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连环层出
现在熙朝大营内欢声一片,这次洛相计出反间,后又以前所未见的诛邪阵掩杀敌军2万人,实在是一场大捷呀。不过因为了是两军对峙,所以不可能开颜畅饮,但是众将们拜年话还是要说的,就连镇北将军父子对洛相都是一派推崇。
“蓝羽少承家学,可是也没有见过如此阵法,丞相果然不愧凤凰遗族的家主,韦蓝羽心服口服。”韦蓝羽说地真心,而其他人也是一片附和。
洛相只笑不答,心中暗思,这哪里是他的功劳,这反间计分明是奥曦一人之力,而诛邪阵也是浅浅在凤凰山内的自创,不过这虚名如今必是自己担的。
大帐内喝彩的皆是有些身份的将领们,那沈迦和莫颜也在,沈迦现在对洛丞相也是一脸佩服,这便是凤凰的后代吗,真是厉害,那阵法反正他是没懂,但是就听着洛相的指挥,看着令旗的挥动,杀地那叫一个爽快。而莫颜还是面带微笑,心中思量,这次边关之行,没有白来,结识了韦蓝羽等少年将军,这些人都是龙凤之姿,和他们打好关系,将来对于回影也是有好处的,而洛氏丞相不消说,智计不凡,果然千年贵族,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学习的。
大帐外不同于内中喧哗,依然如故,士兵巡逻,一丝不苟。倾昀早就让洛离布置,今日大捷,要防止依那邪前来偷营,这个人性格高傲也暴躁,如此大败,他如何不会觉得耻辱,等一切妥当,她回到她的军医帐篷,里面大哥正在等她。
“阿哥!”倾昀走进便唤了一声。
“嗯。”奥曦抬头看了妹子一眼,只觉她神色恹恹,“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
“浅浅,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是觉得自己所创的诛邪阵用来杀戮,你心中不忍,可是觉得胡纳岩并无过错,只是奉了其汗王之命,却被我一招反间计,弄丢了性命,你觉得残忍?”奥曦双眸紧锁倾昀。
倾昀抬头,也直视亲兄,“大哥,我明白的。”
奥曦双手伸出,揽过倾昀,一手轻轻抱着,一手抚着她的秀发,低低道:“你不明白,你心中或许知道这些个道理,再给你一次选择,你或许还是会同意用这诛邪阵,也会帮助我实施这反间计,可是过后你的心里还是会不舒服,这就是你,我的妹妹,可是浅浅……”说道这里,奥曦拉出倾昀,双手扶着她的肩,“你不必不舒服,这是战争,这是命。”
倾昀闭眼,“大哥,我懂,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更知道,人命重于天,他们支伊纳德今年遭了大灾,才会如此凶恶,他们也是人呢,胡纳岩他们我不是同情,再来一次,我还是计出反间,只是不可否认,他很无辜,那些兵丁也很无辜。”
“胡纳岩是依那邪要杀的,他都不怜惜,我们有什么办法,如果被他们破城,死的人更多,我们熙朝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女子面临羞辱。浅浅,你要明白。”
“大哥,我说了,我明白。”倾昀再复睁眼,眸光坚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这是命,你说的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支伊纳德再可怜,我们也不能姑息,不然他们的强盗思维会越来越盛,我们可以在大胜后给予安抚,但是决不能软弱,必要一次让他们怕了。而胡纳岩他虽无错,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能说他们的汗王错了,不应该背弃和熙朝的盟约,要知道依那邪能给的,我们一样能给,可惜了,一将无能误三军,胡纳岩误在了他的汗王手里,也是死于依那邪之手,我们只是在这把邪火上吹了点风而已。”
“呵呵!”奥曦笑了,那嗓音在喉中,异常好听,“浅浅,你都明白,可我知道,你的心里依然有负担,是吗,你是明知如此,偏要逆行。”
倾昀也笑,对着奥曦,“大哥说的对,道理我懂,可是我的心依然不舒服是真的,上位者只一句话,打,扬我天威。却不知道这龙江战场之上遍布的是漫天的血色,多少人断手,多少人断脚,多少人身子只剩一半,他们都是人生父母养,来战场只为换取一口吃食。他们无错,可是怎么办呢?”倾昀轻轻抬起玉手,在她兄长面前晃了下,“这双手染上了血色,再不完美,以后一定还会再有,阿哥,我不悔,只是我还是不喜欢,或许死后我会下地狱的,这样才能赎罪。”
在听了倾昀的话后,奥曦担在倾昀肩头的手更紧了下,“浅浅,不许瞎想,你要知道,以武止戈,天道也。你也说了,蛮子贪婪,这次必要打击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臣服才好,不然他们以后还会来欺凌边民,这些边民何其无辜,浅浅,你不要自责,人皆生来有命,你真的以为可以凡事公平,平等吗,不可能的,有些事,你不做,有人做,你何必负担那么重,不许再想了。”
“呵呵。”倾昀笑,有些无力,她垂下手,“大哥,你不了解浅儿吗,我从来不是个会被这些想法阻扰的人,日子照常过,只是嘛,浅浅我更有了一条结束战斗的连环计,可以一举歼灭依那邪,但是,太损仁道了,我的手干净不起来了,但是我不悔。”
“哦?”奥曦挑眉,“说说看。”
“呵呵,大哥请坐。”倾昀首先挑了个位置,再帮奥曦把靠垫放好,她这个妹妹可是很好的。
奥曦见状,就过去坐下,看着倾昀。
“大哥,这个依那邪既然曾以连环计调熙朝之兵去救万国,我们可以一并还之,浅浅的连环计是如此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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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依那邪没有来偷营,倾昀在和奥曦商量后,由奥曦去找父亲,她则一个人走在军营中,看看那些个士兵,那脸儿都很单纯,是的,如果不是敌军亡,便是这些兵丁死,大家都是可怜人,只看命了,谁跟了强者。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倾昀轻轻低吟一首诗,这是她心中的话,她不悔所作所为,可是她希望以后不要再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呀,包含了多少血泪。
“好诗!”身后一个清雅的声音传来。
倾昀吟诗从来不喜欢被人听到,她德沛公主无才,人人皆知,很多事藏着便好。不过今日有感而发,吟出了声来,但现在她不是德沛公主,不是吗。她回头一看,却是一身白衣的清淡男子,人似白莲。
“沈军医,想不到,竟然才华至斯。”白修桓浅浅一笑,和倾昀并立而站。
倾昀看了看他,这个人分明就是清远侯白遗扇,他也来到了这战场,不过倾昀他们都众口一词地未对他们的父亲说,而白遗扇也是住在了冶城之中,未在军营之中,他为何来?自然不是为了倾昀,人人皆知,德沛公主现在在念慈庵为大军祈福。他也不会是为了洛相,不然会像倾昀奥曦一般,暗中相护,他是为了什么,倾昀明白,只是今日他为何又来到了这军营,只为了又打了一场仗吗?
“白公子,看来这龙江大营,对你来说,来去无羁,很是自由呢。”倾昀暗讽。
这语气,白遗扇不会听不出来,只是他也不明白,这个沈军医对于他似乎有敌意。
人与人之间或许就是这般吧,那岑天对于倾昀有敌意,倾昀莫名,倾昀对于白遗扇的敌意,让白遗扇也莫名。只是敌意又如何,人生世间,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你也不可能因为他人的敌意,就说这人一定会害我,我一定得先整死他。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还成什么世界了。所以,倾昀不会对付岑天,白遗扇也不会对沈浅做什么。
“沈军医放心,修桓这次是来看蓝羽公子的,马上回去,只是听到沈军医的诗,颇觉有些感触。沈军医,也觉得战争残酷吧。”
“是呀,白公子这般风华的人,不应出现在战场之上的,你白衣胜雪,还是不要沾染鲜血的好。”
“白衣胜雪?呵呵,沈军医过奖了,白某亦有在乎的人和事,所以,白某不怕沾染什么,只要保住心中想保住的。”
倾昀听了这个话,终于再转头看向白遗扇,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听白公子一番话,胜读十年书,沈浅受教了。”说完,倾昀转身离开。
而白遗扇看着倾昀离开的背影,口中呢喃,“我真的很适合当教书先生呢。只是,刚才的话有什么教导之意吗?这个沈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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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支伊纳德那边剩下了大约6万兵马,曾经浩浩荡荡的十二万人,现在只剩一半,可是哀兵必胜,现在的支伊纳德人更是勇猛了,前日他们直攻熙朝大营,打了熙朝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说,依那邪也是用兵高手,他没有在输阵当晚偷袭,却在3日后发动攻击,那时的熙朝人戒备已久,算是疲兵了。
前日,依那邪亲自带队直攻,熙朝损失惨重,战后一盘点,损兵亦2万。倾昀这些日子很忙,在军医所里,马不停蹄,今日,她也觉得有些眼前发黑,可是还有很多伤兵等着救援,看来那连环计必要实施了。
没有办法,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倾昀按了按眉心,现在已是五月中了,时间差不多了,支伊纳德人实在凶悍,但是熙朝人也没有必要怕。
今日,洛相派韦蓝羽手下小将沈曦前去琅琊道,断劫支伊纳德的军粮,然而这军粮岂是这么好断的,狼王依那邪对军粮甚为重视。而洛相派遣一个无名小卒前来,本就是轻敌。不过那名小将虽名不见经传,却勇猛异常,但好汉难敌人多,这沈曦见无法劫取军粮,一个狠心,一支火箭射出,硬是烧了所有军粮。
这一下,依那邪手下那名大将火了,这军粮重中之重,岂容被毁,如此一来他已是必死之罪,反正如此,不如立功。所以他拼尽一切,与熙朝人周旋,而那小将沈曦也战死乱军之中,副将见状,带军回逃,后面支伊纳德人紧追不舍。
那副将逃回龙江大营,正值营中韦蓝羽等人在冶城操练新兵,而洛知渊无力据守,三军仓惶,再次丢营,全部撤回冶城城内。一时间,冶城之内,人心惶恐,愁云惨淡。
且说依那邪那边,听说军粮被烧,本是勃然大怒,但后听说那粮官勇猛,杀了敌军小将,怒火稍霁,再又听那粮官居然追到龙江大营去了。按依那邪的性子,就怕有诈,所以他暗暗伏兵于后,不敢妄动,待看洛知渊一味慌张,又听说韦蓝羽都不在,他也就一举而出,杀地熙朝人逃回冶城。
这次依那邪总算出了一口气,他令三军进兵,往前再靠近三十里扎营,重新占据地形,不消说,现在这块地形很好,前有树荫遮挡,后有丘陵,可攻可守。现在两军又进入对峙阶段,一个在城内,据城坚守,一个在城外,虎视眈眈。依那邪已命人准备攻城器械了,准备好好地打一仗。
这天夜里,5条人影窜出冶城城头,倾昀在城墙上往外看看,心中默然,依那邪,你中计了,这是我连环计中一环,目的就是要你选这块地形扎营,这块地形最好,不怕你不选。当然,你不选,我也有办法,要知道我与大哥一进城就勘察地形,查看民风,现在看来好似多余,可是要是你不上当,那么你兵多将广,巷战就势在必行,依那邪,这一战,你必亡,可惜了,你支伊纳德如此多的好男儿与你一起罹难。
冶城不是那么好破的,因为这是一个边关城池,常年遭受战火,朝廷对于这些个城墙自然费心,依那邪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拿下的。现在这座城池已经坚守了三日,纵然依那邪每日派人骂阵,亦无法,洛相坚守不出,他只能等攻城器械到了,率兵强攻,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以退了。
今日亦是第四日,倾昀算了下,也差不多了,大哥那晚带着墨雪,墨涛,砚岚还有洛离做的事,今日也该看出效果了。这些天连日暴雨,汛期已至,龙江翻腾,依那邪屯兵山谷平地,实在是兵家大忌,这本没什么,因为不过是雨,是水。只是这水也可以被利用,平常的水灾如何可以令将帅变色,但是突然而至的灭顶之洪就不同了。
这一日,熙朝三军准备好了雨具船只,洛相登高,勘察一番,对着远处放出讯号。
那讯号一起,倾昀悲从心头起,她用指甲掐进手心,只有这种痛能让她醒神,她慢慢地,腿似打飘,走上城楼,前方莫颜也在看着,见她走进,淡然一笑,“浅弟,洛相智计,我等不如,这样的天象都能被利用,你可知,洛相几日前,已命人堵了龙江水口。这几日暴雨,龙江水位涨了不少,昨夜洛相又命人在城墙下加垫芦苇,现在我军备好了船只,讯号一处,引水灌敌,可一举破阵。”
倾昀无话。
莫颜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你大哥他,我知你伤心,可是你还有我们。”
“无人可替兄长。”倾昀淡淡一句,再不愿开口。这个计划是她定的,水淹三军,偷袭军粮是这连环计的第一环,败逃是第二环,目的就是引依那邪入瓮。龙江的堵口位置是她测算的,虽然天象上她洛倾昀不如她哥学的好,但是数工方面,倾昀可算无人能出其右,她算出精确位置,让她大哥去堵了泄水口,现在只需一武林高手,打开小口,那水便会灌入依那邪大营。
这条计策里还包含了脱身之计,她沈浅,医术出众,她哥沈曦,武艺高强,已经入了这么多人的眼,想要脱身,便极难,这些人会想尽办法举荐他们做官,他们想要脱身,还不能让人生疑,所以她哥的战死,死在众多人面前,让人相信,而等下倾昀就要水遁。
现在城池之下,洪水袭来,却不是天洪,这次的大水是人力引来的,支伊纳德人没有准备,三军顿时乱作一团,淹死不少。而依那邪虽然惊惧于此,可是大将之风尽显,命人急速占据高处,但是熙朝人可会给他们喘息机会。这边,蓝羽公子当先一船,攻入敌营,两侧分别是烈火将军,和万国少将军沈迦。
倾昀只见城下战事激烈,昏天暗地,望着水中挣扎的士兵,倾昀心中不忍,面上沉痛。
但是城上守将们,包括着冶城原知府都是兴奋异常,这些年受这些个蛮子的气,今日总算出气了,这些个蛮子平日里打草谷,也来杀些熙朝人,还强抢熙朝女子回去凌辱,实在是畜生不如。
终于,战事消弭,三军开颜,支伊纳德彻底败亡,洛知渊城头点将,也是高兴非常,没有想到这场战役,两个月不到就完了,本以为是个持久战呢。众将也是高兴,纷纷交令。
可是人群中还是少了一人,却是蓝羽公子,洛相和镇北将军俱是心中暗惊,要是蓝羽公子不见,那可是个大问题,而镇北将军更是担心爱子。
“报元帅。末将刚才见韦先锋追击依那邪去了。”一个将军出列说道。
“什么?他胡闹!”镇北将军又是气愤,又是担心。
“我去找他。”人群闪出陈禾继还有沈迦,他们都在请命。
他们虽发声地块,但是现在在城头之上,还有另一个人更快,倾昀只听一声,“你们留下,我去。”就见一道白影飞出。
原来白遗扇一直都在呢,没想到他的武艺如此之高,可是倾昀心中默思,白遗扇,你一定要找到韦蓝羽,一定要把他带回来,你若带不回,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他战后事宜不表,倾昀献出连环计,水淹三军,提前结束战役,而后她借助龙江水涨,遁失踪迹。
而朝廷得知捷报后,下旨嘉奖,所有人进京谢恩。
112) 黎都闲散
夏日将至,空气里都带着丝丝暑气,不过还可以,不算太热,这熙朝人还是穿着宽大的衣服,贴着身,只要料子选地透一些便好。现在官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赶车人很平凡,让人看了也记不住,那马车也平凡,黑黑的车身,普通的木料,只是大了些,一辆车子独占了整条官道。
这黑色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奥曦兄妹,现在的他们恢复了本色,不过倾昀的脸有些变化,她用的是她娘的皮相,不是自己的,因为她要去见师傅。墨雪他们这些个侍卫都被打发了,奥曦雇了个车夫,一路前行,往黎都进发。
这些天,倾昀都很懒,兴致依然不高昂,她很累,和哥哥在一起,她总是不愿动脑筋,凡事有奥曦,她乐得清闲。这车夫也是大哥负责雇的,她半点不问,这就是信任,现在她歪着脑袋靠在斜塌上,本来和师傅约好的,两年聚会一次,今年年初因为种种事情,时间也拖到了现在,倾昀打算见一下师傅,就走的,帝都还等着她这个德沛公主出庵堂呢,烦,烦,烦,真烦。
从边关出来快马加鞭到了这里,倾昀只当这黎都是她的避暑山庄了,她来这里是度假的,这次一定要好好,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真是汗一把,你说这古人能吃啥,喝啥,玩啥,乐啥呀。
奥曦看了倾昀一眼,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浅浅,你还是不高兴呀。”
倾昀没什么耐心,“没有呀,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我还要赶着回帝都,不然泠语她们可顶不住,总不能说德沛公主没有在清修,其实是溜出去玩儿的吧。”
“呵呵,那也没什么,未尝不可呀。”
“未尝不可?”倾昀没好气地睨了奥曦一眼,“那可是太损我的美名了。”
奥曦看妹子瞪眼的样子,再次轻笑,整个车厢里充满了魅惑,要是这里再多个其他女子,估计又要晕了,“你有什么美名,傻名倒是有的。你这一入庵堂,不知多少人在后面偷笑,笑你是个傻妞。”
倾昀气急,就差没上去咬她哥了,但是这一气,也把她的烦躁和心中因为战争的阴霾而一并赶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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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们兄妹来了啊。”万俟孤已经在了。
“师傅好。”兄妹俩异口同声。
“嗯,若昔,其实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你的武艺精进速度,确实罕见呢。而若卿,你把师傅的压箱底本事都学去了,以后师傅都没东西教了。”万俟孤对着一双徒儿笑笑。
“师傅打趣徒儿吧。”倾昀面覆轻纱,但是眼神却含着笑意,对着师傅也起了玩笑之意。
“呵呵,走,若昔,陪师傅练练这枪法。”万俟孤起身拉过奥曦,他知道这个徒弟虽然话不多,但绝不是个冷清的,和他的师弟不同,这个徒弟绝对是个好苗子。
倾昀见状,低头恭送,见师傅和大哥出了这大厅后,她也笑笑,这枪法嘛,练练好倒是不错,临阵对地,长兵刃占了大优势,毕竟大将都是骑马的,武林儿女用剑比较多,可是大将嘛,就不同了。
哎,又想到了战争,倾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慢慢地也走出大厅,到了阳光之下,伸出了自己的那双手,低头看看,很美,真的很美,那双手应该做什么呢,嗯,应该在绣阁纱窗之下,烹茶弹琴,写诗作画,或者在那梅树之下,拈花而笑。
只是,她做了什么?倾昀的眼神还是盯着自己的手,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洛倾昀不能被羁绊,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她无悔。
“若卿。”平静而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显示那人已经离自己很近了,不过他应该在背光处,所以倾昀没有注意到来人。
“师叔。”收回玉手,倾昀对着那声音的主人微微一个颔首。
“嗯。什么时候来的?”江无依对着倾昀的时候显得话才多些。
“刚到。大哥跟着师傅去了。”
“还没有吃饭吧。”
江无依的话,让倾昀抬起了眼,这个师叔什么时候会关心这个,只是他问了,自己就得答,“不曾。”
“我也没有,一起吧。”江无依说完,就站在那里等着倾昀。
倾昀有些傻愣,这个师叔冷清,就连和师傅都很少一处,从不和他们一起用饭的,今日怎么会邀请自己,她有些弄不懂,“这个不必了,我自己用就好了。”其实,倾昀也很冷呢。
“跟上。”江无依也不等倾昀了,抬脚就走。
倾昀无法,她这个师叔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很有威势,她虽不怕他,但毕竟是师叔,总要尊重,她就算再累,也得跟上,再说不就吃个饭吗,只要不是上次在那土匪窝见到的那样,她就能接受,那次实在把她惊到了。
水裙轻摆,莲步移动,倾昀看着师叔的身影已经在拐门处消失,只能快步赶上,免得等下这个师叔生气,那又要烦了。
不过刚出拐门,“唔。”倾昀撞到了,但撞的不是石门,而是一个人。她的身子有些不稳,晃了两下,一只大手缺适时地伸来,堪堪地搂住了她的纤腰,倾昀有些惊异抬头,正迎上师叔江无依那含笑的眸子,奇怪,真的奇怪,师叔如此冷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笑,倾昀实在不明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委实诡异,倾昀望了望自己的手,就被江无依握着,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而倾昀楚腰纤纤,不盈一握,江无依一只手就可圈住,现在他也是这么做的,倾昀就这样堪堪地贴在师叔的胸口。外人望来,花园里一景,白衣男子,俊美出尘,含情带笑,怀中佳人身形曼妙,斜陈于男子身前,四目相交,两人双手紧握,实在是一副郎情妾意图。
但江无依也算知礼,并没有等倾昀挣扎,那锁在倾昀腰上的手便放开了,而且好像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走路也不看吗?”这语气淡淡,感觉就好像那一抱就只是为了扶着倾昀而已。
如此一来,倾昀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是师叔,是长辈,好心扶她而已,虽然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可是武林儿女,不拘小节,嗯,就这么想。倾昀刚准备施礼道谢,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师叔握着,而江无依根本不想放开,拉了倾昀就往前走,口中还说,“走吧,不要等下又摔倒。”
那只手便如铁钳一般,倾昀微微挣了两下,没挣开,人也被江无依拉着带出了花园,她毫无办法,只能讷讷开口,“师叔。”
江无依听到后,停下转头往后看向倾昀,神情又恢复了冷淡,“有事?”
“师叔,大哥尚未用饭,若卿想唤他一起。”倾昀这些话,也算委婉了。
“他自会和你师父一起,不必你去唤。”说完,江无依转头,他依然握着倾昀的手,这只手柔似无骨,被他整个包在手心里。
倾昀无奈,再次抽抽自己的手,“师叔,请先行。若卿自会跟上。”这样的话已经很直接了。
“跟上。”江无依还是不放,拉了倾昀再往他的院子走。
没办法了,虽然倾昀不讨厌师叔,还有些喜欢,可是除了她父兄,还真不习惯和人这般亲昵,不过想起那日,护国寺后山,她也是这般亲昵的拉起了思思的手,思思也没有甩开她,这便是因了亲情。想来这师叔对自己,也应是如此吧,若是她太过在意,是不是太怪了,哎,摇摇头,倾昀只有跟上。
到了江无依的院子里,菜肴已经摆上,很是平常,清淡之极,但却合倾昀的口味,抬手摘下面纱,和江无依一起用饭。只是这一顿饭用地甚是安静,倾昀和江无依都是极有教养的人,吃饭绝不会发出咂嘴的声音,两人更也不会互相夹菜,也无所攀谈。所以倾昀不明白,这师叔为何拉她来作陪。
“这次你们会待多久?”一顿饭终于用好,江无依开口问道。
“大哥不知,但是若卿有事,要急回一次家,这次便是想来看看师傅们。”倾昀其实很想回去,吃完饭,她想用茉莉冷香漱口,而且她冷,师叔也冷,两个人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聊什么好。
“哦,何事这么急?”江无依从来不是个八卦的人,今天他问的问题,放在刚认识的时候,打死他都不会问,只会冷哼一下完事。
“及笄礼,家中父亲要为若卿办及笄礼。”
“及笄了,真是快呀。”江无依看了倾昀一眼,眼前女孩容色惑人,不过最让他舒心的是那永远平静的神情,清清淡淡,如圣山雪莲,洁白傲然。
“的确。”倾昀不知道还能怎么回应这个师叔,莫颜觉得她冷漠,其实师叔才是真的冷漠。
“及笄之后,算是长大了。”江无依的话似带了某些含义。
倾昀再看师叔,眼光平静,“是的,父亲也是这样说。”
“嗯,你先回去吧。”
就等你这句了,倾昀颔首施礼,退出江无依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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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倾昀又碰见了师兄蓝睦天。
“师兄。”倾昀现在没有覆上面纱,看到蓝睦天,她姿态恭顺地颔首致意。
“嗯,若卿,你知道吗?你大哥真是,太厉害了。”蓝睦天看看倾昀美丽的脸庞,心中啧啧,这对兄妹,都是极致聪慧的。
“哦?如何厉害?”对着这个师兄,倾昀也是很喜欢的,这个师兄跳脱,一点不认生。
“你知道吗?”蓝睦天和倾昀并在一处往前走,“他学破天剑法,只用了一个月,现在师傅没东西教他了,刚才看了,他连箭法都那么出众。”
“大哥也是勤学苦练出来的,师兄,你也很好,只是你花的功夫比大哥少了,而且你不喜欢这样的态度,如你愿意,一定可以做的比大哥更好。”倾昀一半谦虚,一半真心,因为他大哥是用功,这个师兄比不上,不过他大哥绝不是傻子,只靠用功。
“哎,像你大哥那样,都没啥乐趣,我做不到。”蓝睦天叹息。
“师兄,大哥绝对是个会找乐子的,你可别被他骗了,要知道以前虽然我们每年聚首半载,可是大哥日日醉心学习,心无旁骛,所以你不知,他呀,其实是个极爱玩乐的。”倾昀笑笑,这个师兄和奥曦绝对是两种类型,可是要她大哥不会玩,那绝对是看错了。
“嗯,也是,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带你去逛妓院了。”蓝睦天撇嘴。
“是呀,只是现在嘛,大哥好学,自然收心,但是师兄,你和大哥难道没有交谈吗,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倾昀也对这蓝睦天好笑,师兄其实是个很喜欢玩的人,偏偏碰到大哥,遇到该做的事,就不会陪他闹,而师叔嘛,更是个冷到骨头里的人。
“嗯,对了,卿卿,你的生辰快到了吧。记得你9岁那年,你大哥和我到岭北贼窝去闹腾,嘿嘿,那次倒是玩地开心,还给你顺了一块沉香木,雕了木簪。这次你想要什么呢?”
“多谢师兄记挂,小妹的生辰在7月,而且这次是十五及笄,将要回家行及笄大礼。不能在此过生辰了。”倾昀无奈,卿卿,哎,只有这个师兄如此唤她。
“哦,及笄了呀,小妹妹倒是长地快,可以嫁人咯,来,卿卿,和师兄说说,有没有心上人,要是卿卿看上哪个,师兄我用棒子敲,用麻袋套,用爪子勾,也帮卿卿弄个可心的夫君来。”蓝睦天一面走,一面说话,还有些手舞足蹈。
用棒子敲?用麻袋套?用爪子勾?这个师兄,她洛倾昀找个丈夫有那么难吗?需要这般难为这个师兄不,倾昀忍不住心中恶寒了一把。“小妹多谢师兄美意,不过这些还是不劳烦师兄了,这些父亲或者大哥自会为小妹操心了。”
“那有什么意思,我说,卿卿,丈夫得自己找,找到就别撒手,你这个样子可不行。”蓝睦天觉得这对兄妹虽然不比师叔冷漠,可是都够冷清的,他得好好教导一下才好。
“呵呵,师兄,你说,干嘛要小妹去找,我比较喜欢现成的,要找也是人家找我,我走路都嫌累,何必费那事。”倾昀看着蓝睦天,自己也邪恶了起来。
“哦。”蓝睦天被堵了,的确呀,这对兄妹一看就是勾人的,他们的确可以坐享其成,不过嘛……,“卿卿,你这话可不对了,送上门来的可不怎样,还是自己找的可心意。”
“我看师兄才有失偏颇呢,送上门的才好,我一二三排排坐,慢慢挑。自己找?对于人家来说,我不也是个送上门的吗,要是每个人都如你所想,送上门的不好,那我何必再找呢,反正人家觉得不好,那不是送上门讨骂吗,小妹我没那闲心思。”
“哦。”好像有道理,送上门的也有不错的,可是……,“卿卿,那不能自己找,你不会遗憾吗?”
“遗憾?”倾昀挑眉看看蓝睦天,然后点点头,“确实,师兄,我要是如你这个年纪,还是个愣头小子,对什么都有着期待,抱着太大念想,确实会遗憾的。不过嘛,我现在这样,也就不期待了,自己找的未必比送上门的好,说不定碰上中山狼,哭都来不及。”倾昀说完,不理愣在那里的蓝睦天,微微一颔首便离开了。
那蓝睦天听完,啥?如他这个年纪?愣头小子?怎么说他蓝睦天也有21岁了,嘿,“你个小丫头片子。”
倾昀听得身后声音,只淡淡一笑,飘身往自己院子行去。
而蓝睦天吼完恨恨地往回走,却见廊下立着师叔,沉脸如冰,不得不说,师叔的武功真是高,站了多久,他蓝睦天硬是没发现,讷讷走过,抱拳施礼,“师叔。”
可是那被喊的一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光紧盯倾昀离去的方向,见佳人消失后,便一挥袖子离开了。
113) 初吻如斯
虽然是六月了,夜晚还是清凉些的,沐浴完的倾昀着一身云锦丝衣,水袖宽大,白色的轻纱披在肩上,别有一番韵姿。院子外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倾昀闭眼聆听,口角含笑,这个功力,定是师叔在抚琴的,在这里,除了她就是师叔了,否则无人弹的出这样的曲子。
倾昀也来了兴致,取出当初江无依送的白玉箫来,这支箫她常年随身带着,就是上战场也没有例外,将箫递至唇边,倾昀也悠悠地吹了起来,和江无依的琴声相合。
琴箫一起,时而高扬,时而婉转,时而欢快,时而低沉,配合地极好。这么多年来,倾昀一直是跟着江无依学习音律的,能够如此有默契也是多年相知的结果。但是要说到对乐声的操控,恐怕倾昀如今还胜过江无依,前世的她就是弄乐高手,无论是西洋乐器还是国乐,今生跟着江无依,更是对这古乐研究了个透,而且在黎都的时候,倾昀不做其他,只研究这些,不像江无依还要练武,所以她的功力是一日千里。
终于,曲子转入尾声,倾昀一个高调吹上,慢慢转下,归于平静,而那边师叔的曲子也停了。整个院子又静了下来,倾昀从怀中取出丝帕轻拭箫身,再次放好,走到了院中的古琴边上,双手覆上,这把琴不是师叔送的九霄冰琴,但也不差。
倾昀双手灵巧,一曲《霓裳羽衣》飘出,这首曲子富贵华丽,其实并不符合倾昀的气场,不过今日她就是想弹,这样的曲调配上如此的静夜,而且倾昀的琴艺绝佳,让人听来亦是一种享受。
这曲子很长,不过她一个错音都没有出,连贯娴熟,而且因为操琴人是她,硬是给这首曲子弹成了富贵中见清幽,华丽中见淡然。仿佛在九层天阁之中,有仙子凌波,衣袂浮动。
此时,踩着这乐声,院子外走进一名男子,白色的衣随着夜风悠悠飘扬,如此也缓和了男子周身冷肃的气息,给他添了一份潇洒。他静静地看着院中抚琴的女子,及笄年华,素色媚绝,白衣出尘,今日下午搂住她的感觉还在心中流淌,那杨柳小腰,竟是如此纤细,好似可以这样搂过,揉进骨血。
倾昀收起最后一个音,也正好望见了师叔,没有想到,师叔竟来了,倾昀欠身离座,对着廊下一个颔首,“师叔。”
江无依慢慢地步来,眼光一直锁着面前的女孩,15岁了,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才6岁,一开始还觉得麻烦,但是这个女孩的凤眸好像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就是当时,他也是被这双凤眸摄住。现今这凤眸更美,女孩也退却了稚态,换上了盈盈女儿的光润玉颜。这个女子从来贴心,对着他也从来安静,让人从心底感到舒服,这样的女子,他好想就此抓住。
江无依一边想,一边已经走到了倾昀身边,眼光也从倾昀的身上移到了琴架上,“这个曲子倒是很华美,很像一首舞曲。”
“对,这便是舞曲,霓裳羽衣舞,若是由众多女子同时舞来,便是一曲华美的宫廷宴舞了。”倾昀并不讶异江无依能分辨这首曲子。
“你会舞吗?”江无依再次看向倾昀。
倾昀正好也看向江无依,她那向来冷漠的师叔此时眼中流露出期待,看地倾昀也笑了,“这舞需要许多人一起舞,才会合这气氛,不过单舞嘛,我倒是可以试试的。”
江无依听到倾昀的回答,也笑了,他从来冷淡,很少笑,这一笑倒是让倾昀吃了一惊,自然,江无依的长相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他这一真心笑容,倒是让他更加俊朗惑人了。但见江无依笑了笑,便锊衣坐下,手抚琴弦,那《霓裳羽衣》前奏便出来了。
倾昀既然能应,便不会扭捏,今天的裙子并不富贵,但是试舞而已,何必在意。
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琴向空尽。霓裳羽衣是描写仙境的舞蹈,倾昀颌腰若素,低璇曼舞,玉足在裙摆的翻动下,若隐似现,惑人寻味。江无依的古琴造诣登峰造极,倾昀自己都快迷失在这曲音中了,所以更加融进了这大气堂皇的舞中。
现在的倾昀水袖挥动,与那日跳给她哥哥看的《十面埋伏》不同,今日的她却是,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从江无依眼中看到的是,绝色舞者颜如玉,不着人间素衣服,曼妙的身姿,可以柔开人间中的一切,偶尔飘过的秋水眸子,含着媚态,这样的倾昀是他不曾见过的。他突然觉得不冷的倾昀更美,他更是喜欢,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眼,如何不惑人,场中的女子似仙子一般,更如青鸾展翅,她就是这时间最美的糅合。
霓裳羽衣共有36部,不过倾昀刚才没有弹那么多,江无依自然也不会弹那么多,随着乐曲,倾昀一个轻叹,在案前轻璇,悠然俯下,最后便似娇莲盛开,应着最后一个音符,停在那边,抱身盘于地上。而整个院中也因为倾昀,淡香浮动,暗夜幽昙的香气蛊惑着人心。
江无依突然大步走过来,似有着无限情绪,却无从发泄,他从地上拉起玉人,抿着双唇,就这样看着。
倾昀看着江无依笑笑说道,“嗬,其实跳个舞还真很累的。”她顺着师叔的手,整个人起来,立正身形,便脱离了江无依的手。
“很好看。”江无依的话,真的很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且刚才的舞只是好看而已吗?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跳地怎么样,不过未遇名师,我都不太敢乱跳,要说我第一次跳舞,就是师叔你看到的,后来我也只给大哥和爹爹跳过,但是都是我的至亲,全部都没说难看。”倾昀继续对着江无依笑笑,她其实对着江无依也很少笑,但是一舞过后,她实在是有些兴奋的。
“那以后也不要跳给别人看了。”
“哦?为何?心情好自然会跳,大哥说,不要乱跳就好。”倾昀没有懂男子的心情,她虽活三世,却从来未试情爱。
“因为,我只想你跳给我看,卿儿。”江无依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似在忍耐。
哦,什么意思,卿儿?喊谁,倾昀不解,这个师叔说话怎么如此怪异,她抬头,要知道她虽不矮,甚至还有些高挑,但是比起这些个成年男子来说,还是娇小,抬起的眼直直撞进江无依的墨色瞳仁中,那瞳仁中有着自己,玉色的面容因为跳舞而染上了粉色,而伴随这墨色的瞳仁中似有什么在酝酿翻腾。
倾昀转眸低头,她不是要看这个,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气氛有些诡异,师叔眼中的她,让她觉得不安。
不过江无依却将这诡异继续,他不想看不见这玉人的凤眸,那双眼极致地美,他想一直看着,所以他一把将倾昀搂过,紧紧地将她压进怀中,他一只手就可以锁紧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而另一只手却如那俗世间的登徒子一般,抬起了倾昀的下巴,逼着她的眸光对上江无依带着渴望的墨色瞳仁,那瞳仁中的女子有着难得的慌张,却显得更加娇美。
江无依眼中的少女,媚色倾城,那独有的樱花粉唇,虽然不如玫瑰一般,可是饱满欲滴,惹人采摘,那双眸子印着水汽,透着风情。怀中女子微微的颤抖,那一切的一切都在诱惑着他,24年来他从未如此靠近一个女子,他心中的理性在一瞬间崩塌。
江无依放在倾昀下巴的手,缓缓移动上去,顺着佳人的面颊,在那玉颜上摩挲,手下的触感凝滑,竟如此无可比拟。江无依只觉得热血上涌,什么礼教伦常,君子之礼,他再也顾不得,一个低头,便擒住那诱人粉唇,薄吻轻尝。
倾昀待自己被师叔带进怀中时,便有些害怕了,她的身体有些轻颤,直到下巴被抬起,她见到了江无依那本来无欲的墨色眸子已经变得似有波涛,其中暗色更浓,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师叔,如果是其他男子,她还可以马上有反应,甚至一个巴掌派过去,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只让她惊异地呆立。
“唔!”倾昀傻了,这个,眼前放大的俊颜直觉地让她想逃,可是江无依哪里给她反应的时间,唇瓣上的触感,师叔算是在吻她吗,她不是不经世事的女子,心中明白这自然是吻。那吻很温柔,带着怜惜,好似怕伤了她一般,伴随着湿感,那是师叔的唇。现在的倾昀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她的初吻居然是和师叔,眼前人可是她的师叔呀,这在古代算不算逆伦,她对师叔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上次在皇宫,对着七皇子,因为她对这个皇子半点感情没有,所以她可以冷静应对,她知道怎么打击他,她知道怎么让他死心,但现在,饶是她智计无双,也不知道了,只站在那里,全身紧绷,任凭江无依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江无依自然能感到怀中人的僵硬,虽然这吻的感觉,让他觉得心中激荡,好像一发不可收拾,只想更加地继续,可他还是松开了,离开佳人的粉唇,却正好看见倾昀惊惧的眼,瞪地那么大,仿佛不可置信,是呀,他也不可相信,居然就这样,算是强吻吗,吻了自己的师侄女。
倾昀见师叔已经离开了她,她那乱麻般的心依然乱着,但是到底比刚才好了,毕竟她从未经过情事,对于这些自然在意了些,可是现在的情况不由得她在意,江无依在她腰间的手丝毫不松,反而更紧,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贴上了师叔,男子的胸膛结实,她甚至能感到他那加速的心跳。江无依的手依然在她的脸上摩挲,指腹的触感似火,已经烫了她整个面颊。
“师叔,我……,天色晚……”倾昀想化解这份尴尬,所以她选择开口,但是一句话没有说完,她的唇又被江无依吻住,配合着,腰间的手更紧了,让倾昀顿时觉得呼吸苦难。
整个院子里的昙花香气已经浓郁到迷醉人心的地步,江无依不再是温柔的轻吻,他的另一只手绕过了倾昀的肩,整个固定了她,趁刚才倾昀说话之际,他的舌尖窜入她的檀口。
这时的倾昀再无法思考,她的脑中轰地一声,师叔居然用舌尖来缠绕她的,嘤咛出声,更使得这气氛暧昧,她心中打颤,仓皇闭眼,只凭着本能,在江无依吮吸她粉唇时,将丁香小舌往下颚靠,她不敢,她尽量躲避,不敢与之相缠。
闭着的眼,听觉却好,江无依好像在轻笑,寻找她的舌缠绕嬉戏,如何地避都似无用,那男子阳刚的气息含着师叔特有的冷梅幽香窜进她的口鼻,让她甚至不敢呼吸。
江无依时而啃咬倾昀的粉唇,心中的悸动让他难以掌控力度,咬地有些重,而又时而去纠缠她的舌,女子的青涩,他不是感觉不到,这个女子尚未及笄,现在的一切只是他在不顾一切地霸道探索,这种吻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可是感觉真的很好,特别吻的这个还是心爱的女子,他不愿放开,一遍又一遍地舔吻着怀中的女子,女子的身体已经软下,如此无力,他只想紧紧地拥着,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爱上了面前的女子,这种爱已经融入骨血,再也无法拔出。
倾昀只觉得晕,很晕,唇瓣上传来了痛感,她只觉得舌尖已经酥麻,与那痛一起伴随着吻,湿润的感觉却没有带给她心驰神摇的感觉,反而是越来越凉,她也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她虽然喜欢师叔,她对于师叔不是没有感情,所以她才会在瞬间无法反应,但那只是亲情,友情,不是其他,她不爱师叔,她对师叔没有男女之爱。
江无依的呼吸早已紊乱,便如他的心一般,手下的力道失去控制,倾昀趁势一个用力,推开了他,抬手轻抚自己的唇,上面依然留有师叔的气息,江无依看她的眼神已经透露了太多情绪,她受不起,她的眸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院子里的香味让她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这里是她的院子,她一个转身,奔回自己的房间。
江无依见到倾昀推开他,虽然他很想抱着怀中娇香软躯,可是他明白,今夜已然是他无礼了,他没有上前,待看到倾昀有些受伤的眼神时,他也有些愧疚了,今夜他是怎么了,居然……
可是在见到倾昀转身跑了的时候,他也动了,他转到倾昀的屋外,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半响后才开口,“卿儿,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想娶你,你放心,一切有我。”
房内清冷的声音传来,“师叔,你累了,先回去吧。”
江无依怔楞,为何还是师叔,她怎可如此镇定,“卿儿。”
“让我静一下好吗?”冷,这个声音很冷。
“好。”江无依心想,让她静一下也好,明日再和她解释,自己是真心爱着这个女孩。
可是江无依却不会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倾昀留书一封给了师傅,自己和大哥上路,率先返回帝都了。
第二日,别院内,江无依手握倾昀的书信,眸中尽是不敢置信,难道自己昨日的吻竟让她如此讨厌吗,难道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还和自己的兄长一起离开,让他连追问奥曦的机会都没有,他对这个女孩还是一无所知,可是他不愿,他一定要找到她。
但是,江无依依然不会知道的是,再次找到莫若卿的时候,却是她已为人妇的时候,他不会想到,昨夜的一个错身,便是一生的错过。
114) 青冥初梦
现在的马车外的驾车人是墨雪和墨涛,车子走地很平稳,马车内坐着倾昀,奥曦还有砚岚,这三人并无交谈,少女的面容平静,眼波淡然,没人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那夜,师叔的行为让她惊诧,纵然她再聪慧,可她依然是个女子,虽然她有着现代的思想,可是她还是在乎,初吻是种曼妙的东西,她在紫芒那一世从未尝试,在Verera那一世,只有过贴面吻,直到今世,却不想,初吻是和自己的师叔。其实,倾昀骨子里的保守不亚于古人,这源于紫芒那一世的家庭教育,也有她自己的执着。
那一夜的吻很是惊心,师叔炙热的怀抱,狂乱的情绪,让倾昀惊异,可是那到底算什么,一个错误吗?她没有激烈的反抗,因为对象是师叔,她从不讨厌,她不想伤害他,更而且她也反抗不了,师叔铁臂如箍,双手似钳,除非她真的下口去咬他。可是咬人舌头的事,她做不出,有些恶心,她骨子里的洁癖有时很奇怪。
回到自己的寝室,她知道自己不爱师叔,但是她不想伤害他,现在的心真的很乱,却只能以冷漠来武装自己。取出菱镜一看,倾昀不禁哑然,这样的自己从未见过,眼波含媚,从来有些苍白的脸色带着嫣然,似被桃红渲染,樱花檀口再不是惑人淡粉,现在被吮地肿起,似含蔻丹,这样的自己再配上周身的幽昙之香,倾昀都不知道怎么评论自己了。
但是她知道唇上的红肿,明日是褪不掉的,更不要说上面似乎还有齿痕,这样的她明日如何能见人。倾昀是个女子,怕羞是她的天性,这样子的红唇要是让她哥见了,她都不想活了,现在她一万分地感谢凤凰山的长老们,要不是他们,她不会养成带面纱的习惯,带了面纱,别人便看不到了,而且对象是倾昀,她一直都是面覆轻纱的,人家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她如何再面对师叔呢?其实,要是你真的让倾昀真的嫁给师叔江无依,倾昀也是不会反对的,反正总要嫁人,盲婚哑嫁还不如找个自己了解的,师叔这个人虽然冷漠,但是倾昀了解,还是个很不错的男子,英俊不凡,睿智天成,更遑论他一定会对自己好。
可是,倾昀的身份决定了,私定终身会有麻烦,而且师叔是长辈,在这古代和师叔定情算作逆伦,要是她真的爱师叔也就罢了,她自会不顾一切,可是她不爱,不爱的话,就不想麻烦。而且师叔这样的好男子,或许会找到一个爱他的好女子,正因为对师叔是有着真正的感情的,倾昀不想祸害师叔,她希望师叔能幸福地找到一个真正相爱的女子,相伴到老。
所以,倾昀决定了离开,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住几天,现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更是要走了,她要以行动告诉师叔,她不是他的伴侣,她连夜去找了大哥离开,但是大哥从来没有那么好骗,她实在编不出什么好理由解释,为什么要那么早走,那么早离开,大哥不是别人,在大哥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撒谎。可是要不撒谎的话,倾昀只有最后一招才可以搪塞,就是发嗲瞎闹,她硬是一面闹,一面指控她大哥不听她的,连哭带哄,把她大哥弄了回去,让大哥给师傅留书,只说是突然记起家中急事,需要赶回。
其实,倾昀还给了管家李爷爷一封信,转交给江无依,她在信里写了,自己已有婚配,是父亲定下,这次及笄之后,就将嫁人,师叔与自己有授业之恩,特此告知,望师叔与自己同喜,而且她也希望,将来相见,师叔身边也有佳人,这才是世间美事。
倾昀这么做,就是要彻底断绝江无依对她的念头,除了因为她不爱江无依,关心江无依之外,更是因为她懂了,师叔看她的眼神里,透露的是真爱,所以她更回报不起,真正的爱让她感动,师叔的真爱如果不断,会被情所伤,她是真心希望师叔幸福的。
但是要说,奥曦真的很难骗,马车驶出一天,汇合了墨雪墨涛他们后,落脚客栈,倾昀一个不留神,居然被她大哥顺手,便揭去了面纱,那红肿的唇,还有些破,上面浅淡的痕迹,就这样暴露在兄长面前,让倾昀想找地洞。不过奥曦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注意到没,就幽幽一句,“带着面纱,不嫌气闷吗?”便再无下文了。
反正都看到了,倾昀也不遮遮掩掩了,这个狐狸大哥心里会不明白?鬼才相信,只是对于墨雪他们,自然还是要藏的,三天之后,她便恢复了自然,整整花了三天,可见江无依牙齿锋利,下口不轻。
“公子,前方两条路,一条是常走的官道,不过官差当道,说前方命案,正在封路。另一条是青冥山,并无村店。请问公子走哪条路?”墨雪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倾昀的沉思。
这墨雪知倾昀甚深,知道有奥曦在时,小姐从来不喜欢拿主意,动脑筋,与其问小姐话,不如直接问公子。
“问一下官差,封路需多久?”奥曦不紧不慢地回答。
“诺!”
……
“回公子,官差也说不上来,仵作现正验尸盘查,好像路基还有损坏。”
“走青冥山吧。”奥曦淡淡道,凭他们几个人的本事,就算山中有强盗,他们也不会怕,更何况这青冥山是传说中的神山,这里还有父神,母神的神迹,所以这里纵然山势险峻,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他们也正好走一遭,看一看。
………………………………………………………………
倾昀跟着兄长,总是疲懒,奥曦要走青冥山,她绝不会反对,不过自打进了这青冥山,她就不舒服,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了抵抗这种感觉,她沉沉地睡去。
……
倾昀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她觉得自己飘在空中,而身子在不由自主,但她心中却清明一片,幽幽中,她看到了朦胧中一对男女。
“擎,你看,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终于为你生下了女儿。”女子的面上洋溢幸福。
“宇,谢谢你,我们的女儿定会如你一般。”男子拥住那女子,一起看着女儿。
“擎,为女儿起个名字吧。”
“宇,这个女儿寄托了你如此多的希望,而你又是造物之神,天地万物,日为最贵,我们的女儿名中当带日。”
“擎,造物造人,我的心中只有你。”女子的面容模糊,可是倾昀却能感到她的温柔,让她好想靠近,这个女子是造物之神吗,那岂不就是……
“宇,我们的女儿会像你,是要倾世之光,来好好爱护的,便叫她倾昀可好?”
这一下可把倾昀吓了一跳,造物之神便是造人之神,也就是母神呀,那男子岂不是父神吗,他们的女儿也叫倾昀?可是就在这当口儿,倾昀眼前的景致却变了,她还是飘在半空,只见下方那一男一女皆躺着。
“擎,我会一直陪着你。纵然身死亦不悔。”
“宇,你何必?”
“擎,和你一起才是我最大的幸福,倾昀有大哥,我很放心,我们的儿女,会像我们一般幸福。”
“宇。”终于,男子抱紧女子,不做他言。
可是倾昀却看地泪流满面,她从来不是个热情的人,她不知道为何要哭,可是她就是在哭,停不下来。
……
“浅浅,浅浅。醒醒!”
耳畔是奥曦的声音,倾昀好似被梦魇住了,怎么都睁不开眼,只是她能感到面颊上湿润。
“浅浅。”奥曦的声音继续,倾昀感到大哥一把抱过她,可是她还是在流泪,似乎醒不过来,奥曦的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
终于,倾昀的气息好像缓过来了一样,慢慢睁眼,面前时奥曦担心的眸子,含着焦虑,“浅浅,你怎么了,做梦了吗?”
“现在什么时辰?”倾昀抬手,擦去面上泪水,真的很多,她是真的在哭。
“酉时了。”
“墨雪。”倾昀对外喊道,“全速行驶,今晚一定要出青冥山。”
“诺!”
倾昀觉得刚才的梦太诡异了,她居然梦到了父神母神,虽然梦中人影不清,但是那话语真真切切,让人惊异,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这个青冥山听说留有父神母神的神迹,或许她只是被这些神迹影响了。
对,一定是这样,倾昀擦干眼泪,对着大哥笑了一下,“阿哥,无事,我只是做梦,现在已经忘记了,但是夜行在这山中,我有些害怕。”
“嗯,那就让墨雪他们快马加鞭吧。”奥曦伸手取过干净丝帕,十分轻柔地帮着妹子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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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终于到达帝都,而洛相他们的车马好像就在明日到达,时间上刚刚好,倾昀自然有办法替出泠语来,一切就像计划地那样。至于奥曦嘛,倾昀不管他,这个大哥自有主意,反正倾昀知道,清远侯还是救出了韦蓝羽,而依那邪重伤,恐怕命不久矣了,韦蓝羽算是立了大功的。
父亲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还有万国的人马,一起进京受封谢恩,定是有很多乐子的。
115) 终出庵堂
话说这日,豊平城内,礼炮齐鸣,万民奔走,大家都等着看英雄呢,那场面实在是比上元节还热闹。熙凌帝冷冽携皇后亲出帝宫相迎,皇后嫡子七皇子冷攸幸亲自为洛氏丞相、镇北将军及万国使臣把盏敬酒,尊荣无限。
凤凰台上,帝王犒赏三军,洒酒致辞,底下民声沸腾,万人齐颂熙朝国威。而后,帝王想亲迎众位功臣至皇宫夜宴,奈何洛相请辞,欲往庵堂接女儿回府。帝王听后,大笑批准,他想和洛相一起,亲至庵堂迎接德沛公主,但是洛相并不希望这些功臣同去。
洛知渊也淡淡拒绝了凌帝,言明其身为帝王,此时应该款待功臣,不可因为一个公主,臣女而荒废,倾昀身为洛氏女,入庵堂祈福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本分,凌帝却不可忘记功臣,此刻他应该慰军心,而公主所求者也是如此。要说凌帝绝对是个明君,他的心里也一直是被国事缠绕的,所以他听了洛知渊的话,心知是对的,便也不坚持了。
但是他也是汗颜的,因为直到洛相提起,他才想起倾昀,他的政务实在太忙了,洛相不在朝,洛相之弟洛弦懿差了许多,他这段时间他事事躬亲,不过现在的凌帝也直直生出了了然,果然洛知渊才是这个女孩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他,才是沈宸霜的夫君,自己终究不可能在这些事上细心的,因为他的身份,他对这鸣长早已没了嫉妒之心,他明白鸣长和沈宸霜才是绝配,而作为一个亲生父亲,他果然是更爱着倾昀的。
不过凌帝是同意不跟了,那后面七皇子却死活要跟来,洛知渊苦劝无用,只能无奈携他前来庵堂,而凌帝则是在庆元殿设宴款待群臣。
其实,倾昀在庵堂里待着也挺舒服,她今日仔细看过自己的形容,很不错,略带憔悴,因为连日的赶路,她的面色更为苍白,粉色的唇虽然饱满,可是显得也有些白了,整个人倒硬是生出了弱不禁风的味道来,因为她也不确定会有些什么人来,就算对着家中的弟弟妹妹,她也是没准备说自己上战场了,所以这样很好。
终于来到这念慈庵,只见庵堂内一个小院,很静的居所,的确适合修行,七皇子跟着洛相,心中愤愤,这下他算什么,终于被邀请进了圣殿了吗,他前后共来了三次,一次都没有见到这个女孩,现在总算要出来了吗?还真不容易。
那庵堂内的小尼带着尊贵的来人来到公主院落,轻声通报,生怕惊了那恬淡女子,“施主,丞相及皇子来了。”
“多谢小师傅。”无波的声音淡然,随着声音,竹门大开。
七皇子眼中一青衣女子,身上的衣服和这带路小尼的一般无二,这次这个女子的面上没有面纱,三千青丝上仅一丝带,余发闲散地倾泄肩头,女子容色堪夸,别无装饰。如此素衣,眼中无波,这样的女子好似上天的神女,往那里一站,好似俯瞰终生,只是这神女绝美,让人不敢逼视,这样的容颜让人心生敬畏,偷眼一瞧,只见神女也是憔悴的,却更添柔光。
倾昀眸光一扫,院子有5个人,除了父亲及侍卫洛离外,还有七皇子及他的两个跟班,一个太监,一个侍卫,真不知道这七皇子跟来做什么,倾昀一面想,一面移动莲步,缓缓上前,“倾昀见过爹爹。”
“嗯,浅浅,回家吧。”
“女儿终于盼到爹爹凯旋了。”倾昀与洛相眼光相接,便知了父亲心中所想,父亲定是不耐这宫中烦礼,所以嘛,她自有办法,他们父女兄妹,互相扶持帮助,总能得偿所愿。
“嗯,这多亏我儿的祈福。”洛知渊伸手去揽女儿。
七皇子在一旁看着,这女子神色浅淡,笑意拳拳,却没有看他一眼,不舒服,他极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他也没办法,只能压抑着性子开口,“德沛,宫中有夜宴,许多功臣一起,你也一起去吧。”
倾昀终于转眸看向七皇子,眼中水波流转,她抬手轻覆心口,“咳咳咳,七哥,夜宴?”
“浅浅,怎么了?”洛知渊配合地用手轻抚女儿的脊背,面容温柔。
“哦,你……”七皇子也看出了,这个女孩好似很虚弱,她真的身体不好呢,四年前离开帝都,就是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浅浅想回家休息,不去了,可以吗?”美人含情,如此怯弱。
那七皇子早就被倾昀的样子给弄得心生怜惜了,没了言语,只是一味点头。
倾昀崴在父亲怀里,对着冷攸幸灿然一笑,算是答谢。
女儿身体不适,洛知渊作为父亲,当仁不让,要陪在身边,更何况他这个父亲刚刚平乱回来,算是很对得起国家了,他要陪女儿,无人会说什么,他就这样携着女儿,带了贴身侍卫回去了。
只留那还一脸茫然的七皇子,冷攸幸现在有些楞,刚才那女孩的笑,如此之美,她从来没有对着自己笑地如此真心,这样的她再不需要什么了,她就是天上的神女,让人心动,可是这样的女子马上嫁人了,现在洛白两府三书六礼都做了,就等着这个女孩及笄嫁人了,自己还盼望什么呢,而且清远侯已经到了帝都了,哎,就当一场梦吧。
七皇子回到了皇宫,夜宴差不多开始,整个庆元殿上都是功臣,而他也说了德沛公主入庵堂祈福,每日早课晚课,还辛苦茹素,一日两餐,现今身子有些不好,洛相不能来了,要守着病中的女儿。众人听了后都一阵唏嘘,这样一个美人,怎的如此多折。
不过这德沛公主病了的消息还是惊了许多人的心的,实在是德沛这个名字联系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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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他们,倾昀和父亲一路回到相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见过诸多人,然后以倾昀病重为理由,躲进了芜沁邬,只留洛知渊再应付下几位夫人儿女。
而倾昀则静静地查着府中内务,昨晚她已经听泠语报告了太多的事情,她还不想那么快接触皇宫,便是因为这个,她离开太久,所有一切还是重新熟悉一下才好。
到了晚上洛相亲临芜沁邬,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奏折,只是来到女儿身前。
洛知渊看着面前女儿,她容色惊人,可是谁知道比之美貌更出众的其实是她的智慧呢,他的这个女儿不会太平静,这个认知早在两年前就有了。
洛知渊走到倾昀书房的九霄冰琴之前,双手抚上,一曲《梦中行》洋洋洒洒,可静心湖。
倾昀知道父亲有话要问,她的父亲很是聪慧,自己和大哥可以说大部分继承了父亲,很多事只要看个表面,就能知道。
“浅浅,白遗扇如何会到龙江战场,如何会在冶城之内,你知道吗?”一曲停歇,洛知渊终于发问。
“知道。但是,阿爹,那很重要吗?”
“浅浅,你和他的婚事不会成,是不是?”
“对,应该不会的,现在就算他愿意,我也不会让这门婚事成功的。”
“你何时知道的?”
“元月里,我曾路经俄风山,很多事一眼便能知道。”倾昀毫不在意,也走到了父亲身边。
“你不在意吗?他是为了韦蓝羽吗?”
“在意?我从未用心,何须在意,要在意,也是韦蓝羽。”倾昀说完,同样覆着琴弦,同样一首如梦令,不过她的技艺更为高超。
“现在你和他三书六礼都过了。”洛知渊看看女儿,那淡然的脸,毫无情绪的波动,当着能如此通透吗?
“所以,他要付出该付的代价,在俄风山,我就说过,做生意,要诚信为本,那白遗扇,作为太学主事,理应明白这个道理。”倾昀手下不停,乐曲配着她的声音,一起激荡着人的心湖。
“你既然早知,为何不阻止呢,那样你的名声不会如此。”洛知渊知道世俗的偏见。
“阿爹放心,女儿不在乎世俗的看法,而那些也伤不了女儿,我洛府不会主动退婚,要退也是他们白府退,连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反正不是我逼他定下这么亲事的。五年前,是他的奶奶主动送了那块玉佩,纵然是您有意嫁我给他,可是那又如何呢,也是他们家应下的,为何要我们做那些事?”
“浅浅,爹爹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是真心希望你能有一个爱你,懂你,疼你的良人的,可是大概不行了,因为爹我也打算离开了。”洛相的语气平静。
“嘎……”琴音断了,倾昀看向父亲,两人的眸光对视,一样的凤眸,一样的无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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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昀在家闲散了10日了,她总得给清远侯时间拉拢关系吧,而且这十天,她还要赶紧帮她二叔处理烂摊子,不得不说,这个二叔实在比不上自己的爹爹,这2个月的政务他是完成了,不过比起她那丞相爹爹来,还是差得远。
处理处理这些,管管内务,让自己的哥哥去提点提点洛隽斌,倾昀的日子倒也充实。至于洛隽斌那里,这些日子也在被清远侯拉拢,所以,倾昀就是让大哥告诉他,这事可以答应的,没事,退婚而已,做什么不答应,顺便敲竹杠,这么便宜的事,可惜清远侯不会和她来做这笔生意。
而今日,是七月的第一日,也是宫中大宴的日子,倾昀无限期待,本来再过得几日,她及笄之后,她就得披上红盖头,坐上大红花轿的,可是现在呢,嗯,今天定是个美好的日子。
倾昀一边想,一边走进自己的卧房,开始打扮,今日的她虽不是焦点,但是为了洛家美名,她一定要得体,她从来没有想过败洛家的名声,所以她德沛公主定要庄重高贵,人人敬畏。
一套雪色丝裙,白衣无尘,不知道和那清远侯配不配呢,嗯,应该不错,倾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纯白裹身,身形曼妙,但是她还在这衣裙上罩了宽大对襟丝袍,遮去了风情,保留了高贵。纯白的面纱飘逸,她的脸从来干净,不施脂粉,玉颜清新,只在额际悬一白玉水滴,清雅绝伦,三千青丝饰以凤钗,垂下步摇,步步生姿。
如此这样,她没有太多的装饰,却将清远老侯妃送的玉佩挂于腰间,其实要说,倾昀还是有些腹黑的,哎,明明不是如此想的人,却做出这个样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狐狸。
今日的倾昀人品大爆发,她带上了全部阵容,就是泠语,心媚并墨雪,一起往宫中进发。只是今日进宫的却并不只她一个,她的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都是要去的,所以他们洛氏三姐妹加上洛尧缜便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由倾昀这个熟门熟路的姐姐领他们进宫赴宴。
116) 北宫长子
车行至半道上,就遇到了洛家的三位堂少爷的马车,这浩浩荡荡并在一处,都是姓洛的,一起进了帝宫门。不过马车不能在皇宫里穿梭,这一行洛氏子弟全都下车步行起来。
现在当先的是倾昀的大堂兄洛隽卿携着他的妻子——荣雨婷,后面是倾昀及洛隽斌,洛隽越,再而后是倾昀的两个妹妹及弟弟。比较奇特的是,在这帝宫中,除了倾昀之外,大概没有外臣敢带侍女了,所以跟在后面的就只有泠语及心媚,墨雪则隐在一旁跟随。
倾昀和两位堂兄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嗯,如果越哥哥喜欢的话,浅浅今晚就让人灌一些清酒,送到你那里去。”
“好。”洛隽越的话一向不是很多,他的身上也带着冷意,但还是和倾昀的气质不同。
“浅浅,你的身子刚好,可是今日嘛,大抵是要惊一下的。”洛隽斌有些复杂地看了下倾昀。
“哦,惊?斌哥哥有何惊给小妹,不过受下惊,发个热,或许对小妹身子更好些。”倾昀不在意地笑笑,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个岔路口,现在那迎面又走来了几个人,洛隽卿已经停住了,躬身对着前方施礼,而倾昀这个队伍里,除了倾昀,所有人都弯了腰。
倾昀撇撇嘴,对面的七皇子眼光奇怪,死死盯着看她,那么多人也不知道避讳一下,反正别想她给这个皇后嫡子见礼,他给自己见礼还差不多,不过一个没有品阶的皇子而已,而旁边的其他人,都甚无礼,对着她直直打量,连个含蓄都不会。
倾昀冷漠的眸子如冰霜一般,扫视一下,那些被她扫过的人皆有些怔愣,夏日之中,这个女孩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但是那其中的神采却似雪山圣水,清洌洌得硬是把这周身的暑气给降了下来。
见身前身后的人都站了起来,倾昀抬脚就往前走,一句话不多,她的后面跟着洛隽斌,而其他人还是很有礼貌地让出地方来,让皇后嫡子及这些远方客人们先走。
这次七皇子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倾昀,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白遗扇,这个女孩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未婚夫,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白遗扇吗,虽然他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这样让他似乎更有些高兴,他也不为难她了,就这样安静地走在这个女孩的身后。
莫颜看着倾昀的背影,心中轻叹一声,这个女子冷漠到了骨子里,她的未婚夫她一眼都不看,而对着自己这个熟人也是半点没有停留,就连出声似乎都懒,这样的女子呀。
这一行人走地安静,因为有个皇子,还有极冷的公主在内,不过事情还是出现了变化,他们走了不多时,前方走来一个小黄门,对着众人行礼后,就跑到了七皇子那里耳语一番,那七皇子一听便变了颜色,又对洛隽卿耳语了几句,对其他人道了个不方便,这两人就跟着那小黄门离开了。现在这一行人里,随着洛隽斌的活跃,大家也随意了起来。
这洛隽斌一下子窜到了后边,和清远侯白遗扇并在了一处,说说笑笑,清远侯的身旁是韦蓝羽和陈禾继,其实这些人对倾昀来说都是熟人,可是只能装作不识。她的眸子一扫,那回影公子又噌到了自己妹妹的身旁,倾昀真是佩服他,自己从庵堂回来后托病,这时正好这个回影公子也来了帝都,他在这10日里来了洛府3次,都是看自己的妹妹,这些事倾昀都可以不管,但是他们每每打着看她的旗帜,美其名曰慰病,而那莫颜也一起来,总要见她,但倾昀总把他们堵在外面,反正那些人也不是来看她的,就算他们真想看她,她还不愿意见呢。
看看这些人,对上某些人的打量,倾昀一个快步走到了自己弟弟的身旁,开始找起话题,“尧缜,你最近陪袂儿读书,可有进展?”
洛尧缜对这个姐姐突来的亲密有些不适应,而且鼻尖钻入了幽昙之香,更让他脚步顿了一下,“何进展?读书能有什么进展,不过就是那样。”
“嗯,伴皇子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尧缜辛苦了。”倾昀现在极鄙视自己,这么无聊没营养的话,也亏她说得出来,可是她要是不和弟弟说话,她怕立刻就被别人盯上了,她现在后脊背上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呢。
“大姐不必费心,尧缜自会尽力。”
“今日宫宴,可惜千树太小没来,不然我们洛氏人就齐全了。”倾昀看看大部队,淡淡说道。
“齐全?”洛尧缜有些奇怪,他看了大姐的凤眸半响,幽幽飘出一句,“大姐忘记大哥了吗?”
“呵呵。”倾昀笑了,转头看向弟弟,对上他的眼眸,很认真的眼,“二弟不必忧心大哥,大哥今日可回帝都,说不定等下还会来呢。”
“大哥回来了?”洛尧缜看着姐姐,目光不辨。
“是呀。”倾昀也看着弟弟,她大哥定会回来的,毕竟正常人眼里,她马上出嫁了,哪有妹子出嫁,哥哥还也在外面的。
尧缜沉默了,他看看姐姐,想记起哥哥的样子,他入凤凰山3年,自认学了很多,可是爹爹依然不是那么看中他,与父亲的交流也不多,是不是他这个庶出的儿子永远比不上大哥呢,面前的这个姐姐永远像水中月,可是那个大哥何尝不是雾中花呢,他们永远似在迷雾中一般。
倾昀的眸子此刻也没有那么淡漠了,她再次扫视了一下人群,正对上了莫颜如春风般的笑脸,这个男子的眼波好似在给她打招呼,很温暖,但是倾昀却不能回应,一旁的沈珈一脸审视,他的确好奇,一直都听说这个德沛公主,去了洛府几次,都没有见到,今日终于得见却又是轻纱遮面,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前面匆匆忙忙又走来一个小黄门,他来到这里首先对着人群中品阶最高的公主一个作揖大礼,“见过公主。”
“嗯。”
“公主,宫中宴会临时有改,改在了晚上,在甘露殿,现在请公主招待各位贵人在御花园中先游玩一番。”那小黄门说完,并无起身,只能倾昀赦免。
什么?让她招待?倾昀无语。
“多谢公公了,请起吧,公主知道了。”冷漠的声音,一听就是泠语的。
“诺!”那小黄门一听这个女孩的声音,知道是公主最宠的侍女,立马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目张胆地望着倾昀了,倾昀扫视一下,并无太多思虑,对着身后吩咐,“泠语,带堂嫂,二小姐,三小姐去蒹葭宫休息。”
“诺!”
“心媚,带两位堂少爷及二少爷去十二皇子的重德宫休息。”
“诺!”
“墨雪,带剩下的几位客人去甘露殿偏殿等候。”
“诺!”
这里倾昀最大,正常人虽然不满她的安排,可是不会说什么,你看那回影公子便是一脸不甘愿,可是没办法。但是有人不给面子。
“这便是公主的待客之道吗?以前只是听说,今日一见,果然呀。”一个带着阴冷的男子声音响起,却让所有人的头都侧了过去。
“本宫让公子不满意了吗?”倾昀冰霜般的眼打量着这个男子,同时那名男子也在打量她,这个男子长相俊朗英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阴鹜,不认识的人,但一旁的陈禾继正在扯他的袖子,好似劝阻。
“呵呵,不会不会,如果公主愿意摘下面纱,或许我就会满意。”男子一边说,一边笑,对着陈禾继摆摆手,那样子很让人不舒服,虽然他很好看,可是这里有谁难看。
墨雪周身的气息已经鼓起,他非常不能容忍那人对着他家小姐的侮辱。
而有人比他更快,掌风已经扫了过去,那男子一个闪身,看清是谁的袭击,唇角的笑容不变,继续阴冷地说道:“公主的待客之道,在下算是领教了。”
倾昀看看泠语,她从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今日怎会如此?
泠语迎上倾昀的目光,一个福身到地,“小姐,此人无礼,泠语斗胆妄为,请小姐责罚。”
倾昀尚未回答,那边那个男子已经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压着,似乎在隐忍什么,又似乎在魅惑着什么,却带了十分的嘲笑,“没有想到呀,堂堂的大家小姐居然沦落到为人贱婢的地步,雨泠泠,你还真有出息呢。”
倾昀再扫那个男子,只见他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还福身在地的泠语,一瞬不瞬,这人是白遗扇带来的,从态度上就能看出,那边韦蓝羽及陈禾继都上前拉住这人,分明在阻止他,只是很小声,这个人是谁?心中大抵有了个猜测,倾昀再次看向泠语,无波的声音响起,“他是谁?”
“北宫靖。”
“嗯,泠语,起来吧。你送小姐她们先走。”倾昀不是不想教训这个人,实在是要给人面子,而且她相信北宫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泠语,所以先说个漂亮话。
“诺!”泠语听倾昀这么说,也没办法了,就准备领几位女眷先走。
“呵呵,慢着,公主既然不给面子,不肯摘下面纱,那么在下也不强求,毕竟你可是清远侯的未婚妻,多少也要给面子,但是嘛,可以让这位姑娘领我们去休息吗,或者,公主可以把这个奴婢卖给在下吗?银子随公主开?”那北宫靖的声音如魔音一般。
旁边人听了,就连清远侯都投去了不赞同的眼神,“岚器,你逾越了。”
而洛隽斌的声音也响起了,“这位公子,我家堂妹的侍女也是你说要便要的吗?”
泠语本来平静的脸,也因为听到这个话而颤抖起来,她的怒火开始酝酿,她到底不是倾昀,无法做到真正地平静。
“北宫公子此言差矣,既然未婚,何来‘妻’这一说法,本宫的面子是本宫的,不是其他人给以给的了的,再说本宫和侯爷不过是文定而已,清远侯倘若有心,随时可退。”倾昀淡淡地一句话飘出,含着无限威势及力度,两旁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连清远侯都望了过来,忘了继续劝阻北宫靖。
“至于本宫的侍女嘛?”倾昀转头看向泠语,“泠语,你自己看着办吧。”
泠语如刀的目光在倾昀的话后便射向了北宫靖,“北宫靖,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你辱及小姐,已是死罪,又折辱与我,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呵呵,我无耻,会比过你?为了生存,已经不要脸到来抱这个公主的腿了吧,你秦堡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真没想到呀,堂堂武林世家秦堡的大小姐,秦雨泠泠居然做了洛家的一个贱婢。雨泠泠,你还敢说我无耻。”北宫靖的脸也开始染上怒火。
这已经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过北宫靖刚把泠语身份报出,就惹来了许多目光,除了女眷们,男子们大多都知道秦堡的,可是这个泠语,这个厉害的侍女居然是秦堡的大小姐,那么她的主人呢?这个公主,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收复这个侍女?
倾昀此时已经在荷花池边挑了个位置坐下了,她静静看着场子,这个北宫靖就是冲着泠语来的,呵呵,有意思,按理说,按他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如此冲动,可是为什么呢?
“北宫靖,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
“泠语?雨泠泠,既然你已经沦落到伺候人的地步,不如来伺候我,这样对秦堡也能更好不是吗?”那北宫靖依然笑。
“北宫靖,你辱我太甚,我秦堡虽然不斗狠,但绝不会怕了你北宫世家。”泠语的俏脸一直冷着。
“哦,就凭你秦堡也能和我北宫世家斗吗?”那人笑地更加愉快。
一旁的韦蓝羽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跑来一把扯了下北宫靖,这次不再是极小声地劝,“靖,这是在宫中,你收敛些,不要太过分了。”
“蓝羽,你呀,看住其他人便好,我自有分寸。”北宫靖的目光在韦蓝羽及白遗扇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了泠语身上。
“泠语,秦堡之后有洛家,你放心,敢动你秦堡便是和洛氏过不去。”倾昀坐在那里,再次淡淡飘出一句,根据明叔的消息,她知道秦堡斗明面上的北宫世家也只能拼得8分,更遑论那暗处的魔宫。
“泠语多谢小姐美意,小姐自当护佑泠语,只是此人今日辱及的不是泠语,而是整个秦堡。而秦堡是秦堡,和洛氏没有关系,小姐不必操心,我秦堡虽然不好战,可却不是不能战,惹上秦堡,他北宫世家绝对不会好过。”
嗯,泠语果然有傲气,倾昀笑笑无话了。但是泠语的让其他人又一次凝了眉,好个傲骨铮铮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也折服于这个公主吗,她应是真心才可能的,可是这个公主有什么值得此女折服的。
“呵呵,好,好,真是嘴硬,我倒要看看你手下功夫是不是也这么硬。”北宫靖一面说,一面已经向泠语攻了过来。
泠语怎会站着挨打,两个人飞身而出,就在那树枝上站着,过了好几招了。倾昀不通武艺,但是不代表她不关心泠语,“墨雪,他们的武功,谁的好。”
“北宫靖胜过泠语,但是他招招留情,并无伤人之心。”墨雪看看树枝上的两人。
“嗯,既然如此。不管他们,我们先走。”倾昀站起身来了。
“小姐,要不要帮一下泠语。”墨雪看了下他们小姐侧脸。
“墨雪,有时候,女人的事,你们男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学武之人,耳聪目明,倾昀的话让北宫靖脚下一滑,他心中愤然,这个公主把他指做泼妇了吗,当下他掌风一变,虚晃一招,直奔倾昀而来,他的目标是倾昀的面纱,非要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称得上倾国二姝。
“啊,小姐,你大胆。”心媚娇声响起,含着无限担心。
那边墨雪一直护着倾昀,他现在鼓起所有内劲,硬生生截住已在倾昀面前的手,两名男子相视一眼,四拳相交,墨雪首先跳出倾昀身边,将北宫靖一起带离,他们已然战在一处。
117) 交棒请辞
倾昀眯着眼看了看北宫靖,心中也有些愤然,这个人仗着自己是暗阁的阁主,便以为是天下无敌了吗,居然敢对她如此无礼。
倾昀再瞥其他人,呵呵,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灯,全都盯着战圈,只是墨雪的功力,也不是不能让他们探知的,本来嘛,有个厉害侍卫,就是可以起震慑作用的,可是她又不想那么便宜他们。倾昀的眼又看向花园的隐处,她不相信那里没有侍卫,只是看到这里的人没一个得罪的起,所以都躲起来了吧。
想到此处,倾昀往前紧走两步,“侯爷,不准备说点什么吗?”倾昀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白遗扇的身上,这个男子雅致清淡,便如悠然绽放的白莲,确有迷醉人心的魅力。
白遗扇对着倾昀笑了一下,“公主希望扇说些什么?”
“一别四年,再见侯爷,不想侯爷风采依旧。”倾昀心中暗思,你当真可以如此淡然吗,一点都不怕得罪我吗?
“一别四年,再见公主,现公主玉体安康,扇之心甚为宽慰。”
“侯爷,本宫前两日,听闻一首诗,却不明其意,但请侯爷赏析。”倾昀眼光一扫旁边的韦蓝羽。
众人不解,那边打的如火如荼,这公主如何还有心情赏诗。
“公主的诗,定是绝品。”白遗扇的风度极好。
“不敢当,侯爷听好了。‘雌兔眼迷离,雄兔脚扑朔,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倾昀吟完,眸光犀利一扫场上激战的北宫靖,果见他如刀锋般的眼射了过来,而正因为如此,墨雪跳出战圈,他也不想和无谓的人缠斗,他唯一的责任是保护小姐。
“侯爷觉得如何?”
白遗扇笑,笑地灿烂,“公主果然妙人。”
“难及侯爷风流。只是……“倾昀把玩了下腰间系着的玉佩,她已经看到了白遗扇腰间是同样的玉佩,“很多东西到我的手上,便不会放,而且本宫更不喜欢和人分享。”这话说完,倾昀看了眼白遗扇,却见他的脸色一点未变,倾昀心想,这个人果然深藏不漏,但愿自己的激将法有用,然后她又来一句,“倾昀告退。”倾昀一边说,一边施礼,如一般闺秀,而非公主。
“哦,是吗?扇倒有意试试看呢。”白遗扇的嗓音压在喉中,好似呢喃。
倾昀转身,对上了莫颜含笑的眼,这次她没有避,眼光也含了一抹笑,对着莫颜微微颔首,然而身后还是传来了一个声音,“公主,请留步。”
这次轮到倾昀笑地灿烂了,她轻轻转头,“蓝羽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哦,不敢当,只是,蓝羽好奇,一样地,想看看公主绝色玉容。”韦蓝羽同样在笑。
“呵呵,在蓝羽公子面前,倾昀怎敢托大称一声绝色,想见人间绝色,蓝羽公子照镜子即可了。”倾昀再次笑笑颔首,那模样绝代高贵。
电光火石就在这两个人之间,就连外人都看出了端倪,现在朴实如陈禾继有些懵了,他的师弟蓝羽就算喜欢看美人,可是从来不会如此认真,而公主前面的那首诗,只是什么意思?
“好了,泠语,心媚,墨雪,按我刚才说的,带人各走各的。”倾昀说完,自己往花园的深处走去。
“小姐,你去哪里,我们要不要跟呀?”心媚的声音。
“不许跟来。”威严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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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
这次夜宴全是二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实在是一场贵族宴会了,甘露殿不比庆元殿大,不比庆元殿富丽,但是精致了许多,那雕梁画栋,无一不是出自名家设计,每一处皆是精品。
倾昀静静地坐着帝王身侧,她是熙朝最尊贵的德沛公主,荣宠之甚,无人可及,那皇子皇女都比不上,群臣皆知,金座上的女孩是帝后宠到心坎里的。
柔贵妃看看旁边的侄女一身白衣,和这宫宴的气氛并不是很和谐,却和那清远侯配极,这个侄女当真是一身凤骨,出尘高贵的,就在那里坐着,如玉雕一般,就已让人移不开眼,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能得到幸福,所幸这清远侯的人品也是不错的,如今终于可以一尝所愿了。
这次的宴会还是款待功臣的,洛知渊坐在下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似乎有些闷,他看看金座上的女儿,心中叹息一声,浅浅,爹爹终是护不了你了。
“来,鸣长,再喝一杯,呵呵,这次大功,鸣长,你说,你要何赏赐,上次各功臣都说要你亲到,才肯受封,如今你已经到了,便说说看吧。”凌帝很高兴。
两旁的宫人击打着轻柔的宫乐,为这殿中欢快的气氛助兴,那边洛氏丞相容颜俊美,姿态风流,只见他站了起来,来到殿中,就对着凌帝跪下了。
而他跪下的同时,金座上的白衣少女,蹭地一下就站起了,紧走两步,布下金阶,来到父亲身边,她决不能受父亲的礼。
凌帝一看,也有些不明白,要说宰相大官,不要紧要关头,可以不跪的,但是鸣长如此施礼,凌帝又笑了,“鸣长何故施如此大礼,难道所求甚巨?呵呵,鸣长,起来说话。”
“臣自出仕以来,身受帝恩,时时不忘以身相报,这么多年来亦是,刻苦躬亲,凡事不敢有所偏废,只愿我熙朝国运昌隆,万民得沐皇恩。”洛知渊并未起身。
凌帝一听却站了起来,他多少听明白了一点,但是很奇怪,“鸣长所说,朕自然知道。爱卿快快请起。”凌帝伸出了手,在空中做了虚扶的动作。
可是洛知渊不止未起,反而对着凌帝行了磕头大礼,“臣自知所做一切尚未足够,常常自省己身,只希望能更好地辅助陛下。”
凌帝的眉凝了起来,两旁的大臣们都奇怪了起来,这丞相是怎么了。
“德沛,扶你父亲起来。”凌帝对着倾昀发了命令。
可是倾昀并未按凌帝说的做,反而与父亲一般,跪在金阶之前,以头伏地。
“臣洛知渊,此次所想要的赏赐无他,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洛知渊感到了女儿在身旁,他扔下了重磅炸弹。
一时间,甘露殿的气氛诡异,柔贵妃瞪大了眼睛,洛弦懿不敢置信地望着兄长,两旁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出。
“哈哈,哈哈。鸣长,你何意?”帝王实在有些愤怒了,“你难道不知,担任宰相,是你的责任吗?”
“宰相一职是我洛氏男子的责任,却不是微臣的,洛家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洛知渊俯身未起,平淡说道。
“倾昀,你也跟着你父亲如此这般胡闹吗?”凌帝看着地上俯着的女孩。
“姑父,倾昀作为侄女求您,准了父亲所请,父亲他,累了。”倾昀说话时,已经直了上身,眸光直射凌帝。
“累了?哼,你的父亲可以请辞,那朕呢?朕呢?每个人都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吗?鸣长,这便是你对朕的忠心吗?鸣长,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别想。”凌帝气愤了,他已经以我在自称了,完全失宜。
“臣自知罪大,如陛下有罚,臣甘愿承担,只是臣唯一所请,善待倾昀。”
“爹……”倾昀已是泪流满面。
洛知渊不会知道,他的这句话直接伤了他其他儿女的心,洛尧缜心中暗恨,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只有姐姐和哥哥才是父亲的孩子吗,难道自己和妹妹只是孤萍吗?而洛菡卉揉皱了衣角,为什么,姐姐已经有了那么多人爱护,马上又有了丈夫,爹爹对她还是如此记挂,为什么,凭什么?
“哼……,洛知渊,你给朕退回去,这请辞断不能够。”凌帝甩袖。
这时,一旁的柔贵妃已收拾好了情绪,也如侄女一般,步下金阶,跪于下方,“陛下,臣妾也为兄长相求,既然兄长有意,就准了兄长所求吧,想我洛氏,有几代丞相活过了40岁呢?臣妾的父亲在臣妾还未出嫁便呕血而亡,臣妾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便殉情自杀,洛氏代代如此呀,如今兄长的年龄已是……,请陛下恩准兄长所请,让他可以安度几年快活的日子。”洛祈嫣一面说,一面流泪,说完之后,一头磕下。
“你们,……”凌帝不是不知道,洛家男儿多短命,可是少了鸣长,“鸣长,你执意如此吗?你如此可是伤了朕对你的期盼之情?你……,你们洛家在挟功吗?你们好大的胆!”
“臣永远忠于陛下,臣的心里,从来都是以陛下的江山社稷为重,即使当年亡妻遇刺,臣也没有落下过一次朝会,但是臣想念亡妻了,臣想去找她,望陛下恩准,臣真的累了。”洛知渊还是伏在地上。
洛知渊语气平淡,可是他的话让凌帝,还有所有其他人都呆立在那里,所有人皆知洛相深情,可是今日方知,竟深到了这个地步吗?
只有倾昀知道,父亲不甘心呀,父亲决定去找母亲,那是非对错,爱恨情仇,还是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强大如洛知渊,宁可丑陋的真相,不要虚幻唯美的欺骗,其实倾昀也是这般。
“姑父,侄女求您了,准了父亲所请,我们不是挟功,洛氏无功,洛氏所有的只有对姑父的衷心,没了爹爹,洛家还有诸多好儿郎,姑父,侄女求您了,如果可以,就准了父亲吧。”倾昀磕头到地,言辞悲切。
“臣妾也求陛下了,看在兄长这么多年来恪尽己责的份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陛下……”洛祈嫣全身颤抖,美人含泪。
“鸣长,你起来吧,朕准了便是。”凌帝闭了眼,是呀,鸣长忘不了,他如何可以忘,只是他是帝王呀,“可是你的长子洛奥曦不在此,你的丞相大位还是要他来接任的。”
洛知渊在凌帝说了准字之后,便在妹妹和女儿的搀扶下起了身,在听到后句时,他一个躬身,“臣作为宰相,再进一言,这是最后一条言疏了。”
“爱卿请讲。”
“臣之犬子现在无心也无能,不堪宰相重任,请陛下暂将这重任交与臣之弟洛弦懿,相信他定能辅佐陛下,护我熙朝,而犬子嘛,等他将来成熟长成,再考虑他吧。”洛知渊语意诚恳。
被点到名的洛弦懿好似在梦中,他没有想到,本来兄长之后当仁不让,定是洛奥曦接任宰相大位,可是没想到兄长会举荐他,但这一切是真的吗,他终于可以以正式的宰相身份入主朝堂吗,这是他在10岁之后便破碎的梦,今日可以圆了吗?
“准!”凌帝无奈,虽然洛弦懿比起洛知渊是差了些,但是那洛奥曦说不定更不行。
“草民还有一请。”洛知渊已经自称草民了。
“鸣长,即使你不是宰相,你与朕亦是挚友呢。”凌帝忆起当年的日子。
“草民所请,惟女儿一人,倾昀命苦,不比他人,她从小失母,又不是在草民身边长大,她……”洛知渊一面讲,一面伸手抚上女儿的脸,为她拭去泪水,“浅浅实在是个苦命的孩子。”说道这里,洛知渊再次面对凌帝,“如果可以,希望陛下可以让她高兴,不要强迫她。”
“鸣长,你的女儿,朕定会视为亲女,比亲女还亲。”凌帝看了看倾昀,这是沈宸霜的女儿,更是他好友洛知渊的女儿呢。
“如此,草民谢主隆恩。”洛知渊终于高兴了。
这次洛知渊的战功换了他几载逍遥,而洛弦懿也是高兴万分,可是靳玥馨的眼泪只能往肚里吞,她的丈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亡妻,她终是比不过一个死去的沈宸霜呢,好吧,他走吧,走了也好,这样她也能静心了,爱上这样的男子是她一生的劫。
凌帝却不能如这些人一般伤怀,他对着下面的人笑笑,“爱妃,德沛,还不过来坐下,朕真是拿你们洛家的女人没有办法呢。”
洛祈嫣一听,立刻柔柔笑开,前面还梨花带雨,现在却是春光灿烂,这样的一个美人呀,后宫之中,谁能比得上,洛氏女果然不同呀。而倾昀从怀中取了丝帕,轻轻擦拭泪眼,再次坐到帝王身旁,安安静静,柔柔顺顺。
帝王看了看倾昀,再次笑开,“鸣长呀,你辞官也不必如此急地离开帝都,总要先办了德沛的婚事,你这岳父才好离开呀。”凌帝的话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
底下大臣这下全都起哄,他们是高兴的,洛知渊要走了,谁都知道这洛相不好糊弄,现在他弟弟要上位了,是不是代表了,以后钻空子的机会多了,这下他们如何不高兴。
洛知渊看看对面的清远侯,半点不做声响,只是静静喝酒。
倾昀也无话,并没有娇羞,也没有不甘,什么情绪都没有,白遗扇看过去,金座上的女子静地好似能吸纳一切的幽潭,他觉得好像在花园里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一般,现在从这个女孩的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这个女子不简单呀,只是越不简单,他越不想要。
“呵呵,不说这个,免得德沛害羞。”其实凌帝知道德沛绝对没有羞,“好了,其他人也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凌帝一高兴,让人说,可是哪有人敢说什么,所以这讨赏也就是个走过场,那不敢说的,凌帝就象征性地赏赐了点东西,而这边已经到了清远侯这里。
凌帝笑着看了看下面的男子,心中也是一阵欣赏,不错,这样的男子还是能配的上倾昀这样的绝色女子的。
“臣白遗扇亦有所请,往陛下恩准。”白遗扇已经跪在了下方。
“哦,呵呵,清远侯,你于乱军之中,救出了韦先锋,为我熙朝挽回了一个人才,确是大功一件呀,不过嘛,你为何去这龙江战场呢?”凌帝笑,“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是为了未来岳父而去的吧。”
凌帝喝了一口面前的酒,“嗯,别人的赏赐可讨,你的却没有了,因为你已经摘走了我熙朝最美的娇花,你还想要什么赏赐吗?”
凌帝的话是打趣,人人皆知,群臣附和,其实这里除了皇家子弟外,没有一个见过长大后的倾昀,只是拍马屁而已。
白遗扇依然跪着,只是他并没有兴奋,“臣想用这次的功劳,请求陛下恩准……”
“呵呵,说吧,想要什么呢?”凌帝很高兴。
“臣请退婚,臣想解除和德沛公主的婚约。”白遗扇说完,磕头到地,一如刚才的洛知渊。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话让这大殿上迅速结起了寒冰,所有人一句话都没有,金座下方的皇子们,都神色复杂地看着白遗扇,七皇子更是不敢置信,他居然要退婚,可是为什么,德沛哪里不好,凭什么?他们一个个心心念念都娶不了德沛,可是他居然要退婚。旁边的小十二看向白遗扇的眼光中已经加了愤恨。
莫颜的眼,含着春风,倾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说自己嫁不成,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白遗扇这样的男子也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射向金座上的女子,如此羞辱,当殿有人要退婚,这个女子会如何,可是众人失望了,玉雕还是玉雕,半点未动,仿佛这金殿退婚的不是她一般。
118) 金殿退婚
“哼!”凌帝首先愤怒了,只见他一拍桌子,“白遗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立了大功,朕就不敢办你了是吗?”
帝王一怒,群臣震慑,下面的人本来就被白遗扇的话弄得诧异,现在看这凌帝架势,今日的这场宫宴看来不好过去呀。
“陛下息怒,请原谅臣妾这个孙子,他年幼不懂事,陛下放心,臣妾回去定当好好教导他,断不会让他毁了和公主的婚约。”清远老侯妃已经跪在了下首,低头俯首,状似请罪。
“哼,侯妃,你最好管好你的孙子,这退婚也是随便说的吗?”凌帝很生气。
“是。”那老侯妃不断称是,而后回头,对着清远侯,“你个孽障,还不赶快退回去,退婚?亏你想得出,与公主是你奶奶我定下的亲事,你敢相逆?”
可是白遗扇巍然不动,闭上眼,“奶奶,孙子这次想自己做主。请奶奶不要阻止。”
“你……”老侯妃气地说不出话来。
帝王剑眉倒立,已接近怒发冲冠了,说不定一个不好,就把白遗扇下了大牢。
倾昀悠悠地挑了下眉,对着凌帝开口,“姑父息怒,不必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她的声音平静而无波,却能静心,但这个话并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凌帝望了望这个女孩,他刚刚答应了鸣长会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在,这么大的委屈,都冲着这个女孩,可居然还是这个女孩在劝慰他。
倾昀再朝后一摆手,“泠语,去将清远老侯妃扶起来。”
泠语一听,轻轻步下金阶,伸手搀扶,“侯妃请起。”
老侯妃虽然已经是身心俱疲,但是依然伏在地上不肯起身,眼含悲切,她是希望金座上的人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减轻她孙子的罪过。
而泠语并不能太过分地扶起老侯妃,一时间就僵持在那边。
倾昀见状,声音再次响起,“侯妃娘娘,您是长辈,不必为了这些事而跪,如今您为了倾昀的事而如此,让我这个晚辈很是汗颜。侯妃还是起来吧,这件事,是我和清远侯的事,不必其他人费心。”倾昀一面说,一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还给泠语打了个眼色。
这下泠语趁这老侯妃怔楞之时,一个巧劲将她扶了起来,搀回座位,自己再回到了倾昀身后,不做多言。
这是她和白遗扇之间的事,金殿之上的众人都被这诡异的话而弄懵了,早就听说洛家这个女儿无知无识,现在看来一点不假,还有些不知廉耻呢,而那洛知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喝酒,倒是丞相那边座位上的其他人反应正常些,都是一脸的惊异,靳玥馨的面上甚至浮现出了怒意,她纵然不喜欢倾昀,可是这关系到洛家的面子呀,而且女孩子的婚岂是可以这样随意被退的。
倾昀袅袅婷婷,眼光一扫金殿,那韦蓝羽看着白遗扇,也是一脸紧张,看来郎有情妾有意,倾昀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下方跪着的白遗扇身上,嗯,她很喜欢这个角度,于是,她淡淡笑了,可是那声音依然平静,“侯爷起来说话。”
白遗扇看着倾昀,这个女孩平静地半点看不出什么,她为何可以如此?但是他跪的是凌帝,可不是这个假公主,而且他看了一眼凌帝,现在帝王已经默许了这个女孩的一切,那他为何要跪,所以他蹭地一下起来了,和上首的倾昀平静对视。
“清远侯想退婚,是吗?”
“是。”
“那本宫方便问问,为什么吗?”
清远侯看着这个女子,她不知道吗?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吧,呵呵,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都说出来了,她会不知道吗?真是会做戏呢,可是她确有这个资本,到了这里,他却退无可退,“扇自认为配不上公主。”
“呵呵,这倒是真的,但为何订婚之时,白侯爷不这么想呢?”倾昀笑,笑声里有着讽刺。
而她的那句,这倒是真的,直接让大殿里的人傻了眼,也让那白遗扇的脸出现了裂痕。
“当初是扇不经世,耽误了公主。”
“呵呵,白遗扇,圣上驾前,何须弄假,本宫问话,从来只听真话,如果你真的只是认为配不上本宫,那没有关系,本宫不介意便好,可是你愿意吗?”倾昀眸光似刀。
白遗扇亦在和倾昀对视,可是倾昀怎会怕他,两人一个高处,一个殿下,丝毫不让。那边七皇子心中踹踹,这个女孩怎会如此,她难道不喜欢白遗扇吗?还是说当初她说的只是对他的搪塞?
凌帝看看倾昀,这个女孩不愧是洛氏女,一身凤麟,似乎永远不会势弱,而那白遗扇,哼,凌帝对着下方开口,“清远侯,你还打算欺君吗?”
白遗扇心中明了,凌帝铁定是站在这个女孩这边了,可是他必须取得凌帝的原谅,即使豁出所有,所以,他对着倾昀一个稽首,“公主,臣已心有所属,不愿耽误公主。”
“呵呵,好一个心有所属。”倾昀静静重复。
就在众人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那金座上的女子突然抓起面前酒杯,往清远侯那边砸了过去,只听“乓”地一身,女孩狂怒的声音传来,“白遗扇,你辱我洛氏太甚,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
那酒杯就碎在白遗扇的身边,他绝对能避开,可是他一动不动,只是倾昀并没有真的用酒杯砸他,不过做个势而已。但是现在金殿之上,人人自危呀,谁见过德沛公主如此,公主从来优雅,不过她今日掷杯砸人,到底是谁大胆,怎么看都是这个公主更甚吧,熙朝敢在帝王面前如此的,德沛公主当属第一人。
“你个孽障,不要再说了。”老侯妃又站了起来,一脸痛惜。
倾昀看了她一下,不要再说怎么行,这婚退定了。
“鸣长,你……”凌帝听了这清远侯的话,一时无语,只得转向洛相,毕竟倾昀是他的亲身女儿。
洛相见到凌帝点名,终于放下了面前的酒杯,满满走出,待到了清远侯面前,他笑了,然后出乎大家预料,洛氏前丞相,现德沛公主的生父居然对着面前的白遗扇一个稽首,吓得白遗扇也赶忙回礼。
“草民洛知渊,不敢高攀侯爷,侯爷想退婚,便退吧,草民不敢有任何意见。”说罢,洛知渊直起身子,对着白遗扇再开口,“但是侯爷,草民想作为父亲,对侯爷说两句。”
“伯父,扇对您甚为愧疚,伯父有什么话请讲。”白遗扇已经不称洛知渊为丞相,而是伯父了,这样更是示好呢。
“白侯爷有了心爱之人,这本无可厚非,可是白侯爷忘了和我女儿的定亲了吗?做人怎可如此?白侯爷如果早有爱人,那不该结亲,如果在结亲之后,侯爷更应洁身自好。或许侯爷认为,这婚事是老侯妃定下的,你并不愿意,可是你担了这清远侯的封号,就当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说好的你便要,坏的就丢弃。”
洛知渊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想我洛氏,代代为宰辅,享受了人间殊荣,可是族人大多人活不过35,这是我们的宿命,你若不愿承担,便不配这洛氏之主的位置。现在清远侯担了你的名号,却不能担上你的责任,我对你实在失望之极。”
“所以,侯爷要退婚,便退吧,倾昀是我的女儿,我能做这个主。我洛家骄傲,不容践踏。”
这句话完了,洛知渊对着上座再开口,“浅浅,爹爹没用,对不起你了。”
一个父亲对着女儿说对不起,这洛知渊当真也是熙朝第一人。
倾昀听了以后甚是平静,一步一步满满步下金阶,对着白遗扇,“呵呵,白侯爷当真以为可以那么容易地退婚吗?那我熙朝国威何在,我德沛公主的脸面何在?我洛氏千年的尊严何在?”倾昀大声说道,在这金殿之中,掷地有声。
这大殿之上,再无人声,半晌后,白遗扇一个躬身,“如果可以,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倾昀终于勾起了嘴角,可惜外人看不到。
就在这时,门口太监的唱诺声响起,“洛氏公子洛奥曦到。”
119) 金殿发愿
这一声很响,硬生生地把众人的视线拉出,现在倾昀和白遗扇不再是焦点,洛相嫡子才是。先前洛相辞官,本应洛奥曦接位,可是他人不在,轮到了洛弦懿,但现如今这正主儿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还赶上他妹子被人退婚,嗯,今日夜宴果然有乐子。
众人视线现在只集中在门口,但见那夜幕中走进一人,你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那张脸是由最好的玉石打造,容貌已经无法评论,但脑中同时都觉得,这个男子不愧为洛氏丞相的嫡子,雅致绝伦,贵气天成,就像上古的神祗,那眼神中没有世人的狭隘与妒忌,无害温润,好一个洛公子。见他走来,口角含笑,闲散两步,竟是如此优美流畅,整个大殿上的人都是他的光华。
“草民洛奥曦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奥曦的声音也是充满磁性的,如今一殿注视尽落在了他的身上。
“平身。”见到洛奥曦,凌帝的心情平静了些。
“谢吾皇。”奥曦起身,唇角含笑,往旁边一扫,看到倾昀,悠然走过。
本来众人都觉得公主的白衣和清远侯甚是相配,同样地出尘,可是待洛奥曦走过后,才发现,原来公主的衣服和自己的兄长才是最配的,同样的白衣,同样的衣料,花色虽不同,可并在一处却和谐无比,这两人并立,才是世间最美的画卷。而现在洛家公子与那白遗扇如此靠近,这差距也出来了,清远侯与之相比,多了清逸,却失了那份优雅,便是相貌也是不及的。
“浅浅,怎么了,站在这里不累吗?”奥曦开口,依然在笑。
“阿哥真是好规矩,也不先去见过爹爹。”倾昀对于他大哥对着其他人放电的行为甚为鄙视。
“呵呵。小妹说的对,人不可无了规矩,如果人人失了上下,横冲直撞,只为恣意,那这世道便沦丧了。”奥曦一面笑,一面看了下清远侯,然后回身朝父亲他们走去。
倾昀听了她大哥的话,心中无比开怀,而白遗扇被洛奥曦的目光扫地心中一突,这个洛相嫡子绝不好惹。
而殿上众人现在慢慢从洛奥曦带来的视觉冲击中缓了过来,洛相嫡子正在一一见过家中长辈。洛尧缜看着面前兄长,心中的感觉甚为复杂,大哥?这样的大哥,果然天生是来打击人的。
殿上一片静谧,无人大声说话,倾昀就站在清远侯的身侧,她大哥这个狐狸是踩着点来配合她来的,既然这样,为何不用,反正他们兄妹默契。
“大哥,有人要退婚。”倾昀斜眼对着洛奥曦,只有她一个人恨恨的声音。
“哦,何人?退谁的婚?”洛奥曦唇边浅笑不变,其实他的凤眸和倾昀像极,笑容也是极像的,倾昀把这个笑归为狐狸笑。
“你妹妹我被人退婚。”倾昀眸光亦含恨。
“这样呀。”洛奥曦唇边的笑终于收了起来,众人一看,哦,看来的确是亲大哥,也是生气的。“那么敢问清远侯,我妹妹哪里不好吗?”洛奥曦对着清远侯一个抱拳。
那白遗扇尚未回答,倾昀已抢道:“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样呢,那便退吧,反正他娶你,乃是求尚,你嫁他,方是下嫁,退了也好。”洛奥曦的声音如倾昀一般淡然,似乎看不出情绪。
殿上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众人想这洛氏兄妹感觉也太好了吧。
洛奥曦往前两步,唇边再凝笑容,“不过侯爷,曦不才,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侯爷这样高洁男子的眼,连我妹妹侯爷都看不上,那名女子定是倾国倾城吧。曦亦喜欢赏美人呢。”
一句话出来,有人对这个洛氏嫡公子甚为不屑,哎,妹子都被人退婚了,还惦念着美人,果然呀,怪不得洛相没有把宰相大位交给他。
而有人,比如莫颜,再次扬起了春风般的笑容,这个洛公子,很有意思,明明是想帮妹妹出气,想看看那个抢了妹妹的丈夫的女子,却硬是说成这样,呵呵,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呀。
只有倾昀心里真正明白,大哥哦,我早对你说了,那韦蓝羽是女扮男装,你现在假惺惺,不过是想清远侯吃瘪罢了,而且大哥心肠好,借机是想帮韦蓝羽脱掉这个欺君的帽子,让我们大赚一笔,的确有洛氏帮忙求情,韦蓝羽今日定然过得去,不然的话,够她吃一壶。
白遗扇对着洛奥曦也是笑,“她不是别人,是扇心中认定的唯一的妻子。她就是……”
所有人都等着白遗扇说她是谁,可是这人居然在节骨眼上停住了。
“公主知道是谁吗?”白遗扇对着倾昀。
倾昀转了眸光,她自然知道,俄风山一行就知道了。
“怎么,我家小妹该知道吗?莫非是熟人?”洛奥曦挑眉,装地真是像。
白遗扇突然转身,从后面拉过韦蓝羽,那韦蓝羽现在哪里有先锋的样子,急急摆手,软声求道:“不,侯爷,你放开我,放开。”
那镇北将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站了起来,“白侯爷你抓羽儿做什么?”
哦,难道镇北将军不知道?看来这个韦蓝羽真是不容易,倾昀真的还蛮佩服她。
可是白遗扇却并不管他人,一手扯去了韦蓝羽的束发素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一时间,韦蓝羽惊愣,而满殿哗然。
莫颜又笑了,他终于懂了,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两句话的真正含义。洛倾昀她早就知道了。
倾昀挑眉,果然美人,韦蓝羽男生女相,男装之时也是英气逼人,现在散发而下,更露3分女态,那模样实在堪称倾国倾城。而那殿上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人甚至张开了嘴,众人再次被惊艳,如此女子,果然呀。
金座上一直沉默的皇后眼中也浮出了惊艳,她心中想,这样一个女子,倾昀是比不上的,不说相貌,单说她是韦先锋,这份英勇,还有她少享才名,光是这个,倾昀怎么都是不及的,怪不得白遗扇要退婚,皇后心中满满都是了然,如他是个男子,也会爱上这样的女儿吧。
凌帝看到这里,已经气地脸色发白,镇北将军站在那边,手不住发颤,“羽儿,你……”
“陛下,这女扮男装的欺君大罪,皆是臣一人所为,与父亲无关。要如何责罚,请陛下只怪罪蓝羽一人。”韦蓝羽跪于地上请求。
“陛下,蓝羽虽然女扮男装,但她一片忠心为国,这次更是为了击杀依那邪,深入敌腹,险些身死,请陛下宽恕她的过失,臣也愿意用臣的军功一起请求。”白遗扇再次伏倒。
“白侯爷忘记了,你的军功要换和本宫的退婚,不能帮她折罪了。还是说你反悔了,准备用这功劳帮韦蓝羽求情,而后继续娶本宫呢?”倾昀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白遗扇回头看她,眼光中终于多了其他情绪,不再那么平静。
“韦蓝羽,你是为何要如此,可知你女扮男装,已是欺君大罪了。”帝王看了看已经傻掉的镇北将军。
“陛下,微臣甘愿受罚。”
“陛下……”清远侯继续开口。
“住口,白遗扇,你给我闭嘴。”帝王把气发在了清远侯的身上。
“陛下,草民有几句话说。”洛奥曦躬身请示。
“奥曦请讲。”凌帝对着洛家人还是有好脾气的。
“陛下,这韦蓝羽罪在欺君,本当论诛。”洛奥曦此言一出,旁边的陈禾继等人都不干了,他们算什么东西,洛丞相怎么就生了这么对儿女。
镇北将军韦恪首先便动了,要知道,那下面要当斩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一下就走出了座位,跪在下首求情,而他这一跪下,那随军的将士们也都纷纷求情,说韦先锋其罪当诛,可是其情可悯呀。
洛奥曦此时口角划过讽笑,不过无人见到,他话锋一转,继续,“但是陛下,韦蓝羽欺君连她父亲都不知道,陛下是圣君,便不要牵连韦将军了吧。”
“奥曦此言有理,镇北将军,你先坐下吧。”洛奥曦的话说到凌帝心里了,他自然不想处置韦恪的。
可是镇北将军哪里还有反应的能力,就这么僵着,并不起身,他此时方明白了刚才清远老侯妃的心情,就想这么跪着,为女儿减罪。
“陛下,韦蓝羽他女扮男装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于公,她上战场杀敌报国,于私,她时时伴在父亲身边,孝字当头。如今又立大功,既然清远侯也愿意拿他的军功一起相抵,陛下宽容,就请饶恕她的杀头死罪,还她裙钗红妆。”洛奥曦说完,一起跪于下方,就在白遗扇旁边。
这下那两旁本来气愤的人也平息了许多,这些话还像样,这才像洛相嫡子。
看到洛奥曦如此,凌帝少许平复了些,但,“哼。”帝王还是有些生气。
“呜呜呜。”倾昀捂着脸哭了,一面哭一面奔向金座上的皇后,一头扎皇后怀里了,“呜呜呜,姑姑,皇后姑姑,德沛不活了。”在外人看来,这个公主强装的高贵终于被撕裂,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子呀。
凌帝被倾昀这一哭,心里更烦了,他当然不是那么想办韦氏,但是这德沛怎么办,现在冷冽极是无奈,他只能再次把气出在清远侯的身上。
“白遗扇,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凌帝恨恨地。
“呜呜呜,呜呜呜……,他要娶那个韦蓝羽,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死了算了。”倾昀哭地辛苦。
奥曦在下方并未起身,低着头,嘴角抽搐,再次开口,“陛下,请宽恕韦氏吧,只是清远侯的退婚嘛。”洛奥曦终于站起,居高临下,“草民敢问清远侯,为何三书六礼时不退,为何我妹妹十里红妆,抬着那一百零八抬嫁妆入你侯府时不退,现在如此,你让我妹妹情何以堪,你如何给我洛家一个交代。”
倾昀哭地身体一颤一颤,皇后不住抚其背宽慰,当下也开口,“是了,韦氏之罪以后再断,但清远侯你,怎么可以如此辱及公主,这退婚便算了,婚期照旧,这韦小姐嘛,还是回去读好妇德吧。”
皇后的话,无可厚非。
“清远侯,你切莫再说退婚,这婚约断不能退,不然你就准备好抄家灭族吧。”凌帝大怒,他看着倾昀如夏花一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心中不忍。
“陛下,即使身死,臣亦要退婚。臣这辈子非韦蓝羽不娶。”白遗扇很坚定。
“你……”凌帝大怒站起,“呵呵,好好好,好一个情痴,来人,把清远侯给我拖下去。”
“慢着。”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看,好戏来了,原来是韦蓝羽。
“陛下,请听臣女一句。”韦蓝羽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说什么。
“陛下,臣女愿与侯爷同罪。”韦蓝羽以额伏地。
“蓝羽……”清远侯笑了,这个女子终于回应了他的感情。
“侯爷,到了如今,蓝羽与侯爷生死不离。”韦蓝羽驰骋沙场,勇气过人,现在她也不怕。
“呵呵,好好,好,好一对人间情痴。”说话的是洛知渊,只见他站了起来,来到场中,看了看已经气地不行的凌帝,“陛下,请宽恕韦氏欺君之罪,这是草民的一点请求,在沙场之上,韦氏父女英勇无敌,应该能抵去欺君之过了。草民恳请陛下成全。”说罢,洛知渊跪了下来。
哎,凌帝叹气,“鸣长请起,朕不会再追究韦蓝羽欺君这件事了,但是清远侯白遗扇藐视皇威,欺凌公主,实在可恶。”
“曦儿,去,扶起镇北将军。”洛知渊吩咐。
洛奥曦本就没想过要对他们怎么样,他从心里也是佩服他们的,所以立刻很有礼貌地扶起了那老将军,镇北将军心中明白今日要不是洛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情,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的。
“至于清远侯嘛……”洛知渊依然跪在地上,转头看向那含情的两人,又站了起来,“退婚吧。”
“呜呜呜呜……,女儿不甘。”倾昀的声音传来。
“不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如果这样,那是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可以在临近上花轿和女子说退婚了,既然这样,那是不是我也可以随便选个女子,然后就一脚踢开呢,清远侯,即使是生意人,都知道要诚信为本,你怎么可如此?这件事我洛氏退婚可以,但是清远侯你以为真的能那么容易吗?”洛奥曦的声音染上了怒气。
“陛下,洛公子,这件事都是扇的错,不管蓝羽的事,我愿一力承担,但只求陛下收回扇与公主的婚事。”白遗扇请求。
倾昀埋在皇后怀中,心中气急,这个白遗扇,你什么都想要呀,我父亲一心求情,已经免去了你老丈人的罪,虽然他本来也没有罪。但是我的父亲准了你的退婚,你也该感激才是,现在只说一力承担,你怎么承担,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
“姑父,我要把他打入天牢,大刑伺候,撂去爵位,贬为庶民,呜呜呜呜。”倾昀的话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浅浅,算了,我们被人欺负惯了,现在人家一句话就可以退婚,我们也不要怎么样了,反正你以后也不要想嫁人了,就成望门寡好了。反正人家也不在意,左手美人,右手爵位,自在地很呢。”洛奥曦分明是煽风点火。
“曦儿,浅浅,不要胡闹,瞎说什么,不过退婚而已,我洛氏承受地起。”洛知渊在劝。
白遗扇一听,也有些羞愧,的确这个女子的嫁妆全部抬进了他白家,如今退婚确实对她极不好的,想到这里,他转身,变成了跪在了洛知渊的面前,“洛伯父,这次是扇不对,要如何,全凭您开口。”
倾昀这下哭声小了点,她不会傻到问白遗扇讨要求,但是他一定要让白遗扇欠她的情,有白遗扇这句话,便好了,下面该她大哥了。
洛知渊无语,他能提什么要求,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女儿在做。
“好,白侯爷既然如此说,是不是我们有什么要求,你都能做到呢?”洛奥曦眼一眯。
白遗扇依然跪在地上,可是现在侧头看向洛奥曦。
而旁边的韦蓝羽也跪在清远侯的身边,她已经决定和心上人共存亡了。
“大哥,不能便宜他。”倾昀再抽泣两声,然后对着皇帝开口,“姑父,我,我想让大哥帮我出气。”
“好,好,德沛说什么,便是什么。”皇后再次拍了拍倾昀,就怕她哭岔气。
“嗯,清远侯,这件事,你是对不起德沛,对不起洛家,想退婚也要洛家同意才可。”凌帝顺着倾昀的说法。
“草民感谢陛下对洛家的恩宠。”洛奥曦先谢恩。
“白遗扇,你说你能为洛家做什么呢,你让我妹妹成了这望门寡,现在你不觉得羞愧吗?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洛奥曦的声音很正。
“扇深感羞愧。”
“白遗扇,洛氏对你无所请,所以,你要娶我的妹妹。”洛奥曦一字一顿。
“洛公子,真是对不起,公主天生贵胄,不必在扇的身上浪费时间。”
“白遗扇,你若是不娶,就是欺君,你的心上人一样欺君,你们的两条命,你觉得哪个重要。”洛奥曦的声音似毒蛇。
“洛公子,山不转水转,或许洛氏将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韦蓝羽的声音异常坚定。
“洛公子,只要将来你开口,扇定赴汤蹈火,但是这婚事,扇断不能娶令妹。”
“你……,好,好,好,哼,你以为我妹妹不嫁你便不成了吗?”洛奥曦怒极,对着金座上的倾昀,“小妹,不嫁就不嫁,做人要有骨气。”
我一直很有骨气,倾昀已经对这白遗扇的回答满意了,“呜呜呜,我,我,陛下,不能这么算了,这韦蓝羽欺君罔上,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她,决不能让她再带兵了,要是让她这么个女将军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嗯?借着这婚事收兵权,凌帝眉一挑,这对他来说,大大地好事呀,不过能收给谁呢?“是了,韦爱卿,你这女儿,断不能再如此了。”
韦恪一听,立刻走出座位,双手捧出兵符,“臣羞愧,臣惶恐,臣对不起陛下的信任,也对不起公主。”
“嗯,韦蓝羽男扮女装,混入军营,其罪当诛,顾念其立功在先,先免去其军中一切职务,从此定要遵从闺训。”
帝王的一句话,已经定了韦蓝羽的后路,而且这条路甚好。
韦蓝羽父女额头谢恩,其他人也为他们高兴,清远侯更是含笑。
倾昀蹭地站了起来,对着白遗扇,“清远侯,你定要退婚,是也不是?”
“是。”
“好。”倾昀取下腰间玉佩,交予泠语,“我洛家倾昀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但是白遗扇,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须知做生意诚信为本,对你,也是对我们。”
说道这里,泠语已将玉佩还给了清远老侯妃,而下方跪着的白遗扇,韦蓝羽,以及那边坐着的陈禾继及北宫靖全都看了过来,眼中有着打量。
“清远侯先前说,只要我洛氏有请,你定会赴汤蹈火,现在你的意思就是宁可赴汤蹈火,也不愿娶我,好好,只要清远侯记得今日所说,以后不要后悔。”
“扇无悔。”
“好,我洛倾昀今日在此发愿,日后定要找一个比清远侯好百倍的男子。”倾昀说完,对着凌帝一个福身,“姑父,您说,我……,我可以吗?您会为德沛找一个胜这个清远侯百倍的男子吗?”倾昀楚楚可怜。
“这个自然,德沛吾儿,将来的夫婿定然会是比白遗扇强百倍的男子。”凌帝附和。
好,太好了,全面胜利,倾昀高兴了,“陛下,请恕德沛无礼,先行告退。”说完,倾昀便拂袖离开金殿。
帝王等人都被撂下,凌帝无奈,只能开口,说罢宴,今日不过一场闹剧。
120) 退婚之后
德沛公主自回府之后,便一病沉疴,外人都传说,公主痴恋清远侯,现在将及上花轿了,却遭退婚,便一怒攻心,卧病于床,恐怕不好了。
而外界传说最盛的还是韦蓝羽的美名,人人说韦蓝羽实则倾城绝代,远远超过了那有“倾国二姝”之称的公主,要不是人家从小被当做男子,哪里轮的上这个公主出头。又有人传说清远侯的痴情,为了韦蓝羽不惜得罪公主,乃不世好儿郎。所以,现在整个豊平城都在传诵清远侯及未来的清远侯妃,无不向往。
“小姐,七皇子求见。”
“不见。”
“小姐,莫颜莫公子求见。”
“挡出去。”
“小姐,十二皇子来了。”
“说我睡了。”
倾昀在临渊阁中,几乎每日都有人来探视,全都被她挡了,这一次她又蛰伏了10日,这十日里,除了父兄,和近侍,无人见过她。
洛氏大任完全落在了倾昀的身上,自己的爷爷在大哥尚未出生便已吐血身死,父亲现在放手,实在不算过分,虽然大哥不接手,可是倾昀会帮父亲接手,而且大哥,绝对会帮自己,倾昀想到这里笑了,她真的算在利用大哥对她的亲情吧,让大哥做他烦的事情。
父亲马上就要离开了,倾昀不介意大哥也离开,大哥护她,她也会护大哥,既然现在他烦这些,她就为他把洛家打理好。看着手中拿的,华姨传来的信息,倾昀的嘴角划过讽笑,她的心中有了计较,要怎么和凌帝玩游戏。
打定主意后,倾昀放下手中书卷,按了按眉心,“墨雪。”
“在。”门外声音响起。
“外面人走了没有?”
“回小姐,都离开了。”
“嗯。”今日是那些龙江战场上的功臣们来相府的日子,所有人都来了,少不得那白遗扇,还有镇北将军,莫颜等人。
不过现在都走了,倾昀也决定出去透口气,取出菱镜,自己的样子,总有些柔弱,面色很白,接近透明,没什么血色,可是自己的唇色确是极健康的,那种粉色独特,很少有女子真正拥有如此娇嫩的唇色,而且如此饱满,通过自己的唇,倾昀知道自己是身体好好的,并非世人眼中的病美人。
今日的倾昀一身紫绡翠纹裙,随着那身形,显出玲珑女态,娇媚惑人,她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带上面纱,素面朝天,斜鬓玳瑁箍,后插孔雀羽,虽然简单,可是更显清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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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洛弦懿接掌了宰相大位后,就在兄长的授意下,举家搬进了洛府,现在他就是洛相了,当然入住丞相府,洛弦懿现在很高兴,但是他心中明了,虽然他的才智比不上兄长,可他毕竟不是傻子,洛知渊是说放弃宰相之位,想去云游四方,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家主之位,所以洛知渊在关上门后,依然是这家中最大,而洛家千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家主不是宰相,而且也不是宰相嫡子的情况。
倾昀走在花园里,一面看一面想,这个洛府现在热闹多了。随着洛弦懿,他的家眷们都搬了进来,洛隽斌这些日子倒是太平的很,没有来找倾昀,这个人大概在羞愧,因为他答应了清远侯会站在他那一边的,那日金殿之上居然没有人站出来主动帮助她德沛公主,就很是奇怪了,一般的老学究们都会说,啊,这样退婚让女子何堪,但居然一个没有,可见清远侯已经疏通好了呀。
至于韦蓝羽的欺君之罪,这个清远侯肯定是不敢说的,因为那些个官员没有那么大的头,带那么大的帽子,而清远侯他是打定了主意,凌帝断不会杀了韦蓝羽吧。可是他知道吗?要没有洛氏,韦蓝羽至少也是要在天牢呆两天的,哪能像现在那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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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日,白遗扇并不是很想进这洛府,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可是洛相毕竟还有三日就要离京了,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而且他心爱的蓝羽也要随父亲去的,他自然便也来了,这些天他做了许多事,首先将洛府送的一百零八抬嫁妆全部退回,当然他们下的聘礼绝不可能问洛府收回的,唯一收回的便是那玉佩了,而洛府收了嫁妆后只哼了一下,便没了回应,但他也不会计较。
但是第二日,那聘礼也全部被退回,是呀,洛家怎么会稀罕这些东西呢,看那洛奥曦眼神虽然温润,可退还聘礼时还是提醒了他,是他白遗扇对不起他的妹妹,希望他能记住,以后要是他妹妹洛倾昀对他白遗扇真的有所求,希望白遗扇能遵守诺言,这样的事,白遗扇当然答应,如此这般,这退婚风波总算过去了。
而今日来到洛府,洛相风度果然好,一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居然还祝福了他和韦蓝羽,弄得镇北将军等人都不太好意思了,但是总算过去了,这次过府的还有岑天,他毕竟也是压粮官呢。
可是出门之后,白遗扇遇上了洛隽斌,那人本来就和白遗扇交好,看到他们,立刻热乎地打招呼,“修桓,呵呵,还有韦小姐,岑侍郎,陈将军,呵呵,还有沈将军,北宫公子,你们都好呀。”
“好。”被点到名的都打了招呼。
“走,修桓,好不容易来一次,来,去我那里坐坐。”洛隽斌拉住了白遗扇。
“哦,这个方便吗?”白遗扇有所顾忌,毕竟公主也在这里。
“啊呀,修桓,有什么好不方便的,走,一起走。”洛隽斌拉了白遗扇就走。
其他人无奈只得跟上,这些人走走说说,这便到了花园,前方女子声音传来,那边两个女子在聊天,听到声音后,这几个人全都停了脚步。
“二姐,你这是做什么?”洛菡卉有些委屈。
“如如,大姐身体不好,没有赶得上,我们做妹妹的,帮姐姐那份做了,也算替姐姐尽孝心了。”洛宓乔很温婉。
“哼,凭什么,她是病了,可是爹爹那么宠爱她,辞官离家唯一记挂的就是姐姐,现在还要我们替她做这些事。”
“如如,爹爹疼爱姐姐,是爹爹的事,我们不能说什么,而且姐姐很可怜。”
“我知道,被退婚是很可怜,可是我看那韦蓝羽比她好一万倍,我要是清远侯也不会要她的,这些个,你要做,你一个人做,反正我讨厌死姐姐了。”洛菡卉一面吼,一面跑了。
“如如……”洛宓乔无奈,手提食盒,追了上去。
这一众人听了甚是惊异呀,其实之前洛隽斌已经想出去阻止了,毕竟事关洛氏家丑,可是他和白遗扇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刚想出声,却看到白遗扇向他看来,那眸光含笑,他这一愣,两个丫头已经说完,而且跑掉了。
这下,隽斌摇头,拉了白遗扇想出去,可是看到其他人的眼都直了,一动不动,这可怎么走?他奇怪,顺着众人目光往那里一看,嗬,那边花园暗处显出一个女子,一身紫衣,裹着那身形,曼妙地很,曼妙地很呢,纵然他算半个风月老手,也不曾见过如此女子,重要的是,那女子的脸,天哪,那不是刚才的事主,他的另一个堂妹妹吗?
隽斌偷眼打量其他人,全在石化中,是了,倾昀的脸比她大哥更完美,奥曦纵然给人震撼,却还能顶得住,但倾昀,你无法找到形容词来形容,是绝对的完美。洛隽斌现在看看他们,他好玩的性子又上来了,就让他们看看他的堂妹,这样的女子,岂是韦蓝羽能比上的,哼,这可是他洛隽斌的堂妹,谁敢小瞧,所以他也不出去了,跟着这群人在那里偷看她堂妹。只是他忘了,这群人里,除了他,岑天也是见过倾昀的,但是现在一样石化。
沈迦现在想,这个女子是真人吗?他已经见过李国艳,的确美艳不凡,算的上倾国了,可是又见了洛家的两个女儿,更是娇美,但所有人捆一起,也比不上这个女子呀,全身上下不带任何烟火气,仿佛神女一般。
倾昀现在面上浮出复杂,她的妹妹说讨厌她,她真的不招人爱呢,慢慢更往前走了两步,这个角度,暗处的人看她更清楚。
倾昀轻轻伸出手,在阳光下细细打量,这双手绝美纤长,任何人都看不出什么,这是一双贵族小姐的手,很好,倾昀又淡淡收了回去,她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是无比优雅,原先看像绝美玉雕,现在看像九天仙子,现在那仙子又开口了,“墨雪。”
“属下在。”
“去看看二小姐,三小姐在忙什么,和二小姐说一声,我会去和她一起做。”
“诺!”墨雪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倾昀挑了个石凳,悠然坐下,静静地等着墨雪回来。
现在暗处里的每一个人恐怕都知道,这是谁了,不知道的是傻子,所有人都有些惊愣,特别是不认识倾昀的,陈禾继面上浮出了许多神情,洛隽斌看了觉得今天的乐子够了,所以他想走出去了,可是还没抬脚,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
“倾昀小姐。”
倾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转头,淡淡一声,“莫太傅。”
“我方便坐下吗?”莫颜笑,如春风一般。
“莫太傅请。”倾昀手一摆,指了离她最远的石凳,既然被堵上了,她也躲不掉。
莫颜一看,也不反对,笑了笑,就坐到了那个石凳上,“听说倾昀小姐病了,如今可好了?”
“劳烦太傅大人关心。”倾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倾昀小姐不是应该称呼在下为云晨吗,为何如此生疏?”莫颜的态度暧昧。
“云晨,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晒太阳久了,想回去了。告辞。”倾昀说着,便站起了身。
“倾昀小姐,真是冷漠呢。”莫颜也站了起来。
暗处的其他人不知,可是沈迦知道的,这个莫颜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如此,难道他也迷失在这个女子的绝代风华之中了?可是太不可能了。
“云晨说笑了,本宫是真的不舒服。”倾昀看着莫颜,唇角无笑。
“倾昀,你只有在刻意和人疏离的时候,才会以本宫自称,你在对着你的丫鬟和你的侍卫的时候,从来以我来自称,他们也从不唤你公主,只叫你小姐,你的丫鬟们自己更从不以奴婢自称,你不觉得这个现象很有意思吗?这才是你吧。”莫颜的笑很柔和。
“云晨,观察很入微呢。”倾昀也笑了,很柔和的笑。
她这一笑,让莫颜有了片刻的失神,不过马上他便调整了情绪,“是呢,因为倾昀你很特别。”
“云晨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呵呵,你总算不以本宫自称,也唤我云晨了。”莫颜的笑更灿烂了些,显示了他很高兴,“倾昀,这些天,我来过很多次呢。”
“我知道,不过不方便见。”
“为何不方便,我很想见你。”莫颜的话越来越暧昧。
“是吗?没有见到我的还有几位皇子公主,就算我家中的堂兄,一样没有见到。”倾昀不想和他比笑,不过这是洛府的花园,她不怕,“而且,云晨,其实我一直很讶异,怎么你们万国的风俗是这样的吗?男子可以随便探视女子吗?你们的礼仪便是这般吗?”
“倾昀,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想来看你而已。”
“看我?看我被人退婚后的病态,和窘迫吗?”倾昀又笑了,有些悲凉。
“倾昀,你真的会伤心吗?你会难过于这段婚姻吗?”
“云晨何意?”倾昀挑眉。
那莫颜往倾昀这里走了两步,这下有些近了,他再复笑了下,其实他很是英俊的,只是世人会忽略,“我的意思是,倾昀你并不想嫁给清远侯,而清远侯从来看错了你,现在失去了你,恐怕将来会后悔。”
“呵呵。”倾昀笑出声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对着那亭子,其实也是正对了暗处的人,她眼光悠远,“云晨,你很聪明,可是你看错了清远侯。”
“哦?倾昀很了解他?”莫颜也挑眉,他再次走近这个女孩,望向她的侧脸,很美,让人想靠近。
“清远侯那样的人绝不会后悔,或许很多事,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他和韦蓝羽都是真正的傲世者,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是个让人钦佩的男子,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不顾一切,而且他的信念强大,他这一生有韦蓝羽足矣,绝不会如俗人一般狭隘,去追求不在自己手里的,毫无意义的东西。”
“倾昀果然是欣赏清远侯的。”
“确实,不然我也不会因为不能嫁给他而伤心病倒呢。而且云晨你不止看错了清远侯,也说错了话,因为清远侯从来不曾得到过,又何谈失去我,他现在有的是满满的幸福,真的让人羡慕呢。”倾昀淡淡地。
“倾昀,你……,愿意随我去万国看看万国风光吗?”莫颜提出邀请。
只是这个邀请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求婚了,如此大胆,却也如此含蓄,但真的让人有些钦佩,现在所有人都看出了莫颜那淡淡的情愫,只是那情愫或许已经很深了。
倾昀侧头看了看莫颜,他眼中有认真,“云晨,我刚刚被人拒婚,心中实在伤情,没有心思外出游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的拒绝委婉。
“倾昀真的伤心吗?白侯爷的拒婚不合你的意吗?你早就知道韦蓝羽是女扮男装了吧。”莫颜不想错过,很多事男子应该更主动点。
“是的,我是知道,我爹爹和韦蓝羽一个战场,你当他的眼是瞎的吗?而且知道的不止我一个,这个很稀奇吗?”
“还有人知道?我就不知道呢。”
“呵呵,云晨,其实北宫靖知道,清远侯知道,岑天也是知道的,只有陈禾继不太清楚的。那么多人知道,自然马脚就多,其实韦蓝羽是被身边人带累了呢。”倾昀纯粹是为了自己开脱,她看出韦蓝羽的身份,完全是俄风山一瞥,韦蓝羽的喉结虽然上下滚动,但是样子太奇怪了,难以逃过她这个绝世医者的眼,而那一眼一样看出了白遗扇和她的情意来,后来在战场,更是肯定了韦蓝羽是个女子。
“北宫靖?岑天?呵呵,这倒是的,倾昀这么一说,确实能见端倪。”
倾昀斜眼,何止端倪,那岑天分明喜欢韦蓝羽入骨了,所以为了韦蓝羽和清远侯他恩师的幸福,不惜牺牲自己,也想拆散她德沛公主和清远侯的婚事。
“所以,你不愿嫁给清远侯的吧,又怎么会伤心呢,倾昀,如果你愿意随我去万国,那……”
倾昀急急出声打断了莫颜,“云晨,我虽然知道,可是又如何呢?如果白遗扇不拒婚,我是一定会嫁的,我从来守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是适合我这样的女子,而那私定终身的事,我终是干不来的。”
“你是什么样的女子?”莫颜又一次听出了倾昀的拒绝。
“我应是那没有香味的花朵吧。只是开在那里,却永远不会吸引人,我没有李凌燕的跳脱,没有洛菡卉的天真,没有洛宓乔的贤淑,没有文定公主的可爱,也没有李国艳的妩媚。我很闷,像一潭死水,只适合在这洛府你开放。”倾昀一面说,一面看向莫颜,她一样认真。
“倾昀,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我看不清你。”莫颜一样极认真地看着这个女孩。
“云晨,你有很多事要做,不需要浪费时间来看清一个女子,特别是和你无关的女子。”
倾昀的拒绝已经极明显了,莫颜也笑了,他终是一个绅士呢,到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见他解下腰间玉佩,再一次抵到倾昀的面前,“倾昀,这次这个玉佩,你可以收下吗?”
“对不起,云晨,虽然我生下来就没了娘,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府中夫人亦以女则教导于倾昀,不可随便收受外男的东西。所以谢谢你的美意了,可是我不能收。”倾昀婉拒。
莫颜笑了,接下来他做了个自己都费解的动作,只见他一把拉起倾昀柔若无骨的手,那个触感让他自己心中首先一荡,然后把玉佩直接塞入她的手心,“我不管,给你就是你的了,一定要收好哦。”说完,他抬脚便离开,片刻不停留,生怕倾昀把那玉佩还他。
“哎……”倾昀无语,看着手中多出的玉佩,她极无奈。
“小姐。”泠语来了,就在那莫颜离开的地方出现了她的身影。
“嗯,泠语,对了,东西好了没。”倾昀叹了口气。
“取回来了。”
“嗯,泠语,你把这个交给隽斌堂兄,这是我贺清远侯大婚的贺礼,让他代为转交,就说我祝他和韦蓝羽白头偕老。”倾昀很淡。
“诺!”
“嗯,还有,这个……”倾昀把玉佩交给了泠语,“你去拿给沈迦,就说莫太傅掉了东西在洛府,也让他转交。”
“诺!”
“最后一件事,在洛府内院竖一块牌子,上面写好,外男……”说到这里,倾昀顿了一下,本来想说,外男与狗不得入内,可是万一凌帝来了怎么办,而且这样太伤人了,“就写,外男止步,内中有狗。”
“诺!”
倾昀一看泠语答应后,自己就离开了,而泠语也朝洛隽斌的寝室走去。
但那暗处的人听的久久无语,洛家嫡女,你到底是何样子的?
白遗扇听出倾昀对他的欣赏之意,他不是笨蛋,他更听出了倾昀对韦蓝羽的回护之意,的确没有洛氏,韦蓝羽不会好过,而且倾昀说的对,即使倾昀再优秀,他此生有了蓝羽,足矣。但是这样的洛家女,让他也是欣赏的,第一次对这个女孩生出了欣赏,如果她以后有所请,这次他倒是很真心地愿意帮她了。
沈迦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更不敢相信,那洛家小姐对于莫颜居然如此无情,而且无情到让人无法怪她。
而那句“外男止步,内中有狗。”直接让洛隽斌笑喷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