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情变!
沈碧寒在皇上那里得到了应允之后,并未大张旗鼓的凤驾移宫,而是在收拾好衣物的第二日便由蓝毅陪同,翠竹亲随,青衣红衣在侧,坐着马车出了皇宫。
可以这么说,她的这次离宫,宫中之人除了皇上和太子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会以为她还在宫中养伤。
在宫中想到最多的是如何与楚后争斗,出了宫之后自然便显得轻松了不少。一身慵懒的坐在舒适的马车之内,沈碧寒掀起一边的窗帘,看着外面走马而过的繁华景像,不禁蹙眉对蓝毅道:“父皇让你跟在我的左右,那你岂不是要入住聂家了么?”
在沈碧寒与蓝毅说过要离宫之后没多久,皇上便传了他去觐见。在他回来之后沈碧寒才知,原来皇上并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出宫,而是嘱咐蓝毅与她一同出宫,不得离她身侧。
当年蓝毅被诛杀之时,沈碧寒以草民之身鼓动唐雪晴闯宫,为的便是保他一命。那个时候的她为救蓝毅不顾一切,皇上该是看在眼里的。眼下她是他的女儿,而蓝毅又没死,他这么做虽然在表面上来说是美其名曰要蓝毅保护她,其实却不然。
知沈碧寒心中所想,蓝毅干咳了一声,而后面色有些古怪的道:“你可想听陛下与我这个做臣子的到底说了什么?”
点了点头,沈碧寒一脸兴味盎然。
直直的看着沈碧寒,蓝毅不禁失笑道:“朕的儿女不少,却唯有对启元不同。过去为了侥幸能活,她被迫嫁入聂家。此刻若是她想要……其实做驸马的只能是一人,并不代表公主不可以有其他的面首!”
外面驾车的是青衣和红衣,一边坐着的无非就是多了翠竹一个忠心的小丫头。丝毫没有隐瞒和忌惮,蓝毅以皇上的口气一字一句的重复了皇上与他说过的话。
面首?
想着当时皇上与蓝毅说话时的神情,和蓝毅该有的反应,沈碧寒也咳嗽了一声,脸上一片绯红:“这是一朝之君该说出的话么?”
蓝毅的脸微微一红,不再就这个话题发表评论。看了眼身边因窘迫而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翠竹,他说话的语气极为平静:“翠竹丫头觉得呢?”
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翠竹双眼一瞪,急忙摇头道:“陛下说过的话,奴婢怎敢妄议……奴婢不知。”
因不知沈碧寒今日回府,所以聂家并未有人在府门外迎接。将马车停在了聂府的大门之外,青衣见门前的两个家丁自当他们是过路的,不禁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敲了敲车门:“殿下,聂府到了。”
闻言,沈碧寒再次掀起窗帘看了眼门外的聂府大门。
建筑依旧,匾额依旧,才离开聂府月余,可是为何她心中却觉得物是人非呢?
“寒儿,下车吧!”先沈碧寒一步猫腰从马车内站起身来,蓝毅将车门打开,欲要扶着她下车。
抿了抿嘴,对蓝毅摇了摇头,沈碧寒伸手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而后对青衣和红衣吩咐道:“且暂时不回聂府,去沈园!”
“是!”与红衣对视一眼,青衣策马前行。
“为何不去聂府却要到沈园呢?”看着沈碧寒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再看看离得越来越远的聂府,蓝毅不禁开口问道。
睨了蓝毅一眼,沈碧寒蹙了蹙眉道:“聂府之中现在有一个妾在,我回去必定又不得安宁了。与其此刻便回去面对她,倒不如我先在心情好的时候,到沈园去视察视察。”
沈碧寒的话说的简单,不过蓝毅也知道她不是在刻意逃避:“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能力,过去查查也无妨。”
沈园和白家现在可都是他在打理的,沈碧寒说要去视察,他这当家的心里未免……
笑看了眼蓝毅,知他是在与自己开着玩笑,沈碧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车又在金陵的大街上行进了不少的路途,终是到了沈碧寒吩咐要来的沈园。
先沈碧寒一步跳下马车将车打开,青衣又一次开口道:“殿下,沈园到了。”
“辛苦了!”对青衣笑了笑,沈碧寒由蓝毅搀扶着下了马车,而后与众人一同进入沈园之内。
记不清有多久了,总之有很久了,沈碧寒很久未曾踏足过沈园了。进到园中,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景物,心中难免感叹了番沧海桑田,沈碧寒便与蓝毅一起向着他们平日里处理公务的书房走去。
这个书房是当初聂沧洛与蓝毅谈话之后,仔细说来沈碧寒倒是觉得有几分陌生。书房之内,慕凝正在认真的核对着商号的账目,站在门前看了她一眼,沈碧寒并未出声,而是将视线停驻在了书房正中桌案上那两块牌位上。
那两个牌位一个是她的,一个是蓝毅的,她与他的牌位居然并于一处?
柳眉轻轻蹙起,沈碧寒一脸疑惑的侧目睨着身边的蓝毅。
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解释道:“那是聂沧活以前摆放的,虽然你我都还活着,不过我觉得在这里摆放着这个,也没什么不可的。”
“可是……”分别睨了蓝毅和沈碧寒一眼,翠竹出声呢喃道:“主子和爷你们都好好的活着,这牌位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吉利?”
闻言,沈碧寒与蓝毅同时皱起了眉头。也正是在此时,书房内的慕凝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民女慕凝,参见公主殿下!”从书桌前盈盈起身,慕凝款款来到沈碧寒的身前,对她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这里是沈园,慕管事无需与我多礼!”对慕凝笑了笑,沈碧寒伸手扶了扶她,而后便越过她进到书房之内:“最近一段时日听蓝毅说聂、沈、白三家商号的融资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里面少不了慕管事的功劳啊!”
当年她失踪的时候,蓝毅被诛杀,是慕凝与聂沧洛一起撑起了沈家。后来她回来了,却多出了一个白家的产业,也少不得慕凝这个帐房的天才来为三家融资的事情尽心尽力了。
“蓝毅是这么说的么?”转头看了蓝毅一眼,慕凝笑的有些不自然:“他还真是对公主殿下报喜不报忧呢!”
前往桌前的步子一顿,沈碧寒回头看了慕凝一眼,而后一脸疑惑的问道:“慕管事些许何意?”
“这……”
没有立即回话,慕凝只是看着蓝毅。
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沈碧寒直盯着蓝毅唤道:“蓝毅……”
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蓝毅道:“这事儿其实前些日子我便想要与你说了,不过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看着沈碧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蓝毅接着道:“那日你同时传我与聂沧洛一起过去的时候,可还记得我有说想要与你说些什么?”
脑海中思绪千转,沈碧寒双眼眯了眯,回忆了一下。
那一日蓝毅确实是说有事情要与她说的,但是他的话还没开口,聂沧洛便到了。而后他们便将事情的重点都放在了聂惜环与聂惜娇的身上,沈碧寒也没有想着回头再问蓝毅些什么。
看沈碧寒的神以,知道她是想起来了,蓝毅道:“那日我要与你所说的便是这商号之中的事情。”
沈碧寒目光婉转盈盈:“商号融资的事情进行的不顺利么?”
这是沈碧寒此刻唯一可以想到的。
得了沈碧寒的问话,蓝毅只是盯着沈碧寒看,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他在想那件事情要怎样与沈碧寒来说最为委婉!
“何止是不顺,根本就是出了大问题。”见蓝毅没有说话,慕凝将心中堵了多日的郁郁之气,一并抒发了出来:“本来聂家、白家和沈家三大商家融资的话,那我们的商业势力便是任何一个商家都无可比拟的……更有甚者会富可敌国。但是就在融资进行到最后的时候,聂家的财产全部抽离了。”
“你说什么?”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沈碧寒再一次向慕凝求证。
她说什么?聂家的财产全部抽离了么?聂沧洛曾经说过,他要她也要沈家,也向她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替她报仇。这些话还言犹在耳,可是他却做了些什么?他在她入宫的时候,将聂家的财产从三大商家之中抽离了么?
这是不是就表明,他对她又有了异心?
沈碧寒若是说心中不惊讶那是假的,毕竟就在此时,她脑海中所闪现的画面都是与聂沧洛过往在一起时的温馨时刻。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自……”
“慕凝!”见沈碧寒脸色突变,而慕凝又要确认,蓝毅忙出口阻了她的声音。
狠狠的、用力的白了蓝毅一眼,沈碧寒看向慕凝道:“你直言无妨!”
丝毫不理会蓝毅的锐利目光,慕凝不慌不忙道:“自公主殿下入宫之后,聂家大少也就是公主殿下的驸马便将聂家的所有财产都从三大商家之中抽离了。除了这些还有……”
沈碧寒问:“还有什么?”
聂沧洛,你好样的!
一直想着要如何保全聂家,沈碧寒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到最后居然是那个男人先摆了她一道。
好!很好!既然事情都出了,那就无妨再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他除了将聂家的财产抽离之外,还卷走了一些白家的产业。”慕凝的语气中除了幽幽的怨怼,便是不解。
当年她与聂沧洛也曾同事,那个时候沈碧寒虽然下落不明,但是他一直都对她痴心不改。
但是她不明白,为何在此刻,在沈碧寒入宫为主的时候,他却突然变了,而且还是变得那般冷漠无情。
突然抽离聂家的财产,这影响到了三大商家融资大计。他这么做了不说,居然还十分不应该的将白家的财产也卷走了一些。
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筋半晌儿,沈碧寒对慕凝和翠竹道:“你们都且先下去吧!”
依言,慕凝与翠竹都退下了,书房内独留沈碧寒与蓝毅两人。
表情凝滞的呆坐在书房内的椅子上许久,看着外面沈园内的美丽景色,沈碧寒一直没有说话。待到有过了半晌儿,她方开口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一直都不曾与我提起过?”
站在书桌之前,蓝毅一脸的变幻莫测:“不是我不与你提起,稍早前我也曾经想过要与你提及此事的,但是因为种种因由,一直无法成言。后来想想,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即便是让你去烦心,它也一样是出了的。”
聂沧洛的突然行事,来的太急太快,让蓝毅都有些措手不及。他想不明白,在稍早前还与他约定一切都只为沈碧寒好,在他做出抽资之举之后,他也曾与他在城外大打出手。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突然来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哪般?
“是我自儿个太过自信了,一直以来我所想着的都是自儿个要如何去变,如何去争去抢,却从未想过别人也会变。”是聂沧洛对她的感情变了吧?听说他与那个小妾感情融洽,也许在她在宫中对聂惜环下手的时候,他已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思绪良久,她才幽幽的看向蓝毅,问道:“白家的财产他卷走了多少?此刻可有补救之法?”
沈碧寒的目的是要对付当朝的皇后,这个目的可以天知地知,却唯独不能大白于天下,此刻聂沧洛私自撤走了聂家的财产,而且还卷带了白家的财产,她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与其去痛惜那些钱财和他的情感之变,沈碧寒倒觉得自己该想些办法补救才对。
看着沈碧寒不断轻颤着的眼睛和唇角,蓝毅有些心痛的一叹道:“为今之计,当今天下唯有一人可以补救。”
沈碧寒苦笑:“这个人一定不是聂沧洛!”
既然他明哲保身的退出了,那她便绝对不会再去牵扯聂家商号分毫。
蓝毅道:“是皇上!”
微微侧目,稍微思绪了片刻,沈碧寒蹙眉看向蓝毅,徐徐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与父皇借国库一用?”
嘴角动了动,蓝毅对沈碧寒点了点头。
【第二四一章】聂府小妾
原来沈碧寒要出宫回沈家,那是因为在宫中发生了聂惜环一事之后,她懂得什么叫做避其锋芒。但是此刻聂府未归,在沈园之内,她却面临着更大的一个命运捉弄!
没错!
与其说她被聂沧洛捉弄了,倒不如说她被命运捉弄了。她太相信那个男人了,以至于此刻她没有办法面对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背叛!
算是背叛吧?
她在心中为他找了无数个理由,却总是解释不清他突然撤资三大商家的理由。
“孩子,母亲此刻也不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是好还是不好了!”在回聂府的马车里,沈碧寒低头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面带忧郁之色。
她原想着即便她不能活,自己也能给聂沧洛留下点什么。但是此刻,聂沧洛的那些无名之举,让她心中思绪乱作了一团。
为什么此刻她看不透他呢?
“主子,您这会儿不让爷跟着便回府,真的可以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碧寒的神色,翠竹一脸担忧的问道。
适才在出沈园的时候,沈碧寒拒绝了让蓝毅跟随自己回聂府,只是带着红衣和翠竹两人而已。此刻红衣在外面驾车,马车内便只有沈碧寒与翠竹主仆二人。
无奈的笑了笑,抬眼看了看翠竹的样子,沈碧寒道:“以前的时候我出门有危险,那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我的身份公布于众。眼下不同的,我已然是公主之身,她们再对我下手,无非就是引父皇注意而已。”
知道翠竹在担心什么,沈碧寒只是对她解释了一句,便再次一路无语。
马车重新回到聂府的时候,已然将近中午。看着早上曾经来过的马车,不过却换了驾车之人。门前的家丁这次并没有不闻不问,而是凑上前来对红衣笑了笑道:“不知姑娘找谁?”
对两个家丁笑了笑,红衣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转身将车门打开:“殿下,聂府到了。”
“嗯!”轻应了一声,沈碧寒由翠竹搀扶着下了马车,而后才面向聂府的两个家丁道:“怎么?不认得我了么?”
“呃?大少奶奶……”待看清沈碧寒的容貌之后,两人都是一惊,忙屈膝跪了下来:“奴才们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吧!”声音淡然的让两个家丁免了礼,沈碧寒一边带着翠竹向里面走着,一边道:“我这会儿便要回轩园了,且去通报与璇姑娘知道吧!”
“是!”两个家丁在起身之后,一人先行一步去通报聂惜璇说沈碧寒回来了。另外一个则是接过红衣手中的缰绳,去存放马车了。
在轩园生活了几年光景儿,走了数日再回来,沈碧寒难免感怀。走的时候这里一切都好,再回来她的心中却有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若说适才在府外的时候那种感觉还要淡些,那此刻在经过沈园一事之后,沈碧寒的心中可谓是倍感凄凉了。
“少奶奶!”沈碧寒进入轩园的时候恰巧儿望柳正端着自己的午膳往前厅走,看到沈碧寒之后,她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便跌落到了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怎么?不想用午膳了么?”嘴角挂着淡笑从望柳的身侧经过,沈碧寒吩咐道:“赶紧儿的收拾妥帖了,等会儿轩园有客人要来。”
“呃!”一脸的惊愕之色,望柳忙福了福身子,然后匆匆行至墙根儿处拿来扫帚将碎了一地的午膳清扫了。
自从沈碧寒进宫之后,凝霜便跟随在聂惜璇的身边开始帮衬着聂惜璇处理家务。这诺大的轩园之内也就只剩下望柳和望春两个和几个小丫头了。但是前不久翠竹回来将望春带进了皇宫,这下子院子里最高级别的丫头便是她这个二等丫头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轩园内可是很久未曾有客人来过了。
在沈碧寒回来后没多久,轩园内便迎来了久违的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居于南苑的聂惜璇和凝霜两人。
进到前厅内,见沈碧寒端坐于主位之上,而翠竹正在她身后为她扇着扇子。对沈碧寒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聂惜璇与凝霜一同上前对着沈碧寒福下了身子:“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对两人摆了摆手,沈碧寒道:“这里不是在皇宫大内,无需这么多礼,以前你们如何与我称呼,眼下便如何。”
“是!”聂惜璇与凝霜纷纷应声。
“我最近走的这些时日,府里一切都好吧?”见礼过后,沈碧寒直入正题。
“是!”点了点头,聂惜璇看了沈碧寒一眼,道:“府里的事情由我与大伯母掌管,有凝霜在旁协助,一切都好,不过……就是哥那边出了点问题。”
“哦?”抬眼对上聂惜璇泛着盈盈之光的眸子,沈碧寒淡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你哥哥出了什么问题?”
“嫂嫂!”看着沈碧寒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聂惜璇道:“嫂嫂在宫中没听望春说么,哥哥与他的那个妾整日都腻在北苑之中,这几日更甚,居然连商号都不曾去过了。”
心底又蓦然下沉了几许,沈碧寒道:“看来皇后娘娘送来的这个小妾,夫君果真是喜欢的。”
“何止是喜欢?根本就是宠着!”虽然知道身为丫头不该开口,但是凝霜终是忍不住插嘴道:“自从那楚姨娘进了府之后,莫说大少爷视她如宝,府里的众人几乎都在围着北苑在转。大少爷还有令,在府中就算是见了大太太和二少奶奶还有姑娘们,楚姨娘都不必自称奴婢,也不用行礼问安。”
闻言,沈碧寒眉头大皱!
身为姨娘,在聂府之中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可是聂沧洛居然将她的身份抬到了与主子一般高。
“嫂嫂!”轻唤了沈碧寒一声,聂惜璇道:“如是您再不回来,这聂府的当家主母怕是都要易主了。此刻您回来的正好,大可给那楚姨娘来个下马威。”
沈碧寒在宫中遇刺一事,因为兹事体大,早已被皇上封了口。因此聂府中除了聂沧洛,其他众人都不知她受了伤,更不可能知道有关聂惜环与聂惜娇之间的事情。
因与沈碧寒的感情深厚,此刻聂沧洛移情别恋,聂惜璇自然在心中是偏向与她的。
那小妾聂惜璇见过,也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过这样又如何?她与沈碧寒的本质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虽然不知自己的哥哥为何会那般对那个小妾,不过聂惜璇总觉得在他心中沈碧寒的分量该是更重一些的。
对聂惜璇的忿忿不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沈碧寒对她笑了笑道:“这楚姨娘既是你哥哥喜欢的,便该容她在府不是么?”
“呃?”沈碧寒的淡然反应,与聂惜璇意料中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在聂惜璇看来,依着沈碧寒以前掴掌聂沧洛,拿着剪刀和菜刀追人的气势,她听到自己的夫君移情别恋宠爱小妾,早就该火冒三丈了。可是此刻的她不仅没有火冒三丈,反倒一脸的淡定之色。
好像那个小妾不是她夫君的一样。
“嫂……”
“好了!”在聂惜璇又要说话之际,沈碧寒抬手阻了她出声道:“你哥哥既然如此喜爱那个楚姨娘,那她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反正这会儿是午膳时候,你且过去将她叫来,道是与我一起用个午膳如何?”
“是!”见沈碧寒一脸的认真之色,聂惜璇道:“妹妹这就去了。”
“等等!”在聂惜璇转身之际,沈碧寒道:“你不是说你哥哥今日没有去浩瀚楼么?那合着他便该是在那里的,你这趟去且要记得,我要叫来陪我吃千膳的人是楚姨娘,这其中不包括你哥哥!”
眉头一皱,聂惜璇点了点头道:“省的了。”
“少奶奶……”
“你且什么都莫要与我说,我自儿个有眼睛,可以自儿个看的明白!”聂惜璇走了,凝霜便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被沈碧寒阻止了。
都道是百闻不如一见,无论凝霜说多少,都不及她亲自看那楚姨娘一眼来的实际。
时间不长,聂惜璇去而复返,当然,与她一同来到轩园的,还有眼下在聂府中最为受宠的楚姨娘。
远远的见一句女子低头跟着聂惜璇顺着碎石小路一路而来,沈碧寒不禁微微蹙眉开始打量起她来。这名女子,一身上好的锦缎华衫,头梳时下流行的春樱之髻,走路轻盈却脚底有根。
虽只是远远的观察了她几眼,沈碧寒便不得不承认,楚后送给聂沧洛的这个小妾也算是女子中的极品了。
这从她沉稳大方的走路中便不难看出。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虽然聂沧洛曾经说过楚姨娘在聂府之中,不用遵循什么姨娘之礼,但是在面对沈碧寒这位当朝公主的时候,楚姨娘的礼数还是十分得体的。
声音轻柔适度,让听的人都觉得舒服!
在心中暗暗叹了声楚姨娘的声音如珠落银盘,沈碧寒对楚姨娘道:“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的瞧瞧你!”
“奴婢遵旨!”微微吸了口气,楚姨娘并未抬头去看沈碧寒,而是十分守礼的直视前方。
“呵……”
待看清楚姨娘的容貌之后,沈碧寒心中咯噔一声。而她身边的翠竹,则是直接惊呼出声。
【第二四二章】 未曾散场的戏!
轩园的前厅之内,沈碧寒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浅色夏衫不去她稍显急促的喘息。手中的丝帕绞在五指之内,指尖淡紫色的蔻丹如她的心情一般,在不断的抖动着。
“主子……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楚姨娘,翠竹的嘴巴里好像飞进一只苍蝇一般,张也不是,合也不是。
眼前站在沈碧寒面前的女子,面色白皙,明眸低敛,柳眉弯弯却在眼角微微上挑。她是楚后以体恤公主之名,赏给聂沧洛的小妾,是聂府之中如今最为受宠的楚姨娘。
但是她长的与沈碧寒太像了。
适才在听到她的声音之时,屋子里的人都觉得她声音温柔婉转,好听至极。但是此刻见到了她的面容,看着她与沈碧寒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美丽面庞,刚刚从宫中归府的沈碧寒与翠竹都是心中一怔!
无论是面对谁,脸上总是带着七分的淡然之色。
眼前的楚姨娘,像极了聂沧洛当初初见沈碧寒时,她的神情。再加上与沈碧寒极为相似的面容,难怪聂沧洛会宠爱于她了。
“嫂嫂!”见沈碧寒一直未语,而楚姨娘也是一直水平方向注视着前方,不曾斜视一分,聂惜璇不禁开口唤了沈碧寒一声。
对聂惜璇微微一笑,沈碧寒转了转心思,而后对楚姨娘道:“你就是母后的内侄女儿?”
沈碧寒既然如此问话,便表明她已然看够了。重新低下头来,楚姨娘回道:“奴婢楚氏惠玲自踏入聂府之后,只是驸马爷的一个妾侍。”
闻言,沈碧寒暗道这楚姨娘果然不愧是皇后调教出的人儿,连说话都是这般的滴水不漏。
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茶,她低眉敛目的问道:“听府里的人说,自从你入府之后,便深得驸马爷的宠爱?”
沈碧寒这话问的虽然随意,语气也随意,但是明白人一听便知她话里的意思有异。但即使如此,楚姨娘也只是对着她福了福身子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奴婢既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妾侍,那伺候好驸马爷便是奴婢的义务?”
“义务?”低头微蹙,沈碧寒咕哝问道:“这话该是驸马爷与你说过的吧?”
“呃?”楚姨娘终是抬头望向沈碧寒。
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美丽女子,沈碧寒嘴角噙笑,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一般。
“大胆楚姨娘,公主殿下在问你话呢,何故不回?”有的时候,世间的人或是物就算极为相似,人们却终究只能接受最原始的那一个。除非最原始的那个没了,那后面这个相似的才能当替代品。
但是沈碧寒与楚姨娘不一样,沈碧寒此刻还活生生的坐在厅内,那楚姨娘自然不会得到屋中众人的好感。
就像现在一样,就算知道聂沧洛宠爱楚姨娘,聂惜璇却依旧对她冷语相向。谁让当初救他的是沈碧寒,而不是她楚姨娘呢?
“……是!”
重新低下头来,楚姨娘见聂惜璇一脸厉色的盯着自己直瞧,自然也看懂了她眼中的鄙夷之色。
义务这词够新颖,此刻出自楚姨娘之口,自然是她从聂沧洛那里听来的。以前听人说聂沧洛如何宠爱楚姨娘沈碧寒觉不相信,甚至觉得有些荒诞。因为她心中知道他是在逢场作戏,所以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不去与他计较。
沈碧寒始终相信,聂沧洛与自己之间是有默契的。但是她不知道这种默契是不是在聂惜环事件之后便消弭不见了。说实在话,即使在知道了你藏罗私自搬走了聂家的财产之后,她还是相信他的,否则她也不会只带着翠竹回聂家。
但是此刻呢?
面对眼前这个淡若轻烟的女子,沈碧寒的心中踌躇了。
她在心中相信着,可是事情未免有些太真实了些。不过自己想想,若是任由这样下去可以保住聂家,那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思及此,沈碧寒对楚姨娘虚抬了抬手,道:“罢了,今儿本宫传妹妹来一来是想要看看你长的如何天姿国色,二来是要与你一同用午膳的。此刻看也看过了,午膳也已然摆好了,不过驸马在北苑也该等的着急了,你看……”
“爷那边没碍的,公主殿下要与奴婢一同用膳,奴婢遵旨便是!”
淡淡一笑,沈碧寒道:“那就入席吧!”
随着沈碧寒的一句话,沈碧寒在前,聂惜璇和楚姨娘一前一后都在偏厅的饭桌前落了座。
今日聂府的伙食十分的丰富,或许是因为沈碧寒的身份不同了,所以听说她回府了,府里的厨子们特意为轩园准备了四素六荤外加两汤。这四素六荤之中,全部都是沈碧寒爱吃的东西。
因翠竹一直在身后为自己扇着扇子,与众人递筷子的差事便落到了凝霜的身上。看着桌上丰富的食材,沈碧寒嘴角弯起,而后接过凝霜递来的筷子,对楚姨娘催促道:“都是本宫喜爱的口味,你且好好尝尝!”
说话间,沈碧寒便自己动起了筷子。
在皇宫内的这段日子,沈碧寒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此刻重新自己动手吃饭,她动筷子的速度也捎带着快了不少。当然,在自己吃菜的当口,她也不忘侧目去看身边的楚姨娘。
如她想的一样,这楚姨娘一下筷子便直冲着桌子上的酱爆春笋去了……这道菜可是沈碧寒以前最喜欢吃的。
看着楚姨娘细嚼慢咽,其他菜色不选,单选酱爆春笋的样子,沈碧寒不禁微微眯了眯眼,而后又低头吃自己的饭菜。
哼!这个女子虽然看似在聂府之中荣宠一时,可是真相是什么呢?她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走的是自己的路么?不是!她根本就是在模仿她,模仿她的喜好,模仿她的神情,模仿她吃饭穿衣的动作。
可是单凭这些,她真的可以得到聂沧洛的钟爱么?
适才乍一见她的时候,沈碧寒有些蒙了,但是此刻看的仔细了,看的久了,她倒是觉得她可怜了。
她很可怜,此刻得宠的她比沈碧寒当年被冷落在轩园的时候还要可怜。这个时候的沈碧寒虽然不得聂沧洛的喜爱,日子却也过的舒适。但是今日的楚姨娘呢?在外人眼里,她或许是受宠的小妾,但是人们记得她的也只能是小妾这两个字,却再无其他。也许众人说她虽然是小妾,却终究还得了大少爷的宠爱。但是那宠爱是真是假呢?
聂沧洛该是还在继续那场未曾散场的戏吧?只不过这场戏她演的逼真了一些。
看来她该是找时间主动与他谈谈了,两个人什么都不说,终究不是什么好的相处模式。
心中如此千回百转的想着,沈碧寒这顿饭吃的还好,可是聂惜璇和楚姨娘便不是太好了。她们一个也能为看不过楚姨娘夺了沈碧寒的宠爱,另外一个则是因为面对沈碧寒而微微有些局促。
是的!
就算她模仿的再像,可是在真神面前,却终究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人本宫见过了,饭也一起吃过了,想必驸马这会二该等急了,妹妹且赶紧儿的回去吧!”用过午膳之后,见聂惜璇一脸酱色,而楚姨娘却又恢复了早前的平淡之色,沈碧寒对她笑着说道。
她是正房,也是当朝的公主,便该有身为聂家正房和当朝公主的气度。
“奴婢遵命!”
没有丝毫如获大赦的表情,楚姨娘吐气如兰的应了声儿,而后守礼的对沈碧寒又福了福身子,才转身离去。
“主子!”
见沈碧寒这么轻易便让楚姨娘走了,翠竹一脸的不赞同之色。
“翠竹,你且去送送楚姨娘吧!”不用看也能猜到此刻翠竹是一脸什么神色,看着楚姨娘娉婷而去的身影,神情淡漠的吩咐道。
“是!”极不情缘的点了点头,翠竹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凝霜,而后快步出了前厅。
羽扇轻抬,一下下的为沈碧寒扇着扇子,凝霜见沈碧寒一脸的淡漠之色,不禁对沈碧寒的聂惜璇偷偷递了个眼色。
“呃……”聂惜璇会意,点了点头,而后对沈碧寒道:“嫂嫂看到了吧,楚姨娘就是这般狐媚样子。我就是不明白了,依着她的模样,怎就将我那平日精明的哥哥给迷的七晕八素的。”
说话间,你啊洗选不时侧目打量着沈碧寒的脸色。
丝毫没有因聂惜璇的话而生气,沈碧寒对聂惜璇笑了笑道:“璇妹妹不觉得她那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么?若她是狐媚样子,那我又是什么样子?也是狐媚样子么?”
没想到沈碧寒此刻居然丝毫对楚姨娘不感冒,聂惜璇的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对聂惜璇的模样有哭笑不得,沈碧寒转移话题问道:“你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最近一段时日准备的如何了?”
提到自己的亲事,聂惜璇又是一脸的喜笑颜开:“托嫂嫂的福,因您凤驾入宫,我们聂府最近一段时日门槛儿都快给踏平了。也正因如此,那些商家不时的便来送些上好的东西来府里,根本就省的我们去选购了。”
哪些商家?
在这金陵城中已然全部被聂、沈、白三家垄断了几乎所有的行业,他们此刻送的东西是商号的,羊毛不是出在羊身上么?不过知道真相人很少,聂惜璇也唉不知之列,所以吖此刻的喜色来的恰当,也要得!
心中如是思忖着,沈碧寒嘴角轻扯着笑了笑:“那是好事儿,最近一段时日苦了你了。
眼下我既然回来了,你便大可安稳的早起多睡些功夫儿了。”
秀眉一扬,沈碧寒身后的凝霜问道:“少奶奶不走了么?”
在聂府之内虽然得到外界的消息会比较晚些,不过启无公主还未曾正式册封,这她还是知道的。
转头看着凝霜,沈碧寒道:“自然要走,只不过是等到把我们的璇姑娘嫁到了汪府,我才会回宫去。”
皇宫大内,由她一直想要解决,却还未曾解决的血海仇怨。无论是沈家的二老还是她的大哥,亦或是聂家的三少聂沧杭,这些人的性命都摆在那里等着那个人的人头来祭,她怎么可能不回去?
因刚刚回府,沈碧寒并未着急要接受聂家的事物,而是有与聂惜璇说了几句,倒是日后有事可以来找她商议而已。待到聂惜璇走后没多久,沈碧寒便从轩园的前厅回到了以前自己住了多年的那间寝室。
因为已然是盛夏,寝室内的门窗钉上了纱网,床纱也早已换了夏天用的蚊帐。
有些慵懒的由凝霜伺候着坐在床榻之上,沈碧寒斜靠在床廊之上。让凝霜也坐在身前,她刚想与凝霜寒暄几句,便见适才出去送人的翠竹一脸气鼓鼓的回来了。
“这是怎的了?何来的如此模样?”眉梢轻挑,沈碧寒看着翠竹问道。
“气死奴婢了。”噘着嘴巴来到沈碧寒床前,翠竹对她福了福身子,道:“适才主子您吩咐奴婢去送楚姨娘,您可知奴婢将她刚送到轩园门外,便见到谁了?”
只盯着翠竹的怒容不放,沈碧寒开口问道:“是姑爷么?”
在这聂府之中翠竹会见到谁会如此模样呢?她最不喜欢的楚姨娘便在身边,那能够让她气鼓鼓的那个人物便该是聂沧洛了。
重重的点了点头,翠竹道:“不是姑爷还能是谁?!”
“哦……”臆测翠竹该是麦云聂沧洛不该宠爱楚姨娘,沈碧寒笑问道:“他既然来了,这会儿又去哪里了?何故未曾进来?”
“是啊!大少爷既然来了,为何没进来见见少奶奶?”沈碧寒问了,一边的凝霜也问了。
提起这个翠竹便更是一脸怒容:“主子您有所不知,适才见姑爷来了,奴婢便与他道您回来了,可是他居然只是应了一声便与奴婢说他在北苑等的久了,这会儿是过来接楚姨娘回去的。”
“呵——”
闻言,一边的凝霜一脸的难色,而斜靠在床廊上的沈碧寒则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第二四三章】 假戏真做
聂沧洛来过轩园了,可是他却在轩园门前接走了楚姨娘未曾入园。听着翠竹将见到聂沧洛的经过一一重复了一边,沈碧寒虽然在心中想着他只是作戏,却难免有酸涩之感。
就是这种感觉吧?
因为只有对他才会产生如此的感觉,所以她才会从原本要利用聂家的财势,利用聂沧洛报仇,到最近与蓝毅携手,欲要保全聂家。
她真的变了。
深深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沈碧寒对一脸怒气的翠竹训斥了几句,道她一直都学不会稳重,便让她先下去休息了。
翠竹一走,寝室内便只留下沈碧寒与凝霜两人了。看着眼前的凝霜,思绪渐渐飘到了五年以前,记得那个时候便是这个丫头给了她她最需要的安全感。此刻五年芳华已过,凝霜在这聂府之中也从一个黄毛丫头成长为了聂府当家的左右手。
沈碧寒曾经将她当作亲人来看,自然也希望她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对聂沧洛的感情,沈碧寒心里有数。但是正因为心里有数,她才会为她担心。她早已打算好了,今日且先歇过一日,明日一早她便会与聂沧洛开门见山的谈谈。
在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才会考虑凝霜的去处。
她相信聂沧洛没有改变初衷,自然也希望他没有改变初中。若是他依然恋她,那即便等到她毒发身亡之后,他仍然对她念念不放。他不会接受凝霜,沈碧寒怎会不知?可是她腹中的孩儿需要一个稳妥的人来照顾啊!
在沈碧寒的眼中,最适合照顾孩子的人,便只有凝霜一人了。
“少奶奶累了吧?”一下下的为沈碧寒捏着腿脚,凝霜笑问道。
无论在聂家变成了何等的身份,凝霜骨子里依然只当自己是沈碧寒的贴身丫头。这会儿沈碧寒回来了,她比谁都高兴。
“见到你,哪里还能觉得累?”心弦微放,沈碧寒对凝霜笑了笑,而后轻松闲适的仰躺在床榻之上:“最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跟在璇雅图身边,可学到了什么东西没有?”
“自然是学到了!”抿了抿嘴,凝霜笑道:“这阵子跟璇姑娘相处的久了,奴婢还真是佩服她呢。即便是一边准备着自儿个的嫁妆,她也可以将府里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璇丫头是挺能干的。”点了点头,沈碧寒对凝霜说的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异议的。
沈碧寒的话音落了之后,寝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之后。沉默许久,看着凝霜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不禁笑道:“有话就说,莫要憋着了,万一憋出病来可怎么好?”
闻言,凝霜抬头看向沈碧寒,而后面色一肃:“奴婢与主子自小一块儿长大,何来的主子一夜之间便成了公主?”
当初沈碧寒突然被宫中来人封为公主,凝霜心中好奇的不得了。尤其圣旨中有云,道沈碧寒是皇上丢失多年的嫡亲长女,她是与沈碧寒自小在沈府长大的,实在心中要多少疑问便有多少疑问。
不过因那日沈碧寒便进了皇宫,凝霜无从问起,今日她回来了,且正好只有她们主仆相处,凝霜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其实凝霜知道,她这么问是逾越主仆之礼的。但是她将沈碧寒不只是当小姐,哈市当作亲人的,所以即使逾越,她也问出了口。
“你想听我与你说些什么?”盯着凝霜看了稍许功夫儿,沈碧寒笑了笑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便可以控制的。若是可以控制,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凝霜……不是我有意瞒着你,而是我认为你若是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沈碧寒连自己中毒的事情,都没有与凝霜直言,那关于沈家那些人是如何死的,她更不会对凝霜言明。
她要凝霜活着,要她日后去照顾她的孩子,而不是在此刻告诉她,沈家人当初是因为她被楚后灭了门,聂沧杭也因为她而被乱箭射死了……还有聂惜环,也是因为她,她被冤枉死了。
这些她通通都不会让凝霜知道。
知道沈碧寒是为了自己着想,凝霜点了点头,道:“奴婢省的少奶奶您的意思,奴婢不问便是了。”
沈碧寒为人凝霜省的,既然她不想说,那它就算再怎么问,却依然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与其那样,她倒不如乖乖缄口不问。
“凝霜啊!”伸手抚摸了下凝霜侧脸,沈碧寒轻唤她的名字。
“奴婢在呢!”抬眼看了沈碧寒一眼,凝霜再次低头为她捏着腿。
微微一笑,沈碧寒半开玩笑的道:“到了秋天,孩子便要生了,你与我带孩子如何?”
“唉?”秀眉挑起,凝霜咂了咂嘴道:“这个……不是要奶娘来带的么?”
在大户人家,在每个小少爷出生之前,都会事前选好一个身体健康的育龄女子做奶娘。身为那娘,在府里的只要职责有两个,一个是与小少爷喂奶,另外一个则是在府中照看小少爷。
那些带孩子的都是要有奶水,当了母亲的。
此刻沈碧寒与凝霜说这个,难免让她面颊绯红。
看着凝霜的样子,沈碧寒暗暗叹了口气解释道:“日后我有的时候会在府里,有的时候会在宫里。而孩子也许有的时候会留在聂府,不带在我身边。我的意思是,若是日后我与孩子两地相隔了,那照看孩子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的!”笑着点了点头,凝霜道:“其实少奶奶您多虑了,就算您在宫中,小少爷在府里,那从府里到宫中的距离才多远?”
府里到宫里的距离确实不远,不过若说阴阳之间呢?
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沈碧寒蹙了蹙眉头道:“眼下望春留在了宫里,翠竹又随侍在我身侧。日后若是我再回了宫,和轩园的事情你便直接要由望柳去做。这个丫头虽然碎嘴,不过做事倒还是十分俐落的。”
想起过去整治望柳的时候,沈碧寒不禁有些怀念以前的平淡生活。
当时穿越而来的时候,沈碧寒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着是与其他人一样的平凡创月。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遇到了命中认定的蓝毅,而后与他经商过过小日子。这便是她所有的愿望。
但是再看眼下呢?
沈家家破人亡,她与蓝毅几聚几散,两嫁聂沧洛,而且还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当朝的启元公主。这些完全与平凡脱离了轨迹,都不是她过去所想的,若是说有哪一点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那就是她要和其他的平凡女子一样,要生孩子当母亲了。
都道是春乏,其实人们最困的时候,便是夏日炎炎的午后了。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要睡上一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身为孕妇的沈碧寒。
腿上不断传来凝霜轻重适度的揉捏力,沈碧寒慢慢的便觉得眼乏了。
“少奶奶。”在她双眼在不知不觉之中快要瞌上的时候,凝霜的声音重新传入她的耳朵里。
“嗯?”慵懒的睁开惺忪睡眼,沈碧寒看了凝霜一眼,而后又将眼睛瞌上了:“怎么了?”
看着沈碧寒柔美的侧脸,凝霜暗暗叹了口气,而后便看着沈碧寒道:“前日里北苑那里传了李大夫过去把脉。”
“嗯!”轻应了一声,感觉困意甚浓的沈碧寒嘟囔着问道:“是大少爷身子不好了,还是楚姨娘身子不好了?”
北苑之内眼下只住了楚姨娘,其他便是将楚姨娘宠到天上去的聂沧洛。府里若是丫头们生了病,便只得到药房去寻大夫看病开方子,有权传大夫的只有主子。凝霜既然说是传的李大夫,那身子不好的也就只能是那两个人了。
“是楚姨娘!”动了动嘴角,见沈碧寒没有应声,凝霜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侧脸道:“李大夫为楚姨娘把出的是喜脉,倒是她也有孕了!”
呼吸一滞!
屏息静默半晌儿之后,表面上看着已然去见周公的沈碧寒悠悠然的睁开双眼。
长睫轻颤,她对上凝霜晶亮的眸子道:“你将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是她听错了吧?
楚姨娘才刚刚到聂府一月而已,怎的这么快便……
只盯着沈碧寒的眸子,凝霜依着她的吩咐重复道:“李大夫说楚姨娘有喜了!”
这是怎么回事?
慢悠悠的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沈碧寒嘟囔道:“假戏真做了么?”
只是突然之间,沈碧寒觉得眼前的天都暗了。那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他真的跟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断轻颤着,脑海中闪过无数聂沧洛与自己在一起的画面,而后又转换成了楚姨娘与他……
“呕——”
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击自胃腹涌上,条件反射的一手扶着床头,沈碧寒侧身向着床边的白釉痰盂便吐了起来。
早上吃过的东西消化掉了,所以没办法吐出来,中午刚刚吃过的可还没消化掉。脑海中依然如走马灯般的在转换着一个个画面,沈碧寒不断的呕吐着。将中午所吃的东西吐完之后,她的呕吐依然没有停止,即使是酸水,她也要吐出来。
【第二四四章】 该死的在乎
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淡定,做到一心一意的报仇,那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但是此时沈碧寒知道,她是太高看自己了。以前的时候,二嫁聂沧洛,那是因为她知道他为她做了很多,而她也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一切都变了。她从原本的不怨怼,不在乎,到现在的心痛,便足以表明那个男人在她像那种的地位了。
可能是因为心理音速,沈碧寒的呕吐从开始之后便一直都未曾停过。下午的时候,在吐空了腹中所有之后,她小睡了一会儿。凝霜以为,这便达标她身上的不适止了。但是她错了,直到晚膳之时沈碧寒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她才真的慌了手脚。
见沈碧寒如此模样,翠竹原以为她是孕吐反应又出现了。但是在她用过晚膳之后,便又吐的精光之后,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翠竹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若是以前在皇宫,沈碧寒出了问题翠竹大可先去找太子唐季云。但是此刻她们回到了聂府,而沈碧寒中毒之事在府中还是个秘密,她不能去传大夫,也不能去请聂惜璇,便只能去锦翰院去寻聂沧洛了。
在前往锦翰院的路上,翠竹原想着聂沧洛是不是此刻正在北苑之中。到了锦翰院之后,见到聂生之后,果然应证了她的猜测——聂沧洛果然在北苑之中。
心中虽是为沈碧寒忿忿不平,但是翠竹身为一个丫头,也没多说什么。出了锦翰院之后,翠竹脸色焦急的一路到了北苑之中。北苑当值的丫头还是以前伺候四太太的望兰,在门外抱上了名号之后,出来见翠竹的不是聂沧洛,而是北苑的上等丫头望兰。
望兰与翠竹道,因楚姨娘身子微恙,大少爷已然与楚姨娘歇下了,并事前吩咐无论何事都不得打扰。若是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情要寻他,且要等到明日一早了。
望兰说话的语气还算谦和,但是即便如此,翠竹心中的怒火还是腾腾直冒。到明日一早,她等得了,她们家主子可等不得。
思及此,翠竹没在北苑多耽搁片刻,便直接返回轩园吩咐红衣连衣出府,前往沈园去找蓝毅帮忙。
夜色如风,星燃烁烁。
红衣离开聂府之后大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儿,蓝毅便披星戴月的自沈园驾马急驰而来。让翠竹感觉到意外的是,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失踪多日的神医莫往生。
原来,在天眼铁骑寻找到莫往生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将莫往生带回了金陵城。回到金陵城之后,天眼般带着莫往生一路进了皇宫。令人觉得意外的是在皇宫之内,天眼的人并未见到沈碧寒。
在见不到公主的前提下,又有莫往生的保证,道是他绝对不会乱跑,一定随叫随到,所以他才得以暂时恢复自由出宫找蓝毅叙旧。
也正式在他与蓝毅薄酒相待之时,红衣到了沈园,将沈碧寒的情况说与了蓝毅知道。一听之下,根本就没容莫往生做什么准备,他甚至连药箱都没带上,便被蓝毅直接揪上马来到了聂府。
“怎么样?寒儿没事吧?”见莫往生一脸沉思的停下了为沈碧寒把脉的动作,蓝毅忙上前询问道。
“这个……”侧目看了眼沈碧寒,莫往生对蓝毅和屋里伺候的众人道:“你们大家且先出去片刻,我有些话要问问她。”
虽然已然知道沈碧寒现在的身份,但是在此刻,莫往生并未将她看作是高高自上的公主殿下。
神情平静的看了莫往生一眼,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蓝毅也点了点头,然后对凝霜和翠竹等人道:“你们几个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
“是!”凝霜和翠竹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蓝毅出了寝室。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整个寝室内鬓只有沈碧寒与莫往生两人独处。如瀑长发流泻而下,遮去了沈碧寒的所有面部表情。看着她在灯光下一脸迷黄的样子,莫往生无奈的一叹,道:“我曾与你开过一方救命良方,不过看来你并未做到。”
他曾与聂沧洛说过,要她远离尘世,与世无争。
但是此刻沈碧寒这般模样,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淡淡的抬眸看了莫往生一眼,沈碧寒蹙眉道:“尘世是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尘世。世间之事何其之多,我躲得过一件,难道便能躲得过百件、千件么?”
话,说到最后,沈碧寒以无奈的摇头送与莫往生。
静看了沈碧寒几眼,莫往生伸手拉出沈碧寒的手,而后将她的手掌向上:“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命线又短了?”
双眼含笑,沈碧寒道:“所以我才会急着找你啊!”
这个莫往生,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去关外。害的她为了找他,浪费了不少人力。
莫往生回道:“你身上的毒,我没有办法解开,我能做的无非便是与你续命。”
沈碧寒一口截断他的话道:“你以前曾经与我说过,会想办法解了此毒。”
“幽潭香之毒,无解!”淡淡然的吐出这么几个字,看着沈碧寒略显惊诧的表情,又看了眼沈碧寒微隆的腹部,莫往生双眼闪过一抹哀色,道:“最起码我解不了。”
闻言,沈碧寒微微苦笑。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胸臆间的呕吐感再次慢慢向着上方蔓延:“解不了就解不了吧,我现在要你止了我的吐!”
从床前的矮凳上起身,莫往生低头俯视着沈碧寒道:“你此刻这般反应,只因是你心中所想有异而已。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想要止了你的吐,你只得去自儿个去寻找办法。”
这就是莫往生给沈碧寒的方子,但是听到他的这个方子时,沈碧寒只能是一脸的苦笑。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
待到莫往生出了寝室之后没多久,在蓝毅的要求下,他还是给沈碧寒开了一道方子。让凝霜和翠竹两个丫头出去抓药,蓝毅来到沈碧寒床前,看着她一副孱弱的样子,不禁心中暗痛:“实在不行的话,你明日便回宫好了。”
适才在门外的时候,凝霜已然将沈碧寒呕吐前后的所有事情都与他说过了。听了凝霜的话,他大抵上已然猜到了沈碧寒之所以长吐不止的原因。
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可算是青梅竹马。看来真正了解她的还是他。他看的明白,也猜的出来,以沈碧寒的脾性,她怎会可能为了报恩委身于其他男人。她对聂沧洛的感情,通过今日,怕是也心中明了了吧!
“我不要!”或许是只有在蓝毅面前才可以释放出自己的天性,冷静自持了一天的沈碧寒骄傲的抬头,她的眼中却挂着与骄傲根本就不相称的晶莹泪珠:“我信他,所以一定要确认他的心。”
为了报仇,她可以禽兽去陷害别人,让别人去死。为了报仇,她可以冷酷无情的去面对自己的敌人。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的冷静外表下所掩盖的,是她内心中最为敏感的脆弱。
她在乎!
此刻她可以在蓝毅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最真的一面,她可以让蓝毅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其实并不好。即使她知道聂沧洛有自己的打算,有可能只是在演戏,但是她在听到他和别人有了孩子的一刹那间,她的心好像世界末日一般,一直……一直的在往下沉!
她就是该死的字啊胡那个男人!
双眼中温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深深的望着眼前一脸脆弱的沈碧寒,蓝毅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他早就摘掉她的心在哪里!
在沈碧寒那次求他不要他,要保全聂家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的心已然有了归宿。
对蓝毅来说,人世间真正的大爱是什么?是沈碧寒当初在关外给了素味平生的他活的机会,是他即使心中爱她爱到发狂,为了她却甘愿将她推给另外一个男人。他和她的爱依然错过了,在纪念前他为了她将她推给聂沧洛的时候,他就已然放弃了得到她爱的权利。
此刻她能留他在身边,依然是他最大的奢望了。他爱她,宠她,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即便他知道她爱的是别人。
在任何人的眼中,沈碧寒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坚强的一礼。这从她可以从不被人喜欢,到最后坐到聂家内院当家的位子上,从她可以将白家做大做强等方面便不难看出。但是今日的她,在蓝毅的面前,在无法面对自己内心对感情的恐惧感下,她变得软弱了。
他记不清沈碧寒到底哭了多久,但是她知道她的抽泣声浅了,便代表她心中那种面对感情却无从发泄的恐惧情绪淡了。待到她因一日的疲累而昏昏欲睡之时,蓝毅才将她放回到床榻之上,而后将蚊帐放好,转身离了她的寝室。出了沈碧寒的寝室之后,吩咐翠竹好好的守着沈碧寒,蓝毅冰吻打算离开聂府。而是闲庭漫步的行走轩园的碎石小陆上,在微风轻拂的出了轩园的大门。
“她还好么?”在蓝毅刚刚跨出轩园大门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适时传入他的耳中。
【第二四五章】 如此爱情
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一地,可说话的那个却隐身在轩园大门一旁的矮墙下。看着处于黑暗中的男子,就是听声音蓝毅也知道他是何人。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语气温和的道:“她此刻如何,你进去看看她不就知道了么?何来的问我?你……难道一定要这样么?”
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聂沧洛与沈碧寒便是当局者,而他蓝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了。
如夜星般的眸子直盯着蓝毅看了许久,那男子终是上前一步从阴暗楚走了出来,这人不是聂沧洛又能是谁?
“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是做何打算的,但是此刻她因为你的做法,而受到了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聂沧洛一直未曾言语,蓝毅却还直接说道:“你可记得以前我说过的一句话,也许连你都不知她对你有多重要。进去吧,她睡下了,我知道你想要看看她。”
说完话,蓝毅转身返回轩园。
若是聂沧洛要见沈碧寒,那他此刻进去便该是要将翠竹支开吧!
原本蓝毅打算在见到呢藏罗之后与他再打异常,然后怒声指责他不该不顾沈碧寒的感受。但是当他看到月光下聂沧洛丝毫不掩情绪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放弃了原有的想法。
也许,在整件事情里,受到委屈最大的便是这个男人了。
昏黄的灯光之下,床榻上面色蜡黄的女子,正处于睡梦之中。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聂沧洛知道她睡的并不安稳。她比他上次见她的时候更瘦了,看着她更加削瘦的脸庞,聂沧洛倾身向下,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
手,如断了发条一般,停滞在了与她脸颊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想要触碰她,却惟恐惊醒了本就睡的不甚踏实的她。
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收回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聂沧洛拉起落到一边的锦被,而后动作轻盈的为沈碧寒盖好。
“恋阳……”
终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之情,口中呢喃着沈碧寒前世中的名字,聂沧洛闭上眼在她的额际印下一个轻之至极的吻,而后转身下了鞋榻。
四周的人都被蓝衣打发走了,出了青年时,见轩园的后院中没人,聂沧洛纵身一跃,脚下一提跃到了屋顶之上。
“你到底先要做什么?”在聂沧洛跃上房顶的一瞬间,早已等在了上面的蓝毅便轻声开口问道。
“替她报仇!”接着银白的月光凝低着眼前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蓝毅,聂沧洛道:“你曾经为她做过的,我可以为她去做。杭弟曾经为她做过的,我也可以为她去做。我所求不多,只要她能活着便好。”
“替她报仇?”在屋顶的瓦砾上轻盈的站起身来,蓝毅一把扯住聂沧洛的手臂道:“她有她的主见,和报仇的方法,你我大可按照以前的计划将三家商号的资产融合,给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便可,你此刻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没等聂沧洛回话,蓝毅继续道:“过去在她失踪的那段时日,你为她所做的事情,聂家的人都看在眼里,她也看在眼里。即使你不像我和聂沧杭一样为她赴死,她也一样明白你对她的感情,你又何必……”
说道最后,蓝毅一脸的痛心疾首之色。
在他看来,自从爱上沈碧寒之后,聂沧洛便失去了原来雷厉风行的作风。因为他在乎,所以他害怕失去,他会无聊的去对比自己付出的是不是比别人少。就像现在一样,他说他曾经为沈碧寒不顾一切的赴死,而聂沧杭也为沈碧寒死了,那他的意思是只有他也死了才算公平么?
可是他可曾想过,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配与不配,更没有什么公不公平!
嘴角微微一扯,聂沧洛温润的一笑后问道:“我们确实可以按照以前的方法去做,但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依着以前的计划去做,那到最后要与楚后面对面针锋相对的是谁?”
闻言,蓝毅缄默不语!
聂沧洛所问的意思他懂!若是依着沈碧寒的计划,她一定会亲自上阵与楚后去拼个你死我活,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要顾及到她所在乎的人,比如说她要保护聂家……
面色一痛,聂沧洛道:“莫往生曾经说过她接触的事情越少,便越安全。我不想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将仇报了,然后再将孩子生下来,最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掉。”
看着聂沧洛固执而坚定的眼神,蓝毅心中也是一痛:“可是这就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啊!这……也是她想要的!”
点了点头,聂沧洛道:“是她计划好的,但是我不一定就要去执行。我要她活,一定要活,即使牺牲我所能拥有的全部,我也要她活着。”
对聂沧洛而言,聂家早已分家,他的妹妹聂惜璇,马上就要嫁入汪家了。到那个时候,即便他犯了什么事情,也不会祸及到她。还有她的小妹妹,真正的雪如郡主得到了公主名号,而她便是独一无二的雪如郡主了,有这个身份在,有越王爷和越王妃在,他也不用担心活连累到他。因为聂家一连串的变故,他的父亲远足了,说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一切的事情由他来做,即使到最后,他失去的无非就是自己的财势与性命而已。
他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看着眼前的聂沧洛,即使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是蓝毅却不想再多劝他一句。
眼前的他,与自己当初有什么区别?
当年的他为了沈碧寒能活着,不惜以楚家家主皆殁,而自己一个奴仆去名不正言不顺的掌管了聂家,背负嗜主的骂名为沈碧寒挡去一切的磨难。而眼前的聂沧洛,与他的当初的初中,根本就是一样的。
他想用自己的所有,去博沈碧寒的一线生机。
沈碧寒说的对,也许他们这么做,并未考虑到她的感受,没有问过她是不是愿意如此的活着。但是这就是爱情,是他们爱她的方式,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仅此而已……
但是……
“只是不是忘了,她身上中了幽潭香之毒,即使你豁出性命,却不一定就能让她好好活着。”聂沧洛所说的一切都有道理,但是沈碧寒中的可是幽潭香之毒啊,这种毒连莫往生都说了无药可解。
“我会让她活着的,即使她会恨我!”侧目看向蓝毅,聂沧洛道:“若是以后我做错了什么,而她的身边只有你在,那就请你好好待她,算上我与杭弟的那一份。”
聂沧洛说话的声音极轻,低沉而嘶哑的声音汇总蕴含着他对自己心爱女子的挚爱之情。
他说的这句话何其熟悉?
当初蓝毅要对楚家下手的时候,不过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么?
以前的时候,他让聂沧洛好好待她,将他的那一份也算上。但是现在呢?眼前的这个男人,要他好好照顾她,算上他与聂沧杭的那一份。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沈碧寒身上毒有解么?但是从他的无限悲伤的眼神中,蓝毅不难看出,他所说为沈碧寒饥饿度所付出的代价,一定是他沈碧寒都所不能承受的。
那会是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在这一瞬间,蓝毅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敬他,敬他是条汉子,是真心对沈碧寒。
对于要如何另行其事,聂沧洛不愿与蓝毅多说。只因他知道蓝毅在沈碧寒面前向来听话,他怕万一他心软将计划透露给了沈碧寒,那他的大计将无法成行。
莫往生虽说沈碧寒的呕吐之症无法治疗,但是他开的方子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服药两日之后,沈碧寒的呕吐之症终于好转,在这两日之中,蓝毅一直守护在沈碧寒的身侧,而聂沧洛也一直没有在沈碧寒醒来的时候,来探望过她。
面对如此境地,沈碧寒在众人面前倒是没说什么,但是身为聂沧洛妹妹的聂惜璇,却再也忍不住了。
这一日,她一早便来到了轩园之中。见沈碧寒面色仓吧,一脸憔悴的模样,她心痛万分的道:“嫂嫂身子可好些了么?你且等着,我过会儿便去北苑将楚姨娘撵出府去。”
今日聂沧洛因公事不在,她正好可以到北苑去将楚姨娘赶出去。
对聂惜璇小额疗效,将手中喝了一半的汤药递给翠竹,沈碧寒低眉拿帕子擦着嘴巴:“你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见沈碧寒一副避谈楚姨娘的模样,聂惜璇道:“嫂嫂您不可以这样,我听说哥哥这些日子夜夜留宿在北苑,就算您回来了,他还是这般模样,这如何了得?您可是当朝公主,怎受得了那区区楚姨娘抢走了你的位子?”
“我的位子?”挑了挑眉头,又接过翠竹递来的另外一碗药汁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沈碧寒道:“你嫂嫂我可是天元王朝的公主,当朝天元皇帝的嫡亲女儿,你以为我的位子是谁想抢便抢的么?妹妹放心吧,你也说她只是一个区区的姨娘而已,我还不怕,你这个即将加入汪家的姑娘在怕些什么?”
“嫂嫂!”见沈碧寒仍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聂惜璇着急道:“那楚姨娘仗着哥哥宠爱本就在府里有恃无恐,而且也有了身孕!”
“聂家多一个人开枝散叶难道不好么?”低眉敛目的把玩着手机的蜜饯,沈碧寒道:“他日她所生的孩子也要称呼你为姑母呢?妹妹今日无事么?若是有事赶紧的去处理府里的事物,我这身子不好,你也不能把时间都耽搁在这里啊!”
“呃?!”
聂惜璇一脸的愕然!
一直以来,沈碧寒对聂惜璇都是十分喜爱的。在过去的几年之间里,她从来不曾对聂惜璇显示出丝毫的厌烦,但是此刻,她却面无表情的对她下了逐客令。
聂惜璇走了,一脸郁闷的走了。
看着她带着望香远远的出了轩园的大门之后,凝霜方才放回到沈碧寒的寝室内,对她说道:“璇姑娘走的时候,奴婢看她不太高兴呢。”
淡淡的睨了凝霜一眼,沈碧寒道:“我是聂家的当家主母,她只是一个姑娘而已。她高不高兴,也碍不着我去与她赔不是吧?”
“少奶奶……”
对沈碧寒冷漠的神情也是十分讶异,凝霜刚想问些什么,却见翠竹在对着自己暗暗摇头。
听人劝吃饱饭,她会意之后,便不再多问,而是对沈碧寒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
“主子无需挂心,待到日后,璇姑娘和凝霜姐姐都会明白您的苦心的。”凝霜退下之后,见沈碧寒眉头微蹙,面色已然不悦,翠竹忙上前拿起绣鞋,伺候她下床洗漱。
“你这小蹄子倒是什么都知道!”对翠竹苦笑了笑,沈碧寒洗了把脸,然后移步到了一边的菱花铜镜前坐了下来。
聂惜璇是与她亲近的,也是为了她好,这点沈碧寒怎会不知?但是楚姨娘是楚后的人啊,她与楚后之间的恩怨从一开始便没想着要将聂惜璇牵扯进去,所以即使她对楚姨娘再有敌意,沈碧寒也只得训斥她,让她安于现状。
当然,聂惜璇身为聂府的天之娇女,受不了她的语气也是正常的。不过沈碧寒绝额,她此时不高兴了,总比日后身陷险境来的好些。
总而言之,在聂府之中,可以对楚姨娘动手的人有,那个人却只能是她自己,不做第二人选。
因连日进食不多,即使梳洗过后,沈碧寒的脸色也不甚好看。让翠竹又为自己多擦了些胭脂,看着被妆点出来的自己,沈碧寒嘴角苦涩的弯了弯,对翠竹吩咐道:“命望柳在竹林里摆好桌椅和果盘儿,你让红衣到浩瀚楼将驸马请到竹林来,就道我有事情要与他详谈。”
在沈碧寒看来,该是她与聂沧洛书哦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大少爷成了沈碧寒身体不好的导火索,所以只要一提到他翠竹便绷紧了神经:“主子您稍后,奴婢这就去吩咐。”
出去唤了凝霜出来伺候着沈碧寒,又命望柳到竹林里摆好桌椅和果盘,翠竹没有直接让红衣去请聂沧洛,而是去到了蓝毅的居所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