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31

凤舞鸾歌: 王妃威武 51-70

☆、051 丫鬟的谎言

  秦斐行一怔,晚儿她……怎么和那些女人看我的表情一样?还是说她是有点喜欢我的?
  胸口的淡淡的喜悦不断地跳跃,像是有片轻飘飘的羽毛轻轻落上,拨弄的他不自觉的甩去原本的阴霾染上浅浅的笑意。
  “斐儿。”皇后皱皱眉,不明白自家孙子怎么突然笑起来了,顺着秦斐行的目光看去,看到的便是顾惜晚以帕掩嘴满面羞涩的看着他的样子。
  皇后蓦地冷下脸,厌恶的瞪了一眼顾惜晚,对秦斐行语气严厉地道:“斐儿,皇奶奶都是为你好,别被一些无才无德的下贱坯子给蛊惑了!”
  下贱坯子?秦斐行一震,发现皇后的目光毫不掩饰反感的看着顾惜晚,下意识地皱起眉,道:“皇奶奶是在说谁?”
  皇后怒极,奈何大庭广众,皇上又在身边,无法发作。她这孙子何时与她这般说过话?斐儿一向乖巧温和,就算对别人皱眉斥责都是难见,何况是她这个皇奶奶!当下对顾惜晚的印象更坏上三分,暗暗打定主意决不能让她孙儿与这顾家女子再有来往。
  深呼吸两下,皇后的神色明显不太好,僵硬的开口道:“斐儿,你一向识大体,你皇爷爷让你选正妃,你就去选。”
  皇帝似乎没主意到两人之间的僵硬氛围,笑呵呵道:“斐儿,这殿上各家小姐都到了,你都二十有二了,怎么也能挑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吧。”见秦斐行低头未答话,皇帝又道,“还是斐儿想挑个最满意的?要让各家小姐都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艺吗?”
  皇帝这话一出,下首的女子便在心中速速思量起自己哪方面的才艺更加出众,好让自己拿出来的时候能引起皇上和皇长孙的注视。
  秦斐行又看了一眼顾惜晚,她正手托着下巴与身边端着茶水的丫鬟说话。
  微微一笑,秦斐行道:“不用了。”就算让这些女子展现才艺,这其中也绝对不包括晚儿,上次在百花园他便没见过晚儿表演什么才艺,这次想必她也不会有所改变。更不知道刚才他看到晚儿对他抛媚眼是不是幻觉。
  “那斐儿是有正妃的人选了?”
  木颖雪心中不安,秦斐行到现在都没往她这边看过一眼,反倒是时不时看向那边的顾惜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后娘娘没有和斐行分析过轻重利弊吗?
  看秦斐行似乎就要直接定下顾惜晚做自己正妃的样子,木颖雪急忙站起身来大叫一声:“慢着!”
  叫过之后木颖雪才反应过来,迎着一殿人眼中疑惑的目光她有些手足无措。
  “雪儿,你怎么了?”
  “爷爷,我……”看着木太傅眉头紧皱的脸,木颖雪支支吾吾,总不能说秦斐行要娶顾惜晚她不许吧?
  皇后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看顾惜晚时的厌恶,眼里都是慈和喜爱:“雪儿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惜晚依然一副自在的样子和身边的丫鬟皱眉不知道在说什么,木颖雪看不惯她那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偏偏就是让秦斐行流连不已,咬咬牙,木颖雪突然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雪儿只是觉得,皇长孙殿下要挑正妃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挑,既然今天小姐们都聚集在一起了,不如就比试比试才艺如何,想嫁得殿下这般男子,总得拿出让自己配得上殿下的本事啊。”
  殿中人皆恍然大悟,这木颖雪本就是皇长孙正妃最有可能的人选,原来她还不满意想展示自己的才华,想让别人都知道她才是最足以配得上皇长孙的人啊。这也太虚荣了一点吧?
  接受着众人不屑的目光洗礼的木颖雪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直以来维护的雍容大度的形象……不,为了斐行她不会后悔!
  皇后微笑着点头,赞许道:“雪儿说的有理,皇上觉得呢?”
  知道皇后中意的孙媳妇是木颖雪这个帝都第一美女,才貌无双,性子温柔,皇帝自然不会反对,当下点头道:“那就按雪儿说的做吧,要配得上我孙儿,自然要有真本事。”
  木颖雪得意的坐下,看着顾惜晚的目光略带挑衅,顾惜晚,今天我必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丢脸于整个帝都,看你以后还胆敢勾引斐行。
  顾惜晚此时正听着身边这个陌生的丫鬟说话,这小丫鬟说有个穿碧绿滚雪细纱长裙的女子在外面闯了祸,快被乱棍打死了。碧绿滚雪细纱长裙?那不是秦斐行今天送给她的结果被南宫麒麟穿出来赴宴的吗?那她是说南宫麒麟闯祸快被打死了?是这样吗?
  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来报信的这个丫鬟,顾惜晚不发一言,如果今天跟来的真的是青丝,她或许还会相信这小丫鬟的说法,可是今天这是披着青丝皮相的南宫麒麟,南宫麒麟是谁?真要闯了祸他想走谁能拦得住他吗?他至于快被打得奄奄一息了托人来找自己求救?
  小丫鬟被顾惜晚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她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那个丫鬟被几人困住也不能来报信,再说只要能把这位小姐请出去她就能得到十两银子,反正最多也不过两家小姐之间的小矛盾,就算这位小姐秋后算账,想查皇宫里的侍女还得皇上同意呢,谁会知道是她?
  “顾小姐,您……去吗?”心中忐忑,直接表现在脸上,香旋不敢看顾惜晚的脸,眼神躲躲闪闪。
  “啊,不去。”
  “为什么?”香旋异常不解,她不去那十两银子自己不就拿不到了!香旋犹不死心,又道,“那位姑娘快被打死了,她说是在您手下当差的,您不救她吗?”
  难得在这枯燥的宴席上还有人制造一些麻烦让她调剂调剂,顾惜晚微笑地看着大殿中央一个个轮流上前表演才艺的女子,说道:“在这皇宫里若真是犯了什么错需要乱棍打死,那她定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做了不能做的事,那么我就算去也救不了她吧。你不觉得她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吗?”
  那侍女一愣,似是不敢相信顾惜晚如此凉薄,竟就这样至自己的丫鬟于不顾。一时间竟觉得顾惜晚脸上的淡淡微笑冷到了骨子里,她呐呐的开口:“您……”
  顾惜晚突然转头看向香旋的身后,惊讶道:“咦?你不是说她快被打死了吗?她来了!”
  “什么!”香旋惊得一跳,瞪大眼睛转身,刚刚明明被人困住的小丫鬟悠悠然走来,越走越近。香旋神色慌张,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是吗?你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啊,哦对了,我家青丝穿的也是碧绿滚雪细纱长裙呢,还有哪家丫鬟穿的有这样好吗?”顾惜晚声色柔和,一本正经,问的很郑重。
  “没、没,我看错了,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做。”香旋说完,便急匆匆跑开,那逃跑的速度,和逃命一般。


☆、052 你爱上我了?

  南宫麒麟冷冷的看了从他身边跑过的香旋一眼,脚步未停,朝顾惜晚走来。
  一个势力贪财的侍女,若不是现在场合和身份的约束,他一抬手就能够杀了她,居然胆敢伙同那个白痴一样的郡主企图教训晚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香旋不知道这个穿着华贵的丫鬟是怎么从那两人手里逃脱的,看那个上仓郡主身边的丫鬟明明是有功夫在身的,难道这个叫做青丝的丫鬟也会武功吗?天呐,以古国明明女子都很少习武的,为什么这右相府大小姐的丫鬟居然还会武?
  跑过南宫麒麟身边,香旋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啊呀妈啦冻死我啦,你也不能怪我啊,那郡主是个泼辣的主子,我也是怕她揍我啊!香旋在心里哀嚎一声,脚下生风,头都不敢抬起,溜得飞快。
  “怎么,有人找麻烦?”
  南宫麒麟笑了笑,站到顾惜晚身后道:“跳梁小丑罢了,想困住我就该承受后果。”
  顾惜晚笑笑,看来南宫麒麟已经惩罚过那个背后捣鬼的人了,伸出食指点着左侧脸颊,她歪着头故作思索样,道:“我猜猜,是那个脑残郡主对不对?”
  脑残?觉得顾惜晚的形容相当形象,南宫麒麟扑哧一声笑出来:“是,是那个脑残的上仓萧遥郡主。”
  顿了一顿,顾惜晚打算大人不计小人过,大方的原谅南宫麒麟一语双关指桑骂槐的举动。反正自己也跟脑残沾不上半点边。
  “好些的吗,手上药了?”
  笑意淡了下来,只余嘴角浅浅的一点弧度,南宫麒麟望着顾惜晚的目光深深,半晌答道:“好些了。”
  “那就是没给自己上药咯?”顾惜晚手掌探出掌心向上,道,“药拿来我给你上。”
  南宫麒麟淡然的把手缩进袖子里,又摆出妖娆的笑:“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
  顾惜晚眨了眨眼,并没有收回手掌,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拗不过顾惜晚的坚持,南宫麒麟从怀中掏出伤药放于顾惜晚掌心。
  感觉着顾惜晚细腻润滑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揉动的动作,南宫麒麟看向场中正在弹琴的某个小姐,脑海中想的却是顾惜晚淡笑的侧脸。
  “想到什么事要把自己掌心掐成这样?”南宫麒麟常年练武的掌心满是剥茧,却依旧被他自己掐出四道深浅不一的月牙形伤口,他指甲并不长,那么是多大的伤痛才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南宫麒麟看着那个女子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只是眼神却飘忽起来,突然他垂头一笑,轻飘飘的道:“只是一些往事罢了,怎么晚晚这么关心我?喜欢上我了吗?”
  低头替南宫麒麟上药的顾惜晚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过南宫麒麟没看到,他只能看到顾惜晚的头顶。
  “谁关心你,你不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吗?女人是最爱八卦了?”
  八卦?怎么女人不是最爱琴舞刺绣什么的吗?八卦易经五行阴阳会有女人喜欢?还是只有晚晚一个人这么……怪异?可是……八卦又和好奇心有什么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的南宫麒麟思索了一会,终于决定不再纠结于顾惜晚嘴里吐出来的一些奇怪的词语。
  收回被上好药的手掌揉了揉,南宫麒麟道:“晚晚,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闻了闻瓷瓶里的药膏,顾惜晚塞上瓶塞丝毫没有一点自觉的把药塞进了自己身上。这伤药不错,不愧是南宫家出品,这就当是她替南宫麒麟上药的报酬了。
  “你说。”
  南宫麒麟微笑,道:“我想知道晚晚当时为什么会救我一个陌生人,还对我这般好,是不是看到我天下无双天生丽质的绝色容貌就……爱上我了?”
  顾惜晚愣住,接着又皱皱眉,问道:“让你误会了吗?”
  南宫麒麟动了动手指,想抚平她眉间的皱痕,最终还是放弃了。早知道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容貌便爱上自己,可是现在听到她的否定心中还是微微一痛。除了容貌,他还有什么比得上萧容空的地方?南宫山庄都守不住,害得爹被杀娘被害,自己还被迫流离失所,这么失败的他拿什么和萧容空比,晚晚,即使你不是萧容空的未婚妻,你还是会爱上他的吧,你说起他的时候,神色与其他人是那样不同。
  南宫麒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应该苦笑还是应该放声大笑,二十多年来他极其反感别人议论他的脸,现在他居然希望顾惜晚能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他,是不是很失败?
  “要说为什么救你……”顾惜晚手指点着侧脸,看着南宫麒麟的俊脸有点恍惚,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看着顾惜晚的样子,南宫麒麟心里突然跳跃起一丝希望,他……还有没有机会?她看自己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你太像小九了。”低低叹上一口气,顾惜晚的语气甚是怀念,“我第一次遇见小九的时候,和那时的你一样,所以便想救你。”
  暗九,组织里那个整天跟在她身后叫着七姐的大男孩,那个整天一副淡笑里隐藏了忧郁的大男孩永远只在她面前才会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充满战乱的伊拉克,她任务完毕却遇见了那个站在死去的父母身边怔怔忧伤流泪的漂亮男孩,那表情与她第一次遇见南宫麒麟时他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南宫麒麟并没有流泪罢了。所以她一时心软,就救了回去。
  “小九是谁?”狐疑的看着顾惜晚,南宫麒麟好奇地问道。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秘密呢?小九?这个女人的名字还是男人的名字?
  “……是我弟弟。”顾惜晚轻轻笑起来,表情写上了满满的怀念,“是一个和你很像的,长的跟女子一样漂亮的大男孩。”
  南宫麒麟脸一黑,大男孩,还是弟弟,她这么说是在拐着弯拒绝他吗?明明右相府只有三个小姐,她那里来的弟弟?
  “等等!不能这样!”一声娇喝突然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齐齐向场中看去。
  木颖雪一脸愤怒,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什么时候又得罪木颖雪了?怎么她才和南宫麒麟说了一会儿话,就再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了?为什么她如此希望不被人注意到却屡屡遭受到相反的待遇呢?
  顾紫溪龇牙咧嘴,眉眼笑得弯弯,从她娘杜红纱身边探出头来,笑嘻嘻的道:“恭喜姐姐。”
  这话说的顾惜晚更是一头雾水了。
  “皇上,雪儿觉得,皇长孙的正妃必得是落落大方高贵典雅,才情与容貌都需匹配殿下才是!雪儿不明白皇长孙殿下为什么执意要选择这位小姐,她从始至终并未拿出让人看得过眼的才艺,难道是觉得皇长孙殿下不配让她展现才艺吗?”


☆、053 正妃人选的争执

  木颖雪知道此时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因未被选为皇长孙正妃而站出来故意刁难的,可她也顾不得太多了,秦斐行竟然丝毫不理会皇后娘娘的暗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选择了顾惜晚!为什么?难道她还不够好吗?顾惜晚到底哪点强过自己?
  顾惜晚眨眨眼,木颖雪这话的意思是……秦斐行挑她做正妃了?怎么,她出神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了?
  顾正涵看都没看顾惜晚一眼,便起身走到场中掀开衣摆跪地道:“启禀皇上,小女福薄,恐不能胜任皇长孙正妃的位置,还请皇上与长孙殿下收回成命!”
  秦斐行脸色一变,起身上前指着他怒道:“大胆!顾右相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皇爷爷都没发话你居然敢拒婚!”
  皇后皱起眉,这个孙儿从来都没有以身份欺压过人,今天居然这么轻易便动怒,还抬出了皇上。
  “本宫也觉得雪儿说的话很有道理。”皇后不满地看了自己孙子一眼,又道,“斐儿,雪儿才貌双全,又技压全场,给你做正妃不是很好嘛?顾家大小姐可是什么才艺都没带来,说不定是知道配不上你才不敢来献丑的。”
  皇后根本没想过自己这么优秀的孙子有哪家女子会看不上,何况谁不知道这个顾家大小姐向来在府里不受宠,连学堂都没有踏进过,更别说才了。斐儿要娶这样的人做妻子,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顾紫溪愣了愣,表情有些愤愤,忐忑的看了一眼顾惜晚:“明明是皇长孙殿下选的姐姐,皇后娘娘怎么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溪儿!”杜红纱看她一眼,声音严厉道,“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娘娘的话你也敢抱怨,是不是我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娘,可是姐姐明明很好。”顾紫溪头越来越低,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杜红纱虽然很疼她,可是板着脸教训她的时候更让她害怕,所以到最后简直就像在自言自语。
  杜红纱还是听见了,她唇线僵硬,声色冷厉的吐出来的话语压的顾紫溪不敢抬头。
  “那也不关你的事,记住,你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顾紫溪垂下头,固执的不接话。
  杜红纱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呈现反抗的姿态的女儿,眸色突然深如一汪幽潭。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杜红纱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投向跪于场中的顾正涵身上。
  不管溪儿是什么时候在心底承认那个姐姐的,一旦有了牵挂,便再也无法活的肆意。溪儿,希望你不要怪娘亲。
  有杀意?顾惜晚眼角的余光顺着杀意的来源扫到杜红纱身上,有点疑惑。怎么她这个所谓的大娘身上突然散发出了细微的杀意,似乎对象还是自己?那杀意太细微,要不是自己靠着常年做杀手的感知力,也难以察觉。
  “你怎么到处树敌?”
  “你也察觉到了?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顾惜晚并没有当即就把目光投向杜红纱,只淡淡的啊了一声道,“你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小女愚钝,实在当不得殿下正妃的位置,臣惶恐,请殿下收回成命。”顾正涵话说得滴水不漏的同时也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愿将女儿嫁给皇长孙做正妃的意思。
  “顾正涵!”
  秦斐行一声怒吼,殿中的人全都噤若寒蝉,皇长孙殿下何曾在人前发过这么大的火,顾相也太固执了,自己不喜爱的大女儿嫁予皇长孙做正妃得益的应该是他才对,他身为安王一派只是牺牲一个女儿,便能让皇长孙失去原本该由正妃带来的坚实后盾,就算日后两派真的撕破脸皮,舍弃一个外室之女并不会让人为难不是吗?
  不理会殿中众人疑惑的目光,顾正涵恭敬的叩首,道:“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小女着实配不上殿下。”
  杜红纱手中的帕子捏的更紧,那些人看不懂顾正涵的行为她能懂,因为顾惜晚是他在心底藏了一辈子的女人唯一的骨血,却同时也是他最恨的男人的女儿,顾正涵对顾惜晚可谓是又爱又恨,这些年她纵容溪儿欺辱顾惜晚而顾正涵没有反对只是因为溪儿没有伤害到顾惜晚的性命,如此可见顾惜晚活着便是他最后的底线,他虽恨那个男人,却也爱极那个女人。
  杜红纱缓缓吐尽胸中的闷气,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心痛了,溪儿,看到了吗,心无所束才能自由无拘,你这一辈子永远别在心里牵挂什么人,永远别重蹈娘的覆辙。
  “斐儿,你无须动怒,既然顾相也说她女儿配不上你,你皇奶奶也不同意,你就别再任性了。”皇帝摆摆手,制止了秦斐行还要继续辩解的话。
  秦斐行冷了脸色,唇线紧抿,面上线条僵硬至极。
  “顾相起身吧,只是斐儿选妃而已,顾相无需如临大敌,那么就依了皇后的意思,木太傅之孙女木颖雪……”
  “等等!”秦斐行冷着脸打断皇帝的话,语气僵硬,“皇爷爷,孙儿选正妃,你们也要干涉吗?”
  木颖雪忽的苍白了脸色,愣在原地,美目中含了点点泪光,神情哀戚的看着秦斐行。
  被皇长孙当众拒绝不止一次,这对心高气傲的木颖雪绝对是侮辱!
  木太傅见不得自己孙女难过,苍老的脸上眉峰一聚,眼神锐利如同刀子一般扫过顾惜晚,继而一甩袖子上前道:“皇上,老臣的孙女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委屈,一身文采也是老臣亲自培养,老臣如今厚着老脸来问问长孙殿下,我孙女到底哪里配不上长孙殿下,以致被长孙殿下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羞辱。”
  木太傅学识渊博,门生遍布天下,皇帝当年做太子的时候木太傅便是他的老师,前太子在世时也是这位老师,如今更是皇长孙的殿下的老师,难怪他敢用这种语气质问秦斐行。
  皇帝脸色一变,瞪了自己孙子一眼,笑道:“太傅言重了,实在是斐儿年少不懂事,雪儿才情天下无双,怎么会配不上斐儿呢。”
  “是啊,我看雪儿能做本宫的孙媳妇是最好的。”太后也开始帮腔,意有所指的道,“雪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子能比的,能找到这样的媳妇是斐儿的福气。”
  微微眯起眼睛,顾惜晚眼中溢出淡淡的轻讽,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处处含沙射影明哂暗讽说她配不上秦斐行,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有几个人知道她只是不屑?
  “皇上,娘娘,雪儿自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顾大小姐精通什么,故斗胆与她殿前比试一番,还请陛下成全。”


☆、054 木颖雪的挑战

  木颖雪表情倔强,眉目里泪光闪动却异常自信。
  “雪儿不知到底顾小姐哪方面让殿下垂怜,请顾小姐赐教,好让雪儿以及在场的各位小姐心服口服。”
  居然扯上了所有想嫁给秦斐行的女子,这木颖雪也是聪明人。轻描淡写便淡化了自己嫉妒的心理,变成各位小姐都心有不满了。
  “胆小鬼!”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顾惜晚顺着声音看去,居然看到了两个眼圈青黑的冒牌郡主。嘴角一扯,顾惜晚笑得眯了眼,南宫麒麟真是人才,这烟熏妆真心好看,哈哈。
  谈彩被顾惜晚笑得脸色忽青忽白,恶狠狠在顾惜晚和南宫麒麟两人之间来回瞪个不停。没想到她身边一个小丫鬟都身怀功夫,连香儿都不是对手,最可恶的是居然下手将自己的脸打成这样,她想用妆掩饰都掩饰不了,害的她只能扯谎来隐瞒萧朗。
  谈彩气得不行,索性转头不在看着顾惜晚那张让她厌恶的脸。
  “顾惜晚,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木颖雪昂起纤细的下巴,神情不可一世,她的确有自傲的资本,就凭她以古第一才女的身份也不会把顾惜晚放在眼里。
  直接忽略顾惜晚淡然的表情,木颖雪在心里笃定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今天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给顾惜晚一个下马威,好让她知道皇长孙殿下并不是她能觊觎的!
  “木颖雪,你别太过分!”秦斐行低喝出声,峻挺的眉峰紧皱,看着木颖雪一脸不悦。
  她平时明明是温柔可人的模样,怎么今天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了?还总是和晚儿作对,让他心底生出一丝反感。
  木颖雪见他如此模样更是心头巨震,她和他自小相识,斐行何时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不过转瞬之间,木颖雪刚刚收回的泪光又再一次盈满眼眶,对顾惜晚的恨意愈发浓烈。
  “斐儿!你闭嘴!”气氛被秦斐行弄的越来越僵硬,皇帝突然冷冷的开口,道,“雪儿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你的正妃难道不该挑一个门当户对才情与容貌皆能匹配得上你的女子吗!”
  “皇爷爷别生气,堂哥只是一时糊涂而已,爷爷息怒。”秦岩呈在一旁伸手轻轻拍上皇帝起伏的胸口,轻声安抚,转而又多秦斐行笑道,“堂哥快坐下吧,别惹皇爷爷生气了。”
  秦斐行略一犹豫,便被秦岩呈拉着坐下。
  木颖雪深吸了一口气,寒冰一般的冷眸带着阴森的寒气射向顾惜晚,“顾惜晚,你敢与我比试吗?”
  就算斐行今天会生气,她也不要让这个女人好过!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夺走斐行的全部心神,如今斐行还为了她来训斥她,这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顾惜晚拍拍衣襟,懒懒的起身,状似不经意一般,轻描淡写的道:“为什么不敢,你要比什么。”
  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木颖雪在心中骂她不自量力,不过也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与她比试也省下她多费口舌。
  “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你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和我比,你尽管说,我自当奉陪!”木颖雪胸有成竹,刚才顾正涵也说了,她从小未进过学堂,更未请过老师,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样一个女人,今天,就好好让她在殿前出出丑吧。
  一殿的人神色各异,最多的却是幸灾乐祸。谁都喜欢看热闹,像今天这样的热闹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顾惜晚心下微讽,却以只有南宫麒麟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啊呀我想赢呢,怎么办?”
  南宫麒麟嘴角依旧是浅淡而妖娆的弧度,漆黑的眼眸中却跳跃着冷光,盯着殿中的木颖雪轻声道:“要不,我替你杀了她?”
  “下下策。”顾惜晚咧嘴一笑,微微侧头看着南宫麒麟,道,“居然连你都不相信我会赢,那你且看着,看我如何赢她。”
  南宫麒麟一愣,如果晚晚和木颖雪要比的是武力,他自然相信晚晚会赢,要他相信晚晚能在琴棋书画上也胜过木颖雪,这实在有些玄幻。
  因自信而神采飞扬的顾惜晚让南宫麒麟微微恍神,看着她的背影,南宫麒麟抿唇微笑,晚晚,或许你真的能够再一次让人惊讶呢。
  顾惜晚缓缓行至殿中,仿佛不在意的道:“不如就比你最拿手的诗词吧。”
  木颖雪听了此话暗道顾惜晚莫不是吓傻了,居然要比她最拿手的诗词?在心底狂笑两声,顾惜晚你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闯啊。她都给机会让她选择比试的项目,顾惜晚居然还好死不死的撞上死路,那也怪不得她了,就让你输得更难看一点吧。
  冷笑两声,木颖雪道:“你确定?”
  顾惜晚点点头,既然都认为她会输,那么她就在木颖雪最得意的方面打败她,怪只怪木颖雪居然让她选择比试什么,她自然捡最方便的比。木颖雪不是想心服口服么,她保证能让整个乾元殿的人都心服口服。
  顾惜晚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要抄袭中国古代那些文人墨客了,她就不信那么多年的中华文化沉淀还比不过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木颖雪,随便拈几个千古名句来砸也能砸死她了。
  啊李白大人杜甫大人,看在同是华夏子民的份上别怪罪我即将对你们作品的剽窃吧……
  “那么,比什么。”木颖雪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已经开始整理关于诗词的信息了。
  顾惜晚手指点上下巴做思考状,道:“比什么,比规定时间内谁写的诗多呢,还是比试命题作诗谁写的多呢?”
  命题作诗显然更难些,因为这命题便限制了做诗人的思路。
  木颖雪咬咬牙,看着顾惜晚思索的样子,道:“那就命题作诗,一炷香之内比谁作的诗多!”她见顾惜晚没有一丝一毫紧张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命题作诗必须是我们自己所作,不能默写前人之作!”
  大殿内一阵唏嘘,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了,一炷香之内还要比谁作的多,作诗可不比默诗,在保证质的前提下量便无法保证,同时作诗只注重量必然无法作出好诗,那还不如不作。
  “也好,那便请陛下替我们命题吧。”顾惜晚对着一身明黄高高在上的苍老身影行了一礼。


☆、055 萧容空出现

  被顾惜晚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气度给惊住,皇帝足足愣了一会,才咳了两声,道:“这比试不错,就以一炷香为限,以这季节为题,你们两人来比试一番吧。来人,上笔墨!”
  侍女们搬来了两张长桌,并铺上笔墨纸砚,端上插着一只小指粗细的檀香的香鼎。
  顾惜晚看着那香,感叹这香定能烧上不少时间,哎,她原本还想速战速决,比试什么的,真心累的慌。
  “好了,准备就绪。”皇帝拍拍手,道,“比试开始吧。”
  话音刚落,木颖雪便迫不及待的执起笔,略略思索片刻便开始落笔。
  而顾惜晚却在一边托着腮发呆,瞬间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木颖雪皱眉抬起头看她一眼,她那懒洋洋的样子让木颖雪心底不住的冷哼。没有才华还胆敢接她的挑战,到时候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再次轻蔑地扫她一眼,木颖雪低下头认真思考起自己的诗来。
  木颖雪满带敌意的目光顾惜晚自然能够察觉的到,不过她并未在意,木颖雪也只能在结果还未出来之前得意罢了。这么粗又这么长的一根香,她花半柱香的时间来思索关于秋天的诗词,时间应该是够的吧?
  香鼎里的檀香缓慢的燃烧着,众人只看见木颖雪埋头苦思,频频下笔,而顾惜晚则是盯着那檀香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神游。
  时间缓慢的流过,人们都不住的摇头,谁也不再对顾惜晚抱有希望,本来要赢以古国第一才女便无比困难,现在她还在这里发呆。
  皇后不屑的皱眉,此时她对顾惜晚的厌恶已经不想再掩饰了,虽然这女子容貌堪称绝色,可是天下绝色女子多了,斐儿要的不是一个光有外表的空架子。
  “上仓晋王到——”
  沉浸在两人比试的氛围中的众人突然被殿外小太监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连正在发呆中的顾惜晚也被惊醒过来。
  木颖雪只是皱了皱眉,并未抬头,似乎对被人打断自己的思路异常不满。
  南宫麒麟眉峰一蹙,紧紧盯着踏入殿中的人影,萧容空,真是好久不见了。为什么萧容空不是和萧朗一起来,而是现在宴席都进行了一半才来?身为上仓举足轻重的晋王,上仓已经来了一个六皇子,萧容空今天也没有必要来。
  南宫麒麟还在思索中,转眼便看到跟在萧容空身后的紫陌和红尘,略略一顿,是这两个丫头怂恿的?那么萧容空出现就是为了晚晚了?
  晋王萧容空,性情冷傲孤僻,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今天突然出现且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吓傻了不少人。包括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萧朗。
  他记得今天出门时有叫过堂兄一起,可是堂兄明明拒绝的啊……
  “晋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皇帝笑得很开心,他指向萧朗的方向,道:“晋王请坐,两位小姐正在比试作诗,晋王一同观赏吧。”
  萧容空点点头,脚步却未动,对萧朗的“堂兄,来这里”的目光也视而不见,反倒是专注的盯着顾惜晚的背影。
  观赏?顾惜晚轻轻蹙起眉,这老皇帝,她又不是猴子。
  墨早已被磨好,顾惜晚拿起毛笔,迟疑了一下,便落笔。额,毛笔字太丑,会不会被攻击?哎,谁让她只习惯钢笔铅笔圆珠笔的,在21世纪她可没练过书法。
  红尘在背后轻轻捅了萧容空一下,小声道:“爷,别傻站着了,我们去一边坐着。皇帝说小小姐和人比试呢。”
  “你们去阿朗那边坐下。”萧容空丢下这句话便径直朝顾惜晚走去。
  红尘看看紫陌,紫陌耸耸肩,与黄泉一同按着萧容空的吩咐去了萧朗的席位旁。
  殿内蓦地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刚才他们被晋王萧容空吸引了目光,现在随着萧容空的身影移到顾惜晚身上,只觉得她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地写的毫不停歇。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这位顾小姐不是还在发呆的吗?什么时候写起来的?还写的这么快?
  萧容空走到顾惜晚身边,只看一眼纸上的东西,便淡淡的发表评论:“字太丑。”
  顾惜晚笔尖一顿,一字报废,立刻刷刷刷涂成黑圈,重新写。
  萧容空皱起眉,又道:“这是什么坏习惯?”
  顾惜晚神色微僵,口气不善,道:“一边去!打乱我思路了!”
  又是一阵更响的抽气声,这顾家大小姐是不是傻了?居然敢对上仓的晋王用这种口气说话?晋王萧容空是上仓继战王萧战之后的又一个战场上的不败神话,虽然说不轻易动怒,性情却冷漠而难以捉摸,得罪谁也别得罪他啊,若是惹的他火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皇帝怔住,不敢看萧容空的脸色,心里不住地责怪这个顾惜晚太不知好歹,当场就打算开口训斥,冷不防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看得心惊,抬头看去,却是冷冷盯着他的萧容空。
  那是警告的眼神!
  皇帝一抖,他经历了大半辈子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从没遇见过这么冷冽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个王爷的,却也愣了半天没再出声。
  而萧容空则是真的听了顾惜晚的话,走到一边去了。
  “哈哈,主子难得温言温语,被骂了。”黄泉幸灾乐祸。
  萧朗若有所思,看着萧容空陪着那个与自家堂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身边,问道:“堂兄认识她?”
  “狐狸精!”谈彩又愤愤的骂了一句,简直对顾惜晚恨到了极点。
  萧容空何时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第一次见面就狠狠的揍了她一顿不说还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更可恶的是不许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偏偏她就是喜欢他!现在看到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顾惜晚她怎能不恨?
  淡淡瞥了一眼身边的堂妹,萧朗把目光投向那两人,眼神微微闪动。
  红尘撇撇嘴,就是这个没素质的女人冒充她家小小姐?说话这么难听,又是一副刻薄相,偏偏顶了自家小小姐的脸,恶心死了。居然还骂小小姐狐狸精,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要不是顾忌这场合,红尘早把那女人按到地上猛揍了。路上就听紫陌和黄泉说这女人恶劣的地方,现在看来明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啪”的一声脆响,谈彩闷哼一声,低下头躲避四面射过来的疑问的目光。
  许多人还不知道这声脆响是什么。
  红尘看着被谈彩垂下的头发挡住的肿起的脸颊,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爷,你这一掌打得真重,打得真好,不愧我尽力帮你挡着小小姐身边的桃花。


☆、056 以家族起誓

  萧容空在顾惜晚身边才站了一会儿,便听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好看的眉轻轻皱起,目光再次细细的在顾惜晚脸上滚过一遍,萧容空才转身走向萧朗几人的方向。好久没见到她了,真是看不够。
  以前在书里看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只是感觉一片茫然以及困惑,如今算是彻底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
  见不到她的这几日,真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煎熬。
  顾正涵面部跃上凛然的神色,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萧容空的背影,眸中有戒备一闪而过。在以古的这些年他虽然从未和萧容空正面接触过,可是这位上仓晋王的事迹以及行事作风可听过不少,惜晚是什么时候认识萧容空的?
  “堂兄?”萧朗示意身边的侍女给萧容空斟上一壶酒,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我叫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还有事吗?”
  “事情做完了。”
  眼神没有从顾惜晚身上移开分毫,萧容空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萧朗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作为从小与萧容空一起长大的人,他能清楚的看出来萧容空对顾惜晚的与众不同。
  堂兄停留在女子身上的目光从来没有超过三秒,不论是他貌若天仙活泼张扬的的九妹,还是半月楼的机关算尽心思深沉的邀月,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女子能让堂兄的目光停留,明显这个顾小姐与堂兄是认识的,而且在堂兄心里有很特别的地位。
  萧朗笑眯眯的眼神又开始打量顾惜晚,那燃烧的一炷香剩下不到四分之一,顾惜晚下笔的速度却比木颖雪快上许多。这顾小姐真是有趣,明明半柱香之前愣在那里和发呆一样,怎么现在下笔就和默诗一般?这里如此多的才子学士,想要以默诗蒙混过关根本没有可能。可是她这创作诗词的速度也太……
  浅浅一笑,萧朗心中的疑惑更大对顾惜晚的兴趣也更深。特别是……与他身边这个表妹长得一模一样,更是让他感兴趣。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整天作威作福嚣张跋扈的堂妹,萧朗眼中无法抑制的出现一丝厌恶。
  似乎堂兄第一次见到她就暗示她是假的萧遥,他当时只以为堂兄不喜与女子牵扯,不愿意背负上这种被别人安排好的婚姻而找的借口,现在看来似乎真是是另有隐情了。
  “她们两个在比试什么?”
  萧容空问的平静,萧朗可没错过他眼眸深处跳动的愉悦。天呐,堂兄面瘫的功力日益炉火纯青,自从堂兄的成年礼以后,他便再也没能从堂兄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情了。
  顾惜晚对堂兄的影响,明显比他想象的大。
  收回怔忪的心神,萧朗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容空的脸,笑答:“秦斐行选了那个顾小姐做正妃,木小姐不服,似乎皇后也对顾小姐不满意,所以就有了这个比试。”
  神情未动,萧容空停了半晌,又问:“比什么。”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堂兄刚才的情绪波动,是叫做不悦吧?为什么不悦?因为秦斐行选择顾惜晚做正妃,还是木颖雪对顾惜晚的挑衅?
  “比试的内容是,以秋为题,以一炷香为限,以做出诗词的数量和质量分胜负。”
  听完萧朗的解释,萧容空便再没有开口。
  红尘一脸与有荣焉的道:“小小姐真厉害,作诗都不带想的,哪像那个木颖雪,想半天才写一句,胜负早该分出来了。”
  “粗使婢子知道什么!”谈彩显然还没有学乖,不过也忌于萧容空在这里,声音很小,“刚才那贱人发呆了半柱香时间,现在写这么快,明显是无计可施抄袭呢!”
  这女人真讨厌!红尘厌恶地皱起眉,不愿意看着那张与自家小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性子冲动,她怕一不小心就上去把那蠢货给解决了。
  香鼎里燃尽的灰烬伴随着“啪”地一声巨响,簌簌落下。
  从来不知道乖字怎么写的谈彩又被萧容空扇了一巴掌。
  谈彩翻了个跟头,四肢僵硬,脸朝地,以非常难看的姿势趴在地上。
  “这狗是谁带出来的,滚出去。”
  萧容空这话比直接在谈彩脸上打两巴掌还狠,谈彩脸色涨红,眼里泪光盈盈,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嘤嘤的哭着跑了出去,丫鬟香儿紧随其后。
  这边的动静足足让殿内的各人震惊的无法言语,这晋王萧容空太暴戾了吧,萧遥郡主不是他的未婚妻吗?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她耳刮子,还把她骂了出去……
  “爷又给自己的负面形象添了几笔。”红尘笑嘻嘻地道,“不过这巴掌打的,我看着真爽。”
  “幸灾乐祸。”紫陌斜睨她一眼,淡淡评价。
  红尘对她做了个鬼脸。
  殿内众人尴尬半晌,终于有太监从怔愣中清醒过来宣布比试结束。
  两名侍女分别上前将两人所作的诗词呈给皇帝。
  木颖雪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讽刺而轻蔑的看向顾惜晚。她方才用心作诗,晋王萧容空她都不管不顾,如今诗已呈于皇上面前,高下立断,一定能让顾惜晚狠狠丢了脸面。
  “怎么样,我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写出六首好诗,你呢?”木颖雪得意洋洋的耀武扬威,“我看你发呆了很久,不会一首诗都没作出来吧?”
  一炷香的时间写出命题诗六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速度了。怪不得木颖雪得意。
  “哦,我也是六首。”
  木颖雪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狐疑的盯着顾惜晚,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不可能!”木颖雪把她的话否定的斩钉截铁,“顾惜晚,别做垂死挣扎了,你不可能超越我,就算你真的写了六首,那一定是你抄袭的!”
  “啊要不我们再打个赌,如果谁输了就给对方磕三个响头怎么样。”顾惜晚姿态淡然,语气里却隐含了一丝紧张,神色也有点慌张。
  顾惜晚细微的神色没有逃过木颖雪的眼睛,她心中冷笑,暗道她故作镇定,另一方面也出于对自己才华的自信,便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一言为定!以各自的家族起誓!”
  顾惜晚更神色更加局促,颇有想反悔的架势。
  木颖雪抢先大声道:“木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如若殿上比试我输于顾惜晚,便跪于此处给顾惜晚磕三个响头!若违此誓……若违此誓……”犹豫了一下,木颖雪咬牙道,“便让木家上下不得安宁!”
  众人一愣,只觉得木颖雪真是恨极了顾惜晚,明知自己必定会胜出还要这般欺负与顾惜晚,简直是不顾自己雍容大度的形象了。只是不知顾惜晚会怎么应对。
  顾惜晚对着木颖雪咧嘴一笑,笑得她一愣,心上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惜晚一扫之前的慌张与犹豫,目光凛凛,笑意徐徐,话语缓慢,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狠狠撞进木颖雪心里。
  “顾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如果我顾惜晚输给木颖雪,必定在此给她磕上三个响头!若有违此誓,便让顾家上下从此以后不得安宁!”


☆、057 谁胜谁负

  萧容空冰冷的黑眸里突然泛起笑意,这丫头知道自己不是顾家人,发起誓来真是毫不嘴软。不过看着她这幅理直气壮的狡猾样子还真是可爱。
  木颖雪心中的不安更甚,顾惜晚此时哪有一点心虚的样子,难道刚才的样子是她故意装的?
  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木颖雪细想了,只听皇后一声惊呼,满布着细密的皱纹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她坐在皇帝身边,以相当疑惑的神情打量起顾惜晚来。
  “哈哈哈哈——才气纵横,冠绝天下!好诗!好诗!”皇帝的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脸上满布赞赏的神色。
  木颖雪嘴角浮现高贵而雍容的笑,眼中得意尽显,下巴抬起一个浅薄的弧度看着顾惜晚,似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
  “看来你今天是必须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磕头了。”木颖雪理了理镶了纯白色雪莲花的袖口,轻声以不可商量的语气道,“我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今天你若不履行诺言给我下跪磕头,可别想走出这大殿!”
  顾惜晚心情很好,咯咯笑出声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也是同样的话。”
  木颖雪冷哼一声,表情轻蔑,这狐狸精死到临头还嘴硬,真是不自量力。
  “太傅啊,这几首诗真是脍炙人口经典绝伦啊,你来看看。”
  木太傅神色和缓,带着自豪的表情行至皇帝身边,他这个孙女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一身才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皇上这次居然对雪儿的评价这么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看来雪儿这次发挥的不错。
  众人摇头,皇上都这么说了,看来顾家小姐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顾家小姐也是蠢笨,居然在明知道自己会输的情况下还与那木小姐定下誓言,这要是在殿上给木家小姐下跪,那简直就是在打顾家的脸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要多管的,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顾紫溪不满地撅起嘴,恶狠狠的瞪了一圈那些脸上带了幸灾乐祸表情的人,咬牙道:“一群笨蛋,姐姐一定会赢的,到时希望你们别惊讶的咬掉自己的舌头!”
  溪儿的嚣张跋扈依旧未改,只是对顾惜晚的态度却与以前截然不同了。杜红纱闭闭眼,缓解下自己稍微有些难看的脸色,溪儿,任何人都不可以成为你的羁绊,即使那样做的后果是引起你爹的雷霆之怒。
  木太傅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上的笑意在看到皇帝手中的诗词时消失殆尽,那张苍老的满是能夹得死蚊子的皱纹的脸上表情异常难看,木太傅面庞略显僵硬,他用力扯了扯嘴角,滞涩道:“皇上,这诗是不错,可是这字……”
  木颖雪一愣,字?什么字?她的字是爷爷一笔一划指点的,爷爷不可能嫌弃她的字难看,难道皇帝和爷爷讨论的并不是自己?难道皇帝说的才气纵横冠绝天下是指……顾惜晚?
  只是一瞬间木颖雪娇美的脸上便苍白如纸,这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她理解错了?
  “这……这字的确是太难看了……”皇帝听了木太傅的话也皱起了眉,这么难看的字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皇爷爷,这顾小姐的字是难看了点,可是她与木小姐比试时是说好了比试诗词的,可没说比谁的字好看啊。”秦岩呈笑着说道,“何况顾丞相也说了他女儿未进过学堂,写不出好看的字也情有可原。”
  早就知道自己的字会丑的被人攻击,没想到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人。挑挑秀眉,顾惜晚看向那个坐在皇帝身边温和微笑的秦岩呈。那样温和的笑和秦斐行真相似,难道他们秦家这样的笑容是招牌?
  秦岩呈迎着顾惜晚的目光,对着她友善的点了点头,这带着明显善意的动作让顾惜晚眼眸微眯。
  真是狡猾的人。
  顾惜晚心中不以为然,这人替自己说话,看似是对自己示好,实际上只是因为如果木颖雪做了秦斐行正妃,那么便会让他们多了阻碍,自己只是顺手捡来的好工具而已。
  皇帝点点头道:“岩呈说的有理,那么这次比试,胜出的人便是顾家小姐了。”
  一室寂静。
  居然是顾家小姐赢了?怎么会是顾家小姐赢的?木颖雪不是帝都第一才女吗?顾家小姐不是连学堂都未去过吗?第一才女木颖雪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女子,那简直就是在她脸上狠狠的扇了几个耳光啊!
  殿中众人皆是一脸呆滞的表情,许久都无法言语,会不会……有没有那个可能……是他们听错了?
  “不可能!”木颖雪愣了半晌捧着脑袋尖着嗓子叫唤,一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木太傅,“怎么会这样?皇上您是不是看错了?”
  木颖雪真是急的口不择言了,居然直接质问起皇帝起来,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立马白了脸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都是顾惜晚那个小狐狸精害得!
  木太傅也察觉到皇上的脸色不豫,慌忙出口呵斥自己孙女道:“雪儿!放肆!不要以为皇上宽厚仁慈你就可以说话不经思考!给我跪下!”
  木颖雪巴不得有个梯子好让自己下台,当即顺着自家爷爷的话跪下,态度诚恳的认错:“皇上,雪儿鲁莽,请皇上恕罪。”
  见木颖雪认错态度不错,皇帝的面色略有缓和,何况还有木太傅在这里替木颖雪极力脱罪,作为自己曾经的老师,总要给几分薄面。
  而顾惜晚此时居然是一脸担忧,也跟着向皇帝求情道:“皇上,木小姐只是关心比试的胜负,一时心急冒犯了帝王的尊严,还望皇上不要责怪木小姐了。”
  此话一出,木颖雪气的浑身打颤咬碎一口银牙却又无法反驳,这该死的顾惜晚分明是落井下石!她早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的替她求情!混蛋!她发誓她一点都没有冒犯皇上尊严的意思!这狐狸精真会挑刺!
  皇帝略一沉吟,打算将此事揭过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这殿中百官上至朝廷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小官,如果将这事与至高无上的王权挂钩的话,难免今天木颖雪的行为被人有样学样。
  “皇上!”木太傅绷着脸跪倒在地,“雪儿年幼,言语冲动,老臣定要回去好好教训一番。请皇上看在老臣的面上,恩准。”
  皇帝皱皱眉,木颖雪早年丧亲,木太傅简直把她当成了心尖儿上的宝贝在疼,如今居然都倚老卖老起来了。似乎皇后也相当中意这个姑娘做自己孙媳妇,都在自己跟前提了好几次了。
  冷着脸,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木太傅,道:“那就给太傅一个面子,准了。”
  木太傅松了一口气,道:“谢皇上,容老臣先告退。”
  皇上将那两张大大的写满了诗词的宣纸递给皇后,一边随意的挥了挥手。
  顾惜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太傅带着木颖雪匆匆打算离开,半晌,等他们走到距殿门一丈远的时候,方才淡淡开口道。
  “太傅,您老人家似乎忘了木小姐刚才当着众人的面与我的约定了。”


☆、058 跪与不跪

  木太傅和木颖雪两人不得已停下脚步,心中都将顾惜晚恨了个半死。
  按照约定木颖雪要当众给顾惜晚磕三个响头,那不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扇木颖雪的耳刮子,更是会在木家脸上打上鲜活的五个手指印。这要是真跪了,这笑料能供帝都的百姓茶余饭后拿来谈笑多久啊!
  “顾小姐……”木颖雪面露委屈,语气里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皇上都准了我和爷爷回去了,难道你要反驳皇上的决定吗?”
  木颖雪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给顾惜晚跪的,今天丢脸丢到家了,爷爷特意替自己求了皇上恩准,她自然不想留在这里被顾惜晚羞辱。
  “哦真不好意思。”顾惜晚抱歉地一笑,继续道,“我也听到皇上准了你爷爷回去,可并不包括你哦。”接着声音更大了一些,远远的飘散在这处大殿的上空,“皇上英明神武公正决断,一定不会以至高的权利来干涉我们的誓约,木小姐,请履行誓言吧。”
  萧容空清冷的黑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悠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顺便送给以古国的皇帝几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皇帝一边被顾惜晚的话堵死,一边被上仓那个冷面王爷以眼神警告,心里苦不堪言,顾家那个丫头是从哪里认识的这尊冷面阎罗的啊?那顾丫头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他自然明白木太傅想顺水推舟带着自己孙女回去,好躲避自己孙女与顾家丫头三个响头的约定,可是这丫头依旧不依不饶,居然拿话来堵他。
  无奈的看了木太傅一眼,太傅啊,我也没辙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顾家小姐太过伶俐,何况还有个晋王替她把关呢。怪只怪你孙女有本事惹祸没本事收拾吧。
  “你这小女娃子怎么还得理不饶人了!”木太傅皱眉看着顾惜晚,语气严厉,“雪儿方才只是同你的玩笑话你也要当真,也未免太过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了吧!”
  “太傅,您这话言重了。”顾惜晚淡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如果现下输的人是我,想必令孙女也同样不会简简单单就放过我,太傅当众说我心胸狭隘斤斤计较,又将我一个柔弱女子至于何地?如果我只是要求令孙女履行誓言便是心胸狭隘,那么令孙女输了太傅大人就打算拉着她若无其事的离开又算什么呢?言而无信?”
  “顾家丫头!你莫要太过分!”木太傅没想到顾惜晚居然这般伶牙俐齿,一时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顾惜晚气的还是羞的,“两个小丫头过家家抢男人的玩笑话能有几分当得真!”
  抢男人?萧容空好看的剑眉轻轻纠结了一下,这老头刚才说遥儿和那个女人在抢男人?抢谁?秦斐行?脸部的线条有些紧绷,虽然心里知道遥儿不会跟秦斐行有什么,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单就她的行为被人误解成与别人抢男人就无端端的让他不爽。
  “对啊,我……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嘛。”木颖雪看了自家爷爷一眼,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顾惜晚脸上依旧挂着笑,可是那看似温和无害的笑意却让木颖雪不禁打了个寒颤:“玩笑?嗯?你确定?”
  木颖雪思前想后了半天,今天居然输给这个狐狸精就已经够丢脸了,绝对不能再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跪!那她以后就不要在帝都见人了!
  “对!我刚才只是玩笑话而已,顾小姐还是忘了吧。”
  “哦。”顾惜晚点点头,纳闷道,“不知道你们木家是什么地位,居然列祖列宗都被拿出来当玩笑说了。哎——既然你们都不把自己祖宗当回事了,那我也就不计较了。”
  木太傅一愣,雪儿刚才发誓的时候,似乎……的确是带上了家族的,刚才他也以为雪儿不会输,所以也没在意,居然被这小丫头捏到话柄了,这一家族起誓,可不是一句轻轻松松的玩笑话便能带过了的,欺师灭祖什么的,是为人所最忌讳的,不管是从誓言一面的约束力,还是从雪儿拿家族起誓来说,雪儿今天这教训是逃避不了的了。
  “好!好!没想到顾家一个女儿都如此能耐,居然能把老夫逼到这份上,顾正涵,你好福气!”木太傅可不认为顾惜晚有这个本事将事情算计的毫无遗漏,那么她就一定是顾正涵指使的,木太傅冷笑,咬牙一字一句的道,“雪儿,跪下!”
  顾正涵似是无波古井,眼观鼻鼻观心,不对这场争执做任何评论。
  木颖雪脸色一白,居然连爷爷也帮不到自己了吗?这该死的顾惜晚!自己怎么就偏偏着了她的道了呢!自己今天要是跪了,还有什么脸在帝都呆着啊!
  “不要!我不服!”木颖雪一脸倔强,恶狠狠的瞪着顾惜晚道,“我不服!我连你写的什么诗都没看到,凭什么就是你赢了!”
  “啊……这样啊。”顾惜晚笑得讽刺,这女人真是不知道乖字怎么写,“你是在怀疑皇上的眼光和公正吗?”
  “你别费尽心思总是把问题的角度扯高!”木颖雪冷笑,道,“就是要人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吧!我只是要求知道我哪方面输给你也不行吗?要知道你当时有很长时间都是在发呆!我怀疑有什么不对!”
  顾惜晚揉揉额头,无奈道:“我只是在思考而已,怎么会是发呆。”
  冷哼一声,木颖雪语气不屑:“我看倒像是思考别人写的诗好抄袭的!”
  顾惜晚一乐,这木颖雪还真是说对了,她就是在回忆那些诗词大家的作品好让自己默写起来更顺利一些的,噗——可是有谁知道她是抄的呢?说出来你们知道李白是谁吗?知道白居易是谁吗?知道王维杜甫是谁吗?不知道吧,不知道就拿她没辙。
  “雪儿,跪吧。”木太傅看着自己孙女,目光柔和,语气却满是无奈。
  顾惜晚写的那六首以秋为题的诗,就是连他看了都自愧不如,若是真让雪儿拿出来与她写的诗当众对比一番,只会让雪儿更丢脸罢了,皇上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没有一一宣读的。她真的没有去过学堂吗?难道是顾正涵为了打击我们木家费尽心思准备的?可是如果不是顾惜晚,又是谁有这样的惊世之才呢?
  “爷爷?”木颖雪的目光不敢置信的投向木太傅,爷爷竟然阻止了自己的行为。


☆、059 三个响头

  “爷爷……”若是连爷爷都不愿自己将顾惜晚的诗拿出来对比,那只能说明顾惜晚的才情远在自己之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今天她是打算让顾惜晚狠狠丢脸的!
  “跪!”木太傅直接一个字吐出,震得木颖雪蹬蹬蹬退后三步。
  “既然木小姐执意不愿遵守誓约,那就算了吧。”顾惜晚挥挥手,作势要走。既然你处处想着算计别人,那么也尝尝让人算计的滋味吧,让你背着背信弃义的包袱一辈子,可比让你下跪重的多,你既不愿跪,那也怨不得她。
  “咚”的一声,木颖雪双膝重重的落到了地上,背脊挺的笔直。
  顾惜晚含笑看她,她不动,她也不说话。
  木颖雪的眸子里泛起泪光,自从第一次在天然居前遇见顾惜晚,她便从来没有占过上风。
  斐行一门心思顾着她,还有上仓的晋王萧容空处处护着她,就连她让云朵去撺掇舒加加收拾她,结果舒加加体内毒气爆发害得自己和云朵被舒相质问。就连今天她想让顾惜晚当众丢脸都被她反转了局面。
  低着头,木颖雪缓缓了磕了一个头下去。
  再一个。
  第三个头,木颖雪额头抵着冰凉却光滑的地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泪水落到冰凉的地板上,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顾惜晚,今日我且跪你。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三个头一磕完,木颖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木太傅袖袍一甩,紧随其后。
  “皇爷爷皇奶奶,晚儿比试赢了,我再要她做正妃你们不会反对了吧?”秦斐行笑眯眯的看着皇后道。
  皇后冷哼一声,就算那个丫头赢了,她也不愿意斐儿娶这样的女子,太傅说的没错,这女子就是太过斤斤计较了,不仅不能为斐儿带来后盾不说,看现在斐儿如此维护她,谁知道她与斐儿成亲之后斐儿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这个老太婆呢?若是这样一个女人还在斐儿耳边说几句自己的坏话,那自己和斐儿的感情不就危险了。
  顾惜晚不等皇帝皇后开口说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话,直接道:“抱歉,长孙殿下,恐怕惜晚不能如您所愿了。”
  秦斐行有些发愣,看着顾惜晚盈盈如玉的脸庞楞楞道:“晚儿?”
  “大胆顾惜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斐儿人中龙凤也是你有资格挑三拣四的?”皇后重重拍上一边的桌子,怒气冲天。斐儿选的这媳妇她不满意是一回事,被这女子拒绝又是另一回事!她顾惜晚以一个右相府外室所生的下贱身份居然也有胆子对自己孙子挑挑拣拣,是谁给了她这个胆子?!
  “这老太婆太聒噪了。”萧容空皱起眉轻声说道,明明白白的表示出自己的不悦。
  “没错!”红尘同仇敌忾。
  萧朗揶揄的看向他,自觉的保持沉默,若是他说出堂哥只是不高兴顾惜晚被以古的皇后责骂,不知道堂哥会不会迁怒?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萧容空头也不回,语气清浅。
  萧朗见被看穿,哈哈干笑两声,摸摸脑袋把目光投向顾惜晚,调侃道:“这家小姐真可爱,难得遇见一个对胃口的,不如我去提亲好了。”
  “这位你要不起,不过你这么想成亲,我看柳家萧萧不错,等回去我会禀报皇上的。”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意,萧朗苦了脸,早知道堂兄不好惹,他怎么就是忍不住去摸老虎屁股呢?明知道他躲柳萧萧都躲到以古来了,堂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后娘娘,这不是挑三拣四的问题,只是臣女已经有了心上人。”抿抿唇,顾惜晚再加一剂猛料,“臣女已与他私定终身,皇长孙殿下的美意臣女心领了。”
  这个皇后还真难缠,您不是不满意我做您的孙媳妇儿吗?我拒绝你还不高兴啊?
  顾惜晚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皇后真为了面子而逼婚的话,她就收拾收拾出走。虽然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社会,可是她若真想逃出以古的话并不是问题,出了以古她还怎么动用她的权利,这大陆又不是他以古一家独大。
  “你!”皇后气的发抖,她真不明白斐儿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居然与人私定终身,还不要脸的拿出来说!
  “顾正涵!”皇帝脸色严厉,肃然问道,“你女儿与人私定终身了你居然也把她带来这里!你忘了这是皇长孙挑选正妃的场合吗!”
  “皇上恕罪!”顾正涵皱眉冷淡的看了顾惜晚一眼,道,“臣其实也不知惜晚居然……是臣的错!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皇上摆摆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今天斐儿选妃,真不知道会出这么多乱子,他早已心力不济了。
  “罢了罢了,让她出去吧。”
  顾惜晚低头掩饰掉自己笑意盎然的眸子,颓然道:“是,皇上,臣女告退。”
  真是方便的借口。
  “皇爷爷!”秦斐行急了,晚儿之前还含羞带怯的看他,怎么会出这样的变故?难道她是在生气木颖雪的事?
  皇帝摆摆手,不让秦斐行再说。
  与人私定了终身飞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做斐儿的正妃了,斐儿本就根基不稳,娶了这顾惜晚只是徒惹人笑话罢了,不说皇后了,就是他也不会同意的。
  “等等!”
  又是皇后。
  顾惜晚无奈的停下脚步,心里直恨这老奶奶太过难缠。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皇后轻蔑的一眼扫过顾惜晚,对皇帝说:“我看斐儿实在喜欢这个丫头,可是她偏偏……不如就把她给了斐儿做妾吧。”
  萧朗一惊,为身边突然爆发又收的极快的杀意。那杀意凛冽,却又被主人控制的极好,若不是他坐的极近,也是感觉不到的。
  萧容空手中的杯子居然被他爆发又收敛的杀意压成了齑粉,似水一般从他修长而漂亮的手指间缓缓流下。
  见皇帝有些犹豫,皇后继续道:“顾惜晚只是区区外室所生之女,能嫁予斐儿是她的福气,想必顾相也不会反对的吧?”


☆、060 谁敢动她

  “皇上,斐儿自小在臣妾身边长大,臣妾实在看不得他难过,既然斐儿如此中意这女子,收了她做妾并不委屈她。顾相,你说呢?”皇后微笑着瞥了一眼顾正涵,问的意味深长。
  秦斐行皱眉,他虽然想与晚儿成亲,可绝对没有让她做妾的意思,皇奶奶这样做不是侮辱人吗?在他心里,顾惜晚是绝对当得他正妃的身份的。他倒是想为顾惜晚反驳,怕就怕皇奶奶不高兴,对顾惜晚的印象更差。
  顾正涵敛眉,不动声色的回道:“回皇后娘娘话,的确是惜晚高攀长孙殿下……”
  听到这里皇后立刻不疾不徐的开口打断他:“皇上您看,顾相都同意了,您便依了斐儿吧,他好歹是你最疼爱的长孙啊。”
  他什么时候同意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这就是打算以权谋私了?顾正涵犹豫要不要为这与皇后对抗。
  皇上一愣,是啊,斐儿自小太子与太子妃便去世,一直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他何时这么执着于一件事呢?既然顾相也没意见,皇后也同意,这样称了自己这个长孙的意也不错。
  皇上想想便点头道:“罢了,就照皇后的意思做吧。”
  “皇上,皇后娘娘,我不愿意。”顾惜晚真心厌烦了,这皇后是跟她有仇吧?她都说了自己与人私定终身了她居然要让她做秦斐行的妾?真是受够了,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她都无法接受,竟然还让她做那三妻四妾其中之一,她懒得再虚与委蛇了。
  皇后冷笑一声,道:“你在说笑吗?你的意见同意与否都不重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还轮不到你做主。怎么,连我亲自提议,皇上亲口御赐的婚事你也敢反抗,你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啊真是麻烦,差点忘了这里女子的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何况自己还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又是个不受皇后待见的,那就更加说不上话了。
  顾惜晚的身影倔强而挺直,她绷着脸,一字一句坚定而清晰地道:“再说一次,我不愿意。”
  上辈子即使做杀手她都极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让人无法忽略她本身的意见,不愿被人拿捏,这辈子居然要让人操控,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被人掌控,真是他娘的窝囊。就算这是御赐的婚事,她也要反抗到底!
  顾惜晚非常生气,生气的后果就是,语气很差。
  所以皇后也生气了。
  斐儿许她正妃之位,她拒绝,她身为一国之后让她做妾,她竟然也拒绝,斐儿如此优秀,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这女娃太不知好歹了!
  “顾惜晚!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抗旨!来人——”皇后板着脸怒道,既然这丫头这么不识好歹,那也怪不得她了,更可以以此为借口牵连上顾正涵,安王最近动向不明,今天又会是斐行册封太子的大日子,把顾正涵这个安王最大的心腹牵制住了,他们行事也多了几分阻碍。
  不得不说皇后老谋深算,为自己的孙子机关算尽。
  似乎也意识到皇后要做什么,顾正涵脸色一变,正打算开口,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在这里,谁敢动她。”
  萧容空声线冰冷,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后,指尖的酒杯已成白色的粉末在桌上聚成一团。
  皇后脸上的怒容僵住,就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至极。
  萧容空不理会皇后难看的脸色,把目光移到顾惜晚身上,柔和的声音道:“过来。”
  顾惜晚挑眉,她去那里站他旁边吗?看了看萧朗身边空出来的原本那个假郡主的位置,略一犹疑,便走了过去。站了这么久,的确有些累,而且大庭广众下她也不愿反驳他,嗯,好吧,她根本不想反驳。
  萧容空斜眼看了看萧朗,萧朗嘿嘿一笑,装傻。
  难得见着让堂兄如此反常的人物,还是个女子,他怎么能不好好看看?似乎这女子还与自己堂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嗯,让她做自己身边最方便观察了。
  “柳萧萧上次还拜托我……”萧容空欲言又止。
  萧朗立刻萎靡下来,乖乖的把自己的尊臀挪到了谈彩的位置上,一边还委委屈屈地道:“每次都用同一招,没创意。”
  萧容空不理他,让顾惜晚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后,才轻飘飘的开口:“嗯,你每次都被没创意的同一招克制。”
  萧朗垮下来,很希望在某一天也能让萧容空吃瘪。
  看着顾家那个讨厌的丫头与上仓晋王之间状似熟稔的样子,皇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晋王,你这是……?”
  怪不得她如此小心翼翼,她是一国皇后,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却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上仓崛起比以古晚的多,却前有萧战,后有萧容空。单看萧战的封号战王,便知道他擅长的本事,晋王萧容空身为其养子不仅尽得他真传更是师承玉虚山,在上仓以及军队之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俨然是另一个战王。
  现如今的上仓隐有问鼎天下的势头,萧容空功不可没,她虽是以古的皇后,却也不敢随随便便得罪他。
  皇帝方才自萧容空进来便觉得他似乎认识顾惜晚的样子,原本他还在疑惑顾惜晚身为顾相之女,怎么会认识上仓晋王萧容空的,现在看来似乎关系还很深,这让他更加疑惑。
  想必今天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个大大的问号加感叹号,今天这些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见萧容空理也不理会自己,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偏偏没办法发作,只得涨红的一张脸。
  “晋王,你认识顾相的女儿?”看了一眼也是一脸震惊加惊讶表情的顾正涵,皇上转头对着萧容空问道。
  细心的替顾惜晚倒上一杯茶水,萧容空淡淡的回道:“哦,我就是和她私定终身的男人。”
  惊悚了。
  有多么的难以置信才能让这么多人的嘴巴统统都变成O型啊?
  就连萧朗的表情也是难得的呆滞起来。
  他早看出来堂哥对顾惜晚态度非同一般,可也仅仅以为堂哥知道她是自己堂妹才有的特别,没想到堂哥是喜欢她,还与她……私定终身了?他没听错吧?


☆、061 私定终身

  顾惜晚喝茶喝的呛了一下,放下杯子瞪了萧容空一眼。他们还没到私定终身的地步好吧,她只是想找个一劳永逸的借口挡下那些麻烦的人罢了,他居然顺梯子往上爬了。
  “呵呵,原来是晋王,看来斐行与顾家小姐的亲是结不成了。”皇后笑的干巴巴的笑道,企图将刚才的事情一笔带过。
  萧容空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后,淡然说道:“没有谁有资格让她做妾,明白了吗?”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这种在别的国家当众扇皇后耳刮子的事情也只有萧容空能做出来了。
  萧朗惊讶于自家堂哥的态度,没想到他二十多年来不近女色,一旦喜欢起某个人来居然是这样的,这回去不知道要碎了多少少女的心了,还有晴儿……想到萧晴儿萧朗就忍不住叹气,九妹执着于堂哥这么多年,堂哥都对她冷淡至极了,偏偏她就是不死心,不知道这次又会出什么状况。
  “萧容空,似乎你的正妃之位早已被人定下了,还有个九公主扬言要做你侧妃,怎么,你就有资格让这顾家小姐做妾了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自始至终看着这场闹剧而一言不发的南宫貔貅。
  南宫貔貅懒懒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连眼神也是慵懒的,和南宫麒麟的妖艳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墨发朱唇,一袭绣了银边的水蓝色锦袍,长相倒是与南宫麒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像花一般的眸子,好看的紧。早已有不少女子偷偷注视了他好一会儿了。
  “南宫貔貅,你们家内乱安定了?”萧容空语气清淡,似乎并不在意南宫貔貅散发出来的敌意。
  南宫貔貅眼神一闪,懒懒的扬起一抹笑,道:“原来晋王如此关注南宫山庄的动静,不过不劳你费心,我们家的事情与你无关。”
  “哦。”萧容空语调不变,缓缓道:“此话奉还给你,南宫貔貅,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顾惜晚嘴角一勾,又迅速隐去,真有趣,怎么他就能轻飘飘的把别人带着第一的话给堵回去呢?
  南宫貔貅将顾惜晚的微笑看的真切,又对她生出几分兴趣。本来么,连他也不认为顾惜晚会赢了与木颖雪的比试,所以一开始只打算当个笑话看。只是没想到笑话依旧是笑话,只是这被笑话的对象倒变成了那个在众人眼里一定会赢的女子。
  南宫貔貅将目光从顾惜晚脸上移开,道:“萧容空,这事自然与我有关。”
  萧容空轻轻挑起眉看向南宫貔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疑惑的意思,可分明就是让人知道他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容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别人情绪波动如同家常便饭,想看清楚他的喜怒哀乐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个劲敌的生命里似乎出现变数了。
  南宫貔貅看着萧容空笑道:“是这样,我打算让顾家小姐做南宫山庄的庄主夫人,相信顾相是不会拒绝的吧。”
  说完微笑着看向顾正涵,分明是疑问的语句,却被他说成的陈述句,那语气里带着超乎常人的自信与高傲,似乎笃定顾正涵不会拒绝。
  不怪南宫貔貅自信,他有身份有地位,哦还有容貌,安王又与南宫山庄有密切合作,他都许以庄主夫人的位置了,身为安王心腹的顾正涵肯定愿意与他结亲。
  虽然只是不满意萧容空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丢出庄主夫人的位置来作为诱惑,不过他不像秦斐行,他的庄主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他不需要靠那些外在因素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屑。
  “这样的话,与我有关了吗?”南宫貔貅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道,“你看,我能给她你给不起的名分呢。”
  萧容空皱眉,凤眸微睐:“她不同意的话,你问顾正涵也没用。”
  南宫貔貅一愣,想起顾惜晚此人并不是一般的行为准则能约束的了的,否则皇后当时让她做秦斐行的妾她就不会拒绝了。不过女人不愿做妾难道还不愿做妻吗,他南宫山庄的庄主夫人可是相当于一国之后的。
  南宫貔貅也不甚在意,他不认为对他抛出的诱惑顾惜晚有拒绝的理由。
  “啊,这样啊,那顾小姐你愿意做我南宫山庄的庄主夫人吗?”
  顾惜晚撇撇嘴,道:“不愿意。”
  她又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为了莫名其妙的名利什么的去和一个一不认识二不想爱的人结婚,她脑子坏了吗?
  萧容空乐了,黑眸里泛起浅淡的笑意,语气略带幸灾乐祸的道:“看来这事还是与你无关。”
  南宫貔貅轻轻咦了一声,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顾惜晚来:“你确定?他正妃侧妃之位都被人给预定了,你要做他的妾?”
  顾惜晚摇头。
  南宫貔貅也乐了,道:“萧容空,看来你想抱得美人归还是挺麻烦的。”
  而他乐意给他制造更多的麻烦,所以……
  “不如你给我做妻吧。”南宫貔貅兴趣十足,看上去似乎真的看上顾惜晚了,“我把南宫山庄送给你做聘礼,怎么样?”
  至此,顾惜晚也有些疑惑了,这人是太喜欢撒谎呢还是说的都是真话?这种场合,如果南宫貔貅代表的是南宫山庄,应该不会胡言乱语吧?那么他说以南宫山庄为聘就是真的了?这般不在意南宫山庄的态度,他又是为什么和南宫麒麟反目成仇的?
  疑团太多,事情想不明白顾惜晚便不打算继续想。
  抬眼往顾家一席看去,想找到南宫麒麟的身影,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皱皱眉,顾惜晚想不通他又去哪了,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是刚才与木颖雪比试的时候?还是萧容空来了之后?
  “怎么样?你答应吗?”南宫貔貅盯着径自东张西望的顾惜晚问。
  这男人嘴角挂着浅薄的笑意,却总是让顾惜晚感觉到一种嘲讽的意味,也不知道他要嘲讽的是自己,还是天下人。不过看他这样狂妄高傲的模样,顾惜晚猜是嘲讽别人的可能性大一点。
  “我不是说过了,不愿意。”


☆、062 动作真快

  南宫貔貅看顾惜晚拒绝的毫不犹豫,细细一想又不像是欲擒故纵,又对她生出几分兴趣。这女子不愿做秦斐行的妾,又不愿做他的妻,反倒愿意跟着萧容空,真是怪异。
  “南宫庄主方才说娶小女做庄主夫人的话可当真?”顾正涵目光灼灼,看着南宫貔貅问得认真。
  “顾相的意思是?”南宫貔貅问道。
  顾正涵看了一眼坐在萧容空身边低着头的顾惜晚,心思电转,开口道:“女大不中留,既然南宫庄主对小女有意,本相不求南宫山庄这么大的聘礼,只要南宫庄主以嫡妻之位相许便可。”
  “顾相能做得了你这女儿的主?”南宫貔貅问的随意。
  顾正涵声音大而清晰,让众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相身为她爹爹,自然能做主。”
  这是在警告了,女子的婚姻听从父母的已是天经地义之事,顾惜晚既然是他女儿,便没有违背的余地。
  如果是萧容空出面之前,顾惜晚脾气就是再倔强,南宫貔貅也还会相信顾正涵能够做主自己女儿的婚姻,可萧容空干涉进来事情便不同了。那个敢在别国大殿上对着别国的皇后说“我在这里,谁敢动她”的萧容空,可不是容易打发的。
  “顾右相,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了。”萧容空讽刺道。
  “晋王,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干涉别人家事的癖好。”顾正涵毫不示弱。
  萧容空冷哼一声:“是谁的家事,你心里清楚。”
  不说遥儿不是她女儿,就是他当年偷走遥儿一事他还没跟他算账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隐藏的再好也无法隐藏一辈子。如今有他在,怎么会容许顾正涵继续摆布遥儿的人生。
  顾正涵面不改色:“自然是本相的家事,晋王还是不要混淆视听为好。”
  萧容空不愿再与他打哑谜,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三天后我会带她回上仓,做晋王妃,至于聘礼,我会请人送来的。”
  要娶别人的女儿居然直接跳过她的父母,这事也只有萧容空能做出来了。南宫貔貅意味盎然的等着顾正涵发怒。不过,做晋王妃?上仓的皇帝会同意吗?不会是萧容空口误吧?
  “晋王,你在说笑吗?众所周知你的王妃是上仓战王之女,萧遥郡主,本相可不容许你拿我女儿开玩笑!”顾正涵说的义正词严,一副心疼女儿的模样。
  居然现在上演这戏码,似乎自己是他多疼爱的女儿一样。顾惜晚低叹一口气,萧容空似乎没有揭示自己身份的意思,他们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冒牌的萧遥郡主,不管目的是什么,她尽力配合就是。
  “爹爹。”顾惜晚调整了一下呼吸,接下来的话直接让顾正涵的脸黑如锅底。
  “我已经是晋王的人了。”
  “噗——”萧朗喷了。
  他正喝着酒,喷了整个桌面。
  萧容空只呆愣了一瞬间,很快便轻轻勾起嘴角,那笑容俊美的让一直惧于他冰冷的表情的那些女子看傻了眼,大呼便宜都让顾惜晚占尽了。
  萧朗见萧容空居然没注意到他的失态,他立即扯起身边流云的手臂卷起他的衣袖刷刷刷三下五除二的擦干净了桌子。偷偷吐出一口气,萧朗看了依旧在傻笑的堂兄一眼,若是以前他喷了一桌子酒水堂兄一定会不顾场合很不给面子的露出嫌恶的表情,今天居然只顾着开心了。
  “堂兄,你动作真快。”偷偷竖起大拇指,萧朗赞叹了一声。
  萧容空挑挑眉,不置可否。
  咦?居然没被收拾?啊呀身为萧容空的兄弟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顾惜晚说的是假的,堂兄才来以古多久啊,就算堂兄来的第一天就和顾惜晚认识了,到现在也不过是一月不到的时间,怎么会发展这么快。再根据堂兄的个性分析,他不会随随便便的便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做那事,那只会让他觉的侮辱了自己喜爱的女子。
  所以,顾惜晚明显是在撒谎嘛。是以他刚才才忍不住喷了,如果这真是他的堂妹,那实在是太有趣了,这样的事情也能信手拈来,太对他的胃口了,可惜被人订下了。
  “爹爹,请你成全,不要为难王爷。”顾惜晚一边说,一边脚下用力,狠狠的踩着萧朗,萧朗疼的面容扭曲,却还要摆出微笑的模样。
  萧朗用力抽出自己惨遭蹂躏的脚,脚趾头不会被她踩掉了吧?完蛋了,这个堂妹也是个腹黑的。
  南宫貔貅笑意更深几分,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顾惜晚刚才的动作,这女子真是有趣的紧。
  “不可能!”顾正涵脸色终于难看起来,“萧容空,我不会让晚儿嫁给你的。”
  顾正涵眼眸深处有谁也不易察觉的愤恨,萧容空虽然是那人收养的,可毕竟是那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许多地方实在太像他了,这让他无端端想起嫁给那人又遭暗害的清溪,如果不是那人太过耀眼,引得清溪受到妒忌,清溪怎么会死!
  萧战,我主导的一场意外,带走你的女儿,就一定不会让她再回去!清溪的女儿,就是死,也必须死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
  “我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告知你而已。”萧容空淡淡说道,“顾正涵,好自为之。”
  居然又开始威胁未来的岳父了,南宫貔貅看的津津有味,我会等着看你能不能跑得美人归,真好奇。
  思前想后,顾正涵突然好言好语商量道,“晚儿,你先跟爹爹回去,此事容后再议,你一个女儿家这样跟着晋王像什么话。怎么也等到晋王下了聘礼,知道吗?”
  回去?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再出来?
  顾惜晚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了。”
  顾正涵点点头,既然稳住了惜晚,今天过后,萧容空还不一定能回去上仓呢,谈什么要娶惜晚,都是笑话而已。
  皇帝见几人的争执也告一段落了,便让皇后宣布道:“各家小姐都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众人心下明了这大概是皇长孙要被册封为太子了。
  顾惜晚随着一行人在女官的带领下走出殿外。
  正好她也得去找找南宫麒麟去哪了。


☆、063 抢衣服与听墙角

  “请问。”顾惜晚拉住一个人,问道,“茅房在哪?”
  那女子皱皱眉,道:“宫里不能乱走动,你如果不急,可以等出去……”
  “不急我就不会问了。”顾惜晚打断她。南宫麒麟没人带着肯定出不了宫,她要是出去了把南宫麒麟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那女子与顾惜晚说话的当口已经落到了人群的后面,她看了一眼匆匆行走在前面的人,道:“宫里我也没来过几次,你去问问在宫里当差的人,记得别在宫里逗留太久,我先走了。”
  顾惜晚看着她们越走越远,耸耸肩,她只是找个借口不至于让人觉的离开的太过突兀而已。至于茅房什么的,让它见鬼去吧。
  一路避开几处侍卫巡逻的地方,顾惜晚有些疑惑,今天宫里的气氛有点诡异,人似乎少了很多,难道都去前殿伺候了?可是那边伺候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啊。
  又拐过一道弯,南宫麒麟不知道去哪了,他功夫不弱,又有轻功,要躲避不被人发现可简单多了。她靠着上辈子积累的隐匿的技巧躲避起来还有些困难。
  “晚晚,你怎么在这?”
  头顶上的声音是南宫麒麟的。
  顾惜晚抬头,愣住。
  南宫麒麟倒挂在屋檐上,容貌已经改了回来,不再是青丝的样子,而是他自己的容貌。穿着的衣物华丽尊贵,不像初见是一身破烂的锦袍,更不是在夕暖阁里衬衫裤衩的另类模样,现在看起来倒真有飘逸的气质,如果能忽略他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妖娆的话。
  “怎么了,看傻啦?好看吗?”南宫麒麟倒挂着晃了两下,对着顾惜晚抛了个媚眼。
  “你怎么改回自己的样子了?”顾惜晚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斥道,“你这样子在宫里行走不妥,被人发现了麻烦。”
  南宫麒麟轻轻跃下,不在意的道:“这宫里的侍卫都是小喽啰啊,还没有南宫山庄的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能发现我。”
  “你这衣服哪来的?”在宫里居然能弄到这样华丽的衣服,是偷的吧。
  “你说这个啊?”南宫麒麟转了一圈,骚包的摆了个姿势,道,“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衣服不是我偷的。”
  顾惜晚摆出惊讶的表情,道:“那是抢的咯?”
  南宫麒麟泄气了,哀怨道:“晚晚,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这么坏。”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真是抢来的。不过这衣服穿起来挺舒服,没有异味。”
  额……顾惜晚扶额表示无语。
  “你为什么不声不响跑出来?”
  南宫麒麟整理整理衣袖,随意答道:“女人的衣服穿起来不习惯啊。”
  “……”
  “喂,你那又是什么眼神?要是你做了二十几年男人让你做女人你也会不舒服的吧。”
  继续扶额,顾惜晚叹气:“大少爷,没让你做女人啊,只是扮作青丝的样子而已,现在你这样,我们怎么出宫?”
  “翻墙。”
  “很高喂。”
  “我有轻功。”
  “有守卫。”
  “那更简单,打晕。”
  ……
  夕暖阁。
  “小姐,二小姐听说今早皇长孙让人过来接你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呢。”青丝端上果盘,笑得开心,“真解气,以前我都不知道二小姐脾气这么坏,现在她是皇上御赐的皇长孙侧妃,脾气更是变本加厉了。听说她身边的小桃被打的全身是伤,真可怜。”
  “你这小丫头打听八卦倒是挺勤快。”南宫麒麟往嘴里扔了一枚葡萄,微微眯起眼睛。
  青丝叉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干活也很勤快啊!”
  “是是是,都勤快,那麻烦勤快的青丝姑娘出去替我买一件漂亮的衣服好吗?”
  “不买,我又不是你的丫鬟。”青丝不理他,转身出去。
  心知他有事说,所以才支走青丝。顾惜晚等着他开口。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南宫麒麟开口道:“晚晚,你喜欢萧容空吗?”
  这个问题……顾惜晚表示不解的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南宫麒麟再一次问道。
  “喜欢。”
  目光有些黯淡下来,南宫麒麟支起下巴,又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哦,那我得告诉你一些事了。”把葡萄籽吐在手心,南宫麒麟静静的开口,“也许你的萧容空活不了多久了。”
  “你说什么?!”顾惜晚腾地一下站起身,胸口一滞,眼前有些发黑。
  好半天才缓解过来,顾惜晚骂道:“娘西皮,这身体贫血。”
  南宫麒麟一愣,表情有些可笑:“娘西皮是什么?”
  “娘娘的西瓜皮。”顾惜晚随口乱扯,之后问道,“你说他活不了,是怎么回事。”
  将葡萄籽至于桌上,南宫麒麟拍拍手道:“被我打晕的人是安王,我抢了他的衣服。”
  顾惜晚更加惊讶,安王不是被刺客行刺受伤了吗?不是没有来帝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他身上有伤吗?”
  南宫麒麟摇摇头:“没有。”
  那么秦岩呈他父王遇刺受伤卧床是在说谎?
  “我当时想找衣服换上,不小心发现一处废弃的院子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去听了一会儿墙角,觉得安王的衣服挺好看,就抢了来,早听说安王奢侈,衣服一天一套新的不带重复,穿起来真舒服呢。”南宫麒麟喝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又道,“安王虽然没有受伤,不过有刺客行刺是真的,刺客是皇上和皇后派去的。”
  顾惜晚皱眉,问道:“这和萧容空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说萧容空活不久?”
  南宫麒麟盯着她,目光深深,却一言不发。
  顾惜晚有些恼怒,这男人太欠扁了,说话说一半,把听的人急个半死,自己却优哉游哉。
  “把话说清楚!南宫麒麟!你听到了什么?”
  南宫麒麟扑哧一笑,拂开鬓边的发丝,妩媚道:“要不要这么着急,只是也许嘛,也许逃了,也许真被他们抓到了呢,萧容空这人,谁也猜不透。”


☆、064 似乎换天了

  他分明在以古的宫中,又有黄泉和紫陌红尘在,何况萧朗既然会去参加宴会,就不会不做任何防备措施让心有不轨的人有机可乘,南宫麒麟根据什么说萧容空有可能活不久了?
  除非……
  “你在安王那里到底听到了什么?”顾惜晚突然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目光凛凛的盯着南宫麒麟,道,“安王既然出现在宫里,必然是有阴谋的,竟然是针对萧容空的吗?”
  南宫麒麟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真是扯不出笑容来,索性放弃,干巴巴的道:“也不全是,这皇帝活不久了。安王不会让秦斐行有正当的理由顺理成章的继位,他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萧容空么,只是顺便吧,他今天不去也就算了,偏偏他去了,安王岂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要知道不管是谁在位,上仓的晋王绝对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身为南宫山庄的原继承人,要看出以古的皇帝命不久矣并不困难。南宫麒麟顿了顿,看了柳眉依旧紧皱的顾惜晚一眼,萧容空半途出现,是为了晚晚吧。
  哎,原本他是不想告诉晚晚这件事的,萧容空被擒与否,根本与他毫无关系,最好他能死掉,那么晚晚就不会被抢走了,可是,那样的话晚晚会难过会生气的吧?啊,真腿贱,去哪不好偏偏撞进那里,偏偏听见安王的与他心腹的密谋,偏偏就知道萧容空有麻烦了,要是不知道多好,就不用纠结了。
  想到原本该重伤卧床的安王,顾惜晚忍不住冷笑,真是一个老狐狸:“单凭安王,想擒住萧容空是在说笑吗?他身边还有黄泉几人,萧朗也带了亲兵。”
  “晚晚,你真是太天真了。”深紫色的葡萄在南宫麒麟指尖与桌子中间弹了两下,南宫麒麟摇摇头,道,“你难道忘了南宫貔貅了吗?”
  顾惜晚一怔,南宫貔貅?
  “南宫貔貅身为……南宫山庄之主,那是与皇帝相当的存在,为什么去参加秦斐行册封太子的典礼,你没想过么?”南宫麒麟笑容有些飘渺,盯着手中的那颗葡萄出神,“他刚继任庄主之位,南宫山庄上下仍然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他短期内不会处理完的,为什么会抛下庄内的麻烦事物跑来以古呢?你想过了么,晚晚。”
  “南宫山庄里不和谐的声音,指的是你那一派的么?”顾惜晚看着南宫麒麟,脸上的笑,突然道,“别笑了,真难看。”
  南宫麒麟并未理会顾惜晚对他的嫌弃,仍旧是笑着看她,道:“南宫貔貅是安王特意请来对付萧容空的啊,晚晚,你认为,他还有几分把握出去?”
  “那……怎么也有五成机会出去吧?”萧容空功夫卓绝,南宫貔貅未必能困得住他,要脱身并不是很困难吧。
  南宫麒麟又是笑着大摇其头,道:“那么,如果有个在身后使绊子的郡主呢?再如果,他要先护着萧朗脱身呢?”
  这次,顾惜晚终于彻底冷下了脸,阴森森的道:“你是说那个女人,她是安王的人?”
  “是,也不是。”南宫麒麟道,“她是你爹顾正涵安排的棋,不过从今天殿上萧容空对她的态度来看用处不大了,所以索性就舍了。能抓住萧容空才是最紧要的不是么?”
  顾惜晚简直要跳起来了,她们离开皇宫也有不少时间了,也不知道宫里的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更不知道萧容空现在怎样了,那种心里记挂着一个人七上八下的感觉太难受了。
  顾惜晚闷头就往门外冲:“我去救他。”
  “晚晚!”南宫麒麟飞快的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桌上弹跳的紫色葡萄被衣袖拂落,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裂开。南宫麒麟无奈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苦涩,“你不知道他在哪,更没有轻功内力,连皇宫都进不去。”
  顾惜晚停下脚步,的确,自己并没有轻功内力,可是自己不是还有前世做杀手时候隐匿潜伏的技巧么。想进去皇宫并不困难,难得是不知道萧容空被抓住以后困在哪,皇宫那么大,进去真要一处一处的找,难保一直不被人发现。
  顾惜晚反手揪住南宫麒麟的袖口,急问道:“那你听到安王说会把萧容空关在哪了没有?”
  “晚晚,我说了萧容空并不一定会被抓住,你要知道,连安王都没有万全的把握将他抓住,你真是关心则乱。”南宫麒麟起身,将顾惜晚按坐在凳子上,道,“来,吃点水果。”
  “别闹了。”顾惜晚推开南宫麒麟递过来的葡萄,使劲拍了拍自己脸颊。南宫麒麟说的对,她是关心则乱了。萧容空身边还有黄泉和紫陌她们,哪一个不是身手一流的,再不济,总有人会逃出来,不会全军覆没的。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顾惜晚抓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南宫麒麟问:“萧容空他们来帝都是在哪儿落脚的?”
  南宫麒麟被顾惜晚惊倒,咳了两声吐出籽儿:“你居然不知道萧容空落脚的地方么?上仓和南宫山庄一样在以古是有行宫的。”
  顾惜晚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抱头呻吟道:“不行,不管是谁能成功逃脱,他们的住处一定会被包围起来的,去那里不一定能找着他们。”
  南宫麒麟抿唇,目光投向门外,突然接了一句:“以古似乎换天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柔和的阳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翻滚的乌云,隐隐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雷声,轰隆隆的,听得顾惜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顾惜晚一时分不清南宫麒麟说的是外面的天气还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我出去找找看。”顾惜晚紧着眉踏出门外,“你在这里等我。”
  紫陌和红尘不在,她身边没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事情她只能自己做了。至于南宫麒麟,未免他和南宫貔貅撞上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晚晚,你要去冒险怎么能不带着我呢?”南宫麒麟眯起眼睛微笑,那眼里的深意被满满的笑意挡住。在这里等,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回来,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看着她一个人深入虎穴而自己袖手旁观。


☆、065 惊险与意外

  “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捧着一叠新衣回来的青丝刚踏入院子看到了就是两个人打算出去的样子。小姐似乎还有心事,脸色不太好。一向淡定的小姐怎么会有这么急切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青丝,你回来的正好。”顾惜晚拉住青丝,语气凝重的道:“你今天就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知道么?如果黄泉,或者紫陌红尘……不,只要有人来找我,你就通知我。”
  “小……小姐,你去哪儿?你怎么才从宫里回来又要出去了?”青丝一头雾水,“还有,奴婢怎么通知你啊?”
  顾惜晚一呆,她光顾着担心那边的情况了,居然忘了自己若是出去青丝再要联系自己有多麻烦,啊啊啊这里不是21世纪自己都忘了是没有电话手机的啊!
  怎么办?这该死的古代!
  就在顾惜晚纠结抓狂的时候,南宫麒麟手腕一翻,递出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还有个甲虫般大小的虫子爬来爬去,更怪异的是哪虫子居然也是浑身透明的,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南宫麒麟把瓶子递给青丝,道:“若有人来找晚晚,你把它放出来就是。”
  “这是什么?”青丝捏着小小的瓶子,好奇地盯着里面的小虫。
  “虫子。”南宫麒麟话音一落,便已随着顾惜晚离开。
  青丝气哼哼的鼓起脸,她当然知道这是虫子,南宫麒麟说了等于没说!直到南宫麒麟和自家小姐的身影双双消失,青丝才恍然大悟的惊呼一声:“是寻踪飞虫!”
  半晌,又惊叫一声:“哎等等啊,你不是让我给你买新衣服……”
  跺跺脚,青丝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委屈道:“神秘兮兮的,小姐现在有事都不告诉我了。”
  南宫麒麟带着顾惜晚一路疾奔,顾惜晚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偌大的帝都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道,不知道南宫麒麟怎么会这么熟悉。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南宫麒麟解释道:“小时候和某个人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第一次走出中原,又年少贪玩,所以这以古帝都的大街小巷都被我们逛遍了。”
  南宫麒麟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怀念和浅浅的笑意,还有一点不为人所知的苦涩。
  某个人?顾惜晚压下涌上心头的好奇,并不打算探听别人的私事,何况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拐出一处小巷,是帝都最繁华的街道。只是今天这气氛似乎有些紧绷,大街上居然能看到士兵巡逻,隔一会儿便走过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显然街上的商贩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都早早收拾了一言不发的往家赶。
  寥寥几处开着门做生意的铺子也是门可罗雀,整个帝都都被一种肃穆的氛围笼罩起来。
  街上零星几人也是匆匆赶路,几乎看不到成群结队的,顾惜晚和南宫麒麟一出现便难以让人忽视,一是因为两人出色的外表,二是因为两人不凡的衣物。
  故作随意地走了一段路,顾惜晚咬牙:“被盯上了!”
  南宫麒麟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要去上仓行宫没有小路可绕,这条街是必经之路,谁知道一出来就遇见这些人,看来安王已经控制大局了。”
  齐刷刷的脚步在身后亦步亦趋,兵刃和铠甲摩擦的声音铿锵作响,顾惜晚烦躁的皱起眉,这些人跟着他们好一段路了,是觉得两人可疑在观察?
  “怎么办,再这么走下去会暴露的。”
  南宫麒麟并不着急,只淡淡道:“前边一百米外左转,进了小道一定能摆脱他们。”
  南宫麒麟的话刚刚才让顾惜晚松了一口气,身后士兵的沉声怒喝便又让她心内一紧。
  “你们两个!喂!给本军爷站住!”
  糟糕!顾惜晚下意识脚步一顿,南宫麒麟二话不说拉起顾惜晚就跑了起来!
  “你傻了!还不跑!”
  南宫麒麟有些无语,她在殿上与萧容空那般亲密,现在又在全城戒严的时候出府,还往上仓行宫那边去,这要被抓到了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更别说还要救萧容空了,估计到时候就是萧容空想法子来救她了。以安王的行事手段,可不会因为晚晚她爹是自己心腹就简简单单放过这么个威胁,何况顾正涵还不是晚晚正牌的爹,也不知道他到时会不会护下晚晚。
  顾惜晚和南宫麒麟跑的飞快,不顾身后巡逻士兵的怒骂声。
  “来人!来人!可疑人等一概给我抓住!”
  “你他妈抓谁!前面那两个!蠢货!”
  七弯八拐,顾惜晚和南宫麒麟跑了一段路,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还是清晰可闻,顾惜晚停下脚步,索性不跑了。
  “甩不掉。”顾惜晚背靠着树干,调整了一下呼吸。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着跑的感觉她最讨厌了,甩不掉索性就在这里一次性解决好了。
  南宫麒麟显然也是烦了,他转过身子,抚上鬓边的发丝,俊脸上扬起的笑意颇冷:“啊真不想大开杀戒。”
  这些显然是常年呆在帝都的士兵,否则他不可能甩不掉。怎么,安王控制了皇宫,连帝都的兵权也控制了么?还是……宫里出内奸了?
  没一会儿,紧追不舍的士兵便赶上了,与两人不同的是,跟上来的士兵们都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脸上冒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我看你们再跑!”领头的一人铠甲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人,只见他喘了几口粗气,握着剑的手一挥,道,“给我抓住他们两个!”
  站直了身子,顾惜晚冷下脸,摆出防御的姿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南宫麒麟冷笑,“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哟。”
  手中举着兵器围过来的人全部心底冒上寒气,他们清清楚楚地从这两人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那领头的脸色微沉,喝道:“二位还是乖乖和我回去,如今全城戒严,上面发话捉拿一切可疑人等,若二位经查明不是上面要找的人,我们自然毫发无损的放二位出来。”
  他们在找人?那么就是指萧容空他们逃脱了?
  心下微定,顾惜晚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袖中匕首悄无声息的滑入掌中,带起一抹冷芒。
  片刻之后……
  南宫麒麟看着一地的尸体,笑道:“晚晚,你杀人真利索。”
  蹲下于一人身上擦干净染血的匕首,顾惜晚道:“走吧,这边的动静以及血腥味会引来别的巡逻队伍。”
  “吱呀”一声,小道里一处后院的侧门被悄悄打开,那细微的开门声听的两人心中一惊,被人发现了?打晕还是灭口?
  两人齐齐往声源处望去,南宫麒麟眉峰微扬,顾惜晚惊愣的瞪大眼睛。
  “是你?!”


☆、066 我想娶你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萧朗,此时他一脸凝重,脸色有些疲顿。
  “进来说话。”萧朗示意顾惜晚进去,然后戒备的看着站在顾惜晚身后的南宫麒麟,“这位是?”
  “南宫麒麟。”南宫麒麟语气淡漠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萧朗眉目一冷,南宫山庄的人,南宫貔貅才刚刚捉了自家堂哥。
  顾惜晚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眸色坚定的盯着萧朗的脸道:“不用担心他的来历,你若觉得我还可以相信,便不用怀疑他的动机。”
  近几天她愈发把南宫麒麟当成自己人了,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她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
  萧朗略一思索,便侧身让他们进来:“全城戒严了吧,你怎么跑这来了?”
  顾惜晚赶紧和南宫麒麟跨进去,萧朗小心的关上门,领着他们往院子里走去。
  “嗯,应该是戒严了,外边有很多侍卫巡逻,萧容空呢?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萧朗,顾惜晚的悬着的心算是稍微定了定,不论萧容空是什么情况,至少她还能找到一个了解状况的人,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瞎子摸黑。
  “堂兄他……”萧朗脚步一顿,抬手揉上了紧皱的眉心,“他被那些人困住了,顾正涵那个老匹夫身边居然有那样的高手。”
  “安王篡位……成功了?”
  萧朗看了顾惜晚一眼,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安王篡位?”
  顾惜晚不理会他的惊讶,语气急切的继续问道:“他们要杀了萧容空?”
  那完蛋了!如果他们真要对萧容空下手,他必然凶多吉少,谁都知道夜长梦多这句话。胸口有些闷痛,有戾气涌上心头,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杀了萧容空……
  “不会,在拿到堂兄手里的将军令之前他们不会杀他。”
  萧朗皱着眉转过一道弯,带着顾惜晚他们所行之路愈发偏僻。
  他的话让顾惜晚放下心来,不过……将军令?安王也想得到那个东西?上仓的军队他得了也能动用吗?疑惑的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南宫麒麟一眼,谁料他只是轻笑,似乎在笑她的孤陋寡闻。
  “有将军令便能号令那支军队,上仓战王一手创建的军队是只认令不认人的,只要是持令人的命令,就算是毁灭上仓,那支军队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是这样的,所以安王才想方设法擒住堂兄,甚至与南宫貔貅联了手。”萧朗点点头,行至一座偌大的假山处,伸手在一处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那假山便悄无声息的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顾惜晚仔细打量了周围,这处院子很大,不过一路走来却未看到人影,在这后院的湖边显得相得益彰,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有机关。
  她和南宫麒麟一进入,那假山便在身后自动合拢。萧朗点亮了火折子走路,洞里的情形依旧只能看得迷迷糊糊。
  “晚晚。”南宫麒麟拉住顾惜晚,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心。
  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南宫麒麟进来总结的经验,他们和这萧朗不熟,虽然听闻他和萧容空关系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当年那样亲密无间的那个人都能对他下狠手,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人全心全意去相信的呢?
  顾惜晚点点头,并没有否定南宫麒麟的话。杀手做了那么久,她知道怎样才能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是什么地方?”几人走了很久依然见不到出口,这隧道很长。顾惜晚的疑问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引起了几道回声。
  “是醉生楼的后院,地下暗室。”萧朗答,“快到了,当年为防止轻易被人发现建的有点深了。”
  醉生楼?顾惜晚被挤到了一起,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额,她一定是听过,只是实在想不起来……难道这个身体不只贫血,还记忆力低下?
  “醉生梦死,原来这以古最大的妓院居然是上仓的势力么?”
  南宫麒麟话落,萧朗便是停了脚步,一想起方才顾惜晚对此人的信任,也就再没有纠缠,只淡淡嗯了一声,道:“醉生楼是上仓在以古的情报总部。”
  顾惜晚想起上次救了珠心那个女子的地方似乎叫做……温柔乡?当时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说温柔乡和醉生楼抢生意,指的就是这个醉生楼么?没想到居然会是上仓的势力。
  “在想什么?”南宫麒麟看着顾惜晚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道。
  “哦,想起以前在温柔乡救了的一个女子。”
  南宫麒麟笑笑,眼前便已豁然开朗,他们到目的地了。
  眼前是一处架构很大的石室,有岔道四通八达,点上的照明的火把,粗粗看上去似乎只有这个隧道才是唯一的出口。
  萧朗灭了火折子,带着两人走向一间石屋,道:“顾正涵带了人全城地毯式搜索,紫陌重伤,我和红尘便带着她躲进了这里。”
  “紫陌重伤了?!”顾惜晚一惊,复又问道,“红尘怎么样?黄泉呢?”
  “黄泉和流云都被抓了,脱身的只有我们三个。”
  流云?那天萧朗身边的侍卫吗?
  萧朗话音未落,便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气急败坏的道:“六爷!你嗓门太大影响紫陌休息了!”
  那是红尘。
  她先是一愣,待看清萧朗身后跟着的人后,红尘便倏地红了眼眶,冲过来猛的抱住顾惜晚,哽咽道:“小小姐,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吵着去看热闹怎么会害的爷和黄泉被擒,呜呜……紫陌受重伤了。”
  顾惜晚拍拍她的后背,哄到:“你别哭,救他出来不就好了。”
  红尘抽抽噎噎,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哭得通红的双眼,摇摇头道:“我也想去救他们啊,可是爷不让我们去救他,他让我护送六爷回上仓。”
  顾惜晚被红尘拉着进了一间石屋,石屋设施简陋,硬邦邦的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紫陌。顾惜晚看了南宫麒麟一眼,南宫麒麟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检查起紫陌的伤势来。
  “你们都脱身了为什么不去找我,难道你们想瞒着我?不知道多个人就多份力吗?”紫陌脸色白得像纸一般,顾惜晚看着都觉得心疼,索性把目光严厉的投向红尘。
  红尘委屈的撇撇嘴,萧朗接口道:“堂兄不许我们告诉你呢,谁知道你们居然自己知道了,还能找到这儿来。”
  顾惜晚柳眉一挑,既不告诉她,又不许红尘几人去营救他,萧容空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自己能够脱身?
  “她背后那掌是谁打的?”南宫麒麟突然开口,顾惜晚往那边看了一眼,紫陌身上的衣物完好,他怎么知道紫陌背后被人打了一掌?南宫麒麟这医术……
  红尘一愣,答道:“是顾正涵身边的一个青衣蒙面的男人……”突然,她的语气变得愤恨,“谁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冒出来的,真是过分,若不是他南宫貔貅根本困不住爷!还有黄泉紫陌,也根本不会受伤!”
  黄泉也受伤了么?那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不知道萧容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一掌有多严重?”萧朗看南宫麒麟神色凝重,心里突然就沉了。
  从宫里逃出来他们没来得及去外边请大夫,连行宫也被安王的人重重包围了,也幸好醉生楼没有暴露他们才得以藏身。即使这样醉生楼还要面临着宫里的搜查,他只得让红尘大致处理了紫陌的伤势便带两人来了这个暗室,紫陌的伤到底怎样他们心中都没底。
  “筋脉断了,就算强行修复,以后也不能动用内力。”南宫麒麟定定的看着顾惜晚,道,“晚晚,她废了。”
  红尘哇的一声哭得更响,嚷嚷道:“你们南宫山庄不是自称医术天下第一的吗!你救救她啊!救救紫陌啊——呜呜,这一掌是那人对着爷打下去的,被紫陌接了,也不知道爷现在在他们手里怎么样了……”
  顾惜晚胸口愈发疼痛,为床上苍白羸弱的紫陌,也为行踪不明的萧容空,是了,就算安王他们因为想要萧容空手里的将军令而不杀他,可是让人活着却生不如死的手段多了,萧容空是不是……顾惜晚闭闭眼,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混蛋!”顾惜晚怒吼,“怎么会这样!啊?!安王不轨的举动难道你们一点预感都没有吗!都不知道留后招吗!贸贸然就去参加宴会你们是傻了吗!”
  萧朗颓废的捧着自己的脑袋,嗓音低哑的道:“布置了,都布置好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带了那个假的萧遥回来引起了堂兄的怒火以及注意力,让他忽略了南宫山庄的动静,那也算了,如果只是一个南宫山庄堂兄是不放在眼里的。乾元殿上的惊变我们原本都是可以离开的,可是顾正涵身边出现的那个青衣男人,他一个人就挡住了堂兄……”
  红尘低低抽泣,顾惜晚哑着嗓子道:“别哭了,红尘。当务之急是先把萧容空救出来。”顾惜晚说着,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紫陌,道,“你和萧朗带着紫陌想办法出去,萧容空那边交给我好了。”
  “这怎么可以!”红尘惊呼,她怎么能让小小姐去冒险,不说爷了,就是紫陌醒了也会把她骂道狗血淋头的。
  “你不能去,天牢戒备森严,安王一定会加强警戒,你去就是送死。”萧朗坚决反对,要是真让她去,堂兄一定会杀了自己,“要去也是我去,要不是我在那里堂兄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堂妹,你在外那么久,是时候回上仓了,现在就走,迟则生变。”
  “你们别争了,你一个受伤的人是救人呢还是送死呢?”南宫麒麟蹙眉,面色不豫的看着萧朗。
  萧朗脸色一囧,说不出话来。这人不愧是南宫山庄的,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他受伤这人居然只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真是不简单。
  “六爷,你怎么也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啊?”红尘简直要崩溃了,爷不让人去救他,小小姐非要去救,爷让自己护送回上仓的六皇子居然也受伤了,还有被抓住的黄泉也伤的不轻。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没事,小伤。”萧朗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愿让别人担心罢了,谁知居然被南宫麒麟一语道破。
  “我和晚晚去救他们,救了人直接出城,你们不用等,尽快离开这里,人分散了目标会小点儿。”南宫麒麟站起身道,“萧朗,把你们醉生楼的情报都聚集起来,我们得知道萧容空的具体位置以及那周围的地图。”
  红尘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南宫麒麟,你会害死小小姐的!她没有内力!”
  “红尘,闭嘴!”顾惜晚冷喝,关系到萧容空的安危,她不会放手不管的。
  红尘张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再阻止。小小姐的神色让她看清楚她的决心了,她不会因为自己改变决定的,何况,爷的情况她也真的很担心。吸吸鼻子,红尘眼睛通红。
  拿到了想要的情报,天一黑两人便和萧朗几人道别,之后两人一路小心的躲过街上巡逻的队伍,来到皇宫红色的墙角下。
  顾惜晚一袭夜行黑衣,看着同样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的南宫麒麟,指了指他怀里的地图,问道:“要从这里翻过去呢。”
  南宫麒麟点点头,伸手提着顾惜晚的胳膊,轻轻一跃便到了皇宫黄色的琉璃瓦屋顶上。
  夜幕下星光点点,半圆形的月亮正当空,清冷的月光洒下,森严而肃穆的皇宫屋顶上两个黑衣人影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行走其上,让人听不到半点声响。
  “到了。”顾惜晚伏着身子蹲在屋顶上,扬起下巴点了点几米远处在夜幕下漆黑的透着一股子腐烂气息的建筑。那守门的两个侍卫目不斜视,这个时辰还能这般精神奕奕,显然是被人特别叮嘱过的。
  安王也真狡猾,关押萧容空他们的地方居然也有五个用来混淆视听,若不是他们有醉生楼的情报,恐怕今晚就要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一队士兵巡逻至此,顾惜晚和南宫麒麟缩了缩脖子将自己隐藏的更好。
  那带队的士兵大声问道:“有情况吗?”
  守门的两人齐齐答道:“没有。”
  “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着!出了状况你们人头不保!”
  “是!”
  那队巡逻的士兵又齐刷刷的去了别处。
  顾惜晚皱皱眉,问道:“杀么?”
  “不。”
  南宫麒麟只答了这么一个字,顾惜晚还在疑惑要怎样才能进去那个地方,就见南宫麒麟伸手到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包纸包装的东西,然后打开,手一扬那纸里的淡蓝色粉末便洋洋洒洒的飘到了那边。
  一秒……
  两秒……
  那两人依旧瞪着眼睛炯炯有神的样子,顾惜晚扭头看着身边的人,问:“那是什么药?过期了?”
  眉心跳了两跳,南宫麒麟颇为无语的抬手揉了揉,无奈道:“我的药怎么会过期。”
  “是么,他们还站着,也没倒地。”
  “倒地做什么,这边还有巡逻队,睡着躺地上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里有人潜入么。”南宫说完也不顾下边还有守卫的人便轻轻跃下去。
  顾惜晚心中惊跳,南宫麒麟傻了吗?那两守卫还精神奕奕的站在那里,他下去找死?
  出乎顾惜晚意料的是,南宫麒麟跳下去并没有引来那两人守卫的呼叫以及防卫,那两人依旧是瞪着眼睛一副注视着周围动静的样子。
  嘴巴张成的圆形,顾惜晚充分表达了自己惊讶的心情。
  “愣着做什么,快下来。”南宫麒麟对她招手,神情得意洋洋。难得让晚晚流露出这种表情,他很有成就感。
  好吧,下去,看样子似乎真的没事。顾惜晚纵身一跃,踩上对面的那根柱子,接着一个后空翻,便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地。南宫麒麟嘴角一勾,他看晚晚越看越满意,虽然没有内力身手却依然很好,真不懂她一个自小连右相府都没出过几次的大小姐是怎么会的。
  狐疑的走到那两人跟前,顾惜晚伸手挥了挥,那侍卫眼睛只是眨了一下,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走啊,磨蹭什么,不想救你的萧容空了?”南宫麒麟一笑,在那两人身上摸了钥匙,便率先开门而入。
  顾惜晚连忙跟上,问道:“他们是你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两人明明看到他们却一副没看到的样子,除非这两人是南宫麒麟安排的。只是……南宫麒麟怎么会未卜先知的,又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南宫麒麟扑哧一笑:“你把我想的太神通广大了,他们两个睡着了。”
  睡着……居然还有人是站着睡觉的么?还会眨眼睛?不只站着睡觉,还睁着眼睛呢……还是不要问下去了,关于南宫麒麟身上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东西,她问的越多也只能说明自己的孤陋寡闻愚昧无知罢了。
  天牢里的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腐朽而糜烂,让人无端端生出厌恶的情绪。
  萧容空就是被关在这里?
  许多牢房都是空的,天牢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想来朝廷重犯也不多,所以空着不算奇怪。顾惜晚迈开大步四处寻找萧容空的身影,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天牢里显得阴森而诡异,这让她想起前世里有着最爱说鬼故事这种恶趣味的三哥。
  居然还有人?听着杂乱的脚步声顾惜晚不由得烦躁起来,牢里也有守卫。
  “谁?天牢重地不得乱闯!有令牌吗!”
  那一袭黑甲的守卫话音刚落,南宫麒麟便如同一束光一般冲了出去,在几个守卫间来回穿梭一阵,便让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统统倒下了。
  从一人腰间摸出另一把钥匙,在手里抛了抛,南宫麒麟道:“这才是关押萧容空的牢房的钥匙啊,我说呢。”
  “他们没死。”顾惜晚接过钥匙淡淡道。
  南宫麒麟点点头:“你知道我不爱杀人的,不过短时间他们也不会醒就是。”
  两人最后是在天牢的尽头那间牢房里找到的黄泉和流云。
  那一瞬间顾惜晚的心忽的就沉了下去。
  萧容空不在。
  黄泉伤的不重,倒是一旁的流云,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一张脸惨无人色。
  见到顾惜晚,黄泉先是面露喜色张了张嘴,却最终厌恶的皱起眉没有说话。那两个人太像,他分不清,另外主子也嘱咐过红尘不许将此事告知郡主,他刚才一时错乱,差点又认错了。
  披散着头发的流云面色狰狞,扑上来就要抓上顾惜晚的脸蛋,被南宫麒麟眼明手快的挡住,只得怒道:“贱人!六皇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背后捅他一刀!你不得好死!”
  顾惜晚拿钥匙打开门锁,抓着黄泉问道:“萧容空呢?他被关在哪儿了?”
  她的声音里急切的都有些发抖,到底拿不准萧容空出了什么事,她快被心里的胡思乱想刺激的快发疯了。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这么担心一个人,她突然有一种想毁了这个世界的冲动。
  黄泉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他咧嘴笑道:“郡主?”
  顾惜晚抓着黄泉的手臂愈发紧了,她一字一顿的问道:“萧、容、空、呢?”
  “砰”地一声,顾惜晚被黄泉一掌打飞!
  顾惜晚本想出手挡下黄泉的攻击,奈何心思全在萧容空的行踪上,出手慢了一秒,便是这个下场。
  “总是用这样的戏码,你不嫌烦吗?”黄泉神色厌恶,将脸扭到一边,似乎连看她一眼都恶心。
  困着流云的南宫麒麟待反应过来,便是一脸戾气,他神速的飞起一脚,怒道:“你找死吗?”
  这次是黄泉被打飞了……
  顾惜晚要被这两人气疯了,黄泉那一掌打的她两眼发黑,黄泉还受着伤,居然被南宫麒麟……
  眼前又是黑了一黑,顾惜晚咳了两声,怒道:“混蛋,连我都不认识……”
  黄泉愣了,这女人……不会真的是郡主吧?额头见汗,黄泉挂了满脸的黑线,要是被主子知道他打了郡主……要是被主子知道他打了郡主……黄泉陷入无限怨念中……
  南宫麒麟还不解气,仍想去补上两脚,被顾惜晚制止住。
  揉了揉胸口,忍下疼痛,顾惜晚脸色微白,对着南宫麒麟摇头道:“我没事,先出去再说。”
  南宫麒麟瞪着黄泉,冷哼一声,狗咬吕洞宾,等着,等出去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黄泉心中一跳,躲开南宫麒麟杀人的目光去扶起流云。
  流云有些发愣:“她……”
  黄泉压低声音道:“这位是真的。”
  流云立刻闭嘴,他刚刚还想抓花她的脸来着,希望她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来人,有人劫狱!”
  四人刚走出天牢不久便听到惊呼声,顾惜晚低咒一声,被人发现了。
  “快走,巡逻队追来了!”南宫麒麟大吼一声,搂住顾惜晚脚下用力一路疾奔。
  黄泉咬咬牙,也催动内力带着流云奔掠起来,也幸好他伤的不重,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来人!拦住他们!”
  寂静的夜里这几声洪亮的叫喊声响彻夜空,很快便听到四面八方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南宫麒麟急急刹住身形,紧随其后的黄泉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停下来了?那些人越来越近了!”黄泉轻喘。
  “我们必须分开走了。”南宫麒麟忘了一眼周围,沉声道,“听到四面的脚步声了吗,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包围的,这是有预谋的,他们料到会有人来劫狱。”
  黄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重重的点头道:“那我们分开走。”
  南宫麒麟二话不说拉起顾惜晚就迈开步伐:“我和晚晚这边,你们那边。”
  黄泉和流云皆是无语。
  顾惜晚挣脱开南宫麒麟的束缚,道:“别闹,难道让他们两个伤员一路?”
  南宫麒麟撇撇嘴,语气无谓:“我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的安危最重要。”
  叹了口气,顾惜晚抓紧时间分配:“黄泉和我一路,他伤势轻,我也会点武,这样的组合最好不过,你不用担心。”
  “晚晚!”南宫麒麟自然不同意,他承诺护她周全怎么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
  “麒麟,别闹。快走。”顾惜晚以眼神示意,黄泉会意,上前拎起顾惜晚便走。
  他伤势虽然不重,但带着流云想要离开就难说了。再说了,郡主和这么俊的男人在一起总是不好,为了能在主子面前将功赎方才揍郡主的罪,他还是表表衷心忠心为好。
  看着两人离开南宫麒麟却难得没有抗议,晚晚和他认识到今天,从来都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他,今天只叫他名字的感觉……真不错。
  唇角微翘,南宫麒麟一转身就把流云扛在了肩上,足尖一点便已掠到了屋檐上。这上面跑路比较方便,另一方面也能吸引一些注意力替晚晚她们减少一些阻力吧。
  “放箭!”匆匆赶来的顾正涵黑着脸沉声怒喝。
  齐刷刷两排弓箭手蹲下,箭尖直指屋顶上,那方面南宫麒麟跳来跳去,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轻轻松松翩翩然然似是跳舞一般,使得地面上的弓箭手都举着箭一会对着这边一会对着那边。
  顾正涵的脸色更黑,啪的一掌打翻近身的一名箭手,火气冲天的骂道:“养你们这么久就是让你们在这里献丑的吗!这么多人还怕射不下来吗!给我射!”
  一人被打,剩下的人齐刷刷的将已在弦上的箭送了出去,他们可不想挨打。
  可惜那么多箭居然没有一个能射伤南宫麒麟的,偶有几支凑巧飞向他的只是被他轻轻一拂袖便生生扭转了方向,居然是往回射的!那力道与速度与那些人射出去的不可同日而语。
  两队弓箭手人仰马翻,南宫麒麟几个点跃,便已消失不见。
  “废物!”顾正涵脸色铁青,抽翻一个弓箭手又踹翻另一个,安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居然让他办砸了,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了。
  “来人!”顾正涵抬眸,眸中怒火冲天,“守牢的人呢!不是说了有动静预警的吗!为什么让他们救了人出来才发现!”
  “回禀大人,那两人站着睡着了!”
  顾正涵胸口一滞,剧烈的起伏起来,明明他都安排好了,为了怕被发现他还特意让伏兵埋伏的远点,本应该能将他们围在天牢里的。谁知千叮万嘱居然在守牢的侍卫身上出了差错!
  “斩!”最后顾正涵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拂袖而去。他得想办法怎么在安王那里解释这次的失误,萧容空没有引来,却被人质跑了!另外帝都要加强防范了,若是被他们出了城,一切便是再无力回天了。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那道高高的宫墙是黄泉带着她越过的,顾惜晚回头看了看,似乎已经到了安全的范围了。
  “你必须连夜出城,趁着他们还没有进一步加强城门的守卫之前。”顾惜晚和黄泉挑着隐秘的道路走着,“还有,萧容空去哪了?”
  “主子没有被抓住。”
  “你说什么?!”顾惜晚瞪大眼睛,怎么……萧容空居然没被抓吗?那他去哪儿了?既没有和红尘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回来救黄泉几人,萧朗难道说谎?
  黄泉紧走几步,轻声道:“郡主,小声点。六爷和红尘离开的时候主子是被抓了,可是主子是什么人,趁他们松神的时候就逃了,可是……”黄泉皱皱眉,道,“可是顾正涵身边的那个青衣人太厉害了,当场击就追出去了,也不知道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又是青衣人……她已经在红尘和黄泉口中都听到这个人了,似乎黄泉他们被擒起关键作用的就是这个青衣人,到底他是何方神圣?她以前见着顾正涵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身边有什么黑衣人的啊?
  甩甩头,顾惜晚道:“去醉生楼换装,你们连夜离开帝都。红尘和萧朗应该带着紫陌走了。”
  至于萧容空,应该没事的吧?既然被抓住都能逃脱,那么只是一个青衣人,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困住他的吧?
  哎,总比自己胡思乱想要好,应该相信他的身手才对。醉生楼就要到了,先让黄泉和流云出城。
  “遥儿!”
  刚刚才放松了一点一直以来紧绷的心神,顾惜晚就被一声低吼下了一跳,这谁啊?大半夜的,要不要叫的这么大声?
  不过这声音……似乎是萧容空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顾惜晚感受着迎面扑来的人影以及扑来的劲风下意识的抬手格挡。
  可惜被那人影反手化解,然后……
  被抱了……
  顾惜晚被抱得很紧,那怀抱很暖,胸膛起伏,她靠在他胸口能听到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激烈。
  “你没事了?”顾惜晚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一直走在阴暗的隧道里郁闷而焦灼然后突然就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的轻松让她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不过,她被抱的太紧了,有点疼。所以顾惜晚挣了挣,想离开萧容空的怀抱。谁料萧容空抱得更紧了。
  顾惜晚眉头一皱,他这是怎么了?
  “你想勒死我?”
  反复确定了怀中的女子是真实的,萧容空稍微松开的对她的束缚。
  那个青衣人追了他半天,他好不容易甩了他到了醉生楼,却听说萧朗和红尘离开,她居然去了宫里救人。以古换了天,宫里的戒备再不比以前那样松散,何况安王和顾正涵定是将黄泉和流云作为了人质,不做任何措施而想劫天牢无异于送死。可想而知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有多么恐惧了,明明他都交代过了红尘就是怕遥儿去宫中救人,谁知她还是知道了。
  所以他便急吼吼的冲了出来,希望他到皇宫还来的及,谁料惊喜的是她居然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他是不是要感谢老天顺便大吼三声?
  “主……主子……”黄泉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真是罪过,又看到主子的失态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萧容空又微微推开顾惜晚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她一袭黑衣也看不出来血迹,不过黑衣是完好无损,也不凌乱,想来是没有大碍吧?不过为了确定,他还是又问了一遍。
  “没有受伤?对吗?”
  看着他故作淡定的表情,还有略微凌乱的墨发,额,难道被那黑衣人追的很紧?顾惜晚扬起微笑点头,道:“救人还算轻松,进去说话。”
  黄泉抿唇,他这么个身穿囚衣全身脏兮兮臭兮兮的凸出的造型都能被忽视,这两人要有多么目中无人啊?垮下肩膀,黄泉自怨自怜,似乎……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忽视他,他难道会说他已经习惯了吗?
  萧容空点头,瞟了黄泉一眼,便与顾惜晚并肩而行。是该进去说话,黄泉的打扮太显眼。
  黄泉苦巴巴的跟上,为什么他躺着也中枪啊,他这打扮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更不是故意打断主子和郡主的情深意长,要不要用眼角的余光瞟我啊?
  走着走着顾惜晚突然闷咳了两声,引来萧容空疑惑的目光。
  心里暗暗诅咒着黄泉下手太重,顾惜晚笑道:“大概灌了风……”
  萧容空沉着脸不等她的话说完,出手如电倏地就扯下了她蒙面的黑巾,然后俊眉便揪成一团,嗓音冷冷:“不是说救人很轻松么?不是说没受伤么?”
  看看她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子,这不是存心让他心疼么。
  拉过顾惜晚,萧容空脸色很难看:“伤了哪?谁打的?”
  “胸口。”顾惜晚抿唇,谁打的?黄泉打的……那掌打的她这个前世赫赫有名的杀手翻了三个跟头,撞到了后脑勺,看在黄泉无心之失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胸口?萧容空脸色黑了,唇线紧抿,咬牙切齿:“谁打的?”他发誓,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他要灭了,找不到就灭队,他不信查不出来今晚以古皇宫里当值的人名单!
  “没事,伤的不重。”顾惜晚又添了一句,话落又是一阵闷哼,嘴角居然溢出一丝血迹。
  “主……主子……”黄泉举手,哭丧着脸,无比诚实,“我不是故意的……”
  他出的手自然知道自己用了几分的力气,郡主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肯定伤的不轻,这回来的路上她没有露出丝毫不适肯定是强忍着的,现在回来了又见到了主子心情一松,什么状况都趁机涌出来了。
  这个黄泉,太坦诚了吧?顾惜晚黑线,这认错的速度奇快无比,她想帮他掩饰都来不及。
  萧容空哦了一声,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黄泉一眼,再没有说话,打横抱起顾惜晚进了醉生楼。独剩黄泉一人在原地抖啊抖……
  主子这声“哦”……是什么意思?是要处置他呢,还是打算放过他?呜呜呜呜,话说,他可以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当时顾正涵派了那个假的郡主来天牢想从他们口中套到主子您的情报,他那时差点被骗了,所以以为郡主是那个女人的时候才那样生气的。
  真是要把人逼疯了,黄泉充分发散性的思维将自己以后可能的后果都想象了一片,风中凌乱了……
  凌乱的黄泉正打算抬步进去,突然身边又掠过一道身影,是扛着流云的南宫麒麟。
  黄泉冷汗了一下,赶紧跟上去:“流云又不是麻袋,你没见他都疼晕过去了吗?”
  南宫麒麟停下脚步,将流云从肩上卸下,扔给黄泉。黄泉手赶紧忙脚乱的扶好流云。
  “不扛着他难道还横抱吗?那个动作我只想对晚晚做。”南宫麒麟转身,脚下不停,急匆匆的追着萧容空的方向去,“我刚刚看见萧容空抱着晚晚进去了,他想做什么?”
  黄泉扶着流云站在原地,嘴角有些抽搐,主子只是因为郡主伤着了才会那么紧张的,不是要对郡主做什么。话说,这个男子对郡主……主子,你情敌真多,我回避好了。
  萧容空抱着顾惜晚一路沿着小径直走,醉生楼被彻底搜查过,如今也不比刻意小心翼翼的躲进石室,后院几处屋子相对清净,极少有人过来。
  他将顾惜晚轻轻放到床边上坐下,伸指扣上她的脉搏。
  “咦,你会把脉吗?”
  萧容空皱着眉:“略知一二。这个黄泉……找死!”
  居然将遥儿打成内伤了!萧容空抿唇,现在时间不宜拖延,等回到上仓,黄泉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无论是为了什么,下重手将她打成内伤就是不可原谅!
  正打算跟着南宫麒麟身后去看热闹黄泉忽的打了个冷战,毛骨悚然的透过重重墙壁望向那个方向,果断拎着流云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他去处理流云的伤势好了……
  看着萧容空难看的脸色,顾惜晚笑笑,开口道:“你别怪他了,他把我当成了那个逍遥郡主,否则怎么会对我出手呢。”
  “萧遥永远只有一个,黄泉那个蠢货,连你都分不清,我不该罚他吗?”萧容空脸上带着淡淡的心疼,翻出一瓶药,坐到顾惜晚身边摆出替她上药的架势,“黄泉出手肯定不轻,先上药。”
  额,黄泉,我救不了你。
  顾惜晚面露难色,她中招位置是胸口,要上药的话他不应该是回避的么?怎么现在一副理所当然坐在床边打算替自己上药的样子?
  手里举着药瓶的萧容空皱皱眉,看着没有动静的顾惜晚:“消瘀去肿的药你不需要吗?那里淤血会很疼。”
  顾惜晚难得的脸上一红,清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嗯,我自己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您老出去吧,我自己可以。哎,原谅她做不出来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上药的事情。
  萧容空眉梢一挑,脸上浮现淡淡的玩味,点点头,把手里的药瓶递给顾惜晚,道:“好,你自己来。”
  顾惜晚接过药瓶,等了半天,没见萧容空有离开的意思。难道这货是想观赏她自己替自己上药?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顾惜晚捏紧了药瓶,开口道:“麻烦王爷大人,出去成吗?非礼勿视,懂?”
  萧容空好整以暇,淡淡的开口:“哦,懂。不过我觉得,作为我的王妃,你应该早点适应。”
  “这角色代入会不会早了点?”顾惜晚脸上黑黑的,将药瓶捏的很紧。
  萧容空扬唇,轻飘飘的道:“你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这亲便定下了,你觉得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很短吗?”
  顾惜晚气结,关键不在这里好吗?就算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了亲,严格来说两人也就最近才认识的不是吗?不管怎样,她就是觉得,热恋期都没有好好过过瘾就成亲,是很悲催的一件事……
  萧容空笑,这个丫头脸色难得能黑成这样,真是可爱。
  低低笑起来,将她握着药瓶的手握在手心揉了揉,萧容空轻轻的说道:“这次就和我一起回上仓吧,我想娶你。”


☆、067 为你,笑对千军万马

  他那语气听起来随意,仔细听却能听出一点点期待和一点点紧张。这对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萧容空来说实在难得。
  可惜顾惜晚没有注意到,她看着两人的手暧昧的纠缠在一起,听着萧容空说着想娶她的话,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把头扭到一边,顾惜晚望着屋顶,不看他自己就不会变得奇奇怪怪了。
  萧容空见她如此稚气的举动笑得更欢快了,平素里跳着冷然之色的丹凤眼里如今尽是浅浅的温柔,那脸上如同斧凿刀刻般的线条也柔和的不可思议,抬手,只是让指尖触上她透着淡淡粉红色的脸颊,便没有继续深入。
  讶异的察觉到指尖居然传来酥痒如细微的电流一般的感觉,让他的心都忍不住酥麻起来,他微笑:“上药吧,我带你回上仓。”
  这一室温暖暧昧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粉红色的泡泡,一时间眩惑了顾惜晚的神智,她刚想答应,门便被啪的一声踢开,初秋夜晚冰凉的风灌进来,一下子便让顾惜晚回过神来。
  “麒麟?”奇怪的看着南宫麒麟脸上担忧焦急的神色,顾惜晚问道,“怎么了?流云出事了?”
  南宫麒麟没有答话,皱眉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顾惜晚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尽褪,萧容空眼里的温柔在见到他进来后才缓缓褪下,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神色。目光再移到两人相握的手上,顾惜晚手上还握着药瓶,南宫麒麟突然就觉得胸口一痛,下意识的扬起妖媚的笑,他移开目光,道:“有我出马,流云怎么会出事。”
  至于流云被他一路上蹿下跳给颠晕的事情,他选择忽略,流云本来就伤重,怎么能怪他呢。
  顾惜晚点点头,既然流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怎么出城的事情了。
  “你有办法出城吗?”顾惜晚歪着头问萧容空。
  萧容空此时是在纠结顾惜晚的那声麒麟,原谅他打翻了醋坛子吧,要知道遥儿叫他的时候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为什么叫南宫麒麟的时候就是直接称呼名字?怎么他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的遥儿身边就出现了能让她卸下心房的男人?还是南宫山庄所谓失踪的前准庄主?
  眯着眼睛扫过南宫麒麟,萧容空转头微笑的看着顾惜晚道:“你先上药,我出去看看他们到了没有,我们连夜出城。”
  顾惜晚还想说话,可惜萧容空与南宫麒麟已经双双走了出去,门被吱呀一声关上。
  “额,主子……”黄泉尴尬的低下头,侧身让出道儿来。
  刚刚打理好流云他便硬着头皮过来请示自家主子怎么安排,似乎又撞枪口上了?主子心情是不好吗?居然让他觉得寒气一波一波地袭来。
  萧容空和南宫麒麟一道走过黄泉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着声道:“马车停在后院,扶流云过去。”
  “是!”黄泉忙不迭的跑开,速度比兔子还快,主子和南宫麒麟之间诡异的氛围实在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承受的了的,他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好了。看样子主子也安排好了退路,真是英明神武。
  萧容空停下脚步,转身似笑非笑:“最近总是遇见一些好久不见的故人,不知道是好或不好。”
  南宫麒麟迈步走到廊下,离的顾惜晚的屋子远了些,才开口道:“好或不好,你都遇见了。”
  萧容空也走到廊下选了一颗树倚靠起来,他目光望向那处屋子,语气飘忽:“只是在玉虚山顶养了一年的伤,就让南宫貔貅夺了权吗?”
  南宫麒麟妖笑,语气却是讽刺的:“那似乎与晋王无关。”
  几年前他的确在玉虚山顶养过伤,那时候爹爹还在,他又贪玩,偕同了下人一起出去乱逛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下了毒。那毒解开容易,却是极其伤身的。玉虚山顶是一处疗伤圣地,当时爹爹便借着和玉虚山的交情将自己送了去。在那里一住就是一年,也是那个时候认识萧容空的。
  话说萧容空似乎每年都会去一次玉虚山,他当时是第一年年关去的玉虚山,也是第二年年关离开的,总共见了萧容空两次。那时他与萧容空来往不多,只是听人说他是上仓的晋王,有一个失踪的未婚妻,只是最终还是没料到,自己会在多年后阴差阳错遇上了他那个未婚妻,还同时失了自己的心。不过那时两人相见总是有股剑拔弩张的味道,因为彼时年少,他总是不服气身边的人总是滔滔不绝夸着某个和他一样年纪的人,何况那是玉虚山,是超脱于红尘之外,从不介于大陆上三大势力之争的玉虚山。
  “只是关心关心在玉虚山疗过伤的病人罢了,好吧,那我们说说与我有关的事。”萧容空将头靠在树干上,道,“我打算带遥儿回上仓了。”
  “那又怎样?”南宫麒麟扬起下巴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强装起来的倔强让南宫麒麟忍不住抽自己大耳刮子,他真不想在萧容空面前承认他很嫉妒,他妈的他很想爆粗口,凭什么这天下的好处都让他占了连晚晚都是他的?
  萧容空笑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哦,不怎样,只是希望阁下能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不可能。”南宫麒麟回答的斩钉截铁,哂笑道,“大名鼎鼎的萧容空也会害怕吗?怕我抢走晚晚?”
  萧容空摇摇头道:“我一向相信一句话,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
  “你就这么相信晚晚最后会是你的?”南宫麒麟拂开鬓边的黑发,笑意带着嘲讽,“未免自视甚高了。”
  “不是自视甚高,是别人视我甚高。”萧容空正视着南宫麒麟,“还有,你能不能改改不等我说完就插话的习惯?很没有礼貌。”
  南宫麒麟脸色一黑,冷哼一声,习惯什么的他最讨厌改了。从以前他就很讨厌萧容空,所以就喜欢在他话说的时候和他呛声,能打断最好。谁想他居然跟自己说礼貌?有谁会比萧容空此人更没有礼貌更目中无人吗?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顾惜晚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她瞪着眼睛看着夜空下的两人,一个一袭黑衣,蒙面黑巾褪下,俊美妖艳,一个身材颀长,衣着华贵,却略显凌乱,独有一股颓然的吸引力。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点怪异?
  拧眉,顾惜晚道:“在说什么?”
  萧容空淡淡笑道:“没什么,走吧。回上仓。”
  去上仓?要去么?顾惜晚纠结,她以什么身份回去?说起来以古也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不过青丝还被她留在右相府呢,她若离开,是不会丢下她的。
  “你不想回家吗,遥儿?”顾惜晚的犹豫很容易便能让人看出来,萧容空有些紧张,声线却努力维持平静。
  顾惜晚摇头道:“青丝还在右相府,我不能丢下她。如果现在回去找她你们出城肯定来不及了,所以我还是不去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萧容空沉默,遥儿和青丝主仆情深,若硬是舍了青丝她必然不同意,可是,他也不能置黄泉与流云的性命于不顾。另外安王登基后定会与上仓交恶,如果此次遥儿不走,顾正涵定会加强防范,他想再见到她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只略一思索,萧容空便道:“让黄泉先走,我陪你回去。”
  “你傻了?”顾惜晚捏了捏袖子里的匕首,不赞同,“顾正涵在找你,你还是同黄泉一道离开,出了以古,我才能放心。”
  萧容空嘴角扬起,顾惜晚的话让他心中雀跃。她担心他危险,他也不愿看她送入虎口,顾正涵对遥儿从来算不上多好,他该庆幸顾正涵没有因为对萧战的恨意而对遥儿下狠手。但是乾元殿上他与遥儿关系的公开难免会让顾正涵敲起警钟,他可不想下次再回来接遥儿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晚晚,我就这么容易让人忽略么?”南宫麒麟带着哀怨的语气插进两人的对话。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着额头,唇边的笑有些无奈,“你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我一眼。”
  什么时候起,他与萧容空站在一起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顾惜晚尴尬。
  “好了,晚晚,时间不是这样浪费的,快跟他出城吧,我去找青丝。”南宫麒麟直接跃到屋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垂下,道,“右相府你别回去了,你也知道,杜红纱对你起了杀心。”
  总觉的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顾惜晚张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南宫麒麟竖起一指于唇前,目光无奈而宠溺的看着顾惜晚,道:“你跟他离开,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是拼了命,也给你把青丝送过去,好不好?”
  顾惜晚皱皱眉,道:“不用你拼命,你们都不会有事。”
  不论是南宫麒麟还是青丝,都是她在意的人,说拼命什么的,只会让她难过,她不会牺牲任何一个去换取另一个。
  南宫麒麟左右晃了晃竖起是食指,道:“你答应我。”
  顾惜晚点点头,仰着头看他。
  “好。你说什么事。”
  南宫麒麟笑得眯起眼睛,那双似花朵初绽的双眸笑成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他挑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容空,似是挑衅的道:“如果你真要与他成亲,我希望能亲眼见证。”
  萧容空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你想参加我和遥儿的婚礼?”
  南宫麒麟是怎么想的?萧容空疑惑,看来要查查他和遥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看样子对遥儿用情非浅,可是又为什么居然愿意亲眼看着遥儿嫁给自己?
  “有那么惊讶吗?我只是想亲眼确定她的幸福也不可以?”南宫麒麟晃了晃修长的双腿,伸出一只手拉起蒙面的黑巾,道:“好了,快走吧。青丝交给我了。”
  “那……你们一定要平安。”顾惜晚略一犹疑,已经被萧容空拉着走了。
  目光深深的凝视着顾惜晚远去的背影,南宫麒麟很久才收回目光,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也缓缓伸了出来。
  他那张白皙纤长的手掌上,有一团淡金色拇指大小的物体。
  居然是他从右相府出来时给青丝的透明瓷瓶里装着的那只透明的虫。
  此时那只虫原本透明的身体已经变成淡淡的金色,僵硬的躺在南宫麒麟的手心一动不动。
  伸出右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虫淡金色的身体,南宫麒麟声音低落的轻声道:“真是抱歉,你离开了,晚晚也离开了。真是……寂寞呢。”
  方才他与萧容空出了房间,走到廊下的时候,寻踪虫便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他身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青丝肯定是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对她动手的是顾正涵还是杜红纱,抑或是别的什么人?更不知道那人动了青丝,动了他留下的飞虫,到底是青丝闯了祸还是针对晚晚来的?
  所以,他选择了让她离开,即使他不愿意给萧容空与她相处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可是必须承认在萧容空身边比在那个右相府里晚晚要安全的多。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朗朗夜空,黑沉沉的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沉甸甸的压在这片天地之上,他闭了闭眼,一扬手,点点金色的光芒飘飘扬扬落下,那小虫的尸体已落入大地厚重的泥土中。起身几个跳跃,被漆黑的夜行衣包裹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朝右相府去的方向,那方向与顾惜晚一行人,截然相反……
  “你似乎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有这马车,你就这么笃定我们能从城门出去?”顾惜晚心中忐忑,半夜三更,萧容空此时让几人都乘坐马车,不是平白惹人注意了吗?城门的防守一定很严密,从白天街上的巡逻就能看出来,这样毫不掩饰确定能出城吗?
  萧容空垂头在她发间嗅着清香,一边道:“不用担心,能出去。我倒是想问问你和南宫麒麟的关系。”
  顾惜晚惊讶抬眸,正对上低头占着自己便宜的萧容空,他那样好看的丹凤眼专注的看着自己,唇角还有淡淡的宠爱的笑容。
  柳眉一扬有些好笑地道:“你还吃醋?”
  萧容空伸手搂过她,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下巴抵上她的头顶,无奈道:“嗯,是吃醋了。你会觉得我小气吗?”
  就算她认为他小气吧啦他也认了,他真的是吃醋了。不喜欢南宫麒麟看她的眼神,不喜欢她直接叫南宫麒麟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惹她反感?
  顾惜晚哑然,在他怀里抬起了头,盯着他俊美的侧脸,讶道:“怎么会觉得你小气,嗯……你这样挺可爱。”
  顾惜晚中肯的给了一个评价,却让萧容空恨不得自打嘴巴,早知道这丫头思想异于常人,他不该问她这个问题的,弄的现在他居然要背上可爱这么个……女气的形容词。
  萧容空微微眯起眼睛扫向一旁正在装模作样照顾流云的黄泉,黄泉此时正是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对马车内两人的卿卿我我视而不见,可是听总是能听到的吧,若是他用手堵起耳朵那才叫煞风景,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夹在盈满了这两人制造的暧昧气息的车厢里。原本萧容空对顾惜晚说话时那种温柔的口气让黄泉都感觉全身舒畅温暖怡人,可是此刻被他这么冷漠的眼神一扫,黄泉就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冷的他打颤。
  黄泉的目光又开始哀怨起来,可是这哀怨的目光不能看着主子更不能看着郡主,所以黄泉只能盯着横躺着的流云。他现在无比羡慕流云,能坐在马车里,又不受主子气压的影响……真舒服。
  内心干嚎了一声,黄泉扯了扯嘴角,对萧容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伸指戳了戳马车外面:“主子,为了您和王妃的安危,我出去盯着车夫。”
  萧容空眉一抖,不置可否。
  黄泉冷汗直下,尴尬的掀了帘子去了车厢外。
  顾惜晚好笑的看着两人,见黄泉已出去,又转过脸看着萧容空笑道:“黄泉真好玩。”
  萧容空一听,把她往怀里拥的更紧。他在她耳边蹭了蹭,贴着她的左耳轻声道:“我会更好玩的,不许注意别人。”
  “咳!——咳咳!”
  很大的几声咳嗽,流云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流云咳得很大声,脸色涨得通红,神色不安的看着萧容空,眼神躲闪,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萧容空的脸色黑如锅底,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流云,凤眸之中黑的深不见底。
  “哈……哈哈……”流云干笑这摸上后脑勺,“我什么都没听到,王爷,我出去盯着黄泉——”
  盯着黄泉?他知道黄泉在车外,意思就是,那个时候他就是醒的吗?
  萧容空眉梢一跳,流云立即知道自己失言穿帮了,一蹦三丈高逃命般的奔了出去。哦,还在掀车帘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头顶的门框了,他闷哼一声,叫都不敢大叫,捧着脑袋就出去了。
  萧容空冷哼一声,顾惜晚敏锐的听出他声音里的羞囧,差点大笑出声。这男人面瘫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别扭的心!
  车厢外的两人却是听着这声冷哼胆战心惊,他们不难想象萧容空脸上是以怎样一副冷酷的表情发出这一声单音节词的。
  “主子,到了。”半晌,外面传来黄泉的声音。
  “来者何人!例行检查,下车!”
  “主子?怎么办?”依旧是黄泉压低的声音。
  萧容空神情没有大的变化,淡道:“让他们检查。”
  顾惜晚早已离开萧容空的怀抱,听着萧容空镇定的语气,这其间似乎真有蹊跷?他如此有恃无恐乘坐马车出城是因为早已打通了守城的将士了吗?安王兵变也只是旦夕之间,那么,他是早就知道了?
  黄泉和流云似乎很紧张,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突然一个声音细微的响起,似是那个带着大大的斗笠的车夫。
  “能别抖吗?想穿帮吗?”
  黄泉和流云以及顾惜晚俱是一惊,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见她镇定自若,大大的帽檐遮住她小巧的脸蛋,两人都把自己放松下来。一个女人都能有如此的气度,他们两个男人怎么能表现出丝毫的怯懦,既然王爷都说让他们查,自然是有把握出城的。他们两个受了伤连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了。
  这声音好熟!
  这是顾惜晚的第一反应,她一定是在哪听过。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一阵,顾惜晚猛然想起在一年一度的赏花会上,那个女扮男装活泼跳脱的叫做纳兰瑶的女子!怎么,她居然是萧容空的人吗?
  嗒嗒嗒的靴子与地面接触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了,那将士身后跟着两名士兵,也越走越近。
  他看了一眼坐在赶车位上的三人,抬起刀柄将纳兰瑶的斗笠往上掀了掀,待见到一张被火烫的面目全非的脸后惊惧的缩回了手。纳兰瑶趁机做惊恐状垂下脸。
  将士干咳两声,语气威严的问道:“车内何人?”
  “禀将军,车内是我家少爷和小姐,我家老爷夫人在王爷夺权之战中牺牲,去世前与安王请了旨让少爷和小姐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家乡,这是安王的令牌。少爷和小姐刚从悲恸中走出来,所以我们只有连夜赶路。”
  骨灰?顾惜晚一脸黑线,一定会穿帮的,她们没有带骨灰啊,这个纳兰瑶不靠谱的个性怎么还没改,编了这么个故事。
  萧容空拍拍她的手背,丝毫不见慌张。
  这人是面部表情失调了吧,顾惜晚越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要想从他脸上见到慌张惊恐之类的表情真是困难。
  那将士嗯了一声,又抬起刀鞘挑开了车帘。
  随着车帘被缓缓挑起,顾惜晚惊得汗毛倒数,这是要怎样啊?如果被看到……为什么萧容空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吐出一口浊气,她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惧,都这样了,没有比信任他更好的方法。既然被抓住都能从顾正涵手里逃出来,这城门……应该不在话下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铠甲满脸大胡子纠结的将士,身材魁梧,他只淡淡地扫过萧容空和顾惜晚,便放下车帘,大手一挥道:“没有异常,开城门!”
  这叫没有异常?萧容空作为上仓晋王,如今以古帝都内安王首要捉拿的对象,她不相信安王和顾正涵没有画出萧容空的画像让士兵牢记,以防出现万一。可是,那个将士如此简单的放过了他们,萧容空居然如此神通广大吗?在以古的军队也安插着自己的人。
  城门缓缓开启,带起的低沉的摩擦声让几人心头一阵雀跃。原本他们以为困难重重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么?主子果真有本事!
  一方面雀跃的同时一边跳如擂鼓,黄泉暗暗祈祷,千万别再遇到他们从牢里逃出来时的情景,被顾正涵那个老匹夫给拦下了。
  众人的担心是多余的,马车有惊无险,还是顺利的出了城。
  马车的轮子是木制的,路上免不了有些颠簸。在帝都之内行驶时还算稳妥,一出了城,纳兰瑶疯了一般将马鞭甩的劈啪作响,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飞奔起来,颠地车内的顾惜晚头昏眼花。
  萧容空皱着眉扶住顾惜晚,不悦的道:“纳兰瑶,你别发疯!”
  纳兰瑶直接跳起来,将斗笠甩出去老远,脸上疙疙瘩瘩的假脸被撕下,素手一扬便落在了马车后老远。
  她啊啊啊大叫几声,脚一跺,大声道:“噗哈哈哈!终于出来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帝都!”
  她张开手臂做出拥抱夜空的样子,回头道:“王爷,谢谢多年前的相救之恩,以后纳兰家与您再不相欠,二老的住处,还请晋王保密。”
  没有纳兰瑶的疯狂挥鞭,马车渐渐缓了下来。
  萧容空轻轻点头,同意了。
  纳兰瑶咧嘴一笑,就这样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去,对着顾惜晚挥挥手,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玩玩,惜晚再见哈!”
  至此,纳兰瑶也离开了,马车由黄泉驾驶,流云被迎面的冷风吹的缩起了脖子,又没那个胆子进去打扰萧容空与顾惜晚的独处。
  夜幕漆黑,车檐边的灯笼光芒微暗,却清晰的映出道路前方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他手上拿着一把扇子,那扇子抵着侧脸,他就站在路边,斜斜的倚着树,似乎睡着了一般。
  踢踢踏踏马蹄声惊醒了他,那双与南宫麒麟极其相似的双眼慢慢睁开,似笑非笑。
  “主子,是南宫貔貅。”黄泉道。
  马车停了下来,萧容空与顾惜晚对视一眼,皱起了眉。流云已经拉开了车帘。
  南宫貔貅笑了起来,绕着马车走了一圈,将萧容空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啧啧道:“以古国的帝都这么容易就让晋王你出来了吗?看来以古国真的要作古了,放走了一个劲敌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貔貅。”萧容空冷着脸,作为南宫山庄的庄主,南宫貔貅可不是一个闲着没事做的人,这么晚了在这里等着他们,是来着不善还是另有所图?
  萧容空侧耳听了一阵,确定南宫貔貅是一个人,又道:“南宫貔貅,你一个人想对付我们,似乎困难了点。”
  南宫貔貅手里的扇子击上另一手掌的手心,道:“我可不是来对付你们的,我的目的是……你身边的姑娘。”
  顾惜晚沉默,她和这个南宫貔貅似乎没有交情吧,他怎么说他的目的是自己?她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慵懒的像猫一般的男人会因为喜欢她才来找她。
  萧容空冷下眉,声线冰冷,丹凤眼眯成凌厉的弧度:“你在做梦?”
  “噗哈哈——”南宫貔貅突然大笑不止,然后笑声说收就收,却一点不让人觉得突兀,“萧容空,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线啊。”
  南宫貔貅看起来很愉悦,他拿着扇子的手在身前挥了挥,也不知道是挥林子里的虫还是什么其他的。
  萧容空冷眼看他,不做言语。他没说错,遥儿是他的底线,别人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若是有谁胆敢伤害她,他必不会同意。
  “让开。”
  南宫貔貅对着萧容空摇摇头,懒洋洋的目光又转向顾惜晚,笑道:“我说了今天的目的是她啊,顾小姐,跟我回去做庄主夫人吧。”
  “让开。”顾惜晚将萧容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听见了身后杂乱的马蹄声了,一定是有人追来了。南宫貔貅是一个人没错,他不是萧容空的对手,可是拖延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南宫貔貅一拍手,轻道:“啊,被你们发现了吗。”他对着顾惜晚笑,“你跟我走,我就不挡路了,好吗。”
  顾惜晚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让开!”
  “主子!”
  “王爷!”
  黄泉和流云两人都有些慌乱,显然他们也听到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了。很多,速度很快,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好不容易出了帝都,再这样拖延时间下去,肯定会被抓回去的。
  萧容空心思变幻之间,南宫貔貅已经弓起手指朝着顾惜晚闪电般地抓去。萧容空大惊,探出一掌就要对上他,顾惜晚右手一挡,左手已握住滑出的匕首直直的刺了上去。那一刀向着目标一点不拖泥带水,是要把南宫貔貅的手掌削下!
  南宫貔貅咦了一声,招式说收就收,恰恰躲过顾惜晚刺来的匕首。
  “你还会武呢。”南宫貔貅握了握手掌,笑道,“差点就废了啊,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顾惜晚握了匕首就冲上去,既然这人不肯让萧容空离开,那么她就拦住他,她就不信拼上全部身手他还有力气去顾及其他。
  留下一句“你们走”,顾惜晚便和南宫貔貅打了起来。
  萧容空一惊,顾惜晚的速度快的让他来不及阻止。他没有过多的思考便加入了战斗,南宫貔貅可不是普通的对手,看着顾惜晚和他打成一团他简直心惊肉跳。
  南宫貔貅原本出手还算柔和,自萧容空介入便凌厉起来。
  一把拉开顾惜晚,对上南宫貔貅一掌,萧容空道:“遥儿,你跟黄泉先走!”
  自己现在完全介入不了他们两个的战斗了,顾惜晚拧眉看着那两个身形如电的人,转身跑到马旁。
  “上车!”
  流云虚弱的靠着马车,黄泉睁大眼睛怒视着她,吼道:“后面还有追兵!你居然真的要留主子一个人在这里!”
  顾惜晚皱眉,不耐烦的道:“上车!”
  黄泉猛地吸进一口气,他真没想到郡主居然真的打算弃主子于不顾,主子对她那么好,把她像宝贝一样捧着,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吗?一时之间,为自家主子不平的心情汹涌而来,黄泉扭头就走,向着萧容空与南宫貔貅打斗的方向。
  “我不会丢下主子的,要走你们走!”
  他要和主子一同战斗,就是死,他也不能让主子死在自己面前!
  黄泉怀着一腔热血和冲动冲入战斗,却被萧容空一脚踢了出来。不是南宫貔貅踢的,也不是萧容空因为两人混战而踢错的,他踢的就是黄泉。
  黄泉捂着胸口一脸怔愣。
  “滚,要是遥儿出事,你死不足惜!”
  跟随萧容空多年的黄泉愣住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子这样骂自己,他到底是把郡主看的有多重?后面有追兵,这边有南宫貔貅挡路,他们要是都走了,主子就真的是孤军作战了。对着一个南宫貔貅主子可以脱身,对着一个武功高强的青衣人主子可以脱身,那么,如果对面的是千军万马呢?
  “主子!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留下牵制南宫貔貅,那个人也应该是我!”黄泉吼了一声,爬起来又冲了上去。
  蓦地,软软倒下。
  顾惜晚收回手刀,拎着黄泉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马车上。
  “坐好。”顾惜晚一边安置好黄泉一边对流云说,“黄泉就交给你照顾了,晋王很在意他。”
  流云哑然,看着顾惜晚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的,他伤重,加入战斗只是给晋王添乱罢了,而黄泉,并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拦下南宫貔貅。其他女子,包括那个假郡主,都没有得到过晋王的正眼,这个郡主,他一直不知道哪方面吸引晋王,现在,似乎有点懂了。
  跳下马车,顾惜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匕首扎入了马身,那马一声凄厉的嘶鸣,“嗖”的奔出去老远。
  转眼见马车已走,顾惜晚还留在原地,萧容空惊怒交加,但看她一脸浅淡笑意,那胸中怒气又不知从何发起。见南宫貔貅主动停战,他立刻走到顾惜晚身边,以无奈而又欣喜的矛盾表情看着她。
  顾惜晚扑哧一笑,萧容空更加无奈了,狠狠的一把拉过顾惜晚,将她揉入怀中,蹭了蹭她的黑发,低叹:“很危险。”
  “嗯。”
  “会死的。”
  “嗯。”
  吐出一口气,萧容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现在这样抱着她,时间能就此定格在这一秒,变成永远永远,一直到时间的尽头。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满足过,就算让他拿性命来换,他也在所不惜。
  南宫貔貅略带困惑的盯着两人,顾惜晚好不犹豫的赶走了马车他看到了,所以他才不解,居然有女人愿意为男人做到这一步吗?明知道身后有追兵,身边有强敌,明知道即使可能会送命,也在所不惜吗?可是,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追名追利爱慕虚荣贪恋财富的呢?
  目光微闪,他突然觉得漆黑的林子里,淡淡的月光下,被萧容空圈在怀中的身形很美。是不是……南宫麒麟,一向不愿意亲近生人的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特别才呆在她身边的?
  抽回思绪,南宫貔貅突然大声道:“喂,追兵快到了。”
  听到这煞风景的声音,以及相当煞风景的话,萧容空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而后便放开的顾惜晚,不自觉的将她挡到身后。
  “你还要打?”
  抬起扇子敲了敲头顶,南宫貔貅望天:“今天打累了,下次再打吧。啊,我先回去睡觉了,很困。”
  顾惜晚从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就觉得他怪异难以捉摸,如今看来他怪异的脾气更是莫测,让人一点都猜不透。明明和安王联手,明明想出去萧容空,明明现在有了机会,为什么改变主意比变天还快?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萧容空则不像顾惜晚如此纠结,南宫貔貅他没有兴趣去深入研究,现在南宫貔貅不再纠缠是件好事,他原本一个人也无所谓,如今遥儿在身边,他可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当下他便动手掩去附近车轮的痕迹,抱起顾惜晚飞奔起来,选了一条与黄泉流云相反的路。若是与黄泉他们同路,一旦被追上就是全军覆没,黄泉……他自小就跟着自己,他不希望因为这次的以古之行让他丢了性命。
  耳边的风嗖嗖的刮过,顾惜晚不得不感叹轻功的神奇。不过这个姿势……是公主抱啊……囧了一下,顾惜晚小声问道:“我会不会很重?”
  顾惜晚耳朵所贴着的胸腔处传来规律的震动,耳边听到了萧容空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不会重,嗯,很想这样抱着一辈子。”
  被萧容空温柔的话说的脸上一红,顾惜晚忍不住鄙视自己,怎么两世为人了偏偏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是没有定力?仰头看着萧容空带着淡淡微笑的侧脸,皮肤白皙,脸型很好看,那些美到极致的五官让她这个见多了帅哥美女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又看,总是看不够似的。
  “以后会有更多时间看的,遥儿。”他突然低下头对她一笑,顺便在她额上偷了一个吻。
  “嗯。”她笑着点头,路边的景物一闪而过,“我觉的……你用轻功跑起来,比马车快呢。”


☆、068 小白(白狼)出现啦!

  萧容空脚下一歪,差点没跌出去。这丫头实在让人无语至极,居然将他比作马车,虽然她是赞扬自己的轻功快的,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嗖——”
  顾惜晚猛地瞪大眼睛,那支箭势如破竹,带起的破空声让她全身都竖起了汗毛,这支箭的力度……大的她生平仅见!是谁?后面的追兵中谁居然有这样的功力?竟然隐隐在萧容空之上!
  萧容空面色凝重,显然他也听到了。
  那箭直直向他们射来,风驰电掣,萧容空全身紧绷,蓄力往旁边一跳,眼看着就要撞上一颗参天大树。顾惜晚从他怀里跃出,抬脚一蹬,在那支箭刚刚擦过两人身边之后避免了两人撞到树上的悲剧。
  萧容空扶住顾惜晚,看了一看身后,那马蹄声阵阵,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两人的方向。萧容空四处望了往,眉一敛,拉着顾惜晚就走。
  “这边。”
  顾惜晚一边跟上,一边讶异道:“怎么走这边?这条路似乎是上山的?”
  “嗯,山路不好走,马上不来。”
  萧容空拉着她疾行,后来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凭着他一身功力,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
  “他们追上来了。”顾惜晚趴在萧容空肩上,看着下方那点点火光,是举着火把的追兵,“速度慢下来了,应该是下马了。”
  “怕吗?”萧容空声音柔柔的。
  “怕什么。”在这暗潮汹涌跌宕起伏的夜晚,只要能在她身边,她就无比安心。何况即便身临绝境,害怕又有什么用,不如好好思考怎么脱身。
  萧容空呵呵一笑,温柔道:“就知道你特别,如果他还不来的话,可能我们要选择下下策了。”
  他?原来萧容空还安排了救兵吗?她还在想怎么一路他都淡定自若连一丝焦灼都不露呢。不过,这个他是谁?很厉害吗?
  萧容空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解释道:“孟续凉。”
  孟续凉?姓孟的话……她似乎听说过,红尘叫他表少爷,那么,他是自己的表哥了?
  “萧容空!”
  萧容空一路奔走,即使未停,毕竟是带着一个人的,最终还是被两个人追上了。一个是顾正涵,一个一袭青衣,一张铁制银白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颀长。
  顾惜晚眼神冷了下来,这个人不就是黄泉和红尘嘴里说的青衣人吗?就是他打的紫陌重伤濒死?!她又看了一眼山下,那点点火光已经离得很远了,果然,还是萧容空厉害,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只是这两个追上的人……
  放下顾惜晚,萧容空冷眼看着他们。
  “晚儿!”顾正涵厉喝,似是对顾惜晚的不告而别相当痛心,“你不是说一切听爹的安排吗?身为相府千金你怎么能和他一起私奔!”
  顾惜晚觉得好笑,道:“他怎么了,他不是我未婚夫吗?”
  萧容空牵起嘴角,顾正涵绿了一张老脸,青衣男子铁面具覆面看不清神情。
  “晚儿!你在胡说什么!爹什么时候把你许配给他了!”顾正涵怒视着萧容空,神色变幻不明。晚儿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萧容空已经告诉她真实身份了吗?萧容空,萧战,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遥儿说什么,你心里明白,萧寒。”
  萧容空淡淡的嗓音彻底戳穿了顾正涵的伪装,只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缓缓眯起眼,如同两条毒舌一般紧紧盯住两人,想逮着机会一击毙命似的。青衣人手指只是手指动了一动,便没有其他动静,仿佛对自家主公的私事不感兴趣。
  果然,她还是知道了吗?
  顾正涵目光拂过顾惜晚,苍老的声音出口:“不要叫我萧寒,萧容空,我不姓萧,上仓的皇族姓氏我顾正涵用不起也不屑用。”
  “哦。”萧容空淡淡道,“可是你最爱的女人她的女儿也是姓萧,你既然不屑,就别再绑着她不放了。”
  顾正涵脸皮一紧,厉声道:“你做梦!晚儿她姓顾!”
  “姓萧姓顾你自己清楚,顾正涵,你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是该清醒清醒了。”
  顾正涵面色狰狞,怒道:“你真是和萧战一样的讨人厌啊,去死吧!”
  双手曲成爪状,顾正涵化作一道罡风就朝萧容空袭去。顾惜晚一惊,萧容空看上去略处下风,从顾正涵的力道上看,刚才射向他们的箭矢也是出自他手。
  “青崖,将她抓住!捆回相府!”
  顾正涵趁着和萧容空的打斗的空隙厉喝一声,那青衣人便应了是。
  顾惜晚身体绷起,匕首滑入掌中,摆出防御的姿势。据红尘说此人功夫其高,堪与萧容空比肩,那么她就一定要打气二十分的精神应对。萧容空对阵顾正涵,她可不能在此时出意外,乱了萧容空的心神。
  看见顾惜晚手中的匕首,青崖眸中异色闪过,他可不是不识货的,这匕首是千年玄铁打造,锋利无比,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白鹿死的时候,脸上的伤就是千年玄铁所伤!这说明了什么?白鹿难道是主公的女儿杀死的?那么主公在此事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缓缓眯起眼睛,凌厉的扫视了一遍顾惜晚,青崖抱拳道:“大小姐,得罪了。”
  主公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是先缓缓,等事情彻底查清了再做了结吧。
  顾惜晚见青崖招式凌厉,动作迅速,脸庞更是绷得紧紧的,她凭借了灵活的身手和诡异的招式到底还是和青崖周旋了一阵。
  青崖皱眉看着顾惜晚,道:“大小姐,属下不想伤了你。”
  顾惜晚握紧匕首,“废话很多。”
  青崖嘴角一抽,第一次有人说他话多。
  “那么,大小姐,得罪了。”
  青崖声音渐冷,周身戾气渐显,是动用起内力了。
  “哟,瞧瞧我都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人欺负我家小表妹呢。”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青崖闷哼一声,身上的戾气突然消失了。
  顾惜晚转头,一袭白衣,一把折扇,一头墨发,一张俊脸刷的一闪而过,然后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带起一阵香风,氤氲,缭绕。
  “你喷香水?”顾惜晚下意识的开口。
  那人抖开折扇的手一僵,默默地将折扇收了起来。
  “是香料啊,表妹。”
  表妹?此人是孟续凉?顾惜晚目光爬上他的脸蛋,直觉得一路的紧张与颠簸都被散了去,她从没见过这样一张脸,不是俊到极致,也不是美到极致,却能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舒服而自然。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拂过旅人疲惫的心,能得到最好的安慰。
  孟续凉的目光投向萧容空和顾正涵的方向,戏谑道:“难得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要不要去帮忙呢?”
  孟续凉语气困惑,似乎是真的拿不定主意一般,让顾惜晚猛地想起被忽略的青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居然没有趁机抓她的青崖,却发现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刚才孟续凉出现的时候青崖闷哼了一声?
  皱皱眉,顾惜晚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孟续凉回头看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青崖:“哦,你还有继续跟他打吗?那我替他解了穴。”
  孟续凉手一抬,手里的折扇轻轻一点,一道白色的劲气嗖的一下从扇端射出,直直奔向青崖。
  “唉别——”
  顾惜晚黑线的看着青崖涨红了脸冲过来,嘴角抽搐,这个坑爹货表哥是故意的吗?
  “噗哈哈,果然,表妹你真好玩。”孟续凉笑得眉眼弯弯,举起折扇刷刷挥了两下。又是一道白色的劲气,那白色左弯右拐,青崖皱眉躲闪,没想到那白色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袭来,青崖被摆了一个奇异的POSS定在原地。
  顾惜晚无语,没想到这个表哥这么恶搞。
  “糟糕,玩大了!”孟续凉突然间连声调都变了,脚下一蹬就冲了出去。
  顾惜晚一惊,手脚瞬间冰凉。
  “萧容空——!”顾惜晚尖叫着扑过去,却连萧容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趴在悬崖上看下去,目光至极处被缭绕的烟雾笼罩,崖间怪石嶙峋,藤蔓缠绕,看的人头晕眼花。
  孟续凉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里从萧容空身上扯下的一截衣角,又看了看看脚下的万丈深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正涵不满的瞥了青崖一眼,解开他被孟续凉点住的穴道:“晚儿,萧容空已经死了。你跟我回去。”
  到现在他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萧战死了,萧容空也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抢清溪的女儿了。他放缓了音调,柔柔的诱哄着顾惜晚:“晚儿,萧容空性情莫测智计层出,从不近女色,他是有所图谋才接近你的。我是你爹爹,你可别被人骗了啊。”
  顾惜晚脸色苍白,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孟续凉眉头一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正、涵!”顾惜晚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叫出他的名字,就仿佛这个名字的每一个字都从自己齿端滚过,被自己撕咬的血肉模糊。
  顾正涵怔怔的退了两步,看着在自己的右相府里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一时无言。
  她这个样子,真像啊,像怒极之时的清溪,又想严肃之时的萧战!他第一次发现,他居然也会因为这个从来不敢投入太多关注的女儿而难过。是的,他对这个抢来的女儿既爱且恨,他无比憎恨这萧战,又无比爱恋着清溪,所以她越来越大,他也就越来越不敢见到她。他既怕自己一时失手杀了她,又怕清溪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系也消失。如今看来,自己对这个抢来的女儿,还是有感情的,他还是会为她如此憎恨着自己而难过的。
  晚儿什么时候,和萧容空的感情如此深厚了?这模样多像当年那个为了萧战不顾一切的清丽女子,多像当年那个为了萧战对自己冷脸相向的人。当年的清溪为了萧战,如今他即使养了她十多年也避免不了她将重新回到萧家的事实吗?!
  顾惜晚举起匕首,一步,一步的逼近顾正涵,猩红着双眼,恶毒的道:“你也去死吧。”
  顾正涵眉头一皱,瞪着顾惜晚的眼睛出神。这双眼,太像清溪了……
  “表妹。”孟续凉一把拉住状若疯魔的顾惜晚,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开口。
  崖边藤蔓很多,当时他只拉住萧容空的一截衣角,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萧容空是能够抓住藤蔓而使自己不掉下去,但是萧容空选择了让自己掉下去。孟续凉看到他的唇动了动,虽然当时处于惊惧之下他没有看清萧容空说的完整的话是什么,但他肯定有一句是——带她离开。所以,他不相信萧容空会死。
  “滚!”
  顾惜晚啪的一下甩开他的手,孟续凉一怔,没想到她用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顾正涵冷哼一声,命令道:“青崖,把她带回去!”
  晚儿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怎样,如今南宫山庄与以古合作,他有的是办法让晚儿忘记这段记忆,忘记萧容空,比如说,人为性失忆。苍老的眸中冷厉之色一闪而过,顾正涵狠了狠心,又加了一句:“打晕了带回去。”
  孟续凉将顾惜晚推到一边,挡住了青崖的进攻,冷声道:“萧寒,玉虚山无意出世,你别步步相逼!”
  顾正涵老眼一眯,玉虚山的实力他自然清楚,这孟续凉居然拿这个来威胁他。
  “顾正涵,你当年偷走孟家现在家主唯一的孙女之事整个孟家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玉虚山不是你一国丞相能得罪的。”孟续凉警告完,转身想找顾惜晚的踪影,然后又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顾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萧容空掉落的悬崖边,来来回回走动着不知道想做什么。
  “遥遥,你在做什么?”孟续凉心中一抖,脚下迅速的接近她。他妈的,看看萧容空这混蛋把他家表妹弄成什么样了!这表妹她才刚找到啊,不会……呸呸呸!孟续凉你个乌鸦嘴!
  “站住。”
  孟续凉硬生生停下脚步,顾正涵绷着一张老脸,神色变幻,紧张之色一闪而逝。
  顾惜晚那两个字说的轻飘飘,却让两人再也不敢迈出一步。
  “是这里吗?”顾惜晚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又往旁边迈出一步,“这里?”
  孟续凉愣住,一时搞不懂她在做什么,便又趁着她出神之际疾走向她。
  “哦,是这里。”顾惜晚突然蹲下,四周看了看,点头道,“没错了。”
  孟续凉一时被顾惜晚的举动弄的有些好笑,他发现他这个表妹居然在找萧容空掉下去的确切位置。找到又能怎样,难道在这个位置就能看清下面的情况了吗?等他带她离开这里,自然会告诉她萧容空不会死,现在顾正涵在这里,他又一心想杀萧容空,不是给萧容空回上仓平添阻碍么。
  孟续凉已走到顾惜晚身后,他伸手去拉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顾惜晚背对着孟续凉蹲在那儿,往前一冲……
  掉下去了……
  孟续凉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冲上去扯住她的脚踝。冲力让他一直下滑,最终还是拉住了悬在崖边的藤蔓。
  松了口气,孟续凉脸色发白的把手举高将顾惜晚往上提了提,顾惜晚被倒提着,脑袋悬在他小腿附近。
  “你想死吗?”孟续凉语气带着无奈。
  “放手。”
  顾惜晚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看他,似乎对死亡这件事没有任何恐惧。孟续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悬崖边有脚步声传来,孟续凉抬头,是顾正涵和青崖。
  瞟了一眼两人诡异的姿势,顾正涵吩咐青崖道:“拉他们上来。”
  青崖走到崖边拉动绳子,顾惜晚眉头一皱,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脚曲起,膝盖狠狠的撞在孟续凉胸口。孟续凉闷哼一声,没有松手。顾惜晚又踩上他握着自己脚踝的手背,狠狠蹬上去。
  孟续凉受力不住,顾惜晚直直栽进深渊。
  “我去找他。”
  孟续凉脸上青红交加,这个丫头疯了!居然还在他小腿上写了“不用担心”四个字!不用担心个球啊!这是悬崖不是土丘啊!混蛋!这世界疯了吧!
  顾正涵脸色一白,看着崖底氤氲的雾气良久,转身道:“青崖,砍了藤蔓,让他也下去。我女儿的墓冢,怎能只有一人陪葬。另外,将此处封了,明天杀200个丫鬟婢子,投下去。还有晚儿身边的青丝,一起投了。”
  顾正涵闭了闭眼,迈步下山。一向健壮的背影多了一道苍老的痕迹。晚儿,你和清溪都离开了,我便再没有顾忌,这样很好。
  孟续凉脸色一黑,手上的藤蔓已经被砍断。脚登上崖边的凸起,孟续凉换了一个藤蔓抓,青崖继续砍断……
  顾惜晚掉下去之后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神智。
  再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后脑勺疼的厉害,身边似乎有噼里啪啦树枝燃烧的声音。
  嗯,很冷。顾惜晚蜷缩起身子,往温暖源靠了靠,突然被揉进一个宽广的怀抱。
  闭着眼睛,顾惜晚嗅了嗅,是……萧容空的味道?
  怀抱又紧了几分,顾惜晚眨巴眨巴眼睛,睁开。
  天已经微亮,隐隐能看见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两人身边的柴火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
  在他怀里蹭了蹭,蹭掉自己涌起的眼泪。他们都还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你说,你都让我担心多少次了。”萧容空的声音有些沙哑。
  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顾惜晚皱皱鼻子,闷声道:“臭了。”
  萧容空一囧,皱眉闻了闻自己身上,疑惑道:“还好吧?”
  他昨天掉到湖里,上岸了以后首先便是用内力烘干衣服,应该不会臭吧?
  顾惜晚扑哧一笑,用脑袋撞了两下萧容空的胸膛,能听到他的心跳,知道他还活着,真好。他掉下悬崖,冲动之后她才疑惑起来,孟续凉奇怪的态度以及眼神,果然还是关心则乱了。
  萧容空也笑了笑,他捧着顾惜晚的脸想装严肃的表情,奈何对着笑颜如花的她怎么也摆不出来,只得叹了口气,道:“幸好当时我的腿受伤了走的不远,要是没听见你落水的声音你会淹死的。”
  当时的情形他想想就害怕,如果他当时没有听见,如果他当时没有鬼使神差般的回来,萧容空搂紧了怀中的女子,问道:“是顾正涵把你打下来的?还是青崖?”
  “唔,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顾惜晚顾左右而言它。
  萧容空愣住,渐渐簇起眉,神色不定的看着顾惜晚。
  气氛有些怪异,顾惜晚也沉默下来,这个时候的萧容空居然有些可怕。
  “你是自己跳下来的?”
  萧容空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看着低头不语的顾惜晚心情异常复杂。他真没想到她会自己跳下来,他以为他给了孟续凉暗示之后他会带着遥儿顺利离开,孟续凉身为玉虚山下一任家主,顾正涵应该知道在遥儿身份暴露之后仍然强行带走遥儿的后果。
  遥儿……他不知道现在该责备她不懂珍惜自己,还是狠狠地抱住她缓解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希望遥儿为他做到这一步。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即使自己哪一天遇到不测,她也能好好活着的。
  “喂,你别生气。”顾惜晚伸指戳了戳萧容空,“我下来找你,是知道你没事啊。”
  “嗯?”他眉梢一挑,他不相信她知道这个位置有个人工湖,这是他吩咐人挖的才不久,也是他上山时和她说的下下策。除了那个位置跳下来没事,别的地方只要跳下来就是死,没有第二种结果。就是从那个地方跳下来,还要当心不撞到碰到半空中凸出的石头树枝。
  “算我错了好吗?不要讨论这件事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顾惜晚转移话题,看了看高耸的山体,想从这里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这周围似乎是山谷。地势低矮,灌木丛茂盛,还有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和荆棘,看不出任何道路的痕迹。鲁迅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里没有人来,没有人走,所以没有路。
  萧容空拉着她站了起来,说道:“这里是迷妄森林,穿过森林,便到了上仓的边界。也算的上捷径吧。”
  顾惜晚替萧容空拍完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又将自己身上拍干净,萧容空已经把零星的火堆灭了,地上一堆漆黑的灰烬,还冒着袅袅白烟。
  “上路,不出意外三天就能出去了。”萧容空对她笑笑,握住她的手。
  “迷妄森林……”顾惜晚跟着萧容空一路走的困难,一边将这个森林的名字念了两遍,“总感觉,这个林子很怪异。”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阴森森的感觉,也许是当杀手时留下来的直觉,这种直觉不止一次救了她的命。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萧容空捏了捏她的手掌,道,“这森林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鬼森林。”
  “鬼森林?”
  萧容空点点头,手中的剑替她拨开一从挡路的荆棘,让她先过,自己紧跟上:“嗯,因为这个森林猛兽出没,毒蛇横行,所以进来的人都死了,但是人们以为是鬼怪的力量作祟,就叫它鬼森林。”
  “不过我更喜欢叫它迷妄森林,鬼森林这个称呼,只是那些没有能力和胆量进来的人安慰自己的方法罢了。”
  一剑钉死游到顾惜晚脚下五彩斑斓的小蛇,正中七寸处,那蛇抽搐几下,便彻底僵死了。
  就这样一边解决偶尔出现的小危险一边赶路,顾惜晚已经不知道两人走了多少路了。
  夕阳西下,顾惜晚捡了一捆柴,萧容空生了火。烤起了在路上逮到的几只野鸡。
  看着萧容空熟练的将野鸡打理好放到支架上烤起来,顾惜晚咽了一口口水。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萧容空伸手敲了敲她的眉心,笑道:“不怕有毒吗?”
  顾惜晚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摇头道:“这鸡没毒,你想考我?”
  萧容空讶异的挑起眉,这丫头一直这么让他惊讶,身处深闺会武就算了,居然连野外的常识也懂吗?嘴角牵起宠溺的暖笑,萧容空附和道:“真是失败,居然考不到你。”
  顾惜晚嘻嘻一笑,不再言语,她眯眼看着萧容空带着微笑烤着食物,觉得异常满足。
  在21世纪的时候,她一直追寻的也是这种满足感和归属感吧,没想到却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她是不是该感谢将她一枪打死的那个敌人?
  枯枝偶尔噼里啪啦跳跃着爆裂的声响,一片虫鸣鸟叫兽吼声中,森林里唯一一处光亮处,淡黄色的火光柔和的跳跃着,映着两个年轻而漂亮的脸庞,在这秋露深重的气候里温暖了一片。
  “哼哧——哼哧——哼哧——”
  奇怪的声音……
  顾惜晚转头,吓了一跳,那是一只巨大的类犬动物,似乎是狼,全身脏兮兮血淋淋,毛色灰扑扑的,似乎不是原本的毛色。
  萧容空放下手里正在烤着的食物,将顾惜晚一把扯到身后,戒备的看着那只狼。
  “哼哧——”那狼的眼中有猩红的颜色,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架在火上烤着的野鸡。
  顾惜晚惊讶的发现那狼居然没有像其他的犬类一般饿极了点到食物口水流个不停的现象,它身上的鲜血颜色还是殷红的,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它那略显猩红的眼睛转了一转,从顾惜晚和萧容空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野鸡上。
  这只狼似乎没有敌意,即使这样,萧容空和顾惜晚两人也没有放松警戒。这狼实在与众不同,不仅体型比同类大上两倍,连某些同类具有的特点也没有,比如说,张着嘴巴吐着舌头流口水……
  顾惜晚扯了扯萧容空的袖子,问道:“你说给它一只鸡,它会离开吗?”
  萧容空拦住她,道:“禽兽之流都是贪得无厌的……”
  那狼喷出一口气,很大一口气,哼哧一声,似乎是在抗议萧容空说的话。
  顾惜晚一愣,哈哈一笑:“这只狼居然能听懂人话吗?”
  “怎么可能?”萧容空可不相信狼能听懂人话什么的,只当刚才是这货大喘气。
  “古人,迂腐。”顾惜晚丢下两个词评价他,便走到火堆边取下一只野鸡,将那只鸡拨到树枝前端,然后向那狼递了过去。
  萧容空面色一紧,喝道:“遥儿,危险!”
  “好啦,没关系的。”顾惜晚摆摆手,那不甚在意的样子让他不悦的皱起眉。
  迈开两步走到顾惜晚身边,挡住那只狼可能会进攻的方位,萧容空将手里的剑横在了身前。
  那狼大大的眼珠子瞪了萧容空一眼,脑袋缓缓凑上去接过顾惜晚递过来的食物。小心翼翼的从侧方咬住,然后大头一甩,树枝上考好的食物便被它扯了下来。顺便,它脑袋上的几点血迹也被抛洒到了萧容空身上。
  顾惜晚嘻嘻一笑,看着萧容空黑着脸的狼狈样子无比开心。果然,这只狼是有智慧的,她并没有猜错呢。21世纪无法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不会像古人一般迂腐,但也不会闲着没事做去探究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一只狼能听懂人话。
  那只狼蹲了下来,吃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个头大吃个东西也快,很快那只野鸡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哼哧……”
  它抬头,顾惜晚早已准备好,又递了一只过去。那狼还是像刚才一样,侧头咬住,一甩,毛发上的脏东西又是朝着萧容空甩去,萧容空早有防备,长剑一阵乱舞,将自己防护的滴水不漏。
  舞毕,讽刺一句:“一个方法用两次的……动物,是要有多脑残。”
  顾惜晚嘴角一扯,他什么时候把脑残这个词也学会了。
  那狼一口一口撕扯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容空。顾惜晚突然冷汗了一下,她觉得这狼是在把野鸡当做萧容空再咬,谁来告诉她她的感觉没错啊?
  结果就是,那只狼吃完了所有他们烤好的野鸡,仍然是一脸渴望的盯着顾惜晚。顾惜晚摸摸头,眼巴巴的望着萧容空。萧容空冷哼一声,这狼听的懂人话是吧,他挑挑眉:“想吃东西不会自己去找吗?”
  那狼索性将上半身也躺到地上,装死。
  这狼真有趣,顾惜晚揉揉膝盖站起来,顺便从火堆里挑了一根燃烧的木棍,道:“你们等着,我去。”
  “遥儿!”萧容空拉住她,不赞成的皱起眉,这林子里原本就不安全,现在又是晚上,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找食物。但是要他去找,他又不放心这只狼。
  正在犹豫间,那只狼站起来了,它甩了甩大尾巴,冲着顾惜晚嗷嗷嗷叫了两声就跑开了。
  顾惜晚一愣,盯着它矫健的背影道:“喂,记得把自己洗洗,很脏。”
  那狼甩甩长长的大尾巴,转眼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它是……去找吃的还是吃完拍拍屁股走了?”
  顾惜晚给火堆添了把火,道:“找吃的啦。”
  “你怎么知道?它也许是走了。”
  “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萧容空在她身边坐下,问道:“赌什么。”
  顾惜晚扔下用来拨弄火堆的枯枝,托着下巴道:“我赢了你就让它留下来。”
  萧容空沉默不语,顾惜晚又加了一句:“狼是很忠诚的动物。”
  叹了口气,萧容空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这种动物很危险,你若是喜欢,我回去给你弄一只雪狐,那是很漂亮的白色,毛茸茸的。总比这狼灰扑扑的好看。”
  顾惜晚固执的摇摇头。
  萧容空有些无奈,只道:“好吧,若是你赢了,它也愿意跟着的话,我不反对。”
  顾惜晚眯起眼睛,裂开嘴笑道:“你一定会输。”
  萧容空笑笑,将顾惜晚方才扔下的枯枝添到火堆中,爆起一声啪啦的响声。
  半晌,那狼便回来了。有一瞬间两人还以为是遭遇了第二只狼,只是在看到它嘴里衔着的各种动物之后,才确定了它的身份。顾惜晚刚才让它去洗洗,它真的洗了,变得……好白。
  白狼将食物都放在地上之后,吐出好大一口气,嘴里飞出一串各色的动物皮毛。明明只是一只狼,却能让人看出它一脸嫌恶的表情。
  顾惜晚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才捂着肚子道:“它也是白色的嘛,很漂亮的白色啊,我不要雪狐。”
  萧容空冷哼一声,继续往火堆里添着柴火。
  两人将食物统统都烤了,吃的很饱,当然了,白狼吃的是最多,最后连骨头都不吃了,净挑着肉吃,还被萧容空一阵嫌弃。
  第二天,在附近找了干净的河水洗漱过后两人继续上路。白狼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惜晚身后,萧容空用他的冰冷视线都没能赶跑它。这一人一狼都看不爽对方,动不动就对峙起来,一路上乐的顾惜晚咯咯地笑个不停。
  另外,顾惜晚也发现自从白狼跟着他们之后,他们身边偶尔会出没的毒虫猛兽都没了踪迹。可是,如果白狼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那天晚上会是那么狼狈的形象出现?而且它身上还有几道伤口深可见骨,顾惜晚却看不出是被什么动物抓的。
  果然,萧容空说的没错,第三天他们就走到林子的尽头了。出了林子,便看见有车马等候,一队侍卫,还有在车马旁急的团团转的孟续凉。
  一见到顾惜晚,孟续凉劈头盖脸就骂:“你脑子坏了就那么跳下去!你知道他是死是活啊!我们孟家的女人为男人寻死觅活是谁教你的!就是你男人真死了你还怕找不到第二个相公吗啊!”
  一席话说的顾惜晚掏耳朵,萧容空黑了脸,还有白狼,站在顾惜晚身后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拱起身体散发出自己对这个白衣男子的敌意。
  孟续凉一惊,退后两步,怎么表妹才在迷妄森林三天,就领回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宠物了。
  眯了眯眼,将这只白狼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白狼还是对着他嗷呜嗷呜的叫。这白狼体型这么大,看上去也颇有神智,难道是林中的狼王?狼的忠诚世人皆知,只是不知道,他家表妹是怎么让这只狼认主的,他可不会认为这白狼是随便跟着表妹跑出来玩的。
  “主子。”一个容貌内敛神色恭敬的男子垂眸道,“请速度回城,九公主萧晴之前偷偷出城找主子,半路又回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皇上居然要给你们赐婚。”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来了。
  孟续凉冷下脸,不悦道:“你们皇帝在搞什么?我难道要我表妹与人共事一夫?要知道我孟家从来没有女子与人共事一夫的道理!”
  萧容空抬手止住孟续凉的话,不说孟家人奉行的一夫一妻制,就是他自己,也不能接受除了遥儿以外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碧落,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069 萧晴挡路,邀月相邀

  碧落凝神,主子难得发这么大的火,虽然关于主子宠爱已找到的郡主一事他早在黄泉他们的来信中有所耳闻,但是亲眼见到还真是头一次。
  低着头,碧落道:“回主子话,碧落也不知九公主是怎么了,只知道九公主是哭着回来的,回来以后她要什么皇上就给什么,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萧容空眯了眯眼,问道:“你的意思是她跟皇上要求了做我的侧妃?”
  碧落一顿,半晌不语。
  萧容空压抑着怒气,冷喝一声:“说!”
  碧落一惊,大声回道:“回主子,九公主要求的不是侧妃之位,是正妃之位!”
  顾惜晚听着两人的对话,对那个久有耳闻的九公主忽起了反感之心。九公主半路哭着回来,她要什么皇上就给什么,她实在很难从这两句话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真是麻烦,还以为自己回到上仓真的能一帆风顺,看吧,还没进城呢,事情就找上门了。还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萧容空冷哼一声,一甩袖,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口气,道:“她在做梦!”
  “是!主子!九公主做梦!”碧落挺直了背脊,又吼了一嗓子。
  萧容空冷睨他一眼,拉着顾惜晚走上马车。孟续凉和白狼也跟着跳了上去。
  碧落原本也打算搭顺风车的,可是他看看了动作矫健的白狼,想想还是算了。马车也就那么点大,三人一狼已经够挤了,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打定主意,碧落吩咐启程,车队便在路上缓缓地移动起来。
  “萧容空,我可告诉你,我们孟家的女人从来都只有被男人宠的份,没有与人共事一夫的说法,你若是还想娶我表妹,你就得想清楚了。”孟续凉神色严厉,他可是见识过自家表妹对萧容空的痴狂,这男人桃花这么多,为了表妹着想他一定会狠狠敲打他的,总不能让他为了这个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让他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小表妹伤心不是?
  萧容空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罗嗦了。”
  孟续凉一顿,他以前是没这么多话,可现在情况不同啊!连上仓国的皇帝都亲自下旨了,要将九公主萧晴嫁给他做正妃,这可不是他污蔑他吧,是萧容空身边的得力下属碧落亲口所说。皇帝是什么,那是金口玉言,高高在上的象征!圣旨一旦下了,还要怎样收回?那不是皇帝自打嘴巴吗?
  孟续凉越想越觉的自己表妹委屈,自己姑姑嫁给萧家,还替萧家生了个女娃,结果香消玉损了,这也就算了,结果上战场打仗还把自己女儿给弄丢了,让表妹拜拜流浪在外这许多年,爷爷一想到这个表妹就伤心,这都是为了谁啊?
  孟续凉一摆脸色,道:“遥遥,你不如跟我回玉虚山吧。这上仓萧家根本靠不住,萧容空要是真想娶你,就让他先解决了他自己的这些烂摊子再来玉虚山提亲,你说呢?”
  额……
  顾惜晚只是出神的趴在白狼宽阔的背上,双手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狼舒服的卧在顾惜晚的膝盖上,一双狼目半眯半睁,似是很享受这样的姿势。那双半睁的眼睛还时不时的扫过孟续凉和萧容空二人,带着淡淡的敌意与挑衅。
  孟续凉觉得很乐,这只白狼王居然毫不掩饰的散发出针对他们两个的敌意,不知道这里做主的其实是那个男人吗?他若是一气之下下令将你扔出去,我看你还惬意。
  “遥儿,你相信我吗?”
  被点名,顾惜晚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说道:“嗯。”
  萧容空扬唇,奔波良久而略想疲顿的漂亮双眸里映出她的身影。他启唇,说道:“遥儿,等我解决了此事,我们就成亲。”
  车队一进入官道,便在萧容空的吩咐下一路疾驰,路上马儿不停的换着,始终让队伍保持着最佳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上仓的帝都锦城。
  马儿嗒嗒嗒的飞奔在官道上,路人纷纷躲闪。
  “看呢,那个是晋王身边的侍卫,这车里的是晋王吧?”
  “应该是吧,听说晋王前两天就从以古动身回来了。”
  “晋王很快就要成为我们上仓的驸马了,这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最新消息!”
  一时间路边都是行人猜测车内乘坐着什么人的声音,以及最近风风扬扬的九公主与晋王成亲事情。
  孟续凉冷哼一声,道:“真是好手段,居然连这些百姓都皇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了,什么时候那些事也是他们随便就能当街谈论的?这九公主真是急切,居然想在舆论上给你施加压力。”
  萧容空一阵气闷,原本他只是将萧晴当做一个普通的妹妹,对她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事也只是当做小孩子任性,他虽对她敬而远之但也算不上讨厌。毕竟是萧战当年从收养了他,他才能有个家,对于萧战,他一直很敬重,对于萧战至死都守护的萧家皇室,他现在也在尽力守护。可是至此,萧晴的做法也让他升起厌恶之心了。
  还有皇上那边,以前就是萧晴死缠烂打他也没有同意让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做晋王正妃,现在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沉吟了一会儿,萧容空看了看顾惜晚的表情,发现她依旧在出神,便吩咐车外的碧落:“你收到消息后调查了萧晴没有,她在半路是发生了什么事?”
  碧落坐在马上,策马到了车窗边,回到:“主子,属在接到皇宫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查了。”
  萧容空一听,接着问道:“结果呢?”
  碧落沉吟半晌,说道:“抱歉,主子,我派的人一路追踪,一直到垂柳镇,就在那里,九公主的所有痕迹似乎都被人生生抹去了。”
  垂柳镇?那只是个靠近以古的小镇子罢了。
  居然连碧落手下的势力都查不出来吗?背后的那只大手,究竟是谁在操纵?
  萧容空僵硬着脸,碧落说了查不到,再让他们继续深入也没有意义。他现在觉得相当茫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孟续凉看看低头梳理白狼毛发的顾惜晚,又看看僵着一张臭脸明显心情很不好的萧容空,说道:“我让玉虚山的势力去查。”
  萧容空俊眉皱起,似是相当不赞成这种说法。玉虚山多年不出世,所以才能在三方逐鹿的势力中处于超然的中立地位,现在若是贸贸然插手这件事,若是真牵动背后隐藏的势力,还不知道要对玉虚山进行怎样的小动作。公然挑衅或许还有所忌讳,但是小打小闹处处针对玉虚山,多多少少会对那些外门弟子的生活造成影响。
  “好了,遥遥也可以说是玉虚山的人,这事爷爷一定会同意的。”孟续凉用扇尾点了点车座,说道,“你总不能让我置自己表妹于不顾吧。”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的驶向晋王府,半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萧容空眉一皱,他赶着去宫里问清楚状况,这车停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当下眉头紧皱,冷喝道:“碧落!”
  “回主子,是……九公主。”
  深深皱起眉,带着一股子厌恶。
  “抱歉,九公主,请回。”碧落拦着想要跳上马车的萧晴,面无表情的说道。
  萧晴一愣,骂道:“碧落!你滚开!你敢拦着本公主!快让开!我好久没看到容哥哥了!”
  听萧晴这口气似乎是相思难耐啊?顾惜晚微微挑眉,戏谑的看着萧容空,萧容空被她看的好笑,大手一推扫开在顾惜晚膝盖上趴了一路的白狼,将顾惜晚拉到自己身边,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顾惜晚咧嘴一笑,说道:“羡慕的表情啊,你看还有人对你无尽相思,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有爱慕者天天对我相思来着。”
  萧容空眼神微闪,这丫头的爱慕者多了,还都是人中龙凤,少女眼中的完美情人。
  牵起顾惜晚的手放到自己跳动的胸口,萧容空道:“这里。”
  “什么?”顾惜晚不解。
  抬手点了点顾惜晚的眉心,萧容空笑道:“这里啊,天天想你,一会不见就会想你,每天晚上睡觉也会想你。”
  他说的语气认真,让顾惜晚脸一红。
  孟续凉看不下去了,真不知道以前几乎从不近女色的萧容空现在怎么能这么腻歪,当着他的面也能说起来这种话而毫不脸红。
  “喂,萧容空,你是不是看的到吃不到所以才会天天晚上睡觉都想着我表妹,你要不要将自己的急色表达的如此清楚?”
  萧容空脸色一黑,他忘了这里还有个搅局的孟续凉了。
  顾惜晚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孟续凉的潜台词后乐的哈哈大笑。
  白狼自被萧容空一掌扇开后就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见他不理自己只顾着与顾惜晚和孟续凉说话,泄气,然后找准这个机会,猛地扑到顾惜晚怀里。顾惜晚捧着白狼的脖子,笑声如银铃般清澈好听。
  没想到马车里居然会传来女人的笑声,萧晴一愣,突然如同泼妇一般猛地推开碧落,碧落冷不防被她推的踉跄后退两步,待要阻拦时,萧晴已经猛地掀开了车帘。
  那是一个捧着白狼笑颜如花的女人,她那张精致的脸上,被因为掀开车帘而猛地洒进来的阳光镀满,似乎让周身都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中一样。那个她爱慕多年追逐多年的男子,侧头微笑着看着那个女子,那双让她迷恋的眼眸中满满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萧晴突然间就觉得浑身冰凉,绝望和恐惧瞬间将她缠绕,甚至都忽略了坐在车里外表同样耀眼的孟续凉。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毫无意外都是清一色的惊讶表情。上仓的晋王大名鼎鼎,传闻自然多不胜数,不仅有传闻,还有不少人亲眼所见,晋王何时与女人这般亲近了,更别说还一脸……宠溺。看来,以后这帝都,茶钱饭后便又多了几分谈资。
  车帘被毫无预警的掀开,萧容空收了笑容,缓缓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站在车上的女人,任性的九公主萧晴。
  顾惜晚捧着白狼也缓缓坐直身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姿态看得萧晴瞳孔一缩,这女人好漂亮!
  心中的恐惧更甚,萧晴厉着嗓子吼道:“大胆,见着本公主还不下跪!”
  孟续凉咧嘴一笑,瞅着顾惜晚,这九公主好喜感。
  萧容空冷了眉眼,目光冰冷的看着萧晴,说道:“九公主,你挡了本王的路了。”
  萧晴脸色一白,身体有些摇晃,掀着车帘的手就要颓然放下,被身边的丫鬟月儿接起。月儿一手拉着车帘,一手扶着萧晴,目光略带担心。
  萧晴泪光盈盈,盈满泪水的双目楚楚可怜。她这么久没见到他,他就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她突然发现自己辛苦这么多年,努力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容哥哥,父王……父王已经同意我嫁你为妃了。”萧晴努力憋回眼泪,哽咽道,“你不能……不能,父王也不会同意你娶别人的。”
  萧容空冷冷抬眸,说道:“没有人左右我妻子的人选,另外,这一辈子,我只会有这一个妻子。”他抿抿唇,不顾萧晴怔怔后退的可怜模样,继续道,“还请九公主让开,本王还要去宫里面见皇上。”
  他之前还未归来,远在以古,所以碧落所说的圣旨肯定是皇上口谕。他一路急赶,就是想早点进宫面见皇上让其收回口谕。若等到圣旨颁发,再来说这件事,那只会让事情困难起来。
  似是知道萧容空的想法,萧晴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急急上前想扯住萧容空,白狼嚎了一声,硬生生将她吓的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恶毒的瞪了顾惜晚一眼,萧晴道:“容哥哥,你不用白费心机的,父皇身为一国之主,既然说了让我做你的王妃是不会改口的!”
  萧容空皱眉,厌恶的看着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哼。”萧晴一扬下巴,咬牙道,“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我要嫁给你!容哥哥,你最好能离开这女人,让她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否则——”萧晴故意顿了一顿,继续道,“否则,我会让她后悔出现在这世上!”
  “你敢!”
  萧容空和孟续凉两人齐齐变脸,厉喝出声。
  萧晴嗤笑一声,讽刺道:“容哥哥,你的品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带回来的女人居然是个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
  孟续凉眼中寒光肆掠,萧容空俊脸冷凝,都打算出手教训萧晴,却都不及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只见小白低低嗷呜一声,蹬直了后退就一跃而出,恶狠狠的向萧晴扑了过去。
  萧晴瞪大眼睛,吓的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就挡。女人就爱那张脸,脸这东西被抓花了不如让她去死。
  小白咬住的是萧晴的左手,萧晴被吓得瘫倒在地,就连在一边给萧晴掀着车帘的月儿,大惊之下都屁滚尿流的滚下了马车!
  车帘落下,挡住车内三人的神情。
  顾惜晚觉得白狼真是英勇神武,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两人脸上抽搐的表情,那不是对萧晴的同情,是因为白狼勇猛而后汗。这个……以后得罪这丫头之前一定要先看看这只狼在不在她身边。
  “啊让这么多人看笑话了。”顾惜晚起身,掀开车帘淡笑道,“小白,你咬痛九公主了。快放开,九公主的手又不是烤肉,回来。”
  白狼甩甩尾巴,将嘴巴在萧晴身上擦了擦,然后又一脸嫌弃的甩甩头,哼哧哼哧的退到了顾惜晚身边,在她脚边蹭蹭,趴了下来。
  众人看看顾惜晚此时的表情,只觉的一身冷汗。不说这女子的实际身份,单凭晋王对她的纵容,不出半日,这女子就会在锦城家喻户晓了。
  萧晴在地上痛的打滚,她手臂垂在地上,其上覆盖的淡绿色衣料已经被咬的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她脸色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渗出。月儿发着抖,恐惧的走到萧晴身边,吼道:“来人啊——!救命啊——!谋杀公主……”
  月儿鬼吼鬼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那只白狼又撑起来上半身,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一抖,立刻没了声音,在侍卫的帮助下带着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萧晴匆匆离开了。
  当街伤害一国公主,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微笑,也只有晋王宠着的女人有那个胆子了。
  萧容空叹了一口气,对顾惜晚招招手,道:“进来,送你去王府,我在进宫,替你收拾烂摊子。”
  顾惜晚乖乖的走到萧容空身边坐下,马车撇开围观的人群,缓缓移动以来。
  小白跟着趴在顾惜晚身边,甩甩尾巴,耷拉着眼皮想睡觉的样子。顾惜晚抬手摸摸它的脑袋,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知道吗?因为你也不知道你下次冲动的对象是不是一国的皇上,那时就麻烦大了。”
  小白哼哧两声,长长的大尾巴甩到顾惜晚抚摸着它的手背上。
  顾惜晚笑笑,拍两下它的脑袋:“困了就睡吧,嗯?”
  小白又一甩尾巴,将之缠到自己身上,闭眼睡了起来。顾惜晚的抚摸让它很舒服,昏昏欲睡,在迷妄森林里为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安全它是有点累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晋王府,萧容空吩咐碧落好好安排顾惜晚之后,便匆匆赶去了皇宫。
  “碧落,黄泉和红尘呢,还有紫陌,她的伤……怎么样了?”
  萧容空走后,碧落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人做事条理清晰,难怪萧容空去了以古把晋王府丢下给他打理。
  碧落听的顾惜晚的问话,动作一顿,语气略带担忧:“红尘带着紫陌回玉虚山了,也许……”
  “不是也许,紫陌一定会好的。”顾惜晚打断他的话,对他微笑。
  碧落一怔,垂下头,缓慢而坚定的说:“是,她一定会好的。”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
  “碧落,你看我在前厅遇到了什么。”
  黄泉大嗓门的声音响起,他扭着脖子叉着腰走了进来:“唔,刚睡醒,头好晕。”
  “黄泉,你伤好了?”
  “是啊,好差不多了!”黄泉把手里的信笺丢给碧落,随口应道。应完了才发觉似乎问自己伤势的人不是碧落的声音,倒像是……黄泉一转身,就看到顾惜晚坐在那里悠悠闲闲的喝茶,顿时吓了一跳。
  “郡郡郡……郡主,你们回来了?”黄泉将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小声问道,“王爷呢?”
  看着黄泉滑稽的样子,顾惜晚道:“哦,他进宫去了。”
  黄泉拍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不能怪他心惊胆颤啊,主子那个记仇的人,他怕自己打了郡主一掌那事情他还记着呢,要是被主子报复,他铁定会生不如死的。主子整起人来一向捏人痛脚捏的很准,何况是他这个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人。
  “这是什么?”碧落晃了晃手里的信笺,问黄泉道,“没有署名啊,从哪儿来的。”
  “是我刚才经过前厅的时候管家给我的,说是交给王爷的。”黄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伤最重的位置就是胸口和腰的位置了,其他地方都好的七七八八就这两处又酸又痛,难受死他了,“听他说是半月楼的邀月让人送来的拜帖,邀请王爷去半月楼出席花魁竞赛。”
  碧落随意的将那扔到桌子上,道:“扔了吧,王爷都是这样处理这些事情的。”
  “哎呀刚来就听到你们家王爷又被女人勾引了,行情真好。”孟续凉甩着折扇悠哉地踱着步子走了进来,而后门外白影一闪,小白呼啸着扑了进来。
  黄泉惊得猛地跳到凳子上:“王府怎么会有这么大只狼!”
  他夸张的动作让顾惜晚相当无语,似乎小白一出现总是能吓倒一片。
  顾惜晚伸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道:“你吓到黄泉了,来,道个歉。”
  黄泉黑线,这个郡主一直都这么奇奇怪怪,竟然脑子抽了养这么大一只狼做宠物,还当成人一般和它说话,为什么主子的口味如此的与众不同。
  接下来小白的动作让黄泉惊悚了,它居然真的对他摇摇尾巴,两条后腿蹲下做出点头道歉的动作。
  ……这真的不是妖怪吗?
  “哟,花魁争霸赛就是现在啊。”孟续凉在一边抽出拜帖读的津津有味,一边还不停的点头,“这个邀月明显就是来炫耀的,她就确定自己一定能夺魁吗?”
  黄泉怪异的看他一眼,道:“邀月姑娘你都不知道吗?她若想要夺花魁本就是不在话下。”
  孟续凉对有意争夺自己表妹夫的女人都没有好感,非常不屑的嘁了一声,说道:“你那怪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经常逛青楼吗?”
  黄泉一咳,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梗着脖子回道:“我才不逛青楼!”
  “啊?是吗?我看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些花姑娘……”
  黄泉黑线,表少爷你那自言自语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他们这些人啊,果然,表少爷和王爷郡主都是一家的么。
  “表哥,那个花魁争霸赛……是什么时间开始?”
  顾惜晚第一次开口叫自己表哥,孟续凉心里喜滋滋的,他凑过去笑眯眯的答道:“现在就能入场啊,怎么,表妹你想去?”
  小白从地上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在顾惜晚脚边蹭来蹭去。
  顾惜晚笑意盈盈的挠着小白的下巴,说道:“嗯,反正他短时间也不会回来,我们在这王府呆着也无聊,不如出去逛逛。”
  这个表妹果真对他胃口,孟续凉又故作为难地道:“可是,那个地方是青楼呢,你一个女儿家?”
  顾惜晚挑挑眉,小白嗷的吼了一声,孟续凉瞪它,这个谄媚的白狼!
  “女扮男装的话,我想进去应该没有问题吧,表哥?”
  孟续凉一拍手心,笑道:“表妹聪明!”
  黄泉黑线,这个装模作样又爱夸张的表少爷。
  “郡主。”碧落摇头不赞成,半月楼毕竟还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这种帖子王爷从来都是当垃圾处理的,你其实不必理会。”
  黄泉走出来帮腔,不过这帮的对象是顾惜晚:“碧落你就和主子一样规矩甚多,总是呆在府里你也会烦的吧!”
  碧落皱皱眉:“不会烦。”
  黄泉瞪它,这人就和主子一个模样,闷骚!
  “你不烦我烦!郡主,我跟你一起去!”黄泉讨好的对着顾惜晚谄笑。要知道这两天他在府里养伤不是在床上睡觉就是在院子里乱逛,他都快要发霉了。碧落又是个无趣的人,难得郡主来了想出去玩,他也能跟着凑凑热闹。
  顾惜晚点点头,带着小白离开:“我去换装。”
  “原来说了天是你想出去玩。”碧落看着黄泉欢乐的表情吐槽。
  “谁像你这么闷骚!”黄泉一甩头,大步离开:“我去换装!”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注意自己外表。”
  黄泉脚下一崴,怒道:“总比你千年大闷骚好!”
  “你不如去做女人。”
  “滚!”
  半个时辰后,顾惜晚,孟续凉,黄泉三人出现在半月楼前。不要问小白为什么没来,自从小白当街咬了萧晴之后它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帝都了,锦城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晋王从以古国回来,带了个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身边还有一只体型硕大无比的白狼。所以顾惜晚怎么能带它出来无端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哎哟,好俊俏的公子啊!”
  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上来,她们甩着手帕,一走路就带起一阵呛人的香粉味。她们身上穿着的轻纱和没穿一样,胳膊和大腿都露了出来。
  孟续凉和顾惜晚被两人殷勤的迎了进去,黄泉因为穿着的是下人小厮的打扮,所以被悲剧的忽略了。
  那两个女子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开,挥一挥手帕,带起一阵阵粉尘……
  是香粉……黄泉呛得闷咳两声,崇拜的看着顾惜晚和孟续凉,幸好今天他是小厮的打扮,否则就要被这些女人荼毒了。表少爷和郡主真乃神人,这样也能受得了?
  “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们姓孟。”孟续凉摇着纸扇,一副风流公子的姿态。
  那两个女子捂嘴娇笑:“两位公子都姓孟,是兄弟么?”
  “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们是亲兄弟。”孟续凉的笑容温暖和煦,迷得两个女人神魂颠倒。
  “啊呀我说怎么两位公子长的这么像呢,原来是亲兄弟啊!”
  黄泉搓了搓手臂上一波接着一波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翻着白眼望着半月楼里的雕梁画栋。明明这里人已经很多了,明明这么多人在一起唧唧哇哇已经闹哄哄了,为什么他在这么多声音的掩盖下还能听到表少爷和这两个女子的对话呢?这不是存心膈应他吗?一个个都是谎话信手拈来的高手啊!
  “不知道两位公子今天来是找乐子呢还是……嗯哼?”这个嗯哼两个字拖的很长,那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顾惜晚看着两人脸上不断向自己和孟续凉抛来的媚眼和秋波,也有点受不了了,她赶紧接话,以免孟续凉再不着调的说着一些不靠谱的事情:“嗯,我和哥哥是来找乐子,不是嗯哼。”
  黄泉站在身后又是一抖,郡主为什么要学这两人说话啊,他受不了了。
  其中一个女子见她说话,笑得更欢快了:“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看,连声音也这么好听呢。”
  另一个女子立即捧着脸蛋,接口道:“公子如此俊美,难道不知道找乐子也是分为很多种的吗?比如兄弟两个一同……嗯哼一个女人?”
  黄泉立刻涨红了脸,索性不在跟着两人,转身逃开了。这些话题对于他一个老处男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
  就连孟续凉此刻也被这两个女人弄的相当窘迫,若是顾惜晚真是他亲弟弟也就算了,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她是表妹啊表妹,这种话题实在……
  所以此时的孟续凉显得相当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们两个是为了花魁争霸赛来的。让姑娘们失望了。”
  那两人切了一声,道:“今天我们拉的客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来看邀月的,告诉你们啊,邀月虽然漂亮,可人家是名花有主啦!”
  “名花有主?”顾惜晚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那两人立刻摆出姿态,支支吾吾的样子,这两公子长相这么俊俏,她们既然吃不到,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毕竟,这两位公子还是她们给迎进来的呢。
  孟续凉倒是对两人心里的想法心知肚明,大方的掏出了一叠影票。那两女人一喜,数数就平分了。那数钱的速度让孟续凉都冒汗。
  “劝你们还是不要为邀月那个女人投入太多的精力和金钱啦,那个女人心计深沉,有可能把你吸干了你都别想在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一女人拿了银票小心的揣兜里。
  另一个女人喜滋滋的将一叠银票凑到红唇上吧嗒亲了一口,说道:“告诉你们啊,人家邀月都是晋王的人了,你们若是有实力跟晋王斗上一斗,那也无妨啊。”
  顾惜晚身体一僵。
  “你说什么!”孟续凉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吓得那两个女人一惊。
  “你……你火什么!”一个女人惊恐道,“邀月本来就是婊子,要跟男人自然要跟最好了,人家有本事你人家的事你发什么火,你又是邀月什么人!你要有本事你跟晋王争去!你在这里冲女人发火你算什么男人!”
  孟续凉缓缓眯起眼睛,他只是说了两句这女人废话这么多。
  被孟续凉吓到,那两个女人立马扭头就跑。
  “表妹……”
  孟续凉想开口安慰她,哪知她脸上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倒是看的他一愣。
  “怎么?”明明是他先叫自己的,怎么倒愣住了?
  顾惜晚见他不说话,抬步往二楼走去。
  孟续凉赶紧跟上,问道:“遥遥,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孟续凉仔细盯着顾惜晚的表情,真的找不到一点伤心的表情,还有她脸上的淡然,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孟续凉纠结了,遥遥这是什么意思?
  “遥遥,你没听见那两人说邀月和萧容空的事吗!”孟续凉疾走两步与她平行,“你难道不在意吗?”
  她明明很爱萧容空,为什么连这种事都毫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花魁争霸赛就要开始了,她得赶紧去二楼找个位置,二楼能看的清楚一些。她倒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名妓邀月是怎样的模样。
  “萧遥!”孟续凉一把扯住她,语气很严厉的道,“你从小不在玉虚山可能不知道,我们孟家的女儿,嫁的男人必须是能是她一个人的,从身到心,从头到尾!”
  顾惜晚扑哧一笑,道:“一夫一妻制?”
  “是的,你必须要牢记这点。那个男人如果不能做到,你决不能爱他。”孟续凉的脸色很严肃。
  顾惜晚摇头笑笑:“很像21世纪嘛,但是21世纪有法律保护的婚姻女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男人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何况是这个连法律都没有的世界?”
  孟续凉不知道顾惜晚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他只得再一次强调:“不管世界还是世纪,这是你必须遵循的择偶规则。”
  顾惜晚挥开他的手,往一处空着的桌子走去:“还有个空位呢,过来这边。嗯,位置真好,这么好的位置怎么没有人占呢。”
  孟续凉无语,捏了捏发痛的眉心,他说了这么多这丫头似乎都没听进去呢。
  “遥遥……”
  孟续凉还要继续教育,无奈一人走过来对他们抱歉的说道:“两位,这个位置你们不能坐。”
  不耐烦自己的话被别人打断,孟续凉的语气不好:“这位置空着我们怎么不能坐,你们这半月楼难道还规定了客人过来哪里能坐哪里不能坐吗?”
  “这个……”那人犹豫了一下,道,“这位置是邀月姑娘特意为晋王殿下留着的,还请两位让开。”
  “哦,那正好。”孟续凉敲了敲桌子,“萧容空今天不会来了。”
  那人一惊,惊讶于孟续凉直呼晋王的名字,还知道晋王今天不会来,看样子应该是与晋王殿下关系匪浅。有一瞬间他露出犹疑的表情,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得罪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可是,邀月姑娘才刚刚吩咐他过来将这两人赶走,
  要知道邀月姑娘可是这半月楼的头牌,半月楼的牌子有一半是邀月姑娘撑着,要是他得罪了邀月姑娘,不是直接丢了饭碗么?
  “你还站这做什么?”
  孟续凉冷漠的口气让那人一凛,苍白着脸,还是咬牙离开了。回去就禀了邀月姑娘说这两人是晋王的朋友,相信邀月小姐也会给晋王面子,那么也就不会为难他了。
  “火气那么大做什么。”顾惜晚嗑着瓜子,抬起下巴点了点台下,“哝,歌舞还不错,看看吧,降降火。哎黄泉去哪儿了?”
  孟续凉哼唧一声,抬眼四处找了找,道:“黄泉永远长不大,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哼,还说跟着你能保护你,借口真是好听。”
  又看了顾惜晚一眼,她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忘了。哎,看来他应该敲打的是萧容空才对,跟这丫头说话她爱理不理,还乱七八糟的乱扯一堆,对这个刚找回来不久的表妹他可是喜欢的紧,唔,还是找时间和萧容空好好谈谈吧。
  孟续凉思考事情的时候,刚才被他呵斥走的人又来了。
  孟续凉眼神一撇,挑眉。示意他有事就说。
  “邀月姑娘邀请两位入内一叙。”
  顾惜晚扭头,诧异道:“怪了,我们和邀月素不相识,有什么好叙的?”
  那人道:“姑娘说两位既是晋王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
  顾惜晚柳眉一紧,孟续凉讽刺道:“原来是冲着萧容空来的,遥遥,会会她也无妨。你带路。”


☆、70 御龙殿见天子,身份恢复

  “两位这边请。”
  那人将二人带到地方后,恭敬的推开们将二人请了进去。
  房间里的布置算的上精致,小巧的圆木桌子,几处盆栽,五彩的珠帘将屋子隔成两半,这边是接待客人的小厅,那边是休息的场所。
  顾惜晚和孟续凉迈步进去,房间内突然响起玎玲的琵琶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顾惜晚挑眉看去,那厢一个打扮清艳的女子坐在内间,垂头拨弄着手里的琵琶。
  那人领着两人坐到桌边,奉上点心和茶水就退了出去。
  那琵琶叮叮咚咚的弹了一阵,孟续凉不耐烦的打断:“不知姑娘请我们来做什么,就是让我们听你弹琵琶的?真是抱歉呢,少爷我不爱听曲,不如姑娘……”
  顾惜晚一抖,不知道这个表哥又发什么神经,刚才不是还对这个女人义愤填膺的吗?
  那边琵琶声停了,女子姿态婀娜的缓缓步出,展眉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邀月虽沦落风尘,却也知洁身自爱,还请公子自重一些。”
  “这样啊,邀月姑娘果真是性情中人。”孟续凉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若有所思,道,“哪像我们刚才在下边遇到的女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邀月面不改色,自在的赔笑道:“那公子一定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新来的雏儿了,那些姑娘们刚开始都是这样的,等过一段时间就会任命了。不知道公子看中的是哪个姑娘?跟邀月说说吧,邀月给你留意留意,等公子再来邀月就让她去伺候公子,您看怎么样?”
  孟续凉做出很满意的样子,笑眯眯的道:“那些女子过眼也就忘了,我倒是对邀月姑娘很感兴趣,今天来半月楼也是为了姑娘。”
  他半眯着眼睛,本来么,他就是因为这女人给晋王府递了帖子。
  邀月浅浅一笑,道:“谢谢公子厚爱,只是邀月恐怕要辜负了。邀月早已心有所属。”
  孟续凉突然不接话了,顾惜晚心知肚明的看他一眼,邀月知道他们是萧容空的朋友,说这话就是要就此打开话题了,孟续凉自然不会接话。
  邀月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两人的丝毫兴趣,便自己开口说道:“邀月的心上人便是晋王殿下,听说公子和晋王相熟?”
  邀月说话老道,自接自话没有半点尴尬,被孟续凉和顾惜晚无视也毫不在意。
  孟续凉暗道这女人果然切入正题了,嘴上回道:“嗯,熟识。”
  邀月替他添了半盏茶,又问道:“不知公子是?”
  今天听说萧容空回来带回了一个女人,她正好趁着今天的花魁争霸赛去试探试探,谁想到萧容空根本没来。所以她听下人说占了她特意给萧容空留着的位置的人是晋王朋友的时候,就让人将两人请了来。萧容空身边的人她多多少少知道几分,这两人男人她却是没有见过。
  孟续凉淡淡道:“不知道姑娘的真实身份是?我看这半月楼上下对姑娘都恭敬的很,这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能做到的吧?”
  一直平稳淡然的邀月僵了一僵,又笑着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公子看怎样。”
  见孟续凉不说话,邀月看了顾惜晚一眼,这个公子样貌俊美,到现在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惊艳以及痴迷的神情,两人的身份她都拿不准,更不知道他们与萧容空的具体关系。
  略一犹豫,邀月还是问道:“两位既然和晋王是朋友,不知道晋王的事情二位知道多少?”
  顾惜晚一勾唇,这邀月请他们两个过来要问的就是这个事情吧,现在终于切入主题了。
  “都知道啊,萧容空两岁玩泥巴的事情我都知道。”
  身上一寒,顾惜晚发现这个表哥太能恶搞了。人家邀月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个事,怎么他就能给你扯到这事上来呢。
  邀月双眸含羞带怯,说起萧容空的时候那模样叫一个媚态尽显。
  “邀月方才递了帖子去晋王府,不知道晋王怎么还没来,邀月想知道晋王他……今天还会不会来?”
  “当然不会来了!”孟续凉摆摆手做出相当无奈的样子,不满的说道:“他一心扑在他那个王妃身上,连我这个从小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都被他无视了。怎么还会来这半月楼呢?姑娘不如就跟了本公子?”
  邀月的脸上僵硬的几分,口气有些焦急的问道:“公子口中的王妃指的难道是九公主吗?”
  “怎么会是九公主?萧容空的心里只有他带回来的女子,据说她会成为晋王妃呢。”
  “那个女子,她是什么样的人?”邀月有些急了,冲到孟续凉面前巴巴的问。
  孟续凉不说话了,他看了顾惜晚一眼,笑道:“这就要问我弟弟了,他比较了解。”
  邀月又转头看着从进这屋子起就一直沉默的顾惜晚,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公子,请你告诉我晋王的事情。”
  她那副眸中带泪的模样活像被萧容空抛弃了一样,顾惜晚有点厌恶。若不是她信的过萧容空,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是晋王始乱终弃抛弃她的。
  邀月一边装模作样一边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半月楼里不乏那些充作某个大官亲戚朋友的人来,企图收到优待享受被众人吹捧的滋味。她看着两人品貌不凡,又直呼晋王的名字,就是拿不定主意他们跟晋王到底有多熟悉。
  要知道当年她第一眼见到晋王是就对他一见钟情,虽然知道他有个挂名的王妃,身边还有个紧追不舍的九公主,但是一来他那指腹为婚的王妃下落不明,二来九公主嚣张跋扈,她相信晋王不会对这样的女人有好感的。她对自己信心十足。
  后来她才发现晋王不是不喜欢九公主那样的女子,他是哪样的女子都不喜欢!她费尽心思想尽各种方法接近晋王都没有成功,她都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了,哪知晋王去了一趟以古就带回来个女子,据说还对她宠的很?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姑娘!姑娘!快开门!出来!”
  门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邀月秀眉一皱,她还没问出来晋王的事呢,这杏儿在喊什么?不是让她没事不要来打扰的吗?
  打开门,邀月训道:“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杏儿很开心,很雀跃,她咧着嘴望了望屋内的两人,小声的凑到邀月的耳边说道:“姑娘,晋王来了!”
  晋王来了?顾惜晚眉心一蹙,同时目光对上对面孟续凉同样疑惑的脸。他不是去了皇宫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会来不在他王府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这么多天的劳累奔波他不累?
  邀月眼睛瞪大,捂着嘴巴无比惊喜。晋王居然真的来了?!以前她递去王府的帖子从来都是没有音信的,她等不到回复,更不知道萧容空会不会应邀,所以每次在半月楼里干等的时候她一直等的很忐忑,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将晋王请来了!会不会是他终于被自己的心意感动了?
  邀月乐滋滋的,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杏儿:“他,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带了女人?”
  杏儿表示不解,疑问道:“什么女人?晋王爷他身边没别人……啊不对,还有个叫黄泉的,就是经常跟在王爷的身边的那个。”
  邀月的心被杏儿弄得一上一下,索性直接推开杏儿自己冲出去了,连她屋子里还有着两个客人也不管了。
  “真奇怪,我明明看到那个黄泉早就在楼里了,怎么晋王是刚来的?”杏儿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响起姑娘房间里是有两位客人的,连连陪笑不停的说着抱歉。
  “出去看看?”孟续凉挑眉问着顾惜晚。
  顾惜晚扔下吃了一半的点心,率先走了出去,主人都走了,他们还在这里坐着有什么意思。
  孟续凉赶紧起身跟上。
  “王爷,王爷,你找谁,邀月可以帮忙。”
  顾惜晚出门便看到萧容空绷着脸走上楼来,邀月跟在他身后提着裙摆追,黄泉一副我错了我有罪的样子,那头都能埋到肚子里了。
  “遥儿。”萧容空看到顾惜晚的一瞬间便松了口气,不过,她怎么是从邀月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不动声色的看了目瞪口呆的邀月一眼,萧容空走过去拉起顾惜晚的手,说道,“不是让你在府里休息的?”
  要知道他们从以古到上仓这一路有多颠簸,他以为从宫中回来她会在休息,谁知却听碧落报告说她和孟续凉一起出来逛妓院了,黄泉跟着保护。天知道他多想将孟续凉锤一顿,没事竟然带遥儿来妓院。不是说他看不起妓院什么的,只是这样的地方人多又杂,若是一个不注意难免惹上一些麻烦事,何况半月楼不是一般的妓院。
  “唔。”顾惜晚淡淡应了一声,随口道,“无聊出来逛逛。”
  萧容空语调上扬,敲了敲顾惜晚的额头,说道:“只是无聊吗?”
  “当然。”
  萧容空摇摇头,撇了孟续凉一眼,拉着顾惜晚离开。
  “王爷,王爷……你,你不是来看邀月的?”邀月扫过萧容空与顾惜晚相牵的手,可怜兮兮的道,“王爷,等等就是邀月登台表演了,王爷留下来看看吧。”
  “本王没有兴趣。”
  邀月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牵着顾惜晚走到黄泉身边,站定,冷冷的瞥他。
  黄泉脖子一缩,欲哭无泪。又被主子抓住了,刚才他只是在下边看歌舞表演,主子逮着他就问郡主在哪,他楼上楼下都找了都没找着郡主,主子的脸立刻就绿了,说自己护主不力什么的。呜呜他冤枉啊,他只是受不了表少爷和那两个女人的限制级话题而已,两个人刚才还在那里的。
  “回王府,连之前的事一起罚了。”
  萧容空冷冰冰的话让黄泉一抖,然后抬起眼眸哀怨的盯着孟续凉。都是你们,你和郡主去哪儿也不打声招呼!
  孟续凉哈哈一笑,萧容空无视邀月的举动让他很满意,可以看出来他还是挺喜欢自家表妹的,很好,很好。拍拍黄泉的肩膀,孟续凉紧跟上前面的两人。
  邀月盯着那两人的背影一言不发,一丝表情也看不到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他不是来找自己的,原来他不是被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打动的。原来那个公子就是他带回来的女人,他从头到尾,眼里都只有那个女人,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其实那个女人今天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吧?她是来耀武扬威的吧?
  眼底情绪变幻,邀月低声吩咐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杏儿:“下去告诉他们,今天的花魁争霸赛,我就不上场了。”
  杏儿小声的应了一声,半晌,抬头看到的就是邀月落寞的身影,还有她警告的声音:“今天的事情不要嚼舌根,否则你知道下场的。”
  杏儿身体一抖,提了提声音回道:“是!”
  看着邀月关上房间的门,杏儿悄悄吐出一口气,要知道她从来都不敢把有关邀月姑娘的事情泄露出去,在她之前跟在邀月姑娘身边侍候的丫头就是因为嚼了邀月姑娘舌根被她发现然后生生被拔出舌头的。
  回到王府,黄泉很自觉的去找碧落领罚了。顾惜晚的房间被安排在主院,萧容空的住处附近,早已有丫鬟收拾好房间,她一回来就躺到了床上呼呼大睡。萧容空吩咐过下人都不得去打扰,也让厨房随时做好饭菜等她醒了给她端过去。
  一直到把顾惜晚的所有事情安排好,萧容空才打算回屋里休息。走到自己屋里瞪着自己那张大床脑子里又不断浮现顾惜晚躺在床上熟睡的情景,当下毫不犹豫的转身,大跨步离开卧室。
  没一会儿,萧容空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顾惜晚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的蹭到床上抱着顾惜晚睡了起来。
  顾惜晚在他怀里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萧容空很快便睡了过去。
  “喂!起来!萧容空!你这是睡在哪儿呢啊!”孟续凉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居然趁他不注意占他表妹的便宜!这都还没成亲呢就和遥遥睡到一起了,这不是坏他表妹的名誉么。
  “闭嘴。”萧容空轻手轻脚的抽出被顾惜晚枕在脑后的手臂,皱眉低声呵斥,“别吵醒她了。”
  孟续凉一眼扫到睡的正熟的顾惜晚,气闷的闭上嘴。替她盖上薄毯,萧容空示意他有事出去说。
  “什么事?”萧容空问。
  “你居然敢问我什么事?这该是我问你的话吧啊?”孟续凉跳脚。
  萧容空皱起眉:“有事就说,没事我还有事。”
  孟续凉再一次被噎住,他道:“你们偌大的晋王府是不是没有房间了?”
  “怎么?你没地方住吗?”碧落应该替他安排了房间吧?
  孟续凉气结,指着他吼道:“我是说你啊!你们晋王府房间那么多!你这王爷的房间那么大!要是这个房间睡腻了换个房间就是了,你跟我表妹睡一张床是做什么?告诉你你们还没成亲呢!”
  萧容空淡淡道:“房间是有很多,但是里面没有她啊。”
  孟续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萧容空继续道:“你吼什么?你怕我抛弃遥儿吗?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不会的。”
  孟续凉沉默,警告道:“你在玉虚山的日子也不少,应该知道我们孟家的女人,要么不嫁,若是嫁了,那个男人永远都只能爱她一个。所以孟家的子嗣才会这么少,以至于这一代只有我和遥遥两个人。”
  萧容空抿唇,这些他都知道,也可以做到,只是孟续凉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自己对遥儿的真心吗?
  孟续凉继续道:“如果那些你都不能保证,你可以离开遥遥,反正她的身份也没和上仓公布不是么。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未婚妻找回来的,萧容空,你觉得呢?”
  “我不会离开她。”
  孟续凉抬步走到凉亭的石凳上坐下,问道:“你知道我爹和姑姑是怎么死的吗?”
  萧容空脚步一顿,停在凉亭外。孟续凉的姑姑,不就是遥儿的娘亲。
  眉峰一聚,萧容空道:“难道说娘的死另有隐情?是谁?”
  “是萧战。”
  萧容空难得变了脸色,否定道:“你在胡说什么,爹怎么会杀了娘。你是不是没睡好脑子变成了茅房?”
  孟续凉低着头,居然没有因为萧容空的话跳脚生气:“你认为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萧容空毫不迟疑的说道:“有。”
  孟续凉瞪他,怒道:“我会有什么目的?”
  萧容空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孟续凉双眼瞪圆,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他,这个男人,心脏不好的绝对有被他气死的可能!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跟他置气,话说自己跟他相处二十多年,早就应该习惯他能够气死人的嘴了。
  “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希望遥遥好好的,这就是我的目的!”孟续凉一字一顿说的清晰。
  萧容空接口道:“遥儿跟我在一起一定会比你的目的里所期望的更好。”
  孟续凉手一挥,说道:“你别扯了,我实话告诉你,孟家的人若是成亲后配偶不忠诚,会死!”
  萧容空皱眉,他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就算是毒,也不可能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当这是什么,传家宝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容空,你当然不知道,这事当今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了。这不是毒,也不是病,是诅咒,是孟家人得天独厚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要身体里还流着孟家的血液,你在享受的美貌健康聪慧以及众人膜拜的时候,这就是交换的代价。所以孟家人才会越来越少。”
  “你知道如果你和遥遥成亲后,在一个两个三个小妾侍婢什么的,遥遥会怎样吗?她会像姑姑一样,死法会跟姑姑一模一样,你见过姑姑死时的样子吗?我没见过也能猜出来,姑姑是七窍流血是不是?”
  听到这里,萧容空突然脚步踉跄的连连后退。他当然知道娘当时的死状!他看的清清楚楚,在那个叫做妙风的女人大笑着离开之后,娘亲就是七窍流血而死的!当时萧朗并不在场,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不用惊讶,我爹也是这样死的。”孟续凉眼神茫然起来,“他死在了我娘和别的男人床边,你说可不可悲,他把我娘宠的无法无天,最后居然死在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床边,也是七窍流血。”
  “但是,爹当年并没有背叛娘。”萧容空的呼吸粗重,“是那个妙风来了之后,是娘生下遥儿之后……”
  “不是,归根结底,是姑姑对姑父不信任,妙风刺激了她,她是被自己假想的画面杀死的。”
  萧容空迈开步伐艰难地走过台阶,做到孟续凉身边,盯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让遥儿永远都不和我成亲吗?”他脸色惨白,声音粗哑,“你不觉得这太残忍了?你要知道,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背叛遥儿。”
  孟续凉看着他的脸色,一时间也无言。他的确是希望遥遥一辈子不嫁,但是遥遥似乎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一边是自己的表妹,一边是自己的兄弟:“萧容空,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的忠诚,但是你能让遥遥永远信任你吗?如果她不能控制住自己胡思乱想,再出现第二个妙风,遥遥的结局会和姑姑是一样的。”
  他也不是有意针对这两个人,他难道不希望自己的表妹幸福吗?
  “我永远不会让第二个妙风出现。”萧容空回答的斩钉截铁。
  孟续凉讽刺的笑起来,说道:“你不知道世事难料吗?半月楼的邀月和宫里的九公主不都是威胁吗?”
  见萧容空沉默起来,孟续凉站起身,道:“你好好想想。”
  长夜凉风乱舞,落叶轻扬,碎了一地的是谁的无奈和心痛。
  顾惜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就醒了,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萧容空正坐在屋内。
  萧容空见她醒来,拍拍手,就有侍婢送了水和毛巾进来让她洗漱。将自己打理完毕,顾惜晚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
  “早餐需要吃这么多吗?”顾惜晚随便看了一眼,桌子上就有不下十道菜。这个……早餐吃这么多,会消化不良的吧?吃不掉的话不嫌浪费么?
  “嗯,你喜欢吃的都吃一点,明天再换菜式。”萧容空替她布置好碗筷,并且每道菜都夹了一点到碗里,推给她。
  顾惜晚喜滋滋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坐在这里做什么?哎——你不吃吗?”
  “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顾惜晚困惑的抬起头,见他表情严肃,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反问道:“你问的是什么?”
  萧容空深邃的黑眸闪了闪,说道:“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一如既往的相信我会永远爱你吗。”
  “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一定会,永远会。”
  “那就OK了。”顾惜晚埋头继续吃,“你给我坚定的爱,我就给你坚定的信任。”
  萧容空微笑,拿起筷子又替她夹了一些她吃的最多的菜,并将那些菜默默记了下来。以后她要吃的话,他就不用这么麻烦的让厨师做这么多菜来试探她的口味了。
  等吃完了早餐,萧容空挥挥手,随侍的人就齐齐上前撤走了餐具。
  顾惜晚擦擦手,问道:“我说,你不是整个晚上都没睡吧?想什么心事呢?”
  萧容空不回答顾惜晚的疑问,反倒是掏出一粒鸽子蛋一般大小的药丸出来递给她,笑道:“吃了。”
  “我刚吃饱呢。”顾惜晚苦着脸。这是十全大补丸吗?要不要这么大颗啊?她刚刚才吃的很饱了好吧。
  “乖,吃了。”萧容空笑笑,揉揉她的脑袋,“今天带你去皇宫,这是你身上改颜丹的解药。改颜丹虽然对身体没有副作用,但是你身上有药效持留,身体某些地方被药性改变,总归是不好的。”
  顾惜晚苦巴巴的吃了那颗大药丸之后,萧容空便出去吩咐婢子进来替她梳头。话说她以前头发都是青丝梳的,这种古代的发型梳起来甚是繁琐,她是怎么都学不会。
  哎,青丝,还有南宫麒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梳好妆之后萧容空便带着她去了上仓的皇宫。
  “晋王,您到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一挥拂尘,恭敬的垂首道,“皇上已经在御龙殿等候良久。”
  萧容空带着顾惜晚脚下未停,那太监急忙上前领路。
  “御龙殿还有哪些人?”萧容空此时的话音里带着淡淡的威严,全然不像平素里与顾惜晚说话时的口气,也不像对黄泉他们说话时的样子。
  那太监略微顿了一顿,回道:“回王爷,御龙殿内还有皇后和六皇子殿下以及九公主。”
  顾惜晚脚步一顿,萧容空见状也停了下来,关切的问:“遥儿,怎么了?”
  那太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晋王对别人说话时的语气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柔和过啊。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这晋王带回来的女人,却正好看见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向他看过来,他一惊,默默地垂下头。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萧晴那只手好了没有?”
  “奴才叫做福寿,九公主的手伤势严重,还未好。”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晋王跟皇上提出要娶这位他带回来的女子皇上不同意,他亲耳听到晋王说这女子是失踪多年的萧遥郡主,皇上才放软语气说见见她。今天他见着这女子的长相和身上那股子气质,是萧遥郡主的身份应该是不会错了,她和战王长的极其相似,眉眼间又依稀有当年战王妃的影子。
  如此女子,也难怪晋王这般痴迷,九公主,你多年的痴念也该放下了,不要平白毁了这样粉雕玉琢般的一对啊。
  “遥儿,我们进去,你记得有我在你身边。”萧容空牵着顾惜晚,叮嘱了一句,便带着她进了御龙殿。
  无论何时,只要他在她身边,就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皇上,晋王来了。”福寿快步走进去禀报。
  “让他进来。”
  两人齐齐迈入殿内。
  御龙殿上首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身明黄色绣了五爪金龙的袍子,面目威严,显然是上仓的皇帝了。皇帝身边是一袭大红色宫袍的皇后,皇后看上去端庄优雅,双手交叠在一起,指尖还带着甲套。九公主萧晴依偎在皇后身边,射向他们的目光讽刺而怨毒。至于萧朗,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看到顾惜晚进来,裂开嘴对她笑了笑。
  “容空,这就是战王之女萧遥吗?”皇后看到萧容空,堆起了一脸优雅的笑,问道,“听说你在以古的时候不是也找到了另一个萧遥,听说那个是个假冒的,那么这个,又怎么证明是真的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当年见过遥儿,应该知道遥儿胸前有一处桃花胎记,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请嬷嬷验身。”
  “这个胎记本宫当年也见过,不如就让本宫看看吧。”皇后笑得一脸温柔。
  “皇后娘娘玉体金贵,这些事还是让奴才去做吧。”皇上突然开口,吩咐道,“李嬷嬷,你带她去内室看看。”
  李嬷嬷是皇上的奶娘,在宫里呆了几十年,最得皇帝信任的便是她了。
  皇后脸色一僵,笑一笑,便又恢复淡定了。萧齐,你居然还对我有戒心,哈哈哈,真是讽刺,我这么多年在后宫中规中矩做尽母仪天下的典范,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什么和萧战兄弟情深,你是对孟清溪情根深种才对吧?你以为你瞒过了所有人还能瞒过我这个整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吗?哈哈,你这么紧张她的女儿,我就偏偏要弄死她。萧齐,你等着,做不了你最爱的人,做你最恨的人让你死都记着也不错。
  李嬷嬷带着顾惜晚到了内殿,漠然地开口:“姑娘请褪下外衣。”
  ……
  半晌过后,顾惜晚穿戴好衣服,居然发现李嬷嬷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看得她莫名其妙。
  “真的是郡主啊,战王若是泉下有知,也能放下心了。”
  “嬷嬷?”顾惜晚皱皱眉,不知道她跟自家正牌老爹有什么关系。
  李嬷嬷抬起袖子擦擦眼泪,道:“抱歉,老奴失礼了。当年战王也是老奴一手带大的,那个孩子很让人心疼。”
  顾惜晚笑笑,安慰她道:“嬷嬷别哭,逝者已矣。”
  李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惜晚,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人的影子:“郡主,你真和战王小时候一样,称呼老奴的时候总是不爱加上姓,这宫里嬷嬷多了,这样可是会弄混的。”
  顾惜晚摇摇头,仍然固执的道:“嬷嬷,我们出去吧。”
  李嬷嬷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出。
  “李嬷嬷,怎么样?”皇上淡然发问,眼尖的人却能发现他握着龙椅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李嬷嬷点头,内心轻叹一口气,作为他的奶娘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皇上这个动作的意思。他是在紧张和激动,同时又害怕失望,我的老天啊,为什么让两个同样痴情的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呢?
  皇上大喜,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次不是假的吗?清溪的女儿找回来了,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也会觉得自己总有一处比阿战强了吧?皇上哈哈大笑,喜悦道:“来,遥遥,过来让大伯看看。”
  顾惜晚乖巧的走过去,皇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笑道:“果真是有着她的影子的。”
  皇后指尖一动,压下心头涌起的疯狂的妒忌。萧齐,萧齐……
  萧晴脸色一白,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只是容哥哥带回来的普通女子,她只要跟父皇撒撒娇这事就能过去了,可是她怎么成了战王的女儿萧遥郡主了?六哥哥不是说萧遥郡主是假的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是真的?他们做了什么连父王都骗过去了?那个萧遥,不是失踪了近二十年了吗?为什么会说出现就出现?还一出现就抢走了容哥哥?
  萧晴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父皇。她父皇眼里的宠爱甚至比看着她的时候更甚!为什么会这样!
  “父皇,父皇!这女人肯定是假的!她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骗了你们!”
  皇上皱起眉,不悦道:“晴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皇!”萧晴哭着叫喊,“她让狗咬伤了女儿的手啊!太医说这手搞不好就废了!父皇!她要真是堂姐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堂妹啊!她一定是假的。”
  “萧晴,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萧容空冷着脸道,“我已经告诉过皇上你是自己逗狗玩不小心被咬了你还想污蔑谁?”
  萧晴一口气堵在胸口,胀得自己不上不下难受死了,眼泪哗啦啦直掉。他居然说她逗狗玩?到底是谁污蔑谁啊?她什么时候无聊到去逗狗玩了?!
  “我没有!父皇……”
  “好了!”皇上大手一挥,打算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晴儿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堂姐才回来,别吓着她。这事和你姐姐没关系,人总部能处处控制一条狗的想法,这件事以后别说了。你也别有事没事跑上街去逗狗,听到了吗?!”
  逗狗!逗狗!又是逗狗!那狗那么大谁敢去逗啊!萧晴怒发冲冠,被皇后一把拉住,示意她冷静,皇上明显在此事上偏袒萧遥,晴儿再多说无益。皇后心底冷笑一声,孟清溪,你活着抢本宫老公,你死了你女儿抢本宫女儿心上人,本宫要是让她活下去本宫就不坐这一国之后!
  萧晴一把甩开皇后的手,她就不信她父皇疼别人的女儿能比得过自己的女儿:“父皇,那你前不久答应让我做容哥哥的王妃这件事呢?!父皇你答应过晴儿的!”
  皇上眉心一皱,他当时是答应过晴儿,不过那时不是听萧朗寄信里说他救下的那个女子不是萧遥而是冒牌的吗,既然清溪的女儿至今仍未找到,嫁给萧容空又是她这个女儿毕生最大的愿望,他才答应了她。可是现在萧遥已经找回来了,又与容空这孩子两情相悦,自己怎么能拆撒他们呢。
  “晴儿,这事就不要再说了,你也知道遥遥自小就和容空有婚约的事情。”
  遥遥遥遥!她嫉妒死了父皇对这个女人亲密的称呼!凭什么这个女人一出现就要抢了她的父皇抢了她的容哥哥!
  萧晴委屈至极,抽抽搭搭的道:“父皇……你真的要逼死女儿吗?即使是女儿要死了也不能让您改变主意吗?!父皇!你何其狠心!”
  皇上脸色一白,是了,晴儿中毒甚深,连太医都断言她活不过年初,那时她偷偷离宫,哭着跑回来的时候全身青紫,太医说是中毒了,命不久矣,所以晴儿说在她死前想嫁给容空他才同意的。这是晴儿唯一的愿望了……
  皇上闭闭眼,他还记得清溪是怎么死的,孟家人身上所带的恶毒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诅咒……所以多年来晴儿要求嫁入晋王府他都没有直接下旨强让容空娶她,就是因为知道这孩子不会喜欢晴儿,可是现在……难道他要为了晴儿舍弃清溪的女儿?
  “晴儿,退下吧。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你堂姐才是真正的晋王妃。”
  萧晴被皇帝此话惊的后退两步,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父皇,为什么?为什么她用了那样不堪的办法欺骗了父皇之后,还是没能让他同意下旨让容哥哥娶了自己?明明之前父皇是答应了的!他明明答应自己等容哥哥回来就下旨赐婚的!为什么父皇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她恶狠狠的瞪向顾惜晚,都是她!什么堂姐!什么萧遥郡主!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当年的战场上!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的幸福!
  心下发狠,萧晴一咬牙就朝着顾惜晚撞过去,待皇后反应过来再要拉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惨白着一张脸惊恐的瞪大眼睛。这糊涂丫头!怎的如此急躁!若是在这里弄死萧遥就连母后也保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