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无题
沈碧寒心中在纠结什么,蓝毅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他没有把握自己对沈碧寒的感情,一直无怨无求的守护在她的身边,却没有办法去左右沈碧寒对聂沧洛的感情。
记得以前在与沈碧寒送那根碧绿色簪子的时候,沈碧寒便与他说过,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即便是插了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眼下之余她和聂沧洛的感情,他蓝毅不是正好不该插嘴吗?
低头轻叹一口气,不在沈碧寒与聂沧洛的感情问题上打转,蓝毅重新将筷子拿起:“雪如郡主眼下下落不明,太子那边也还没有消息,越王爷该是已然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他是否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我看我们下一步该好好观望一下才好!”
好好观望一下?!
嘴角冷冷的掀了掀,沈碧寒语气飘忽的问着蓝毅:“你知道楚后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吗?”
看着沈碧寒的神情,蓝毅眉头一皱!
脸上浮现出冷漠的笑容,沈碧寒缓缓的道:“翠竹若是她的内线,那她该是知道我身中剧毒之事,不过在莫往生与我用安胎药的真正目的大白之后,翠竹便受了鞭笞。虽然前阵子翠竹与楚后报告了雪如郡主与太子之间的私情,但是却不知时间不够还是怎的,并未告诉楚后我身上的毒会随着腹中胎儿而一并解掉。”
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沈碧寒冷笑的样子,蓝毅也露出一脸的沉思之色:“翠竹这丫头真的没有告诉楚后你身上的毒有解?”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沈碧寒道:“依着聂沧洛说话时的眼神,他说的该是实情。”
“那……”蓝毅似乎想到楚后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了。
自从楚后派人将沈碧寒绑架,而后又经过了卧龙庄一役之后,沈碧寒便得到皇上的承认,先是以公主之姿入主昭元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手了宫廷内需的生意。综上种种,这一切都是沈碧寒在崭露头角,可是楚后一方除了一开始楚家那些坐不住阵脚地人出面捣乱之乱,楚后确实不声不响,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
她如此沉得住气,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眼下翠竹的身份暴露,这一切便都呼之欲出了!
“她在等着我死!”嘴角不屑的再次勾起,沈碧寒悻悻的伸手拿起面前的汤匙,一下下的往青花瓷碗中舀着沈园大厨特意为她做的蛋花儿汤:“她知道我身中剧毒,依着无药可解来推断,待到孩子出生了,我也差不多该挂掉了。而这段时间,只有区区几个月而已。”
楚后的意思是,沈碧寒要闹,就让她去闹。她知道在短时间内她即便再强势,也还推不倒她这个堂堂的一国之母。虽然年岁比之沈碧寒要大上十几岁,但是依着沈碧寒身中剧毒来看,楚后完全有把握,沈碧寒会死在她前面。
等到沈碧寒死了,她还是大元王朝的皇后,这一切将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费一兵一卒,只需耐心等待,这等好事儿,楚后又何乐而不为呢?
淡淡的笑了笑,大致认同沈碧寒的猜测,蓝毅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既然如此,那寒儿你打算怎么做?”
若是沈碧寒说的当真,那依着他对沈碧寒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让楚后如愿的。
眉梢轻轻挑起,满眼都是苦笑,沈碧寒叹道:“她要等着我死,我总不能等到让她看到我的孩子死了,而我还活着的时候再做打算。”
“你不会的!”蓝毅说的十分笃定。
“你很了解我!”抬眼盯着蓝毅看着,沈碧寒慢慢说道:“若是没有她,也许你我这会儿正在关外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却吃不下,蓝毅苦笑道:“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便无需再说什么如果。眼下虽然经历了多少次分分合合,但是你还活着,这就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毅……”轻声唤着蓝毅的名字,沈碧寒双眼中忽然荧光闪闪:“是我负了你!“
不知为何,听到沈碧寒的这句话,蓝毅的心弦陡然松了。对着沈碧寒抿嘴而笑,他轻声道:“你我之间何需说负于不负,你对我如何,对聂沧洛如何,那是真情使然,但是我对你却是无怨无悔。”
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种感觉不会痛,却透着浓浓的酸楚。看着对自己会心而笑的蓝毅,沈碧寒终于开始面对心中一直不想触及的那份感情———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也许是我错了!”轻声呢喃了一句,沈碧寒从桌子上起身,缓步行至窗台前,她仰头看着空中明月,期期艾艾的道:“若是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我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
说完话,沈碧寒便低下头来。
只有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泄露了她此时真正的心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乱,她本想着要与蓝毅谈论自己的计划,却半路将话题岔开到了感情之上。再强势的女儿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虽然下定决心要做个强势的人,但是沈碧寒承认,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面对聂沧洛,他也许为她做了很多,但是对于蓝毅,他为她已然做了太多太多。
她爱着聂沧洛,这点她心知肚明,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蓝毅,也该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该给蓝毅一个交代。世界上拥有的不只是爱情,应该还有更多更多……
不知什么时候,蓝毅也已然起身来到沈碧寒的身后。看着她不断轻颤的肩头,知道她在低头饮泣,蓝毅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伸出双臂将她从身后圈入怀中:“你可知当初我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说服义父收养我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双眼渐渐露出迷茫,对于已然过去十几年的事情,沈碧寒虽然不能说活过一世的自己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已然记不太清了。
那个时候的蓝毅并不显眼,一身的破衣烂衫,一脸的泥灰,根本就看不出真的本来面貌,他留给沈碧寒最深的印象,便是那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那双眸子很黑,也十分有神,当沈碧寒望入他双眼之中的时候,便好似有种特殊的直觉一样,非要央求着父亲收养了他。
嘴角含笑,略带胡茬儿的下巴在沈碧寒的耳际滑落,蓝毅笑着说道:“我当时所想的是,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然后保护你一辈子!”
耳边响着蓝毅的轻言轻语,沈碧寒的视线中略略有些诧异。
那个时候的蓝毅虽然比她长了一岁,不过却也只有十岁啊!
轻轻咳嗽了一声,蓝毅接着笑道:“眼下虽然十几年已过,但是我的初衷还是如此。”
双手扶住沈碧寒的肩膀,蓝毅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不必过多的考虑我,你只要选择你最想要的就好。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蓝毅……你的毅,都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
“毅……”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蓝毅道明,可是沈碧寒却觉得自己的嘴里好似被塞了东西一般,除了叫出他的名字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蓝毅对她的情,一直都未曾变过,可是她却因缘际会对聂沧洛动了真感情。她不是说以前与蓝毅在一起的感情是假的,只不过是时间不同,她心之所向也不同罢了。
虽然心不受控制,但是理智总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决断。
沈碧寒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有以后,她还是会跟蓝毅一同回关外,去过着放马牧羊的日子。
“好了!让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双手捧住沈碧寒的脸,蓝毅伸出两个大拇指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意:“楼歪了,跑题了,此刻我们快来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说吧,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以前在关外的时候,沈碧寒经常会与蓝毅说一些过去的名词,比如说跑题了,楼歪了什么的。此刻听到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你又来这一招儿!”
“看吧,看吧,谁叫这招儿对你总是有用呢?”轻笑着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蓝毅示意她回餐桌前坐好。
轻步回到餐桌前坐好,看着蓝毅为自己布好饭菜,沈碧寒一边端起饭碗吃了两口米饭,一边对蓝毅道:“我已然让红衣与天明传讯,让他们从暗组着手调查出雪如的下落,依你看天明能有几分把握?”
对暗组,沈碧寒过去只是听蓝毅提起过,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这会儿正好听听蓝毅的意见。
轻点了点头,知道沈碧寒心中想要知道什么,蓝毅不假思索的便道:“若是直接让他们去调查暗组,那样的话比让天眼的人如大海捞针一半去找寻,要容易的多。寒儿没听说这句话么?同行是对手,别人对暗组也许不甚了解,但是天眼却不然!”
闻言,沈碧寒的脸上总算松了口气:“那暗组到底是什么?”
上次在卧龙庄的时候,那些人便是暗组。在卧龙庄一役之中,莫说蓝毅的手下死伤殆尽,就连聂沧杭的性命都搭上了。依沈碧寒来看,这些家伙该是十分厉害的。
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解释道:“暗组大体上算是与天眼一样的情报组织,但是他们比之天眼除了在情报上有能力之外,还暗中训练了大批的死士。如你所看到的,那些死士全部听命于楚后,那日在卧龙庄,便是他们过来偷袭的。”
听了蓝毅的话,沈碧寒面色一冷,心中的思绪开始百转千回:冤有头债有主,杀害聂沧杭的人,原来是他们。终有一天,她会将他们——
沉寂半晌儿之后,她复又开口:“若是依你这么说,那天眼若是与暗组对上了,那岂不是会吃亏?”
轻轻摇头,蓝毅道:“虽然暗组有一批死士,但是那些死士只是归于暗组,平日的时候,楚后是不会动用他们的。”
轻点了点头,沈碧寒又问:“那你来猜猜,绑架雪晴的人会不会是那批死士?”
微微蹙了蹙眉头,蓝毅对沈碧寒笑道:“我猜一半一半!”
沈碧寒挑眉:“为何?”
“如你所知道的,太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楚后既然软禁雪如郡主只是为了逼迫太子就范,今儿迎娶严若兰,那她就一定不会让太子有机会将雪如郡主救出来,所以……楚后应该会派出死士守护!”
无奈的撇了撇嘴,沈碧寒道:“那若是想要解救雪如,我们的实力怕是够的。”
暗组的人在卧龙庄事的厉害,沈碧寒是见识过的。若是楚后派出了暗组的人马,那天眼的这些情报菁英,怕还是难以抵挡的。
蓝毅微微沉吟道:“暗组的作战能力,堪比一支小型的军队,而我们手中的天眼虽然在情报上拔尖儿,但是右是真刀真枪的去与之对抗,怕还是不行的。”
将碗里剩余的米饭扒进肚子里。沈碧寒轻笑道:“不能对抗,那就不对抗。他们不是堪比一支小型军队么?我给他们我一支大型的军队不就万事得以了么?”
蓝毅轻声问道:“你到底打算如何?”
深叹了口气,沈碧寒道:“无论我要如何,都要先等到天眼那边有了消息,我们才可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蓝毅点头道:“太子本打算离去,楚后却不依。若是将雪如郡主救了出来,那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桩美事!”
将手中的空碗放回到桌子上,沈碧寒呢喃道:“我没说要让他们在一起!”
闻言,蓝毅双眼微眯,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沈碧寒。
见蓝毅黯然无语,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沈碧寒瞥了他一眼之后,轻声说道:“楚后想要拖时间拖到我死了好一了百了,不过我可不想让她一直这么惬意的过下去。”
蓝毅微微挑眉:“那我们大可让楚后知道你身上的毒有解!”
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那光芒略带寒意,让蓝毅不禁心神微怔:“我中毒的事情既然已然到了这般地步,但再也不想再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今日与沈碧寒谈话,恐怕是蓝毅挑眉和皱眉最多的时候了。
再次挑眉,蓝毅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等着沈碧寒说下去。
见蓝毅不玉器,而是在静等着答案,沈碧寒轻笑了一声,而后面色一肃,一脸的冷峻之色:“楚后将太子视为亲子,若是雪如死了,那太子与楚后势必会反目。亲生母亲的仇,其实他也该报的!”
黑色的发长自然垂范在腰间,浅色的裙襟将沈碧寒衬托的如仙子一般,但是此刻在灯烛的照射下,蓝毅却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她了。
屋子里渲染了半晌儿之后,沈碧寒又呢喃道:“莫往生今儿在回沈园的路上与我说,太子虽然精通医术,不过因为身份特殊,与他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若是他来配药,则太子便不会发现雪如身上的异样。加之若告诉他雪如死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又辨不出是有用药痕迹,那……他只会以为她死了而已。”
沈碧寒说话故弄玄虚,大大的喘了口气,在一边静静听着的蓝毅也跟着大大的喘了口气。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轻笑一声。
适才听沈碧寒所言,蓝毅还真以为她要对唐雪晴下手,可是听到莫往生这里,他老牌明白了她所有的打算。
“这个莫往生,我此刻还真是开始后悔当初在关外将他救下了!”当年在关个的时候,蓝毅刚刚接掌沈家,在一次外出行商之时,遇到了因采集珍贵药材而从山崖跌落的莫往生,继而将他救了下来。
当初莫往生瞒着他与聂沧洛一起为沈碧寒解毒,这本就够不地道了,现在听到沈碧寒所说,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摇头无奈轻叹了。
谁让他当时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呢!
“太子殿下既然可以为雪如郡主甘愿弃天下而去,便可看出他对雪如郡主的片重,利用雪如郡主对他与楚后之间实行离间之计,让他来对付楚后这固然是一个一劳永逸 的好办法,但是此事我觉得寒儿你不便出面,免得太子对你也心存记恨!”
点了点头,沈碧寒道:“我当然不用出面,事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我要做的只是找出雪如的下落,而后将那所谓的毒药设法交给雪如而已!”
楚后无作为,不行动,沈碧寒也不会一直让她安逸下去。不过唐季云太聪明,她若是想要成功离间他与楚后,使他们彻底决裂,也只得从唐雪晴身上下手了。仔细的与蓝毅将事情一个个的环节都理通了之后,沈碧寒并未着急做什么,而是在沈园中静等着天眼寻找唐雪晴的消息。
一晃几日而过,在这几日里天元王朝内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皇上下旨,长公主的册封大典推后,将先行择吉日举行天元王朝皇太子唐季云与左相严崇之孙女儿严若兰的大婚事宜。
消息一出,满朝同庆。
与此同时,与楚后所想一样,左相严崇身边的人纷纷向楚后靠拢。
在这几日里,沈碧寒很安静,虽然她在婚讯传出之后一直未曾见过太子,不知他与楚后谈了些什么。而她也不乐见楚后身边权臣围绕,但是此时她导演的戏码还未曾上演。她所能做的便是平心静气的静等着天眼查出唐雪晴的下落。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眼看着距离太子与严若兰大婚之日越来越近,这边沈碧寒也开始暗暗的着急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距离唐季云大婚还有三日的时候,消失多日的徐放,终于出现在了沈园的大门前。而他带来的则是有关唐雪晴的藏身之处。
原来,暗级在金陵城外绑架了唐雪晴之后,便没有再回金陵,而是一路向北,在一府十分偏僻的土山上落了脚。因为骑马从金陵到达那个地方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因路途荒凉,而暗组又扫尾十分谨慎,所以一路上并未有人见过他们。
但是天眼是在盯着暗组供给将近半月之后,将他们的落脚处给挖了出来。
看着徐放给自己的地图,沈碧寒只是嘴角弯了弯,并未多说什么,她便从座椅上起身,欲要离开。
“公主殿下!‘将沈碧寒唤住,徐放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眼下既然找到了雪如郡主,可要解救?”说话间,他眼中的不解之色变成了一面阴狠。
盯梢暗组那么久,加之聂沧杭也是死在暗组的手里,即使知道最后会两败俱伤,不过徐放和天眼的兄弟们还是想要为聂沧杭报仇雪恨。
沈碧寒缓缓回头,手中还拿着徐放给自己的地图。握着地图的手双紧了几分,沈碧寒轻声说道:“天眼的任务已然圆满完成,你可以让兄弟们都好好歇下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做。”
“殿下!”
见沈碧寒转身要走,徐放单膝着地,直接便跪了下来。
霍然转身,沈碧寒双眼之中也一是脸阴霾:“若说为聂沧杭报仇,没有哪一个人会比本宫更为急切。天眼所有的兄弟都回来好好的给本宫歇着,这是命令,若是有谁胆敢违抗,莫怪本宫军法处置!”
说完话,沈碧寒深深的看了徐放一眼,见他只是低头跪着,却没有继续反驳,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沈碧寒走后,徐放一脸气恼的将手听其言观其行配剑摔倒了地上。抬眼看了看门前不知何时过来的翠竹,他低头再次将配剑拾起,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看着徐放离去的背影,翠竹转身欲走,却见不知何时而来的慕凝正仔细的盯着她猛瞧。
“慕管事有什么事儿么?”看着慕凝半晌儿没有说话,翠竹轻声问着慕凝。
轻轻一笑,慕凝上前两步来到沈碧寒向前,而后从身上的账册内抽出一张房契,进而递给了翠竹。
“这是什么?”低头看着手中的房契,见上面是座在金陵城内位置不错的酒楼所在,翠竹凝眉问道。
也跟着微微蹙眉,慕凝问着翠竹:“你不知道么?”
这时翠竹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依着慕管事所说,奴婢该知道什么么?”
“当然!”慕凝点了点头道:“这座酒楼位置颇好,而且后面还连着一座十分敞亮的院子。公主殿下说不知以后前路为何,但是却要与你安排好后路。种院子她本就是让我挑来之后打算给你的,她说若是日后你嫁了人,有了这个酒楼,可以这院子里住着,便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听着慕凝的解释,翠竹拿着房契的手都在不住的轻颤着。
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而后颤声问道:“这是主子与我的?”
“是的!”慕凝又点了点头道:“你与公主殿下的缘分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她能够如此待你,可见根本就没有将你当成丫头来看!好了,这房契本是我要给公主殿下,再由她给你的,既然她没在府里,便直接给了你便是!”
“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不住的轻摇着头,翠竹将手中的房契递还给慕凝:“东西既然是主子要的,慕管事还是自个儿给主子的好!”
说完话,翠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而后便转身低头跑了。
有些疑惑的看着翠竹跑离了院子,不知她是感激的一塌糊涂还是怎么地,慕凝看了看手中的房契,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带着房契回去了。
再说沈碧寒这边,在她拿着地图出了沈园之后,便直接参与乘坐马车到了越王爷求见越王爷。
在过去唐雪晴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她已然见过越王爷了,而且还将太子与唐雪晴之间的感情瓜葛,和太子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冲突都与越王爷言明了。初时在听说太子也是凌寒所出之时,越王爷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再听到唐雪晴落在了楚后的手里,他心中也是十分担忧的。
不过在听了沈碧寒的打算之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听她的,而沈碧寒的所说的那个适合出面的人,便是他越王爷了。
且说唐雪晴的身份,她可是越王爷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虽然女儿不是亲生的,但是对这个女儿的疼爱,越王爷那可是真的。沈碧寒说过她不适合出面,那统御金陵城禁卫的越王爷但是那个合适的人了。
一来他理唐雪晴是父女关系,父亲救女儿,天经地义。再来他手上有兵权,正好应了沈碧寒所说的,她要送给暗组一支大军队。
在与越王爷商讨完细节之后,沈碧寒本打算找个稳妥之人,让她将莫往生所配之药想办法传给唐雪晴,但是就在她欲要离开越王府的时候,却被越王妃挡住了去路……
【第二七三章】 老娘生气了!
待一切计划敲定,沈碧寒本打算立即回府去选择与唐雪晴送药的最佳人选。
但是出了越王爷书房所在的院落之后,沈碧寒便被迎面而来的越王妃挡住了去路。
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除了越王妃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沈碧寒知道,对方居然一个丫头都没带,怕是直接来找她的。
嘴角扯出一抹轻笑,见越王妃一直盯着自己瞧,却不曾言语,沈碧寒淡笑着问道:“有阵子不见了,王妃一切可好?今日天气晴好,这会儿你在这里该是在赏花的吧?”
仔细盯着沈碧寒多看了两眼,越王妃冷冷的挑了挑眉道:“公主殿下在我的面前便不要再说场面话了,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你且随我过来吧!”
说完话,不等沈碧寒做出反应,越王妃直接越过沈碧寒,向着距离越王爷书房所在院落相反的方向款款而去。
说去哪里就要去哪里,看来你感觉自己是吃定我了!
看着越王妃一直向前走去不曾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一眼,沈碧寒暗暗在心中兀自嘟囔一声,而后便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对于越王妃,沈碧寒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她眼中明显的怨怼之意,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下毒,和与她动手,再到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整件事情的幕后真相,沈碧寒即使是身中剧毒,可是对越王妃的态度,却依旧觉得有所亏欠。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越王妃对她才总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一路跟着越王妃来到了王府中的一个花园,见越王妃在一片牡丹群中站定,沈碧寒也只是不言不语的跟着她身后与她相距两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雪如出府未归,王爷本来打算瞒着我她失踪的事情,但是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对我讲了真话!”知道沈碧寒在自己的身后站着,越王妃的手轻轻抬起,而后抚过面前散发着芬芳的牡丹花。
因为是背对着越王妃,所以沈碧寒看不到她此刻是什么神情。轻抿了抿嘴唇,她宽慰着越王妃说道:“雪如的下落眼下已然查出了,过不了多久王叔便会将她安全的带回来。”
在沈碧寒看来,越王妃与越王爷养育唐雪晴多年,虽然唐雪晴比之他们真正的女儿要小上几岁,但是痛失爱女的越王妃该是将全部的母爱都倾注在唐雪晴身上的才对。
“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么?”转身看向沈碧寒,在对上她的眸子之时,越王妃才说:“楚后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太子却是她的儿子,雪如这丫头与他相好,这根本就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我倾尽心血养育大的女儿,怎么可以白白送给楚后的儿子?”
看着越王妃冰冷的眼神,听着她口中满是怨恨的话语,沈碧寒只觉心中咯噔一声:“王妃想要怎么做?”
也许这才是此刻她将自己带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毫无表情的一笑,越王妃仍然一副冰冷的说道:“她既然决定与太子私奔,便说明已然将越王府抛诸脑后,也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太子,既然如此那我留她还有何用?”
双眼中一副了然之色,虽然双眼已然没有变化的在注视着楚后,不过沈碧寒的心中却募然发冷,而后逐渐坠入谷底。
以前,是她高看越王妃了!
“你此行来与王爷说什么,我已然知道,我此刻找你过来,只是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话说道这里,越王妃见沈碧寒依旧没有说话,便蹙眉说道:“若是你心中不愿,那就拿这件事情与我女儿与你的救命之恩相抵吧!”
静静的直视着越王妃许久,沈碧寒依旧没有什么任何情绪变化:“王妃请直言便是!”
低眉敛目的又思索了片刻,越王妃重新与沈碧寒四目相对:“雪如既然已选择了太子,那在她踏出王府的时候,便不再是我的女儿。此刻我只要你……代我解决了这个不孝之女。”
说完话,越王妃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等着沈碧寒答应。
二十二年前,若不是越王爷为了沈碧寒将她的女儿交给了凌寒,那她的亲生女儿也不至于枉死。之所以所有今日的沈碧寒,那都是越王爷用她女儿的命换来的。她对沈碧寒下毒,沈碧寒未曾追究,而她要她去与皇上为自己的女儿要名分,沈碧寒也照做了。依着越王爷来看,沈碧寒心中对她的女儿有愧,只要是她的要求,她便都会应下。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就像现在一样……
“王妃,你太过分了!”在越王妃等候半晌儿之后,这是沈碧寒与她的回答。
明显没想到沈碧寒会说出此话,越王妃有些惊讶的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嘴角冷冷的扬起,沈碧寒瞥了越王妃一眼,而后蹙眉重复道:“我说王妃你做的太过分了。”
越王妃一直都认为沈碧寒的命是自己的女儿换来的,此刻听到她说出此话,她不禁黑眸一凝,斥道:“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你的性命是我女儿的命换回来的,雪如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此刻她背叛父母,要委身于楚后的儿子……我要你出面解决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过分的?你莫要与我说你没有害过别人,说这话我可是会笑掉大牙的。
面对沈碧寒的反驳和不依,越王妃此时很生气!
微微蹙眉,沈碧寒面露无奈的道:“我是害过别人,不过前提是别人也害过我,不过此刻王妃你要我去杀害雪如郡主?她往日与我的关系你难道不知么?”
双眼中闪过一道厉光,越王妃说道:“我当然知道,她是聂沧洛的妹妹,以前自己也是你的妹妹,但是此刻聂沧洛都背叛了你,你何须再为他保护他的妹妹?再说了,她所喜欢的人是太子,是楚后的儿子,难道你会同意让她与太子双宿双栖么?”
沈碧寒与唐季云是双生,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很少,不知这点的除了楚后之外,连皇上都不知道,那越王妃自燃也算是一个。
听了越王妃的话,沈碧寒笑的越发兴味了,双睫轻掀,明眸熠熠,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越王妃,而后嗤笑道:“难道只因为这样,我就要去杀了她么?王妃你怎么不想想,雪如可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若是我此刻杀了她,你不会觉得心疼与可惜么?”
嘴上虽然如此说道,不过沈碧寒早已猜到了越王妃心中并不会心疼和可惜,若是那样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要求他做掉唐雪晴。以前的时候,沈碧寒只是一味的迁就越王妃,因为她觉得越王妃之所以变的对她如此偏激,完全是以为你她受不了痛失爱女的打击。但是现在,沈碧寒发现她错了,这越王妃根本就是精神有毛病!
“在她选择了太子之后,便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了。”越王妃顿了顿,双眼中尽是恼意,她有些不耐烦的对沈碧寒命令道:“总之我不管你与王爷制定了什么计划,你都要按照我的意思,让雪如永远都回不来!”
都道生养生养,生不及养。在自己的身上,在太子的身上,沈碧寒都看到了这句话的诠释。但是此刻在越王妃的身上,这句话所包含的意境,完全被她打破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虽然不食亲生女儿,但是经过十几年朝夕相处,越王妃居然只因为唐雪晴钟情于太子,便偏激的要唐雪晴死,这未免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沈碧寒心中已然大怒,却并不知声。看着越王妃言辞灼灼,一脸坚决和冰冷的样子,沈碧寒在心中突然为唐雪晴悲哀了起来。
见越王妃的双眼已然注视着自己,知她是在等着自己的答复,沈碧寒星眸微眯,而后朱唇一张一合的道:“王妃你太高看自个了!”
神情一愣,双眼中瞬间布满怒火,越王妃看着沈碧寒刚想要斥责:“你……”
“你算什么东西!”抢先一步说了越王妃先要说与她听的话,沈碧寒直接将话甩到了越王妃的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王妃,可我还是公主呢?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又为什么要去听你的命令行事?”
看着沈碧寒双眸悠然睁开,正怒目对着自己说话的表情,越王妃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你的命是我女儿救……救下的!”
眉梢挑了挑,沈碧寒一副好笑的模样:“这个我晓得,不过就因为你女儿救下我的命,我就要听你的命令去害别人么?笑话!”
不屑而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沈碧寒蹙眉对越王妃道:“因为二是二年前王叔用雪如郡主的命换回了我的命,所以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下毒,你想要与她求身后名,我也毫不犹豫的便去球了父皇,你以为我真的欠你么?怕你么?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以前确实是你用女儿的命换回了我的命,但是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此刻你就惹火我了。老娘生气了,不干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做。”
刚刚在心中的火气险些把沈碧寒给烧着了,面对越王妃如此不讲理的女人,她终于忍不住火山爆发了!
长长的将自己的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沈碧寒心中虽然平静了稍许,但是却还是觉得这些话该变成实质的东西,让她狠狠的甩到越王妃的脸上。
看着月王妃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沈碧寒轻哼了一声,而后便转身欲要离去。
“你……”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越王妃伸出食指直指着 沈碧寒的后脑勺,一脸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禁大为跳脚:“……你忘恩负义!”
刚刚走出去几步,沈碧寒的脚步却因听到越王妃的怒骂而顿了下来。
转身看着远处一脸怒气的越王妃,沈碧寒一步步的又走了回去,蹙眉看着越王妃,她伸手指向自己:“你说谁忘恩负义?我么?!”
看着沈碧寒尽是不同往日的样子,越王妃的嘴角不禁轻抽了两下。
脸上微微一笑,心中对越王妃实在是有些厌恶,也实在是觉得自己忍她太久了,沈碧寒的也难辞越发的犀利起来:“我的王妃大人,你好好想想,从头到尾,整件事情里下来,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对我又有什么恩?!”
没等越王妃插嘴,沈碧寒摇头挑眉道:“你又要说是你女儿的命换得了我的今天是吧?我倒是要问问你了,当初我有求你们去拿雪如郡主的命来换我的么?我有么?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出生而已,你听清楚了,是刚刚!好吧,那个时候我没有自主能力,对你们做什么反对,即便是你们将我们换了,我也不得不承认。雪如郡主确实是代替我死掉了,可是这又怎样?那是我能够选择的么?杀死她的人是楚后,她是死在楚后的手里。你既然厉害为何不去找楚后理论?”
话说到这里,沈碧寒想起越王妃见到楚后时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便不禁更为恼火!
“……”
在沈碧寒的犀利言辞之下,越王恳只是气氛的喘息着,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双眼中厉光一闪,沈碧寒凝视着越王妃道:“你的女儿为我死了,那不是我能选择,所以算是她救了我一命,不过王妃,当初为我死的是你的女儿,不是你,你对我有什么恩?又有什么义?”
轻摇了摇头,沈碧寒叹道:“不但没有,你还在我的身上下了幽潭香之毒,此刻我已然命不久矣,这一命还一命,我们已然算两清了。试问一句,我哪里算是忘恩负义了?”
是雪如郡主的命换回了沈碧寒的命,关于这点沈碧寒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莫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是她能够主宰的,此刻她也不禁为雪如郡主要了身后之名,还要赔上自己腹中胎儿的性命。
沈碧寒心中本就有恨也有不甘,此刻在听到越王恳的无理要求之后,她终是忍不住动了大气。
而对沈碧寒如此一连串的语言轰诈,越王妃一直不曾言语。不是她不想反驳,只因沈碧寒一口气将她可以反驳的话,全部都给堵在了肚子里。苦思冥想之际,越王妃终于找到了一个还说的过去的理由:“你不想听我的话就去对雪如动手,根本就是预防到聂沧洛对不对?没想到啊,堂堂的天元王朝长公主在被男人抛弃之后,居然还情牵于他,因为他不想去伤害他的妹妹!”
关于唐雪晴的身世,别人不知道,可是身为她养父养母的越王爷和越王妃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感觉到自己腹部有微微的抽痛感,沈碧寒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着莫要中了越王妃的激将法。
沉寂了半响儿,她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后有些厌恶的瞥了越王妃一眼,道:“王妃,你好可怜!”
被沈碧寒气的也是不停的喘着粗气,越王妃问道:“我哪里可怜了?”
微微一笑,沈碧寒挑眉道:“王妃你以前不是说过么?王妃心爱的女子不是你,而是我的母亲。因为这个,你失去了女儿。男人不爱,女儿又早早夭折,难道你还不可怜么?”
被沈碧寒说到痛处,越王妃一脸的阴郁之色。
“不!不!不!”一脸说了三个不字,沈碧寒又道:“这还不算最可怜的,俗话说的好,相处的时候长了,猫狗教会有感情。但是王妃你呢?你养育雪如十几载,却对她说杀就杀,不带一丝感情。你不觉得么?虽然你口口声声为你的女儿而痛苦,但是其实不然,你不是为了她痛苦,而是为了你自己,归根结底,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自儿个。
拿自儿个的怎么与别人当恩情,你还真可怜!”
哈哈讪笑了两声,沈碧寒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而后不屑一顾的转身向越王府外走去。在越王府的花园内,只留下一脸怒容却有火无处方的越王妃在原处跺脚。
“气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她可是养育雪晴十几年的人,没想到居然可以把话说的那么决绝!”直到出了越王府,站在沈园的马车前,沈碧寒转身看向身后的越王府时都是满腹怒火。
“殿下,您没事儿吧?”见沈碧寒一脸怒容,而且还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候在马车边儿上的红衣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转身看了红衣一眼,平心静气的让自己舒了口气,直到觉得腹中胎儿安静了,沈碧寒这才对红衣说道:“没碍的,莫要在这里待着了,走吧!”
“殿下要回沈园么?”待到沈碧寒上了马车之后,红衣坐在前车车辕上转身问道。
“不回沈府!”略微沉思了一下,沈碧寒对红衣摇了摇头,而后道:“去聂府!”
“聂府?!”心中虽是疑虑重重,不过红衣并未多问什么,便直接吩咐马夫驾车前和往聂府。
在上次离开聂府的时候,沈碧寒便想着再也不会再回到这个承载着她太多伤痛的大宅院儿了。但是在适才与越王圮的一顿怒吵之后,多亏越王妃的提醒,沈碧寒总算找到了可以与唐雪晴送药的人选。
这个人便是聂沧洛!
一来他此刻效力与楚后,二来唐雪晴是他的嫡亲妹妹。即便是楚后将唐雪晴软禁了,他依旧有理由以哥哥的身份去探望她。不过沈碧寒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有谁会想到做亲哥哥的会给妹妹毒药?所以若是唐雪晴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怀疑到聂沧。
在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然抵达了聂府门前。见门前有马车停驻,聂府守门的家丁连忙上前,当见到沈碧寒从马车内缓缓走出的时候,走上前来的两个家丁都是神情一愣,而后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碧寒是当朝公主,也是聂府以前的女主人。但是此刻她已然甘愿冒着大不为而休了聂沧洛,那此刻再出现在这里,便有些让人猜不秀其心思了。
也许是得到消息,过了没多久,聂福便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
先对沈碧寒行了礼,他便一脸恭维的与沈碧寒问着她此行的目的。
站在聂府的门廊前,并未立即进去,不理会一边两个家丁一脸惊讶的表情,沈碧寒低眉敛目的看着聂福问道:“大少爷这会儿可在府里?”
“是!”轻点了点头,聂福弯着腰回道:“大少爷这会儿正在锦翰院处理公务呢!奴才这就去通禀!”
都道是聂家大少自从得了小妾之后便很少离府前往浩瀚楼,沈碧寒知道他这会儿一定在府里,不过听说他不是在北苑儿,她的心里也难免好过了一些。
“不用通禀了!”和最聂福的回话儿,沈碧寒面色不善的对他们摆了摆手,而后便转身由红衣搀扶着向着院里走去:“本宫自儿个去锦翰院寻他便是!”
“是!”齐齐的与其他两个家丁应了声儿,聂福不敢抬头去看沈碧寒,只得不断的弯腰点头。
与红衣一同进了聂家之后,沈碧寒不理会周围人满是探寻和震惊的目光,只是一路向着锦翰院行去。聂府之中最有特殊的建筑便是长长的走廓,行走在一条条长长的走廓之中,时不时的会有丫头下人们对沈碧寒行礼问安。
他们行礼之时所呼的大多数都习惯性的出口是大少奶奶,不过近日沈碧寒并不是来追究这个的,他们喊什么也无所谓。
在长廓中行进了约摸一刻多钟的时候,沈碧寒的体力渐渐有些下降,好在锦翰院眼看就在前方,看着周围一片绿油油的翠竹,她咬牙坚持着由红衣搀扶着一同跨进锦翰院的大门之内。
“大……少奶奶!”沈碧寒刚刚进入锦翰院中,便见在院子里正吩咐下人们做事的聂生急急忙忙便跑了过来:“公主殿下怎的这会儿过来了?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跟随在聂沧洛的身边多年,聂生的脑子也是十分灵活的。虽然对沈碧寒的认知还停留在她是聂家大少奶奶那个阶段,但是来到她的身前,他便改了称呼。
“免礼吧!”低头看了聂生一眼,沈碧寒问道:“你们爷这会儿该是在书房内吧?”
说完话沈碧寒没等聂生吩咐,便带着红衣向着书房所在的方向行去。
“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对着沈碧寒的背影恭了恭身子,聂生回道:“爷昨儿个处理商号事物休息的太晚,这会儿还未曾起身,他这会儿还在寝室里歇着。”
闻方,沈碧寒微微蹙眉!
聂沧洛与她说他与楚姨娘没有关系,眼下她搬出了聂府,他也如愿得到了楚后的亲睐,他却搬回到了锦翰院内,如此看来……
聂沧洛所居住的寝室,沈碧寒以前也是住了许久的。自从她恢复记忆之后,她在这里与聂沧洛有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共同回忆。
推开房门进入室内,看着内庭屏风后纱帘低垂的雕花木床,沈碧寒的嘴角不禁有些苦涩的翘起。
人的一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不知足,若是以前的时候她知足一些,那今日该也不会是如此局面了吧!
一步步上前,终是那张熟悉的屏风前,沈碧寒伸手抚着那屏风上的图案,思绪不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以前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聂沧洛曾经与她承认他也是穿越而来的。
以前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与她说他要沈家,也要她。也是在以前,他们在这里曾经缅怀着前世中的一切。
但是此刻呢?
“看着眼前的东西,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很多?”正在沈碧寒发呆之际,一道熟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片刻之后,一身白色轻纱睡衣的聂沧洛出现在了沈碧寒的视线之内。
此时的聂沧洛,似是刚刚睡醒,双眼之中没有日常的犀利,却多了几分惺忪。凌乱发黑发散落在肩膀之上,越发彰显出他卓绝的魅力。
不知不觉之中,沈碧寒的嘴角弯了起来,不过只是一下而已,她双眼中复又变得清明了几分。从袖袋里取出莫往生提前便配好的药,她将药的纸包递给聂沧洛:“我需要你将这包药粉交到雪如手中,而后叮嘱她切要记得三日之后一早服用!”
三日之后,正是太子大婚之时!
剑眉微拢,低头看了眼沈碧寒手中的药包,聂沧洛伸手将之接过,而后轻点了点头道:“我会照办的!”
他不问沈碧寒纸包里包的是什么,因为他记得沈碧寒曾经让他记得的那句话,对他的两个妹妹,她是绝对不会伤害的。至于唐雪晴,他相信只要他告诉她纸包是沈碧寒给的,那她也会欣然饮用。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相信!
无论沈碧寒相不相信别人,他们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你……”
“公主殿下,楚姨娘来了!”
看着聂沧洛什么都没问,沈碧寒刚想与他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候着的红衣禀报,说是楚姨娘来了……
【第二七四章】 平平淡淡才是福!
沈碧寒本欲要言,可是在听到说楚娘来了之后,她只眼睁睁的看着聂沧洛,片刻之后,张开的嘴复又合上,沈碧寒对门外说道:“这里是聂府,我们来者是客,让楚姨娘进来吧!”
与沈碧寒四目相对,听沈碧寒说要楚姨娘进来之后,聂沧洛微微蹙了蹙了眉头,而后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药包收入袖袋之中。
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沈碧寒不禁也微微蹙起眉头。
过了片刻,楚姨娘带着望兰缓缓而入。
抬眼看了眼沈碧寒,又看了看与沈碧寒相隔一米开外站着的聂沧洛,楚姨娘轻笑了笑,而后上前对着沈碧寒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淡淡的睨了楚姨娘一眼,沈碧寒秀眉依旧轻挑着:“免礼吧!”
“谢公主殿下!”低头又将身子福了一下,楚姨娘便直接起了身。
“你这会儿过来作甚?”双手背负于身后,聂沧洛与楚姨娘问道。
抬眼瞧了眼沈碧寒,楚姨娘对聂沧洛轻声笑道:“奴婢听闻爷昨儿三更过后才歇了,今儿也没见用膳,故便吩咐厨房与爷炖了来汤,此刻便送了过来!”一边说着话,楚姨娘一边转身从身后望兰的手中端过了一盅参汤,而后将这递到聂沧洛面前:“参汤还热着呢,爷赶紧儿的喝了吧!”
聂沧洛啊聂沧洛,你道是流水无情,看来这落花未必无意啊!
看着楚姨娘手中端着的参汤,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微微弯起,忍不住低头轻摇了下头。
聂沧洛并未去接过楚姨娘手中的参汤,抬眼看到沈碧寒正低头轻摇着头,他拧眉对楚姨娘道:“我的膳食,自有聂生张罗着,无需你过多挂心。此刻我才刚起,还未曾洗漱,你且将参汤先放到一边儿吧!”
“是!”轻点了点头,并未因聂沧洛的拒绝有丝毫不悦,楚姨娘将参汤递给一边的望兰,而后转身越过屏风走到床前。看着床榻上摆放着的是聂沧洛昨日还穿着的衣裳,她没有回头,而后兀自走到一边的衣柜前将柜门打开。青葱玉手一一划过衣柜内的锦服华衫,楚姨娘转身看着聂沧洛问道:“今儿一早儿的时候外头落了雨,爷要穿那件衣裳?奴婢这就给您取来。”
又是一蹙眉,心中募然松暇了不少,沈碧寒嗤笑暗自嗤笑一声,而后看向聂沧洛讪讪道:“事情我已然说过了,你再次进宫的时候且记得要与母后提到,就说她的意思我省的了,自会照做就是。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沈园去了。”
不管聂沧洛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此刻楚姨娘对他可是伺候的细心周到的。这又是炖参汤,又是给找衣裳的,让沈碧寒这个休了人家的高傲公主都险些无地自容了。
如此情形,她不走作甚?
在说完话之后,未等聂沧洛开口说话,沈碧寒便转身出了寝室的房门,与红衣一并向着锦翰院大门的方向而去。
与聂沧洛成亲多年,沈碧寒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但是此刻见到楚姨娘一副贤妻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她过去好似未为聂沧洛做过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爱着她的人生比前世要多。
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不过她知道她一定非常爱她。还有她的养父母,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却还是视她如已出……还有老太太和聂沧杭,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对她的爱。
眼下,她身边剩下的人不多了,皇上虽然是她的生父,但是说白了,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太子唐季云,她希望他过的好……还有聂沧洛和蓝毅,也许今生遇到她,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劫吧,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出了锦翰院之后,沈碧寒并未与红衣一起离开聂府。一走就是数十天,站在锦翰院的大门前,看着面前高耸而笔直的秀竹,好似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沈碧寒不由自主的顺着以前所走的那条通往轩园的小路,慢慢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不是要回沈园么?殿下这是要去哪里?”虽然以前曾经与沈碧寒一同在竹林中见过聂沧洛,不 过红衣并不知道这里有小路可以通往轩园。
轻笑一声,沈碧寒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而后叹道:“反正也回来了,何不在这里见见那些让我放心不下的人再走?”
眉梢挑了挑,红衣未曾再多做言语。
跟在沈碧寒身边没多久,红衣对这位公主的认知只有人保护好她,要对好忠诚。至于沈碧寒所说让她放心不下的人,她还真不知她说的是谁。
在竹林里行走了稍许时间,沈碧寒与红衣又穿过一道拱门,而后走了两个庭院,最终来到了轩园的门前。看着远处月亮拱门上所书的轩园二字,红衣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这条路是通往这里的!”
不走上一遭,她还真是不知道呢!
“走吧!”轻轻甩动着衣袖,沈碧寒对红衣摆了摆手道:“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你们公主我,可是在这里生活了数年光景儿呢!”
“是!”前面沈碧寒已然行至拱门前进了园子,红衣这才连忙跟了上去。
轩园的地理位置本就不佳,以前沈碧寒之所以在这里住着,那是因为她在这里住久了,已然有了感情。但是自从她休了聂沧洛,搬出聂府之后,虽然望柳和几个小丫头依旧在轩园里住着,可是俗话说的好,人走茶凉,沈碧寒走了,轩园便再也没有以前热络了。
当沈碧寒进入轩园之中的时候,轩园的前院儿里是没有人影的。沈碧寒柳眉轻蹙,一路与红衣顺着跟前的青石小路走到了前厅门前,这个时候厅内才有人声传来……
“望柳姐姐,我怎么听着门外有动静儿啊?是不是有人来了?”
说话的这个丫头沈碧寒认得,这是在轩园以前负责与她摆膳的小丫头夏英。
“自从大少奶奶走了之后,我们轩园都落寂成什么样儿了?平日里也就凝霜姐姐过来看看,不过她都是午时过后才来,此刻时辰还没到,哪里来的什么人哪?”这声音沈碧寒熟悉着呢,此刻说话的人是望柳。
望柳虽然嘴上说外面没人,不过还是拿着手中绣了一半儿的手帕来到了门前。透着门前的珠帘往外望去,她有些不相信的抬手揉了揉了自己的眼睛;“大少奶奶……公主殿下!”
随着她这一嗓子,原本在前厅内坐着刺绣的几个小丫头轰隆隆地都凑了过来。
“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么?”轻笑了一声,沈碧寒看了红衣一眼,见红衣因为望柳等人的夸张表情,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沈碧寒只是摇了摇头,便上前几步登上台阶,继而进到了前厅之内。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
随着沈碧寒的入内,屋子里的丫头们以望柳为中心并成一排,纷纷对着沈碧寒福身行礼。
“且都免礼吧!”对众人笑了笑,沈碧寒好奇的问道:“这大热天儿的,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奴婢们闲来无事,正在做女红呢!”说话间望柳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递到沈碧寒面前,让她看了看。
低眉敛目的看着手里的帕子,沈碧寒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而问道;“我适才在外面听说每日午时的时候凝霜便会过来轩园,此事可当真?”
“当真!”轻点了点头,望柳有些兴奋的说道:“公主殿下要寻凝霜姐姐么?奴婢这就将她传来不就好了?”
轻笑了一声,沈碧寒摇头道:“聂府的事情多,我这会儿在轩园,别人该都是还不知道的,你也不必去传凝霜……这样吧,眼看快到午膳时候了,你们且去厨房将膳食端来,我与你们在一起一边儿用膳,一边儿等着凝霜。”
神情都是一愕,望柳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而后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对沈碧寒问道:“公主殿下是要与奴婢们一同用膳么?”
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当然!”
以前的时候,她被冷落在轩园之内。那个时候轩园的伙食并不好,虽然那个时候菜色单调,每日就那么几道,不过在她用过膳之后,望柳、望春和凝霜等几个丫头就会吃她剩下的饭菜。
眼下几年已过,她的身份已然变了,物是人非,她还真有些想念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说好了要与望柳等人用膳,沈碧寒看着她们一个个儿欣喜的样子,心情也没来由的好了许多。吩咐那几个丫头去厨房的时候不得说是她要吃的,只是去端来平日里她们所吃的膳食就可,待到几个小丫头去取膳了,沈碧寒与红衣便在前厅内等着那几个丫头将膳食取来。
过了没多久,望柳和几个小丫头将膳食取来了。丫头们吃的午膳,自然比不得沈碧寒所吃的精细,她们所端来的膳食,只有每人一碗米饭,每碗米饭配着一份荤菜和一道素汤。虽然不够丰盛,将午膳取来之后,几个小丫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膳食摆好,然后静等着沈碧寒入座儿。
待到沈碧寒落座之后,在她今日无大小的要求下,红衣虽然有些拘谨,但是也破例坐在了她的身侧。红衣落了座,望柳和其他的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儿的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此刻在沈碧寒面前的,除了望柳是一开始就伺候她的,其他的丫头都是在她出了轩园之后,又被老太太指派过来的。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也就熟悉了,又与她们说笑了几句,感觉心情果真轻松不少,沈碧寒便低头开始吃起了面前丫头们平日里所吃的午膳。看着沈碧寒在吃,那些小丫头也都咽了咽口水,然后跟着吃了起来。
虽说是沈碧寒要她们一起吃的,不过怎么说她的身份不同。好在沈碧寒的心情轻松,虽然眼前的食物没有多少,不过她还是不停的催促着她们快些多吃。对沈碧寒而言,这是一顿吃的心情舒畅的午膳,但是对几个丫头而言,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奴婢可以与当朝公主一同用膳, 这是对她们最大的赏赐。
从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放松,慢慢的她们之中渐渐的有了笑声,在凝霜来到轩园的时候,还未曾进入厅内,便站在院子里因里面传来的笑声而微微面露讶异之色。
柳眉微蹙,进到前厅之内,而后又掀起偏厅的珠帘向里望去,看着坐在几个丫头中间的沈碧寒,凝霜一脸惊讶之色的愣在原地:“少、少奶奶!”
“凝霜来了!”抬眸对凝霜笑了笑,沈碧寒问道:“帐房的事儿都忙完了么?可用过午膳了?”
“是!”轻点了点头,凝霜来到沈碧寒身边,刚想对她行礼,便被沈碧寒阻了:“适才我与这些丫头们说了,今儿个在轩园不分大小,既然你用过午膳,那此刻便与我一同到后院儿走走吧!”
“是!”又应了一声儿,等到沈碧寒盈盈起身,凝霜便跟着她出了偏厅。
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因为一早儿落了雨,所以即便是盛夏,在没有阳光的晌午,温度也还算适宜。跟在沈碧寒的身侧,凝霜与沈碧寒一同跨出前厅的侧门,而后顺着廊子一路向着后院儿走去。
缓缓的行走在长廊之中,沈碧寒对身边的凝霜笑问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府里,府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大太太处理的可妥贴么?”
回到轩园之后,通过适才与那些丫头们一同用膳,沈碧寒因越王妃一事而不算好的心情,此刻变得出奇安静。看着身边的数日不见的凝霜,她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
“回……大少奶奶的话儿,自从您离了府之后,大太太便接手了府里的事情,有奴婢和二少奶奶的帮衬,府里的帐房一切都好,就是……”沈碧寒已然休了聂沧洛,凝霜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唤她做大少奶奶。
看着凝霜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蹙眉问道:“就是什么?”
低头想了想,凝霜一五一十的道:“就是大太太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待见楚姨娘,时不时的便听说她对北苑怎么怎么着了。”
这个情况在意料之中,轻点了点头,沈碧寒问道:“那楚姨娘有什么反应?”
凝霜回道:“楚姨娘虽然仗着有大少爷在府里一直得宠,不过通过这些日子看来,她并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每每大太太找她晦气,她总是会隐忍着过去。”抬眼看着沈碧寒,凝霜又道:“这楚姨娘还真是像极了过去的您呢!”
暗道一声这楚姨娘果然是聪明之人,沈碧寒没有继续在她的身上浪费口舌,而是转而问道:“最近璇姑娘可到府里来过?”
楚姨娘适才她已然见过了,虽然她是自己的一个替身,不过从她的作为之中,沈碧寒不难猜测,她并不甘愿一直做个替身。在这个世界上,女子的地位是十分卑微的,对于她,沈碧寒不想多说什么,当然也不想对她如何。
路她可以让给她,不过以后她走的直不直,顺不顺,那还要看她本事了。
提起聂惜璇,轻笑了一声,凝霜说道:“这姑娘出阁了,哪里有总是归省的?自从璇姑娘出阁之后,除了那次与姑爷回门,便只来过一次了。”
看着凝霜的神情,沈碧寒笑道:“看你的样子,便该知道,汪裴琪对璇丫头该是好的没话说的吧?”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凝霜依旧脸上带笑。伸手撤下腰间系着的帕子,凝霜弯腰将走廊边儿上的美人靠给沈碧寒擦了擦:“除了这个,奴婢还听说璇姑娘在汪家眼下可是十分得庞的,不仅仅是姑爷,连汪家老爷与太太对她都是庞爱有佳呢!”
“如是甚好!”轻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扶着一边的廓柱,在美人靠里落了座:“生活顺妥了,她日后便可以真心的笑了。”
只是微微笑着,凝霜站在沈碧寒的身边,却不曾落座。沉噙了片刻,她有些忸怩轻声问道:“少奶奶您今儿过来,可曾见过大少爷了?”
“当然见过了。”微微一笑,沈碧寒蹙眉问着凝霜:“眼下在府里楚姨娘得宠,你可有什么不甘?”
苦笑着摇了摇头,凝霜说道:“奴婢的心思,少奶奶您心中明了。此刻您已然离了聂府,而奴婢留下来只是想要为大少爷分忧而已,奴婢只希望他好,希望您好,哪里会有什么不甘?”
“是吗?”说话的声音有些飘渺,沈碧寒抬头看着凝霜身后的人,抿嘴苦笑。
感觉了沈碧寒眼神中的异样,凝霜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向身后,见已然换上一身黑衫的聂沧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凝霜连忙福下身来:“奴婢见过大少爷!”
“免礼吧!”轻抬了抬头中的扇子,聂沧洛对凝霜温和的笑了笑,道:“我有些话要与公主谈,你且先退下吧!”
“是!”表情平静,凝霜并未多问什么。她只是转身看了看沈碧寒,而后对她笑着福了福身便顺着长廓到前院儿去了。凝霜这么一走,在后院儿之中,便只留下沈碧寒与聂沧洛两个了。
待到凝霜走后,聂沧洛并未如他所说的要与沈碧寒谈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而又近乎贪婪的看着沈碧寒,好似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没有回避聂沧洛和视线,沈碧寒淡笑着率先开了口。
不知为何,适才在经过了在锦翰院见到楚姨娘和聂沧洛之后,沈碧寒的心事好像在一瞬间泻开了。经过了适才好似回到从前的一顿时午膳,她心里总算阳光起来了。
以前在面对聂沧洛的时候,她心中有过愤怒,有过怨怼,也有过不安和悸动。在感情的洪流之中,她曾经也感觉到绝望和刻骨铭心。但是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对沈碧寒展颜一笑,聂沧洛的声音极为温和:“你以前决定不会再回聂府,但是此刻去过来了,依着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回来轩园看看的。”
对聂沧洛也笑了笑,沈碧寒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纱巾:“我就这么容易让人了解么?”
蓝毅了解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心中在想什么。此刻聂沧洛居然也了解她,沈碧寒忽然觉得,在他们的眼里,她好似是透明的一般。
不过……这样又如何?就算被他们看透了,她依旧还是她啊!
“你瘦了!这个世界可是不流行减肥的!”沉静半晌儿,并未回答沈碧寒的问题,聂沧洛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心中划过道道暖流,沈碧寒抬眼对上他的眸子,而后也是轻声道:“你也瘦了!难道是减肥的效果么?”
闻言,聂沧洛与沈碧寒相视一笑。
从美人靠里起身,转身看着轩园后院熟悉的景色,沈碧寒轻轻叹道;“这么多年了,这里什么都没变,只是我们这些人变了。”
在这个院子里,有聂沧洛的回忆,也的聂沧杭的回忆。眼下几年已过,聂沧洛虽然近在身侧,可是沈碧寒却觉得她和他的心变远了。而聂沧杭呢?他们的心近了,但是距离却远了。
看着沈碧寒削瘦的背影,聂沧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能抱抱我么?”双眼望着院子里的樱花树,沈碧寒轻声呢喃道。
樱花树的花语是命运的轮回,就像她与他的命运一般!
沈碧寒此刻说要聂沧洛抱她,她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可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但是聂沧洛却听清楚了。
倾身上前,从背后将沈碧寒圈入怀中,聂沧洛双眸微闭,轻嗅着沈碧寒发际的清香之气,心中却泛起一种浓浓的酸涩之感。
时间好似在这一秒种停止了,站在走廓里的两个人都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却不曾说话。久久之后,聂沧洛开口道:“你在心里还恨我么?这份恨要多久才可以消弭?”
他所指的是关于他用孩子为沈碧寒解毒一事。
“你说拥抱是不是很奇妙?”嘴角泛着微微的苦笑,沈碧寒转身抬头看着聂沧洛说道:“明明我就在你怀里,可是为何我的心却觉提你距离我那么遥远呢?”
低头看着沈碧寒,聂沧洛只是轻抚着她的肩膀道:“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了……”
苦笑依旧挂在嘴角,沈碧寒后退一步,离开聂沧洛的怀抱:“你问我心里可还恨着你,这份恨又要持续多久?”
聂沧洛点头:“对!”
轻笑了笑头,沈碧寒道;“我腹中的孩儿,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肉。世上没有哪个人舍得自己的孩子死掉,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眼下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聂沧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沈碧寒相信,这从他对自己的感情便不难看出,但是关于她腹中的胎儿,她真的还有一个问题要当面问问他,这也是她要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蹙眉看着沈碧寒,聂沧洛等着回答她的问题。
记得第一次在书房内对她感兴趣的时候,她是那般的淡然和倔强,但是此刻的她,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好似是一碰就要碎的玻璃娃娃一般,让他不忍心,也不敢再去碰触。
直直的注视着聂沧洛,沈碧寒朱唇轻颤:“以前你曾以说过,你不喜欢孩子,可是为何却又决定与我要这个孩子?是不是那个时候,你便打着要牺牲掉这个孩子的主意?”
问完这个问题,沈碧寒已然觉得心跳如鼓声一般。
双瞳一抽,握着沈碧寒肩膀的手一紧,聂沧洛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恋阳,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吧!”
聂沧洛的声音虽低,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沈碧寒的耳中。沈碧寒的嘴唇不住轻颤着,说道:“果然还是这样么?”
“……”
聂沧洛没有说话。
深深叹了口气,沈碧寒低头沉思了片刻,终是抬头看向聂沧洛道:“我不恨你了!”
聂沧洛眉头一皱!
看着沈碧寒此刻的神情,他确实在她的眼里找不到恨。
“有一种缘,放手后会成为风景!”伸手抚摸着聂沧洛的俊脸,沈碧寒呢喃道:“世上之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完美的,就像你我的这个孩子一样……我已然决定了,待到日后楚后得惩,便与蓝毅一同离开。”
转身看向身后的轩园后院,沈碧寒低声道;“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抵得过可以豁出性命的爱,今日在轩园之内,与外面的那些丫头共食,我感触很多很多。说一千道一万,无论是沈家,聂家还是白家,亦或是皇家,对我来说,出关牧羊,草原驰骋……平平淡淡才是福!”
听到沈碧寒的话,聂沧洛心中一沉,但只是片刻之后,便对沈碧寒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平平淡淡才是福,这样的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