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比肩立
倾昀走在这圣殿回廊上,她的脑中再次浮现出了圣镜缘的模样,那个男子现在就是圣族的王,他和这圣殿的气息却不是很一致,圣镜缘给人的感觉是不惹尘埃的,这个圣殿呢?确是凌绝而圣洁的。
圣镜缘现在在做什么呢?圣王继任后,他就该考虑圣后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第一考虑他们圣族的圣女为圣后吧。圣族与巫族,都有圣女和巫女,这两族人其实是很像的,圣女和巫女皆不得外嫁,而且是绝对不可以,不过族内的其他人只要通过考验,外嫁外娶都是可以的,只是女子外嫁后,她们都无法诞下有灵力的孩子,这一条只有圣女与巫女例外,所以这也成了她们不得外嫁的理由,但是男子不同,他们娶了外族女子,依然可以传承灵力,并不会有所减弱。
倾昀一面想,一面看着这圣殿的外围,她走的慢,只是静静地赏着景,那瑞兽吐着祥瑞,熙朝人认为圣族可以佑护他们。
“大长公主,你特意来这里看,是为了睹物思人,借此想念国师,梦着旧情人吗?”背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段染尘!”倾昀一般不会这般连名带姓地称呼人,就连上次掌掴他,倾昀也是喊他段太尉,现在这样显示了倾昀对他已经无法维持礼貌。
段染尘快步转到了倾昀身前,他有些面色不虞,“大长公主,我知道你手握权柄,一句话可断人生死,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九王子之妻,你和圣镜缘的事,九王子不知道,但是也请你收敛点。”
“段染尘,你三番五次血口喷人,本宫多番忍让,但是本宫想知道,你到底何意?本宫和国师,我们清白自在己心,不需要任何人帮着隐瞒,还有你,段染尘,你居心为何?你口口声声为了你家九王子,可是你心中清楚,本宫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而且与其说你是为了九王子,不如说你针对圣镜缘。”倾昀不会忘了在茶楼,在御花园,这个人对于圣镜缘的刻意嘲讽,她从来是个聪明的女子,现在也算她倒霉,这个段染尘就是看圣镜缘不舒服,偏偏带上了她。
“呵呵!”段染尘笑了,他本就勾人,现在这一笑,可不得了,“洛倾昀,你真的聪明呢,我就是看不惯那人故作清高的模样,像你这样的无知少女最容易被骗,你可不要上他的当,他,不过一个假仙。”
倾昀无语,一会儿说她聪明,一会儿说她无知,好了,圣镜缘是真出尘还是假谪仙与她何干,对于圣镜缘,她早无牵挂,“段染尘,你知道吗?凭你一个小小王臣,敢直呼本宫名讳,就是死罪!”
“有谁听到吗?谁可以证明,浅浅,你知道的,聪明如你,不会做这种蠢事的。”段染尘来挑倾昀的发丝。
倾昀真的怒了,一把拨开那爪子,这个男人凭什么?敢这么称呼她?今日她身边未带任何侍从,是因为老九说的,她不想刚来就标新立异,好了,这个混蛋欺负到她头上了。
段染尘见着倾昀狂怒的眼,再次魅笑,然后拽着倾昀,就撞开了圣殿的门,进去后再复关上。
倾昀怒极后反而平静了,这人行为轻薄不说,现在居然敢进圣殿,这个胆子放在平常的王子身上都是没有的,圣殿这个地方,在平时是不可进的,这在熙朝人人皆知,也是人人敬畏的。
段染尘把倾昀抵在门上,“浅浅,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敢进这圣殿吧。”
“段染尘,浅浅两个字不是你叫的,你还不配。”倾昀眼露讥讽。
“那谁配,圣镜缘吗?”
“你有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跟你说一遍,我与他,一个是帝国公主,一个是天朝国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呵呵,既然他不叫,那我自然可以叫得。”
“你……”倾昀实在弄不懂这个人的逻辑思维了,他跳跃力如此之大,凭什么说,圣镜缘不叫,他就能叫,他什么东西,“本宫的名字,外男不得轻唤,除了父兄,惟本宫夫君可唤。”
“夫君?莫非公主惦念九殿下?洛倾昀,不要让我笑你,你最好收起不必要的妄想,你真的以为可以凭自己的美色诱惑九殿下。”
倾昀觉得和这个人无法沟通,推他一把,“段染尘,虽然你对本宫的放肆言行无人可以证明,可是你居然敢私闯圣殿,如此胆大妄为,你以为可以那么容易过关?”
“你不是也一样进来了吗?”段染尘被倾昀推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阔步往这圣殿中间步去。
“本宫是洛家嫡女,别说圣殿,就是那凤凰台,本宫也是想登就登!”倾昀一样走到这圣殿中间,反正进来了,不如好好看看,这中间的神像是个女子,长发披肩,可惜那张脸是盖了半边面具的,而露出的那半边也闭了眼,面上还停着彩凤。
“呵呵,洛家直系嫡女?可惜,公主,你忘了,你嫁人了,再没有洛女的特权了,你现在已经丧失了登凤凰台的资格,也丧失了进圣殿的资格,你要是去说,和我一般,是大罪。”段染尘有恃无恐,他负手于后,半点不输倾昀。
“是吗?段染尘,你信不信,就凭我洛倾昀三个字,就永远不会丧失这个资格,而且别说本宫有资格,就是本宫的丈夫,那个和本宫比肩的男子,一样有资格,本宫可以,他也可以,我们都可以登上凤凰台,只要我一天是洛家倾昀。”倾昀上前一步,这一刻她气势逼人,哪里是纤纤娇女。她并不看段染尘,而是再看那神座上的女子,那感觉熟悉,也很好。
段染尘笑了,笑地倾国倾城,他在心里说,浅浅,你不知道,现在,在这里和你比肩的男子,只有我。
圣殿之内极为肃静,没有人敢到这里放肆,除了倾昀和她身边的男子,这里没有任何人气,两旁是十二圣兽,最靠近神像处是一把长剑,直立于神像面前。
“洛倾昀,你知道,在宁国,你没有任何势力,任何人都可以毁灭你,别人给你面子,称你一声长公主,别人尊敬洛家,尊你是洛氏嫡女,可是这些个头衔只能唬唬那些不经事的人,你以为你的身份真的可以横行宁国吗?”段染尘没有任何的笑容,他说的都对。
倾昀轻轻扭头,淡然一笑,“或许段太尉说的有理,可是别忘了,宁久信是本宫丈夫,夫妻从来一体。”倾昀知道段染尘实在是说的有一定道理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树敌的原因,这里没有什么可以保护她,她站于顶端,但是宁久信,王后,还有其他王子们在这里有根,她想和他们斗,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也片面,因为她不是真的那么弱势,而且要说她没有任何势力,绝对是错的,她洛倾昀的势力,他们看不到。
“哈哈哈……”段染尘笑,很开心,似乎觉得倾昀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
倾昀觉得他的笑很有水平,要是翻过去再翻过来慢慢品一下,可以有两个意思,实在让人摸不清这个段染尘。
段染尘走到倾昀的面前,略略低头,“公主,我倒是可以让你依靠的。”他的声音慢慢地,带着丝丝诱惑,他的眼染上了情。
“靠你?”倾昀嘲笑。
“对,聪明如你洛倾昀,定然知道,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在这里是很难站稳的,有我,便可保你无忧。”
“本宫觉得还是靠宁久信比较安全。”
“公主真的这么想。一个新婚夜都不碰你的丈夫,你觉得你靠的上吗?”段染尘更近了,他的鼻息扑到了倾昀的脸。
倾昀往后一退,有些惊怒,这种事,他居然都知道,他还知道什么呢。
而那段染尘在这惊怒上更添柴火,一把抱住了倾昀,这种行径更让倾昀眉头大跳,心中暗骂,难道自己看上去很好欺负,他们都觉得可以来占便宜了?
段染尘双手锁住倾昀的腰,他好像很诚恳,“倾昀,你明白,你可以靠我。”
“段染尘,你就这样让我靠你吗?你根本就是下流无耻。靠你,我不如去自杀。”倾昀知道挣扎无用,但是看着那人满足的笑,她就愤怒。
“段染尘,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目无皇权的,外人不管如何,在明面上都会忌惮我的身份,不敢与我为难。你以为本宫的公主身份真的是空壳吗?你知道前黎朝的吉安将军是怎么死的吗?”倾昀眸光清正,她诉说的更是事实,段染尘先前说的是对,可是片面,因为倾昀帝国公主的身份就是势力,他可以吓唬倾昀,可惜面前的女子不是笨蛋。
“他是死在先帝遗诏上,为什么一个死了的人依然可以杀死他不听话的臣子,段染尘,那便是皇权余威,本宫乃帝国公主,只要一句话,段染尘,你真的以为本宫没有用处吗?你言辞不尽是何居心呢?再退一步说,本宫是九王子妃,如果宁久信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帝都的问责他逃不掉,所以他定会护着本宫,段染尘,本宫不会与虎谋皮。”
“他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了?”段染尘笑地讽刺,他知道这个女人很聪明,不过他不想和她辨,只是伸手到了美人脑后,拨开饰扣,取下她的面纱,直视那绝色容颜。
倾昀今日被段染尘弄得实在惊诧,心中想,他怎么会解自己的面纱,从来没什么人会的,可是这只是开始,小小的惊讶之后注定还有大大的惊讶。倾昀抬眸,直直望见那人眼中汹涌的怒火,如滔天一般,那人的手已经抚上倾昀唇上的伤处,好似怜惜。
“这是他,他咬的?”段染尘的话音压抑,可是这不是废话吗,自己咬的话,会是这个样子的吗,“他怎么可以?”他怎么不可以,他是夫君。
段染尘此时一把将倾昀搂进怀中,将她硬生生地压入自己的胸膛,抱地极紧,倾昀觉得要透不过起来,要被这个人勒死了,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杀了自己吗?段染尘身上的阳刚之气伴随着那桃花之香,直直窜入倾昀的呼吸,而且还能听到段染尘的心跳,居然还觉得很有力,这样的胸膛应是安全的,耳边还听那人呢喃,“他说过,不会碰你的,不会要你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吻了你,他……”他就在那里低吟,好似情人在惋惜。
倾昀很是无语,这个段染尘实在是厉害呀,比岑天还厉害,这情挑地更高明,不过这个手段一样下作,倾昀才不会信段染尘的话,他这样表现是为了什么,让她自我感觉极好地以为他爱上了自己吗,才怪,到了宁国第一天就有所耳闻,太尉段染尘,乃是花中圣手,这个宁国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段染尘现在好像良心发现一般,放开了倾昀,他眼中的怜惜还未收起,“我找他去,以后不会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倾昀笑,要是段染尘真的可以让宁久信以后乖乖的对她退避三舍,她倒是高兴的,看着段染尘走出的背影,她转头再看那个神像,神像的手上还套着个戒指,并不起眼,却让倾昀上了心。
走出神殿,倾昀往王宫门口走去,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得回去顺顺气,本来以为到了宁国可以休息休息,没想到,倒是比帝都还烦人。帝都里,倾昀可以横着走,就连皇子们看到她都且敬且避,她所烦者不过自家事而已,但现在,真没想到,她洛倾昀有一天会沦落到去和恶毒婆婆斗嘴的地步,这实在是可悲可叹,要是传到她哥洛奥曦的耳里,定要被他笑掉大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美绝人寰的九王子妃一个人在车夫的惊诧下登上了回府马车。
182) 九王府
倾昀从来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女子,她现在坐在宁久信的马车上,命令车夫直接往九王子府行去。上了车,她可没闲着,先前进宫因为宁久信的关系没有仔细瞧的,现在慢慢地观察了起来,也终于发现,这个马车好呀,马车里布置简单却很舒适,重要的是马车壁的用料上乘,倾昀虽然有钱还没有那么考究过,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老九怕人家刺杀,这个王室果然不是人待的,随时随地有暗杀。
到了九王子府,倾昀就看到那驾车人,见到倾昀下车后,就立马回身重新赶回了王宫,这又可见宁久信平常调教地好。
九王子府门口的小厮老远见到他们主子的车,马上回禀了大管家,而大管家一见到车上下来的女子,也没有太大惊讶,恭敬地施礼,“见过长公主。”
“嗯!”看这打扮,不用猜,倾昀也知他的身份,“请起吧!”
“诺!”那大管家起身后,在门口恭恭敬敬地低头站着。
倾昀的丫鬟也出来了,心媚就站在那边,对着她家小姐耳语了两句,听完小心媚的话,倾昀淡淡一笑,“顾管家是吗?”
“在,老奴便是这王府管家,老奴姓顾,名全,公主唤老奴顾全便可。”那人继续弯着腰回话,态度恭敬。
“嗯,本宫先回院子了,过两柱香的时间,麻烦顾管家来一次,本宫初来这府上,还有些事还需要管家提点。”
“诺!不敢当,公主有话尽管吩咐,老奴敢不从命。”那人现在的腰弯地更低。
倾昀看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转身回了院子,并不回头看。
但是心媚却时时留意,那个管家在她家小姐转首后,依然弯着腰很恭敬,可是头却不自禁地抬高了,那个角度偷眼打量人最合适。
来到自己的园子,这是一处极大的所在,但是主屋院落也就那么一片,今日倾昀交代的就是这里的事,现在回来看看,她觉得三个丫鬟都挺得力,很好。
泠语把更衣室已经单独批出,准备妥当,倾昀的大部分衣服都搬来了,里面还有首饰格,耳环架,项链架,里面应有尽有,倾昀看了很是高兴,这里终于有了洛府的一点点感觉了。再回自己的寝屋,倾昀看到那漫天的红已经被撤下,换成了浅紫,其实倾昀打心眼里很喜欢紫色,这丫头嘛,果然还是自己用惯的贴心。
青衣滴翠,倾昀现在换了一身清爽,坐于她园子的正厅之中,静静地等待着管家的到来。
不一会儿,那顾全就来了,不愧是管家,果然守时,身后还有一大群仆人,看来他很知道倾昀心中所想,的确也该是他这个总管带着其他仆人来见见新的当家主母了。
“老奴顾全拜见大长公主!”一个跪拜大礼,而身后的人也全部跪下。
倾昀清茗一口茶,淡淡一笑,她容色绝佳,现在不覆面纱,恍若仙子,可惜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好了,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大长公主!”顾全算是完成了一个大礼,再起身他略微抬头,正视堂上女子,他还从未见过这个主母呢,除了他,堂下几个胆大的丫鬟仆妇并家丁都微微抬头。
倾昀无所谓他们的目光,只是将抬头的人记了下来,“顾总管,本宫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很多事还望总管提点。”
“不敢,老奴定当知无不言。”看到了无双绝色后,顾全低下了头。
“那就介绍一下吧。”倾昀又端茶碗,她神色浅淡,帝国公主,身份尊荣。
“诺!老奴顾全,是这王府大管家,以后公主有什么事就吩咐老奴便可,还有这两个是……”一面说,大管家一面指了下最近处的两名丫鬟,“她叫欣茹,她叫茹欣,她们本是殿下近侍,殿下说了,想着如果公主需要,便调拨一个得力的丫鬟给公主,不知公主想挑何人,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倾昀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女子,一穿黄,一穿绿,刚才抬头的也有她们两个,看姿色明显还不错,看打扮也明显优于其他人,着纱裙而非如寻常丫鬟一般穿长裤,虽然从材料上比不上泠语和心媚的,可是也看出了,她们两个在这王府地位不低。
“本宫怎好夺殿下近侍,不必了,她们还是伺候殿下左右便好。”
一句话出来,那两个丫鬟好似松了口气,而倾昀身后的心媚眼中,划过讥讽,心想,你们不愿伺候小姐,以为小姐喜欢你们伺候嘛。
倒是泠语眼中清冷一片,她觉得很正常,她泠语跟着倾昀久了,也懂得换角度看了,要是突然让她去伺候那个九王子,她肯定也不愿意的,这两个丫鬟的表现极正常,要是抢着来,倒反而怪了。
那顾全现在把目光再次集中到倾昀的身后,从倾昀第一次到宁国,花嫁房里出来两个丫鬟,他就留意上了,一个叫泠语,一个叫可琪。一个冷,一个巧,都是人精儿,嫁娶第一日,也就是昨天,他又见到了那个叫心媚的丫鬟,这个丫鬟俏媚可爱,可是眼底里很是精怪,这个公主的贴身之人都不简单呢。
倾昀笑睨这个管家的打量,心中也在对他打量,宁久信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呢,看问题很会抓重点。
接下去,那管家又是一个一个地介绍,不过都是上房的丫鬟仆役,下房的就没有必要说了。
人员介绍完了,管家继续说着这个王府,倾昀住的据说是这府里最好的一处园子,叫清耀轩,对于这个名字,倾昀尚算满意,耀,有日之光辉的意思,而她和她大哥两个人,他们的名字都是名中带日的,曦和昀俱是日光,所以这个名字还算相配。
只是介绍王府嘛,倾昀站了起来,她决定到处走走,一面看一面记。那管家点头承诺,遣散了众多仆人,自己一个人带着长公主开始熟悉王府,而倾昀自出了院子就覆好了面纱,他们第一处去的就是宁久信的住所,名为天遗阁,抬头看那匾额,飞龙走风,笔锋苍劲,顾全就在旁边解释,这时九王子亲手写的。
倾昀淡淡一笑,心中暗思,没想到,这个老九也写狂草,以后有机会可以交流下,在熙朝很少有人写狂草,因为极难,这个病弱的男子,他的气势很恢弘呢。这个天遗阁离倾昀的住处不远,也是很大的一处园子,倾昀只略微逛了下,就离开了。
走走看看,也没什么重点,倾昀博闻强识,她记下的远远超过那个管家的想象。其他地方都比较简单,不太让人上心。
不过倾昀居然听那个管家说了,太尉段染尘也是住在九王子府,这个可大大地不寻常,倾昀感到有些莫名,甚至有些恶毒地猜测,莫非那个段染尘和宁久信有分桃之事,想到这处,她就狂汗一把。
再想到自己脖子上那青青紫紫的吻痕,就觉得有些恶心了,看段染尘的居所是偏僻处的飘絮院,倾昀心中暗啐一口,不愧是这个人住的,名字都像花楼的名字。
再深入,又见一处院子,院子上是用篆体写的匾额,叫做微醺阁,倾昀想进去看看,却被大管家拦下,说道这是漩无双公子的居所,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漩无双?倾昀心中暗思,她从前世开始,就对医有兴趣,对于这个漩无双,她在心里承认,是有着一定的兴趣的,这个人的气质干净,为何住在这个九王子府,而成为一个御医呢?这是很让人思虑的。
但是倾昀是个很懂进退的人,她从不横冲直撞,既然人家不喜欢,她犯不着去找晦气,所以她也不强求,就准备随管家离开了。
那大管家本来还怕这个女子硬闯,毕竟身边的主母是帝都公主,又有蛮女称号,但是现在看此女眼神清正,并无骄恶,也放下心来。
只是就在倾昀准备抬脚离开时,那院门便开了,门下站着一个男子,清隽干净,发不束冠而扎儒巾,浅蓝色的布衣与他的气质很相衬,倾昀觉得这种气质的人才是真的让人舒服的。
“公主!”那人淡淡一个施礼。
倾昀这时觉得这人好像从来没有给自己行过大礼,虽然她从不在乎,可是看他也那么不在乎,就可以判断他是个不看重权贵的人,既如此,什么让他留下?
“漩公子!”倾昀眼含浅笑。
“漩公子,老奴带公主到处走走,刚刚逛到您这儿,这就离开了。”顾全不紧不慢地说着。
只是他的话,让倾昀暗暗皱眉,怎么感觉好像这个顾全有些忌惮于这个漩无双呢,他这个无害的大夫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呢,倾昀觉得很有意思。
“既然公主来了此处,不如进来看看。”那人虽然是提出邀请,但是身子不转,仿佛他在等倾昀求他一般。
倾昀从来只看利益,只看结果,她虽然极为傲气,可是在这种事上,她却无意斗气,微微一笑,她大气抬步,“善,正有此意!”
这时,漩无双的眉头微挑,他确未想到,这个公主这么爽气,而且丝毫不见窘迫,和那不出闺门的大家闺秀不同十分不同。要说这宁国民风奔放,原也没什么,可是没有一个有她这样的气质,那浑身的样子就是高贵出尘。
倾昀走过漩无双的身边,对着他清淡一笑,“请主人带路!”
如此一来,更让漩无双肯定了心中所想,她不是民风奔放的宁国养育出来的儿女,脑中极快地晃过了几个来闯他院子的女子,再看对面的公主,面罩轻纱,眸光极为清正,与想象中大大不同。
“公主请!”漩无双微一弯腰,手往内中一张,表示邀请后,便率先踏进了院子。
倾昀紧步跟上,而后的顾全则有些复杂,很少见到这个漩无双主动说话,在这个王府里,让他主动去和女子说话更是难,他似乎只和九王子还有段太尉才会有些攀谈,今日他本来怕这个公主触怒了这个怪异的漩公子,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倾昀走进了这个院子,她大大方方地看,反正进来就是欣赏,她要是不好好打量,实在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主人。
漩无双放慢了脚步,算是和倾昀并行着,他一直看着身旁的这个公主,果然安静,非常安静,她只是这样看着,并无出声。
跟在后面的顾全也不会出声打扰主人,只是他并不满意于漩无双看着他家主母的神情,这里再奔放,还是熙朝大陆,读的是一样的圣贤书,非礼勿视的道理还是有的,这个漩公子怎么可以如此不避忌地看着一个已婚妇人。
这院子里没有亭台楼阁,只是分了简单的主次,正屋偏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样一个小院子却见舒服,不过更让倾昀上心的是园中花圃里的花草,不见名贵花种,全是药草,非常多的药草。
漩无双见定国公主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他的宝贝上后,眸光也转了,明朗的声音响起,“公主识得吗?”
“不识!”说谎,倾昀暗暗鄙视自己,“不过,想也能想到,这些都是漩公子的宝贝。”
“哦,何以见得?”漩无双有些兴味了。
“这个院落幽静,不见侍女,漩公子应该不喜欢人打扰。这花圃打理地很好,这应是漩公子亲自打理的吧。而且非本宫自夸,在帝都,本宫几乎见了所有的名花异草,牡丹,幽兰,芍药,月季,芙蓉,青梅,……,举不胜举,本宫能认出的实在不少,可是这里的,却很少见,本宫再联系到公子医者的身份,那这些不难想象。”
“呵呵!”漩无双笑了。
倾昀发现,这个男子笑起来有酒窝,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也变成了阳光。
“公主果然聪明!”漩无双不知是不是真心。
倾昀却无视这些赞美,她觉得能看出这些个,并不聪明,任何有心人都能看出,她手下的任何一个人只消扫一眼,都能得出比她现在更多的答案,比如那花下无虫,是有剧毒,只是这些不方便说了,她不耍小聪明。因为知道这些,她从不会男人的赞美而沾沾自喜。
倾昀慢慢走近了,扫视所有的花草,在凤凰山时,她就时时摆弄,在芜沁坞,她一样在花盆里侍弄药草,其实她不仅识遍名花,更懂的是毒草呢。
看见花圃中一颗小小的堇夜,倾昀在心底笑了,也明白了些,这个男人果然是要让人怕的,堇夜她也能种,这是致幻药的主要成分,一个御医是不需要这些的。可是他居然敢大大方方地种在这边,就说明了他的身份很特殊,而且人人皆知,他的身份是可以种毒的,大大方方地中毒,比自己强呀,不需要藏着掖着。
“公主看什么?”漩无双顺着倾昀的目光。
“那朵花!”倾昀用手指了下堇夜,她既然看了,就不会回避。
“有何特别吗?”
“很小,但是感觉很顽强,漩公子的花圃里很少有花,作为女子总是会注意花的。”
“很顽强?”说实话,漩无双看不出,因为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用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放外人进来一起欣赏他的宝贝,也是能得到一点收获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堇夜在高贵公主的眼里,这个不起眼的小花是顽强的。
“是呢,现在正是十月时节,万花凋谢,此花却能盛开,所谓: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怎会不顽强呢。”倾昀淡淡地,不着痕迹,她离开了花圃附近。
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漩无双无声地低吟,经过这一番,他也的确品出了这个堇夜的顽强来了。
“本宫今日打扰了,就此告辞!”倾昀说完,第一次向漩无双微微一个颔首,这一颔首不会降低她的身份,反而让人刮目,而后她便自行离去,顾全紧随其后。
“公主,可有喜欢的花?”漩无双的声音很是明朗。
倾昀笑笑转头,眼含笑意,看向了漩无双,然后略略转了下眼珠,“喜欢的花?”凡是好看的,她都喜欢,不过,她更喜欢她大哥身上的幽兰香气,所以百花中,她极爱幽兰,但是,“本宫喜欢昙花。”说完,倾昀转头,走了出去。
漩无双在后面弯了腰恭送,心中暗吟,昙花吗,孔雀昙,天下闻名,可是得闻其香者少之又少呢。
183) 夜斗夫
出了漩无双的院落,顾全再次跟在倾昀左右,他不是个奴颜的人,倾昀看的出来,但是很懂礼,这样的人用起来才好。
穿过那一处九曲桥,就能看到不远处一个院子,那飞扬的匾额上题着“白露院”,倾昀凝了目光,何为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白露院应是女子居所吧。
“秉公主,这是颜侧妃的居所。”大管家顾全很尽责地报告着,一面说,一面偷眼看这个女子的眼色,可惜清冷一片。
“嗯!”倾昀慢慢地往前走,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因为断没有她这个正妃,帝都公主先去看侧妃的道理,但她也不窘迫,不会逃。
顾全就静静地跟着倾昀,突然听到身前女子无波的声音飘出,“府中除了颜侧妃,还有多少夫人?”
“回公主,公主您是正妃,其下四侧妃就只有颜侧妃一人,其余皆是侍妾,侍妾们分别住在另外三个院子里,就是轻雪院,其内有舞夫人,凝夫人,云夫人,然后是风心院,其内住了夜夫人,玫夫人,婉夫人,最后是岚荷院,住着锦夫人,娇夫人,柳夫人。”一口气说完,顾全就停在了那里。
“嗯,府里还有什么值得看的景致吗?”倾昀依然不见起伏。
“哦?”其实这个话问的,大管家顾全有些犹豫,不知怎么回答,做下人的最忌替主子拿主意,特别现在还并不了解这个主人。
“好了,本宫也乏了,就回去了,不过那里是何处?”倾昀一眼见到一处园子,光看那拱门就很有特色,这种建筑,倾昀不陌生,她在黎国就常见,但是在这宁国,这样的就比较少见了。
“回公主的话,那里是栖临轩。”顾全不卑不亢。
“麒麟……,栖临……,呵呵,好园子。”倾昀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脑中泛出资料,宁久信为了云侯郡主云笑栖,斥巨资建造栖临轩,完全仿制江南风光,只为博美人一笑,其中种满郡主最爱的紫薇,那么这个园子,倾昀很识相地不进去了,免得脏了人家的地方。
顾全再看那个淡然女子,她反复了两遍“栖临”,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她的气质真的很不错,完全看不出帝都蛮女的意思来。刚才她和漩公子的对话也是如此,让人如此舒服,这个女子却又不仅是舒服的,她亦是掠心的,让人看不出全貌来。
顾全一面想,一面再次随着他的主母来到清耀轩,在等倾昀踏进园门后,他低头请示,“敢问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无了,不过管家可知,殿下何时回府?”倾昀理了下衣服,就在门口,旁边就站着墨雪。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
“嗯,无妨,请管家麻烦点,去厨房交代下,今晚为殿下准备的菜肴不必多,不可有酒,就燕窝粥加苦瓜一碟,另外湖鱼一条,清蒸即可。其他不必准备了。”倾昀这就是气宁久信的,但是她吩咐的膳食,也绝对是对他的身体有益的,没有害他。
“这个?”顾全有些懵了,殿下是不会吃苦瓜的。
“就说本宫吩咐的,如果殿下不愿,让他直接来找本宫。还有管家,以后殿下的饮食起居本宫会照应的,明日你叫相应的人等来本宫这里一次,本宫有话要交代,至于今夜本宫的膳食,你也命厨子不用准备了,本宫的丫鬟们会处理的,明日再做计较吧。”倾昀的眼神是不容置疑。
“诺!”大管家只有先应下。
“还有什么事吗?”倾昀见他还不离开。
“秉公主,府中的夫人们,她们本来今日一早就来公主处请安,不过皆被公主的大丫鬟打发了。”
“嗯,本宫今日需入宫拜见公公,不可因小失大,明日吧,她们如果有心,便正厅候着。”说完这个,倾昀再看那管家。
这时顾全一个躬身,再无多言,“那老奴不打扰公主休息了,老奴告退!”
倾昀目送这个才50岁不到,就自称老奴的男子离开后,自己才转身进屋。
她再次消化这里的消息,累呀,这个地方,但是不行,她才不去麻烦,她决定要做米虫,如果她们要斗,那么她们斗她们的,不要扯她,而她现在乐得有男人养,老九现在既然娶了她,就得对她负责,她何必操那个心。
不过既然这个老九今日算计她,那么她也得好好算计下,这个王府,她不去管什么,干涉什么,可是至少这个园子,从今后就得姓洛了,和她有关的所有事,得她说了算。倾昀暗下决定,不过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至于老九做什么,她才不管,只能他养得起她就好,和人斗法不要输,不要拉她陪着去掉脑袋就好。
这些事情都想完,倾昀觉得挺欢快的。
而倾昀她现在让墨雪他们都下去休息,她从来是个体谅下人的女子,不舍得累垮了他们,不然真的来了事情,反而不好收拾。现在她的园子外只有这个王府本来的护院。
现在,倾昀就留下了可琪,对于这个丫鬟,她决定现在开始熟悉起来,让她多知道点自己的事情,还是那句话,用人不疑,如果自己都对人家不信任,何谈让人信任你,倾昀和奥曦对人对己从来一视同仁。
倾昀已经交代了王府的下人,如果老九一回来,让他们就来通知她。这种那么累的事还是交给老九的人干好,倾昀舍不得她的美貌丫鬟去老九的大门口做壁花。她也很是感谢凌帝给她的身份,凭她洛女头衔是可以得到尊重,可是让老九不敢明打明和她对着干,还是得靠这个长公主身份,现在这些个下人绝不敢违抗倾昀的话,也是因为这个。
用过晚饭后,可琪就陪着倾昀在园子里散步,要说这里是最好的园子,倾昀有点不信,但是这里的确是处好地方,亭台楼阁,想想那老九对她也不错了,小妾们3个人挤一个院子,侧妃一个人就一个院子,而她独占整个园子,这便是差别呀。
再次回到正屋,倾昀让可琪帮着研磨,而她则开始临起孤本来,看了这些个东西,可琪再次对倾昀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倾昀也正式开始了她的收买人心。其实倾昀就算什么都不干,也是惑人的,她的容色,她的宽容,她的特别,她的智慧,她的才能,很难让人不折服。
所有的弄完,也不算太晚,以前在洛府,她总有很多东西忙,除了政事,府中内务也是她管,银钱支出收入,还有她自己再怡怡情,弹弹曲,这时间过地非常快。
可是今日嘛,倾昀第一次觉得她的人生居然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王府里,如果每日她得这样等着丈夫回来,什么事都没有,除了等他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或许再过得几个月,她就会学靳玥馨那样,刺刺绣,给丈夫做衣服,做汤羹。
想到此处,倾昀忍不住恶寒,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或许她马上就和那些个侧妃,夫人一个模样了,哎,女人的人生都是被男人禁锢掉的,他们还老指望得到什么特别的女人,都做梦去吧。
实在没事干,倾昀决定早点沐浴就寝,可是就在她都弄完,着一身洁白寝衣回来后,就见到那个绝色倾城到祸国殃民的九王子坐在她的屋子里,手指还勾着她散在一旁的衣服。
“殿下!”倾昀唤了一声,就进了屋,而可琪非常知趣地在门外停住了,倾昀心想,她的丫鬟里会这样“知趣”的大概就这个可琪了,要是泠语或者心媚绝不会在她不曾示下,就擅离岗位,所以要让她的两个丫鬟再次好好提点,让可琪清楚明白地知道谁是主人,这个主人的习惯是什么。
“公主!”宁久信慢慢抬起了眸子,辨不清里面有什么,只是一片寂寥。
“殿下来了呀!”倾昀说的是废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名义上是丈夫的男人相处。
“是,公主吩咐下人,在本殿回来后便通知公主,本殿便想亲自来通知,也是一样。”宁久信很淡,很淡,那话语像在空中飘浮。
“嗯,本宫原本是想,殿下回来,要亲自去迎接的,为人妻子,本该如此,不过现在倒劳烦殿下自己过来,本宫觉得不太好意思呢。”倾昀此刻恢复了她的高贵倾城,走到宁久信的身边,准备落座,她不会忘记,这个男子是她的饭票。
宁久信见倾昀过来了,大手一伸,在美人纤腰上一用力,倾昀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倾昀现在就坐在宁久信的腿上,她实在是怕,这个男子身子那么不好,自己会不会把他压死在新房里。现在这个姿势是有些羞人的,倾昀整个小鸟伊人地窝在宁久信的怀中,那人的手就环在她的腰上,再看那人的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倾昀心里一突,这个老九莫不是要和自己洞房,天哪,她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准备醉清风呢。
是呢,昨夜他带着目的,并没有碰她,就是为了今日和王后之间的暗涌,他不会今夜就想变禽兽吧,现在倾昀开始天人交战,要不要用蛮力把这个老九打翻在地上。
宁久信怀中搂着倾昀,那手在美人的腰上轻噌了两下,感觉甚为不错,怀中的身体馨香柔软,即使现在全作一团,那腰上摸着还是那么平整,曲线下凹,不盈一握,那美人的眼这这种旖旎时刻还能如此清正,和他一样无波,委实难得,这个洛女当真为美人中的极品,仙子中的尤物。
“信怎敢劳烦公主大驾!”宁久信就飘出这样一句,实在让倾昀想吐血。
“本宫乃殿下之妻,本宫觉得等殿下是件开心的事。”倾昀是吐不出血的,因为她的身体很好,不吃药她绝对吐不出。而现在倾昀她把头靠在宁久信的颈项边,整个人团着,把宁久信当做抱枕了,她的双手抽出,和宁久信的单掌交握,两只小手不安分地在那人的掌心里跳动,其实她的右手已经摸上了老九的脉。
“哦,公主真的这么想,不觉得嫁给我这么一个废人,病秧子是件痛苦的事?”宁久信并没有让倾昀摸了太久的脉,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就挣了出来,抚上倾昀窝在他颈项那边的面颊,触感极好,让人爱不释手。
倾昀再把手伸了上来,覆上了她丈夫在她脸上流连的手腕,她是打不死的小强,今日定要摸出老九的脉,为此她都牺牲色相了,这个家伙的手还真粗,让他这么来回摸她的脸,没两次就把皮肤摸粗了,这样的牺牲下,要是还诊不出来,她就不叫洛家倾昀。
宁久信要是知道倾昀想的,定要发作,他的手虽然比不上某人,可是他出身王室,不做粗活,那手实在谈不上是粗糙的,哎,可惜了,他遇上的妻子是真极品。
“殿下为何如此说,德沛虽然自幼寄养乡间,却也熟读女驯,既嫁夫君,便终身相托。”
“哈哈哈!”宁久信又不可自抑地咳了起来,他的那只手又抽了出去,开始捧心。
倾昀眼含委屈,双手抢过那人的手,放在自己下巴处,再用头递在那人胸口,“殿下,相公!”哎,倾昀暗地里狂鄙视了自己一把,连相公都喊了,今天真是够委屈了。
“相公不相信妾身吗?”这次倾昀的一只手掐地死死的,配合这样的话语,状似宣誓,大有宁久信你如果不信,我就一直掐你的气势。
“呵呵,公主,本殿自然信你,你是圣洁洛女,只是本殿想问的是你是否心甘情愿。”那宁久信还真能忍,那手一定痛吧,这次他被倾昀抓住,居然不动了,倾昀心中一面暗骂,真是受虐狂,一面用心诊脉,一面还说个不停。
“心甘情愿?那本宫问殿下可是心甘情愿呢?殿下你说自己身体不好,可是本宫也是一样,殿下放心,不用怕配不上本宫。再说,本宫知道,殿下你心有所属,不过本宫也被人退了三次婚,我爹说了,我这样的正好配给殿下你,我们很好呀,真是绝配,本宫还是不会嫌弃你的,殿下不必有心理负担。”倾昀故意气宁久信,因为她的脉已经摸出来了,目的达到后,现在她要倒他胃口。
果然,宁久信眉头大动,可惜倾昀就是把头埋在他怀中,什么都看不到,抱着他的一个手,说地欢快。什么?不嫌弃他?他天人般的九王子轮得到别人嫌弃?还有心有所属?这她都知道,也是,当初金殿赐婚,洛奥曦就曾直斥宁王,不知道才怪,不过难道她不介意?还有什么退了三次婚,所以配他九王子,这什么逻辑,难道他只配和一个被退婚三次的女人结亲?另外这个女人还说什么,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鬼才有心理负担。
宁久信大力抽手,一把抬起怀中女子的头,那个女子因为被猛然抬起,眼中有些惊讶,如小鹿一般,睫毛扑闪,晶晶莹莹的,浴后的她居然看起来显得和他一样苍白,那樱唇上的肿还未褪,上面的伤口有些触目,但是却极致诱人。
“殿下,怎么了?”倾昀推推他,怎么不咳了。
被倾昀这么不知轻重地一推,宁久信果然不负所望,再次低咳,他叫不好骂粗话,不然……
倾昀突然被宁久信从他腿上拉了起来,力道之大,足见他心中气大,宁久信还在忿忿,这个女人居然说他和她是绝配,不行,动不了她,他也得去降降火,消消气,可是就在出门时,他一口鲜血喷出。
“哇,殿下你怎么了?”倾昀一把扶住他,立马喊人,“来人,来人,墨雪!”
“闭嘴!”这是宁久信对着倾昀第二次失控,他自己都想不通。
闭上了,眼中依然受伤,宁久信受不了这个女子的眼神,仿佛他欺负了她一般,可是明明是她一直在气他,但是碍于她帝都公主的身份,他只能压下火性,“公主先安置吧,信还有些朝政要处理。”
“可是你……”这个男子就这样把血吐在她的房间里。
“慢着!”就在宁久信跨出去的时候,倾昀出声相唤。
“公主还有何事?”宁久信皱眉。
“晚上记得喝药,还有药碗不要带进本宫房间,我怕熏,另外,你进本宫房间要敲门,即使夫妻也要讲礼,还有本宫向来浅眠,要是本宫已经入睡,还请殿下不要进来了。”倾昀瞪着眼睛说着自己的习惯,说道最后那个夫妻时,报羞低头。
“知道了。”宁久信实在气恼,可他是九王子,并不容易被忽悠,他心中想起了昨夜,再看倾昀,这个公主到底是真的怪癖多多,还是不想他触碰呢?只是今夜,他也无心探究,只是这一切总会弄清,按下心思,宁久信跨出倾昀房门。
倾昀在后面看着那人的背影,命人进来收拾干净,而自己心中想着之前的诊断,宁家久信,七阴绝脉,命不过30,这果然不假,而他,想来吐血已成习惯,他的确是病体残喘,并非假装。
184) 再奉茶
第二日一早,倾昀在暖暖的被窝里醒来,觉得精神大好,身旁干净一片,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真是舒服,想到这里她更加神清气爽,觉得做米虫的日子,真是好,不用处理政事,等下再出去晒晒太阳,这样过一天,不长胖是不可能的,她哥老说她瘦,估计在宁国呆上三个月,她就能长肉。
一切梳洗完成后,倾昀用了些简单的早膳,然后就把三个丫鬟,叫了进来,“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这府里,除了你家小姐我,宁久信他还有十个女人。”
那边泠语和可琪都是眉眼不动,泠语是因为无所谓,可琪是看多了,这不是很正常嘛,这个数目不多,倒是心媚一下子凑到倾昀面前,“哇,小姐,你都知道啦,心媚都不敢告诉你呢,怕你恶心。”
“呵呵,恶心?要恶心也不是我,云笑栖都没有恶心,我恶心什么?”倾昀笑,昨夜她抹了药上床,今日她嘴唇上的肿消去了不少,只留一下一点伤口了。
可琪看了上座女子一眼,发现每一眼都能觉出不一样来,这个小姐她看不懂。
“现在,你们的任务来了,昨日就是让你们帮着给这个园子收撮收撮的,今日嘛,我要你们和府里的小丫头们搞好关系,给你们小姐我打听点消息。”
“小姐想知道什么?”心媚眨着大眼睛。
“嗯,我想知道那十位夫人的出身来历,嫁过来后的受宠程度,反正就是她们的背景,现在的近况,多多益善。”倾昀浅笑淡然。
“好呀,我帮小姐去,这个泠语姐姐做起来一定不如心媚。”
“心媚,泠语不行,你嘛,也不行,这个得可琪去。”倾昀看向了可琪。
那个女子听到这里,对着倾昀一个福身,“奴婢领命!”
“嗯,可琪,你也看到了,我和她们两个都是闹惯的,跟在我的身边是需要知礼,不过私下里我们可以活跃些,对于自家人,我不以本宫自称,而对于你们,我的要求只有,做好本分,对主人绝对服从,那么我便会赏识。”
“可琪明白了。”
“好了,你下去吧!”倾昀摆手,直接让可琪退下做事。
“泠语!今日你有个很重要的事!”倾昀茗了口茶。
“小姐请说!”
“今日,我要让墨雪出门联系点重要的人和事,你,就帮着掩护吧,不要出错,此事绝不容有闪失。”
“诺!”
“嗯,墨雪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你直接找他商量便可。”
无声,泠语就这样退了出去。不要说,倾昀真的最喜欢泠语了,这个女孩跟她最久,也最知她心意。
“小姐,那心媚做什么?”小丫头缠在倾昀的身边。
“心媚呀,你也有17了,和可琪一样大,怎么我就觉得你比她小呢,你看看人家多稳重。”
“哪里呀,小姐,你不知道心媚只在小姐面前是这样吗?”
“呵呵,你呀,今日就跟在我身边吧,等下有好戏,别说我不疼你,这样的好戏就留给你看。”倾昀笑地一脸暧昧。
“哦,什么好戏?”心媚也兴奋了。
“宁久信的小妾要给我这个正妻奉茶!”
心媚眼神晶亮,小嘴拱起,脸红扑扑的,已经在脑海里勾勒这个好玩的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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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府正厅里。
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堪比五百只鸭子。心媚躲在一旁,不住撇嘴,这就是九王子的女人???
心媚实在有点受不了,这配上那孱弱但傲然的九王子,也太不登不对了吧,就算那个老九配不上她家小姐,可是心媚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九很好看,跟她家真正的天人公子比,也不差什么太多,可这群女人?
哎,看来呀,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在心媚眼里,她家公子是天人,可是她家公子的缺点绝对大,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而这个老九,品位已经沦落成这样了,她也替他惋惜。
倾昀绝对是个会享受的女子,她早上打发了两个丫鬟后,就享受了一个日式按摩,心媚的手艺实在好,按得她通体舒畅,弄完以后,她就让她的小丫鬟先去打头阵。然后让管家去通知那些个夫人们,想奉茶的就去前厅,不想的就不用去了,可是谁会不想呢。就算真的不想,也不敢说,所以全到齐了,这不,小心媚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了。
倾昀在房里选了好一会儿衣服,绿的,紫的,黄的,红的,蓝的,一字铺开,心里直叹息,衣服多了也烦人,这些个衣服都没有穿过,看每件都很不错,今天到底穿什么呢?
最终,倾昀上身挑了件铅丹雀金裘窄褃袄,下着十二幅彩蝶阳皱裙,那长长的裙摆衬得她高贵无尘,正前拢发用的是珊瑚翡翠宝石琉璃蝴蝶型大凤簪,其后三层叠髻之中插了十二支乌石墨玉簪,那十二支簪一模一样,绕成半圆,只有最边上的两只簪衔了步摇,长至肩头,如此的打扮,让人不敢逼视,也正配她嫡妻公主的身份。
袅袅婷婷,倾昀就来到了正厅外,她是一个人,摒退了王府内的随侍,心媚一看小姐来了,立刻谄媚一笑,迎了上去,“小姐!”
“怎么样?热闹好瞧吗?”倾昀压低了声音,步子不改,慢慢往前走,十分高雅。
“太有意思了,小姐,你等下等忍忍,我怕你笑喷。”心媚压住心思。
“呵呵,我倒想看看什么能让我笑喷。”
说话间,倾昀和心媚已经踩入了正厅院落大门。
那五百只鸭子在看到那边的红色人影后,一下子全安静了,那总管仆役全都弯着极低的腰,而其他人敛眉垂首,心媚心想,哇,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这些女人怎么控制的,现在那里站的,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刚才的那股劲儿哪去了,前面那一个个不是说不耐烦,就是说腿酸,还有就说公主架子大吗,可是现在那一个个站地恭恭敬敬的,都是谁呀。
倾昀面上铅丹朱纱,雍容华贵,步步生莲,就这样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大厅,坐于主座。这刚一坐下,就听一众女子声音,“妾身见过大长公主!”
嗯,很好,称谓不算错,倾昀淡淡地,她的声音无波,“都起来吧。”
“谢大长公主!”那一排女人的声音很齐,在称谢后,也都起了身,她们中许许多多都抬起眼直视面前的公主,而倾昀一样在看她们,发现了,不愧是宁久信的女人,比那些丫鬟强,她们抬头抬地忒快,一点没有害怕的情绪。现在一群女人都是站着的,倾昀没有让她们坐,她们就只能站。
顾全在一旁行礼道:“秉公主,众位夫人们都想给公主奉茶!”
“嗯,好!”倾昀依然淡淡的,让人品不出情绪来。
听到倾昀这个话,旁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只见下首一个穿粉红的女子扭着腰就上来了,看这个颜色十分配她,就像个小妾,她身后一个丫鬟扶着,待到走进站好,倾昀才看清她,美人,是个美人,不过也就这样了,只是这眉眼勾着,有些挑人,其实要说这美人哪里没有,帝都实在处处美人,倾昀都看刁了。
“妾身给姐姐敬茶!”说完,那个女子就跪了下来,递到倾昀面前。
她是笨蛋吗?倾昀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还是说,这里就这样,是自己的问题?倾昀现在望向那顾全,只见那个管家干笑两声,“这是舞夫人。”
“颜侧妃没来吗?”怎么可能没来,这下面规规矩矩还站着九个女人,要是她没来,那就是昨晚老九被倾昀气到兽性大发,临时拉了个丫鬟临幸了才可能,但看他那吐血的模样,恐怕是有心无力。
“妾身在此!”人群中闪出一个着鹅黄的女子,淡若雏菊,虽不是至美,但也是清秀可人。
“礼数不可废,既敬本宫是正妻,想要来奉茶也得照规矩,从侧妃先开始吧!”倾昀不看那下面的女子,心想她们不把侧妃放在眼里,那是不是有一天也敢欺负到她的头上,这宁国果然呀,有那样愚蠢的王后,所以这里才那么不正气,哪里像帝都,皇后大气聪慧,下面一派井然。
诚然,倾昀对于礼数看的并不重,可是这礼数要是不遵守,那麻烦就大了,这里是古代,不是她前世的地方,讲平等,你就做梦去吧。
那边颜侧妃听了倾昀的话,愣了片刻,不等她明白过来,早有机灵的丫鬟,端了茶碗上前,而她也恍然醒神,接过走上,大大方方地跪下,“妾身颜露涵请大长公主喝茶!”
“善!”倾昀接过茶碗,眼角余光一扫那个依然跪着的粉红美人,那脸有些扭曲,只是碍着倾昀的身份,现在硬是忍着,手端着茶碗,那指节有些发白了,可见觉得屈辱不小,但这屈辱是她自己找的。
倾昀浅尝一口,这茶是大红袍,也算得不错了。
“颜侧妃请起!”喝完茶,倾昀虚扶一把,让那位侧妃起身,然后略微大了点声,“给侧妃赐坐!”
那么,现在这里坐着的惟倾昀和颜侧妃两人,站着的却很多人,跪着的还有一个,看到那边颜露涵已经坐下了,那舞夫人再次高举了茶碗,对着倾昀,“妾身舞儿请姐姐喝茶。”
倾昀没有接,再次转了目光对上了大管家顾全,“顾总管,这舞夫人也是侧妃吗?”
“回公主,非也!”顾总管已经明白了这个帝都出来的,甚是讲规矩的大长公主的心思了。
“嗯,那么……”倾昀再望下首跪着的女子,“舞夫人的这杯茶不应该敬给本宫,喝你这杯茶的话,那就该进你的位份了,这事本宫做不了主,还得问九王子才好。”
那下首女子不甘的眼抬了起来,极不甘,倾昀的话在平等人士眼里有点可恶,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敬茶,你居然等级观念那么重,可是没有办法,倾昀就是不想喝她的茶,喝那个颜侧妃的茶她都觉得烦,更何况这个舞夫人按照规矩,确实没有资格对她敬茶,这是在古代,不是现代,倾昀的做法实在是对的,无错的。
但是倾昀的话也有水平,不是那么得罪人,她要是直接说,你也配给我敬茶,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么说就是直接抽了那舞夫人,实在是给自己树敌的,可现在这么一圆滑,就变成了她的无奈,没办法,你要找,找老九去。
但这一切只是表面上,那舞夫人还是不甘了,还是对倾昀生气了,这是免不了了,只是说现在这样的回答总比直接说她身份上低贱强。
“好了,夫人请起吧!”倾昀这样一吩咐,那舞儿再不甘也没办法,只是倾昀从她眼里读到了,这个女人不安生,慢慢来吧,以后再看。
倾昀看看她们,“各位夫人也请坐吧,然后介绍一下吧。”她端坐正中,面罩轻纱,难辩喜怒。
那一群女人听了之后,纷纷落座,然后接下去就是她们的吵吵声,这个说,妾身叫玫儿,这个说,妾身是夜儿,妾身是柳儿,……
总算介绍完了,倾昀从来不热情,但是她也不恶毒,不会第一次见面,为了立威,就把茶水泼人一脸,或者打一个骂一个,这种事她做不来,更不屑,但是规矩还是要立的。
“诸位皆是九殿下的人,日后相处,和睦便好,今日算是认识了,往后就按规矩来吧,本宫是帝都公主,一言一行,必会以身作则,诸位只要做好规矩,就无事了。”说完体面话,倾昀把目光转向了那颜侧妃,“颜侧妃,平日里忙什么?”让倾昀喊她妹妹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代表了承认,她连自己是九王子的女人都不想承认,何况其他,喊她名字,还没到那个份上,只有喊侧妃了。
“回公主的话,妾身平日就是绣绣花,弹弹琴,并无其他。”
倾昀再寒一把,这女人窝在内府,果然是要发霉的,她可不希望以后这样。
“嗯,以后有空可以走动下。”这是倾昀说的最亲热的话了,也是她想说的最后一句话,今日的奉茶算是结束了。
就在倾昀想起身的时候,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很好听,但很让倾昀烦躁的声音,“哟,今日什么日子,外面百花凋谢,九殿下你这正厅里,倒是春意盎然,让人艳羡呢。”
那一众女子都将目光投向了发声处,哎,实在养眼呢,连倾昀都承认,没办法,美男就是美男,她一样欣赏。这宁久信确实倾国倾城,这段染尘确实邪魅勾魂,身后的漩无双虽然比不上他们,可不能否认也是美男子一枚呀。
倾昀心里承认,眼也不迷惑,只是静静扫视宁久信的这一群女人们,嗬,那一个个小脸红红的,跟刚才迥然不同呀,那含羞带怯,都在看谁呀,看她们那眼珠子转来转去,倾昀实在不好锁定目标。只有那颜侧妃那双眼是能肯定的,她一直是望着九王子,非常之不转眼珠。
宁久信果然不一般,走进这厅里,也不给倾昀行礼,胆子真大,胆肥至斯,而且他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的侍妾们,直接就坐上了倾昀边上的另一个主位,好像就怕累着自己,然后那眼半闭,勾人呀,悠悠闲闲地歪着,真不知道,这么“弱”的男人怎么掌控宁国的。
那边漩无双淡淡一个施礼,“见过长公主!”,这个礼分量很轻,但是有了就好,不像旁边一个,站在那边动都不动,左看一个小妾,右瞅一个美人。
“段太尉,膝盖难道坏了,连打弯都不会了!”倾昀正襟而坐,对于宁久信,她就算了,那毕竟是丈夫,是饭票,不过这个段染尘,她实在不想那么给他面子。
这句话出来,宁久信的眸子微微开了点,斜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不过依然不言语,那边下首好几个侍妾睁大了眼,仿佛不敢相信。
“呵呵,公主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在下膝盖坏了。”段染尘笑地妖媚。
“是吗?”倾昀的声音染上了笑,然后对着身后的心媚,“心媚,帮太尉大人把把脉,看看哪里坏了。”
“诺!”心媚暗笑,她也看这个段染尘不舒服,这也是男人?分明是妖精,今天小姐让她跟来就对了,她蓝雾雨小魔女一个,看整不死他。
只见心媚走到段染尘的身边,对着他一笑,这笑容里全是算计。
“呵呵,美人一笑,在下的病就好了许多!”段染尘也笑,那些侍妾们,有些就差眼里没绽花了。
心媚才不管,手一伸,摸上了那人的脉搏,煞有介事地把脉,其实她哪里会,把了半天,对着倾昀一个稽首,“小姐,段太尉的膝盖确实坏了,您不好怪他。”
这一听,那边漩无双和宁久信都看向了这个小丫鬟,那日闹洞房时第一次见,很是娇媚的一个女孩,但是她的媚里带正,不是那种俗艳的,听她这么说话,想来也迷失在段染尘的必杀一笑中,这个段皓苍呀。
“哦?心媚把出来了?”倾昀对上小丫头的笑,就知道她要使坏,自己更知道,这个坏就是自己授意的。
“是呢,美人,你可要向公主证明,在下实在是不得已呀,这膝盖嘛,看到有些人就是不会弯。”这话就是针对倾昀的,说德太有水平,什么看到某些人,这其中的挑衅太明显,这就是故意说,我就不跪你,你这个大长公主,我还不放在眼里。
“小姐,真的,段太尉,他实在是可怜呀,他那膝盖确实有病,请小姐原谅他。”心媚瞪大了眼,极诚恳。
“你只说有病,本宫看来也确实有病,却不知道什么病,但既然心媚这么说,定是有道理的,只怕还病的不轻,心媚,他不会病入膏肓,马上归天吧。”
倾昀一面说,那段染尘的眉头一面跳,那边漩无双觉得,今日和他们一起,乐子有点大,从来女人见到段染尘就想蜜蜂见蜜糖,今日这般,少见,委实少见,那公主一口一个有病,分明实在骂他脑子有病。
“小姐,病入膏肓不至于,只是嘛……”心媚着实有些心疼地望了眼段染尘,再低下头,想了想,抬起眼看向她们小姐,“段太尉估计女人太多,夜夜笙歌,这阴阳双修,修地勤勉了些,现在心媚诊出他就是肾虚,阳损,精亏,所以带动了膝盖不会动。”
“扑哧!”漩无双没有忍住。
其他人,那些侍妾仆人都傻了,这是从来不吃蹩的段太尉,说他肾亏?段太尉何人,据说夜夜会佳人?可是他精虚?
段染尘也傻了,就瞪向旁边的小丫鬟,可是那小丫鬟半点不怕,还一脸关心,“太尉大人,心媚说的可句句是实,您这膝盖不弯,可得快点治,不然再过点时间,就要彻底完了,现在只是膝盖不会弯,日后恐怕,哎……”小丫头状似无限悲戚地叹口气,回到她们小姐的身后。
倾昀高兴,这不愧是她的丫鬟,三个丫鬟里就心媚可以,只有她如此精怪,其实倾昀自己也行,不过嘛,她得顾忌点洛家声誉,不能太过。
段染尘无语,众侍妾明白了,这个就是大长公主,半点不看段染尘的面子,就连九王子,她见了也不行礼,端的高傲,那边漩无双一直在咳嗽,他是因为茶水呛到气管里了。
“好了,既然段太尉那么亏损,本宫也不计较了,九殿下……”倾昀转了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公主!”宁久信一样看向他的妻子,顺带打量那个小丫鬟。
“今日本宫见了下这内府美人,觉得甚好,九殿下日后如若还有需要,本宫自当尽人妻之责,为殿下多多物色。现在嘛,本宫也乏了,就此先离开了。”倾昀说完就站了起来,她绝对不需要宁久信的批准。
“公主慢走!”宁久信一样站了起来,夫妻俩相敬如宾。
随着宁久信,其他人一样站了起来。
“公主,在下已经命人去找孔雀昙的种子了。”漩无双望这个大长公主。
“谢谢!”不必说,倾昀明白,漩无双如此说,这种子应该是找来送给她的,所以倾昀道谢,谢过之后,刮起一阵香风,美人飘然离去。
185) 三日归
一路往清耀轩走,倾昀感到心媚一直忍地辛苦,而一回到自家园子后,她便笑个不停,倾昀对着这个小丫头,很是无语,只有摇头。
而倾昀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回想起那一个个侍妾,她的心里就有点奇怪,那些侍妾看向其他男人的眼,还有宁久信对她们的态度,这个老九当真无情。这个王府,这个新“家”也烦人,倾昀觉得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要重新适应的环境了。
不过该做的事得慢慢来,倾昀不会乱了方寸,她来这里是要享福的,最好没人挡着她,她要舒舒服服的日子,所以现在她收拾了一下,就吩咐了一帮厨子来到她这里听训,首先她说了自己的要求,然后把宁久信的三餐也给规定死了,对于这个七阴绝脉的男子,她决定亲自出马调制药膳。
只是倾昀的要求听的一帮厨子眉头大跳,一开始只是想这个公主怎么要求那么低,要吃的东西很简单呢,不过再往后听就不对了,这要求的也太精致了,再听到后面的要求,哎,都叹口气,怎么办,没办法,照做吧。
倾昀自认为她对于宁久信十分地有情有义,那人利用她对付政敌,她不在乎,而且还会帮他,就说昨日倾昀在王宫虽然把他气地不轻,可也帮他传递了个消息,就是这个老九病入膏肓,快见阎王去了,那么费心,就是帮他掩饰,倾昀觉得自己还是很贴心贤惠的,现在还帮他调理饮食,世上哪里去找她这么好的媳妇儿。
用过午膳后,倾昀消停了会儿后,又叫了管家过来,弄得这顾全有一度以为他不是宁久信的管家,而是大长公主的跟班。这次倾昀让他把礼单拟出来,明日她要三朝回门,这样一说,那顾全就有些懵,这三朝回门,没错,是熙朝人的习俗,可是这大长公主的家在帝都豊平呢,那明日回门,往哪里回?
倾昀呢,自有计较,她就算不能回帝都洛家,可是她也不能放弃这个狠斩宁久信一刀的权利,而且明天是她可以大摇大摆出九王子府的机会,她干嘛不要,不要就傻了。
谁说她大长公主在华然只是空壳子,没有势力,谁又说她没有权利,谁敢说她没有娘家,别忘了她是姓洛,这里,宁都华然,也是有洛家旁系宗亲的,她明日就往旁亲家回门。
顾全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倾昀一个眼风给扫回去了。这人唯有叹口气,哎,说什么呢,蛮女之名果然不假,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要求,就去准备吧。
堂堂王府之内,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的,而且女子三朝回门,实在是件大事的,所以这件事还是得回禀给九王子的,顾管家打定主意后,就回去了,倾昀不管他怎么想,明日她必回。
看着手中的娟纸,倾昀明白墨雪和泠语从未让她失望过。那上面全是用密码写的,和不同人联系,不同的密码,就算来到这里,倾昀依然需要和帝都保持联系,在大哥接手之前,她不会放手,她要把握自己的人生,只要有什么消息,帝都人都会联系她,她不能真的做聋子瞎子。
这一次,倾昀只是打算联系一下,没想到居然已经消息传来,而这个消息直接让倾昀白了脸,气息也跟着不稳起来,单手敲上桌子,“好你个文炫,你好!”
墨雪第一次见到他家小姐如此,站在一旁没有言语,但是他明白那个文炫定是因了什么事,惹了小姐不快,而且不是小事。
倾昀真的没有想到,费心调查半年,居然发现这样一个结果,那个文炫,他,他居然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文炫呀,其他都可以不理,但是,你如果娶宓乔,我洛府的思思,只是为了一己私欲,那你打错了算盘,洛家人虽然从来看重亲情,可是洛家人也是天下最无情的氏族,危机关头,我们什么都可以抛弃。
倾昀想的没有错,洛家人有情也无情,如果不是无情,不会代代看重血统,重视嫡系。洛家人有他们的无奈,倾昀在很小的时候就对她大哥说过,即使她死在她大哥的面前,也希望她大哥不要失了分寸,反之亦然,她洛倾昀不会因为洛奥曦而做出冲动之举。
这个文炫如果是因为喜欢洛宓乔,那么倾昀可以原谅他,可是如果他心存利用,那么对不起,他打错了算盘。
按下心思,倾昀开始草拟书信。洛氏家主,手中握着的最重要的力量就是洛门十卫,华姨和明叔就是属于其中,他们是最忠于洛家的人,也是最忠于倾昀的人,这次来定都,倾昀带了3人,他们先来一步,已经找好了位置,他们在这里只有一个任务,守护倾昀,唯其命是从。
封好书信,倾昀交给墨雪,让他继续代传。
倾昀的得力丫鬟可琪的消息也来了,原来那个颜侧妃是御史颜瑞的庶出妹妹,送了妹妹来做侧妃还是他们父亲在世时做的决定,颜露涵来这里三年了。倾昀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四年前,宁久信和云笑栖掷花定情,世人皆知,可是这桩婚事拖了四年,宁国主就是不同意,不松口,而颜露涵就在人家定情后一年,被送了进来,这真是有意思呢,那她洛倾昀也没有什么负担了,横竖有人比自己先做了这个小三。
其他的侍妾夫人,都是一些大官送的女儿或者妹妹,全是有些身家的,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什么青楼或者舞姬出生。那个舞夫人,倾昀特别留心了下,她被送来2年,一直比较得宠,据说九殿下没事就会去她那里坐坐,比起那个不受重视的侧妃,这个舞夫人就横了许多,虽然她的父亲只是个六品边卫。
其实,这个身份,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送给王子做个侍妾,已经是抬高她了,只是宁久信既然收了她,那么她父亲的背景就有待斟酌了。
眉头轻锁,倾昀一直在思考,她在这里没有根,段染尘说的对,这里随便哪个侍妾都比她来的实在,那么她明日的回门就更为必要。
其实早在出嫁前,倾昀就把宁都的一切摸清,但她独独忽略了宁久信的后院,看来她也是肤浅的女子,谁说后院女子无作为,大错特错,看宁久信的后院就可看见宁国拉拢之动向,当初也曾有许多人荐女给她爹,被倾昀这个蛮女当了,现在这样的事在她的夫君身上看到了。
但是侍妾而已,还不足以翻天,特别是在宁久信的后院,想翻天是不太可能的。
到了晚上,那总管又来了,送来了礼单,说殿下已经同意了,倾昀淡笑,她根本不需要他同意,就算一个人回门,她都不在乎,只是那礼单,倾昀接过,一个一个勾出来,说不够体面,让总管换了,总管的脸色在倾昀说一个不行,一个不好后就变一变,直到最后一片惨白。
倾昀要的回门礼物不算过分,至少她认为不过分,但凭她送来的嫁妆,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但是单单来说这个价值,绝对是贵重的,看那总管咬牙的模样,她就觉得有意思。
倾昀也是故意的,就如当初刚到帝都,她费心探凌帝底线,现在她也要探一下宁久信,她蛮女之名能带给她的好处远远大于淑女之名,她不求做淑女,只求做蛮女。
终于在那管家快要跑断气后,倾昀微笑点头了,而那边大长公主难伺候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整个九王府蔓延,现在人人都不太愿意去大长公主那里当差,想着应该是极苦的。
这日晚上,宁久信根本连人都不见,才成亲不到三天,他就不来了,只是倾昀很乐呵,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故意放出话来,说了九殿下辛苦,让厨房给熬了莲子羹汤,自己作为正妻必应以夫为天,这羹汤做完,让管家端亲自去端给殿下,那顾全这下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个大长公主,心中暗啐自己,昨日怎么就觉得她高贵如天人,美丽不可方物呢,这个殿下也真是的,就由着他这把老骨头给公主折腾。
这个晚上,宁久信端着那碗羹汤,直接想倒了,不过却被段染尘抢了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嘴里还说,“人家公主一番美意,你与其辜负,不如便宜我!”
“皓苍,其他人都好说,但她是帝都公主,你,不可以。”宁久信看向他的心腹。
“祈蓦,你多虑了。”
“但愿是我多虑,只是别忘了,她是公主,更是洛家女,你得注意分寸。”宁久信又坐到了书案前。
段染尘勾起了唇角,心中暗道,公主又如何?她是女人,就好。
终于,到了三日回门,倾昀着了一件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八幅长摆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缎带围在腰间中间,其上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额前玉昙花,清淡绝美,但无论如何打扮,倾昀最另人难忘的就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凤眸。
今日是回门,这打扮不算隆重,但是有些妩媚,正配她新嫁娘的身份,仿佛那惹了尘缘的仙子一般,那眼一扫人,就觉得勾魂摄魄。
所以,但倾昀这样子出现在门口时,宁久信也愣了一下,记忆里这个女子一直是极致高贵的,而现在看来倒实真像初承雨露的新妇,缓缓走来,身后侍女搀扶,如此娇弱无力,让人心生怜爱。
宁久信原并不想陪倾昀,但是他觉得能去见见这宁都里最圆滑的洛家旁亲实在是件好事,所以在看到倾昀勾选的礼单后,他虽然眉头大跳,差点没骂粗话,但还是应了,只为了今日,他要是不去就傻了,彻底傻了。
一路上颠簸了许久,倾昀心中知道,这洛府旁亲是极其圆滑的,他们至今没有选择阵营,如果他们是低调的,不愿惹事的,那么倾昀也就不回门了,因为她愿意给他人一方净土,可是现在这样,既然他们摇摆,正好她去看看,今天她大概要惊惊他们的。
到了洛家,因为早有人通知,这洛府中门大开,举家迎接。
倾昀下车后,见到中间一个中年男子,她立马上前,一个俯身到地,“洛氏倾昀,拜见族叔!”这是标准族礼。
那老者吓了一跳,马上扶起倾昀,“大长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把倾昀和宁久信一起让进中堂,到了内间后,倾昀再拜族中长辈,可是那群人说什么都不干,那宁久信就这样看着,半点不动。
倾昀抬手揭去面纱,很是坚持地盈盈下拜,满堂之中有着许多的惊艳,更多的是惋惜还有探究,这就是族长亲女,不是随便的哪个女子呀。
倾昀明白,他们虽然姓洛,可不是直系,对于直系亲属,她很放心,可是现在,这里的人和她,他们需要相互依靠。
“今日没有大长公主,族叔,族兄们,请受倾昀一拜。”还是族礼,她一再提醒大家,她和他们都是一个姓,一面行礼,倾昀还一面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宁久信,可是那人就是不动如山。
“哦,快快请起!”坐上的老者就是洛品承,宁都华然的一个四品御史,现在他马上摆手,让这个侄女起身。
倾昀从善如流,她知道那个人不会随他一起拜,也是,就算一个王子娶了妻,也是不会随着妻子一起拜臣子的,她也不为难他。这堂上还有两个族兄,一个族弟,倾昀一个个见过。
饭桌之上,洛品承一直询问关于家主的事,诚然,洛知渊是整个洛氏的支柱,倾昀只挑可以说来聊,和洛品承如品女儿红,十分醇厚呢,宁久信在一旁低咳轻喘,却暗暗观察。
几位族兄弟却不似他们的父亲一般,他们的眼,倾昀读得出,是有野心的,也是,哪个男儿不想建功名,少年人总有梦想,只是他们到底怎么想呢,他们是宁国的臣子,在倾昀眼里,他们自然应该站在宁国百姓一边,如果要选王子自然选老九,因为洛女的联姻,人家已经把他们归做了一派。倾昀今日就是自己要先和洛家旁系亲近起来,至于以后,仕龄族叔会帮着自己的。
“叔叔,倾昀就走了,可是倾昀可不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娘家呢?”
“哦,呵呵,当然可以!”洛品承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这个长公主想找靠山,他完全明白。
“叔叔,几位哥哥,倾昀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咯。”倾昀笑着低头,她不是算计,只是狐假虎威,他们谁是虎,谁是狐,并不重要。
宁久信也笑着称退,这一次回门,很快有人知道,传遍整个宁都,这是有心人做的,不是倾昀的意思,这个消息对老九有利,但是对倾昀呢,也有利,那么对于旁系呢,叹口气,他们一样可以选择旁人,这个联姻不会影响他们的选择,只是表面上,外人以为,老九和洛家真正成了亲家,倾昀只要借个势头就好。
186) 王子妃
倾昀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她很安身立命,既然嫁到这里,她就会做好她王妃的本分,让人挑不出错来。
每日早上,她耐着性子接受那一众小妾的问安,倾昀看着那些妾室们的模样,都是恨不得把她脸上的面纱扯下来,想好好看个清楚的形容,但她就是不动,每每待她们行礼完,就赶着让她们离开,半句话不多。
白日里,倾昀时时隐居,一如在帝都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加紧训练可琪,可琪将会是很好的丫鬟。晚上,宁久信也不来倾昀这里,他们夫妻都无心,这样很好,但倾昀日日送羹汤,以示关心,但真正明白的人,会发现这羹汤从不是她亲手做,更不是她亲手送的,聪明如宁久信怎会不知其意。
平平稳稳的日子过了就有十天,倾昀的习惯让宁国人有些惊诧,妇人们虽需遵礼守德,可是在院子里扑扑蝴蝶,赏赏花,或者几个女子聊聊天还是很常见的,就是那柔顺的颜侧妃没事也会在王府里溜个弯什么的,可这个公主居然可以静谧到这个地步,这个委实没见过,其实不要说在宁国,就是在帝都,倾昀也是很少见的闺秀。
漩无双现在走在王府的花园里,耳听得那边三位妇人正在谈论着长公主。
“柳儿,你说这长公主怎么就能不出门呢?天天带个面纱,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别是不好看吧。”
“玫儿,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听说她原本就那样儿,在帝都就是的了,没什么人见过,也不出门,还听说她呀,身子骨差的很呢。”
“哎,柳儿,你可留点神,别犯了人家的忌讳,那可是公主。”
“哈哈,娇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说了又怎么了,她就是差呀,上次还听人说,她在宫宴上吐血呢,我这可是关心她,改天还是请漩公子给她好好把把脉,哪才是正经。”那个叫柳儿的女子一脸媚气。
“但愿是我胆子小,你没看那天,她给舞儿的难堪,半点情面不给,我们几个人当中就舞儿最得宠了。”
“我看你呀,真是,玫儿,你也不想想,那个舞儿她就是没脑子,这么往上冲,不得罪人家骄傲的公主才怪。我们可不一样,说的话儿哪里错了?而且我可是打听清楚了,除了新婚夜,殿下都没往她那里去,新婚第二日,她会给舞儿下马威,那是不假,可现在嘛,她恐怕没那个气势了。”
那个叫玫儿的女子娇笑连连,称是点头,旁边的娇儿也在笑。
“你说这个公主身体那么差,怪不得殿下不愿宠幸她。”
“呵呵,玫儿呀,这个公主身体差,还老不见人,只闷在那里,她有什么本事呀,还是那个舞儿才可恶。”柳儿说着说着转到了舞儿的身上。
那三个女子成功转移了话题。
漩无双从来觉得这些女子甚是无聊,今日更是觉得如此,他无意参与她们什么,抬脚就离开了,只是那句“身子骨差的很,宫宴上吐血。”让他眉头一凝,以前也是这样听说的,只是据他的观察,这个长公主双目迥然,不像身子太差的人呢,有机会他倒是愿意给她诊诊脉的,对于这个女子,漩无双还是觉得很舒服的。
他一面想,一面走,迎面又晃过两个侍妾,两个人只拿那眼乱飘,惹得他心中愈发不快,只有加快步伐,就往自己的院子去,可是待走到“微醺阁”门口,就看到管家顾全正侯在那边。
“有事吗?”漩无双不是拿俸禄的御医,他很自由。
“漩公子,这样的,王子府半个月后有宴,许多达官贵人要来贺王子新禧,所以特想来问漩公子可要出席,老奴好安排座次。”
“新婚之日,不是排过宴席了吗?”漩无双皱眉。
“嗯,确实,但还有许多人未曾参加,这次还请了洛家的亲属,那日他们因是公主之亲,作为女方人家,都没有与宴的。”
“行了,我会去的。”漩无双抬头想了想,答道。
“好嘞,那老奴就去拟名单座次了。”大管家轻轻一个施礼后退下。
漩无双看着那顾全退下,自己负手想了想,就往清耀轩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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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倾昀现在正闷在小屋里配药,她的宝贝都是亲手打理的,只是洛府的芜沁坞里,有她的暖房,可是现在,她得好好合计下,要是漩无双可以帮她种药草,那是再好不过了,但那可能吗?手上的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且她随身的香料也喜欢自己配,看样子该是要出去一次了,也要招这里的一些师傅送些补药来。
“小姐,漩公子求见。”
说曹操曹操便到,很好,倾昀很想知道这个漩无双的医术有多高,他为何留在九王子府。
“请漩公子至兰飘亭奉茶!”
倾昀掸了掸衣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换掉,其实她的洁癖细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于她需掩藏,心思缜密的她,不希望在身上有任何药味残留,今日对面的可是位医者。
一身素衣,一支素簪,一袭面纱,这样的女子就是大长公主吗?漩无双喝了口茶,他确是好意,“公主,这次无双来,是想为公主请脉。”
“哦,漩公子为何会想起为本宫诊脉?不过本宫无病,并不需要。”倾昀笑,这个人怎么想起来为她诊脉。
“不过平安脉而已。”漩无双不知为何想替她诊脉,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漩公子是这王宫中的御医吗?”倾昀并不伸手,她的身体怎么样,虽然她自己并不方便诊断,可是有没有病她很清楚。
“非也,在下不过留在九王子府的一个朋友。”
“朋友?呵呵,那本宫就更不敢劳烦漩公子了。”倾昀取过面前的茶,也略掀起面纱,抿了一口。
“公主不相信在下。”漩无双看着倾昀,并不放松。
“怎会?公子多虑了,只是本宫的脉从来都是御医延请旨意后,才行诊疗,现在真的不敢叨扰公子。”
“哈哈,看来公主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漩无双笑了。
“漩公子好像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呢,难道真的比宫中御医还好,嗯,这倒是,九殿下也曾说过的。”终于绕到点子上了。
“不敢当,但是在这宁国王宫中,无双可以保证,没有御医可以胜过无双。”漩无双此时眉头放松,他是真有自信。
“那本宫也放心了,殿下的病交给公子应是无碍了。”倾昀眉头一挑,笑意盎然。
“公主很关心殿下?”
“这个自然,本宫与殿下夫妻一体。”倾昀再泯一口茶,她气质优雅,现在弥漫在空气里是她浅淡的话语。
“殿下他的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漩无双叹了口气。
倾昀自然知道,那七阴绝脉怎么会是好医的呢,“本宫方便问问,漩公子是怎么认识殿下的吗?”
“这个吗?殿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公主可以放心。”漩无双根本是答非所问。
“呵呵,其实呢,本来不该本宫管的,但是,本宫是殿下之妻,多问了两句,公子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今日也是无双唐突了。”
“公子不必介怀,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无碍的,公子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无双告退了!”漩无双作势想起身。
“漩公子,其实为何殿下不请宫中御医延治,而是公子你,这是件有意思的事。”倾昀看向漩无双。
“哦?有意思?公主觉得很有意思吗?”
“呵呵,漩公子,莫忘了,本宫亦是生长在官宦帝王家。”一句话点到即止。
“公主,你与九殿下是夫妻,很多事当与他同心。”
“这个自然,那么本宫就请漩公子从此对殿下多多费心了。”倾昀低头看看自己端着茶碗的手,笑意不减。
漩无双语意坚定,“无双自当尽力!”
倾昀听到这话,再笑转身,却看到了身后的丈夫,成婚后的十日,她第一次再见自己的丈夫,却并不兴奋,她是高贵公主,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花痴,只是他到底来了多久,“殿下!”
“没想到公主在这里品茶。”宁久信跨进了亭子。
“哦,不知何事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倾昀笑。
“半个月后,有许多达官贵人想来王子府贺信与公主的大婚,届时还请公主多多准备。另外洛氏族亲,就请公主去请了。”
“善,在帝都时,洛府的府宴都是本宫操持,这些不难,等下让顾全来清耀轩一次,本宫交代一下便可。”
“呵呵,好!既然说完了,那信便先离开了。”
“善!”倾昀微笑。
那边,宁久信和漩无双一同离开。
倾昀觉得她今次正好乘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九王子府的内务,打定主意,她便让心媚去叫了大管家。
清耀轩里,倾昀一桩一桩地布置,她的确是个好主母,原本那顾全拟的条目,被倾昀否定了大半,现下差不多就宴客名单未变了。
第二日,倾昀接待了这华然城内的大商铺掌柜的,交待了用度,听倾昀说一样,那大管家的脸白一分,直至最后,他将账册一抛,说没那么多钱,但这时倾昀却笑了。
倾昀布置的东西从来要最好,所以她从来不喜欢马虎,不喜欢将就,即使在宁久信这边也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实力,那她何必委屈自己,管家觉得不可能,可是她觉得是可能的,他不行是他的事,但是既然她作为当家主母,便一定好好操持,拿过府权,大刀阔斧。
连着三日的忙碌,让倾昀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她现在正在园子里赏着景,散着步,觉得无限写意,外面的一切,与她无关的,她都无心参与。
但是,无论谁,都知道,这个日子不会太久,这厢外面就走了一个小妾,倾昀记得清楚,这个女子她就是夜夫人。
“夜儿见过公主!”那个女子站在很合适的位置,不远也不近,就这样福身施礼。
这个距离显示了她的家教,不愧是封疆大吏的小女儿,倾昀打量了一下她,就淡淡一摆手,“夜夫人不必多礼!”
“谢公主!”
“夜夫人来本宫这里有事吗?”这景是赏地有些无聊了。
“公主,再过三日就是宁国的采风庙会,夜儿是想请问,公主可有兴趣去看看?”那女子妩媚,掩嘴一笑,颇有风情。
“夜夫人请坐吧!”
“谢公主!”那水蛇腰一扭,就上来了,坐在倾昀的下首,这一切都显示了,她还没有得意忘形。
“庙会?有何特殊吗?”倾昀确实不知道,她和她大哥从来没有玩过,这些熙朝人人都玩过的东西,她真正游玩过的上元节也只有11岁那年,其他的都无缘。
“呵呵,公主是从帝都来的,果然不知道呢,每年11月的采风庙会,最是热闹,这男男女女都会参加,诗人们都赶着出来采风,这可是比起花神节都不输的盛会呢。”
“哦?比起上元节,龙抬头,都盛大吗?”倾昀果然不知道。
“呵呵,公主,这上元节和龙抬头吗,是个事儿,不过在宁国,最热闹的女儿盛会是花神节,这最风雅的便是这庙会了。文人骚客,贵族隐士,都会想去的,女子们吗,更会想去的。”
“这倒是真的不知道,既然如此,已婚妇人也能去吗?”
“公主,要是不能去,妾身怎么敢来找公主呢?妾身就是想问,公主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妾身愿意陪公主去。”那女子对着倾昀眨眨眼。
“这兴趣嘛,自然是有的,只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倾昀考虑很多。
那夜夫人有些不明白了,坐车去或者走着去,你随便呗,用得着不知道吗?
倾昀望向她疑惑的眼,淡淡一笑,“本宫以什么身份去?是九王子妃?帝都公主?还是平民百姓呢?”
“呵呵,这个嘛,就要看公主怎么想了,要是公主不在乎,自然简单打扮好,这样热闹更多。”那个女子似乎一直都是眉眼皆笑,魅惑一片。
“那九殿下会同意吗?是不是一定要夫君陪同才能出门呢?”
“啊呀,公主,这个庙会这日,全城的人都会出去,殿下也知道的,这一日呀,最是热闹,殿下不会不许的,公主只要有人陪,定然无事,所以公主不必担心的。”那夜儿笑,心想果然是个公主,这礼数看的真重,这帝都的贵族呀,这么适合这宁国的风水?
倾昀心中把自己骂了个遍,你看看你活地比古人还没出息,古人都比你大胆,你看看你自己。
要说这个宁国绝对是个民风奔放的地方,这种事在其他国家是不可能的,在帝都绝对不可能,其实倾昀也是个假装的,她六岁就和她大哥去青楼了,她11岁就和她大哥去异国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喜欢做表面功夫罢了。
“好,不过本宫实在不知道怎么打扮,不如夜夫人帮本宫考虑吧!”
“好,一切包在夜儿身上,公主放心,那公主是想怎么去?”夜儿扑闪着眼睛,为了倾昀答应她而高兴。
“轻车简行!”
“好,公主,那三日后一早,夜儿就来公主园找公主咯。”
“嗯!”
“那夜儿告退!”那女子达到了目的,就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那边可琪走了过来,“公主真的要和这个夫人去庙会?”
“已经答应了。”
“公主,那这几日,奴婢去打听一下这个庙会,以防万一。”
“善!”
187) 蝶狂舞
三日后,刚用过早膳,那夜儿就来了,只见她一身男装,并不十分华贵,墨蓝的绣纹,玄色的底子,却很衬她的肤色,现在她是翩翩“少年”了,只是这扮地太没水平,一看就是女子,胸没有束,那前面波涛起伏,耳洞没有堵,说话还老理头发,一身女气,倾昀看了她的样子只是笑。
那夜儿看倾昀的表情,还以为公主是看不上她的打扮,不屑于扮男装呢,就马上解释,说在这庙会上许许多多女子都穿男装,这是宁国的一个特色,非常有意思的,公主如果有心,还可以粘胡须呢。她一面说一面递了一身白色男装给倾昀,而倾昀笑笑接过,让那夜夫人等一下,自己拿了衣服进了她的更衣室。
在倾昀打开了更衣室大门时,那夜儿不能自已地张大了嘴,因为她看到了里面那一排排挂着的衣服,全都是竖排地用衣架撑开,还有各种挽纱,披肩,百褶裙,好像还有许多围脖,还有那桌子上放着的,天哪,这是怎样的奢华呀。
心媚在后面看着这夜夫人的模样,有些好笑,任何人看了她家小姐的这个阵仗都会惊讶,当初宁久信这个傲然落寞的男子第一次走进来,看到这些,那神情,那眉头,那不再淡然的气色,心媚都形容不上来,那边她家小姐挂满耳环的架子就有10个,有时连她都觉得奢侈。
泠语见到那夜夫人拿了一身男装来给她家小姐后,自己也进了屋子,一样换了一身男装,现在她也是一个清隽“少年郎”,不过既然这个夜夫人说这里扮男子是风俗,而可琪的打探也是这个结果,那她也不费心掩饰女子形态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也都不遮。
倾昀在里面待地时间有些久,那夜夫人看看倾昀的那个丫鬟,也穿了男装,只是她叫不出名字,只能支吾着,“哦,这,这个,这大长公主是不是不会穿男装呀,要不要进去看看?”
“多谢夜夫人好意,不过我家小姐做事,不喜欢有人打扰,如果小姐不说话,我们决不能擅入,不然小姐的怒火当不得假。”泠语的声音很冷。
那夜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就在这里冷场时,她见到了那风姿绝世的白衣公子,那一眼望去,夜儿直觉得,整个世界明媚到了天荒地老,要是这是个真男人,她就是为“他”死了都值,她从未见过大长公主的真颜,现在是第一次,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个女子,确实是天下第一“贵”女,无人可比。
“公……,公主?”夜儿觉得自己真没出息,被个女人迷成这样,当初见九王子的时候,虽然也傻了,可是那是个真男人,而且也没像现在这样,现在这个明知是女人,可是自己的小心肝儿在扑扑乱跳呢,这个“男人”比九王子更美貌,更秀气,可不是嘛,这是个女人呀。
只是那夜儿从头把倾昀看到脚,总觉得这就是个男人呀,诚然,现在倾昀扎了围脖,掩住了颈项,让人看不到喉结,她掩去了耳洞,束住了高耸的胸部,她穿了高板鞋,抛弃了夜儿为她准备的衣服,选了自己的一套白衣,风流少年,如磨君子,倾昀的衣服里还准备了迷粉毒药一应物事,她要有备无患。
“走吧,夜夫人,对了不必唤本宫公主了,不知夜夫人多大?”倾昀微微一笑。
那夜儿要晕了,缓了半天,“啊,哦,夜儿今年19.。”
“呵呵,那还比本宫大一岁呢。这样吧,夜夫人,本宫今日便唤夫人夜儿,夫人便唤本宫倾公子好了。”
“啊,好,倾公子!”
“善!”倾昀大步流星往外走,本来她也想带个斗笠,但根据可琪的消息是,今日不好戴的,这个采风庙会甚是疯狂,要是带了,说不定也要被人摘了,倾昀觉得这样也就不麻烦了,但是她常扮男子,可以半点女态都不露,这点事别人比不上的。
身后是小媳妇一般的夜儿,还有一个便是也不露女态,但一看就是女子的泠语,暗处还有墨雪随时跟随,倾昀觉得安全上可以了。
今日这个府上除了下人外,几乎全部出动,倾昀本想问问那宁久信或者漩无双,可是她是一个女子,要是问他们,恐怕不妥,所以她也不多话了,直接就往外走,她和夜儿舍弃了代步之车,选择了步行。
这路上天哪,都是人,倾昀第一次感受到这宁国的奔放,一路上那拿眼勾她的女子恐怕都上了三位数,要不是她身旁有个娇俏美人夜儿,还有个冷艳美人泠语,倾昀真不知道,那群女人是不是要把她抢回家,直接洞房了。
“咳咳,大长……”
“夜儿忘了,晚生姓倾。”倾昀打断了那个女子的叨叨。
“是是,倾公子别怕,这个,宁都在这一日,是疯狂点,不过他们平时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放心,放心哈!”夜儿也没想到。
“听说有一年,九殿下出行,结果踩死了五个美人,就是在这庙会之上吗?”倾昀开始了然了,本来她也奇怪,怎么就能光踩死美人呢,这宁国没有京畿护卫吗,不过现在总算明了了,但是她也知道应该没什么事,她不是宁久信,没有那么大的身价,不过有那么多人捧她,昨日可琪也打听了,就是疯狂点,追逐雅士,应该不会太过的。
“啊,是,那是5年前的事了,后来殿下出行庙会,都不敢拉起轿帘。”
“那就对了,免得害人害己。”
“啊,什么?”夜儿很懵,她觉得有点不明白这个大长公主了,现在她粉唇散着莹润之光,明明一看就是天女国色,可是这姿态,怎么看都是男子呀,好一个绝代公主,如此不俗。
倾昀在夜儿和泠语的当中,她眉头冷然,让人不敢逼近。
现在是白日,可是这宁都已经差不多水泄不通了,一群女子在前面疯狂喊着,“五殿下,五殿下,妾如白玉,望君垂怜!”
这时倾昀浑身生寒,她不行了,怪不得,那老五,老十在帝都,都不想娶她呢,这里那么多疯狂少女,对他们如此膜拜,谁愿意娶个长公主回家供着呀,这个宁王忒“照顾”这个老九,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就扔给这个儿子,其他儿子都是宝,就这个儿子是草呀。
倾昀在那里嘴角抽搐,泠语也是,她还没想过,这里的女子可以到这个地步,这里果真是冷氏皇姓统治下的熙朝吗?那边夜儿一样在抽,她抽是因为看到倾昀他们的表情,而且这个有点彪悍,可是在华然一直如此的,要说更彪悍的还在后面呢。
“哇,七殿下,七殿下,巍巍如山真丈夫,妾柔情似水只为君!”一群女子追着那马车不停地跑。
这一日不得不说,宁都是疯狂的,倾昀觉得,她要是不来见识下,过了后,她都会打自己,这个太有意思了,实在不知道,他们对于已经娶了正妃的宁久信会如何?这想着想着,倾昀就问了出来。
那边夜儿只能干笑,“呵呵,呵呵,这个,倾公子自己看吧。”
从她的反应里,倾昀已经看到了结果,她笑了,果然乐子大,宁国实在好玩。而她这倾国倾城的一笑,让人群里本就盯着她的女子,都疯狂了,没了理智了,一下子全部涌了过来,“哇,看,那位公子,哇,神仙!”
一个女子最为大胆,不顾泠语的冷眼,一下子冲到倾昀的面前,“公子真乃神仙下凡,妾实慕君甚深,愿为公子仆婢,望君收容!”说完,她盈盈下拜。
旁边的女子们,因为了这个女子,全部看向了倾昀,而那边,追七王子的不追了,追五王子的也不追了,里三层外层地把倾昀包围了起来。一群女子欢呼着,高唱着,但也并不打断那边拜着的女子,只是起哄,她们觉得这是件雅事,不可搅扰,但是可以一起参与,这不,那同时又出来了几个女子,一起拜下,亦说了爱慕之词。
倾昀不知道怎么回应,但是夜儿可熟悉的很,“众女无望,公子有托,望汝速离。”
“哇……”那下面跪着的四个女子哭开了,跑了。
好了,倾昀以为没事了,就继续往前走,她觉得这里的女子够奔放,也不痴缠,还是很不错的。可是结果没想到,一批批,一层层,前仆后继的女子们,如此痴狂,如此疯癫,这厢里夜儿和泠语忙死,前面五王子和七王子的车驾也已经停下,两人直直看见那天人娇颜,一个唇角勾笑,一个面无表情。
倾昀的手被泠语攥在手心里,她的眼染上了征楞,这太吓人了,而夜儿和泠语被那层层的女子人潮弄得极是无语,毫无办法,一直在被冲撞。
突然,泠语腰间软剑祭出,“噌愣愣”一身脆响,她爆喝一声,“闪开!”
夜儿被吓了一跳,倾昀也懵了,那些女子都傻了。泠语乘着所有人怔楞的当口,手环住倾昀纤腰,一个飞纵,上了房檐,以轻功逃匿了。
下面的女子们更是疯狂了,“神仙呀,公子,妾身只需嫔妾之名,永伴君子。”
“妾身愿为婢女!”
……
下面的夜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倾公子,夜儿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吧。泠语实在没有想到这一日,居然会是如此的,她傻了,她虽然不是被那《女戒》《女驯》给荼毒的拘礼女子,可是也不能接受,这个宁都居然奔放到这个地步了。
来到一个僻静处,倾昀快笑地直不起腰来,泠语看到她家小姐这样,她也一起笑,主仆俩弯着腰,好一顿笑。
“泠语呀,你什么时候,如此落荒而逃过,这群疯狂的女子恐怕是吓到你了。”
“小姐,可琪本就打听了,这一日,宁都的男子都会出来,女子也是,可疯狂一日,为自己招婿,一年之中,只今日可放开,可是未曾想竟到了这个地步,这实在想不通。”
这主仆俩只管在这边没心没肺,大声地笑,可是后面居然又跑来几个女子,一见到倾昀就两眼放光,屁颠屁颠地往这里狂奔。
倾昀不行了,这次是她拉起泠语,没命地跑,被那群女人堵住,还不把她当场拆了。可是倾昀越跑,那群女人越高兴,就在后面追着,还唱着,“妾春意正闹,红姿娇秀,郎何故奔走,且与妾往家转。”
往你个头,倾昀只顾跑,出了前面,就是胡同口。
“小姐,那边。”泠语伸手一指,她现在也被那群没有武功的女子逼疯了,跟着她家小姐乱跑,俩人手拉手,那手心里都是汗。
出了那胡同,那前边居然也有女子朝倾昀扑来,倾昀已经彻底无语了。
“小姐,怎么办?”冷情如泠语,不再会第二次对着没有武功的女子亮出剑来,而且看她们的架势,已经不怕了,知道泠语不会拿她们怎么办。
“嘟嘟嘟!”这时马车声传入倾昀的耳朵。
她二话不说,第一次她拿出山大王的气势,放开泠语,以“光”的速度,一下子窜到马车前,双手一张,“停!”
那车夫估计没见过这样子的强盗,那个男子的围脖已经已经奔跑而凌乱了,头上的冠也歪了,可是怎么看怎么像谪仙,偏还做出一副凶狠样,不过觉得这个公子不是平常人,应该是个贵人,而且车夫也不忍心伤人,要是把人踩死了,他得不偿失,怕也吃罪不起,所以只有停下,想不到他刚一停下,那个拦车的人一个纵身,就跳上了马车。
“哎,你干什么?”车夫不干了,这又不是她包的车。
“闭嘴!”宁久信老让她闭嘴,现在她也学学,“再说送你进宫当太监!”
那车夫没话了,吓住了。倾昀对着身后,“泠语,上!”,然后再故作凶狠对着车夫,“你,全速赶车”
说完,倾昀一下子钻进了马车,要是她在外面呆着,估计那群色女得把马车拆了。
刚上去,她就扑倒在车厢里,大口喘着气,“泠语,以后打死我,也不在这庙会上扮男人了,这简直是要命呀!”
倾昀觉得实在憋屈,她扑进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跑着的人突然停下来就是会这样的,现在她喘气完了,觉得也发完牢骚了,总算缓过来了,猛抬起头,却整个人被钉在那处,眼前一人,容光似仙,气质出尘,温和飘逸,只是这次这个从来眸光浅淡的男子,却笑如旭日,如此晃人。
倾昀不可抑制地捂心咳了起来,半响才冒出一句,“你好呀,国师!”
“好,大长公主!”
188) 压国师
倾昀觉得窘迫之极,完了,被人笑死了。她从来不是个这样的人,现在这窘迫第一次光临她,她好比被人捉奸在床一般,这偷偷显露个本性,却被捉个现行。
而且更要命的是,倾昀她还把泠语弄丢了,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泠语居然没有跟上。现在她脸上有汗珠,发冠歪斜,实在应该是非常不雅的,另外刚才她威胁车夫的话,大概也被圣镜缘听去了,算了,不要活了。
圣镜缘见到这样的倾昀,觉得很是愉快,他的心情从来平静无波,可是今日他居然感到了飞扬,这样的公主让人觉得很可爱,与她平日大大不同。圣镜缘觉得这种飞扬愉快是很有意思的心理,好像从没有光临过他,低低抿了一口茶。
圣镜缘不需要问倾昀原因,看她一身打扮,还有外面女子的狂喊声,也能猜到一二,这就是他为什么只雇了最简单的马车的原因,本来不想今日入城,可还是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更没有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大长公主,还是这副模样,实在很有意思。
“公主要喝一杯茶吗?”
“善!”窘迫过后,倾昀还是倾昀,她扯了扯围脖,干脆拉掉了,反正现在也被汗湿了,捂着也是烦人,等打理了下发丝后,她又是那个高贵倾城的大长公主了。
圣镜缘手下的茶炉已经热了,正好可以用,看他的泡茶手法也是一流,倾昀觉得这“日铸雪芽”,按圣镜缘的动作,应该能泡出好味道,她还是满意的。
“请!”圣镜缘递出杯子。
“多谢!”刚才一直跑,倾昀的确需要一点东西来润润嗓子了,现在喉咙里都能感受到铁锈味,倾昀本人极不喜欢,所以这杯茶实在是好。
“公主也在这采风之日出游吗?”圣镜缘的音调从来听不出什么,可是却和宁久信的不同,他的声音里不见寂寥,只有仁慈的感觉。
“嗯,有人对本宫说,今日是宁国盛典,本宫易装出行,只是想亲历这盛典,却不想……”倾昀摇摇头,叹口气。
圣镜缘笑了,再次笑了,他很少笑,这一真心的笑真的是晃人的,“不想如何……”圣镜缘笑,他存心逗倾昀,他自是知道这个盛典的,不过看对面女子的模样是应该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刚才被追地那么惨。
“不想这里的女子如此勇猛,以后上阵杀敌,让这些女子拿出那追夫的本事,就保证所向披靡。”倾昀再饮一口茶。
却不想,她的这句话引得圣镜缘开怀大笑,那笑声直直传出车外,车外的女子们都被这马车上充满磁性而低沉的笑声吸引。
倾昀坐在马车上,她还不至于迷失在这笑声中,可是她有些傻,到底哪里好笑,如果是她大哥在旁边,定会刺她两句,如果是洛隽斌,定会说,那战场对面至少得有你哥我这样的佳公子才行,如果是老九,不知道,对他还不了解,可是圣镜缘这次笑地实在莫名,倾昀觉得今天都抽了。
圣镜缘笑过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是想笑,再看对面女子那懵懂的眼,他的心再次颤了一下,那眼如此纯净,外人总说他如天山之雪,遗世之玉,可是他觉得这些形容放在这个女孩的身上才适合,别人看不出,可是他却能辨出对面女子身上有着一种圣洁之感,这种气质绝尘难得,即使现在,她依然是不可侵犯的。
倾昀听到圣镜缘已经停下了,觉得他正常了,就抬头看他,“国师这是往何处去?”不经意抬起的眼,就望见圣镜缘一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让她又再次有些莫名,今日果然都抽了。
而圣镜缘在接触对面女子清冽如冰泉的眸子后,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本就要考察各处风土,现在行至宁都,并无目的,只是到处看看。”
“嗯,那还是不要下车了,等到了驿馆再说吧,不然恐怕国师难以成行!”倾昀说的真心,圣镜缘这样的绝色美男是要被拆吃入腹的,还好她只是个假男人。
“公主说的是!”圣镜缘再次恢复了他的谪仙模样。
倾昀就歪在圣镜缘的马车上,她今天弄丢了夜儿,又弄丢了泠语,好像也不见了墨雪,不过想到墨雪,倾昀就有隐隐的担心,这人不会已经被一群女子拆了吧,要知道墨雪也是长的不错的,到了这里,倾昀不禁又冒冷汗,要是墨雪被人……,她不敢想象墨雪会用什么态度对人家女子,这实在难为人。
倾昀在这边想着墨雪泠语,圣镜缘在那边想着,等下到了驿馆,怎么送倾昀回去,这个宁都不到半夜是不会消停了,倾昀今日的打扮不被一群女子疯追才怪。
不过这时外面一个惊马,能不惊吗?前面一群女子太癫狂了,围住九殿下的车驾狂喊,狂叫,这个声音尖锐刺耳而且洪亮,把那马都吓得腿直哆嗦,耳中只有无数女子的轰鸣声,“九殿下,九殿下,妾慕殿下甚深,不求殿下眷恋,但求赐见一眼。”天哪,看一眼就饱了。
还有其他女子,“九殿下,妾为奴为婢,不求名分,九殿下,只求入府伺候。”嗯,这个觉悟高,先进府,你以后不要名分才怪。
外面吵扰不休,马车内,倾昀听着那些声音,心中生气,却不忘评价,可面上很是有些尴尬,她苍白绝美的脸红了,如染上了晚霞,眩美无比,身子挣扎了两下。
为什么挣扎呢,因为惊马,车子急速停下,那惯性使然,把倾昀一下子甩到圣镜缘身上去了,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姿势,倾昀在上,圣镜缘在下,美女压美男,不过两个人的表情都不那么自然。
倾昀压住了圣镜缘后,心中还没心没肺地想,还好还好,自己没有一下子撞到门牙,也没有亲上人家,这还不算太尴尬,要是她轻薄了国师,那就糗大了,这边她挣扎两下,就想下来,可是下面的圣镜缘就是双手紧紧缠着她的腰,两人贴地严丝合缝,就没让她下来,“国师,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撞伤你了?”倾昀只有化尴尬为不尴尬。
这时,饶是圣镜缘也有些脸红,他放开了倾昀,让她起身,其实刚才倾昀撞过来的时候,他可以躲开,但如果那样,倾昀就会撞上马车车厢,这就比较痛了,所以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接住她,双手环上她,可为什么他会毫不用内力承住那冲击,而是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倾昀扑倒,他不知道,只是这种情况让圣镜缘突然笑不出来了,他觉得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还是需要再静心才对。
倾昀并不知道他心中想的,只在心里叫苦,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刚才扑倒国师,要是传出去,她会不会被熙朝百姓拉出去鞭刑呀,这个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处处有陷阱,坐个马车都不安生,要是和大哥在一起该多好,就算扑了他又如何,她还能踹他两脚解气。
车子就在那一波波女子不住地呼喊着九殿下,九王子的声音中缓缓行驶。
“公主不想出去看看吗?”圣镜缘看着那恢复正常的女子,她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快,当初被自己救下,她就能如此放松地问自己要衣服,要沐浴,这绝不是一般女子会提的要求,人家说大长公主精致洁癖,他看来不假,可是也是很有胆色的一个女子。
“看什么?我不想被人看。”倾昀可不想成为宁久信的挡箭牌,这个会算计的男人,一定会把她往人群里一扔,然后溜之大吉。
“这马车行驶地很慢!”圣镜缘觉得没话说。
“还好,我还是庆幸,刚才我逃上来的时候,他是快的,不然就惨了。”倾昀心有余悸。
“公主可会下棋?”圣镜缘觉得如果两个人不说点,不做点什么,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有些尴尬。
“何棋?”说实话,倾昀不止会下,而且很好,不管什么棋。
圣镜缘看着对面女子清绝的眸子后,淡淡一笑,“象棋吧!”象棋简单点。
“善!略知皮毛!”
“那不如手谈一局!”圣镜缘话是建议,可一面说,一面已经去取棋盘了。
“但凭国师做主!”倾昀柔顺低头。
这棋盘是磁石打造,很适合行路途中用,看来这圣镜缘也是很会享受的一个人,倾昀暗暗想,看着这个象棋嘛,她不会陌生,而且这次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反正圣镜缘多少对她是有点了解的。
两个人在简单的客套后就开始了落子,外面行路艰难,内里喊杀震天,两个人都平心静气,但是心中惊讶,倾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从来除了她大哥,没有可以吃她那么多子,和她战那么久。而圣镜缘就更郁闷了,他从未遇敌手,这次对战,他更没有留手,想不到竟然是如此战局,对面还是大长公主,这让他有些惊异。
两个人越是平静,这战局就愈是惨烈,终于一子落下,“将军!”倾昀的声音不见兴奋,因为这个战局拖地太久了,对付圣镜缘的这局棋,当断不断,乱受其乱,害她现在惨胜如败。
“大长公主棋艺超群,缘甘拜下风!”圣镜缘还是很有风度的。
“国师过奖了,倾昀不过侥幸!”绝对的谦虚。
不过这种谦虚在贵族里,很是受用,也是一种礼貌,圣镜缘和倾昀的教育背景差不多,都是熙朝贵族子弟,他不会觉得是虚伪,而且倾昀也绝对谈不上虚伪,这只是一种说话的方式。
圣镜缘不下了,静静地收拾起棋盘,空气中的气氛又开始凝结,而外面的女子叫嚷声依然不绝,全是什么殿下,什么侯爷,不是宁久信就是他兄弟,要么就是他朋友,让倾昀实在头晕。
“公子,外面的路不好走了,早说了,今日进城实在是不行的。”车夫的声音传来。
“前方何处?”圣镜缘不问原因。
“日玄湖!”车夫只能行到此处了。
“好,就此处吧!”圣镜缘收拾了一下,再对倾昀开口,“公主,不好意思,要下车走路了。”
倾昀实在对刚才的境况心有余悸,她有点害怕。
圣镜缘凑近了倾昀,低低一声,“放心,有我在!”然后他就锊衣下车。
可是那句“放心,有我在!”却让倾昀早就平静的心湖再次浮起了异样,倒不是倾昀对圣镜缘生出了什么,而是她觉得圣镜缘太怪了,这个话明明可以不那么暧昧的,偏偏……
倾昀狠命地摇了下自己的头,心道,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就这么会瞎想呢,人家随便一句话,你就联想多多,洛倾昀,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出息”了,那要是以后段染尘也来这样一句,你是不是也要多想,那你彻底完了,太好骗了。
压下心思,倾昀对自己说,这些人都是随口一说,除了大哥那句,“浅儿,大哥永远在你身旁。”其他人的话都是浮云。
倾昀拉了下衣服,扶了下帽冠,扎好围脖,也跟着下车了,下面圣镜缘正在交代车夫把车驶去驿馆,让他可以慢慢地,但是要保证车上的东西一定送到就好,那车夫看看这两个绝色的人儿,点头称好,他不会忘记这个拦车的小子在上车时那凶狠的眼神,还说要送他去做太监,这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
圣镜缘交代完了,对着身后的倾昀一笑,“走吧!”
189) 舟上行
倾昀低着头看看两边,快步跟上圣镜缘,心中想着,还好还好,这里人少。不然的话,和圣镜缘走在一起,绝对的不安全。这个国师长得一点都不凶,反而就像个脱俗仙人,仙人又没有威胁,实在是……,可是要是和那个妖孽段染尘走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倾昀再次晃了晃头,当真傻掉了,干嘛想他,鬼才会和他一起走路。
这日玄湖的风景不错,偶尔走过两个对着倾昀还有圣镜缘眼露爱慕的女子,可是刚想动,一接触到圣镜缘那无波沉静且有些冷的眸子后,就没人敢上前了,圣镜缘的眼中的神彩好似能降低周遭的温度,逼退这些女子的欲望。
倾昀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就算没有凶神恶煞的外表,也还是有点用的,即使他不如师叔江无依那么冷酷,可也能让外人觉得寒意,这样也很不错。
十一月的宁国,带了初冬的寒意,可是这一波波的人群带起了极致的热情,倾昀看着下午的撒金湖畔,徜徉了许多骚客,俱是一身长袍,有的迎风看景,有的画画描意,有的摇头颂诗,很是写意,见到那些个男子,现在倾昀才决出了采风的味道,这样才是采风嘛,那些女子们,哎,牛嚼牡丹,破坏心情。
“倾昀,觉得这宁都如何?”自从下了车,这人来人往,圣镜缘便开始喊她的闺名了,不然公主公主的叫,太不方便。
“不错。”倾昀淡淡看向湖面,回答圣镜缘的话也是淡淡的。
耳听不时听见旁边有人做歪诗,虽然工整,不过听在倾昀耳里却一般,她一直浅浅笑着,继续跟着圣镜缘往前走着,只是前面那人也停住了,倾昀定睛一看,原来前面三三俩俩的文人们聚做一团,手执酒壶,击掌作歌,笑语一片。
那群人拦在路中间,让人走不过去,所以圣镜缘停下了,而他们也看到了倾昀与圣镜缘,许多人都是眼前一亮,其中一人到了他们两人面前一辑,“两位公子好相貌,想来也是雅士了,今日正逢采风庙会,不如一道。”后面的人也一起起哄。
倾昀暗暗笑,这什么逻辑,好相貌难道就是雅士了?怪不得呀,三国的庞统不受待见,只因一张丑颜。看来,男男女女都是视觉动物呢,这个实在难以免俗,只是他们说什么?和他们一道?那还是算了,她最好快点回去,不然泠语还是墨雪,都会急死的,到时候他们拆了九王子府都有可能。
圣镜缘听了这话,对着那帮文人,他也是缓缓一笑,显得温和有礼,“多谢诸位美意,然在下与幼弟出行已久,急待回转。”
“唉……”一个长长的拖音,显示了他们的不同意与失望。
但是后面的几个公子已经开始吟诗相邀,倾昀笑了,这采风果然雅致呢,这样的事,也能说的这么不落俗套,听他们的诗,比起前面好了许多,不过全是吟景,赞美着宁国河山,现下只要圣镜缘和倾昀吟完诗就可过去了。
……
“吉日初成晦,方塘遍是春,落花迎二月,芳树历三旬,公子能留客,巫阳好解神,夜还何虑暗?秉烛向城阕。”圣镜缘负手于后,跟随雅意,也赋了一首赏景诗,说实话他的这首诗比旁边的人强太多了。
而他吟完,那人群中原没有注意他们的人,也都纷纷看向圣镜缘,对着他那绝尘之容皆啧啧称赞,然后再看倾昀,希望这个公子也能不俗,这样才不辜负这上天赐予的美貌呀。
倾昀看到圣镜缘也在看她,笑了笑,一样步上前。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倾昀的确是想阿爹,想大哥了。
倾昀的诗再次让大家称奇,许多人纷纷拍手,表示他们的认可,而圣镜缘则望向了身边丽人,阳光之下,她羽睫忽闪,如此迷人,再听她的诗,便明了她还是想家了,想念她的那个一眼让人辨不出深浅的大哥了,其实何止洛奥曦,眼前的洛倾昀何时让人辨出过深浅呢。
圣镜缘只管在这里打量美人,放柔了目光,而倾昀沉寂在思虑中,忘却了今夕是何年,两人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逼近。
只听数道女子声音传来,“阿哥立湖边,阿妹心头暖,阿哥愿怜阿妹意?”
怜你个头?倾昀咬牙,圣镜缘也恍惚,这宁都的女子太过厉害了。他们的后面已经堵了三道人墙,全是一群女子,她们现在只差没眼冒红星了,如此优秀的男子呀,全都不是凡品,这宁都什么时候出来这等神仙品貌的佳儿郎,比九殿下还出色呢,那一个个色女向倾昀还有圣镜缘靠近。
圣镜缘现在也无语,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向倾昀保证,一切有他,可是现在看向身旁女子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看到那些疯狂的人墙后,更加的苍白了,他们退无可退,后面就是日玄湖。
倾昀心中暗骂,这群女人,想男人想疯了,她怎么办?不会让她在十一月里跳日玄湖保“公主美名”吧。就在倾昀在这里哀叹时,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停着的一叶扁舟,并无人在上,圣镜缘也不避嫌了,搂住倾昀就在湖边飞纵,他轻功卓绝,绝不会掉下去,倾昀在他搂地那么死死的情况下,也绝无差池,两人就这样上了扁舟,徒留一帮女子在后面哭喊。
上了船,圣镜缘就放开了倾昀,现在倾昀非常悲哀地坐在船板上,任由圣镜缘划船,不得不说,这个人居然会撑船,如此娴熟,堪比她大哥,是个全才。
但是洛奥曦的全才实在是没办法,以前走南闯北,他这个小妹懒到骨子里,不靠他靠谁,所以洛奥曦这遗族宗子,万般无奈下,学会了砍柴生火,划桨行舟,烤鸡炖汤,挖井找水,辨天看色,这些所有的求生技能,拜小妹所赐,他洛大公子全都娴熟了。
而现在圣镜缘一代国师,为这个蛮女撑船,这个蛮女还一脸不高兴,这要传出去,的确是让人兴叹的,让人吐血的。
倾昀就觉得自己不该出来,刚出来时她还觉得兴奋,想着要是不出来回头得打自己,可是现在她才觉得该好好抽自己,这真是找罪受。
圣镜缘划了一阵也不划了,把桨放在舟里,一起坐到了倾昀的身边,“倾昀,你在想什么?”圣镜缘依然称她的闺名。
只是倾昀不在乎,她也一样回答,不用本宫自称,“我在想,为什么那么倒霉?”
“呵呵,你倒霉什么?你出生洛家直系,天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圣镜缘笑,这个女孩她不知道她有多尊贵吗,多少人对着她只能仰望,只能膜拜。
“我不是说这个,我自然知道出生洛家是件很好的事。”倾昀叹息一声。
“我以为你并不喜欢顶着这个遗族嫡女的光环,所以才说倒霉,才想躲避!”圣镜缘看倾昀的侧脸,她的目光现在如此悠远。
“不,国师,我喜欢出生在洛家,我很高兴自己是爹爹的女儿,哥哥的妹妹。而且我是个很俗气的人,喜欢俗气的东西。不出生在洛家我怎么办,我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实的人不做梦,如果出生在贫民之家,我要担心一日三餐,就算勉强温饱,甚至算得上富庶,有了所谓的幸福生活,还要担心有没有权贵欺负,人总是有烦恼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觉得身为洛家女很好,比很多人好了很多。相对于其他的身份,我觉得上天对我不薄,我不躲避。”
圣镜缘就这么看着倾昀,她的眼光清正,圣洁一片,更难得是坚定,她说的是事实。
“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若为化作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
倾昀只看远方,口中轻轻吟着故乡,声音小到只有圣镜缘和她自己能听到,思绪早就飘散。她也忽略了身旁的眼,而圣镜缘虽然一面看着倾昀,但一面看到他的正前方驶来一条船,不大,但是比他们的大了很多,也华丽了许多,船头的两人,一人神色不辨,一人眼露讥嘲,直直盯着他,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和倾昀两个。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这个声音极尽讽刺。
听到这个声音,倾昀觉得,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刚才就不该想到这个混蛋,现下不得已她只有转眸,看到了却不止那个混蛋一人,船头上立着的还有她绝色天人的丈夫,那人孤寂落寞,在这11月的晚秋之风中,衣袂被吹起,整个人极致单薄,让人看地揪心,可倾昀此刻没有半点心疼。
要说她和其他男子同舟,被丈夫见到,应该很是羞愧的,可是倾昀不怕,反正今日采风,都可以出来的,可琪打听的就是这样,她怕什么,要怕也是宁久信怕她,采风之日,不跟她这个正妻说,就出来了,一路上勾引人家鲜嫩小姑娘,害得她惊马,她不找他算账,算是很贤惠了。
虽然倾昀想地甚是美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终是要羞愧的。
“咚!”一声巨响。
“唔!”倾昀瞪大了眼,望着自己上方的那个人。
那个人同样看她。
那“咚”是两船相碰,宁久信的船撞上了倾昀的船,大船撞小船,你说谁吃亏。
现在情势变了,圣镜缘因为那咚的碰撞,歪倒了,他就这样摔了下来,虽然他歪倒的动作很好看。
可是,可是,这个……
现在宁久信的眸子迷了起来,居高临下,他的妻子,他宁国的九王子妃,现在在别人的身下,当着他的面,被一个陌生人压倒。
圣镜缘亦是不敢置信,他又一次顺着这势头,没有用武功抵挡冲撞,因着惯性,扑倒了身旁的她,而且他的唇擦过了女子的面颊,让这个女子睁大了凤眸,现在两个人互相看着,以至于圣镜缘忘记了起身。
而宁久信的拳头也已经握起了,状似不经意,其实一双星眸死死看着妻子的左边脸颊,紧抿的唇发不出半句声音。
段染尘亦是无语。
时间好似凝结,空气好似霜冻,四个人,四种心思。
卷三:绝凰魅舞
190) 容绝世
囧,囧,囧,今天窘迫了多少次,倾昀不用摸,也能感到自己面上已经烫到可以煮鸡蛋了,但是现在她首要的事,得把圣镜缘从自己身上弄下来,那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丈夫,纵然自己无私,也得顾及他的颜面。还有,为什么这些男人都那么重,她快被这个国师压死了,用力推他一下,没有反应,再推一下。
那圣镜缘仿佛触电一般,一下子弹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一眼那个女子。压下万般烦躁,对上船头那两个男子莫测的眼神后,他就恢复了淡然,段染尘他自然认识,而那个站在他身边,倾国倾城的男子,没事还低咳两声,他是谁?答案很明显。
圣镜缘觉得自己面对的只要不是倾昀,那就可以很平静,如论是什么情况,他都可以应付自如,即使现在他当着人家的面,压了人家的老婆,可就是能做到半点愧疚都无,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直风姿绝世在那边站着。
倾昀在圣镜缘站起后,也跟着起来了,她心中说,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怎么那么倒霉,倒霉透了。
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倾昀觉得空气中凝结的东西,太过诡异。圣镜缘负手在后,半句话不多,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而对面船上两个男子紧抿薄唇,一样是半句话不多。现在就只有看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吗?倾昀暗拍胸脯,还好,还好,就他们两个看到,还好圣镜缘反应快,起来地也快,要是被后面一群人望见,对她,对圣镜缘都不是什么太好听的名声。
“哪个该死的划的船,给本少爷滚出来!”她是蛮女,她怕谁,倾昀知道气势上不能输,要是她像个小媳妇般地气弱了,那看在那两人的眼里,就真的变成她今日出来偷会情郎了。
大船内中船舱也有了反应,又出来了2个人,倾昀定睛一看,嗬,一个见过,一个不认识。
那个见过的就是酒楼里的醉汉,就是那个所谓云侯郡主的哥哥,现在看他不醉的时候倒是人模人样的,佳公子呀。而那个没见过的,也是如倾昀一般,一身银衫男袍,可一看就是女子,胸前很有起伏,大眼略勾,虽然穿地简单,没有什么装饰,但那长相极为貌美,让人眼前一亮,丝毫不输给洛宓乔。
要知道洛宓乔何人,倾昀的嫡亲妹子,她的容貌胜过倾国二妹中的李国艳,绝对堪称这熙朝美女中的翘楚,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比起倾昀二妹,丝毫不差,甚至更媚,更强势了点,她站在宁久信的身旁,不见任何的卑微,很是难得。见她站在这里,在宁久信和云侯之子的当中,又有如此容色,那么她的身份不用多猜,八九不离十,她就是云笑栖。
倾昀没有想到,她和云笑栖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见面,人家风度翩翩,一身男装,自己虽然也是,可却是当着丈夫的面掉了个结实,衣乱帽斜,而且现在倾的瞪眼骂人,就差没叉腰,她是蛮女,而人家呢,高贵井然,居高临下,郡主娘娘。怎么看,倾昀都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了,虽然她不那么在意,可是益发认为今日实在是个倒霉日子。
那刚出来的两人,那个云侯之子的眼对上小船上的两人,那长久的惊艳让他说不出话来,而云笑栖的眼中也有着讶异光彩。六个人相对无语。
倾昀隐隐品出那边的宁久信神情难测,段染尘眉染讥诮,但似有一股阴寒之气。
“哦,两位船小,恐怕不稳,要不上我们的船?”说话的倒是那个云侯郡主的哥哥,他高兴地出声相邀。
倾昀看看脚下,这个船实在是惨,然后她望向圣镜缘,这个动作让段染尘更加生气,可惜无人看他,那边倾昀小声开口,“不知……”要说什么大家都明白。
“你决定吧!”圣镜缘没有什么特殊想法。
“善!”对着圣镜缘倾昀还算客气,然后转头,她不发一言,眼瞟对面的其中一人,只等他来接她上船。
可某人巍然不动,负手赏景,哪里有半点做丈夫的模样,倒是那云侯郡主之兄,不知道叫云什么的公子显得很开怀,的确他从未见过倾昀这般的男子,刚才他都以为自己晃了眼,如何会不喜欢,所以他很是自觉地伸手出来,想让倾昀搭着他的手上船。
望着那手,倾昀是绝不会搭上去的,她再看宁久信,心中暗道,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管她。摇头一笑,她现在是男子,不是贵气的洛女,她何必故作姿态,所以,四爪并用,就着船边的层梯,倾昀便这样爬上了对方的船。
另外五个人看到这个绝美之人的动作,皆是一愣,但是,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居然如此赏心悦目,这就是本事。本来并不太漂亮的事,可是人家爬的时候,就是可以那么潇洒,层叠的长袍,掩盖住双腿,并不觉得失礼。圣镜缘在倾昀上了船后,自己一个飞纵,就跃了上去。
“好身法!”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也只有那个云公子了。
“进去吧!”段染尘觉得,要是再不说什么话,他太憋屈。
随着段染尘的话语,宁久信第一个往船舱走,而其他人紧随其后。
倾昀也很大方,她就算窘迫,也不会太久,随手点了宁久信身后的人,那人是宁久信的贴身侍卫,叫做星月。
“这位公子,劳烦一下,派个人划了在下的船回去,还给对岸的船家,给点银子,另外,去寒舍通报一声,就说在下与你家主子一见如故,相携游湖,让他们不要担心,要是不去通知,在下实在怕,他们会把家给拆了。”
说实话,星月当然认识倾昀,这是当家主母,但是他的身份与墨雪一般,是主人的贴身侍卫,主人想玩什么游戏,不是他一个侍卫可以干涉的,他选择闭口。但是现在这个主母点了他做事,他该怎么回应。正如墨雪只忠心于倾昀一般,星月也只忠于宁久信,宁久信不发话,他怎么动,虽然他觉得主母的话很有道理。
那宁久信听了倾昀的话,脚步一顿,在舱门口停下,回头一扫,就见到了他的妻子,一脸娇蛮,他的侍卫一脸为难,捂心再咳两声,“去吧!照这位公子的吩咐,让人去通知!”
“诺!”星月领命。
倾昀对着宁久信倾城一笑,直让天地失色,宁久信和那在门口的人,都看着这个人,不明心中所想,只是心湖中有着不明的东西在流淌。
倾昀的笑算是感谢了,笑完她大步跟上,并到宁久信的身旁,对着他再笑,她的模样就如江湖侠士,丝毫不流女气,知道的人暗暗惊讶,不知的人,只把他当做男儿。
宁久信看了看妻子,正要再入船舱,却又听见一个声音。
“呵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想浅弟在此,可否请愚兄上船一游?”
他?倾昀笑,对着宁久信,“这个公子,可是此船之主?那人乃是在下堂兄,可否一并邀上,大家同叙。”其实倾昀知道老九会同意的,既然这是宁久信的船,那她就能做主,问话只是给他面子。
宁久信在那个男子出声相询时就注意了,那个被她妻子称作堂兄的男子,一身宝蓝长袍,英俊公子,端的是潇洒无羁。
“呵呵,还问什么呢,有谁会拒绝你哥哥我这般的佳公子。”那个男子不等宁久信回答,就截去了话头。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洛隽斌以轻功飞纵上船,对着大家笑笑抱拳,“诸位有礼了,来,别站着,进去坐,在外面吹风多冷呢。”他表现地仿佛他才是这个船的主人,丝毫不认生。
倾昀见到,洛隽斌的那艘小舟上还有2个美人,看着他离去,却不痴缠,两个美人依然一个弹琴,一个唱曲,还有人继续撑着船,那船上立着一个男子,对着倾昀恭敬施礼,他也是洛府护卫,是倾昀给洛隽斌的,他叫谭晋。
“哎,堂弟,快走吧,嗳?这个不是?”洛隽斌望着圣镜缘,不过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倾昀一拉洛隽斌,“走吧,哥哥!”
洛隽斌是个玩惯的人,他嘿嘿一笑,不说话了,就和自己的妹妹一起走进了那大大的船舱。倾昀觉得现在宁家老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此复杂,实在让她通体生寒,有了这个堂兄,感觉好多了,不然让她夹在宁久信和圣镜缘的当中,委实尴尬。
这船舱里,真是风景别致呀,倾昀心中了然,这群男人,果然会享福,这里除了那个云笑栖之外,还有好多个女扮男装的娇俏美人,皆在船舱一旁的窗口趴着,也有人勾着眼看船舱的圆桌,那边坐着两个人,正相谈甚欢。
倾昀他们7个人进来后,正好坐满这个桌子,可是那里坐着的两个人看到倾的都是一雷吃惊的模样,而十王子见到圣镜缘就更吃惊了。可倾昀却不想让老十胡说什么,今日既然是个可以混淆的日子,那么胡闹一番又何妨,她一进来不等众人说话,就率先一个抱拳,“晚生莫洛倾,今日偶尔路过宁都,打扰之处,望请见谅!”
见倾昀这般,这一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皆一个抱拳,倾昀觉得这贵族呢,就是在这点好,他们什么都可以丢,就是这脑袋丢了,那风度也是万万不能丢的,要是她走到山寨头目那里,一说刚才那话,一定有人一巴掌拍过来,什么倾不倾的,我看你小子就是那个定国公主。
“在下宇然!”圣镜缘淡淡一个颔首施礼,他与倾昀一起,并不多说什么。
现在这船舱里汇聚了熙朝四公子里的两名,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而且还有着比那四公子更迷人的倾公子,那几个本在一旁的贵女都心痒了起来,那眼都往这处瞟,可是没有一个能挤上来,这边位置都满了,她们只能去瞪云笑栖。
“呵呵,三位公子第一次见,没想到我们宁都又出了如此绝世佳公子,让人见之欲亲呢,你说对不对,二妹?”那云公子用手肘抵了抵自家妹子。
银衫美人一个皱眉,自己哥哥何意?
倾昀这下坐实了云笑栖的身份,二妹?云笑栖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三妹思娇。既然明白了,倾昀淡淡勾唇,她的男子扮像本来就俊美无极,这样一笑,两旁的女子快有些按耐不住了,而那云公子不看妹子,就对着倾昀发愣,自己首先痴了。
“几位公子不介绍下吗?在下与兄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呢?”倾昀这下把圣镜缘也算作兄长了。
“哦,对,对,对,忘了,呵呵,在下季岑,这是在下妹子,名云儿!”第一个介绍的就是云侯之子,季岑是他的表字,他的名字是云誉。
倾昀笑了,云儿,大家都不露身份吗?这个直率的男子也那么快融入这个游戏,可见这里果然奔放呢,“季岑兄!”,那边圣镜缘也是一个颔首。
然后倾昀再看云笑栖,这个女子,实在是美人呢,她在这里一坐,其他女子再无看头了。
倾昀就这样看着云笑栖,云笑栖也是,两位女子相互对视,洛家倾昀一身男装,邪魅高洁,这两种气息巧妙融合,云家笑栖也是一身男装,冷淡娇美,一样的窈窕娇女。
舱内的其他人,除了不知道的外,都心中踹踹,这两个女人呀,她们应该不认识吧,只是怎么感觉那么别扭,今日,这横行帝都的蛮女,对上名扬黎都的才女,这出戏应该有看头。
“在下莫洛斌,与倾弟乃是堂兄弟!”闻弦音而知雅意,洛隽斌何人,一点变通,他随着妹子一起改了名字,但是聪慧如宁久信,和段染尘一个眼神的交换,便也明了。
然后是其他人的介绍,所有人都很现矩,顺着那边云誉的说法,只报了表字,不显露身份,那十王子报了后,就是漩无双,他的表字:幽篁。这个表字让倾昀心底的一根弦动了一下,幽篁?医圣谷的人从来以篁为字,这个漩无双有来头。
段染尘也学圣镜缘,邪邪一笑,“在下皓苍。”
而宁久信挑了挑眉,慢慢地吐出两个字,“祈蓦!“
这应该就是老九的字了,倾昀暗想,倒是第一次知道。
“倾公子和宇然公子是结伴出游吧!”
在这个场合讲话能这么毒的只有段染尘。
圣镜缘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女子,然后悠然开口,“非也,倾公子在路上与仆役失散,又被一众女子追地急,在下见她狼狈,便邀她上船。”一句话撇清了。
倾昀觉得圣镜缘就是君子,很为她声誉着想,虽然宁都这日是疯狂的,但是也只有这日,过了今日恢复平静,她是有夫之妇,要是没了闺誉,那实在不堪。
“哈哈,确实,以公子的相貌嘛,女子仰慕,也委实正常,不过也不必担心,也就今日而已,过了今日,她们都是好女子!”
倾昀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云誉,他口中的好女子让她消受不起,所以直直抛出问题,“那么要是,人家不要她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再接再厉,找下一个呗!”十王子觉得这个问题很笨。
“那她们的闺誉呢?不会有人诟病吗?日后,她们的夫君知道了,不会介意吗?”倾昀真的不知道。
“介意什么,花神节上,那些男子还不是一样疯狂,再说了,这个不过想想,你还真以为那些女子能做出什么,一旦嫁人,三从四德,一个不能少,女戒女驯全部要做足。”十王子撇嘴再答。
倾昀就这样眨着眼睛,看着十王子,她觉得这宁都华然的人,确实彪悍,现在她已经不佩服云笑栖了,身为这里的女子,她的作为太正常不过了,这个地方是可以培养出她这样的女子的。
不过倾昀还是没有太弄清楚,花神节是男子向女子求爱的时候,可是云笑栖就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在那个时候反而是由她掷花给宁久信,她这么做就已经不是一般女子了,而该她出手的庙会,她却平静异常,可见她不喜欢入俗流。
漩无双笑了,“怎么,倾公子以前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在我的家乡如此,会人人喊打,我们那里的未婚女子要大门不出,这种事要是我家中小妹做了,而被我家夫人知道,那是定要上家法的。”倾昀没有说错,要是斩峒馨知道,估计得吐血,要是洛府哪个女儿如此,恐怕她的脊梁骨再也挺不直了。
“呵呵,你家夫人?娶妻了?”漩无双笑,这个公主装的太像了吧。
“啊?”倾昀有点莫名,抬眼看向漩无双,她眼中的神采甚是动人,对面的几个男子皆是一震,“不是,不是,是我爹的夫人。”
“你爹的夫人?那不就是你娘吗?”十王子和云誉同时道。
“不,不是的,她们是我爹的夫人,却不是我娘,我娘在我小时候就不在了。”倾昀很坚定。
听到这句话后,宁久信和宁拾语都眉头一动,的确,他们心中的娘也只有一个。这个女孩,和他们一样。
“呵呵,这个自然,要是被我那伯母知道家中妹子如此,别说家法,腿打断了,都有可能。”洛隽斌笑着拿起面前的水果,这种葡萄居然在这个时节有,很不简单,而这里的男子呢,他没见过的只有2人,只是其中一人坐在他妹妹的身旁,看那个样子,用脚趾头猜都能知道是谁。
“这位莫公子,晚生总觉得你甚是眼熟,不知可曾见过?”云侯公子云誉对着洛隽斌不住打量。
“呵呵,自是见过的。”洛隽斌笑地实在开心。
“哦,哎,公子还记得是在何处见的吗?在下怎么好像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公子眼熟,呵呵,看我这记性!”那边云誉笑笑摇头,仿佛哀叹自己的脑子不好,诚然呀,他的确不太好,那边洛隽斌没有找他,他倒主动撞上人家的枪口。
“呵呵,不打紧,不打紧,在下还是记得的,就在不久前,公子你在酒楼买醉,而后大骂宁久信,侮辱定国公主,在下不才,当时就在那边,还和公子你说了一会儿话呢。”洛隽斌笑地坏坏地,眼扫全场。
倾昀半点没有震动,那日她也在,不过此时,她很是受不了地抢过了洛隽斌手中的葡萄,吩咐后面仆役拿了牙签给她,砚在全力进攻面前的水果。
寂静,云笑栖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他曾经大骂宁久信,侮辱定国公主?
而其他人,各自眼神不定,可是集中到倾昀身上时,却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宁久信呢,低头玩着衣角,一样没有反应。
“咳咳,我,我当时,你……”云誉结巴了,他不知道怎么说。
“呵呵,公子不必紧张,那宁久信该骂,骂的好,而那定国公主嘛,没事,她,呵呵……”洛隽斌再笑,看看身旁的妹子,“的确无才,的确无德,让人痛心,公子说的太对了。”
倾昀依然没有半句话,她的双手极美,灵巧翻动,现在剥一个葡萄,洛隽斌就熟练的抢一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誉涨红了脸。
“嗳,公子何必紧张,反正那宁久信也听不到,那定国公主也不在这里,再说了,他们听到又如何?那个宁家老九确实背信弃义,喜新忘旧,求娶公主,现在他琵琶别抱,公子为云郡主抱不平,实在是义士呢,在下钦佩之至。”说到此处,洛隽斌一个抱拳,仿佛他真的很钦佩,“而那定国公主,她被人骂多了,早就不在意了,也不在乎再多公子一人来骂她,公子有空去帝都听听,就知道了。”比阴险,洛家人不擅长,可是比“坏水”,他洛隽斌绝对是个中翘楚。
他的话让宁久信再次咳嗽,什么?他求娶?那十王子瞪圆了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漩无双也觉得惊异,可是这对兄妹?他们是嫡亲堂兄妹吧,他们居然?洛隽斌的话也让云笑栖羞愤了整张脸,让那云誉不知如何反应。
倾昀依然很贴心地为兄长剥葡萄,她很受不了洛隽斌的样子,简直是给她丢脸。她自是不在意自己堂兄的话,任他去闹,他觉得好玩就行,反正不管她的事,他们洛家人一直都很尊重人权的,自家兄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开心别好。
洛隽斌的话,现在这圆桌上坐着的人没有反应,可是一旁的贵女们不干了,有一个撇着嘴帮腔,“公子此言差矣,哪里是九王子要娶那公主,分明是她强逼人家娶的。”
“就是嘛,公子有句话说对了,那个什么公主,她无才,无德,如何堪配我宁国王子,可惜了,人家死皮赖脸。”另一个女子手甩香帕。
一旁的漩无双捂了鼻子,他非常不喜欢这股脂粉味。
洛隽斌看了倾昀一眼,妹子的羽睫闪动,头微微低着,很用心地帮他剥葡萄,他嘿嘿一笑,已经用不着他出手了。
“哎,九王子娶了她,这么一个在帝都连人都不见,人人见着就骂的蠢女人,实在是天下最可悲的事。”
又一个女子的声音,旁边的众女附和,然后就又是几个骂定国公主的,无非是不要脸,非要嫁给王子。
倾昀终于又列好了一个葡萄,她放下牙签,看了看那云笑栖,只见那个女子恢复了平静,刚才的羞愤不见了,心中暗道,果然不同,这个云笑栖胜过其他众女多矣。
“呵呵!”倾昀未语先笑,然后看向刚才最后一个说话的女子,“众位贵女公子,你们这么说那定国公主,在下看来嘛,定是为九王子鸣不平咯!”美人以手指击打桌面,节奏平稳,“哎,人家说红颜倾世,没想到这蓝颜也不差,早就听说,宁国这九王子得众女倾慕,如今一看,传言确实不虚。”
倾昀的话,让那些女子红了脸,纷纷望向宁久信,即便有些含羞低头,可是依然在脉脉传情。
淡淡一扫,了然于胸,倾昀对着众女邪魅一笑,这一笑勾魂夺魄,如果说段染尘是妖孽,那她就是妖精,男女通吃的妖精,“哎,本以为来此宁都一行,这采风庙会上走一遭,亦可以和有缘之美人成就佳话,哎,可惜了,宁都美人只知九殿下,而不见我莫洛倾。”
那边的女人有几个恐怕是要昏倒了,这边的男人看着倾昀无语,他们的眼中惊艳,倾心远远超过了震惊,的确这样的极品妖精不是哪里都见得着的,就连洛隽斌也目瞪口呆,他的堂妹何时这样过。
宁久信见着这样的情况,看着他的弟弟都对着自己的妻子发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宁久信已经忽略了为什么倾昀总能挑起他的怒火。
那船舱的窗口有阳光斜射,这一幕,洛家倾昀笑不掩唇,手不拢发,风姿临世,谁家陌上少年郎,那里还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挡得住这般风情,终于爆发了,一起冲到倾昀面前,“公子可曾娶亲?妾愿与公子成百年之好。”
这一个个的表白,倾昀眸不斜视,她在这里算是逗了一回蠢美人,她们刚才还骂她蠢来着呢。
那边,漩无双和宁拾语都不敢相信,这些个女人刚上船的时候还对着段染尘频送秋波,对着宁久信含情脉脉,少有几个还对着自己挥挥手帕,现在这算什么情况,真男人比不上假男人?
“呵呵,在下已然娶妻。”
“妾室亦可。”几个女子异口同声。
“美人们,还是算了,我这个弟弟是家中至宝,平常被宠坏了,她呀,早就妻妾成群,家中一妻十妾,齐人之福,真没想到,她到了外面也么么招美人!”洛隽斌痞痞一笑,一起戏美人。
“噗!”漩无双和宁拾语,一个把茶喷了出来,另一个捂心,茶又呛进气管了,而那边配合着宁久信也开始了他的痨病咳嗽,这话分明是讽刺宁家老九的。
那些女子有些失望,都那么多女人了,所以跑了两个,剩下的虽然不太甘心,但是看了倾昀两眼,还是跑了,倾昀回首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身旁两侧,再次一笑,“哎,可叹呀,还是比不上倾城九王子,看看人家不是和我一样吗,家里储着一位公主正妻,还有一个侧妃,另有9个侍妾,可女子们依然如痴如狂地追捧九王子,连那定国公主都捎带了一起恨上了,可悲呀,可叹!”倾昀说到最后一个字,就看她的丈夫,笑地美轮美奂。
这样一句话出来,整个船舱除了宁久信本人的咳嗽,再不闻其他,所有的女子都看九王子,眼睛里就差没绽红心,她们心中想着,你再好,也比不上九王子。
圣镜缘则看倾昀,没有想到,她的丈夫居然有这样多的女人,真是没有想到呢。
“倾公子在为定国公主抱不平!”宁久信终于说话了,他的这句话含了十分的力道,让人难以驳斥,虽然他口气很淡。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她是九王子娶的王妃,那么她就该承受她的宿命!”
宁久信的话让云笑栖攥紧了手中丝帕,什么宿命?接受骂名的宿命,还是九王子妃的宿命?
“呵呵,的确,祈蓦说的很对,但是能娶到定国公主是九王子之幸,而能嫁给九王子是定国公主的命,他们夫妻二人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岂容他人置喙,祈蓦,你我也不可说呀!我们终究是外人。”
宁久信和倾昀对视,一个笑如春花,一个神情难测。诡异,太诡异了,要是这时候云笑栖还辨不出倾昀和宁久信之间的暗涌,那她就是笨蛋。
气氛凝结了,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许多人盯着倾昀的收,很美的手,击打着桌面,仿佛连着自己的心也被敲打。
“宇然公子娶妻了吗?”云誉看向圣镜缘,觉得这个仙人比较好说话,他要找点话说,这个气氛诡异,前面好像是他挑起的话题。
他觉得圣镜缘这样的男子堪配他的妹妹,本来觉得那个倾公子很好,可是这男子的相貌太阴柔绝美了,他妹妹在一旁一比都没有颜色了,那就还是不太适合笑栖的,但这个宇然公子很好,如果笑栖得配这样的男子,或许就会忘记宁久信。
在座的许多人都对他的想法了然,可是知内情的,也觉得他痴想妄想,那个坐着的是当今国师,他要找妻子,圣女才是第一人选,现在圣女未到,怎么都轮不到云笑栖的。
“尚未!”圣镜缘淡淡一笑。
“那可有定亲?”云誉一步步地逼问。
“尚无!”
“哈哈,那我们宁都佳人颇多,公子可好好看看!”云誉高兴了。
“正有此意!”圣镜缘就是为了游历而来,就是为了各处看看而来。
“哈哈,好,到时候还请公子多来我府上走走。”云誉这次更为高兴了,仿佛八字已经有了一撇。
那云笑栖却不苟同,不着痕迹地瞪了她哥一眼,只是这一切逃不过倾昀的眼,她淡淡一笑,不作他言。
洛隽城到了这里也真心一笑,他的妹妹怎会受制于人,呵呵,那人对这个妹妹终于可以放心了,自己本来就不担心她吃亏,但就是怕宁久信是个暴虐的人,女人就怕遇见粗暴的丈夫,但是今日一观,不必担心了,只要宁久信是个男人,就不会对女人来硬的,他的这个堂妹妹聪明的很,见招拆招,遇强则强,今日的试探,他真的可以彻底地宽心了。
“好了,浅弟,堂兄我该走了。”洛隽斌此时的笑容不见了痞赖,不见了嘲讽。
“知道!”倾昀知道,他是来看她过地好不好,看到了就会走,堂兄关心她,自己的大哥更关心,她如何会不知道。
“嗯,既然该走,那今日就走,现在就走!”洛隽斌现在已经很正经了,他用丝娟擦了擦手,就站起了身,不顾人家的惊异,他做事从来不遵俗现
“呵呵!”倾昀笑,很温暖,却不起身,“好,哥哥,千重山,万重水,你我同宗,总有相见一日。”
“嗯,走了。”洛隽斌的告别也那么有特色,他郑重地看了看宁久信,那人也望他,那是男人之间的打量,眼中的意味只有他们两人才懂,一个好像在说,“就你,娶到我妹妹,是你八辈子的福。”另一个好像在说,“我的妻子,不需要旁人关照。”
那一瞬间的交流,旁人是无论如何都读不懂的,再转首,洛隽斌又是一副痞痞的模样,他对着大家一辑,“众位好喝好聊,这边醇酒美人,其乐无穷,在下告辞了。”
说完后,众人还礼,纷纷道一声,“保重!“而洛隽斌他大步流星,徒留倾昀一人。
望着哥哥的背影,心一下子空了,不发一言,静静坐着。
“你哥哥对你很好!”漩无双对着倾昀真心一笑。
“那是自然,我们家,每个哥哥都对我很好。”倾的也是真心地笑。
“我哥哥对我也好,非常好!”十王子骄傲地一仰头。
他的模样让倾昀,漩无双和段染尘都扑哧笑了出来,云誉也在那边忍俊不止,那气氛就这样缓和了下来。
众人高兴间,但宁久信却以丝帕掩口,他不想自己的咳嗽打扰众人,可他实在有些倦了,旁人不注意他,但云笑栖的眼却无法移开,她极担心宁久信的身体,那关心溢于言表,却不敢上前,宁久信的两旁分别被倾公子和段染尘占据了。
“云儿小姐,在下实在对季岑公子一见如故,想和你换个位置,不知可唐突否?”倾昀的这个位置很好,两旁美男环伺,左是圣镜缘,右是宁久信,倾的觉得那云郡主实在可怜,有个不知轻重的哥哥,还有个薄情的爱人,哎,她从来爱惜美人呀。
还不等云笑栖说话,那后面又有女子两眼放光了。
可是倾昀起不了身,那宁久信现在突然就不咳了,大手伸出,一把抓住倾昀的手,力道之大,难以想象,硬是将她压在椅子上,“在下也对倾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倾公子就不要换位置了,在下实在有很多事想和倾公子探讨。”
倾昀眉头一皱,痛,很痛,她觉得要是她说了不,那宁久信能把她的手骨捏断,自己的手不用说,现在肯定青了。
“祈蓦,想探讨什么?”
宁久信落寞一笑,对于倾昀的态度终于满意了,便放开了她的手,命了仆役去取柜子里的东西。
倾昀则不管他,已经松开的手立刻拿到身前,略微揭起袖子,一看,果然,紫了一圈,她用手轻轻探了两下,心中暗骂,宁久信,想不到你一个七阴绝脉的人,手劲那么大,说你不练武,我都不信。
圣镜缘就在倾昀的边上,也看到了佳人白玉腕上的青紫,他的眸光略微一暗,随即恢复了正常。
那是一方玉,很好的玉,很绿很通透,显出是极品,这一方玉有些大,放在倾昀的手里,都未必容得下,在座的许多人都赞开了。
“倾公子一看就是对此有研究的,不知觉得这方玉如何?”宁久信看看倾昀,早就听说,这个女子对于这些奢侈品极喜欢,再看家中她更衣间的奢华,让人不相信都难。
听了宁家老九的话,倾昀觉得没错,对于这些东西,她和她大哥确实有研究,这宁久信倒没有坏到故意拿诗词来考自己,今日他倒不算刁难。
所以,她也不拿乔了,取过这个玉,细细看来,片刻后悠然一笑,一时间百花齐放,“此乃萤湖玉,十分难得,确实珍贵。”既然人家不刁难自己,她也不为难人,她从来不是刺猬。
“倾公子觉得可算绝品否?”宁久信扫向一旁的娇妻。
“想听实话?”倾昀无笑,却很镇定。
“自然!”宁久信不听实话还问她做什么。
“算是极品,却不算绝品!”
“哦?”宁久信和其他人都看向了倾昀。
“萤湖玉极是难得,却不是不能得,这玉通透而色绿,算的好了,不过萤湖玉中的绝品嘛,应是内中有烘石流华的才算,这还不够呢。”
“真的有吗?”宁拾语很惊讶,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恐怕不是凡品吧。
“有!我家兄长和我用的筷子就是这种玉做的。”
一句话出来众人栽倒,绝品筷子呀,你们就这样用,败家子呀。
“这次我也带来了宁都,有机会可以给祈蓦看看。”倾昀对着再笑,含着坏意。
“好,在下拭目以待!”宁久信终于开始考虑一个问题,他能不能养得起他家娘子。
“倾公子果然是大户人家,果然奢侈,祈蓦的东西,入不了你的眼,那什么可以入倾公子的眼呢?”段染尘笑地妖气十足,然后他看向圣镜缘,“是否,倾公子只看得上宇然公子身上的什么吧?”
段染尘绝对是挑衅,倾昀横眼看他,同样笑,比邪恶,她未必输他,可是她从来顾忌洛家颜面,从来不展示什么。
“皓苍言重了,在下不是看不上,而是太看得上了,觉得如此好玉,祈蓦不应独享,该送于皓苍才对,只有皓苍方配得上。”
看着倾昀的笑,段染尘觉得有种从脚底心冒上来的魅感之息,这个女人……
“哦,倾公子,侧是说说,这玉哪里配我?”段染尘不输风度。
外人突然发现,这倾公子和段染尘的气质如此之像,全都是邪肆惑人,仿佛盛开的罂粟,把人往地狱里召唤,可是不对呀,这个倾公子和那个宇然公子站在一处时,分明是全身圣洁的,怪,委实怪,怎么就觉得这个倾公子如此百变呢。
倾昀笑眼不改,望向她的丈夫,“祈蓦,改日你寻个好点的工匠,最好是凝照斋的柳师博,他的手艺最好,把这方玉打造成一个束发玉冠,送于皓苍,我看呢,最配他的气质。”
绿玉冠,绿帽子?
扑味,许多人笑了,就连圣镜缘都笑了,只有段染尘无笑。
半响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初时段染尘是无奈的,只能任由别人的笑话,可是在他人差不多平复后,他倒大笑起来了,让人有些莫名,只见他的勾魂眼现在紧紧锁住倾昀,“如果那顶绿玉冠是倾公子亲手来送,在下倒是很愿意领受呢!”
他的话放肆,极致放肆。男人送男人绿帽子,可以理解,也知道怎么送。可是女人送男人呢?怎么送?
这是段染尘第一次当着宁久信,她洛倾昀正派夫君的面,调戏她,还如此理直气壮,他当真好大的胆。
倾昀凤眸清绝,已经毫无笑意,整个船舱似迅速被霜冻罩染。
那边宁久信凝了眉,却不说话,只斜了段染尘一眼。而宁拾语不高兴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皓苍,你逾越了!”
“哈哈,不过一个玩笑,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认真呢?”他的这句话更有两个意思,一是说倾昀开不起玩笑,只是个女人,二是说不过一个女人,大家何必对她太认真。
这委实气人,这个下流胚子,就会从这种方面打击她,偏偏这种下流的招数让她难以回击。
宁久信和圣镜缘同时看着那边气憋的女子,她是帝都公主,是洛家嫡女,从小就在光环下长大,有谁敢在这种事上和她开玩笑。帝都出了个花邵,一个出言不逊,就被凌帝满门抄斩,这个女子哪里听得这种轻薄的话语,这宁都是要让她好好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