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与聂沧洛的关系今朝不同往日,不过对于他的商业头脑,沈碧寒还是打从心底佩服的。一般的人做生意,谁会想到找国库借钱,莫说他们没想到找国库借钱,就算是想到了也没那个胆子。
聂沧洛说的对,天元王朝最近数十年四海升平,子民更是安居乐业,没有战事,没有灾荒,且都要年年纳税,此刻的国库自然是十分充盈的。因此即便是聂府撤走了全部的资金,以沈碧寒的身份,再加之当今皇上对她的宠爱,她一定可以从皇上手里借到钱财。
不过事情的发殿与聂沧洛所规划的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聂沧洛是要沈碧寒以皇上女儿的身份找唐骏天借钱,但是此刻她却主意心生,直接以入股分红的方式,拉着老爹一起干。
国库的银钱放着也是放着,与其干放着,倒不如倒腾出一睦让银钱继续去生银钱。可以托付之人是自己的女儿,不会有什么风险,这样的好事儿,谁不想遇上?即使是皇上,他也会趋之若鹜的。
在听到皇上问自己要借多少的时候,沈碧寒便知道,她的主意凑效了。在她对皇上伸出四根手指之后,昭明殿沉寂半晌儿,终是传出一声爽朗的大笑声。
过了没多久,在孙才鸣为首的一干宫人翘首以待之中,沈碧寒梨涡轻显,满目含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公公,父皇传你进去呢。”对上孙才鸣满脸的疑惑之色,沈碧寒轻笑着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公主殿下!”在沈碧寒即将离去之时,孙才鸣重新唤住她的脚步,而后对着她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适才吩咐,若是公主殿下出来了,便请移驾昭东宫。”
“本宫省的了。”微微一笑,沈碧寒的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而后便转身离了昭明殿。
待到沈碧寒远去,孙才鸣这才转身进了昭明殿。
本打算进宫之后达到目的便回沈园的,但是却突闻太子唐季云要找自己。心中暗暗思忖着他找自己到底所谓何事,身后没有一个贴身丫头随侍,沈碧寒出了昭明殿之后,只是只身一人前往东宫。
夜色如风,深蓝色的天幕上一道群星组成的星群带横撒而过。行走在处处灯火通明的宫廷走廊之中,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宫人,沈碧寒嘴角轻抿着独自一人到了东宫的大门之外。
远远的见一抹纤弱身影自黑夜中而来,本在东宫值夜的太监,原想着待到人过来了仔细问问是谁,不过当沈碧寒挺着腰肢走到灯照之前的时候,他却神色一怔,忙对着沈碧寒垂首行礼:“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
沈碧寒本是孕妇,且身子也已然显怀,但是因她身体瘦弱,所以远远的在黑暗之中,东宫当值的太监并未认出她来,但是此刻她来到了灯前,借着灯光,那小太监自然便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
“平身!”淡淡的应了一声,沈碧寒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此刻该是在宫中的吧?”
虽然嘴里这么问道,不过沈碧寒也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问。既然唐季云命孙才鸣传话,此刻就该在东宫等着她过来才是。
“是!”恭敬的对沈碧寒点了点头,小太监对沈碧寒做了个请的动作:“太子殿下吩咐奴才,道是公主殿下若是来了,就请您直接到偏殿之内相见。”
沈碧寒笑着点了点头:“与本宫引路吧!”
太子唐季云所居之东宫,与沈碧寒所居住的昭元殿建筑格局是大不相同的。昭元殿内的偏殿只在正殿一边,但是东宫这里的偏殿,却不是单单一个偏字可以形容的。
先说沈碧寒,她跟着那个小太监一路向里走,在过了上次去过的正殿之后,又向里走了稍许时辰左转之后这才到了偏殿。
雕栏玉砌应犹在,金碧辉煌是东宫。
虽然已然过了酉时,但是此刻的东宫偏殿却一点儿都不显的黑暗。在灯烛的照耀下,加之周围精致的墙壁雕琢,整个东宫的偏殿显得格外明亮。
在偏殿的正中处,摆放着一把沈碧寒平日里最喜欢坐着的贵妃榻,而此刻安坐在贵妃榻上正在阅读着书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大殿的主人,天元王朝的皇太子唐季云是也!
见唐季云正聚精会神的阅读着书册,并未感觉到有人进来,跟在沈碧寒身侧的小太监快步去到唐季云身前,对他低头说道:“启禀殿下,公主殿下到了!”
从书册中抬起头来,唐季云的视线在看到沈碧寒的时候不禁一亮。将书册随意的往桌上一放,他对那小太监道:“入夜了,公主殿下身怀六甲,你速速去与她端些参茶来。”
“嗻!”恭敬的应了声,小太监倒退出偏殿之内。
“我原想着皇姐从父皇那里出来该是一脸的灰败之色,却不期你依旧是如些的满脸浅笑。”淡笑着从贵妃榻上起身,唐季云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来到沈碧寒身前,引着她一路向里走,再次回到贵妃榻前。
从适才在昭明殿的时候,沈碧寒便没有坐过,此刻走了远远的一段路程,自然也是累了的。脸色安然的在贵妃榻上落座,沈碧寒看着眼前的唐季云,轻笑着问道:“为何太子殿下你会以为我该是一脸灰败之色呢?”
在一边的椅子上落了座,唐季云笑道:“父皇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凡事都讲究礼法,皇姐与驸马之间的纠葛我了白于心,不过若是站在父皇的角度来想,你若是想要顺利的休夫,这根本便是不可能的。”
当初在越王府的时候唐季云既然告诉了沈碧寒她解毒的因由,便猜到了她回到聂府之后会与聂沧洛闹的不可开交。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她适才与皇上提出要休夫的时候,唐季云一点儿都不惊讶。
不过她提是提了,但是皇上答不答应,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拿起唐季云放在一边的书册看了两眼,知其是医书,沈碧寒复又将之放下,而后对唐季云蹙眉道:“太子觉得不可能么?可是父皇已然答应了呢!”
闻言,唐季云一怔:“此事当真?!”
若是事情是真的,那他的父皇对沈碧寒的宠爱,则已然到达一个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高度。
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沈碧寒淡道:“自然当真,今日夜里圣旨但会到了聂府,明日估摸着皇榜上便该公示了。”
依着沈碧寒的说法,聂沧洛故意宠爱小妾,冷落了沈碧寒,这是皇上所无法容忍的。不过他并未要对聂家如何,而是依了沈碧寒的吩咐下旨休了聂沧洛这个驸马。对聂家而言,最大的打击报复不是对他们动刀动枪,而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聂沧洛被当朝的启元公主给休了。
在这个夫者为天的封建社会里,如此消息一出,那定是平地一声炸雷才对。此事的影响力,绝对不会低于当初沈碧寒逃婚一事所带来的影响。
仔细打量沈碧寒许久,唐季云嗤笑一声问道:“皇姐是怎么做到的?”他很好奇沈碧寒是如何动摇皇上心意的。
恰逢小太监端了参茶上来,待他将参茶放下退了出去之后,沈碧寒才笑道:“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只是与他说了些关于聂家的事情。”
唐季云挑眉:“聂家的事情?”
轻轻一笑,没有继续在唐季云疑问的问题上再多说什么,沈碧寒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参茶,而后道:“太子这会儿让我过来,该不会是也对聂家感兴趣吧?”
在沈碧寒看来,此刻对聂家最感兴趣的不该是唐季云,而该是天元王朝的皇后娘娘楚氏。
“自然不是!”对沈碧寒摇了摇头,唐季云说道:“适才在昭明殿听说皇姐要休夫,我只是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而后还有些事情想要听听皇姐的意思。”
“哦?”忧虑梢轻轻挑起,沈碧寒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此刻太子已然知道最后的结果,便该说说你要与我说的事情了吧!”
沈碧寒不想再谈聂家的事情,聪明如唐季云怎会听不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对沈碧寒道:“适才皇姐到昭明殿的时候,父皇和母后正在为我婚事操心,他们与我挑选了左相严崇的孙女儿为妃。”
“左相严崇?!”双眼微眯,在大脑中搜索着有关严崇的所有资料,沈碧寒看了唐季云一眼,而后道:“我听闻左相严崇的孙女儿严若兰生的稳重端庄,自小儿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严家家规甚严,若是选她来做太子妃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决定。”
沈碧寒所说之言,句句属实,这严家的孙女儿,那可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倾倒了不少的金陵才子。
“哼!”轻哼一声,唐季云看着沈碧寒道:“这婚事是母后提议的,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皇姐是聪明人,自该知道她在这其中所考虑的是什么。”
左相严崇身为天元王朝的相爷,光是门生偏布整个天元王朝,楚家经过上次蓝毅一事,已然大败,即便是休养生息,却也再恢复不到从前如日中天的模样,依着沈碧寒的猜测,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要促成太子与严若兰之间的婚事,根本就是想要再多拉一个靠山。
不过那严若兰美貌绝色,若是与她一起而来的还有左相一干重臣,这对太子而言是好事儿,为何他却闷闷不乐呢?
脑海中忽然精光一闪,暗道一声太子这是要与自己说心里话了么?
眉头微微蹙起,嘴角轻轻弯起,沈碧寒问道:“严若兰即使绝色,其祖父又是重臣,若是太子你娶了她,天下与美人可算同得,又何乐而不为?”
在说这话的时候,沈碧寒一直盯着唐季云在看。在如愿的看到唐季支前稍显挫败的眼神之时,沈碧寒暗暗在心中应证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皇上和皇后要与他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但是他却不想要,这其中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早已情有所属。
至于这个人是谁?想到那个可能之人,沈碧寒顿觉麻烦了。
看着沈碧寒的眼神,唐季云便知她已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杀伐独断,可以以一人面对大野王朝千军万马,但是唯独对父皇我没有办法拒绝。”
在四年之前,传闻大野王朝再次对天元王朝兴兵,在大兵压境之下,身为太子的唐季云不顾楚后劝阻,只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便上了战场。正是在那次,他面对大野王朝千军万马的时候,以绝顶的聪明才智,化解了战争欲起的危机。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才开始允许他四下出宫云游。
不过即便这样,沈碧寒却不知他为何对唐骏天无法做到拒绝。
斜斜的睇了他一眼,沈碧寒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子你为何不怕千军万马,却唯独害怕父皇?”
闻言,唐季云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后翘着嘴角说:“从我记事的时候,便知道自儿个身份不同。因为父皇不宠母后,所以我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正因为我是这个依靠,所以便一定要父皇喜欢才可。”
看着唐季云,沈碧寒轻点了点头:“子女想要博得父母宠爱,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皇后娘娘靠你来博得父皇的宠爱,未免有些过分了!”
微微苦笑,唐季云道:“母后想要以我引起父皇的注意,但是怎奈我自小体弱多病,故父皇其实并不宠我。”
话听到这里,沈碧寒的眼神不禁黯然了几分:“太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唐季云说他小的时候并不得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和越王爷都与她说,他们之所以不追究楚后的过错,完全是顾虑到太子的感受。这前前后后两种说法,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啊?!
话说到这里,唐季云见沈碧寒脸色变了变,便直接开口道:“因为自小身子孱弱,所以我才会学医。皇姐你可知道,想要得到父皇的认可,其实很难,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路走了过来……这其中的艰难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第二六三章】不可为!
因为付出了太多,所以没办法也习惯性的不想去违逆皇上的意思,沈碧寒总算省的了唐季云心中的苦楚。
俗话都道偏见是深入骨髓的,唐季云该知道,皇上对他的不喜,其实只是因为他的母后是楚后。可是为何即便知道这些,他却还是要阻止她调查出他的身份?直接告诉皇上,他是凌寒的孩子,那不是更为直接么?也省的他在自己的身份纠结?
难道说,楚后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凡是心智成熟,聪明之人,都该有他不为人知的经历。眼前这个腹黑到可以,可是表面上却一脸无害的太子殿下,是她的弟弟,可是他为何宁可认贼为母,却不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份呢?
这其中该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的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沈碧寒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了便是,无需与我拐弯抹角的。”
将过去任职于襄王府的仆人一个个的都灭了口,再将张添大匠杀害。他杀伐独断,他所做之事,与他形容自己的一般无二。可是当初他做那些不就是为了让她调查不出当初的事情真相么?如此一来,她还是凌寒的女儿,而他依旧是楚后的儿子,他们该是对手。
可是眼下,他在与她说他的过去,说他这个天之骄子光鲜外表下不为人知的一面,他这么做又是所谓如何?
“皇姐……”双眼中闪现着复杂的神色,唐季云轻声呢喃道:“我不会迎娶严若兰为妃!”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不过沈碧寒的眉角还是抽动了两下:“那你打算怎样过父皇与母后这一关?”
楚后要他迎娶严若兰,皇上也同意他迎娶严若兰,适才他与她说了他对皇上敬畏的原因,便说明此刻要他违背皇上的心意,有多么困难。但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打算抗婚。
不过即使要抗婚,他又能怎么做?
随意的耸了耸肩膀,唐季云无奈道:“我并未打算要过父皇与母后那一关!”
“呃……”
沈碧寒神色一愣!
微微一笑,唐季云道:“皇姐可知我为何不会迎娶严若兰?”
“因为你已然有了心仪之人!”这个沈碧寒适才已然猜到了,而且关于那个人,她也大概猜到了,不过只要想起那个人如是要与唐季云在一起,事情将会出现的混乱局面,沈碧寒不禁开始泛起头疼来。
看沈碧寒的表情,便知她大概猜到了什么。既然如此,唐季云也就不再隐瞒了,对沈碧寒笑了笑,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所心仪之人皇姐认识,是越王叔的女儿雪如郡主!”
前些日子在越王府中唐季云在看到唐雪晴与莫往生在一起时的模样,根本就是一副醋意大发的样子,那样的他早已将平日稳重的心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唐雪晴既然可以让他变成那副样子,那他所心仪之人便该是她无疑了。
不过心中猜到是一种感受,直接听到答案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双眼中尽是复杂之色,沈碧寒故意板起脸来,道:“越王叔与父皇是嫡亲兄弟,你与雪如是兄弟,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洒然一笑,无视沈碧寒的冷脸,唐季云桀骜一笑,叹道:“皇姐你应该省的,我们并不是兄妹,除了那个该死的名分,我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双眼微眯,沈碧寒问道:“雪如的意思与你也是一样的么?”
看来对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果然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唐雪晴的真正身份,便表明唐季云也该知道真正的雪如郡主已然殁了,那很自然的他也该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心中所猜测的事情得到应证,沈碧寒的心正在不断的下沉着。
皱了皱俊挺的眉头,唐季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雪如曾说若是想要她与我一起,结果只能是我为一女子抛弃天下!”
“所以呢?”也跟着皱了皱眉头,沈碧寒道:“你舍得抛弃天下与她一同浪迹天涯?”
“有何不舍?!”直接回问沈碧寒,唐季云道:“世人都道是天下者视为王者,可是即便是王者,站在可以一览天下的城池之上,站在身边的不是自己所爱之人,就像是父皇一般,皇姐你说,若是如此,得了天下又如何?”
“呵——”
面对如此神情的唐季云,沈碧寒能做的也只能是倒抽一口凉气了。
记得在别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双眼轻浮,举止浮夸。那个时候若是有人说他对某个女人是如何如何的钟情,打死沈碧寒她都不信。但是此刻亲眼所见,看着他为了唐雪如不顾一切的样子,沈碧寒的心被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一览众山小,身边之人不是爱人,得了天下也枉然!
这还是与她双生的男子么?还是那个为了阻止她调查出真相,对人痛下杀手的太子么?
“你打算要带着雪如浪迹天涯么?”静默许久,看着唐季云一脸坚定的样子,沈碧寒突然发现,自己被这个家伙打败了。
“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唐季云道:“皇姐可知以前的我体弱多病,因为这个原因,别人都可以去玩儿的时候我要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记得有一次,我掉入了后花园的巢湖之中,在呼空当儿被抑之时,我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短暂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在那个时候,是雪如,是她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将我救起的。”
听着唐季云的叙述,沈碧寒的心中微微泛着酸楚,曾经也曾有人为了她跳入冰凉的湖水之中,可是她却没有去珍惜他们。
低头沉思片刻,想着若是唐季云走了,楚后便失去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太子既然已然决定了,便该带着雪如妹妹直接一走了之不是么?何来的此刻要与我说这些?你们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么?”轻轻的沈碧寒将手中的参茶放回到矮几上,而后转身欲要离开。
唐季云想要和唐雪如在一起,其实除了一走了之之外,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让唐雪如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但是若是那样一来,楚后过去所做的事情,便一定会被公布于众。
眼下唐季云与她说要带着唐雪如离开,说是为女子而弃天下,倒不如说他是舍天下而保护自己生命中的两个女人。
不过他这么做,与沈碧寒的初衷却是相互违背的。
“皇姐,你身边的蓝毅,有天眼,难道真不知我心中所想么?”在沈碧寒提起裙摆即将跨出偏殿门槛儿的时候,唐季云终是开口说话了。
脚下的步子一顿,沈碧寒怔了怔,沈碧寒没有回头,道:“你难道不知我心中在想什么么?”
喉结动了动,唐季云闻言无言以对。
静默半晌儿,他再次开口道:“皇姐可听我一言?”
将手中的裙摆放下,沈碧寒低眉敛目的说道:“我在听,你直言便是。”
“宫中之人都道我风流,其实不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女人是我最看重的。”静看着沈碧寒的纤弱的背脊,唐季云道:“母后自小将我养育成人,我对她下不来手,也不会静等着你对她下手。雪如是我所爱之女子,我今生一定要与她在一起。还有你……我希望你能活着。日后没了我,母后一定不会再有心气去害别人,所以还请皇姐与她放下仇恨,在宫中和平相处。”
在这一刻,唐季云没有否认自己与沈碧寒之间的姐弟关系,但是他所提出的要求,沈碧寒又怎会答应。
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外面的月色,沈碧寒叹道:“因她将你养育成人,所以你心存感激,以至于放弃了那个生养了你,你却从未见过的女人,选择守护她。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将二十多年前可以威胁到她的证据一一都毁了,为了就是不让我调查到当年那一夜的真相。”
直到此时听了唐季云的话,沈碧寒才知道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其实不是为了隐瞒他与她的关系,而是为了掩藏楚后所犯下的罪行。
“是!”随着唐季云的应声,沈碧寒的心顿时坠入谷底:“果然生是不及养的!”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唐季云道:“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有些事情是皇姐不知的。”
轻轻转身,嘴角轻抿的看着唐季云,沈碧寒语气幽幽的道:“曾经……我也曾坠过湖,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我也曾经想过自儿个也许就这么没命了。但是很幸运的,与太子你一样,有人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救了我。雪如救了太子你,你便情之所至,要与她共度余生,但是我的太子殿下,你可知当初救我的那个人哪里去了?”
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沈碧寒讪讪道:“他死了,为了救我,他被你所要保护的那个人所派去的人乱箭穿身。”
重新转身面向殿外,沈碧寒语气坚定的道:“她或许对你有恩,但是她却伤害了所有我身边的人,因为她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的死去,这其中有我的生母,也有养父母,更有我所爱之人,还有我的孩子……世上有很多事情可为,但是让我放过她……独此事不可为!”
【第二六四章】复仇第一步!
沈碧寒想要往前走,调查出当年生母凌寒的死因,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却想要她就此放弃,只因他想要她与那个养育他成人的女人和平共处。沈碧寒不明白,为何他明明知道当年的真相,却还是如此固执的要阻止她报仇?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他口中所说的隐情?而这个隐情大到足以让他放弃生母与亲姐来维护那个双手沾满他亲人鲜血的女人?
虽是炎炎夏日,但夜间的风已然不再炎热,清清爽爽的微风吹动了沈碧寒的发丝,也吹凉了她的心。
在过去的几年间,从父母和大哥的罹难,到聂沧杭之死,再到聂沧洛的背叛和她即将失去的腹中骨肉,楚后毁了她身边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只因为她养大了自己的弟弟,便对她前嫌尽去?
莫说她养育唐季云是为了身为太子的那个身份,单凭楚家二老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便做不到原谅楚后。
在失去了太多之后,她不能,也不会停止自己报仇的脚步。
“真的不可能吗?……”
唐季云深深思虑着沈碧寒所说的决绝之话,沉默半晌儿之后,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看着独站在门前望着夜空的沈碧寒,他神情有些落寂的说道:“皇姐与我是双生,你我之间该是比之父母都要亲上几分,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但是……”
嘴角轻撇,沈碧寒接着他的话说道:“但是即便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之人,你却又对楚后下不来手。”
今日本来沈碧寒是要进宫让皇上下旨准她休夫的,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会与唐季云如此开诚布公的在谈着彼此的心里话。虽然没有感天动地令人潸然泪下的相认,但是此刻他们之间也算是承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这点是沈碧寒根本就不曾想到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也表明了他的立场。夹在她与楚后之中,他想要她们两个女人和平共处,这根本就像是在痴人说梦一般。
看着沈碧寒的身影稍许,唐季云语气轻飘,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的呢喃道:“从我杀伐独断来看,便知我本就不是什么差误人。但是皇姐……世上有太多事情跟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我们表面上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微微轻笑,沈碧寒的脸上露出愤怒与屑,转身再次面对唐季云,她如花般的美颜上尽是冷漠之色:“经过过去这几年的事情,我已然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即便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我却一定要做到相信自己。无论你所说的事实是什么,无论你想要隐瞒的事实是什么,我都一定要亲自调查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我坚信这一点,所以二十多年前襄王府那一夜的真相,就算你再怎么阻挠,都终会浮出水面。”
她身边的人都想着为她付出什么,但是沈碧寒已然没有可以承受的心理能力。她之所以选择不相信任何人,那是因为她不想要任何一个值得她相信的人为她付出,但是她也知道,即便不相信任何人,却一定要相信自己,这是一个人活着必须要去谨记的。
“皇姐!”
出声唤了沈碧寒一声,唐季云想要说些阻止她的话,但是在面对她晶莹剔透的双眸之时,他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世事无常,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弃严若兰而选雪如,楚后一定不会答应的。她的手段如何,即便我不说你也省的。你是聪明人,在这里我所能为你做的便是奉劝你一句:若是你真的舍得弃天下而去要与雪如长相厮守,那就在楚后为你与严若兰的婚事大费周章之前速速离宫吧!”
深深的看了眼唐季云,看着他让自己有着莫名熟悉感的五官,沈碧寒最后只得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而后不等他说话,便迈出偏殿门槛儿,直直的离了东宫。
沈碧寒初时来的时候,原本是想要与唐季云询问下关于腹中胎儿的情况,但是经由他的一番真情相劝,她根本就没有将话题转带到那个问题之上,太子心中所愿沈碧寒不是不懂,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心中满满的都是无奈和失落,沈碧寒依然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偌大的宫廷之中,直至出了宫门。
看着候在门外的青衣和红衣两兄妹,沈碧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上了马车,而后又安静的坐在马车之内,许久之后,她的声音才从车内传出:“回沈园吧!”
“是!”齐齐的应了声儿,青衣和红衣兄妹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由青衣扬鞭。
“长公主殿下且请留步!”在马车刚刚起动之时,从宫门内匆匆奔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碧寒适才在东宫门外所见到的那个小太监。
“吁!”紧勒缰绳,青衣再次将马车停下。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气喘吁吁的在马车前站定,那小太监气息不会舒的对着马车垂首恭身而立。
“何事?!”抬手轻掀起车帘,借着宫墙外昏黄的宫灯,沈碧寒轻声问道。
隐隐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那小太监对沈碧寒道:“太子殿下嘱咐奴才过来与公主殿下说,请殿下务必依着原来的习惯每日服药,以保腹中胎儿。”说话间,小太监将手中的一张便条递给了青衣。
从青衣手中接过便条之后,沈碧寒只是蹙眉看了一眼,直接便揣进了袖袋之中,看了那小太监两眼,她的嘴角终是露出一抹笑意道:“替我谢谢太子殿下!”
“是!”在前面的小太监让开路之后,马车再次起动,离宫而去。
较之沈府来说,沈碧寒在聂府之内,并没有什么太多有意义的东西。一早便让蓝毅将属于她的东西搬了出来,已然没了回聂府的必要,马车直接便回了沈园。
依着她过去所居住之处,蓝毅还是将她的住所安排在了莲花池附近。进了沈园之后,看着满院子列队而立的丫头下人们,沈碧寒没等他们行礼,直接便与他们说暂且免了俗礼。
与府里的总管问了蓝毅的去处,听闻他与慕凝仍然在书房对账,沈碧寒只是轻应了一声,而后便直接向着书房的方向行去。
在聂府几年有余,她的身边一直有凝霜、望春和望柳伺候,后来来到沈园之后,也只不过多了一个翠竹。不算宫中分不清敌我的绣珠等人,她身边可信的丫头实在是少的可怜。
眼下凝霜选择留在聂府,望春被她遣到了宫中安排在聂惜娇的身边。加之翠竹有伤在身,她身边便连一个可以带着的丫头都没了。
时过戌时,站在沈园的书房之外,看着房内由灯光映衬出的两个伏案而书的身影,沈碧寒的心底忽然泛起微微苦涩。慕凝对蓝毅的感情只要是接触过她们两人的都该知道,可是蓝毅却因为她,早就忽略了另外一个如同他一般守护着自己心爱之人的慕凝。
“公主殿下!”轻唤了沈碧寒一声,将她从自己思绪中唤回,站在书房外伺候着的沈家家丁上前来对她恭了恭身子,而后道:“爷说您今儿个晚些时候会过来,让奴才一直在这里等着,呢……殿下您书房里请吧!”
这才是蓝毅啊!
面对蓝毅的如此细心,沈碧寒轻笑了一声,心情莫名好上了几分。
沈碧寒进入书房之内的时候,经由那个家丁的一声通报,正对坐在桌前的蓝毅和慕凝纷纷放下手中的公事,从椅子上起了身。
“慕凝参见公主殿下!”轻笑着看了沈碧寒一眼,慕凝表情平淡的对她福了福身子。
对慕凝笑了笑,沈碧寒直接上前走了几步到了桌前,道:“日后我会在沈园长住,慕管事你若是总这么行礼,只怕会生疏了。以后这俗礼,便直接免了吧!”
“公主殿下您是君,而我连臣都不算,这礼节终该是有的。”兀自免了礼,慕凝转身将桌上的帐册收起,而后对她福了福身子,道是先告退了。
待到慕凝走后,沈碧寒轻移步子到了她适才所坐的地方,见对面的蓝毅正在盯着自己瞧,沈碧寒轻笑出声:“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没有!”温和的摇了摇头,蓝毅对沈碧寒道:“这次入宫,你可有什么收获?”
与沈碧寒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蓝毅对她知之甚深。就像沈碧寒注意到她对聂沧洛的感情之时,他便已然知道了她情之所终。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此刻即便沈碧寒在轻笑着,可是蓝毅却觉得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
相反的,她应该是身心疲惫才对。
知道蓝毅是最了解自己的,沈碧寒在他的面前也不再伪装什么。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她道:“父皇已然答应了我休夫,圣旨这会儿该是到了聂家了。”
闻言,蓝毅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横了蓝毅一眼,见他一脸担心的模样,沈碧寒心绪一提,对他道:“还有个好消息——父皇还答应我借出国库四成的银钱,与我们入伙。”
“入伙?”蓝毅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听说商人拉商人入伙的,却没有听说过可以拉着皇帝入伙的。
“对啊!”点了点头,沈碧寒继续道:“若是天元王朝没有天灾,父皇的那四成银钱是不用还的,我们只需每年给他分红便是。”
微微思量片刻,大致猜透了皇上的心思,蓝毅点了点头,继而问道:“皇上可有与你说什么时候可以借给我们那些银钱?”
微微一撇嘴,沈碧寒笑道:“明日便可!”
也是一脸的轻笑,蓝毅道:“如是甚好。”
随意的从蓝毅身前将他面前的帐册拉到自己面前,沈碧寒仔细的看了两眼之后,继而问道:“我们沈白两家与聂家的生意处理的怎么样了?”
蓝毅面色一正,道:“依着你的吩咐,今日已然开始着手接触我们与聂家的所有生意往来,不过这样一来,损失的不只是聂家,连带我们也有损失。”
早已猜到会是这个局面,沈碧寒点了点头道:“若我猜测的没错,明日父皇恩准我休夫的旨意一下,聂家的生意还会遭到顿挫。”
蓝毅点头道:“一定会的。”
双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沈碧寒接着道:“不过过了明日,我估摸着楚后便会与聂家接头了。”
低头看着沈碧寒面前的帐册,蓝毅道:“即便她与聂沧洛接头,我想他也不会真的与楚后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的。”
不管沈碧寒相信不相信聂沧洛,但是蓝毅的心中却是仍然相信的。
“无所谓的!”对蓝毅轻笑了一声,沈碧寒道:“父皇可以供给我四成的国库银钱,那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而且还答应给他分红。而楚后呢?你该知道的,父皇最痛恨的便是楚家的外戚势力。国库此时只剩六成,难道他还会再去借给皇后几成么?楚后那边有所行动,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明日你便到国库去提现,我们要做复仇的第一笑买卖!”
皇上与楚后是面和心不合,此刻绝对不会借国库的钱财给楚后,关于这一点,沈碧寒笃定。
如此一来,只拥有财势大不如以前的楚家财势,皇后一定会去拉拢聂沧洛。不过就算加上聂沧洛,而聂沧洛也真的出于真心辅佐她,在大局上他们两家的财势,还是不能与沈碧寒手中的筹码相提并论的。
什么叫做皇商?此刻的沈碧寒,才算真正的皇商!
谁让她拉着皇帝老爹一起干呢!
此刻的沈碧寒是那般的精神奕奕,倒不像什么都不相信的那个沈碧寒了,这些该是源自于她对自己的相信吧?
双眼盯着沈碧寒许久,蓝毅蹙眉笑问:“你所说的复仇的第一笑买卖是什么?”
对蓝毅神秘的一笑,沈碧寒从袖袋里取出在她离宫之时,唐季云命那个小太监传给她的便条。
一脸疑惑的接过她手中的便条,蓝毅看了之后,脸上不禁再次扬起了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第二六五章】 五月初六前后
皇上同意沈碧寒休了聂沧洛,这虽然顺了沈碧寒的心意,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他答应沈碧寒借给她四成的国库银钱,这可谓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个不算好的消息,一个好消息,沈碧寒的心情本来不算太好,再加之太子唐季云对她态度和规劝,在得知他要包楚后之后,沈碧寒的心情早已跌落到了谷底,但是她的这个坏心情,只维持到出宫的时候。只因在那个时候,太子唐季云命身边的贴身太监与沈碧寒送了一纸便条。
此刻便条被蓝毅拿在手中,看着便条上飞舞苍劲的字迹,蓝毅总算知道沈碧寒为何心情还不算太糟了。
“接手宫内供给,这可是个大买卖!”双眼的视线再次落在便条之上,心绪飞转,蓝毅道:“我们的第一步,确实该走这一步。”
轻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道:“让我来猜猜吧,眼下负责皇宫内需的人该死楚家吧?”
轻笑出声,蓝毅点头:“当然是楚家……不过以前我们没有背景,而楚家的后台是六宫之主,我们想要跟楚家抢着笔买卖,只有一个字便是难。”
沈碧寒接着道:“但是现在不同了,且不说我身为公主,直说我们现在是皇商,只要父皇大约能够,而后我们在抓住些楚家的小辫子,那宫中内需的所有买卖,便对哦会归入我们手中。”
楚家执掌官中内需已然有二十个念头了,想要从里面找到他们的果醋,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再加上有天眼相助,这对沈碧寒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若是她想要得到这笔生意,只需拿着楚家的把柄去找皇上便是。
皇上想要除掉楚家,却不想废掉皇后,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内情,对于这个,沈碧寒还需要去一层层的抽丝剥茧。但是此刻,根本就已然到了她与楚后正面交锋的时候了。
“因为要与楚后开战了,所以你才会如此开心么?”一连数日都不见沈碧寒像今日一般笑着,此刻看她笑着的模样,蓝毅不禁有些痴了。
看着蓝毅微微有些失态的笑容,沈碧寒的嘴角也不禁翘起,从椅子上起身,她轻声说道:“除了这些当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你可知这便条是谁给与我的?”这才是真正值得她高兴的地方。
若有所思的低眉看着手中的便条,蓝毅眉头蹙了蹙,而后猜测道:“这个该是太子所书的吧?”
他见过聂沧洛的字迹,也经常一皇上笔信通话,但是此刻他手中的便条并不是他们两人的字迹。便条上的内容,指出了他们此刻该走的第一步,却也是最好的一步。这个很聪明,而且对沈碧寒而言也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笑的如此开怀。
聂沧杭已然殁了,思忖过后,也就只有太子一人看为此事了。
轻点了点头,沈碧寒有些感伤的说道:“今日除了在昭明殿见过父皇之外,我还到东宫去见过太子。事情得到证实,天眼总是慢了一步的人,是太子无疑。他想要隐瞒二十多年前襄王府所发生的真相,他想要保护楚后……为此他还想着放弃太子之位!”
蓝毅问道:“太子对楚后如此,不是对我们最大的一个障碍么?又为何还书了这个?”
这个不符合逻辑,蓝毅也没有亲身经历他们姐弟的谈话,所以自然不知其中内情。
沈碧寒答非所问:“你知道么?皇后要与你娶严崇的孙女儿严若兰,但是他所钟情的人居然是雪晴。”
闻言,蓝毅面色一怔。
半晌儿之后,他轻摇着头道:“太子钟情雪如郡主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沈碧寒叹道:“所以他决定带着雪如舍弃太子之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劝我在离开之后,放弃与楚后报仇!”
沈碧寒不会答应的,这点蓝毅可以笃定。所以听到这里,他并未插言,只是瞪着沈碧寒将话说完。
静谧许久,沈碧寒才苦笑着道:“仔细说来,这是他这个当弟弟的第一次要求我做些什么,但是我却告诉他这不可能……楚后害死了我身边太多的人,我与她之间,最后只能有一个结局,那便是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双眼微眯,蓝毅设身处地的为唐季云想了想,道:“太子的心中该是十分受煎熬的!”
“是!”轻轻点了点头,沈碧寒走到一边的窗户前。看着外面倾泄一地的银白色月光,她道:“所以我说,我不奢求他站在我这一边,他大可带着雪如远离尘世,阿么我与楚后的争斗,便与他无关了。”
嘴角抿了抿,沈碧寒转身看向蓝毅,视线最终落在了他手中的便条上:“原以为这就是我们姐弟之间的结局,但是在我怀孕的时候,他身边的太监却送来了这个。”
说话间,沈碧寒的眼中微微泛起氤氲之气。
虽然唐季云还是不会将他所知道的过去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公布于众,但是此刻蓝毅手中的便条,便表明在沈碧寒与楚后之间,他选择了沈碧寒。也许他是怕沈碧寒斗不过楚后,但是他终究是向着她的,关于这个认知,让史努比喊心中感概万千!
慢慢的踱步到沈碧寒身前,蓝毅抬手抚了抚她的泪眼,道:“这是好事儿啊,你何来的要掉眼泪啊?这样也好,太子若是与雪如郡主一起离开了,那楚后那边便失去了自己支柱不是么?”
“嗯!是!”眼中的氤氲之气终是话左热泪滴落,沈碧寒不住的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欲无求,但是此刻她发现,她心中所期望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浅笑着注视着沈碧寒,蓝毅的视线忽的落在了她身后的窗外之处,抚着她脸颊的手一顿,蓝毅喝道:“谁?!”
闻言,沈碧寒也转身看向窗外。
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道孱弱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窗外。有些受到惊吓的透过大敞的窗户看着屋里的蓝毅与沈碧寒,翠竹扶着窗棂紧咬牙关忍着身上的剧痛道:“主子,爷,是奴婢!”
“翠竹?!”秀眉微蹙,沈碧寒问道:“你此时怎会在这里?”
咂了咂嘴,翠竹道:“回主子的话儿,奴婢今儿被带过来的时候听说主子晚些会到,故奴婢特意古来瞧瞧!”
眉头舒展开来,沈碧寒道:“你身上还有伤,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且先回去歇着吧!”
天元历五月初六,刚刚过了五月的端午,今日本该不是特别的日子。但是一早的时候,天元王朝帝都金陵城的大街上便炸开了锅。
在这一日,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都有皇上张榜,倒是因长公主启元自从嫁入聂家之后诸事不顺,更有甚者驸马宠溺小妾,惹得启元公主心绪大变,故此得皇上恩准休夫。
在这个夫者为天的世界里,若说是休妻,人们知会一笑置之。但是此刻沈碧寒的休夫却给了人们不小的震动。在封建制度的压迫下,休夫二字就似是这个社会中的最为禁忌的两个字一样,但是即便如此,身为启元公主的沈碧寒,却首开先河,做了这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中的第一人!
当然,除了在少数人心中有人道她是离经叛道之外,大多数人还是十分佩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殿下的。毕竟身为女子,她可以以女子之身在商场上打出名堂,而后又嫁入聂家,这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
休夫得行,沈碧寒确实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彻底离了聂家了,但是俗话都道一家欢喜一家愁,此刻的聂府早已乱作一团。
且不论聂家的二老爷此刻云游在外,无暇回府。单单是得了消息之后,府里的其他三位老爷便都聚集到了聂府之中,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讨伐独宠小妾的聂沧洛。
公主下嫁,那是何等殊荣,这本是好事儿,可是聂沧洛却因为独宠小妾,被公主休夫。如此一来,不只聂沧洛的脸面挂不住,就连聂府的名声也跟着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每每想到这些,聂府的三位老爷和大太太便是一副气极的样子。
可是他们气他们的,聂沧洛却并未对他们能的讨伐表现出任何的悔过。一直以来,聂沧洛都是十分刚愎自用的,他有才华,有能力,组以让聂家飞黄腾达,正因为此,所以府里的几位老爷对他都是听之任之的。
此刻遇到了事情,他们在想端出长辈的身份,这对他而言,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没什么反应并不代表其他人没反应,新婚第二日因为是双日便可回门的聂惜璇,在尚未抵达聂府的时候,便在金陵城的大街上得知了沈碧寒休夫的消息,听到这里消息之后,她没有回聂府,而是直接便去了沈园。
心中想着沈碧寒与自己曾经在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和她与聂沧洛在一起的无数波折,聂惜璇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真的如此绝情,会无缘无故的与自己的哥哥情断义绝!
她要问清楚,她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第二六六章】 打砸事件!
启元公主休夫的消息一经传出,聂惜璇便连回门都不去了,直接就到了沈园。不过即便炎炎夏日之下,她等了两个时辰,沈园的大门已然未曾为她开启。这一切只因沈碧寒早已对外下过命令,五月初六这一日,沈园大门不开,聂家之人她一个都不见。
午时之后,实在是熬不过列阳高照,聂惜璇只得在汪裴琪的劝慰下,离了沈园门前,回去聂家。
待到她离去之后,沈园的家丁便将消息传给了沈碧寒,等到聂惜璇终是离开的消息之后,刚刚用过午膳的沈碧寒,才深深的舒了口气。
在聂府之中,她不怕那些太太们如何,却怕聂惜璇受到任何伤害。这一切只因为她过去将她当作是妹妹,而对方也是真的对她好。
“公主殿下!”正在沈碧寒为聂惜璇离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焦急的呼唤将沈碧寒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何事如此惊慌?”看着从外面匆忙而来的小丫头,沈碧寒蹙眉问道。
翠竹有伤在身,行动还不利索。自从来到沈园之后,蓝毅除了将红衣留给她之外,又为她安排了几个随侍的小丫头,但是这些小丫头明显没有翠竹能够压得住场面
在沈碧寒面前站定,轻轻福了福身子,那小叶头气喘吁吁的道:“启禀公主殿下,适才白家商号来信儿,说楚家的人找上门儿了?”
眉梢一挑,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问道:“蓝毅何在?”
昨日她才与蓝毅将计划敲定,便直接寻了徐放,在徐放今日未时之时将楚家的一些在生意上的纰漏告与她之后,她又在天还未曾大亮之时进宫见了皇上。
虽然在提到要接手宫中内需之时,皇上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在她将楚家商号在接管宫中内需之时所出的纰漏呈于案上之后,他还是亲笔书了密书,答应她要沈白两家接替楚家的位置,供给大内所需。
合着今日除了要断绝与聂家的声音往来之外,蓝毅还要去国库提取银钱。沈碧寒给他的命令是待他提取银钱的同时,白沈两家也要开始着手抢楚家的在宫中供给方面的生意。
虽然前有圣上密旨在前,那些采购宫中所需的官员会将生意哦度交给沈白两家,但是楚家不知内情,自然会仗着皇后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找到抢他们生意的商号晦气!
不过此刻才午时而已,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如此之快。
没等到小丫头的回答,沈碧寒又问道:“蓝毅今日一早入宫,此时也该出宫了才对,他在哪里?”
焦急万分的咽了咽口水,那小叶头急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儿,爷刚刚确实是回宫了,不过先是我们沈家的商号出了乱子,爷便过去了。此刻爷刚走,奴婢想着那边的乱子该是还没完全处置好的,这才想着来通禀公主殿下!”
出家人如是想要去找麻烦,不会单单只找沈家商号,白家商号也是一样的。
微微定了定心神,沈碧寒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小丫头,不禁眉头蹙了蹙,道:“备车,去白家商号!”
“是!”急忙应了声儿,那小丫头转身离了屋内。
“殿下,外面有蓝爷在,您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看着沈碧寒欲要向外走,一直在屋内候着的红衣连忙开口劝道。
回头看看红衣,沈碧寒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红衣,你觉得此刻在白家和沈家商号外面挑起事端的真的只是楚家之人么?”
沈碧寒怀疑,此时在照着他们晦气的是皇后派来的人。若是那样的话,怕只是会大动干戈了。
双眼清明的看了沈碧寒一眼,红衣再次低下头道:“奴婢愚钝,不知公主殿下想要问的是什么!”
不置可否的一下,神情平淡的吩咐道:“你这会儿前去寻了徐放,命他带上天眼的人前往沈家商号协助蓝毅。”
“那……”依然低垂着头,红衣无奈的问道:“公主殿下身边没有天眼的照顾,奴婢不敢让您涉险。”
红衣的意思很明白,此刻白家商号乱事滋生,她不同意沈碧寒前往白家商号。
沈碧寒闻言,轻眯了眯眼睛。见红衣一脸坚定的样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对门外唤了一声,这是片刻,从门外进来一个家丁,待到那家丁行了礼之后,沈碧寒才对她吩咐道:“此刻你且先去金陵府衙,与金陵府尹道,就说本宫所掌的白家商号遇到贼人扰乱,命他速速带人过来。”
“是!”点了点头,那家丁衔命而去。
转而看向红衣,见她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沈碧寒笑了笑道:“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对付扰乱商号日常生意之人,完全不必用天眼的力量去完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沈碧寒所在乎的只是蓝毅刚刚提现的国库银钱,因此她才派天眼过去协助的。
没有回话,红衣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去白家商号!”嘴角的笑意收敛,沈碧寒上前两步向着门外走去。
沈碧寒与红衣一行人到达白家商号的时候,金陵府尹尚未带兵过来。高高的白家酒楼之上,原本高挂的招牌被拆了下来,在酒楼的正前方,正有两股势力在对抗,他们之中一方是白家的家丁,一方是身着普通老百姓以上的人。
“那些人并未着楚家奴装!”安坐在马车之内,看着外面哄乱到不可开交的双方,沈碧寒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身后的红衣说着话,不过她的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是!”附和的在沈碧寒身边点了点头,红衣说道:“对方虽然并未着装楚家的奴装,但是私彩与公主殿下您报信儿的确实说他们是楚家的人。”
闻言,沈碧寒唇角微勾,眼神却仍是平静之色:“白家和沈家在金陵城的生意做到了何等地步?加之天元王朝人人都知这两家商号是我的,若是一般的商号,又有谁敢找上门儿来?如今刚刚出了我们接下宫中内需的事儿,除了在这其中倍受损失的楚家之外,还能有哪一家?”
深吸了一口气,红衣侧面看了眼身侧的沈碧寒,见外面争斗在升级。眼见沈碧寒要下马车,她阻止道:“殿下不可?”
淡淡一笑,沈碧寒道:“没碍的。”
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红衣道:“金陵府尹还没到。”
沈碧寒轻轻一笑道:“你可敢与我打赌?若是我不出现,金陵府尹永远都不会到。”
见红衣没有回答,对她笑了笑,沈碧寒将她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打落,径自下了马车。
“他们这些黑心商贾,处处赚的都是昧心的黑钱。大家一起上,把这些无良的上架都砸了!”沈碧寒刚刚下了马车,便听到白家酒楼前楚后一方的叫骂声。随着这么一声叫骂声,原本便哄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公主殿下!”看着前面蜂拥在一起的人群,红衣有些战战兢兢的挡在沈碧寒身前,生怕来人挤到了沈碧寒。
“没碍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沈碧寒冷冷的轻哼了一声,而后一步步的向着人群走去。
“保护公主殿下!”
如沈碧寒所言一般,砸沈碧寒下了马车出现在人群之外的时候,果然从暗处出现了一队精兵。随着这队精兵的出现,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双手提着官服垂襟,身为金陵府尹的陈旺祖急匆匆的便向着沈碧寒而来。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在沈碧寒面前站定,将手中的垂襟放下,陈旺祖对着沈碧寒恭身行礼。
“陈大人免礼!你来的还真是时候!”轻抬了抬手,对陈旺祖轻笑了笑,沈碧寒见前面的精兵已然肃清出一条窄道,而后便一步步的向前走去,直到到了白家酒楼的正门前。
“公主殿下!”对着沈碧寒恭了恭身子,负责白家商号的管事和处于人群中的阿大纷纷都松了口气。
看着酒楼门前一片颓败的样子,抬脚轻踢了踢被砸烂的招牌和桌椅,沈碧寒这才抬起头来。不过她鬓没有去看白家酒楼的管事和阿大,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对方一副百姓打扮的众人身上。
面对沈碧寒锐利的目光,那些人没了适才的嚣张气焰,纷纷低头不语。
“你们是何人?”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沈碧寒还是将开口问了这句话,但是在这句话之后,她语气阴森的道:“居然胆敢在本宫的酒楼打砸放肆?!”
金陵城内人人都知道沈碧寒样貌出众,但是此刻即使在这些人面前,他们也不敢直视,有些怯弱的低下头来,即便是楚家的人,此刻他们在沈碧寒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看着刚才一个个气焰嚣张的家伙顿时都蔫了,沈碧寒侧面继续问道:“你们是谁?谁派来的?”
“……”闹事一方无人应答。
此刻在白酒酒楼之外的人,确实是楚家的人。不过他们被派来的时候,也被明确了只管砸了白家的酒楼,根本就没有让暴露身份。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事情才刚开始,便惊动了已然身怀六甲的沈碧寒亲自出面。
沈碧寒早就猜到了,对方没有身着楚家的奴装过来,便是楚家故意招人闹事,却又不想被牵扯到整件事情里来。事情既然是这样的,他们便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是楚家派来捣乱的人。知道问不出来什么,沈碧寒也就不再问了,对方与她不知亲戚,她也就一点都不必客气了。
“陈大人!”视线梭巡过众人的头顶,沈碧寒唤了声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陈旺祖。
快行两步来到沈碧寒身前,陈旺祖道:“微臣在!”
“你还愣着做什么?”没有看陈旺祖一眼,沈碧寒颇有皇家风范的大喝一声:“金陵城隶属我天元王朝国都,怎容得下如此刁民在光天化日之下嚣张?”
“呃?”陈旺祖闻言,心中一醒,忙道:“未曾谨遵公主懿旨,请公主殿下下令。”
双眼一瞪,沈碧寒喝令道:“与本宫将这些刁民统统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沈碧寒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将他们统统拿下!”随着陈旺祖站直身子后一个挥手的动作,侯在一边的一干府衙衙役纷纷上前将捣乱的人们团团围住。
原本在来的时候,红衣还想着事情会有多么负责和危险。但是一切的进展,却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真鲷的是,沈碧寒早在见到楚家之人所穿的并非奴装之时,便知道事情定然会很好解决了。
若是对方穿的是奴装,便表明是楚家要与她撕破脸大干了,但是他们穿的不是奴装,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若是沈碧寒猜的没错,是她动作太快,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接手了宫中内需。而关于这一切,很显然便令楚家众人乱了阵脚。如此以来,也许他们并没有来得及与楚后商量,便想要来出口气。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她沈碧寒会亲自出面。
不仅如此,她也没有按照牌理出牌,直接就是打击报复以暴制暴,而是十分讨巧的动用了金陵府尹。
“关于这些人,公主殿下不知要如何处置?”与沈碧寒进入到白家酒楼之中,沈碧寒端坐于一张雕花木椅之上,陈旺祖则是一脸谦卑的在她身侧恭身而立。
微微一笑,沈碧寒道:“陈大人看着办就好?”
“呃?!”陈旺祖又是一脸的进退维谷。
即使对方没有身着奴装,不过身为金陵府尹,对于今日之事也不是全然不知的。今日之事,若是沈碧寒说出个办法,他自当直接办了便是,这前面有个公主顶着呢。
但是她说要他看着办,那就有些困难了。
他若是说严办了这些人吧,那楚家一定不答应。若说不办他们吧,对沈碧寒这位长公主又没办法交代。这左左右右的,着实令他头痛不已。
半晌儿没见陈旺祖说话,沈碧寒知他在为难。沉默了片刻,她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被砸烂的摆设和桌椅什么的,而后故意轻声叹道:“本宫这里的损失可不小啊!”
【第二六七章】 躲在你怀里哭!
听沈碧寒如此一眼,陈旺祖心中一喜,道:“这些事儿微臣省的该怎么做了。”
沈碧寒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对方拿的出银钱来,她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陈旺祖一副猴精猴精的样子,沈碧寒暗道一声他还真是多变,而后便对她道:“本宫这里的损失有多大,便要他们这些刁民十倍百倍的赔,如是没银钱赔的话,他们就要在刑部大牢里待着,每日还要刑罚伺候,直到他们招了为止。”
其实仔细在心中想象,沈碧寒便已然知道,对方既然派人来砸了,无非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反正她要的是接手宫中内需,而且目的已然达成了,这些人再怎么跟沈白两家闹腾,她也一样拿到了宫中内需这笔大买卖。至于楚家吗?她倒没觉得应该挑明对方是谁。反正也是损失了,既然他们派人来砸了,那就让他们赔好了。
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了然的点了点头,陈旺祖道:“微臣明白!”
淡淡的睨了陈旺祖一眼,知他是个官场的老油条,沈碧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从椅子上起了身之后,她便与红衣一同乘坐马车回沈园了。
在马车之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沈碧寒神情平淡,似是丝毫不关心沈家商号所发生的事情一般。看着她如此的模样,红衣不禁开口问道:“公主殿下可要到沈家商号去看看?”
转头看了红衣一眼,沈碧寒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蓝毅会处理的很好。我寻思着我们此刻回到沈园,他就也该到了。”
“是!”轻轻点了点头,红衣顺着沈碧寒的视线向外望去。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红衣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呻吟。
侧面看了看沈碧寒,见她也是双眼微眯的样子,红衣知道她该是也看到了的。
“殿下,要停车么?”看着转入弄堂里的那抹浅色身影,红衣轻声问着沈碧寒。
“不用!”轻轻的摇了摇头,沈碧寒对红衣道:“今日一早我便让徐放去将莫往生带到沈园来,此刻我要先去见他!”
轻点了点头,红衣道:“奴婢省的了。”
马车越行越远,在大约未时的时候,马车回到了沈园之中。见蓝毅正站在沈园门前,沈碧寒只是轻笑了笑,而后便由红衣搀扶着下了马车。
“刚到?”缓缓的步上台阶,沈碧寒与蓝毅比肩站在沈园门前。
“是!”含笑点了点头,蓝毅道:“我想着你便是去了白家酒楼,眼下看来确实是这样。”
与蓝毅一同向着沈园内走去,沈碧寒叹道:“我们身边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沈白两家商号同时出了问题,蓝毅只有一个,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只得一切亲力亲为!”
双手背负于身后,一身黑衣将蓝毅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修长,跟随在沈碧寒一侧,他叹道:“此刻我们迈出了第一步,只要继续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好日子就快到了。”
对蓝毅的话不置可否,沈碧寒与他一同到了沈园的前院大厅。
在沈园的前院大厅之内,徐放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与他一同等在大厅内的还有被世人誉为神医的莫往生。
“你们总算回来了!”见神笔和您与蓝毅一同进了大厅,原本在厅内椅子上百无聊赖的莫往生,忽的眼前一亮,而后便才能够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午膳一过便被徐放不容拒绝的带到了合理,抵抗着炎炎夏日的昏昏欲睡之感,他的耐性也快被徐放这个冰块儿个磨得差不多了。此刻沈碧寒与蓝毅的出现,对他而言,根本就如救星一般。
“是你将他找来的?”转头看着沈碧寒,蓝毅指了指莫往生问道。
轻轻一笑,沈碧寒先蓝毅一步到主位上落了座,而后看向一边的莫往生道:“仔细说来,这个家伙也算是毒害我腹中孩儿的凶手,我没道理一直将他留在越王府内独享清福不是?”
闻言,莫往生脸色一变,而蓝毅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却是如此!”
“蓝毅!”声音徒然提高,莫往生指着蓝毅道:“我们是朋友!”
沈碧寒在得知自己的性命要用腹中胎儿来换之后,一怒便休了聂沧洛,这等惊天骇人之事他都做的出便表明她此刻精神不正常。若是此刻被她顶上,后果不堪设想。
“是朋友就不该背着我做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端起桌子上小丫头刚刚送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蓝毅抬眼睨了莫往生一眼,便低眉敛目的开始喝起茶来。
被蓝毅说的无言以对,莫往生直接放弃辩解。坐在椅子上将视线投向沈碧寒,他开门见山的问道:“说罢,我的公主殿下,您这会儿寻我过来,可是要将我千刀万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鬼来敲门也只好忍着胆怯去面对。
此刻莫往生所面对的便是如此情境!
谁让他做了亏心事呢?
好吧,他认了!
也是抬眼轻瞥了莫往生一眼,沈碧寒喝了口茶道:“我只是想要问你,我腹中胎儿可还有救?”
虽然心中知道不乐观,不过没有问过,听不到最终的大难,沈碧寒真的不死心。
提到这个,莫往生面色一正,严肃的道:“我若是猜的没错,你最近应该没有再如以前一般服用那些安胎药吧!”
沈碧寒轻轻点头。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真的如莫往生所猜测的一般,她再也没有服用过那些所谓的安胎药。即便是太子再三提醒,她依然没有再服用那些药物。
知道沈碧寒还想着要最后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线生机,莫往生摇了摇头,道:“我此刻能说的只有一句,若是你不再服用那些药汁儿,那你腹中的胎儿和你都要死,身中幽潭香之毒以后,便注定你们两个必定会死一个。若是你活,则是必死。你该是秋天之时临盆,眼下已然是怀胎五月有余。服了那么久的汤药,有糖项制度已然在孩子的体内,你此刻选择不再服用汤药,无非是他得不到补给,提前胎死腹中,而你身上的毒,最终依旧无解!”
仔细的听了莫往生的话,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关系,半晌儿自后,沈碧寒呢喃道:“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再如何,他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慎重的点了点头,莫往生肯定道:“太子殿下已然说过了,我与你所开的安胎药实在是为了强壮你的孩子来为你承载幽潭香之毒的。此刻半年将过,你腹中的胎儿已然身中幽潭香之毒。莫说你此刻不服那药汁儿,他会胎死腹中。即便是你继续服用那药汁儿,他也不会活着来到这个世上。他今生最大的使命,便是以他一命换你一命!如是你放弃服用那些安胎药,那他只能算是白白牺牲了。”
“好了,别说了!”看着沈碧寒用力咬着自己唇瓣的样子,蓝毅出声喝止了莫往生继续说下去。
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瓣,直勾勾的注视着莫往生,沈碧寒怔愣许久,终是苦涩的一笑:“好一个他最大的使命!”
“寒儿!”有些担心的注视着沈碧寒,蓝毅见她颤巍巍的起身,忙也跟着起身来到她的身边。
伸手扶住蓝毅的手臂,用力的抓住身边这个唯一可以让她依靠的人,沈碧寒的心疼痛难忍。
不顾其他人的视线和目光,侧身靠在蓝毅的胸前,沈碧寒轻声呢喃道:“我好累,想要休息了!”
“好!”轻点了点头,蓝毅难得恶狠狠的看了莫往生一眼,对沈碧寒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没有再去看莫往生一眼,沈碧寒由蓝毅搀扶着便出了前院大厅。
回到沈碧寒的寝室之内,沈碧寒的情绪还是没有稳定下来。满是心痛的看着她咬牙隐忍的样子,蓝毅扶着她让她坐在床榻自上,而后伸出手指抚过她禁闭的唇瓣:“寒儿最怕疼了,在这里还有我在,此刻若是疼的话,你哭出来便是。”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溢出眼眶,沈碧寒依旧是紧咬着嘴唇。
她以为她不痛了,可是她的心真的很痛!
都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却要用自己孩儿的命换回自己的命。面对这样的残酷现实,要她情何以堪?
半蹲在床榻前与沈碧寒平视,轻叹了一声之后,蓝毅将沈碧寒拥入怀中,轻抚着她不断轻颤的肩膀,他温柔的哄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你还有我,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呜呜……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在躲在你的怀里哭么?”
终是恸哭出声,将下巴搁在蓝毅的肩膀之上,沈碧寒紧咬着的唇瓣终是放开之后溢出哭声。
她可以坚强的去面对死亡,可是却容忍不了腹中的那个小生命一天天的逝去。但是事实如此,她却只能无奈而又无比心痛的接受这个现实。她此刻能做的便是去服用那该死的汤药,让腹中的孩子活着,最后再为她而起。
这种痛楚,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也根本无法承受的痛!
可是她却要一一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