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揽腰翻栏杆
“大胆!在这金陵城中做生意你也该知道哪些人惹得,哪些人惹不得,这越王府的雪如郡主若是成了刁民,世上还有良民吗?”为首的衙役首领小心的看了眼唐雪晴的脸色,然后转身对书局管事喝道。
“小的知罪!”低垂着头,书局管事小心回道。
将书局管事此刻的反应看在眼里,沈碧寒不得不在自己心里摇头一叹:在这世上向来都是欺软怕硬,这唐雪晴是郡主,他才可对她卑躬屈膝,若是平常百姓家,那他还不一定如何嚣张呢!
淡淡的转身回到沈碧寒身边,有淡淡的对她一笑,唐雪晴道:“眼下这管事都说是误会了,姐姐觉得如何?”
沈碧寒笑着从椅子上起身:“虽说是误会,不过今儿我与妹妹一起砸了这书局是真,这样吧,这里的损失你们仔细的列下清单,晚几日到我的府上我找数赔偿就好!”
唐雪晴既然问她如何,就表示她觉得事情到这里就该了结了,她们出了气,沈家商号也被砸个稀巴烂,凡事适可为止最好!
“敢,敢问!”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那管事脸色铁青的对她问道:“敢问姑娘您府上是……”
这书局是他负责,沈家商号每个月都是要看业绩的,眼下书局大厅的商品,大半依然被砸,那损失可想而知,若是让郡主赔,他可没那个胆子!
“将这里的损失仔细清点一下,过几日到聂府找我便是!”手中的折扇打着转儿,聂沧杭一脸浅笑的进入书局之内,然后在沈碧寒和唐雪晴身边站定。
“聂,聂家三少?!”
“嗯哼!”笑着点点头,聂沧杭拿扇子轻轻的敲了书局管事头顶上的帽子,然后调侃道:“眼神还不错!”
“那这位是……”书局管事一脸哭丧的看向沈碧寒。
不是他眼神不错,而是前几日在酒楼吃酒的时候,他曾与聂沧杭有过一面之缘,聂家虽然与他们在金陵城内的商场上分庭抗衡,不过这有姻亲在前是不争的事实,眼前这聂家三少既然站出来收拾烂摊子,那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俏男郎,怕是与聂家也是有些关系!
看似随意的扫了书局管事一眼,聂沧杭嘴角一弯,然后手中抱肩对沈碧寒躬身便是一礼:“嫂嫂,三弟我没能与你一起砸了这书局,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眉脚动了动,沈碧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道:“自打我出府,小叔不是便跟在后面,适才若是你想要进来砸,哪里还有这一大憾事?!”
苍天啊!大地啊!
刚刚她才明白自己被聂沧洛那厮算计了,眼下看到聂沧杭脸上的笑,她怎么就觉得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啊!
“嫂嫂误会了!”对沈碧寒一笑,聂沧杭拿扇子笑看指了指身边的唐雪晴:“适才的时候我已然测算过砸这书局要耗费多少人力了,不过我是看雪如郡主在这里,有她在万事足矣,所以……
听了聂沧杭这话,一边一直静默不语的雪如郡主眉头瞥了瞥,然后淡淡的对聂沧杭道:“几年不曾相见,三少爷还是老样子!”
聂沧杭皱了下眉,然后依然含笑道:“几年不见,郡主也还是老样子!”
“你们认识?”听着聂沧杭与唐雪晴的对话,沈碧寒皱眉问道。
淡淡的对沈碧寒展开笑容,唐雪晴笑道:“姐姐莫看这金陵城如何繁华辽阔,其实上流的交际圈子也就这么几个人,聂家三少爷是何等英才,妹妹我自然是认识的!”
听了唐雪晴连说带讽的话,沈碧寒扑哧一笑:“听这话不知道的感情还以为小叔以前冒犯过妹妹呢!”
对了!适才那衙役说了她是越王府里的郡主,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她和聂沧杭手中所持折扇,不就是她那死去的婆婆去找越王府求的墨宝么?
终是忍不住哼笑,唐雪晴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姐姐你说笑了!”
心中总觉得这雪如郡主同聂沧杭的关系不该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沈碧寒狐疑的看向聂沧杭,见她对自己无辜的耸了耸肩,他也只得作罢!
“姐姐,过会儿子我还要去安宁寺进香,你我现在这里别过了,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去府上接你来越王府,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聚聚!”当身边的聂沧杭是透明的,唐雪晴拉着沈碧寒的胳膊十分亲昵的道。
“呃!”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妹妹速速去了吧!我们后会有期!”
点了点头,唐雪晴又嗔了聂沧杭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几个手下一起出了沈家书局,最终在门前上了一辆马车便离去了。
见唐雪晴走了,书局的事情有聂家三少在,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那几个官府的衙役随便问了几句,便也都离去了,待他们离去之后,聂沧杭随意的看了沈碧寒和唐雪晴的杰作,然后对一边的望春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地上的银子赶紧的捡起来,我与嫂嫂先去一边的酒楼吃着东西果腹!”
沈碧寒几时出的聂府,他也就是几时跟着出来的,眼下午膳时候都过了,他这个跟班保镖,自然也是饿着肚子的!
待望春应了声,然后蹲在地上捡银钱的时候,聂沧杭见沈碧寒一直在眯着眼睛凝视着自己,他笑了笑,将折扇打横挡在两人之间:“嫂嫂不饿么?若是饿的话,且随我来吧!”
看着书着洛水沧杭四个大字的扇面,沈碧寒忽然觉得聂沧杭要比聂沧洛更难让人看透!
看着猫腰在地上捡着银钱的望春,沈碧寒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带着几分无奈,不过想想自己确实是饿了,她也就不再矜持什么;直接跟着聂沧杭便要离去。
“少奶奶请留步!”见沈碧寒正欲离去,书局的管事再次唤住她。
身形一顿,沈碧寒转身看向身后的书局管事,然后皱眉道:“本少奶奶已然与聂家三少爷都发了话了,你这里的损失过几日去聂府去算,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们?”
且不论聂沧杭有没有钱低了这些东西,单单老太太前阵子与她的那个红包,怕是就绰绰有余了!
“少奶奶莫要多心,我只是想问问您是聂家的哪位少奶奶?”关外沈家与聂家联姻世人皆知,在聂家府里能让聂家三少称呼为嫂嫂的人屈指可数,他现在只是闹不明白,眼前的到底是府里的大少奶奶,还是二少奶奶。
而是二少奶奶的话,一切倒还好说,若是大少奶奶,那不就说明是他们沈家商号的主子了?
嘴角弯了弯,沈碧寒对书局管事和一边的伙计笑了笑,然后打破他们心中的幻想:“我娘家姓沈,三年前从关外嫁入聂家,不知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否?”
看着书局管事满是菜色的脸,沈碧寒忽然心情大好,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同聂沧杭一起施施然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书局。
“嫂嫂在生我的气?”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碧寒的身后,聂沧杭淡淡的问道。
“没!”依然我行我素的向前走着,沈碧寒道:“我只是好奇小叔既然知道我要出府,为何不加阻拦,反倒在后面偷偷跟着!”
事实很明显,她若是想要出府,无论是聂沧洛那一关还是老太太那一关都是过不了的,可是这聂沧杭明明在她出府的时候便发现了她,可他却没有阻止,反而是一路跟着到了这里才现身!
静默片刻,聂沧杭笑看着沈碧寒头上的碧绿色簪子,语重心长道:“鸟儿若是关在笼子里久了,一定会向往外面的天空,嫂嫂也是一样的,你在轩圆之内冷清的过了三年,想必一定是向往府外生活的。”
说到这里,聂沧杭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知道,他的用意沈碧寒一定懂得!
半天没有出声,沈碧寒再走到一家酒楼后停下脚步,对聂沧杭笑了笑:“我在这里谢过小叔了!”
记得在她醒来后没多久,那次望春不在,她问望月自己被救起的情形,望月告与她,是三少爷第一个不顾自身安危跳进人工湖里寻她,也是三少爷最后将她救起的。
他对她的好,她又岂会真的不知!
静静的凝视一身男装的沈碧寒片刻,聂沧杭笑了笑,然后道:“这家香宝斋的卤菜很出名,过会儿的时候嫂嫂可要多吃些!”
“放心好了!”对聂沧杭一笑,沈碧寒一边和他向着香宝斋内走去,一边回道:“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在香宝斋的二楼要了一间雅间,沈碧寒与聂沧杭对桌而坐,问小二要了几个出名的卤菜后,没等多大功夫,这些珍馐美食便摆上了桌,看着桌上的一样样美食,沈碧寒对聂沧杭挑眉一笑,然后埋头开始苦吃起来。
“嫂嫂尽管敞开了吃,这些不够了大可再叫!”看着沈碧寒吃的津津有味,聂沧杭也有了食欲。
自从沉湖事件之后,聂府的厨房内每日给她送去的膳食不是粥类,也是十分清淡的,像这会儿她吃着的这些卤味,根本就是没有的!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不知道其滋味自然也就不馋了,若是知道美食滋味,却又时时吃不上,那就不是馋嘴可以形容的了!以前在轩园的沈碧寒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印象,她自然不会去想着吃什么美食,但是眼下她恢复了记忆,虽然这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但是她却开始向往以前在沈家吃过的各色美食来了。
时候不长,收好银子的望春便寻到了香宝斋,见沈碧寒和聂沧杭吃的津津有味,她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头大汗的站在沈碧寒的身后,没有立刻说话!
将一块卤肉放进嘴里,沈碧寒侧头看了望春一眼,然后对她道:“愣着做什么?你难道不饿?坐下来一起吃吧!”
望春是与她一起出来的,她自个儿有多饿,合着她就该有多饿,眼下她们既然出来了,而且都是女扮男装,面前没有外人,她也没必要让她看着自己吃!
说实话,沈碧寒虽然觉得自己是身世凄苦,不过在前世的时候,当个用人还有人权呢,想想这个世界的丫头们,她便觉得自己的命还算尚可!
“少奶奶您跟三少爷先用好了,小的过会儿再吃!”干笑着用衣袖擦了擦汗,望春道。
“嫂嫂让你吃你便吃,在外面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为沈碧寒又添了一块卤肉,聂沧杭笑着道:“你赶紧吃好了,我们也好回府!”
“是!”低头应了声,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到桌上,望春拘谨的坐到一边的位子上,开始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看着望春嘴里吃着美食,脸上却如同受罪的样子,沈碧寒微微皱眉,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对聂沧杭淡笑道:“吃完了你回府,我今儿不回去!”
过两日沈家商号的当家就要到金陵城了,她若是此刻跟着聂沧杭回去了,短时间内定然是出不来的,为了弄清楚沈家商号现下的当家是谁,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这几日不回聂家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聂沧杭对上沈碧寒的双眸,眼中满是探寻:“嫂嫂可知今儿不回府府里会成什么样子?”
堂堂的聂家大少奶奶私自出府,而且还是离府不归,这要是传到老太太那里,定然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对聂沧杭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退缩,沈碧寒轻叹一声:“我近些日子在府里居于锦翰院,平日里探望的人皆都被你大哥挡下了,你回去就告与他我要在外面多玩几日,他若是聪明,而且真心护我,那么我不回府的事儿,他定会遮掩了去!”
聂沧洛真的会护着她么?鬼才知道!依着他在和离上动手脚的腹黑样儿,沈碧寒根本就不确定他会如何!不过她现在首先要弄明白的不是聂府会怎样,而是沈家现下如何,为了过两日即将到来的沈家当家,她已无心计较什么后果了!
聂沧杭摇摇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大哥应该会与嫂嫂遮掩过去,不过嫂嫂,今儿怕是没机会了!”
沈碧寒望着他半日,然后侧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很不幸的,在香宝斋的门前,她看到了一辆马车,还有前面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沧杭的大哥,沈碧寒的夫君,聂沧洛是也!
“你大哥是你叫来的?”看着楼下的聂沧洛,沈碧寒握着筷子的手悠然收紧。
不想签和离就不要签啊,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在她失忆的时候,利用拓印棉纸来糊弄她!想到这些她便气得不轻,虽然适才在书局的时候,她就曾告诫过自己要平静,一切要从长计议,但是眼下看到聂沧洛的时候,她心底的怒火还是腾腾的往上蹿!
看着沈碧寒用力握拳的样子,聂沧杭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将聂沧洛叫来而生气,淡淡的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嫂嫂在当铺典当的时候便已然有人去向大哥禀告了!”
见沈碧寒没有言语,聂沧杭只得继续道:“嫂嫂一人独自在外府里的人们怎会不担心?若是嫂嫂过几日还想出来透气,知会了奶奶便可,无需再爬墙了,眼下你还是跟着大哥回去吧!”
聂沧杭说完这话,沈碧寒便从位子上站起身来,信步走到窗外,她见下方有一棵碗口粗的榆木,嘴角弯了弯,见地下的聂沧洛已然下马进了香宝斋,他然后快速向前,利落的翻过楼栏杆。
“少奶奶……”
“嫂嫂小心!”没想到一向恬静的沈碧寒会突然如此,聂沧杭惊愕之余,出于本能的离了位子,然后快速向着楼栏杆出奔出,欲要抓住沈碧寒握着栏杆的手。
“啊!”本来还有些把握可以脱险的沈碧寒,为了躲避聂沧杭的大手,胡乱的一松手,使得身子向后一倒,失重便向楼下坠落下去。
下方是青石路面,如是人从二楼坠落下去,则是非死即伤!
面色一沉,聂沧杭不及多想,直接纵身翻过栏杆,然后一个点脚登在榆木之上,加大自身的冲击力,在沈碧寒坠落在半空之际,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然后顺着与她一起落在下方的街道之上。
“嫂嫂?”与沈碧寒面面相视,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聂沧杭心中蓦然松了口气。
“呃……”长长的出了口气,沈碧寒感觉到自己腰间那只温热的大手,然后轻咳了两声,在街道上站直身子:“今日若不是小叔,这意外也就不会发生了,你欠我一次,记得下次我要出府的时候要帮我遮掩!”
说话间沈碧寒抬头看了眼,站在香宝斋二楼上,正一脸阴郁盯着自己看的聂沧洛!
他还黑脸了,他们二人之中,该一脸阴郁的人也不知该是谁?
循着沈碧寒的目光,聂沧杭也抬头看到了聂沧洛,适才因为担心沈碧寒的安慰,他不及多想,只是条件反射的做出了自己想做的动作,不过这个动作看在大哥的眼里么,怕就不有些不妥的……
【第九十四章】 捅破天!
黄昏日落时,夕阳西下,天际的一方被日落染成了火红色,金陵城的街道上,一辆挂着聂府府牌的马车正在向着聂府的方向行驶着,马车之内,沈碧寒与聂沧洛相形而坐,他们俩人之中,聂沧洛冷眼凝视着沈碧寒,沈碧寒却是低头不语,马车一路疾行,他们夫妇二人也一直保持着静默状态。
自香宝斋他们相遇之后,聂沧杭便带着望春先回了聂府,而沈碧寒则是跟着聂沧洛又在香宝斋呆了一会儿,不过他们在香宝斋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就是干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他们俩人,聂沧洛在为沈碧寒私自出府而气闷,而沈碧寒则因不断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而不说话,只有不说话,她才可以勉强控制自己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火!
“大少爷!大少奶奶!府邸到了!”时候不长,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从外面打开车门。
下马车的时候,沈碧寒直接无视聂沧洛伸手要搀扶自己的动作,无声无息的下了马车,进入府门之时,见一边的家丁看着自己发呆,沈碧寒毫不为意的跟着聂沧洛一前一后的进了府邸,然后在前院里转了个弯,向着锦翰院的方向行去。
过了大约两刻之后,两人便顺着长廊到了锦翰院中。
“奴婢见过大少爷,见过大少奶奶!”沈碧寒和聂沧洛刚刚进入锦翰院的前院,一直等候在院中的望月便迎了上去。
“……”
没有人应声,聂沧洛和沈碧寒依然一前一后向着寝室方向走去。
“奴婢见过大少爷,见过大少奶奶!”两人进入寝室之后,早些回来已然换上女装的望春连忙对着他们两人行礼!
走到一边的屏风前,聂沧洛兀自动手,将身上的外衫脱掉,见望春过来伺候,他低眉敛目的冷道:“来伺候我做什么?先去伺候大少奶奶将衣裳换了!”
“呃……是!”怯懦的点点头,望春走回到沈碧寒身边,伸手想要帮着沈碧寒将她身上的男装脱下。
侧头睨了眼一脸冰冷的聂沧洛,沈碧寒心中暗道:她还没气了,这家伙倒是一脸欠他五百万的样子!轻哼一声,她对一边的望春道:“你先去外面打盆水来,我要净脸!”
“是!”低头应了声,望春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望春离了寝室,沈碧寒走到一边的屏风前,仰头望向写着一脸你欠我钱的聂沧洛:“夫君今儿心里可是很不痛快?”
沈碧寒知道这话吻了也等于白问,因为人家的脸上本来就写着——我很不痛快!
“不痛快?”将手中的外衫搭在屏风上,聂沧洛看着沈碧寒:“夫人觉得你装扮成如此摸样很符合规矩,没什么不妥是么?”
淡淡然一笑,沈碧寒双眼眯起:“我觉得一切尚可!”
聂沧洛摇摇头:“以我对夫人过往三年的了解,夫人该是知大体之人,何来的身为人妇却又如此装扮,出去抛头露面之理?夫人可知何为女诫?何为妇德?何为夫者为天?”
聂沧洛的话越是说到最后,语气越是平淡,几乎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淡淡然的盯着聂沧洛的双眸,沈碧寒浅笑着问道:“呵……夫君既然如此问了,我倒是要问问夫君你了,过去三年夫君见过我几次?何来的了解?何为女诫?何为妇德?何为夫者为天?你我之间从一开始便是有了协定,眼前这夫妻只不过是做给府里人们看的!”
薄唇紧紧抿起,聂沧洛一脸温润的道:“夫人说的不假,你我的确是有协定在前!”
装吧!我看你撞到什么时候!
对聂沧洛嫣然一笑,沈碧寒淡淡的道:“既然是协定,那么我自然不是夫君的妻子,所以……这何为女诫,何为妇德,何为夫者为天,夫君大可去问问别人,不必来问我!”
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聂沧洛浅笑着:“夫人……”
“不敢!”抬手打断聂沧洛的唤声,沈碧寒一脸无所谓的道:“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大少爷唤我夫人就好,眼下四下无人,你大可直呼我的名字!”
这个腹黑的男人,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笑,老虎不发威,他还真的以为她是病猫啊!
听了听了沈碧寒的这番话,聂沧洛哼笑一声:“若是为夫说夫人手上的那张和离有诈,你是否当仔细想想,何为女诫?何为妇德?何为夫者为天?!”
等的就是这句话!
仿佛听的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待聂沧洛说完夫者为天四个大字之后,沈碧寒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将右手甩向聂沧洛的俊脸!
“啪!”
又是一个响亮而又令她手感生疼的巴掌!
想起白天打那书局管事的时候,沈碧寒不禁在心中暗嘲:原来这打人也是会上瘾的!
“啊——”
随着一声惊呼之后,刚刚端着热茶进入寝室的望月,看到沈碧寒伸手打了聂沧洛,不禁吓得将手中的托盘失手掉落在了地上。
“出去!”转身怒瞪着身后的望月,沈碧寒喝道。
“是!”颤巍巍的应了声,没敢收拾摔落在地上的茶杯,望月急急的便退了出去。
“你……你居然敢打我?!”待望月出了寝室之后,聂沧洛皱眉凝视着沈碧寒。
其实刚才沈碧寒伸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躲开,但是想到在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敢真的出手打自己夫君的,他便没有躲,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总是对着他淡淡一笑的沈碧寒,居然真的动手打了他,而且用力还不小!
沈碧寒盯着聂沧洛:“我已然打了不是么?”
面色已然阴郁到了极致,聂沧洛对她道:“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微微一笑,沈碧寒挑眉道:“合着你以为我该是什么样子?三年内在轩园对一切事物不争不抢,随便一个丫头就可以骑到我的头顶上耀武扬威?受了气便忍着?在府里明明是同等的身份却要低人一等的过活?”
“你对我有怨?”从沈碧寒此刻的话里,聂沧洛听的出浓浓的怨怼!
沈碧寒又是一笑:“我说过我无怨,前事尽去,在你回府的那一日我们便将以前的事情完全扯平了,我不看以前,但看以后,若是你那张和离是真也就罢了,但若是真如你所说有假,那么不还意思了夫君,在聂府之中为妻日后只会欺人,不再被人欺!”
在这一刻,沈碧寒自称为妻,而她对聂沧洛的称呼也变成了夫君二字!
听沈碧寒一席话,聂沧洛的双眼亮了几分:“夫人恢复记忆了?”
想想自她转醒之后,一切都还算正常,但今儿个她居然胆大的换了男装私自出府,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以前那个住在轩园的沈碧寒会去做的!
“没有!”笑着摇了摇头,沈碧寒缓缓道:“夫君以为一个如同白纸一样的女子,在嫁入一个陌生的夫家之后,先被冷落三年不说,连她的丫头都会被人任意欺辱,这个女子会如何?”
嘴角弯了弯,聂沧洛道:“会反击!会变强!”
宾果!
嘴角也跟着弯了弯,沈碧寒冷道:“在我被弟妹害的沉湖之后,这几日里想了很多,本来我想着按照与夫君你的协定,好好的帮着老太太管理聂家大院,不过一切事与愿违,今儿个我在沈家书局的时候,才晓得原来还有拓印棉纸这种宣纸!夫君既然如此待我,而我日后既然离不了聂家,那我就要确保我身边之人,还有我自己的安危!”
说话的同时,沈碧寒对聂沧洛淡淡的笑了笑!
没有了那份和离,便说明她和他之间所存系的依然是夫妻关系,这点沈碧寒十分清楚,不过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听到拓印棉纸四个字,聂沧洛知道眼前的女子为何要打自己一巴掌了,揉了揉微肿的脸颊,他对沈碧寒点点头道:“夫人若是一张白纸,那府里的人该是在纸上描红之人,眼下夫人为了保护自己而伪装自己,也算在情理之中,不过夫人你真的不够聪明!”
“哦?”挑眉看着聂沧洛,沈碧寒道:“夫君此话怎讲?”
“我在和离之事上亏待了夫人,所以这一巴掌该打,我也该受,不过妇人打我之时,合着该看看周围有无其他人,眼下望月捡了夫人打我,这事儿很快便会传到奶奶那里,夫人以为奶奶和其他几房的长辈们,会做何感想?”
沈碧寒狐疑的看着聂沧洛,然后又对他笑了笑,最后居然又抬手向着他的脸上打去!
“啪!”
又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落在了聂沧洛的脸上!
“你……”
扬手将手臂高高抬起,聂沧洛死死的盯着沈碧寒,但是手臂却迟迟未曾落下!
“适才那一巴掌是我打给望月看的,这一巴掌我是要让整个聂府看的,都说夫者为天,我今儿就捅破这天来试试,看看头顶上的天会不会塌下来!”
说完话之后,沈碧寒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一边的衣柜前,胡乱的拿起一裙一褂,然后推开房门,便出了寝室。
“少奶奶……”
在寝室门外,望春双手轻颤的端着脸盆,一时不知所措!
“愣着做什么?大少爷这会儿子正等着要用冷水净脸了!”说完话,沈碧寒拿着裙褂向凝霜所住的厢房走去。
行走在院子里的走廊上,沈碧寒伸手看着适才有些生疼的手掌,然后嘴角不禁弯了弯!
算计她是么?谁怕谁啊!也不知道最后是谁算计了谁!
第一回合!完胜!
进了寝室,见聂沧洛颓然的站在屏风前,望春将脸盆放下,然后走到他的面前福身便是一礼:“少奶奶说让奴婢伺候大少爷净脸!”
低眸睨了望春一眼,聂沧洛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然后皱了皱眉头:“去将院子里最好的茶水沏上!”
“可是大少爷,眼下该是完善时候了!”望春抬头看了聂沧洛一眼,然后低头回道。
这酉时都过了,大少爷不用晚膳,却让沏茶,望春真是有些糊涂了!
“在外面你可看到望月了?”将袍带松了松,聂沧洛有些疲惫的坐到床榻之上。
摇了摇头,望春道:“没!奴婢刚看到望月姐姐去后院了呢!”
去后院了?怕失去了延揽园了才是!
抬头看了望春一眼,聂沧洛吩咐道:“莫要愣着了,且去速速沏了热茶,过会儿子奶奶该过来了!”
“老太太?”惊讶的看了聂沧洛一眼,望春一脸不解的退下去沏茶了。
“她说她要捅破天来看看!”重复着沈碧寒适才说的那句话,聂沧洛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无力的躺倒在床榻之上。
不知她可曾想过捅破天之后的后果!
在厢房内换好衣裳之后,沈碧寒又与凝霜寒暄了几句,见夏英给凝霜送去了晚膳,她方才想起酉时过了快要三刻了,算算时间觉得老太太这会儿子该是到了锦翰院,沈碧寒才起身离了厢房,直直的向着锦翰院的前厅方向行去。
“身为女子,怎可与夫君动手?这样的媳妇怎能见容于我们聂家?”沈碧寒刚刚行至前厅门前,便听闻大太太高人一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对身边掀帘的丫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沈碧寒嘴角弯了弯,心想这望月还腿脚还真是不错,回想到三太太前几日让聂惜霜常与自己的话她暗暗思附:看来这大太太真的是与惠歌不对牌,否则的话,这会儿她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大伯母这话说的,这媳妇是哥哥的,挨打的也是哥哥,哥哥都还未曾说什么,怎的到了您那儿变成了不能见容于我们聂家了!”在大太太那话刚刚说出没多久,聂惜璇也开口了。
“璇姑娘此言差矣!”一道沈碧寒不太熟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今儿挨打的是大少爷不假,虽然大少爷眼下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在当今世上,夫者便是天,哪有女子敢打自己夫君的?在我们聂家,这比之七出还要过甚!”
这个声音过后,厅内一片静默,一时间没有人继续说话!
听到这里的沈碧寒不禁忍俊不禁了!
她这个若是比七出还要过甚!那就让大少爷休了她不是更好?反正她现在恢复记忆了,靠着自己的本事,怎么也可过活!
“孙姨娘,你的意思是哥哥合着该休了嫂嫂不是?”聂惜璇此话一出,厅外的沈碧寒才晓得适才出声说话的是四房的孙姨娘!
在大户沈家里,姨娘就算是有所处,也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主子才是,她的身份较之一般的下人要高,不过比之府里真正的家主,却有着很大的差别,虽然她是四少爷的生母,但是四少爷要和聂惜雪一样,称呼她为姨娘,而被他称呼为母亲的,则是四太太!
平日的时候,聂惜璇对大房和四房的正妻说话的时候,都是连说带笑的,今儿个对着孙姨娘,她更是大可高声斥责!
微微一笑,孙姨娘见聂惜璇面色微褞,不禁轻声道:“我也只是说些自儿个的意见而已,并没有璇姑娘所说的意思!”
孙姨娘的话音刚落,大太太便又道:“依着母亲的意思,蒙而媳妇嫁过来两年未出算是七出无子,这大少奶奶嫁入聂家三年有余了,岂不也是无出?”
大太太的话说到这里便断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前厅内的人们也都听得懂她的意思!
“哼!”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聂惜璇看了眼大太太,然后对孙姨娘冷道:“大哥是我二房的嫡长子,港式府里的大少爷,大嫂是大哥明媒正娶的,何来的你一个姨娘在这里表明自儿个意见?”
嘴角不甘的蠕动了两下,孙姨娘脸色变了变,然后自觉禁言,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今儿个大嫂这是怎么了?”看了看聂惜璇的脸色,又睨了眼大房的神情,清脆的一笑,一边的四太太终于开了口:“平日里大嫂你每每提起我房里的这个小的,总是连骂带啐的,今儿怎的转性帮她说话了?”
四太太与孙姨娘共侍一夫,她们之间的更欢喜自然不和睦的!眼下聂惜璇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妨再来个落井下石!
“好了!好了!”用力的用手中的拐杖戳着地板,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太怒道:“眼下洛儿还未到,碧寒也还没到,事情到底为何还弄不清楚,你们在这里争得是什么?着的又是哪门子急?”
老太太的话说到最后,可能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重重的可乐两声!
“……”
老太太一发话,整个前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出声。
面色深沉的看着厅里的每一个人,老太太的视线最后落到了厅边的望月身上:“你说你亲眼看到大少奶奶对大少爷掴掌了?”
面对老太太的询问,望月稍微有些局促的道:“会老太太话儿,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母亲,您倒是听听,这妇道人家居然敢动手打夫君,不是要捅破天了么?”大太太在一边高声道。
皱了皱眉,老太太对望月又问道:“你可知为何?”
“奴婢不知!”望月摇头道。
“你且退下吧!”对望月道了退下,老太太对身边的老嬷嬷道:“我在这里已然等了这会儿功夫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何在?怎的这么就都没过来?”
对着老太太福身一礼,老嬷嬷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然听得差不多了,沈碧寒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然后嘴角微弯着便掀帘进了前厅:“老嬷嬷且省些力气吧,我这不是来了么?”
【第九十五章】 一台大戏
前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沈碧寒的身上,淡笑着进到厅内,沈碧寒含笑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走到老太太面前,施施然便是一礼:“适才因在更衣,这会儿子孙媳才会来晚的!在这里孙媳先给老太太请安!”
看着沈碧寒气定神闲,一脸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老太太眉头舒展开来:“现在本是晚膳时候,你可知我们这些人为何此刻出现在这锦翰院的前厅之内?”
“孙媳请老太太明示!”没有立刻起身,沈碧寒一脸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对老太太依然保持着请安行礼的动作。
沈碧寒疯了?当然不是!
在从香宝斋回聂府的一路上,她除了在想沈家当下的当家是谁之外,还在寻思着自儿个怎么才能坐到聂府大家的位子上!
聂家的三位太太之中,大太太侯氏贪婪吝啬,四太太贾氏纵使笑脸迎人,却是极为有心机之人,她们两个再加上一个处处好似什么都不想争,却将她们看的十分通透的三太太,这本来三个女人的一台戏,如何才能有她融入的位置?!
若是以前的她,就算有老太太撑腰,也还是会遇到像蕙歌这样找麻烦的人物,若是那样,府里的每个人都觉得她性子好,进而去欺侮她身边的丫头们,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动手打了聂沧洛,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他在和离上动了手脚,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跟什么人,学什么事!
她跟着聂惜璇便学会了试探!
她是在试探聂沧洛的底线,也是在试探府里各个家主的反应!
聂沧洛既然一开始便在和离上动手脚阴她,那便表明他没有打算要让她出聂府,且不去想他心中所想为何,在适才她打他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若是因此他休了她,那么她大可趁此机会堂而皇之的去越王府投靠唐雪晴,虽然她不知聂家在朝中有什么势力,但是看雪如郡主是皇亲国戚可是不争的事实,从今儿的事情来看,她大约还是看得上她的,不过这些是她多虑了,因为聂沧洛根本就没有要休了她,他甚至抬起了手臂,却没有还手!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依着自己以前的打算,先在聂府立足了,不过这立足么,也不能再似以前那般了!
如果说淡然处之人人欺,那她也不介意以沉湖受惊作为理由,当个有权有势的聂家大少奶奶!
“先免了礼!”端起一边的茶杯吃了口茶,老太太定定的看着沈碧寒:“适才望月丫头去我那里,你可知道?”
“哦?”悠悠然的站直身子,沈碧寒狐疑的瞥了门边儿的望月一眼,淡笑依然的道:“我倒是怎么适才不见她来伺候,原来是去了老太太您那里了,仔细说起来,这丫头是您身边儿的丫头,合着该懂些规矩,不过这动不动就私自出院子,倒是该好好管教的!”
一听沈碧寒这话,望月的身子虽然哆嗦了一下,不过很便恢复了平静!
聂沧洛在聂家的地位之高,是无人能及的,眼下她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动手打他,这更是别人想都不敢去想的,她既然敢去老太太那里告状,便依然料准了府里的老太太、太太们会因为这个来兴师动众的问罪而来,依着府里对二少奶奶的处罚,还有大少爷一向的为人,这没根没底的大少奶奶,定然不会逃过了被逐出聂府的结局!
“我这会子问的不是这丫头该不该好好管教,而是她说的话可是实情?”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碧寒,老太太将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重重的放回到桌上。
见老太太用力的将茶杯放回到桌上,在厅里的几位家主的神情可是各不相同的,她们之中有的嘴角微翘,有的则是眉头紧蹙!
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各个家主的神情,沈碧寒嘴角也翘了翘,然后装了一脸无辜的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既然如此这般的动怒,总该与我知道原因了吧!”
适才当着望月掴掌聂沧洛的时候,沈碧寒早已猜到老太太会过来,眼下人家都在自己面前了,她岂会不知对方所问为何?眼下她这么问,其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
见沈碧寒一脸装傻充愣的模样,老太太脸色微微变得难看了几分:“听说今儿你与洛儿一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动手打了他?你可知这是有违妇德之事?”
“就是!我说侄媳妇儿,你可知这世上身为女人都要靠男人活着?你动手打了洛儿,可知跟女诫有所违背?”见老太太说话,大太太自侍长辈,也开口轻声问道。
她话里的斥责之意溢于言表!
天哪!去她的女诫!去她的妇德!
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对大太太视若无睹,沈碧寒轻掀裙襟,便对着老太太屈膝跪了下来:“孙媳请问老太太,关于这事儿您可曾问过夫君与他求证过?”
眉头一皱,老太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媳的意思很简单,这话若是夫君说的,那老太太您与府里的这些太太姑娘们以兴师问罪的姿态来我这锦翰院,孙媳没有意见,但……如若您只是因为听一个丫头所言,便对孙媳如此询问,那么孙媳敢问老太太,在您的眼里,孙媳的地位尊严,难不成还比不得一个丫头么?”哼!敢在望月的面前动手打了聂沧洛,沈碧寒就早已想好了说辞!
沈碧寒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未曾抬头,不过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委屈之意!
老太太看着沈碧寒一脸委屈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对身边的老嬷嬷低语了几句,命她去请了聂沧洛来,她继续对沈碧寒问道:“世上向来没有空穴来风之事,难不成是她区区一个丫头,胆敢故意编排你不成?”
对老太太来说,沈碧寒的言行教养一直深得她心,不过聂沧洛是她最为疼爱的长孙,又是聂家之中外院除了二老爷以外唯一的主心骨,他若是被打了,她这老婆子纵使再怎么喜爱沈碧寒,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奴婢绝对不敢故意编排大少奶奶!”应着老太太的话,望月急急的在门前就地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淡淡的挑眉,沈碧寒低头道:“孙媳与夫君乃是夫妻,在这偌大的聂府之中,怕是没人比我们两个更亲近的了,望月丫头说我打了夫君,老太太和太太们便都兴师动众的前来问罪了,可是我是否真的做了逾越女诫、妇德之事,望月丫头说了不算,孙媳自儿个说了也不算!” “你的意思是洛儿说的才算?”沈碧寒话里的意思老太太可是听懂了的。
“孙媳的意思是,夫妻本是同林鸟,一辈子相处总有磕磕绊绊的事情,世上的事儿没有空穴来风的,孙媳承认适才在寝室内的时候与夫君动了手,只是孙媳不明白,为何望月丫头会说是孙媳动手打了夫君,而不是我们夫妻二人偶有说笑正在嬉闹?”
好么!说算是歪曲事实也要有个限度,她动手打聂沧洛是真,不过这打字嘛,这个时候倒是可以换上一换的!
“这样啊!”默默的点点头,老太太道:“你先起身吧!且等洛儿过来之后我仔细问过了再说吧!”
“是!”应应了声,沈碧寒站起身来,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在聂惜璇的身边站定!
适才在众人表情不一的时候,她这小姑子可是一点窃笑之意都没有的,虽然以前她试探过自己,不过恢复了记忆的沈碧寒也不是傻子,这聂惜璇在她日后在聂府之中立足可是有着很大助益的!
时候不长,老嬷嬷回来了,进入前厅之后,她抬手又将棉帘掀起,已然换上一身宽松睡袍的聂沧洛翩翩然的也跟了进来。
“孙儿给奶奶请安!”笑容可掬的对着老太太恭了恭身,聂沧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望月,又对一边的沈碧寒苦笑了笑,不得老太太说话便止了礼!
这老太太是他的亲奶奶,他向来见了便行礼,但是却不拘礼!
“洛儿!”扶着拐杖起身,老太太将拐杖靠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伸手捧着聂沧洛的脸颊,便仰望凝视起来,当然……时间越长,她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她宝贝孙儿的两边脸颊都微微泛着红肿之色,这难道就是孙媳妇儿所说的嬉闹造成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根本就是打的!
“呵呵!”温和的一笑,聂沧洛含笑将老太太捧着脸颊的双手拂下,道:“奶奶这是怎么了?何来的如此目光看着孙儿?”
适才在从寝室来前厅的路上,老嬷嬷已然将老太太她们一行人来之里的用意一一道与了他听,和他所料如出一辙,她们如此兴师动众而来,只为了要看沈碧寒是否真的动手打了他,若是打了便一定要有个说法才行!
“你这脸可是被孙媳妇儿打的?”将拐杖重新拄在手里,老太太面色凝重!
说实话,老太太对沈碧寒接管聂家抱了很大的希望,不过眼下若真是她打了聂沧洛,那其他各房便一定会借此来要她要么同蕙歌一样罚了她,要么就连她和蕙歌一并放了,这里面的事情,有心人一想便知!
点了点头,聂沧洛道:“是夫人打的没错!”
他此话一出,整个前厅内一片静寂,大太太和四太太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挑了挑眉毛,其他的姑娘们则是有惊讶的,也有一脸微微含笑的!
其实说白了,若不是聂沧洛亲口这么说,她们之中谁都不会想到沈碧寒这样总是与世无争的人,会突然动手胆敢掴掌自儿个的夫君。
转身看了沈碧寒一眼,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聂沧洛便笑着对老太太道:“不过是孙儿让夫人打的!”
嘴角弯弯,沈碧寒抿嘴笑了。
看来这聂沧洛是真的不想让她出聂府啊!不过也无妨,她可以继续当她的聂家大少奶奶,至于找雪如郡主帮忙的曲线救国政策,就暂且搁置吧!
老太太怔愣了半天,一直看着聂沧洛,半晌之后她幽幽的道:“你说是你让孙媳妇儿打的?”
打是打了,不过是他这个当事人自儿个让人打的,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人意料!难道是自虐不成?
“是啊!”仍然是一脸的淡笑,聂沧洛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目光炯炯的转身看向沈碧寒:“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少奶奶在轩园冷清了三年,这三年来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礼遇,在她沉湖之后孙儿想了很多,她之所以会遭受如此磨难,完全是因孙儿而起!”
说到这里,聂沧洛一并两步走到沈碧寒面前,然后伸手握着她的纤手,浅笑着将她带到老太太面前:“今日我在浩瀚楼的时候,突然想到夫人三年未曾出府,便命三弟带着夫人一起去到外面游览一番,这不……适才回来后我与夫人在寝室内闲聊的时候说起若是夫人强势一些,那么日后定不会有人再敢欺侮于她了!”
聂沧洛说话的同时,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家主,气用力尽人皆知!
人家把路都铺好了,合着也该是自己接下去的时候了!
嘴角弯弯的看着聂沧洛,沈碧寒接着他的话继续道:“那个时候孙媳恰好问到夫君该如何才算强势,所以夫君便提议要示范一二……”
话尽如此,沈碧寒聪明的噤声不语,留给屋里众人一些思考的空间!
“嗯!”会意的点点头,老太太看了看聂沧洛与沈碧寒交握的手,又对他们笑了笑,老太太呢喃道:“你们夫妻二人和睦,我这老婆子也算是安心了!”
说完话,老太太不再说话,拄着拐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孙媳恭送老太太!”见老太太要走,沈碧寒对着她的背影福身行礼。
“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太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碧寒:“你今儿个既然可以出府了,那身子该是不错的,这两日若是无碍了,便到延揽院来一趟,我老婆子还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
“孙媳记下了!”沈碧寒含笑点了点头。
见沈碧寒应了声,老太太便与老嬷嬷一起出了前厅!
“为夫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戏码,还需夫人自儿个来演的!”老太太离去之后,聂沧洛对沈碧寒不着痕迹的收手之后,他在沈碧寒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便对着前厅内的几个长辈道了礼,道是出去用膳了。
“嫂嫂!”看着聂沧洛离去的背影,聂惜璇走到沈碧寒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道:“今儿这事情已然说明白了,你莫要觉得受了委屈!”
听了聂沧洛的话,前厅内的各人都以为是因为沈碧寒胆小,聂沧洛在教她如何强势来着,在她们眼里,大少爷绝计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他受了冒犯,必定不会让冒犯他的人得了善果!
轻手拍了拍聂惜璇的手背,沈碧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望月,然后哼笑一声,心道这台大戏还没演完呢,上前两步行至桌前,她拿起老太太适才吃过茶的茶杯,用力的向着望月身前的地板上摔去。
“啊!”
又是惊叫一声,望月条件反射的身子后仰跪坐在地板上,姣好的面容此刻已然变得铁青。
前厅内一片静寂,大家很显然都被沈碧寒的举动吓到了,她们有的正一脸吃惊的看着沈碧寒,有的则是怔怔的盯着望月面前四分五裂的茶杯,大太太恍然回神:“呃……侄媳妇儿,这生气是应该的,不过这丫头是母亲准给洛儿的通房丫头……”
淡笑褪去,沈碧寒的目光忽的一凛,打断大太太的话:“按照大太太话里的意思,合着我这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连个小小的通房丫头都处置不得了?”
面色怔了怔,大太太神色尴尬的揶揄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道是为了一个丫头,如此动怒不值当的!”
沈碧寒抿嘴笑了笑,然后淡淡然的道:“大太太这话的意思侄媳妇儿和省了,不过,在这里我想问上一句,她是老太太准与大少爷的通房丫头,也就是我手底下的丫头,身为翰锦院的丫头,是用来做什么的?”
见沈碧寒一直看着自己,大太太撇了撇嘴:“自然是伺候锦翰院内的家主的!”
嗤笑一声,沈碧寒低头对着望月又问:“锦翰院的家主是谁?”
没敢抬头,望月低声颤道:“是大、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好!很好!”不管大太太与四太太还在前厅自内,沈碧寒走到老太太适才坐的位子前坐下,对望月道:“你身为丫头,所谓本分便是伺候好院子里的主子,莫要以为你原是老太太身边儿的,便有了去延揽院乱叫舌根子的底气!”
说到最后,沈碧寒的手掌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因为用力过猛,她的手掌都已然麻疼了起来。
望月见状,早已经脸色变了又变,见沈碧寒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她连忙怯弱的匍匐在地上:“少奶奶息怒,奴婢知错了!”
“既然望月丫头知错了,大少奶奶也就罢了吧,眼下大太太和姐姐都江堰市在这儿,这处置丫头的事儿,且晚些关起门来处置吧!”适才说过话的孙姨娘一脸含笑的行至沈碧寒面前。
接过下面丫头送上的热茶,沈碧寒多看了孙姨娘两眼,适才她还在外面的时候,这孙姨娘可是说过的,她的行为比之七出还要过甚,想到这句话,她微微一笑,然后哐当一声,连茶水带茶杯一下子都摔到了孙姨娘的脚下……
……
【第九十六章】 手感如何?
孙姨娘三十岁出头,虽然育有一子一女,不过容貌姣好,头上也梳着一个相当精致的落月发髻,她本来是想要说句话止了沈碧寒训斥望月,籍此让望月记她个好,却做梦也想不到沈碧寒会突然连茶水带茶杯齐齐的便向她投掷过来,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看着茶杯在自己的脚下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裙摆之上,如水中的涟漪一般点点晕开,孙姨娘无法在第一刻便作出什么反应,只得怔愣的看着沈碧寒,满脸的不知所措!
由于沈碧寒连续的两次摔砸,前厅内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人开口说话,只因为她们通过适才大少爷的说辞,个个都知道,眼前的沈碧寒此刻有了大少爷的支持,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是有恃无恐的!
见孙姨娘面色难看的怔在原地,沈碧寒冷笑一声,道:“亏孙姨娘你还知道大太太与四太太在这里,试问我在自儿个院子里调教自儿个的丫头天经地义,大太太、四太太都还没说什么,孙姨娘这出的哪门子的声啊!”
沈碧寒身为府里的大少奶奶,眼下又是在锦翰院内,她如何处置望月,那是她的事情,孙姨娘的身份比这一般丫头要高,不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而已,她想要落个好人,放在以前的沈碧寒身上可以,不过眼下这闲事可不是她能管得的!
孙姨娘愕然一下,抬头见沈碧寒一脸冷意,她默不作声的退到四太太身边,没有再做任何言语!
看着她的反应,沈碧寒轻笑了一下,“既然孙姨娘适才提到了大太太与四太太两位,我眼下就现问了,不知两位长辈觉得我这会儿子处置望月,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里是锦翰院,侄媳妇儿在自儿个的地方,调教自儿个的丫头,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见沈碧寒正看着自己,大太太嘴角向上弯了弯,勉强笑道。
她没想到一次沉湖之后,原本温顺淡然的沈碧寒,居然会变成眼前的这副架势!
沈碧寒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四太太:“四太太您说呢?”
四太太也笑了笑,然后道:“大嫂说的极是,这等乱嚼舌根子的丫头,不惩治怎么能行?”
沈碧寒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今儿这望月我是定要惩治的,无论你是太太还是姑娘,若是你们看不惯,大可回你们自儿个的院子里待着去!四太太一向精明,此时的沈碧寒俨然像只想要立威的老虎,而她要做的,自然是替老虎顺毛,而不是去与虎谋皮!
看似温和的笑了笑,沈碧寒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望月的身上:“你是老太太准给夫君的丫头,这点府里人尽皆知,我原想着若是你表现好,过段时日便让夫君与你开了脸,且想不到你是这般的等不急,就如此的容不得我这个大少奶奶,我这刚刚与夫君嬉笑一番,你便去寻了老太太来,莫不是真的想要老太太休了我不是?”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听完沈碧寒的话,望月又对她磕了两个头,然后匍匐在地上:“奴婢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智,求大少奶奶开恩!”
望月对沈碧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日在轩园给她请安之时,纵使最近一段时日,在她身上发生了些许变故,不过她总想着她性情温顺,对下人极好,却没想到眼下她居然先是要罚她,后又怒摔茶杯喝退了孙姨娘,如此一来,今儿她若是不开恩,怕是没人与她求情了。
“知错了!?”哼笑一声,沈碧寒道:“今儿个若是没有夫君出面,老太太和太太们若是真的信了你的话,依着你心中所盘算,我合着这会儿子该被休了的,有一便会有二!这锦翰院日后是我的居所,若是还把你放在我房里,只怕以后的日子我这个聂家大少奶奶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呢!”
惊异的抬头,望月脸凶铁青的望着沈碧寒:“少奶奶就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绝对不敢有下次了!”
“望春!”不看望月一眼,沈碧寒对着门外唤着望春的名字。
“奴婢在!”望春掀帘从门外进入前厅。
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道:“打今儿开始望月虽然依然留在锦翰院,不过降一等,退出寝室,日后你升一等,顶替她的位置!”
沈碧寒此话一出,望月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为苍白。
大少奶奶没有被赶出锦翰院,她自儿个却被降了等,这样一来她日后可以接近大少爷的机会就更少了,她这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望春恭恭敬敬的一福身。
现下好了,她终于也是上等丫头了!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沈碧寒已然处置完毕望月的时候,她又看着地上的望月道:“你今日所做之事真是犯了我的大忌,现下你且退下,去望满那儿领鞭笞三十!”
望柳一个妄上便被罚了二十下鞭笞,这望月她更是不会放过的!
“少、少奶奶……”面色已然苍白的没了血色,望月对着沈碧寒张了张嘴,然后目光又扫过前厅内的各个家主,最后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
命望春领着望月去延揽院找望满领罚,沈碧寒虽然觉得肚中空空如也,却还是一脸淡然的端着丫头才刚刚送上的热茶浅浅的喝了两口!
她没用晚膳,眼下跟她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些家主们,怕也是都还没用晚膳的!
“好了好了!眼下事情弄明白了,当罚了也罚了,侄媳妇儿该是还未曾用晚膳的,大家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见等不到沈碧寒开口应付她们,大太太开口对着前厅内的家主们说道。
“时候不早了,嫂嫂早些用晚膳吧,我们便先回了!”有了大太太起头,二姑娘聂惜雪也跟着开口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沈碧寒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却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这客人都是不请自来的,想要看她热闹的,她今儿站理儿,根本就用不着送她们!俗话说的好,这些家主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侄媳妇儿早些用晚膳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与沈碧寒说了一句,没等她应声,四太太对着自儿个两个女儿道:“适才来的时候晚膳已然摆好,且快些一起回了!”
“是!”轻轻的应了声,聂惜雪与聂惜环随着她便出了前厅,回北菀去了,当然随她们一起离去的还有今儿一点她都没讨到的孙姨娘!
在家主们离去的时候,沈碧寒一直保持着低头吃茶的动作,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抬头见前厅内只留下聂惜璇一人,不禁嘴角一变,笑了:“妹妹既然不走,且陪着嫂嫂一起用晚膳好了!”
婉约一笑,聂惜璇点头应道:“妹妹我等的就是嫂嫂这句话!”
时候不长,夏英与两个下等丫头将晚膳在前厅内布好,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沈碧寒与聂惜璇一起落座之后,夏英道是大少爷在寝室内问过了,然后便依着吩咐退出厅外候着了。
“璇妹妹的口味我尚不知,喜欢吃什么莫要客气,自儿个动手就是!”伸手夹了一筷子粉皮,沈碧寒就着碗里的米饭祭起了五脏庙。
天知道晌午儿的时候她便未曾吃饱,这晚膳时候早过了,她饿的已然前胸贴后背了!
细嚼慢咽的吃着晚膳,聂惜璇对沈碧寒笑笑,然后道:“感情嫂嫂是饿了,莫要管我了,我不会慢待自儿个的!”
知道聂惜璇不会拿自己当外人,沈碧寒也省得再多说什么,而是低头仔细的吃起晚膳来,时候不长,腹中终于有了饱食感,沈碧寒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后抬头对上聂惜璇满是探寻的目光!
在沈碧寒看来,这璇姑娘是不饿的,要不她也不能在她吃的津津有味之时,总是盯着她瞧不是?
“怎么?嫂嫂我脸上有花么?璇妹妹为何如此目光看我?”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沈碧寒淡笑着问道。
微微迟疑了一下,聂惜璇放下手中的碗筷,对沈碧寒问道:“我之所以留下来,是想知道嫂嫂是否真的打了哥哥?”
沈碧寒无语,“事情不是弄清楚了?打了!你哥哥让打的!”
这件事情在适才老太太在的时候,沈碧寒便说清楚了啊!
“妹妹说的不是这个!”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聂惜璇道:“望月那丫头虽然想要与嫂嫂争宠,不过对奶奶扯谎的胆子还是没有的!”
看着聂惜璇一脸笃定的样子,沈碧寒噗哧一声笑了:“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妹妹!夫君我的确是打了,不过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在锦翰院闹闹便可,夫妻哪有一辈子不争不吵的?我与夫君都不觉得该让一大家子来为此与我兴师问罪!”
事实上聂沧洛的确是被自己打了,这点沈碧寒不否认,若真的如他说的只是示范而已,他的脸何来的被打的那么重?这点沈碧寒相信聂惜璇早看出来了,老太太该是也看出来的,不过既然她老人家不说,那便表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聂惜璇愣了一下:“天哪!嫂嫂打了哥哥之后,哥哥居然还替你挡着奶奶她们,看来哥哥是真的对嫂嫂好的!”
他对她好?或许吧!不过沈碧寒并不知道对方为何对她如此?她想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留在聂家?难道是看上她了?以她与他之间的相处来看,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擦出火花的地方啊!
过了半晌儿,见沈碧寒只是笑,却不言语,聂惜璇无趣的从桌子上起身:“嫂嫂今儿个出府了,身子该是有些疲累的,这会儿用过了晚膳,且早些与哥哥歇了吧,妹妹我就先回去了!”
“妹妹路上慢行!”从饭桌前起身,示意夏英她们收拾餐盘,沈碧寒与聂惜璇一路向着门口走去。
送走了聂惜璇,沈碧寒没有立刻回寝室,却是独自一人站在前厅门前,仰望着天空中的星光闪闪,她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凝霜心眼儿小,担不起事,眼下正在养伤,在这偌大的##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诉说心事之人!
“唉……”无奈喟叹一声,沈碧寒见夏英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禁淡笑着问道:“你在大少爷面前该不只是个不入等的丫头吧!”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以前望柳曾经提到过她只跟锦翰院的丫头夏英有些交情,聂沧洛之所以知道她喜好吃笋,应该也是从夏英这里传来的,若是她的话,可以直接传到聂沧洛耳朵里,那她该是有等的才是!
借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夏英眉头蹙了蹙,然后老老实实的对沈碧寒道:“回少奶奶的话儿,奴婢以前是未曾入等,前些日子刚刚由大少爷升了等,现在是中等丫头!”
夏英所说的中等丫头在府里又被称之为二等丫头!
算你还老实!
心中暗暗思附了一句,沈碧寒对她道:“这会儿子大少爷何在?”
“大少爷用过晚膳之后便去书房处理公务了!”看了沈碧寒一眼,夏英忙道:“少奶奶要就寝么?奴婢伺候您……”
摇了摇头,沈碧寒对身边的夏英道:“你先去里面忙你的,我且等着望春回来之后,再歇了!”
“是!”低头应了声,夏英转身回到前厅内,同那两个丫头一起收拾去了。
顺着长廊向前走了稍许,沈碧寒原本想要回寝室的,可是走到寝室门前的时候,她又从长廊中折路向着锦翰院的大门走去。出了锦翰院,她转身融入一片绿竹之中。
脚步再停下的时候,沈碧寒抬头望着雕刻着轩园二字的月亮拱门,然后上前推开大门,一步步的便走了进去。
没有人住的轩园已然没有了灯火,借着月光行走在通往轩园前厅的石砌小路上,沈碧寒从前厅进入,然后通过后面的廊子,一路向里,到达了轩园的后院之中。
春天的月光大好,站在走廊之内,看着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园子,沈碧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伸手一一抚过走廊上的美人靠。
来到樱花树下,伸手握住秋千上的两根绳索,不去理会秋千上的尘土,沈碧寒施施然的坐在其上,以脚尖着地,一下下的荡漾起来。
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坐在秋千上像现在一样,一下下的在空中荡关,那个时候的她对于恢复记忆虽然有些憧憬,不过却也对轩园的生活颇感知足!
现在她的记忆回来了,可是随着记忆而来的,还有着太多太多的心酸过往,父亲、母亲、大哥还有蓝毅,他们过去陪着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成长,却半路而驰!
场景一晃好似回到了几年前,在沈家大院的后院之中也有着这样的一个秋千,那个时候,她的大哥总会坐在秋千前面的椅子上,叫嚣着没有她当女儿家的好命,而蓝毅总会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一下下的将她推离地面,任她如蝴蝶般在空中飞舞……
不知不觉之中,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沈碧寒一边在空中荡漾飞舞,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如今三年已过,原本的一切全部脱离了轨迹,她在聂家虚度三载,关于沈家的一切,怕是也该物是人非了!
眉头微微蹙起,沈碧寒想起了前些日子里她娘家表哥前来投奔自己时的情景,有了以前的记忆,她自然也想起了有关她这表亲的一些事情,在过去的时候,她们多少还是有所交际的,而不是似霍运文所说只是在她还是孩童时到过沈家!
关于沈家的事情,也许他们夫妇该知道些什么!
任由秋千停摆,沈碧寒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心想此刻天色已晚,她该明日过去仔细询问一下!
“轩园眼下已然无人居住,嫂嫂这会儿独自一人在此,不怕大哥到处寻人么?”伸手将秋千绳索向前推了一把,聂沧杭的声音在沈碧寒耳边想起。
沈碧寒脸色一滞,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她侧头看向身后的聂沧杭,然后道:“今日天晴气爽,云淡风轻,该不会有风雨,兰卓无碍,小叔何来的此刻出现在此处?”
沈碧寒想着这聂家三少总是神出鬼没的,适才他靠近,自己居然一点都未曾察觉!
微微一笑,聂沧杭轻轻的推着秋千绳索。“晚膳过后我想着该起身走走,这不走着走着就到了轩园了!”
对聂沧杭摆了摆手,沈碧寒从秋千上起身,然后走到一边的花田梗站定:“我也是想着该走走,然后便到了此处了!”
凝视着沈碧寒落柔美的侧脸,聂沧杭笑着问道:“本想着明日去锦翰院的,现下见到嫂嫂,我实在是忍不住要问上一句:嫂嫂的手打在大哥的脸上手感如何?”
“咦?”惊疑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伟岸男子,沈碧寒笑笑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