起伏不断变化,真的就像龙猫公车一样。

  「来了!」阿武拿下挂在树上的灯,拿在手上晃啊晃。

  「啊~~它会停吗?」小璐突然想到。

  「会。」阿武转头对她笑,像是在告诉她「它会为你停下来」。

  车子愈来愈近,已经可以听见那种雄厚、有力的引擎声,小璐兴奋得握紧双手,首次觉得不虚此行。

  「哇~~它过来了!」相机、相机,一定要拍照留念。

  「别忙了,它今晚是你的,跑不掉的。」阿武好笑的拉住她忙乱的手,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真的?!」她问得很傻气。「你……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随便指一辆越野吉普车骗我说是龙猫公车。」愈想愈觉得有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那种东西。

  阿武只是耸耸肩,没回答。

  「你真的是骗我的对不对?」她愈来愈没信心。

  他还是那副懒得理人的模样,懒懒的站在前方,把自己当成站牌。

  看来果然是骗她的,差点又给他骗去,还好这次她清醒得早,没有给他看笑话的机会,可是,心里还是很失望……

  车子已经来到前方不远处,隐隐看得出一点雏形。

  「这是……」哇──

  好可爱!

  「看吧!这次真的没骗你,骗人的龙猫公车驾到。」阿武大力介绍。

  车子一靠近两人,便减慢速度,缓缓停靠在两人面前。

  「山上有些学童每天都得下山上学,来来回回很浪费时间,既不方便又危险,若是学校有心办个课外活动,或是参加才艺课程,小朋友经常有摸黑走山路的时候,所以村里决定集资买辆小巴,由村里的年轻人轮流当司机,负责接送小朋友上下学。」阿武缓声解释。

  「……因为是载小朋友的,所以小巴才被彩绘成这样?」是「辆」鲜艳的黄色虎纹猫!

  可爱复古造型的车身,完全仿造龙猫的造型,彩绘成滑稽有趣的模样,车头灯是两颗大大的眼睛,挡风玻璃上方还嵌了一个写着「山上」的站牌名。

  啊!差点漏看了头灯中间的猫鼻子,还有张得大大的猫嘴巴和白白的牙齿……

  虽然没有可笑又带点恐怖的猫脚,不过,还是好可爱。

  「啊!门开了,我们快上去。」小璐冲第一个。

  果然是小孩子!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上了车,完全没有刚才的颓丧样,更和白天的骄矜自持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武忍不住心忖,其实那时,她一走出车站他就发现她了,一身简洁又不失品味的清雅装束,一看就知道走的是高格调路线,连到山上度假都要遵循标准配备和流行指标。

  只不过,对一个从来不知耐心为何物,并且彻底狂妄到没人曾在他身上看过类似美德的阿武来说,管她是国父的遗孤还是天仙下凡,胆敢给他大爷迟到两个小时,就只有一个下场──

  GOT OUT!

  出局!

  给林北滚回去吃屎吧!

  再声明一句,他可不是火爆浪子,更不是暴力份子,只是懒得花心思跟人周旋,玩礼仪好宝宝那种无聊游戏而已。

  所以,当一脸没睡饱的阿武从小货车内爬起,发现千金小姐竟然还站在原地,并且原地砖、原姿态都没移动过时,他真是大开眼界,并且对她另眼相看。

  原以为久候不到人来接驳的小姐,肯定会循原路哭回家去发飙,没想到这一位就是不一样,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不说,竟然还很有继续痴痴等下去的英勇气势。

  瞧她那张明显受人亏待又隐忍怨气,故作坚强,假装无所谓的高傲模样,真的是很有趣,也……太令人着迷了!

  秦小璐……果真是人如其名。

  体型如小鹿般纤瘦细弱、美丽优雅,却毫无防卫力,不堪一击,轻盈甜美,生来便有勾动猛兽追猎冲动的天赋,是上帝的杰作,是最甜美的猎物。

  尤其当他立在她面前,她瞬间闪过慌乱无助的神情,骨碌碌转动四处寻求支援的灵动大眼,就像只在保护区玩过了头,误闯狩猎区的纯真小花鹿一样,满脸的无所适从,即使嗅出了危险将至,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会有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呢?

  应该绝版了吧?!

  和他家的娃娃同样都是限量精品,拒绝预购,端看老天愿不愿意让她上市发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幻珍藏版哪!

  既然老天对他如此厚爱,那他就大方的接收过来……逗一逗吧!

  可,愈逗下去,就愈有种让人跌破眼镜的错愕感和想向老天喊救命的冲动,为什么?

  因为感觉太好了!

  也因为在她规矩的装束内,竟藏着一副惹火的好身材。

  还因为在她正经的皮相下,竟有着自我矛盾的有趣个性。

  更因为在她身体内的小女孩,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可爱。

  唉唉!她在找死……真的!再这么把他吸引下去,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下手终结她了。

  「那女的是谁?」今晚负责开龙猫公车的是村长的儿子,阿乐,俗称山上的黑狗兄。

  「娃娃的同学。」

  「还以为又是那些追着你到山上来的傻女生哩!」黑狗兄怪笑。

  这种事情每到寒暑假就经常发生,就连阿武毕业后这两年当兵去数馒头,照样还是有人跑来考验救难队的山难救援能力。

  「这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是来跟你要孩子的赡养费的?」黑狗兄无聊的胡说。

  「你想太多了。」阿武漫哼道。

  「还是唯一一个敢在你面前睡得跟猪一样的女生?」

  是啊!眼前这位小姐已经睡得像只猪宝宝,就连阿武脱下她的两只鞋,拿矿泉水洗过她的脚丫子,贴上OK绷,她照样睡得香甜。

  「她太累了。」

  「你们到底走了多远?怎么没看到车子的尸体?」

  「走了很远。」唉……

  远到他自己都差点先大叫投降,偏偏这位小姐的耐力惊人,死都不肯求饶求助,即使两只脚磨出了水泡她照样走,水泡破了痛得要命,她哭一声都没有。

  有够倔强。

  倔强得讨人厌,真是不可爱的个性,要知道女生要会撒娇才可爱。

  不过,遇上他,她不哭都不行了,呵呵。

  「听我爸说,你把那辆当公仔车开上山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卡在半路上。哈,果然没错,那种车要是真能让你『突』上山的话,我就任你差遣。」

  「车都停了才来撂这种话,你真有种。」哼!

  「啊不然我明天去把它『突』上山,成的话,你要替我夜巡果园一星期。」

  「不成的话,你要把你家芒果的接枝技术传给我。」那种技术很好卖。

  「喂喂,你要害我被我爸打死喔!」太划不来了。

  「那把你那辆捍马打六折卖给我。」

  「喂喂喂,说一个便宜一点的好不好!」全都会要他的命。

  「不如你说一个来参考。」阿武懒得再想了。

  「把我妹嫁给你。」另一个推销员出现。

  「谢了,你妹根本还没熟。」再怎么艳若桃李,仍旧只是个十岁小女童。

  「耐心等个六、七年就好了,到时候她就会像这个睡得像猪的小姐一样,漂亮得刚刚好。」阿乐从照后镜瞄一眼睡猪,继续道:「像这种外皮鲜艳,果肉饱满,虽然还不到烂熟的地步,不过这种半甜带酸的滋味,和爽脆的口感绝对正点!正是入口的好时候,否则,再放下去不是坏掉、烂掉、被虫蛀掉,就是被人偷吃掉,啧!多可惜!」

  「呵,形容得真好,不愧是种水果的。既然眼前已经有个漂亮得刚刚好的,那我干嘛浪费青春去等你家的涩果子?」是不知道他阿武身上最缺的就是耐心吗?

  「哦──坏人!给人家看上了厚!连娃娃的同学都敢下手!」黑狗兄乱吠。

  「……还是我现在就对你妹下手?」阿武森幽的细语。

  阿乐立刻发挥人不自私,天诛地灭的精神,「这个好!从没看过跟你这么搭的女孩子,简直是绝配,恭喜你找到那根遗失的肋骨,请好好享用,一口啃下去,吃干抹尽都没关系,不用把渣留下来。」

  「呵呵,一下子把她吃下去就太可惜了。」他会舍不得的,因为他想要慢慢吃掉她,很慢、很慢,而在那之前……

  先用舔的!

  像冰淇淋一样,一边舔着,一边欣赏她──慢、慢、的、融、化。

  「妳要找阿武?」是娃娃的婶婶。

  「不,我只是……」找厕所。

  「他不在喔!他从今天开始,晚上都会在上面的果园巡逻看守。」

  「是吗?真是辛苦,那我就……」她想继续找厕所。

  「妳要去找他喔?有一段路喔!有些地方是没路灯的,最好带着手电筒,还是我叫人带你去?」超级热心。

  「呃……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是要找……」厕所到底是在哪里啦?!

  「要找阿武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武一早就交代我们要好好招待你,说你是很重要的客人,嘻嘻。」吉婶掩嘴偷笑。

  是很重要的客人没错啊!

  开玩笑,不好好招待她,保证让他倾家荡产的。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厕所是要搭几号公车才到得了?

  「啊~~妳要找阿武是厚?我叫阿乐带你去啦!阿武这几晚都会在他们家的果园帮忙,你等一下,我去叫阿乐……」

  「啊……」等一下嘛!人家她只是想上厕所啦!

  吉婶这边的房子是山上地方的乡下规格,虽然重新装修过,室内设备也已经完全现代化,不过,有些新设备在老规格中是很难插上一脚,比如说,卫浴设备得到外面寻觅。

  还好,房间内的小小洗手台让她小小的暗喜了一下,庆幸可以随心所欲卸妆敷脸,刷牙吹泡泡,啊~~这几天的小衣小裤都要自己洗呢!有点小辛苦。

  不过,至少不是那种折腾人的汲水帮浦,或是会跑出贞子的古井,日子应该还过得去……

  等等,她这是在干什么?!小璐抱头痛泣,她怎么可以帮这种烂待遇找借口?疯了吗?明明说好是七星级的招待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可怕的田地?

  那只忠犬还真敢肖想她家的轻井泽别墅,以为她是没神经的吗?等死吧!现在的小璐,超想扁那只忠犬的!

  不过,那些扁人的招术可以等她回家后再慢慢想,现在最重要的是──

  这家人到底是把马桶藏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以为她是不用上厕所的吧?

  从昨晚睡到现在,足足睡掉了一天,醒来后,发现自己不知是何时check in的,行李没人动过,身上的衣服也完好无缺,还被她睡得很有三宅一生的立体压褶效果,全身上下唯一被动过的,就是她的双脚。

  这没什么,上床睡觉都是要脱鞋的嘛!

  所以,她不介意是谁解放了她的十只脚趾头,可,她却很介意是谁自以为是的在她破皮的两只脚跟贴上OK绷的?

  厚,好讨厌这种感觉喔!

  尴尬死了!人家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只想一个人偷偷疗伤,偷偷呼痛就好的说。

  啊~~不知道她两只脚ㄚ有没有把人家臭死?流了整天的汗说,不过,她这趟特地穿了那双刚买的义大利精品名牌小牛皮休闲鞋,是向精品店小姐特地订购的,透气性听说很赞,应该不会太丢脸……

  「喂,听说你找我。」黑狗兄驾到。

  「不是,是吉婶找你。」她找的是厕所。

  「就是吉婶说你找我啊!」厚,大家是把他当狗招来招去的喔!

  「可是我真的没有要找你啊!」除非他就是拟人化的厕所。

  「啊~~随便啦!反正我有东西要给你,拿去。」黑狗兄奉上一包购物袋。

  小璐瞪着袋子,一脸呆茫,不晓得里面是啥鬼东东。

  「是拖鞋啦!阿武叫我拿给你的,全新的喔!」

  「拿这个给我做什么?」小璐赶紧丢还给他。

  「小姐妳很天兵哩!当然是给你穿在脚上啊!难不成要戴在头上喔?」黑狗兄又嘟过去。

  「我不要!」谁要他给的东西?超丢脸的。

  「你不要谁要?那是妳的size,我们又不能穿。」是要他们一人分一只,当手机来拿是不是?

  「那就拿去退。」小璐死也不要。

  「你很卢喔!给你就收下,嗯嗯啊啊的很别扭ㄋㄟ,告诉你,想退你自己拿去退给阿武啦!再顺便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拿去退给阿武的话,他一定会当着你的面把东西丢下山,不信,你去试试看。」黑狗兄一脸的期待。

  小璐则是板着一张大便脸,好讨厌!干嘛给她惹这种麻烦?「要拖鞋我不会自己买喔!鸡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哈,要阿武当鸡婆才不容易哩!他也不是那种随时会大发慈悲帮女生脱鞋、洗脚、擦药、贴OK绷的好人,他老娘都没这种福气说。」

  「啊?!你是说……」不会吧?又是阿武先生所提供的七星级服务!

  啊──小璐暗暗抱头呻吟,心里乱到不行,呈现抽搐癫狂状态。

  真的是无法想象粗鲁野蛮人细心体贴的帮她……洗脚?!让她死了吧……

  脚ㄚ虽臭,可也是古代女子的贞洁象征哪!还好现在不是古代,她也不像古代女人那样想不开。

  只是,一想到那画面……

  她忍不住在内心吶喊──

  「是不是要我顺便带你去找阿武?他昨天跟我打赌,不幸输了七个春宵,从今晚开始,每晚都要到我家的果园守夜,不好意思剥夺你们小俩口的甜蜜时光啦!」阿乐说得很乐。

  「才不是!请你不要乱说话,我和阿武先生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璐皱脸怪叫。

  「早知道你会害臊,没关系,尽量否认,我不会取笑你啦!」但已经在取笑了。

  「阿乐先生……」她努力挣扎。

  「啊~~有话等一下路上再聊,我先去借一下厕所,你也去准备一下,我们在厨房集合,吉婶好像要我帮她拿消夜给阿武。」拜啦!

  厕所!

  好多顿号刺进她的耳膜,马上忘记前一秒的困扰,小璐突然觉得眼前的黑狗兄不再那么俗气,并且时髦得有劲,根本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蹑手蹑脚,跟着天使的飞行路线走,她告诉自己千万要躲好,不能被发现……啊~~不可思议,想不到那里还有扇小门,离她暂住的客房满近的嘛!

  偷偷望进去,正好看见阿乐走进一座小巧独立的矮屋,从外面看来,它的面积绝对可以构成卫浴空间,绰绰有余。

  很好,就埋伏在这里等他出来,在那之前,先找事情做。

  小璐冷眼瞪着手上的袋子,再蹭一下被名牌休闲鞋磨得很痛的后脚跟,心里很犹豫,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变成那种穿着拖鞋趴趴走的俗人。

  想不到当她打开纸袋后,里面的鞋子不仅让她眼睛一亮,还一见钟情到差点想捧起来亲一口。

  「好可爱喔!」是有一只黑眼圈的牛头犬,可爱到不行!

  这种鞋她早就想要一双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要很多很多双,可惜她太清楚家里那些高格调、高品味的上等人是绝不会允许她把这种东西穿在脚上,所以也从来没敢尝试。

  可是,此一地彼一地也,她今天一定要穿它!现在!马上!

  小璐迫不及待地脱掉旧鞋,套上新鞋,喜新厌旧的程度令那双才被宠幸过一天,就被厌弃到一边的名牌鞋差点痛哭失声。

  「啊~~刚刚好!」楦头宽宽的,脚趾头好舒服,脚后跟又完全没束缚,超赞的说。

  「真是想不到,原本以为他会拿那种监狱里面的必备品,就是受刑人在穿的那种蓝色橡胶拖鞋给我说,呵呵,这一款的刚刚好。」兴奋过度的小璐陶醉到忘了把自己藏好,正面对上刚解放完的黑狗兄,当场僵成化石。

  「咦?我不是叫你到吉婶那边等我吗?妳很急厚?」忍不住亏她一句。

  「是……是有点。」真是不好意思。

  「那就快走吧!吉婶应该也把东西准备好了,我们拿了就快走,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阿武那边的,你放心。」拉她起跑。

  「不……」她欲哭无泪。

  不是那样的,是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

  ☆ ☆ ☆

  黑狗兄家的果园因为正着手转型为观光果园,所以休闲设施特多,夜间巡逻已不再是苦差事,既有精致小木屋可窝,又有电视可看、电玩可玩,只除了一个人留守,实在很无聊而已。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阿武一脸屎尿的瞪住阿乐。

  「我也不想啊!哪知道你的小姐这么龟毛,死都不坐那辆当公仔车,我都对天发誓说车子已经修好了,就算坏掉也不会让它坏在深山林里,她就是不坐;好,我是很尊重女性的,就噜悍马给她坐,她也不要;那就换越野机车,她比它更机车;本来想说要去借阿妹的滑板车给她溜溜看的说,结果她竟给我指名那一辆!」

  黑狗兄让开身,让阿武见到霸在小木屋外面的龙猫公车。

  「小璐呢?」说了一堆废话,却没见到主角。

  「那边,动作慢西蛇,好像快死了……唔……」黑狗兄乱说话,所以遭到暗算。

  刺客乃江湖上新崛起的名门大派女弟子,拿手绝招是拿便当盒揍人,揍完人后还会蹲在地上装无辜。

  看到刺客两脚踩的正是他特地到山下带回来的狗狗鞋,穿起来刚刚好,比那双名牌皮鞋更适合她,看起来轻松又舒服,超级可爱,早料到她是那种无法抗拒小动物的女生,难怪会和娃娃变成好朋友。

  「怎么了?」阿武弯腰笑睨小刺客。

  怎么了?!她都快死了!

  死因是憋尿太久、膀胱爆炸,呜……救命……

  小璐双眼冒着可怜兮兮的泡泡,忍着抱住阿武大腿痛哭的冲动,很闭俗的拉下他的身子,小小声的在他耳边交代后事,「洗手间……很急……」

  下一瞬,只见阿武楞了一秒,然后从地上挖起奄奄一息的小璐,就像在倒数时间抢到球的美式足球员般,拔腿冲锋陷阵、冲劲十足,路途上,遇有胆敢阻挠挡路的对方球员,当然是很不客气的用手肘给他顶到天边去。

  「唉哟喂呀!痛……」黑狗兄捂着二度重创的肚子,对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哭夭」。「有必要这么没人性吗?怎么两个都猴急成那样?是积了很久了是不是?

  「喂,里面的,热情归热情,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下啦~~不要叫得太大声喔!虽然山上没什么人,可是救难队的兄弟们偶尔还是会过来巡一下,所以你们叫归叫,还是要用点技巧,不要叫得像需要人家急救的病患,也不要叫得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就有一对狗男女,从山下偷情到山上来,还玩角色扮演,把这里当成绝情谷,以为不会有人来打扰杨过和小龙女练玉女心经,结果,就是有那么刚好!整个救难总队拔营到这个山区做演习……哈哈!你们知道怎样吗?」黑狗兄说得口沫横飞、口干舌燥,急急的找寻水分。

  刚好,一瓶冰凉的矿泉水递到他眼前。

  「啊~~刚好!谢谢……」抬眼向雪中送炭者致谢,却见到阿武的大脸,直接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阿武轻轻松松闪过水箭,面无表情伸手要东西。「便当。」都快饿死了。

  「这么快?!」

  「已经够慢了!」晚餐没吃就被他架上来赎赌约,拿个消夜也拖拖拉拉,差点把他给饿死。

  「这样……你的小姐不是很可怜?」有享受到吗?

  「怎么会?很舒服啊!」那种解脱的快感,连马桶都可以感受得到。

  「你怎么知道?搞不好人家是给你面子,不想让你太难堪。」

  「给我面子?!」死憋着到他这里来上厕所,就是给他面子?

  「是啊!除非你有亲眼目睹她在喜悦的颠峰流下的感动泪水。」有吗?超好奇。

  「嗯……」阿武想了一下。「眼眶含泪算不算?」

  她那双圆滚滚的大眼,湿漉漉的含着泪水,超级惹人怜。

  尤其当他推着她冲进厕所时,她瞪着马桶激动的模样,超像在菜市场跟妈妈走丢的小朋友,终于重回妈妈怀抱的那一刻,唉!这种亲情伦理大悲剧最能感动人心,害他差点都想跟着飙泪。

  不过,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脸皮薄,所以明知她早就解放完,他也不去招呼她出来,想也知道她会需要一点时间躲起来,暂时没脸见人。

  「真的?看起来很快乐?」他好羡慕。

  「非常快乐。」阿武超跩的说。

  「有那么幸福?!」黑狗兄嫉妒得要死。

  「唉!该怎么说呢?我想她内心的感受绝对是加倍澎湃、加倍激烈的,只是小璐本来就是个很害羞、很含蓄又脸皮特薄的女孩子,很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

  「够了,麦搁贡啦!我了了,告辞……」他要找马子去也。

  黑狗兄走到一半,发现尚有工作未了。「想不想知道那对神雕侠侣的下场是怎样的?」

  「请说。」阿武打开便当,根本没在听。嗯,今晚的消夜真不错,菜色很丰富,婶婶知道他没用晚餐,所以分量给得特多。

  黑狗兄瞄了菜色一眼,同样被它们的美色掳获,深受吸引,偷咽口水,主动建议,「要不然我陪你边吃边说好了。」

  「你还是先回去好了。」赖在这边,害羞的小鹿会在里面缩成史前壁画。

  「我辛辛苦苦把女人和食物给你送来,让你身心皆满足,你是这样报答的吗?」黑狗兄坚持要分食便当。

  阿武挑眉冷横他一眼,再低望便当,内心交战良久后,才从卤蛋、鸡腿、莲子猪肚、葱爆牛肉、凉拌花枝和一堆配菜中,夹起一颗一立方公分的萝卜丁送给他。

  「……谢谢。」黑狗兄含泪接收。

  「不用客气。」阿武一脸的皇恩浩荡。

  可恶!「别以为才给这么一点,我就会告诉你那对侠侣的练功镜头已经被救难队的摄影机全都录了,内容精采,各种招式都有,片子抢手到必须提前一个礼拜预约,并且暗盘交易不断,怎样?休想我会告诉你!」哼!

  呵呵。「千万别勉强,你最清楚强摘的瓜是不会甜的。」但阿武却暗下决心,明天他就要去借来看。

  「噎死你!」黑狗兄气唬唬的走人。

  阿武朝龙猫公车挥挥衣袖,大掌在桌上摸了一圈,怎么也摸不到那包刚拆封的烟……

  「好家伙!」竟敢摸走他的烟?下次见到一定给他死!

  唉!没有烟的山居岁月不如自爆而亡算了……啊~~等等,他怎么可以忘了那只羞于见人的小鹿呢?

  呵呵,这一定就是老天创造这头美丽小鹿的目的!

  小鹿小姐竟然身负这么伟大的使命而不自知!不行,他一定要好好的提醒她,让她知道,她生来就是要取悦他的。

  让他吉大爷龙心大悦的嘛!

  「启禀女王陛下,属下已经将外面净空,闲杂人等全被驱逐出境,陛下可以出来了。」快出来让他笑个够吧!

  可里面的人却不肯上当。

  「出来嘛,没有人会笑你啦!」呵呵。

  「你不是人吗?你明明就在笑!」小璐觉得呕死了。

  「请别冤枉本人的人格,我说不笑就不笑。」其实阿武的嘴巴已笑咧到耳际了。

  「你发誓!」她小心而谨慎的处理。

  「偶花树。」阿武懒懒的举起被他啃得只剩骨头的鸡腿,嘴里有东西的朝天发射。

  「你没诚意!」小璐在里面暴跳,她真的好想出去。

  「怎么?你觉得没放鞭炮恭迎你,很没诚意?」他的筷子努力在便当中挑好料的。

  啧,这葱爆牛肉的味道还真不赖!跟昨天的蒙古烤肉有得拚。

  「你、你对天发誓!说如果你笑我的话,就绝子绝孙!」她可是阴毒派的掌门人。

  阿武忍不住喷饭。「喂!你是灭绝师太投胎的吗?这么狠!我家就靠我一个传宗接代,你是想要我妈哭死喔!」夭寿小鹿。

  最毒妇人心,果然不是说假的……嗯,这坨菜的味道很特别,微酸,是婶婶新研发的泡菜吗?

  「那、那换成你娶不到老婆好了!」她退一步。

  「喂喂!这个跟绝子绝孙有什么差别?」更惨绝人寰!没女人要耶!

  这卤蛋的味道最棒!是婶婶用独门卤汁卤出来的,别的地方吃不到。

  「当然有差别啊!就算没老婆,你还是可以有一堆子孙啊!现在不是很流行吗?」小璐突然觉得不太妥,这个誓,一点都不毒嘛!

  岂料,阿武先生是很有原则的。「歹势,本人从不赶流行,你不满意就继续躲在里面算了,不打扰你清修。」哼!他也要耍大牌。

  「啊~~不要啦!那再换一个,这次一定包你满意!」人家她要出去啦!

  「妳慢慢玩吧!不奉陪了。」人家他可是超级大牌。

  「不行!不准走开!」女王下令。

  「谁理你!」球赛开打了,他看电视去。

  「不要走啦……」

  没人鸟她,超级可怜。

  小璐足足在里面自怨自艾了十多分钟后,才鼓起勇气拉开一条门缝,确定门外杳无人迹后,心里更是气憋,无法理解老天为何对她这样坏?三番两次让她在这个烂人面前丢脸,愈想愈气,气到想哭。

  问题是,再窝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愈久愈没勇气出去重新做人。

  要笑就让他笑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恶劣,不要理他,把他当透明人就对了。

  小璐深吸一口气,准备开门──

  ☆ ☆ ☆

  至于另一边,刚扒完特大号便当,球赛看得正起劲的阿武却突地双眉紧皱,并且额际开始冒出冷汗。

  「不是错觉,确实很不对劲!」他咬牙低吟。

  下一瞬,就见阿武以跑百米之速,冲向洗手间,正好见到小璐探出头来,他狂喜,冲得更起劲。

  不幸的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谁教他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可怕,热情过火,把小璐吓得又龟缩回去,还用力给他关上门,锁死。

  「开门!」阿武用力敲门。

  「谁理你?」她回敬他刚才的话。

  「该死!马上给我出来!」他更使劲的捶门。

  「不要哩!有本事你破门而入啊!」她开始拿乔。

  「你……乖孩子,听哥哥的话把门打开,等一下哥哥买糖给你吃。」硬的不行,那他换轻声诱哄。

  「你当我是娃娃吗?用吃的就能打发?」哼!

  「妈的!限你三秒内给老子滚出来!否则我报警!」他气得踹门狂喝。

  可惜,动作过大,扯动肠胃,马上就见到阿武抱着肚子缩在门边去拜地基主,并且,肠子蠕动的声音响彻云霄。

  妈呀!刚才那坨微酸的青菜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他的肚子不会这样强强滚。

  「咦?什么声音啊?」嘻,她听到了喔!

  「打雷,快下雨了,你最好快出来,回婶婶家睡觉去。」他咬牙切齿的说。

  「人家从昨晚睡到刚刚才醒来,一点也不困呀!」小璐现在的心情爽到可以哼小曲。

  「那就……快给本王屎出来啊!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什么意思?想吃屎的话,等会儿让你吃个够!」阿武火焰弹狂射。

  「你、你这么凶做什么?!把人家吓得更不敢出去了啦!」她吸吸鼻子,以超可怜的声调说话。

  「你……别怕,刚才的玩笑说得太粗野,你千万别介意,让我们重新做好朋友吧!」等她出来,他一定让她哀哀叫!

  「好哇!那为了庆祝我们成为好朋友,我帮你洗厕所!」呵呵,小璐的心情愉悦,拉来莲蓬头,把整间盥洗室喷得湿答答,开始刷刷刷。

  「不要……」阿武无力的哀号。

  完蛋!第三回合的翻绞开始了,痛得他头昏目眩、眼冒金星、头皮发麻,十指在门板上抓出猫爪痕,超像只不死怨灵,恐怖到极点。

  「啊~~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探问的声音甜美到极点。「你还是快去报警吧!发生命案就不好了。」呵。

  有点小罪恶感,唉!她果真是太善良了,这种坏女人的角色一点都不适合她。

  外面沉默了数秒,害她无聊到发慌,拿耳朵去贴门板,眨巴好奇的大眼,偷听他在干什么?

  「秦……小……璐……」他呻吟。

  「啊~~你在呻吟吗?」好像很严重。

  「事已至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要怎样你才肯蛇出来?还是要我发毒誓吗?」阿武的脸色发青,切齿怒颤。

  「不用了啦!人家其实也是很好商量的,绝对不会跟你狮子大开口,不会逼你去跳火圈,也不会要你吞铁钉、玻璃碎片,更不会命令你自宫当太监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好了。」嘻。

  「尽管开口没关系。」他温柔的切齿说,尾音颤抖。

  「我要你当我的狗奴才,一辈子听我的使唤。」小璐的双眼亮晶晶,光想就好兴奋。

  狗奴才?!这妮子是疯了吗?还是嫌命太长?阿武冷冷嗤笑,脑中快速闪过一万种杀人不见血的狠厉手段。「一辈子?小姐不觉得太长了点吗?」他语调轻柔,表情凶残。

  「那就……直到我下山回家好了!」胜券在握,她娇憨甜笑,觉得这个世界多么的美好。

  老天果然还是公平的,终于让楚楚可怜的她扳回一城。

  「那就……小的任凭差遣。」阿武阴森冷笑,暗暗祝她长命百岁。

  小璐高兴得差点尖叫,小手猛按墙上的室内芳香剂,像个观看球赛的热情球迷狂按喇叭,给支持的球队热切加油。

  终于,出关的时刻到了,门外护法弟子等得心焦如焚。

  「喀啦」一声,门被拉开,阿武脑袋掠过一个荒谬奇想……此时如果有干冰效果应该会更好。

  门开,露出里面怯生生的害羞小鹿,腼腆可人,甜美的形象和那个死霸着茅坑趁火打劫的刁钻女完全不符,好一副骗人的臭皮相!

  阿武勉力克制伸手掐死她的冲动,冷静自持,挤进香得让人想打喷嚏的厕所,双眼一对上久别重逢的马桶,霎时浑然忘我,深情款款,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若一定要问的话──

  那就像是千辛万苦潜进绝情谷的杨过,发现小龙女竟还活在眼前,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是爆喜、狂欢、感动,胸口翻腾,情绪激荡到极点,一声情深意重的「姑姑」就要脱口而出……

  「还不滚吗?李莫愁。」她还在这边杀风景,害他裤子不敢脱。

  谁是李莫愁啊?!他是憋疯了吗?小璐嘟嘴瞪眼。「注意你的态度,狗奴才。」

  哼!竟敢无视于她这个主人的存在,用那种露骨又邪恶的眼神跟马桶调起情来!

  小璐一句「狗奴才」唤醒了阿武的神智,钉住他急着想和马桶灵肉合一的意识,也没见他是怎么变的,那张脸,表情丰富到让小璐赞叹。

  「可以让我和它独处吗?亲爱的小姐。」语调变得轻柔蜜意。

  他,浓眉深锁得像个便秘苦情男,偏偏双眼又温煦含笑,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情处男,却,额爆青筋、脸颊抽搐、嘴角颤抖,短短几个字咬字清晰到接近切齿,尾音犹带磨牙的余韵,让听闻者禁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好深的功力!小璐偷偷喝采,忘记移步。

  「如果小姐坚持要参观的话,那我也只好牺牲……」他气得作势拉下拉炼。

  哇~~好死相!小璐两手遮眼,指缝大张,偷瞄到他的黑色子弹内裤。可惜她的色胆尚未壮大,小小的刺激就让她大大的满足。

  「请慢用。」她落荒而逃。

  「胆小鬼。」他忍不住偷笑。

  只可惜笑容有点牵强,因为第四回合的绞痛已经展开,关上门,脱裤子和蹲马桶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辟哩啪啦……

  痛快解放。

  ☆ ☆ ☆

  重新找回做人自信的小璐这回又霸占了阿武刚才的宝座,两脚跷在桌上,手上抱着从小冰箱里挖来的冰冻芒果青,舒服惬意,边吃边看球赛。

  电话铃响,她瞄一眼厕所方向,没动静,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当个免费的接线生好了。

  「喂……吉婶要找阿武吗?他在忙喔!」真的很忙喔!

  「什么?!你们全家都中标了?闹肚子疼吗?那厕所不是挤爆了吗?」好可怕的传染病……好好吃的芒果青喔!

  又酸又冰,含在嘴里陶醉在心里,幸福满分。

  「是真的吗?今晚那盘综合蔬菜丁坏了呀?吉婶好迷糊喔!竟然把要丢的菜端上桌,呵……」这道菜,上得好!

  「不,我没事耶!真的好险,因为那盘菜摆得比较远,人家不好意思伸手去挟啦!嘻……」其实是她有点小挑嘴,不爱吃青菜。

  「啊~~连阿乐先生都中标了?!真是太不幸了,什么?他还要拿药上来给阿武吃吗?还要顺便接我回去?他真是太好心了……」有点替他担心,听说好人都是不长命的。

  才说着而已,小璐眼角就瞄到窗外两道橘光闪了进来,是龙猫公车上山来了。

  然后,一阵风刮进小屋内,黑狗兄一脸的凝重,奉上一瓶肠胃药给她。「恭喜你出关了,阿武呢?」眼神有点狰狞。

  「呃……他现在很忙喔!你要不要坐下来等他?」小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很怕他突然扑过来。

  没错,他是扑了,只是目标不是小璐!「他忙他的没关系,不好意思,又要请你等我一下,借厕所……」冲!

  接下来,同样的戏码上场,有人猛捶门板,有人霸着茅坑不出来,只是角色调换。

  「……先让我上啦!我真的快喷出来了……」这是黑狗兄的哭调。

  「我现在感觉很对,暂时还离不开马桶,你去外面随便找棵果树施肥啦!」这是阿武的爆吼。

  「拜托,一下子就好,我快不行了……」十指抓门声让人起「鸡母皮」。

  「你到底在凑什么热闹?!才吃了那么一块鼻屎大的萝卜丁,跟人拉什么拉?!」阿武很不爽上到一半被人打扰。

  「我……刚刚下山时,忍不住嘴馋,跟吉婶要了剩下的饭菜……那颗卤蛋超好吃,鸡腿也很赞,没想到……那盘有点酸的菜会那么毒……」呜,他真的是后悔得要死!

  「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人……不行!肚子又绞起来了……」辟哩啪啦……

  「我已经绞了好一阵子了,差点拉在车上……救命啊……」哎哟喂呀……

  两人的哀叫声此起彼落,小璐听得小脸煞白,真的很怕发生命案。「吉婶,我可不可以搭别人的车回你那边,可以帮我找一个没闹肚子疼的上来接我吗?」

  拜托……

  ☆ ☆ ☆

  艳阳天,好个工作天。

  「阿武,你的小姐又打电话来找你了,她说想吃芒果冰,炼乳要加多一点。」

  「阿武,秦小姐说你吉婶家的冰块不够给她做冰沙,这边的甘仔店又没卖冰块,要你开车到山下的便利店买两包回去。」

  「阿武,你女朋友说她不喜欢吃果糖,要你去阿炮叔的养蜂园带三瓶蜂蜜回去,其中两瓶她要带回家。」

  「阿武,你女朋友叫你回去架吊床给她躺,说她已经挑好两棵看起来很顺眼的果树,想睡在那边吹凉凉的风,看好看的书。」

  「阿武,你女朋友说今晚要烤肉,要你带一些上次吃过的牛肉片、猪肉片和其他必备的配料回去,还有……车轮盖,你们家吃的到底是哪一国的烤肉?!」

  「阿武,你的主人说她整理了好几箱的赠品,上面已经贴好地址条,要你先载去山下的便利店,用黑猫宅急便寄回她家,附注,里面有几瓶麻油、蜂蜜、荫油、荔枝酒、桑葚酒……反正就是很多易碎品,所以要小心轻放。」

  「阿武,你的主人说……」叽叽呱啦、叽叽呱啦。

  真是够了!得寸进尺到这种地步,他希望她的祖上真的有积德。「我哪时候多了一个主人?」

  阿武抹掉满脸的汗珠,两眼狠瞪过去。

  「这个主人不是跟了你好几个星期了吗?怎么会不知道?」真巧,今天的传话人是黑狗兄。

  「就是不知道!」阿武咬牙切齿的说。

  「就是秦小姐说的啊!她说你上辈子欠她太多,所以这辈子是来还债的,还说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当她的狗奴才的!阿武,看不出来你这么听女朋友的话,真是铁骨柔情呦……」黑狗兄语带暧昧。

  我还跌股流脓哩!

  这几个礼拜他到处帮忙,从这家的芒果园忙到那家的龙眼园,还有破布子、栗子、荔枝、莲雾、芭乐……一堆尚未到采收季节的果园也要帮忙照顾,还要随时警戒有人想偷砍老丛果树,若再遇上野猴子偷摘果子就更精彩,人猴大战打起来最累人,偶尔还要到养蜂园串场熏蜜蜂、收蜂巢,就连驾驶龙猫公车都有他的份!

  这一大堆工作全都是他的「主人」背着他,偷偷接下来的!

  尤其是那个驱猴大队,他还莫名其妙的荣任队长!

  真是……累得他差点提前挂点。

  妈的!哪有这种事?没道理她一个人光鲜亮丽的当她的里邻亲善大使,到处收取贿赂;他就得吃苦耐劳,到处流血流汗,出卖肉体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哼!世上真的没有这么好的事?以为只要让他忙到焦头烂额、体力透支,他就没精力找她麻烦?

  唉!真是笨得可笑,傻得可爱啊!

  这个女人……他只是懒得跟她计较,随她怎么玩,只要别太过火,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但,就是有人这么不知死活!找麻烦找上了瘾,很好……

  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前两天这个女人偷偷在打听他的工作进度,知道今年的暑假档期快结束,表示他就要没事可做了;而她,呵呵,竟然肖想偷偷订车票溜回家!

  知道要逃命了?想得是很美,可惜……

  她是在作梦!

  她一定不知道,这两天他也在打听她的生活作息,暗中注意她最无防备、最脆弱、最容易攻击的时间点,准备来个突袭,替自己讨回公道。

  没办法,他很少被人惹得这么火,希望她的心脏够力。

  因为……呵呵,她就要倒大楣啰!

  为了达成这甜美的梦想,他这几天可是日夜操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死也要赶在她溜回家前忙完所有工作,一定要!

  绝对有必要!

  一定要在她享受完七星级的服务,拍拍屁股走人前,教教她做人处世的大道理,教她真的不能这么嚣张。

  除了替自己吐一口怨气,更要送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暑期回忆,别想一转眼就把人忘得一乾二净。

  呵!一定要让她明白……

  他们之间可没这么简单就玩完!

  哇~~好舒服喔……

  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是她秦大小姐最、最、最快乐的时刻了,怎么都没想到当初跟踪黑狗兄找到的这间遗世独立的小屋子内,除了有厕所外,主要用途却是个可爱的小汤屋。

  呵呵,快乐哟!

  虽然这间小汤屋和她过去所游历过的名汤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享受,不过,光是它出现在此地,适时的取悦了她,就足以让她大大的赞扬一番,真是个好汤啊!

  吉婶说,这段时间正是芒果、龙眼采收期,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享用,所以叫她尽量泡没关系,保证不会有人来跟她抢。

  真的是太赞了!

  小璐自得其乐的玩着水花,超感谢吉婶提供的青柚子,泡在水里,整池泉水散发着淡淡的柚香,泡起来满有日式风味的,她心忖,此时如果能来杯清酒就更赞了……

  陶醉中,她忽然听见外面更衣室的门被拉开的声音,接着有人走进来,并且传来讲话声……

  入侵的怪兽,总共有两只!

  小璐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并且认出是黑狗兄和那个被她出卖肉体的阿武先生。

  野人阿武?!

  小璐登时瞠眼呆楞,心脏无力,只能狂念六字真言:不会那么倒楣、不会那么倒楣、不会那么倒楣……

  ☆ ☆ ☆

  「……我也好久没泡了,多谢你的邀请,你工作都忙完了吗?」黑狗兄边打呵欠边脱衣服。

  「两个小时前全部告一段落,累得要死。」阿武一进更衣室,两眼立刻开始搜寻。

  果然不负他所望,在置物柜上看到几件折迭得整整齐齐的女性衣物,内心马上响起一阵变态的狂笑,并且动作迅捷的拿自己的衣物把它们遮盖住,不让黑狗兄发现。

  「喂,你觉得我去刺青好不好?」黑狗兄用力挤出上臂肌肉让他鉴定。

  「何必去花那种钱,等一下来找我,我拿婶婶的扁钻帮你刺几下就够了,北斗七星好不好?太困难的我需要时间练习。」阿武小心压着衣服,冷横他一眼。

  买定该离手了,可,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小声勾引──

  看一下嘛……看一下嘛……

  到底是谁在此妖言惑众?不过……其实也不失为一个恳切的建议,所以,阿武决定他就勉为其难、虚心接受吧!

  小心的掀开上层的衣服,终于在最下面瞄到一套让人血脉偾张的性感内衣……

  咦?怎么是这种古椎的卡通样式?就连准备要狂喷的鼻血也无趣地煞住车冷缩回去,觉得好失望。

  好多狗爪印,有点欲哭无泪……

  失算,竟然忘了这女的最爱假正经,只敢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耍花样、装可爱,真的怪不得她。

  眼角瞥见黑狗兄已经准备就绪,阿武再不敢发痴耽搁,赶紧褪下一身衣服,腰间围上浴巾,率先扭开门……

  ☆ ☆ ☆

  为什么就是这么倒楣?!

  她明明打听过的,这个时间阿武应该还在果园里爬树摘果子才对啊!怎么可能会在这边「显灵」?

  不……完蛋!

  下一瞬,小璐像是被水给烫到,猛地跳了出来,抓起浴巾把光溜溜的身子紧紧围了一圈,正要冲锋陷阵时,突地一个念头害她差点打滑跌个狗吃屎,还好硬是煞住。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以这副德行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可是,不出去要怎么办?小璐抱头呻吟,几乎要抓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袋乱成一团,即将糊成汁,她超希望自己能跟温泉融成一体,或者蒸发算了。

  猝地,门开,她惊慌无助的大眼和阿武不怀好意的邪眼对上!

  他笑了,而她……快哭了。

  抓到妳了!这是阿武眼睛所传递的讯息。

  请不要伤害我。这是小璐大眼中所泄漏的讯息。

  「喂,快进去啊!」这是被挡在外面的黑狗兄。

  而阿武的回答,则是把他推得更外面,接着,大力关上门!「你先别进来,有老鼠。」呵,好大一只。

  「让我进去啦!我最会抓老鼠了!」黑狗兄兴奋的拍着门。

  「不行,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她跑出去。」呵呵,再跑嘛!

  「也好,我负责堵死它!」黑狗兄乖乖听命。

  这一边,被困住的可怜小鹿则是完全不敢张嘴,咬着唇,埋怨瞪人,又气又羞,小脸红成小番茄;两只小手忙把浴巾拉上,觉得腿露得太多,往下拉一点,又跑出太多嫩胸,只好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还得担心一个不慎掉了下来,完全曝光。

  最气人的是,眼前这头大坏蛋竟然还一副欣赏好戏的模样,简直气爆了她这只小红人。

  心里超想对他比中指,可,想了很久,手都举起来了,结果还是只敢握拳,好没个性。

  做什么啦!我要大叫非礼喔!她气呼呼的瞪他。

  叫啊!最好把大家都叫来欣赏你这模样!他恶意的邪眼上下瞄。

  好讨厌!让人家出去啦!她急得跺脚。

  出去啊!我又没拦你啊!他则是让出康庄大道。

  到底是想怎样啦?!她已经急得跳起脚来。

  怎样?当然是要修理人啰!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着,十指也扳得格格作响。

  小璐大眼惊呆,全身发寒,不敢相信他真的是来报仇的!可,瞧他龇牙咧嘴的恐怖样又不像是在唬人,那她……当然是转身就跑!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绕着水池你追我跑,因为环境受限、地面湿滑,加上两人都很不愿意动作过大而甩掉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所以,双方在同等困苦的条件下,都无法发挥平时冲百米的速度。

  但,跑起来虽然不快,却都声势惊人,四只没穿鞋的脚ㄚ在湿地板上打出热闹的节奏。

  这边啪啪啪啪的跑过去,那边啪啪啪啪的追过来,玩得好不热闹。

  「阿武,到底抓到了没?为什么听起来好像有很多只?」外面的黑狗兄真的很疑惑。

  「就快抓到了……该死,爪子好利!」可恶的女人!竟敢用指甲抓人!

  我的牙齿还会咬人!小璐转头露出尖牙吓他。

  「哼,虚张声势,被我抓到一定扒你的皮!」把她脱光光!

  抓不到!抓不到!她还敢回头吐舌头扮鬼脸。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休怪我心狠手辣!」阿武大手一抓,手到擒来。

  小璐慌得暴跳挣扎,瞠目怒瞪,尤其在发现这只禽兽的目标竟是她的浴巾时,更是吓得狂扭狂踹,张嘴就咬他一大口……

  「啊~~该死!」禽兽痛号。

  「怎么了?!我要进去了喔!」守门员发现情况不对,准备破门而入。

  短暂获得胜利的小璐马上又要面对地狱的深渊,暴跳的身子吓得乱跑乱窜,手脚挥舞,吓到六神无主,急得快中风。

  最后,终于在黑狗兄闯进门的同时,找到藏身处。

  「啧,真是千钧一发呀!」在佳人最无助荏弱时,残忍选择冷眼旁观的阿武,很假惺惺的替受困小鹿捏一把冷汗。

  真的很委屈呢!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具纤细修长的身子缩进那个小洞的?

  这间汤屋本来就不大,里面最主要的空间都给温泉池占去了,剩下的除了窄小的走道,就是温泉池旁那个让人坐下歇息的原木长椅。

  而此刻,长椅底下……客满中。

  「老鼠呢?」黑狗兄瞪着牛眼四处搜寻。

  「躲进小洞了。」阿武耸肩放弃。

  「要不要我拿捕鼠器过来?你们家的老鼠好像很嚣张。」黑狗兄转身想往外走。

  根本是嚣张得要命!「算了,下次再让她死,快进来泡吧!浪费了好多时间。」阿武热情招呼,存心气死那只被影射成小老鼠的小璐。

  两个大男人完全不啰唆,拉下浴巾,扑通扑通跳下水。

  阿武率先霸占长椅这边的位置,坐在水中舒服的伸展身体,长臂若有似无地横出去……刚好构得到后面的长椅。

  「你刚才干嘛叫那么大声?被咬了喔?」黑狗兄一进水,就呈现昏睡状态。

  「是啊!手上有伤口,不能浸水。」所以要离水远一点,离椅子近一点。

  啊呀!应该是够近了,他好像摸到椅子下面的小老鼠了!

  缩在椅子下的小璐根本是缩进了死胡同,完全没有退路,还好原木椅钉得密密实实,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而她,则是要很用力的从小缝瞄出来,才看得到外面那个裸男。

  问题是,她一点都不想看!当然不会去费那种力气!

  可,就算不偷看,还是无法克制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想象着两个光溜溜的男人就在不远处,呃,或许偷看一下的建议是对的,机会难得,加上这也算是她悲惨遭遇中的微小福利……

  啊!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嘛!

  太可悲!也太不应该了!

  都是他啦!正常人是不会这样对待淑女的!就只有野人阿武才会这么变态!

  呜……她真的好可怜,谁来救她啊……哎呀!什么东西啦?小手用力拍开阿武偷袭的大毛手!

  被震醒的却是昏昏欲睡的黑狗兄。「嗯?什么声音?」

  「大概是老鼠在打洞。」

  双方按兵不动,直到黑狗兄又眯上眼后,阿武的大毛手又蠢蠢欲动,爬进去骚扰小老鼠。

  讨厌!小璐努力跟大魔头缠斗,不管是用手抓还是用脚踹,就是赶不走毛毛大手,简直气煞她也!

  一个不小心,纤白脚踝被扣个死紧,挣不开,并且逐渐被拉出长椅,惊得她吱吱叫……

  「好吵,又是老鼠?」黑狗兄又被吵醒。

  「是啊!真的很不知死活。」呵。

  乘机踹他一脚,收回鹿蹄的小璐惊魂未定,又遭攻击,并且很不幸的发现宝贝浴巾即将失守,登时心如铅坠,惧泪狂飙。

  最可怜的是,情况愈恶劣,她愈是不能张扬,只能含辱忍悲,任由恐怖份子宰割,这真是天理何在?

  终于,浴巾还是在敌人的掠夺下,离她远去……

  「呵,这样才公平!」大家都脱光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黑狗兄勉强睁眼,学着河马打呵欠。

  「我突然想起,刚才村长要我告诉你,今天小学的课后辅导暂停,龙猫公车要提前一个小时去接小朋友。」阿武懒懒的转告谎言。

  「什么?!那现在几点了?」黑狗兄被吓得完全清醒了。

  「应该快四点了吧!」阿武则是幸灾乐祸的说。

  「完蛋!我死定了……」黑狗兄顾不得屁股光溜溜,湿答答的就往外冲,可以想象他今天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直到确定黑狗兄已经离开更衣室后,阿武才慢条斯理的爬出温泉池,捡起浴巾,很慢、很慢的拭干身子,围上腰,再顺手捡起战利品。

  「哎呀,怎么多出一条?」装作好惊讶。

  「……人家的。」是小璐的抽泣声。

  「怎么了?有人被吓哭了吗?」实在有点同情。

  「……还我。」哽咽。

  「不对喔!这是请求帮忙的态度吗?」有人闲凉的嗯哼着。

  「……请……还我……谢谢。」于是换成哭调的说法。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呢?」超级没心肝。

  小璐气炸,决定豁出去了。「你到底想怎样啦?!人家哪里惹你了?你简直不是人……去死啦!」悲愤泣吼。

  「哦!说得也是,若是不把前因后果、恩怨情仇从头到尾解释清楚的话,你真的会很莫名其妙,连我都会替你觉得很无辜,不如这样吧!我们一条条慢慢算清楚。」反正他一点也不急。

  「……不要,随便算一下就好。」人家她现在光溜溜的,很害怕啦!

  「也可以,随便也有随便的算法,你等一下……」说完,不理她的哀号,径自走开,似乎打算放任她自生自灭。

  「你要去哪里?!不要走……呜……」小璐已完全崩溃。

  从来没有这么凄惨过,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欺负她,就算不喜欢,可以无视于她的存在,或者冷漠以对啊!从没人这样彻底打击过她。

  她好生气、好不甘心、好想揍人……好想出去啦!

  「怎么?这么离不开我吗?」穿好衣服的阿武再度下凡,照样的奚落着她。

  「拜托……」她彻底投降。

  啧,他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女生,倒楣遇上时,他通常是懒得理的,直接走开了事;但眼前这个……椅子底下这个,就是让他有种走不开的感觉,有点糟,接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拙样。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嗯,有点于心不忍,或许他这次真的玩得太过分了一点。

  玩笑真的开得太过火了吗?!可,既然都玩到这种地步了,当然还是要继续给她玩下去,谁教她逗起来就是这么的好玩呢!

  唉唉!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呢!

  「听说你订了后天的车票要回家了?怎么没通知一声?朋友不是这么当的吧?」他可是很受伤喔!

  「拜托……」气若游丝。

  「看在你掉了那么多眼泪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这些日子被你到处卖身的怨气,反正助人为快乐之本,亲戚朋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是,没被事先征询让人不太爽而已。」他的大掌探进去,摸摸她的头。

  「浴巾……」她还是可怜兮兮的。

  「你看,我帮你把衣服拿进来了,现在,你只要乖乖听话,完成最后一件功课,我马上还给你。」看她实在是太可怜,他就直接跳到最后一件算了。

  「衣服……」她依然表现得失魂落魄的。

  阿武不知何时已经拨通了准备好的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开心的聊起来,「……笨狗,幸不辱命,为了招待你最好的朋友,我可是把小命和尊严都豁出去了,按照你所要求的,一定要给秦小姐七星级的超豪华享受,现在你可以跟她本人确认了。」

  他把电话递进老鼠洞内──却是没反应。

  有点无奈,他收回电话。「娃娃,你等一下,秦小姐还没把分数结算出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要耐心一点。」

  再递进去,顺便帮小老鼠施压。「小鹿斑比,满不满意一句话,随你评分。」哼哼。

  真的是随她评分,只是,她的评分好坏将直接影响小汤屋内的后续发展,看是要腥风血雨,还是欢乐大结局,任君挑选。

  这次他很耐心的等,有生以来,难得的耐心,还好没让他白等,小老鼠终于认命,接走电话,带点沙哑的嗓子轻轻响起。

  「……娃娃,非常谢谢你的招待,这次的假期我玩得非常愉快,真可惜你不能一起来,你这边的亲戚都好热情,对我超级好,给了我一个难忘的假期,真是非、常、感、谢,希望下次有机会能一起来玩,就这样,回去后再聊。」声音竟然甜美悦耳到让人打心里毛起来,连鸡皮疙瘩都冒出头。

  只可惜害羞的小鹿躲在老鼠洞里,害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猜不出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忘记这小姐的皮相超会骗人,眼睛看到的根本做不得准,还是算了。

  任务达成,阿武放下她的衣服,让出空间给可怜虫整顿仪容;他则守在外面,心里另有一番打算。

  既然人家小姑娘已经知道错了,也被他吓得有够惨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要表现一下,该适时的给人家一点安抚,哄一哄、拍一拍、搓一搓。

  他可是志在收服,不在吓死人。

  绝不想把可爱又精灵的小鹿给吓成没胆又没个性的普通宠物,所以,抽完鞭子后,是该适时拿出糖果哄哄人,一定会让她服服贴贴……

  没让他等太久,小璐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我好了。」她轻唤背对着门的阿武。

  而他,当然是挂上讨好的笑脸,应声转头──

  「你去死啦!」一颗硬拳头迎面送上去……揍扁他!

  不可思议的大爆冷门,他这只大熊竟被无助的小鹿给撂倒了!

  「多谢照顾,送你临别赠礼,热情火辣黑轮一只,要感恩喔!」小手再用力一挥……呼他巴掌!

  「猪头!」哼!敢欺负她秦大小姐?!

  去死吧!

  虽然是生平第一次拿拳头揍人,但小璐仍深知「打带跑」的策略,顾名思义就是:打人一拳,带着行李,赶紧落跑!

  幸好她的运气不差,冲出吉婶家时,刚好遇上载着一车芒果要下山的村长,小璐赶紧装出可怜无助的小鹿斑比脸,水汪汪大眼用力挤出求救信号,不用开口,村长大人马上在车上清出一个清爽的空位请她上座,一路往火车站前进,结束了将近一个月,如噩梦般的恐怖假期。

  是的,噩梦,就像那天回家后,当晚所作的噩梦一样,带着不祥的色彩!

  超现实又超级现实──

  梦中,很莫名其妙的她化身为一个棒球选手,是那种很不被期望的临时代打者,在九局下半,比数1:1的情况下,完全不明白教练为何要派她上场?

  想要放弃比赛也别找她出去送死嘛!

  结果,竟在投手两好三坏并不断出现大暴投的情况下,一个不小心,她球棒没拿好,擦棒!

  算了,既然命运不可违,那她就优雅的跑几步好了,反正是一定会出局的呗!

  而原本以为这一跑,注定有死无生,谁知,却在一垒手漏接,二垒手被鞋带绊倒,中间游击手被弹起的球K中下部要害,就连三垒手都因为取笑自己的队友而忘了捡球,一连串的失误下,代打者一路奔到三垒,可以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

  Lucky!这样就够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球还在滚,害她好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冲回本垒?

  「哼,有人在痴心妄想。」这懒懒的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是谁啊?

  「肯定是踩了狗屎,狗屎运特旺。」这人讲话好粗野!

  到底是谁?好讨厌!

  「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提前让你解脱呀?」好死相的口气!

  讨厌死了!这个人是在挑衅对手吗?超没有运动家精神,犯规!裁判,这个人犯规啦!快点判他出场……

  呜……为什么都找不到裁判?感觉好恐怖,到底有没有在维护比赛的公平、公正啊?这是什么比赛啊?可不可以退出?

  「喂,还不快跑,小鹿斑比,球来了喔!我要把你刺杀出局了喔!」讨厌鬼靠了过来,竟是投手,难怪那么不爽。

  小璐眯眼努力看清楚他的长相,那张脸上有着满满的恶意,笑得好嚣张,像是把她当成猎物一样盯着,又像是饿极了,可以一口就吞下她,吓得小璐心好慌、好恼、好怪……灵魂深处似乎潜藏着另一种想要让他征服、撕裂、狠噬的欲望,讨厌死了!

  不想当那只被饿虎扑倒的笨羊,她当然转身就跑,也知道他正追着,拿着球,准备狠狠把她刺杀出局!

  「才不要!绝不要让你得逞!野人阿武!」她就是知道是他!

  「再跑啊!小鹿小姐,敢揍我?我一定让你死!」他追来了。

  「不要,当第一个被本小姐揍的人,是你的福气啦!」她跑跑跑。

  「是吗?那当最后一个被我终结的人,你上辈子庙跑得很勤喔!」他追追追。

  不要,人家就是不要啦!你休想……

  本垒!她看到本垒板了,就快到了……快!滑垒……

  然后,幽灵裁判终于现身,朝她夸张的比了一个手势之后,她就吓醒了!

  醒来后,小璐完全不记得那手势到底是out?还是safe?

  想太多!肯定是safe啦!

  她都已经回到秦家,躲进自己的堡垒了,当然是安全了,绝对安全!

  唉!回想整个莫名其妙的山上生活,她的心情起伏落差之大,可列为小璐人生中不可思议又不堪回首的秘密档之最、最、最终极档──

  代号:猪头。

  级数:五个狗爪印。

  密码:呸呸呸。

  若无密码者,不准侵入,违者──呼巴掌!

  很好,归档,上锁,一辈子不见!

  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吗?

  ☆ ☆ ☆

  收假后的某日午后,小璐和吉娃娃忠犬再次集合,地点由娃娃指定在「京馔」,因为有小璐这个本家的小姐在,她今天又可以免费吃到吐了。

  「你要当义工?」小璐凉凉的问。

  「是啊!免钱的。」娃娃很哀怨的道。

  「义工,顾名思义就是纯义务性的服务,不收报酬。当然是免钱的!」再耍笨啊!「你不是本来就有在流浪狗之家帮忙了吗?玩腻了?想换别的花样来玩了吗?」真有善心。

  「不是,这次是不一样的,是到我哥和贝大哥一起开的公司帮忙!」娃娃用力声明,再用力吞包子。

  「我对任何有关贝子青的事都不想听。」小璐冷横一眼嘴馋的忠狗。

  娃娃用力摇头。「不是啦!不是那个远走他乡的贝子青,是他的哥哥贝子聿!很斯文有礼,风度翩翩的那个。」

  「没见过。」也没兴趣。

  自从高一那年,小璐眼睛糊到蛤仔肉,去煞到贝子青,并且第一次约他见面就被嫌到臭掉之后,她对娃娃身边的异性就完全死心了。

  尽管娃娃口中的青蛙王子有多棒、蛋卷王子有多好、卤味王子有多赞、小笼包王子有多极品、奶茶王子是上天的恩赐……她一概当牵亡歌,拒听。

  所以,别说那个很斯文有礼又风度翩翩的贝子聿了,认识娃娃这么多年,她连娃娃她哥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因为,从娃娃的思考逻辑去翻译的话,事实应该是──青蛙下蛋好棒!蛋卷好好吃!卤味好赞!小笼包是极品!奶茶好喝到爆……所以,她才会懒得去拜访那个专门生产食品加工王子的社区。

  「等等,他们开的是慈善机构吗?」这点小璐倒是有些疑惑。

  「不是,是人力仲介。」

  「仲介义工?」困惑。

  「好像没听说有这一项,我哥和贝大哥那间公司才刚开始营运,规模很小,不过之前的准备很充裕,加上他们脑子好、点子多、手腕高、人脉广,反正就是很行!我相信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或办不到的!搞不好真的有这一项。」但娃娃真正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啦!

  「嗯哼……讲完了?」小璐对王子社区的男人没兴趣,完全没在听,努力研究杂志上的新鞋款。

  「你都没在听!」娃娃哭嗓控诉。

  「是你废话太多了啦!我只是想问你,你做的是哪一种义工?等一下有没有空?我已经订好包厢了,一起去发泄吧!」唱歌去也。

  「呃……我做的是不支薪的工读生,简称义工;还有那个……我等一下有工作,所以不能去唱歌……」娃娃超级有罪恶感的。

  「妳等一下就要去工作?!那你还约我出来?你是肚子太饿没钱吃饭吗?」差点把小璐给气到爆。

  「不是啦~~人家是有事要跟妳商量啦!」

  「说。」女王下令。

  「就是那个……人家以后会比较没空……」

  「我们绝交吧!」小璐直接打断娃娃未说完的话语,想跟她断绝关系。

  「为什么?不要啦~~」娃娃眼眶爆红,那样以后她就吃不到「京馔」了啦!

  「我们两人的友谊本来就是建立在吃和玩上面,我陪你吃、你陪我玩,偶尔再让我欺负几下;既然你以后都没时间陪我了,我当然要绝交。」小璐展现出她的绝情寡义。

  「不要!人家不要绝交!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当义工嘛!我叫贝大哥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单位,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娃娃死也不肯放弃「京馔」。

  「我才不要当义工!」哼!

  「贝大哥一定会付你薪水!他们好缺临时的工读生,还要我帮忙问同学要不要赚钱,是算钟点的,你来嘛!」ㄋㄞ下去。

  「我又不缺钱。」哼哼!

  「可是你一定没玩过这种到处打工的游戏!很好玩的,每次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老板不一样,合作伙伴也不一样,没有压力,不高兴就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你又不缺钱。」娃娃倒知道攻心为上。

  「……我考虑看看。」有点心动。

  「不用考虑啦!来,我身边刚好有带合约出来,你在上面签个名,等一下跟我一起去我哥那边报到。」娃娃拿出合约。

  「干嘛签这种东西?!太夸张了。」小璐下意识警戒性的眯起眼。

  「可以保障劳资双方权益,放心啦!死活都有我陪着,来来来。」好心的递上原子笔。

  「……等我拿回去让我家的律师逐条研究过,没问题的话,我再签。」但小璐却还是知道要谨慎小心。

  「不用那么麻烦啦!只是一般的聘任同意书啦!」强迫中奖,娃娃拉着小璐的手,签出一道歪七扭八的名字,末了,还拿出印泥,盖了她的指印。

  「吉娃娃!你弄脏我的手了!」小璐没去理自己的卖身契,反而比较关心指上的污渍。

  「用纸巾擦擦就好了嘛!」完成任务,轻松无比。

  娃娃两手小心翼翼的收起合约,对折再对折,其谨慎的态度,让小璐无来由的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啊,不是只是一般的聘任同意书吗?有必要搞得那么恐怖吗?

  「吉娃娃……」小璐想抽回合约的手停在半空中,觉得有些僵硬、颤抖。

  因为她看到娃娃身后那个座位,有个人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接走那张卖身契。

  这人长得高头大马、魁伟有型,是那种一出现就会夺取所有人目光的角色。在平常时候,小璐或许会欣赏的多瞄他两眼;但此刻,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沉,人生失去方向,最可怕的是,这人身上竟散发着连黑暗都掩盖不了的光,绿莹莹的,好吓人……跟鬼一样!

  属于阴魂不散的那种品种,被跟上,就注定会倒大楣……

  野人阿武!

  这个坏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瞧那模样,像是冲着她来的,并且,好像跟忠犬很熟……Why?

  答案马上揭晓──

  「哥,幸不辱命,宝妹我完成你交代的第一件工作了!」娃娃好兴奋,大眼充满期待。「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好心的哥哥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不平等条约?不要把我当义工啦!多少补贴一点薪水啦!一点点就可以了,宝妹不会贪心的。」忠犬摇着尾巴,继续巴结。

  完全忘了她竟做出重兄轻友的行为!

  哥?!小璐整颗头晕得快翻船,脑袋糊糊的、稠稠的,整个人也跟着要液化。

  这个烂人是娃娃的哥哥?!

  是那个……很那个的哥哥?原谅她想不出任何一个娃娃曾经赋予在她哥身上的完美形容词,谁教她每次都拒听。

  她一直以为阿武是娃娃众多堂兄弟中的一个,谁教他粗蛮的气质超像土生土长的山大王,并且,娃娃从没提过她哥会出现在山上,还冒充她堂兄弟去接她……好吧!或许他不是刻意冒充的,也或许根本就是她又漏听了哪一段重点,可是──

  她不要这个烂人来当忠犬的哥哥啦!

  不准!

  「乖,继续吞包子,别作梦了。」烂人巧笑倩兮,对自己可爱的妹妹一点也不心软。接着,那双笑得好贱的邪眼往小璐这边瞄来,隐藏在眼底的凶光渐渐显露出来,他打开那张刚成立,还热呼呼的合约,手指弹在纸张上,好不得意,一副气死人的模样,并且一开口,差点真的把小璐给气死。

  「瞧,这次是谁当了谁的狗奴才?」

  同时,小璐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或许她真的作了一个预知梦而不自知,梦中,她照惯例又把最重要的讯息给漏听掉。

  现在,她才终于清醒,梦中那裁判的手势,肯定是……

  Out!

  刺杀出局!

  ☆ ☆ ☆

  不管怎样,合约必须销毁!

  野人阿武也更要消灭!

  「把合约还来!」这边小璐的小手大张,伸了出去。

  「绝对不可能!」这边阿武的熊掌扣住,一点也不客气。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由我来保管比较妥当,放心,我会把你锁在最安全的保险箱里,用十组密码上锁,保证跑不掉……只有我可以打开。」他轻声安抚,语带双关。

  他紧紧扣住小璐频频起毛的手,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底下却暗暗施劲,狠捏她一把,要她小心谨慎,千万别触怒天威。

  「那种东西根本不会生效,我家律师很有本事的。」可恶!小璐抽不回手。

  「求之不得,能让『京馔』这块大匾和你这名流千金的大名陪着我上社会版,我们这家小公司很快就会红了。」熊掌把小手抚得超暧昧。

  「你到底想怎样啦?!」小璐气得直磨牙。

  一遇上他,一定倒楣。

  「打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奸笑。

  「小气鬼!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我会心疼的。」打是情、骂是爱呗!没人爱的可怜虫。

  「从小到大,动手打过我并且还活着的,除了我老妈和几个被我气歪门牙的老师外,剩下的那些,偶尔在路上见到我,都会很识相的绕远路,而你……」哼哼!

  「怎样?」她也哼两声回去。

  「打得好!」他中气十足的夸她。

  呃?!小璐一时愕呆,差点跌下椅子,他疯了吗?这么喜欢被人家打吗?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有个性又有勇气的女人,超级不怕死,世间少有,我已经在刚才那张合约里替你保了好几份寿险、意外险、医疗险,还有……」熊眼邪气地往她浮凸的胸口一瞄。

  「乳癌险最是重要!」他可是很宝贝她喔!

  见她还是那一脸放空的呆样,熊掌狠狠偷掐一把,硬是要逼回她的三魂七魄,仔细聆听他的绵绵情意。

  「每当我回想起那甜美的一刻,你那双被怒火染红的晶亮大眼,和烈焰般的灼人气势,还有暴怒间仍不失优雅的举止和风姿,深深震慑了我脆弱的心,牵动我纯洁的灵魂,一时之间,把我迷得晕头转向、哭爹喊娘,直想倒在地上滚两圈对你表现出我的欢喜。」

  小鹿愈听愈想抽筋抓狂。

  「不过,真正让我对你无法自拔的,却是你那强悍有力的小拳头,刚好就打在我最有自信,又最怕痛的左眼窝上,打得我好爽!超想叫你再多补几下,还好你没让我失望,马上又呼来一巴掌,可见我们的心灵其实是相通的。而那一掌,说真的,若是能再加强百分之三十的力道,效果一定会更棒,打出来的手掌印也会更清晰完美,保固一星期的鲜艳度绝对没问题。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尤其现在有了合约确定往后的日子,你会无条件奉献出你的身心、拳头和巴掌,我就好兴奋、好期待,到现在全身都还在发抖……」熊掌继续对小手施虐,用力过度,全身发抖。

  「你、好、变、态!」小璐绝口不喊痛。

  「只有你会让我这样自由发展我的嗜好。」再撑啊!

  她愈逞强,他就愈要用力地虐待下去……啊~~听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变态的倾向。

  「放开我的手,把合约还给我。」她咬牙切齿的下令。

  「不放开,我就是不放开!」他表情痛苦哀怨,活像苦情男猪脚一只。

  「你……到底想怎样?」她磨牙狠狺。

  「我要追妳。」他大方宣告。

  「我拒绝。」她直接表明。

  「拒绝驳回。」他再接再厉。

  「我再拒绝。」她坚持到底。

  「我再驳回。」汪汪汪。

  「拒绝!」吠吠吠。

  「驳……」

  「够了!」她已经抓狂了。

  「我也觉得够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对这个结论感到超级满意。

  「谁说的?!」他简直无赖到令人发指。

  「是妳啊!才两秒钟前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啧,记性真差。

  「你……」她好无力。

  「很感动是不是?」瞧她荏弱的模样,害他超想疼惜她的。

  「嗯,真的好感动!想不到哥对小璐这么有感觉,连我都好高兴,我最亲爱的哥哥和我最好的朋友能在一起,相亲相爱,这一定是天意。」天意让她和「京馔」可以永远相亲相爱!很赞咩!娃娃是现场唯一被感动的人。

  「咦?你还在?」一男一女同时转头,对这只被遗忘的娃娃犬很是钦佩。

  啊,她到底是吃了几笼包子啊?

  哼!是谁规定他要追,她就得让他追的?

  别开玩笑了!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

  她,秦小璐,虽然不到美若天仙的地步,可从小到大,妄想追求她的男生数都数不清,而那只大熊!哼!竟敢肖想她会去看上他?!

  更何况,他以为她会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想用这种烂手段整她?哼哼!未免太小看她秦小璐了。

  这个吉安武……歹势,终于在认识忠犬多年后,甘心记下她老哥的全名,有点耸,不过尚可,比起他妹吉娃娃……真是好得太多了!

  啊~~不行,她怎么可以出现这种替敌人高兴、宽慰的心态?真是太可耻了!他现在是她的敌人,她绝对不可以轻忽大意,一点小便宜都不可让他占去!否则,真的会让他给看小了!

  所以,他要追?

  好呀!她就睁大眼看他要怎么追?

  因为,她已经拟好了几千、几百种让他灰头土脸的好主意,正等着他呢!

  来呀、来呀!快来追呀!

  想是这么想,可,接下来的情况却严重超出顽皮爱玩的小鹿的想象。

  首先──

  「秦小姐,你明天下午没课,可不可以到世贸会场兼三个小时的差?」阿武老板客气的问。

  「不,我不愿意。」哼!终于等到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另外找人。」他立刻爽快的放弃。

  咦?怎么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这样很无趣ㄋㄟ!

  不要对她这么客气啦!再接再厉呀!

  又一次──

  「秦小璐小姐,接下来三天的连休假,可以跟着刘小姐她们到新光的六楼展售会场帮忙吗?每到假日大家就人手短缺。」阿武老板又问。

  「嗯……可能不太行,我已经计画好要跟表姊到香港购……」呵呵,早等着你来碰钉子了。

  「没关系,你去玩吧!我再找人递补。」阿武第五次无异议的放弃。

  喂喂!有人像他这样管理员工的吗?这样太软弱了啦!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啦!请再冷酷无情一点!

  再一次──

  「秦小璐,娃娃明天会到启扬公司帮忙,你可以跟着去吗?」老板阿武又问。

  「明天?!可是我已经答应学姊要出席校际的研讨会,可能……」该死!这次真的强碰了。

  「没关系,课业要紧,你要加油喔!」阿武第二十一次放弃。

  「啊~~等等……」心痛!

  「妳放心,我再找人去就行了。」莎哟娜啦。

  呜……好讨厌!她就这么的不重要,随随便便都可以叫人代替的吗?他为什么都不采取行动制裁她?害她好寂寞ㄋㄟ……

  又再一次──

  「小璐,这次暑假可以空出时间吗?士斐的事务所跟我要两个契约期一个月的全职兼差,娃娃已经同意过去了,不过,她很希望有你陪她过去。」老板阿武又问。

  「可是……」头痛,这个暑假她真的已经计画好要去瑞士玩,就连饭店都订了说。

  「没关系,如果你有其他计画就别勉强,我再找人……」阿武第二十四次的纪录即将完成。

  「不,我可以……」瑞士算什么?!眼前的野男人比较重要啦!

  「千万别勉强,你想玩就去玩吧!」阿武的表情坚忍,一副很为人着想的体谅样,像是非常舍不得看她为了他们这种小规格、小前途,而放弃了人生其他更大的乐趣。

  「不,我坚持!」敢不给她去,揍死他喔!

  「那就……好吧!」阿武大人在合约书上用力一挥,列上秦小璐三个大字。

  终于,小璐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啊~~他没有放弃她呢!呵呵……一定要让他知道她是很好相处的。

  真是太好了!终于不再寂寞……

  印象深刻的一次──

  「小鹿,明天哥要带刘小姐出差,不会进公司,我们溜班好不好?」去大吃特吃。

  「他为什么要刘小姐一起去?」平平都是临时雇约,为何不带她去?

  「不知道耶!好像是昨天决定人选时,刘小姐刚好在场,她主动提议的。」

  「是吗?把刘小姐的电话给我。」母鹿冷笑,发出强烈捍卫疆土的意识。

  她早就知道有太多的母狼相中阿武这块生猛有劲的鲜肉,妄想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叼走,呵,很抱歉,要让她们失望了!

  哼哼!她最容不得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野人阿武心怀不轨。

  敢跟她斗?

  狂笑──

  隔天,妖孽伏诛,由小璐小姐上场代打,明明心底高兴得要死,却表面冷若冰霜,假装很勉强地陪着老板阿武到中部出差去也,留下看家狗吉娃娃一只,没人陪她吃吃喝喝,有够可怜。

  ☆ ☆ ☆

  回首往日各种心路历程,小璐突然有种很可怕的感觉:她,优雅美丽,专走高格调路线的秦小璐小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明明就是很讨厌野人阿武的嘛!怎么会为了能和他一起到外地出个小差,就狠心对付其他的女性同胞们,像只发情的母狼,攻击力超强。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不到三十,竟然表现得如狼似虎?!她不禁冒冷汗……

  一定太久没男人追,闷到饥不择食,连眼前这只大熊都想吞。

  厚,说到这个,她就一肚子气!

  自从野人阿武在娃娃面前抓着她的手猛吐情话之后,娃娃这只死狗为了能永远巴住她这个「京馔」的千金,完全善尽当人宝妹的义务,在学校内大爆她秦大小姐已是名花有主,而这主子还是某校前几届的风云人物;一瞬间彻底打坏小璐高贵的行情,从此一蹶不振,长黑到毕业。

  若是问她出了社会,总会遇上一些菁英吧?

  那真是令人大失所望的问题,她很怀疑,那些菁英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全像是用鸡精拉拔大的,一只只白白瘦瘦的肉鸡,跟野人阿武那种山上放养的土鸡真的差好多。不过,也不是每只都那么差啦!

  像是陆陆续续在公司出现的食品加工王子们就真的满有看头的,唉!有点怨叹,恨不相逢未疯时。

  是的,她确实疯了,非常的不正常,眼里看的、脑中想的全是野人阿武,原来只是想找寻他的弱点以提防他突然扑上来的,谁知,就这样一路给他陷下去……

  从原本死也不进公司,变成久久被娃娃死拖活拉的进来露个面,再变成一个礼拜进去晃一圈露个脸,顺便提醒野人阿武她的存在,变到后来主动拉着娃娃进去报到,偶尔找找麻烦,挑剔他们的小格局、小规模,到最后每天报到也就算了,毕业后还死赖着不走……

  最后,干脆拒绝掉家人介绍的所有工作机会,直接进驻他们的小公司,厚着脸皮霸占风水最佳的办公室,自掏腰包补贴进口名牌办公桌椅的费用……真是不好意思。

  当然,这段期间,他们的公司也不断的在搬迁、扩大、成长,从小坪数的出租办公室,搬到现在这间中古独栋的可爱办公楼,目前底下一、二、三楼全是他们的,不过一楼租给人家开咖啡店,二、三楼被他们打通成楼中楼办公室,宽广又舒适,复古得很有格调。

  好了,废话太多,现在该是切入重点的时候。

  重点就是:他、根、本、就、没、在、追、她!

  气死人了!

  从五年前的变态告白到现在,他再没有表现过那种猛烈的攻势,没有半点追求的迹象,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诚,没有对未来有她相伴的憧憬……

  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狗屁嘛……可恶!一时失控的粗口了。

  若要说他乖,终于认清本分,不敢高攀她,也不像;虽然没有招惹她的大动作,但,最贱的时候,嘴巴上占占她的便宜,老婆、情妇胡乱叫,到处破坏她的行情却是经常有的事。

  可见,他果然不是正经的料,那……

  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把人家吊在半空中,要追又不追的,根本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恶!用错比喻。

  哼!别以为她在喜欢他喔!这一点她一定要讲清楚,她只是比较有耐心而已,一定要等到他死皮赖脸追求她的时候,再很不在乎的叫他去死!她想大声的告诉他:老娘才不希罕,也看不上他这种野人。

  只是,他实在让她等得太久,所以为了保护这项权益,当然要清除他身边的野花、野蝴蝶,绝不准他被其他女人骗走!

  什么?!谁敢取笑她自欺欺人?小心她揍人喔!

  呜……都是他啦!把她害得都不像她自己了,别扭得要死,好想大声问他──

  到底要不要追人家啦?!

  ☆ ☆ ☆

  「你不是没魅力,只是搞错对象了。」终于有人提出建议。

  「什么意思?」她从不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也没有搞错对象啊!

  「型不对。」

  「呃?」怎么可能?!

  她明明从头到尾就很有型好不好!头上是特地飞到香港找最知名的造型师,针对她的脸型设计的发型;脸上的彩妆也是跟着流行走的,虽然天生丽质,怎么化都好看,但稍稍利用一点化妆品就能雕琢出最精致的一张脸,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还有衣服、鞋子、包包……说都说不完,她只要一站出去,没有女人不用羡慕的眼光瞻仰她的!

  竟敢说她没型?!瞎了眼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指,你不是阿武喜欢的那一型。」来人一眼看穿小璐的胡思乱想,很有耐心的解释。

  「我到底哪里不对?是发型吗?」她不服气。

  「不是这种肤浅的东西。」贝子聿浅笑的摇头。

  这贝勒爷是在暗笑她肤浅吗?小璐笑得艳若桃李,偏不上他的当,反正,这也实在没什么好气的嘛,呵……

  ○X#*&%$#……

  「我就是这么肤浅,你何不直接挑明了说?」感觉超不爽的。

  「可,这事就是不方便讲得太明,秦小姐,请别误会我的一番好意,我纯粹是想帮你的忙。」贝子聿笑得比她还艳光四射。

  「是吗?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又没什么交情……」

  「抱歉,算我说错,我要帮的其实不是秦小姐,而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武,所以秦小姐就不用浪费时间装模作样,还谋杀一堆无辜的脑细胞来臆测我的用心,那样真的太辛苦了。」

  小璐沉下脸,冷睨这个一向跟她不怎么有话聊的老板。

  贝子聿,那个娃娃是怎么形容他的?

  斯文有礼,风度翻翻?!

  哼!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像……好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非常斯文有礼,风度翩翩到快要飞上天。

  只不过,那些都是骗人的!

  当初,第一次踏进公司,光是第一眼,小璐就知道这只狈,绝对是变种的,虽然长得人模人样,其实骨子里仍离不开他的动物本性,坏得很,只不过他太会伪装,跟她家那些道貌岸然的哥哥们是属同一款的,全是很斯文的败类!

  因为看得太多,所以她才没被他的美色所迷惑,哼!

  「研究够了吗?」贝子聿温煦的笑着,一副任她看到爽的模样。

  「说。」既然他不想浪费时间,那她也就不浪费字数了。

  「抱歉,我给的是提示,不是答案,」见到她不满的皱眉,他似乎很高兴。「答案在提示里,提示你要自己找。」

  有够高深莫测的。「说了这么多,你什么都没给。」

  「提示就在一卷录影带里。」

  「A片吗?」

  「没那么A,那里面记录着阿武的一个秘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把带子藏在他床底下的铁盒里。」

  床底下的铁盒?!会做这种事的应该都是女生吧!「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连这种事你都知道?」

  「凭我跟他的交情,要知道这种事并不困难。」他笑得有点得意,有点挑衅,有点……欠扁。

  「你……为什么突然想做这种好事?」听起来很像陷阱。

  他耸肩,无所谓的模样煞是潇洒。「就当是我看不下去了吧!」走人。

  留下小璐一脸莫名其妙,超想把他抓回来严刑逼供。「怪人,比我还会装模作样!」难怪他们两个这么不对盘。

  啊~~录影带是吗?

  虽然明知是陷阱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八十,不过,基于实事求是,好奇心人皆有之,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求知精神,有人挑战就要大方接招的求死精神,和没事可做就找事来做的各项处世方针,那就找来看看呗!

  搞不好真是什么特别好看的A片也说不定……

  ☆ ☆ ☆

  「先说好喔!你是来找我玩的,不是特地来搜我哥房间的,如果我哥突然回来,而你又搜到正过瘾、浑然忘我时,被他抓个正着的话,你就说……就说……」娃娃用力想,从皱眉沉思,到抱头沉吟。

  真是太辛苦她了。

  小璐好想叫娃娃别忙了,随便找个借口的脑力她还有,怎么好意思劳烦娃娃那构造简单的小脑袋瓜子呢?

  不过,又怕娃娃没事可做,净跟在后面烦她,干脆就让忠犬继续磨练她的小脑袋瓜子好了;而她,一掌拍开野人阿武的房门,开始搜!

  床底下是吧?

  小璐掀开床罩,果然一眼就瞥见底下一个很有007风格的铁皮箱,还好不是喜饼礼盒,要不然她一定会笑死。

  箱子没锁,她开得很高兴,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蜘蛛人原版漫画第一集、过期护照、一大迭某人寄给娃娃的名信片、一本很旧的小学生日记本和……女星写真集?!

  小璐瞪着写真集惹火的封面,心里很挣扎,明明很想看,又很不屑去看长在别人身上自己也有的东西,天人交战了好久,终于,打开第一页……

  「哇~~好大……」害她好自卑……

  下一秒,用力阖上书,没收!

  再继续搜查──

  有几张好笑到爆的照片,全是阿武学生时代理平头的模样,还有当兵时的大光头照片,拙得要死!把小璐笑到翻肚。「不行!再这样看下去,一定会笑死在这边,还是先找录影带较重要!」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由于录影带是很显著的目标,一眼就能认出来,只是有个难题,里面有三卷,让她猜不透贝子聿说的是哪一卷?

  「不如三卷都瞧一瞧,宁可错杀,也不可以错过!」坏事都做了,就要做到底。

  拿出三卷录影带,为了怕被主人发现,所以她一定得在现场马上看,看完马上归还原位。

  所以,当她快速扫描到房内的视听设备时,马上挑一卷带子对准放影机……然后小璐在瞬间僵成化石。

  谁来告诉她,要怎样才能让DVD影碟机吞下她手上的录影带?

  最重要的是,她突然发现现在这个时代,要上哪找录放影机啊?!「娃娃,你知道哪儿有可以放这种录影带的录放影机?」

  其实,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期待从忠犬的口中得到答案的。

  「哦~~那个喔!很多地方啊!学校、警局、一般公司行号、录影带店、礼堂、大卖场……很多地方都有啊!做啥?」

  想不到,娃娃竟然轻而易举就解答了。

  「那,凭你的关系,可以带我去借用一下的哪里有?」再不耻下问。

  「好多啊!最近的地方就是这个社区的活动中心了,不过,现在这种时间有社区妈妈在里面上社交舞课,如果你不介意大家一起看的话,应该没问题。」仍旧轻而易举。

  「走,现在就去!」冲啊~~

  ☆ ☆ ☆

  是的,应该没问题。

  小璐真的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当第一支带子放出来时,原本专心练舞的妈妈们,一下子全冲到电视机前集合──

  「哇~~小泽圆!这个女优在日本很有名,我儿子房间就偷藏了好几支她的片子。」叽哩呱啦……

  「嗯,身材很不错,叫的声音也好听,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又好像很享受……」叽哩呱啦……

  够了!小璐直接拿出带子,小脸红得快脑充血,很有中风的危险。

  在一片抗议声浪中,赶紧放第二片来看──

  「是饭岛爱喔!她的两颗奶看起来就比较假啦!躺下去还挺挺的,表情普普,声音没有感情,不过人还是很漂亮啦!看一看就好了。」叽哩呱啦……

  当然是看一看就好了,啊不然还能怎样?!

  「小姐,你这两部片子都很不错喔!可不可以借我带回去拷贝?」

  「我也要……」大家开始排队领号码牌。

  不得已,赶紧再放第三片──

  「咦?这片不是黄色的喔?」好可惜的声调。

  「对啊!小姐,你是不是拿错了?」

  不,这片才是对的,刚才那两片才是错的!

  小璐懒得解释,一些欧巴桑发现没什么精采镜头可看,讪讪离开,继续练舞;留下小璐、娃娃和两三个坚持找寻精采片段的欧巴桑。

  影片看来该是某高中的文艺活动,不断有学生分组上台做各项表演,有相声、有魔术还有手语,几分钟过后,终于轮到两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年轻人。

  「是贝大哥和我哥!」娃娃好兴奋。

  「两个都好拙!」嘻,两颗小平头。

  「不会啦~~这两个小子长得很俊!长大后一定会迷死一堆美眉。」欧巴桑呵呵笑。

  好吧!她承认这两颗小平头确实比其他那些大西瓜好看很多,虽然外表同样青涩惨淡,不过,他们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阿武抢眼又招摇,贝子聿含蓄深邃,两人一上台,马上博得满堂彩,由此可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这两颗小平头的表演很短,首先,是贝子聿站出来介绍彼此,然后是吉安武对大家宣布表演的题目。

  接着,出现的画面让电视机前的小璐、娃娃和欧巴桑们目瞪口呆、双眼爆瞠,惊成数座面孔夸张扭曲的风化石像。

  因为,这两颗小平头表演的是──当众献出他们的初吻。

  就看到他们两个激切相拥,吻得浑然忘我、热烈缠绵,把拍摄者吓得手脚发软,镜头晃动得太过厉害,画面看得人头昏眼花。

  并且,场面火辣得有点失控,连台下的尖叫声和老师的咒骂声都被拍摄进去,好可怕!

  小璐完全可以想象当时鸡飞狗跳的场面,却无法想象这两个男生当时的疯狂心态。

  好惊世骇俗的表演……真的是表演吗?!

  还是出柜的告白?

  简直……比贞子的七夜怪谈诅咒录影带还要吓人。

  「你到底有何目的?」小璐找人痛骂。

  「呵,请问秦小姐是以何种身分询问我?」贝子聿巧笑倩兮。

  「你如果觉得我不够格的话,那天就不会多此一举给那种假好心的提示。」小璐用力的批斗。

  「我有可能只是闲闲没事做。」贝子聿凉凉的耸肩。

  「是吗?那不如好片大家欣赏,我把带子拿到会议室放给大家看。」她恫吓。

  「我没意见,真的。」他冷冷的话钉住小璐的脚步。「或许还得感谢你主动逼阿武出柜,虽然我一直很希望自己有这份勇气,可是,我实在很怕阿武一气之下,会狠下心,不再理我,唉……」把话说得哀怨动人。

  他、他干嘛说得那样暧昧!有够让人反感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证据很明显,但她就是不愿相信,一定要问清楚。

  「很好、很好的朋友,在彼此心中拥有没人可以取代的地位,并且……」故意瞄她一眼,得意招摇。「绝对会纠葛一辈子。」

  小璐到此终于明白,这只狈正在跟她呛声。

  果然。「所以,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他。」

  继续。「在我的地盘上,你真的还是别太嚣张比较好,否则,我们这种人解决麻烦的手段都是比较激烈极端的,劝你别尝试比较好。」

  最后。「阿武或许会因为好玩而逗逗你,却绝不可能真的对你感兴趣,你还是死心吧!」

  「……多谢你的好言相劝,你真的以为我会信你?」小璐是硬撑的,不让人家把她给看小了。

  「那就别信,不要因为阿武把你吊了这么久,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你就气馁;反正他平时嘴巴上占尽你的便宜,到处破坏你的行情,让你可怜到没人追,你确实可以要求他负责。

  「但最好不要因为他在你面前都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就以为他胆小,认清身分不敢追你;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因为有心人的一点小小的挑拨,你就乖乖上当受骗,放弃眼前的上等好肉,那样真的很可惜,暴殄天物。」好的坏的都被他说完了,真厉害。

  喂喂喂,这人未免太神了吧!该不会平时没事做时,最大的嗜好就是拿着高倍数望远镜偷窥人家的心底事吧!

  哼!猜得还真准。「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我对那个野蛮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要笑!我是说真的!」小璐对他的讥笑嘴脸,暴跳抗议。

  「我没有笑你。」他一脸抱歉的模样。

  「你明明就在笑!」气死她也!

  「我妈就是把我生成这副如沐春风、眼尾含春的俏模样,这也要怪我吗?」真的很冤枉。

  听闻他的话,她气得浑身抽搐。「懒得跟你计较!反正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才不会看上那只台湾黑熊!我会那么注意他是有目的的,怎样?你不信?」翘起小下巴,又傲又跩。

  「我信,当然信。」呵呵。

  「算你识相!我只是在等吉天师开始追求我的那一天,到时,我一定会让他很难看、很难看!你等着!」哼哼!

  「明白,那……请问一下,你那一天等多久了?」他真的很好奇。

  「……」很久,久到没脸说出口。

  「真有耐性,跟阿武完全不一样,这种美德在阿武身上是不可能看得到的。」他笑得好诡异。「认识小武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吉天师终结人头的速度是以快、狠、绝著称的。」

  「那……那又怎样?」

  「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的话,依他的本性,早该对你痛下杀手,杀得你不皈依佛门,也要早生贵子,怎么可能会让你有机会站在这里装清纯少女?」早躺进坟墓里去了吧!

  「你……」被叮到无话可说。

  「幸好,妳也不是真的对他多有心,这样一来,你们谁也没蹉跎谁的青春,谁也别怪谁,我也比较没罪恶感……对了,录影带的事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都爱得很辛苦。」唉唉!

  「你……」被暗亏到一脸鳖相。

  「说真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的压力真的很大,现在想想,又觉得很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以前过分冷淡的态度,一切都是误会。」呵呵。

  好、恶、烂、的、男、人!

  讲那么多,明的暗的、软的硬的、褒的贬的、好的坏的、真的假的……乱箭齐飞,全都只有一个目的……不,她不认为他是在吓退她,反而觉得自己被看得很轻!

  他、他是在挑衅!敢这么看不起本小姐,根本就是……

  砰砰砰!秦氏小鹿火山大爆炸……

  「误你个大头啦!差点被你这只笑面虎给唬去,我什么都不会信的!阿武身上又没贴上你的标签,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哼!我偏要去染指哩!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我秦小璐说到做到!」怎样!

  「呵呵……」第一次看到贝子聿笑得这么恐怕,阴风惨惨。「真的是好勇敢啊!」

  好死相啊!一张即将音容宛在的脸。

  「我告诉你,阿武我是巴定了!有本事,大家一起来抢啊!」此刻的小璐可是斗志高昂。

  果真不怕死。「这样真的好吗?我怕你会太难堪。」

  「你是在说你吗?」她的战斗力十足。

  「真的是……啧,有点不知好歹,你不会是以为像阿武这种暴烈的性子,只要全身脱光了,跳到他面前就能把他摆平了吧?」他浅笑劝说:「最好不要,否则真的会很难堪。

  「想一想,一个容貌不俗、身材惹火的女人,光溜溜的和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竟然还能全身而退,遇到这种事情还能活得下去的女人,虽然很坚强,但,这种境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他只能给予无限唏嘘、同情、不舍和偷笑。

  「那女人是倒楣遇上你吧!」小璐只觉得呕死了!

  他根本就是在拿刀剐刺她的陈年旧疤,害她想起几年前在山上小汤屋内的情形,她不就是那名容貌超级不俗、身材超级惹火,又光溜溜、可怜兮兮的女人吗?而阿武……

  不仅碰都没碰她一下,还可恶到极点,逗得她乱乱窜,直到退无可退,不得不向他低头认输,才摸两下她的头当补偿。

  这样想来,阿武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好恐怖的感觉,从认识到现在,她见识过阿武各种不同的面貌,可恶的、讨厌的、死相的、火爆的、粗野的、体贴的、温柔的、细心的、忍让的、狡猾的、变态的、吓人的、阴魂不散的……太多了!

  独缺一种,那就是──

  色情的!

  「千万别勉强自己。」贝家老大凉凉的煽风点火。

  「我会做给你看的!」小璐气得爆吼。

  「原来秦小姐喜欢有人在一旁观赏助兴,我真是太小看……」啧啧啧。

  「才不是!我会让你知道,只要是我看上的,就算是你这种……奇男子都别想跟我抢!」她用力甩头,跩跩地走开。

  贝子聿静立在原地,直到小璐那头发亮有型的长发甩进办公室,他才放松憋得很难受的嘴角,任它咧到耳际,畅快无比。

  「虽然比娃娃聪明一点,不过难度只增加一颗星,反应能力尚可,对阴谋的洞察力有待磨练,思考模式非常卡通,无法抗拒挑衅的暗示和言词,无法抗拒小动物如吉娃娃类的宠物,无法抗拒野男人如吉天师类的败类……嗯,无法抗拒各种名牌精品,总之一句话──小武的贞操即将不保。」

  ☆ ☆ ☆

  士可杀、不可辱!

  听完贝子聿的一堆烂话之后,小璐超想马上闯进吉天师的办公室,直接把他压到地上去,用力证明她的女性魅力。

  无奈,受害人刚好因出差中而逃过一劫,害她好遗憾,惆怅得要死,恨不得马上叫辆车追到他落脚的饭店,将他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可惜,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伟大的作用之一就是可以沉淀各种情绪,比如,让一个被挑衅到想扑倒男人的某位女杀手冷静了下来。

  现在想想,小璐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只狈牵着鼻子走,太不聪明了!

  「啊~~你在这里?」刘小姐悠悠的晃进茶水间。

  「嗯,要喝一杯吗?我煮的。」小璐晃了晃手中的咖啡壶。

  自从来到这小公司求生存之后,她已经进化了许多,不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要人服务的别扭小姐,她现在会做的事很多喔!

  「当然要!秦小姐自备的咖啡豆是上等货,我当然要喝个够本。」真的很不客气,倒了满满一大杯。

  不过,虽然会做的事很多,但小璐还是有她的坚持,比如,一定要有最好的材料、最佳的质感、最上等的享受……最重要的是,要搭配最速配的心情。

  「忙完了?」小璐小心避开完美的唇膏,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高难度动作。

  「忙完了,吉天师也回来了,听说『百代』那个末代忠臣已经被终结了,果然是吉天师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真想知道吉天师是怎么让那个原本死都不肯被挖角的末代忠臣放弃求生意志的?一定很精采!果然是吉天师的一贯风格,快、狠、绝!只要被他相中了,没一个生还的。」

  不,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那就是她,秦小璐是也!

  好恨!小璐突然对自己好没信心。「贝老大下午要回来吗?」今天一直没见到那只狈,心里超爽。

  「刚才他打电话来说正在楼下喝咖啡,应该快上来了……」刘小姐满足的啜着咖啡,一转眼,已经不见了聊友。

  ☆ ☆ ☆

  果然不能有丝毫放松!

  小璐丢下咖啡,奔出茶水间时,正好见到吉天师叼着烟,拿着一堆土产到处发放的身影,本想上前拉人的脚步,突地被人推了一把,她莫名其妙地被扫到一边去,眼角跟着见到凶手的身影直扑她的目标而去……

  卑鄙!

  贝子聿夸张地双臂大张,给了吉天师一个大熊拥抱,一秒、两秒、三秒……好几秒后,仍死巴着人家不放,气得小璐抽筋癫狂。

  经过几天好不容易才沉淀下来的火气,一瞬间又被撩起。

  最可恶的是那只笨熊!竟然闪也不闪一下,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能看吗?

  不过,说真的,这个画面还真是不难看。

  两个都是俊男,均非人间凡品的等级,一个粗豪狂放、一个卓尔俊雅,连漫画都未必画得出眼前这般华丽的画面,超有男男的味道……

  不!不行!那个死变态还不快放了她的阿武!

  不……她竟然看到阿武那个笨蛋很用力、很用力的回抱那个死变态?!

  两个人不知在讲些什么,还一起笑得好开怀,像两个一起调皮捣蛋的大男孩,感情好到不行……

  完了,她好想死……

  其实,小璐真的不用这么急着寻死,因为,当时真正的情况是这样的──

  「热死了,走开啦!」吉天师的火气很大,因为他向来最怕热。

  「我这么热情的迎接你,你不感动?」贝子聿更用力的箍紧。

  「我只感觉很重,再不放手,我拿香港脚踩你的脸。」阿武已很火大了。

  「听说你终结了末代忠臣?」贝子聿还是不放。

  「不是已经在电话中知会你了,你是得了老人痴呆吗?还一大清早打电话叫我今天一定要赶回来,别告诉我连这个你都忘记了?」吉天师用力挣扎,只不过虽然他是空手道黑带高手,但这个贝老大却也是柔道上段高手,这种擒拿、禁锢的动作似乎是柔道比较厉害一点,所以,只要没在贝老大完成禁锢之前躲开,就休想挣脱。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刚才也终结了千手观音,厉害吧?我和她长达半年的缠斗,终于还是以惨烈收场,虽然只有半年让我很不满意,但比起其他人算是不错的了,新纪录。」因为好骄傲,所以贝子聿更用力。

  「恭喜你又破了你的变态纪录。」阿武很替好友高兴,所以回他更热烈的拥抱。

  「谢谢。」刚好看到小鹿小姐呆成木鸡的傻样,贝子聿感到心满意足。

  「晚上去喝一杯?」

  「当然,好友一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庆祝会,还有庆贺礼。」鲜美鹿肉一大盘。

  「咦?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拒收!」朋友可不是当假的。

  「等你见了那盘肉后,再决定收不收吧!」放开他,贝子聿整理衣装。

  「我又不是笨娃娃,你拿肉巴结我?」换吉天师跳上来箍住贝老大。

  这次换柔道高手落于下风,被空手道黑带高手困得死死的。

  「热、死、了!」贝子聿咬牙切齿,易地而处,被人这样抱着果真很难受。

  「我这么热情的感谢你,你不感动?快点说你很感动啊!」吉天师更用力箍紧。

  「你这只大熊比我还重,再不滚开,我拿长鸡眼的香港脚踩你的脸。」贝子聿也火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变态?」吉天师懒懒松手,一边整理衣装,一边提防变态又扑上来。

  「确定好时间、地点会通知你,我上士斐的事务所一趟。」贝老大达成目的后,立刻闪人。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吉安武眯眼冷睨贝子聿故作潇洒的背影,心里的警钟响到快耳鸣。

  朋友真的不是当假的,他绝对肯定贝子聿正在图谋很贱的诡计,并且还是冲着他来的!最好别被他抓到,否则,他肯定会更用力的整回去。

  瞄一眼手表,还有时间,太好了!好几天没见到他可爱的小鹿了,心里超想的!

  这只有着别扭脾气的小鹿,被他圈养在兽栏内已经好些时候,当初没有马上宰来吃,是看她年纪小,他大发善心想多给她一点时间玩玩,不想太早束缚住她。

  不过,可能她本身就不是很有野性的小生物,乖乖巧巧的,偶尔耍耍傲慢的小姐脾气时特别可爱,可爱到让他好想泯灭良心,快点把她骗回家。

  他可是一直把她放在心里,随她乱撞乱闯,宠得很。

  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天,小鹿有没有害相思病,茶饭不思的?

  嘻,找小鹿斑比玩儿去……

  「我那个美到爆的情妇呢?为什么没见她出来迎接我?」吉天师抓住端着咖啡正要走回位置的刘小姐问。

  「老板是指秦小姐吗?」刘小姐凉凉的问。

  「全天下还有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吉安武狠狠的问。

  「我担心全天下就只有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是你的。」

  「你……让我猜,你手上这杯香味浓醇到一公里外都闻得到的顶级咖啡,一定是小鹿给的吧!原来是收了好处,难怪屎尿这么多,你不知道本公司严禁收贿吗?」他伸出熊掌,准备没收贿赂品。

  「刚才秦小姐一听到老板回公司时,马上冲出茶水间,一副赶着要扑进老板怀抱的猴急样。可,当我走出茶水间时,看到的却是秦小姐一脸深受打击的回她的办公室去了,这中间的落差大到令人匪夷所思,老板最好深入调查,免得死不瞑目。小的已经把知道的全盘托出来了,请老板高抬贵手。」刘小姐努力抢救顶极咖啡。

  「算你识时务。」吉安武挥手赶人。「看来老婆心情不太好,呵,不用怕,我有准备礼物讨好她。」

  「老板,你到底是要找情妇,还是老婆?」

  「我找我娘子。」管人家那么多!还不是同一只鹿!

  「老板,本公司不是严禁收贿吗?」

  「刘小姐,不要逼我把你锁进厕所。」这女人的屎尿真多。

  哼!果然还是他的小鹿比较可爱。

  嘻,敲门去也。

  「老婆?」敲门。

  「进来吧!」老佛爷开恩。

  「亲爱的老婆,我有带礼物要给你喔!」拎着纸盒子,阿武闪进房内,见到小璐甜滋滋的笑容,心底的警钟又再响起,想起刘小姐的警告,头皮一阵发麻。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他好像别回来比较好……

  「又是狗狗鞋?」她的鞋柜已经堆了好几双了。

  「这次不一样。」他笑得好贼。

  「哦?」挑眉。

  「当当当当。」双手奉上好礼,天师级的狗腿。

  小璐冷笑接过,在阿武热切的期待中打开纸盒,是一套狗狗图案的小内衣,上头的狗狗有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看起来超无辜,让人超想扁的。

  「很可爱吧?当我在拍卖网路上看到照片时,就决定一定要标下来,听说这牌子很少出现这种俏皮图案的款式,是限量精品,市面上早就抢不到了,你瞧,它还有托高集中效果,是纯丝的材质,透气又舒适。

  「为了这件限量精品,我挂在网上挂了很久,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跟我抢,拚到最后,只剩下我和另一个顽强的对手,还好我早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痛下棺材本也要标到……」

  「是十八号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三十九秒得标的?」小璐冷声问。

  「没错!」他得意淫笑。「ㄟ?!你竟然这么清楚!难不成……」突然想到。

  「没错!若不是最后一刻,我不小心打翻可乐,害电脑当机的话,凭我雄厚的资本,你是绝对不会赢的!」她咬牙切齿的说。

  一想到那晚的溅血奋战的情形,她就好想咬人。

  他感到冷汗直飙。「哈!果真是天意作弄人,屎尿未及啊!娘子息怒,我这不是把贡品献上了吗?」

  别告诉他,花了那么多心血、时间、金钱的结果,竟是让他的小鹿泣血身亡,那真是太残忍了,难不成这就是刚才警钟大响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梦到的。」死都不会讲他是靠经验累积的目测能力。

  她才不信。「若是不合呢?」

  「我会把它们剪成碎片,绝不会便宜了外面的野女人。」他的气势凶狠。

  女王大人微微颔首,算是勉强接受。

  「那……找一天试穿给我看看吧!」他搓手哈腰,贱人嘴脸。

  「你、你作梦!」她气得娇嗓狂啸。

  讨厌死了!每次就只会在嘴巴上吃人家豆腐!

  「那就约个时间,我们梦中相会,时间一到,我一定狂吞安眠药,保证地震都摇不醒……」

  突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虎烂,瞄一眼来电显示,他一脸抱歉的道:「娘子稍等,是小聿打来的,可能有急事。」

  又是那只狈!小璐整个人瞬间陷入阴沉浓雾中。

  尤其见到他们从很急的事聊到非常不急的事,连演艺圈的八卦新闻都能聊得哈哈大笑,还愈聊愈起劲,干脆霸占她的办公椅,两只长腿不客气的架到她名贵的办公桌上洒泥土,她的双眼终于露出凶光。

  「……果然很离谱,阿乐好像也闹出人命了,听说日子选好了,很快就要上来投炸弹……」吉天师摸出香烟,准备点火,眼角却瞄到小鹿走到门边。

  原本以为她是太无聊,想出去吃草,没想到她却伸手锁上门,让吉天师楞了好大一跳。

  「……就是,想不到连他都娶得到老婆,老天真是太慈悲了……」吉天师双眼跟着小鹿走,见她又晃到窗边,阖上百叶窗时,他才开始感到头皮发麻。

  「……啥?你刚才说什么?!哦!一时闪神没听到……」他闪掉的眼神根本离不开举止鬼祟的小鹿,尤其见她又慢慢晃回他面前,然后……

  刚刚点上的烟,以慢动作从吉天师大张的嘴巴掉下来。

  「你……你干什么?!很热吗?」没事干嘛解钮扣?

  小鹿没回答,继续剥着衣扣,虽然眼神故作无所谓,双颊上却浮出两朵可爱的红云。

  「……等等,不是!我不是叫你等等,我是叫……喂,我有在听,你继续说下去……」

  小鹿果然继续脱下去,已经开始解腰上的裙扣,拉下拉炼……

  啊~~她今天穿的是小熊图案的,真是太可爱了!

  「够了,别再脱下去,今天没有那么热……不,我不是说你,你可以继续……」

  好,小鹿又继续,脱下裙子,开始卷下透明丝袜……

  「喂,真的够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害他超想做狼人的说。「不,我不是反对你包那个数目,阿乐是我们的好朋友,他的红包本来就要包大包的……」

  接下来,换那支忙碌的手机以慢动作从他手中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因为,他的清纯小鹿竟然热到褪皮,连可爱的小熊内衣都脱了!

  「小鹿……快把衣服穿上,这样会着……凉……」而他,会着火。

  吉天师像个即将心脏痲痹的老病患,慌乱地摸索口袋找寻救心药丸,找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摸出一盒蓝色小药丸出来。

  「那是什么啊?」小鹿好奇的娇问。

  「薄荷糖,消火解热。」请别误会。

  小鹿眨巴着无辜大眼,双手荏弱地环抱胸前,看起来像是要保护裸露的丰胸,实际上却是用力挤出自豪的乳沟,把人吓出鼻血来,还差点夹死不小心飞过的蚊子。

  「啊~~好讨厌,有蚊子!」嘟嘴嗔嚷。

  「小鹿……你怎么变坏了?蚊子是无辜的,请不要残害它们……」要害就害他吧!

  「人家才没变坏!」她不依。

  「是,没变坏,变野了……你、你想做什么?!别、别再过来了!我会反抗的……」反抗一秒,意思一下。

  「你好吵!」她缓慢靠近中。

  「好,我不吵,我安静。」快点扑上来吧!他会咬牙忍耐的。

  谁知,狂野小鹿是靠近了,却是为了拿桌上的贡品──那套引起两人暗中厮杀的精品内衣。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气到磨牙狠狺。

  「咦?你不是要我找时间试穿给你看吗?人家觉得今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个试衣的好日子嘛!你不想看吗?」莲花指拎着小衣,好无辜、好可怜。

  「你……」他觉得他比较可怜无助。「你让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嘻,小鹿转过身,遮遮掩掩、小气巴拉地罩上新内衣后,含羞带怯地回身展示成果。「好看吗?」

  「好……」该死的托高集中效果,小蚊子的性命仍旧深受威胁。「小裤裤也要试吗?」狠吞口水,好期待自己和小仙桃的初次会面!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会着凉吗?」

  「别傻了,那一小片布料能有啥保温作用?要试就试个彻底,整套穿起来的整体效果比较好看。」他用力的鼓吹。

  「那就……」再次向前,准备拿小裤。「老板,你真是个正人君子,美色当前还能面不改色,是不是我的身材不够好?还是你对女人根本没兴趣?」竟然没有扑过来?!

  难不成,他真的只对另一种性别有兴趣?!

  哦喔!当一个女人从自己的身材聊到全世界所有女人的身材时,那表示这个男人的生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必须小心谨慎,挖心掏肺、泯灭天良、抛头颅洒热血,死也要巴结讨好佳人。

  「我对全天下的女人当然没兴趣!那些生物对我而言,就跟杂草一样茂盛又没价值,就算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短暂的时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慷慨激昂的告诉她。

  「是吗?」小璐眼底凶光再现。

  「当、当然!」他的语气惊疑不定,用力回忆刚才有没有哪里说错,要不,眼前的小鹿为何杀气重重?

  「还有吗?」快速穿回衣服,扣上裙钩,一气呵成。

  「有……还有小裤没试。」他贴心提醒,语带哽咽,双手奉上被遗忘的小裤。

  「啊~~对!差点忘记。」她以小手接过,笑得好甜蜜。

  然后,小裤被倒戴到吉天师头上,天师沦为内裤超人,再趁天师来不及反应之际,顺便奉送久违的黑轮一只。「你去死啦!」

  浪费她大好的青春时光!「我没打错吧?你说左眼窝是你最有自信又最怕痛的部位,啊~~等一等,别太陶醉,还没结束!」

  「啪!」清脆一声响。「这是加强百分之三十的力道,嗯,打出来的手掌印确实有比较清晰完美,搞不好真的可以保固一星期的鲜艳度。」

  小裤有点歪,伸手帮他调整一下,顺便帮他拉出两撮头发,做出造型,没办法,她对外型的要求真的很严格。「好了,可以了!」她歪着头,一脸抱歉的甜笑。「报告老板,我要早退。」

  「老婆,有话好说……」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明明要试衣的是她自己,怎么脱得好好的突然兽性大发?「娘子……别走嘛!如果妳要玩SM,我也能配合啊!」

  内裤超人追上来,跟在大小姐屁股后头,依依不舍。

  小璐没理他,拿了包包,气唬唬的拉开门,没想到,门外竟然有一大群闲闲没事做的人等着迎接他们,就连那几个食品加工王子都在列,看样子,好像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也听了很久,并且憋笑了许久,当场把面皮薄的小鹿吓成「僵」饼小鹿,表情痴呆。

  「你们做什么?都不用上班了吗?」吉天师搬出老板威仪,挺身而出,小心保护被吓得呆傻的人儿。

  「生日快乐!」众人合力端出大蛋糕。

  「今天妳生日?」吉天师转头柔声问。

  小璐摇头,继续两眼无神,呈没脑状。

  「那这是整人游戏吗?」吉天师转回头,拉下脸,凶恶无比。

  「哥……是你的大寿啦!」娃娃个头娇小,被挤在人群最后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哦?竟然是本大爷的生日?那就把蛋糕以等边锐角二十度均分成十八等分,每一等分刚好分配到一颗草莓和三朵奶油花,大家分一分,吃完后继续工作,晚上我请吃饭,散会。」

  这就是行事果决、刚正不阿、公事公办、公私分明、六亲不认、铁面无私、超有气魄的吉天师是也。

  吉天师快速打发众人,火速回头,准备好声好气的慰哄惊慌的小鹿继续表演脱衣舞,以兹庆贺大爷的生日。

  「嗯哼,那个……吉天师,好时髦的造型,是驱邪用的吗?」某人好心提醒。

  「为什么还这么多屎尿……」吉天师火大,伸手抓头,却抓下一条狗头小裤,霎时满脸黑线、五雷轰顶。

  「我早退!已经请假了。」肇事者快速逃逸。

  众人当然不好强留,只好贼笑的拿着各自的手机,快速传送刚才猎捕到的精采镜头……

  真的很精采呢!

  伟大的吉天师大人头戴小裤、眼挂黑轮,脸颊上还有热呼呼的粉色掌印,多么火辣啊!

  「真的是生日快乐啊!我那盘精心策画的新鲜鹿肉好吃吗?」贝老大像个称职的主人,端着小碟蛋糕,一一发送。

  「你?!」吉天师回魂,瞪出疯狗目。

  「咦?难不成是我错估了小鹿小姐的能耐?想不到在我祭出了这么多王牌后,她还能保持理智,真是不简单,令人刮目相看!这样看来,她也算是个人才,留在这里养老真是可惜。」觉得无限惋惜。

  吉天师则是露出有生以来最具杀伤力的笑容,铁臂一勾,将贝老大拖进办公室,脸上挂着「重大会议,请勿打扰」。

  违者──死。

  ☆ ☆ ☆

  依那天的情形,再对照小璐脸皮薄到不行的拗性子,光是早退是不够的,至少该挖个大坑,让她躲进里面窝个一年半载,才足够她培养重出江湖的勇气。

  所以,趁此机会,一次把几年来舍不得动用的年假请个够本也是应该的。

  「秦小姐真不简单,既不依附在家族企业内,也没仰赖家人的帮助创业,一个人在外头工作很辛苦吧?」

  「没……」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好干涉太多。」

  「可是靠自己力量就是不一样,难怪秦小姐外表看来独立、自信又没有骄气,很不简单呢!」

  「没……」

  「她一向没什么脾气,很有人缘。」

  「大学毕业两年了吧?没想要继续深造吗?有想过申请国外的学校吗?」

  「没……」

  「一直有在计画,不过家里还是觉得女孩子该以夫为重,文凭只是附加的装饰品,所以暂停不鼓励她继续升学。」

  「看来能娶到秦小姐这么漂亮、自信又识大体的女孩真是好福气呢!」

  「……」

  「哪里,您过奖。」

  很好,大家都很有福气,能坐在一起吃冷饭、喝苦茶,聊这些言不由衷的话,真是老天赐福。

  小璐懒懒斜瞄对面陌生的年轻男子一眼,很庆幸对方同她一样满脸无奈,每三十秒就要强忍一次打呵欠的痛苦,虽然有点不爽,不过看在他双眼充血,一副几天几夜没睡模样,她就不计较了。

  没错,这是个相亲宴,是一顿超恐怖的强迫性相亲饭。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休假中的小璐中午约娃娃出来吃饭,地点理所当然选在「京馔」,准备让馋狗狂吃够本,再探问公司近况。

  没想到两人才进来没多久,餐都还没送上来,迎面而来的三名贵气名流把两个小女人愕成一团。

  直到五个人莫名其妙围坐成一桌后,小璐才惊觉自己被自家大哥给设计了。

  根本就是刻意相准她出来用餐的时机,把对方约出来,故意安排成不期而遇,再装模作样互相介绍,厚着脸皮建议同桌吃饭。

  然后,就形成对方家长不停发问,小璐伟大的大哥不停代答的尴尬场面,而男主角却是一张爱困脸,女主角则是一脸晚娘面孔。

  再附带提一提,某只被忽略到呈透明状的娃娃犬,小璐还是第一次见到馋嘴娃娃面对一桌美食竟然不为所动,可见秦家老大尊贵的气质和「冻」人的神采真的很厉害,把即使面对血腥解剖画面,都能狂吃猛吞的娃娃冻成一只冰狗,只敢对着满桌美食滴口水,真是可怜到不行……

  「那这位小姐……」男方家长很客气的看向小璐身边长得很可爱的陪客。

  「请不用把她放在心上,她只是一只……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大家都饿了吧?一起动筷吧!」秦家老大很不客气的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回来。

  吃吧!赶快吃完,赶快滚吧!

  小璐无聊的眼波溜溜转,转到一对刚进来的男女身上后,便再也移不开。

  她轻捏娃娃的大腿,暗示她帮忙认人,见到娃娃脸上涌现出投奔自由的冲动和狂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

  是吉天师是也!

  想不到他也会上她的地盘来消费,并且,还带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人模人样,眼尾含笑,一脸幸福;而阿武……竟然帮她拉椅子,还小心翼翼、体贴入微的扶她入座,超绅士的!

  那真的是野人阿武吗?!

  小璐满眼不信,转头暗问娃娃,见忠犬同她一样「惊为天人」,她更是不放松的盯紧那一桌,直到她灼热的视线烧得那名女子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得不暗示吉安武,有个恐怖的女人正用火热的视线在吞噬他们。

  岂料,吉天师照样老神在在,就连自家妹子被押在这桌当冰雕,他还是目不斜视,瞄都不瞄一眼,六亲不认到令娃娃暗泣。

  接着是美食上桌,吉天师关怀备至的帮女子布菜,端茶、递纸巾、送调味料,服务周到得只差没亲自喂食;看得小璐肝火旺烧,差点就地自燃。

  「……秦小姐不如跟犬子互留电话,有空时约出来喝咖啡如何?」

  「当然没问题。」秦家老大代答得很顺。

  「那就……秦小姐?」

  「小璐?」秦老大已经沉下脸。

  「秦小姐?!」

  「小璐,孙佬在问你的电话。」秦老大暗踢一脚。

  「秦……咦?秦小姐要去哪?」竟然一声不吭就离席?!太没礼貌了。

  「可能是上化妆室。」秦老大的脸色僵硬。

  「是吗?那就……咦?秦小姐怎么跑到外面去了?!」这里没有洗手间吗?

  众人随着孙佬的惊呼,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果真是秦小璐小姐;而她,正追着一个男人跑。

  「她……不是我妹。」秦老大已经放弃了。

  ☆ ☆ ☆

  「站住!」小璐火大的吼。

  竟敢从头到尾当她不存在?小璐双手扠腰,悍妇本色尽现。

  不得已,吉安武只好把车钥匙交给那女子,请她到车上稍等,眼前的阵丈不好波及到他人。「怎么了?怎么可以丢下别人跑出来?」

  他看起来懒洋洋的,眼神平淡,不像平时逗弄她时的贱样。

  「那个……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在相亲喔!」小璐这才欲盖弥彰的想跟那桌相亲宴撇清关系。

  「那么你是充当介绍人,想帮我家的娃娃介绍对象吗?」不怕贝家老二杀人吗?

  完蛋!

  小璐猛回头,透过落地窗,见到那只忠犬还傻呆呆的留在原位,那张呆楞的小脸上爬满惊慌无助,像极了被主人狠心放生的小狗,傻傻笨笨的留守原处,等待善心人士带回家喂养。

  至于另外几个人的表情,她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了。

  「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相亲……反正我没有在相亲啦!」死不承认。

  「好,你没在相亲。」他敷衍的说。

  「你……那你呢?你还不是带着别的女人出来约会!」换她批斗了。

  「那不是别的女人,是阿乐的未婚妻,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如果这几天你有进公司的话,就会见到他上公司来发帖子。」他淡淡的叙述。

  「那、那你有必要表现得那么热情吗?还帮她拉椅子、扶她入座、端这递那的!怎么?你几时变成人家的狗奴才了?」呕。

  「没办法,阿乐忙着到处送帖子,他未婚妻又刚怀孕,劳累不得,只好请我帮忙照顾几小时。」他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那、那你、你就不能过来打个招呼,介绍一下吗?」害人家胡乱想,丢脸死了!

  还有那只笨犬!竟然给她摆出那种比她还震惊的表情,是存心误导人家吗?

  「我怕打扰了你的好姻缘。」他冷声说。

  「不是那样!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相信?我没有在相亲啦!那个男生……我根本连他叫啥都记不得了,那些人是我大哥突然带过来的,根本不关我的事,我事前什么都不知道……」小鹿急得乱窜,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滚,只要再跳几下,就会喷洒而出。

  「好,不是相亲。」又是那种敷衍的态度。

  「你、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好像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搞暧昧,把人家逗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你!高兴时就摸摸我的头,不高兴时,就撇得一乾二净,你好卑鄙!」

  「看来我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真是抱歉。」有礼的赔罪。

  「你、你去死啦!走啊~~滚回去啦!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我要辞职!那种小家子气的公司,谁要待啊!」她气到爆,口不择言。

  「我会叫会计把这个月的薪水寄给你,告辞。」他则转身离开。

  小璐傻眼,没想到他真的说走就走,虽然是她把他骂走的,可,一般男女朋友吵架时,男生不是都会主动让个一、两步吗?半步也行嘛!她又不是真的要跟他计较什么!

  虽然,他们名义上不是男女朋友,可,实际上……她其实一直都空着那个位置等着他来表示啊!那现在这情形,是不是表示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恶!

  轰!气到秦氏小鹿火山再度爆发。

  小璐猝地抓起细跟淑女鞋,对准那头逐渐远离的大熊,丢过去……

  「喀」一声,竟然好死不死给她命中目标。

  见到吉安武停下脚步,捂着后脑勺,回头冷瞥她一眼,冷得她整颗心直落谷底。

  完了~~他一定恨死她了啦!

  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泼妇,是个歇斯底里的泼辣悍妇,一定会把她打入永不翻身的名单当中,一定再也不理她了啦!

  等到她见到吉安武弯身捡起那只鞋时,她还以为就算他不会直接朝她脸上丢回来,也该绅士一点,交还鞋子再走,没想到……

  那个烂人!竟然挟带私逃!拿了她的鞋就这样走了?!

  太可恶了!这一双是秋冬最新款,花了她不少银子!

  少了一只鞋,进退失据,根本没法走路,小璐只好坐在花架下暗自垂泪,难堪到极点。

  从来没遇过这么鸭霸的男人,就只有他!什么离谱、诡怪、幼稚又可笑的事都做得出来,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女孩子都是要人哄的嘛!在他眼中,她到底算什么?

  呜……丢脸死了!没脸进餐厅,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干脆哭死算了……

  「这么丢脸的事你也做得出来?」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原音重现。

  小璐猛抬头,果真见到野人张狂的笑脸就在眼前,登时,整个人傻掉。

  「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当街丢鞋子,你很敢。」他矮下身,抓起她的光脚ㄚ在熊掌中,细细研究起来。

  「瞧你,把自己的脚ㄚ折磨成这副德行,这种酷刑跟古时候的缠脚有啥分别?都红起来了。」可怜的脚趾头。

  「那是新鞋……」她蜷起害羞的脚趾头,嗫嚅的说。

  「你的意思是你被骗了,买到了不合脚的鞋?还是你每次穿新鞋时,你的脚ㄚ就得受这种罪?」

  「也不是每次……」她觉得自己比刚才丢鞋子时更丢脸。

  「或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适合穿什么鞋子?」他循循善诱。

  「那我到底是适合穿什么鞋子?」她虚心求教。

  「当然是舒适又不会磨脚的鞋啊,笨蛋。」呵呵。

  竟敢骂她笨蛋?!「你、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去死啦!

  「别哭,丑死了。」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蛋,两只拇指用力揩去她倔强的泪水,顺势在她脸上拉扯出可笑的鬼脸。

  呜……他竟然嫌她丑?!

  小璐又气、又哭,更想咬人。

  「我刚才只是出去帮阿乐的未婚妻拦计程车,请她先回公司等阿乐,至于你的辞呈……根据五年前你签给我的卖身契,我有权利要求你履行合约上所有相关条约。」吉天师开始公事公办、六亲不认。

  「什么条款?!」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读过那些鬼条款!

  「条款第三百六十九条,如果乙方……就是你,因任何可抗拒或不可抗拒之因素,拒绝履行契约内的义务,则甲方……就是我,可要求乙方下列几项赔偿:一,跪下来认输,并大声喊『我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二,承认甲方为今生唯一的男人,不离不弃,终生服从。三,只要甲方有需要,乙方须毫无怨尤,立刻躺上床任甲方蹂躏欺负……」

  「胡扯!哪有这种无聊又不要脸的条款!」小璐的俏脸爆红,又羞又怒。

  「就是有,上面还有你心甘情愿签下的大名。」呵呵。

  「哪有心甘情愿!你分明是诈欺!全都是变态又违常理的不平等条约!」

  「虽然你说得也没错,但其实里面还是有一、两条对你很不错的保护条款,要不要听听?」他贼贼地引诱。

  「才两条?!」不公平!

  懒得理她。「第一条,兹念在乙方年幼无知,脑袋发育不全,无法体会甲方的完美人格,和世界上少见的英伟勇猛,还有综合维他命都无法比拟的多才多艺,故甲方同意绝不泯灭天良,辣手摧花,残害国家幼苗,自愿给予乙方足够的时间发现自己的幸运,并懂得把握眼前的极品伟男子。」

  「好恶!你都不害臊的吗?」小璐嘴上刁钻,心里却清楚这个有机土产野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给她她要的答案。

  「第二条,兹念在乙方惯性不识好歹的拙劣性情,甲方须以圣人的宽宏大量,佛陀的慈悲胸怀,感化驯化教化风化老化矮化……化腐朽为神奇,让乙方感动到痛哭流涕,承认没有甲方便活不下去……」

  「够了!你真的好恶心哩!脸皮厚到不行,根本就是你随便乱掰的!」她有点老羞成怒。

  「白纸黑字。」

  「你拿来给我看!」

  「好让你有机会撕毁?」免了,他已经偷偷裱框起来,永久保存。

  「你好奇怪,讲那么多废话,就是不肯老老实实说出重点,你在害臊是不是?」她也来诱导。

  「啊~~被你发现了吗?」他才不上当。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快说你早被我迷得晕头转向,处心积虑就是要霸住我!不能没有我!」要虎烂?她也会!

  「这有什么问题?你早被我迷得晕头转向,处心积虑就是要霸住我!不能没有我!」他立刻照本宣科的念,有够死相的。

  「不是这样!是我早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处心积虑就是要霸住你!不能没有你!」她傻傻的上当。

  唉!「你……虽然不是第一个这么主动勇敢跟我告白的女孩子,但却是让我最满意的一个。」摇头叹服。「好吧!就照妳的意思,我是妳的了。」随主子处置。

  「你……」把她给气到不行。

  「怎么?感动到不行?」就知道没有女人抗拒得了他!

  「……」无言以对,超想重新投胎,再世也要躲他远远的。

  「顺便麻烦你一下,我不介意你偷翻我床底下的宝贝箱,不过,那里面的东西你要看、要玩都随你,只除了……」吉安武一脸的为难,语带恳求。「可不可以把那本写真集还我?那本是限量绝版的梦幻珍品,抢手到不行,我拿十双狗狗鞋跟你换好不好?」

  「……」愈来愈坚定重新投胎的信念!

  「再加十套可爱内衣,条件是每套你都要试穿给我看。」

  「……」突然觉得好累,这个人,可能给他十年,他照样把她玩十年,蹉跎到死。

  「不喜欢?那再加十个狗狗包包?」

  「你到底要不要追我?!」她豁出去了。

  这招果真把粗野大汉吓住,大脸愕然,有点好笑。

  「干嘛眼睛睁得那么大?」害她好想死。

  「不,我只是没见过这么迟钝的女人,枉我花费大把青春卖力演出、用力暗示,你到现在还给我傻在状况外?」他表现得比她还气馁。

  「你根本就没追我!」控诉他乱栽赃。

  「我干嘛追?」没想到他这次又变成另一张脸,就是很堵烂的那种。「我只要让别人没办法追你就够了。」嘿嘿。

  「你……」小璐即将泣血身亡。

  「娘子,认识我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终结人头的狠劲。」他笑得好淫。

  「那……那又怎样?!」淫贱不能移。

  「既然你都敢开口问了,可见已经准备好了。」好棒。

  「干嘛?」她早准备好几年了,就等着他出招啊!

  「那还等什么?走吧!」二话不说,拉着小璐快步走。

  「去哪啊?」人家还在等他的交代说。

  「找最近的宾馆,马上把你给终结掉。」终于等到小鹿长熟了。

  「不要!谁要跟你去……那种地方!」却被他拉着愈走愈远。

  「按照我的步调,当然要从那边开始。」拖她上车。

  「才怪!没有人步调跳这么快的啦!」她嗔叫连连。

  「这点我也是有在反省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这几年的清闲是怎么来的?」还不磕头谢恩?

  「不要啦~~人家坚持按部就班……」从一垒开始慢慢跑啦!

  「小姐你真的很难伺候,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被我吃,另一是尽量抵抗大声尖叫,但最后还是会被我吃掉,只是过程比较血腥一点……」

  「不要~~哪有这样……」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啦!

  「认命吧!」他关上车门,踩紧油门,冲──

  谁教她这么不知死活,自动送上来给他吃!

  那他当然不能让小姐失望,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吃下去啊!

  呵呵,反正他也已经哈很久了说。


  后记

  落地窗外好戏落幕,窗内的戏却不知该怎么收场?

  除去擅自离席的小璐外,座位人数不变仍是风采「冻」人的秦家老大、老眼不昏花的孙佬、已睁着眼睛入定昏睡的孙公子,和一只莫名其妙牵扯其中的吉娃娃。

  「秦小姐的脾气似乎没有秦先生说得那么好。」大庭广众之下拿鞋子丢人,岂是好女孩会做的事?更别提还跟个男人当街拉拉扯扯、哭哭笑笑……

  「孙佬误会了,外面那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睁眼说瞎话的秦老大。

  「明明就……这位可爱的小姐你说,外面那个女人是不是秦家的小姐?」孙佬也很卢喔!

  「那个……」已经吓到有点不成人形的娃娃,逐渐显露出娇小柔弱、完全没有行为能力、超级低智能、犯了错也毋须负任何刑事责任的人形犬原型,糊糊的脑袋努力尽最后一点人事。

  还好,在她促成杀身大祸前,一阵阴寒冷声打断了她。

  「不知道孙佬吃过狗肉没有?」

  「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孙佬很是纳闷。「记得当兵时吃过一次,当时的老班长最爱吃狗肉,听说冬天很补。」

  「不知滋味如何?」秦家老大再问。

  「只吃过那么一次,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早忘了。怎么?秦先生竟是好此道的人吗?」真是看不出来。

  「不,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孙佬别见怪。」秦家老大冷笑道:「刚才讲到哪了?」

  「啊~~这位可爱的小姐还没回答呢!怎样?你老实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刚才跟我们坐在一起的秦小姐?」老实说没关系,伯伯给你靠。

  娃娃双脚抖到快抽筋,扯嘴傻笑。「那个……看来还真的很像呢!可是小璐应该还在化妆室吧!不如……我去看看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最好再看清楚点。」秦家老大很不满意她的答案。

  「啊~~现在再看过去,一点都不像了!小璐端庄贤淑多了!」忠犬很识时务,小脑袋摇到快飞掉。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就连外面那男人,我都认得出来是那两个把人力资源公司办得呱呱叫的年轻人之一,他有个很响亮的外号,叫吉天师!」孙佬对自己的记性果真是很自豪。

  「是吗?既然是同姓,吉小姐该不会也认识外面的男人吧?」秦家老大笑得好阴森,隐隐带着风雪的森寒。

  娃娃吓得冷汗狂飙。「绝对不认识!这点我可以用性命保证!」汪汪汪。

  六亲不认,肯定是吉家的优良基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