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31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275 - 277

【第二七五章】 还是无题

  沈碧寒在聂府之中与聂沧洛并未说太多的话,却将自己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与之道明了。
  在一切坦白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放下,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
  过去她得到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太多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总是患得患失,心中没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不去相信别人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太去依赖别人也是没有安全感,她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可是今天......她将一切都看开了。
  平平淡淡才是福!
  在与聂沧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因为爱与不爱纠结了太久太久的心,莫名的轻松了。
  在沈碧寒道明心迹之后,当着她的面,聂沧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他没有像其他相爱的人死缠烂打的乞求沈碧寒留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辩驳的话,他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又叮嘱他要将药粉与唐雪晴服用之后离去,他依旧没有对沈碧寒做任何的挽留。
  碧寒,你以后一定要过的好,不要总是默默的流泪了
  看着沈碧寒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聂沧洛什么都没有去做。他只是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处,双眼万分不舍的注视着沈碧寒转身消失的拐角处。
  待到沈碧寒独自离去之后,整个世界仿佛在不住旋转一般,聂沧洛紧皱着眉头,而后伸手扶住了身边的走廊栏杆。
  “平平淡淡就是福!”表情十分无力的坐在美人靠里,聂沧洛想着沈碧寒适才所说的话,不禁伸手挽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胸口:“你说世上没有东西抵得过可以豁出性命的爱,真是这样么?碧寒......我的恋阳,你可知道我不想做你生命中的插曲,只想作你生命中最完美的结局......可是这个结局太残酷了,残酷到我只能看着你远远的走出我的生命!”
  在自言自语之中,聂沧洛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轻轻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独自一人呆坐在轩园后院的长廊下许久,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聂沧洛一直都未曾起身,在这一刻,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向外走出一步。
  酉时到,夕阳西落,红霞满天。
  寻了聂沧洛许久的楚姨娘终是从轩园到厨房取膳的小丫头口中寻到了聂沧洛的下落。
  初入后院,远远的站在走廊的另外一端,看着依旧坐在美人靠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聂沧洛,楚姨娘心思动了动,而后便从望兰手中接过一碗清热解渴的绿豆汤。对望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靠近,楚姨娘端着绿豆汤轻步缓行的向着聂沧洛走去。
  “爷.....”
  轻声软语,吐气如兰,在与聂沧洛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楚姨娘轻唤他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
  聂沧洛的声音带着黯然,脸上也是难掩的一脸疲惫之色。
  抿嘴打量着眼前的聂沧洛,楚姨娘抬了抬手里的绿豆汤,而后轻声道:“奴婢适才到锦翰院的时候听聂生说爷还未曾用午膳便出来了,既然您没有出府,便是在这里待了些时辰了吧?盛夏之时不用午膳,不进粒米,会伤了爷的身子的!”
  微微苦笑,聂沧洛抬眼看向楚姨娘,见她正一脸贤淑且有带些希翼的看着自己,聂沧洛对她挥了挥手道:“我自儿个的身子,自儿个清楚着呢,你且先回去吧!”
  嘴角动了动,楚姨娘站在原地低头沉思了片刻,继而抬头看向聂沧洛:“爷真的清楚么?公主殿下已然走了,您在这里即便是坐上一天她都不会回来的。女人都是善变的......她变了,您又何苦如此?”
  双眼微眯,聂沧洛终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姨娘:“我有与你说我在这里等她么?慧玲,女人当真是善变么?以前你答应帮我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你是你,我是我,在聂府我给你姨娘的身份便可。可是眼下,你为何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变了?”
  记得楚后将楚慧玲送到聂府的时候,聂沧洛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为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沈碧寒,但是即使如此,她只能是她,在她表明可以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认为他是楚慧玲,从未将她当做沈碧寒看待过。
  可是今时今日,她变了。
  从适才在锦翰院她当着沈碧寒的面儿给他送参烫,到现在她不辞辛苦过来与他送绿豆汤解暑,她根本就已然将自己看作了是他的女人了。
  “爷......”手中端着绿豆汤的手在不断轻颤着,楚姨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其中悲苦自知:“您以为我之所以帮您,真是只是要与您分的这般清楚么?您说没错儿,您是您,但是我却还是我。以前的时候,因为您与公主殿下鹣鲽情深,我只得将自己对您的爱慕藏在心底。但是现在不同了,公主殿下不顾您的面子休了您,伤了您,已然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我怎就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
  在这一刻,楚姨娘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在话语间她虽然称呼聂沧洛为您,却并未自恃为奴婢,由此可见她已然承认了自己与聂沧洛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想要的更多。
  但是……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楚姨娘,聂沧洛不禁讪讪一笑,而后摇头说道:“我的世界不是你能够进来的......”
  “我相信我能!”一脸坚定之色的看着聂沧洛,楚姨娘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道:“世间万物皆都有情,时间久了连块石头都能够焐热了,更何况是您这颗流着热血的心呢!”
  这句话很熟悉!
  聂沧洛在心中想了想才记起,以前沈碧寒曾经说过要将石头给焐热了的话。
  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聂沧洛不再看楚姨娘,而后转身背对着她冷道:“你在聂府,只是一个姨娘,你对我的恩,我心中谨记。待到日后大事得定,我不会勉强你,到时候去留由你。”
  说出这句话,聂沧洛心中暗叹:待到大事得定,他又该在何方呢?
  他心中虽做如是想,但是楚姨娘却不知,一脸的欣喜之色,她颤声问道:“爷这话说的可当真?”
  转身睨着楚姨娘,神情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聂沧洛点了点头道:“我说话自然当真,等到大事得定,就算你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赶你走的。”说完话,聂沧洛没有去接她手中端着的绿豆汤,而是直接越过她的身侧,稳步而去。
  沈碧寒自从离了聂府之后,并未直接就回沈园。难得心情不错,她便打算到沈家和白家的商号都去转了转。日子多了,身子也重了,在刚刚走了两三家商号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有些担心她的身子,红衣直接便阻了她继续逛下去,而后带着他一同回到聂府。
  夏风徐徐,繁星高照。
  在自己所住的院子里,沈碧寒用过晚膳之后,便坐在外面的藤椅上遥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不知为何,自从下午与聂沧洛谈过之后,她的心结开了。虽然此刻距离太子大婚还有两日光景儿,而徐放等人等在院子外面想要见她,但是她愣是不疾不徐的吩咐红衣说不见!
  手中端着半热的茗茶,心绪慢慢飘出,想着以前在关外时的日子,她不禁嘴角泛笑。
  以前在关外,她纵使衣食无忧,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与蓝毅一同策马远足,与大哥一同爬屋顶,男孩子该做的事情她一样都没少做。记得那个时候,每每她闯了祸,蓝毅都会帮她挡着
  “公主殿下!”看着沈碧寒一直在轻笑着望着星空,红衣在唤了她一声之后,不禁也抬头看向夜空之中。
  “有事儿?”自思绪中回神,沈碧寒看着红衣道:“不是说过要你去请蓝毅过来么?他还在忙?”
  徐放在外面等着,她就是不见,蓝毅此刻不在,她却让红衣去请了。不过此刻红衣回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沈碧寒猜着他应该还在忙着公事。
  “是!”轻点了点头,红衣对沈碧寒恭身回道:“蓝爷说今日的公事甚多,要将账务对完之后才会过来与公主殿下谈心。”
  轻笑了笑,沈碧寒蹙眉问道:“他可用过晚膳了?”
  这次换成摇头了,红衣回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听伺候的丫头说,蓝爷因公事繁忙,还未曾用膳。”
  心中了然,沈碧寒继而对红衣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再跑一趟。”
  “是!”红衣低头等着沈碧寒的吩咐。
  “你且先去厨房吩咐将我晚些时候的膳食多做一些,而后再去他那里与他说等他忙完了,让他过来用膳!”因为有孕在身,沈碧寒一般都是一日四餐的。除了正常的三餐之后,她每晚到亥时之前都会再进食一次。
  “是!”几乎已然成了机械式的习惯,红衣又点了点头。
  “还有事儿?!”见红衣领了命却不曾离开,沈碧寒秀眉再次蹙起。
  “关于徐放......”看了沈碧寒一眼,红衣说道:“殿下看看是否要为他准备晚膳。”
  徐放和天眼的人要为聂沧杭报仇,但是沈碧寒另有打算,虽然一开始他被沈碧寒喝退了,但是沈碧寒今日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都等在外面,眼看是一定要见到沈碧寒才肯罢休。
  “不用管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沈碧寒便让红衣退下了。
  与沈碧寒猜测的差不多,蓝毅在忙完公事的时候果然到了亥时,有些让蓝毅史料未及的是,在他忙完之后,沈碧寒居然还在院子里坐等着他。
  “忙完了么?”一脸的轻笑,沈碧寒与蓝毅开口的第一句话,像极了等着丈夫下班的妻子。
  眉头微蹙着来到沈碧寒面前,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而后将之盖在沈碧寒的身上,蓝毅才道:“此刻时辰已然不早了,你该早些休息的,何时的在外面等着我?”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斥责,有像是关切,引得沈碧寒不禁扑哧一笑。
  接着洒落一地的月光和不远处的灯光,蓝毅看着沈碧寒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有些痴了。
  在他的印象中,沈碧寒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今儿个,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何来的你会如此开心?笑的这般知足?”抬眼见屋子里的丫头们已然将膳食摆好,蓝毅倾身上前将沈碧寒从藤椅上扶了起来。
  “没有开心的事情就不能笑了么?”侧目睨了蓝毅一眼,沈碧寒披着他的外袍,像一对夫妻一般任他扶着自己向着屋子里走去:“我今儿从越王府出来之后又去了聂府。”
  神色一怔,却只是一瞬间,蓝毅含笑问着沈碧寒:“见到聂沧洛了?”
  “嗯!”抬脚迈进门槛儿,沈碧寒的嘴角依然挂着浅笑:“我将莫往生所配的药交给他,让他务必传到雪晴手里。”
  “既然都去,可有将过去的事情都谈开了?”依着蓝毅对沈碧寒的了解,若是她见到了聂沧洛回来之后应该是一脸的苦闷之色才对,但是此刻他却一脸的浅笑。由此可见,他们此次相见并不似从前那般不愉快。
  “你以为呢?”在桌子前落座,沈碧寒抬头看着蓝毅道:“我与他再无心结了。”
  定睛一看沈碧寒,见她是真的轻松了,蓝毅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径自坐到她的身侧,而后开始与她一同用膳。
  她说她与聂沧洛已然再无心结了,听到这句话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们冰释前嫌了,当然蓝毅也这样认为。不过即使如此又如何?只要她喜欢,她想要,他都会无条件的去支持她的决定。
  看着蓝毅一直一脸淡然的用着晚膳,沈碧寒停下手中的筷子,而后轻声说道:“我与他说,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这里回关外去!”
  扒着米饭的手一顿,蓝毅抬头看着沈碧寒:“你还要与我一同回关外?”
  微微一笑,沈碧寒道:“当然要,我们要去草原上牧羊,要像以前一样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骋,还要在草原上盖个山庄......”
  “对了,毅,我们将山庄盖在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所葬之处怎么样?”在蓝毅难得失神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沈碧寒一脸巧笑嫣然的看着他问道。
  这个结果是蓝毅没有想到的。
  看着沈碧寒的脸上阴郁不在,一脸轻松的样子,他还真有些好奇今日下午她与聂沧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蓝毅一脸关切的注视自己,沈碧寒浅笑微敛:“他说之所以会有我腹中的孩儿在,根本就是想要为我解毒的,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一定不会幸福......所以我不再纠结了。”
  “寒儿......”
  轻叹了一声,蓝毅放下饭碗,而后伸出左右覆上沈碧寒握着筷子的右手。
  抿嘴而笑,沈碧寒对蓝毅道:“他说他要我原谅他,也原谅我自儿个,所以......等到报完仇之后,我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跟着你一同出关了。”
  沈碧寒说要与蓝毅出关。
  这话若是她在任何人都不相信的时候说,蓝毅或许会以为她是气极乱语。但是此刻不同,沈碧寒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颦一笑,全是由心而生。
  她是真心想要与他离去啊!
  终是如沐春风的一笑,蓝毅伸手揽上她的肩膀,而后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关外有我们以前的记忆,有我们想要的草原,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让我们难忘的东西。”
  轻轻点头,靠着蓝毅的肩膀,沈碧寒呢喃道:“你要答应我,不会再骗我,不会再在我的眼前死去。”
  楚后还活着,最后的对决尚未来临。面对心狠手辣的楚后,沈碧寒知道,即使已方做到步步为赢,却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蓝毅要活着,他还要与她一同出关呢!
  “我答应你!”嘴角含笑,蓝毅深情款款的轻吻了下沈碧寒的额头,而后有些把持不住的将沈碧寒从怀中推离:“好了,你侬我侬过了,此刻该与我说说你今日在见过越王爷之后的收获吧?”
  在感情上蓝毅不是圣人,他只是太爱太爱眼前的这个女人了,所以才希望她幸福。如果她此刻心中放不下聂沧洛,他会让她去找他。但是此刻她放下了,那就是老天又多给了他一次宝贵的机会。
  记得那次他将她托付给聂沧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心在滴血,可是却只能为她做到这些。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知道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眼下,他们只要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便可以离开这里了,他自然要好好的活着。
  沈碧寒定了定神,而后看了看门外一直对屋子里一切视而不见的红衣,感觉到她的视线,红衣转身有些疑惑的对上了沈碧寒的眸子。
  对红衣笑了笑,沈碧寒吩咐道:“到外面去将徐放叫来!”
  沈碧寒终于肯见徐放了,红衣立即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虽然与徐放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红衣从平日的共事之中不难看出,徐放是个犟脾气。他说见不到沈碧寒就要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他就一定会在外面等着,她还真怕沈碧寒一直不见他,他就不吃不喝的一直等着呢。
  过了没多久时间,红衣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自然就是天眼的负责人徐放了。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有些赌气的对沈碧寒拱了拱手,徐放瓮声瓮气的又对着蓝毅拱着手道:“见过蓝爷!”
  有些不置可否的看了徐放一眼,沈碧寒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跟蓝毅道:“今日在天眼将暗组藏匿雪如郡主的地点告知我之后,我直接拿着地图到了越王府,将之交给了王叔。王叔平日里统领的是禁卫军,若说让天眼去对付暗组有些困难,若是用禁卫军的话,我看应该就差不多吧!”
  笑着轻点了点头,蓝毅说道:“越王爷手中的禁卫军算是全金陵城内最为彪悍的军队势力,对付天眼自然可行。”
  轻轻一笑,沈碧寒这才转身看向徐放:“两日之后,也就是太子大婚之时,越王爷不会亲自去解救雪如郡主,而是会将令牌交给我。到那个时候,我与越王爷一起到宫中观礼,这解救雪如郡主的事情,我让你去做如何?”
  不动用天眼的势力,直接让禁卫军去当王牌,这是沈碧寒一早就想好的计划,不过因为徐放为聂沧杭报仇心切,她打算让他去代表天眼与禁卫军协同作战。
  虎目圆睁,似是没想到沈碧寒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徐放问道:“公主殿下此话当真?”
  她居然说要他去统御军队,由他做帅,统御王朝军队去对付杀害聂沧杭的暗组,这......这让他整个身子都热血沸腾!
  微微挑眉,沈碧寒问着徐放:“我哪里来的那么多假话?若是说了假话,想必你又会在我这里一站一宿。睡觉的时候都要被人惦记着,我还怎么睡的安稳?”
  “是卑职错了!”对沈碧寒有些尴尬的一笑,徐放低头说道。
  不再调侃徐放,沈碧寒看了蓝毅一眼,而后又对徐放说道:“若是事情顺利,三日之后在太子大婚当日,你救下雪如郡主的时候一定要立马赶到宫中禀报!时辰最好在太子拜礼之前!”
  “卑职遵命!”重重的点了点头,徐放应道。
  对徐放又笑了笑,沈碧寒道:“好了,今日站了这么久,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徐放离开之后,蓝毅对沈碧寒道:“聂沧杭训练出了天眼,对我们行事的帮助很大!”
  嘴角轻弯,沈碧寒点头道:“他算是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一个人。”
  对聂沧洛如何,对蓝毅如何,最起码他们一个是以前,一个是以后,她倾注了所有感情的。但是对于聂沧杭,她从来都没有名言过,要与他离开,要与他在一起,自始至终,连一次都不曾有过。
  看着沈碧寒神伤的样子,蓝毅转而问道:“若是聂沧洛将药粉给了雪如郡主,那徐放带着禁卫军即便是硬抢,最后抢来的也只能是雪如郡主所谓是尸体,关于这一点此刻我们不跟徐放说明,日后怕是他心中会有什么疙瘩。”
  “他不会的!”一脸笃定的看着蓝毅沈碧寒道:“用他的话来说,他对聂沧杭的忠心天地可表。聂沧杭最后将天眼交给了我,他便一定会听命与我。我之所以不告诉他真相,根本就是为了要他的那个反应,他是我们派去的人,如是提前知道雪如没死,表现可就不一定那么自然了。”
  蓝毅淡笑着点头:“你啊,你啊,事情眼前到了这个地步,就看两日后了。”
  一直以来皇太子唐季云都将楚后当作自己的母后,他们相处多年,以他的细心和精明,对于楚后的弱点必定比他们知道的要多。策反皇太子,利用他去对付楚后,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过能不能成功策反他,就要看太子大婚这一日了。
  沈碧寒原想着自己导演了一场戏,接下来只要她好好看戏就是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在蓝毅离去后没多久,她便开始腹痛难忍。时至夏末七月,距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在这个时候开始腹痛,她大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沈碧寒情况不妙,红衣连忙让丫头去请蓝毅,而她自己则是飞身前往莫往生所居之处,直接将他就给拽了过来。
  初入寝室,见沈碧寒一脸迷红,而且虚汗涔涔,莫往生眯了眯眼,而后便一脸谨慎的坐在床榻前,开始为她把脉。
  在莫往生为沈碧寒把脉之时,蓝毅也赶了过来。刚刚分离之时,她还是一副安好的样子,此刻她却一头大汗,一脸痛楚的模样,这样蓝毅霎那间心痛不已。
  覆在沈碧寒手腕上的手指动了动,莫往生看着咬牙看着自己的沈碧寒,不禁皱眉问道:“你今日动怒了?”
  苦笑一声,沈碧寒急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寒儿可有危险?”见莫往生停止把脉,蓝毅忙拉着莫往生的袖子问道。
  抬眼看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说道:“她此刻胎气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临盆!”
  “临盆?”眉头大皱,看着沈碧寒一脸听之任之的模样,蓝毅轻声问着莫往生道:“孩子此刻才去个月,若是寒儿此刻临盆了,那她身上的毒......”
  露出一脸的恼怒之色,莫往生故意说给沈碧寒听:“若是此刻临盆了,她身上的毒没有解尽,迟早还会重头来过,至于那孩子,浑身都是毒,活着生下来也是个死。”
  “可......可有办法......”话说道一半,沈碧寒便痛的说不出话了。
  “到底有没有办法!”声音变得格外低沉,蓝毅看着沈碧寒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禁握住莫往生的手,将之几近捏碎了!

  
【第二七六章】  莫往生碎碎念

  蓝毅的功夫不错,手臂力量自然也不小,被他捏的手腕疼,莫往生急急的看了眼床榻上一脸痛楚的沈碧寒,而后定了定神道:“你是要我与你说办法,还是要我用办法来救治于她?”
  沈碧寒对于蓝毅的重要性,没有人比他莫往生清楚,但是此刻他能做的是救她,而不是在这里跟蓝毅浪费时间解释。
  看了莫往生两眼,蓝毅霍然松开手掌。上前两步来到沈碧寒身前,他抬手为沈碧寒擦去额际的汗珠,而后对莫往生道:“你过来救她!”
  只是看着沈碧寒,却不到沈碧寒跟前去,莫往生对蓝毅道:“这里交给红衣与我,你要进宫去找皇上!”
  闻言,蓝毅和一脸痛楚的沈碧寒都是一怔!
  定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见蓝毅愣在原处,这才改成莫往生上前拉起蓝毅的手了:“她腹中的胎儿若是有什么闪失,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此刻若是想要与她安胎必然需要大量杜仲,之余杜仲,此药产于藏地,在这金陵城中若要找到最好的,最多的,则一定要去皇宫的御药房。”
  “不要去皇宫!”脑海中闪过对皇上的种种疑虑,沈碧寒强忍着腹痛对莫往生道:“去找聂沧洛,他那里应该有这味药材。”
  皇上和越王爷虽然都说他不对楚后下手时顾虑到太子的感受,但是太子说过,他对于皇上来说,只是众多儿子之中的一个。如此说来,他当初不动楚后是因为他要依靠楚家的财势登基,而后来他仍然不动楚后,则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他的想法是什么?
  哼!
  若是沈碧寒的生母凌寒活着,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如楚后一般掌控后宫,但是楚后可以。若是沈碧寒猜的没错,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母亲的人,之所以留下杀死她的凶手,根本就是因为他需要那么一个可以让后宫安宁的皇后而已。
  这个人可以不是凌寒,却可也可以是楚后。
  心中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沈碧寒虽然在表面上对皇上没什么反感的举动,但是在心底里还是对他有几分抗拒的。
  听沈碧寒说要他去聂沧洛那里去找杜仲,蓝毅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见沈碧寒终是忍不住剧痛昏死了过去,他便对莫往生道:“我去去就回,你答应我一定会保住她的性命。”
  “快去快回!”早已猜到沈碧寒会让蓝毅去聂府寻找杜仲,郑重的看着蓝毅,莫往生对蓝毅保证道:“人在我在,人死我亡。我莫往生的神医名号不是白给的,没道理一个幽潭香之毒,在我的医治下去要死三条命!”
  三条?!
  眉头微蹙,蓝毅心中疑窦陡生,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细问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莫往生的肩膀,没有再去看沈碧寒,他转身便向着门外奔去。
  他不是不关心沈碧寒的状况,只是此刻他不忍心,也不能回头去看。
  他怕他哪怕只看她一眼,便再也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本是三更过后,天色一片漆黑。
  蓝毅策马抵达聂府之后,直接跃下马背便上前去叩响了聂府的大门。
  半响儿之后,在他接连不断的叩门下,门内总算传来了聂家家丁慵懒的喊声:“这么晚了,谁啊!”
  “我!蓝毅!”先行自报了家门,蓝毅大声喝道:“开门!”
  沈碧寒尚在聂府当家的时候,蓝毅曾经来过聂府多次,而且还在府里小住了一段时日,此刻在听门外之人道自己是蓝毅之后,那家丁并未再多说什么,直接便将聂府那两扇十分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给打开了。
  “蓝爷,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么?”身上衣衫还未曾穿妥,聂府守门的家丁一边穿着外衫的袖子,一边对蓝毅恭了恭身子。
  低头看了眼眼前的家丁,蓝毅并未直接道明来意,而是直接便踏入了聂府的大门。他前脚进了府,聂府的那个家丁自然也急忙跟着进去了。脚下步步生风,侧面见那家丁紧跟在自己身后,蓝毅低眉问道:“你们家大少爷此刻可在府里?”
  “在的!”点了点头,那家丁直接回道:“此刻时辰太晚,大少爷此刻在锦翰院歇着呢。”
  没有再说话,蓝毅依旧快步向着锦翰院的方向疾行而去。
  对聂府而言,蓝毅是熟客,那家丁虽然不知他这大半夜的跑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想到平日里聂沧洛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他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在聂府的庭院之中曲折而行,本应要花些功夫的路程,蓝毅却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锦翰院门前。直接步入大门之内,见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守夜的家丁,他并未理会,只是快步向着聂沧洛所居住的寝室直奔而去。
  “呃?蓝爷!”在聂沧洛的寝室外见到蓝毅快步行来,本在守夜的聂生刚想问些什么,却被蓝毅直接越过,伸手将寝室的房门给推开了。
  “聂沧洛!”一声急喝之后,蓝毅已然跨步进入寝室之内。
  因下午与沈碧寒的一席长谈,聂沧洛即使躺在床榻之上许久,却也是睡意全无。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借着外面的笼光看着站在自己寝室前的蓝毅,聂沧洛双眼微微眯了眯,而后轻声问道:“都道蓝毅性情温煦,乃是翩翩佳公子,何故半夜闯入别人寝室,却是如此大声?”
  聂沧洛说话的语气很轻,好似一切不在乎一般,但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自己此刻有多紧张。蓝毅与他在性情上虽然算不上同一种,但是平日里他温和惯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绝对不会如此毛躁。
  而对蓝毅而言,能够称之为大事的事情,恐怕只有关于沈碧寒的事情了。
  她才从聂府离开一下午的功夫儿,难道就出事了么?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蓝毅都变了脸色?
  见聂沧洛缓缓走到自己身前,而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沉重,蓝毅毫不隐瞒的直言道:“寒儿此刻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临盆了。”
  “早产?”双眼攸然瞪大,聂沧洛眉头大皱。
  她腹中胎儿是她保命的王牌,都道是怀胎十月,此刻才区区几月,若是孩子早产的话,那她的性命
  想到那个他无法接受的可能性,聂沧洛暗暗嘱咐自己莫要乱了方寸:“莫往生怎么说?此刻你半夜过来找我,是她要找我么?此刻唯一该做的该是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才对!”
  经历了前事种种,聂沧洛知道,不只他的心中有沈碧寒,对方的心中也该是有他的。孩子早产,她理所当然是想要见到他的。
  可是他想的却是要如何保住她的性命!
  忙摇了摇头,蓝毅道:“寒儿没说要找你,只是莫往生说若是要保住胎儿,必须要大量的杜仲才可,此刻在金陵城内,除了皇宫,唯有你这里才可以找到最好的安胎药材!”
  听到蓝毅说沈碧寒没有找他,聂沧洛的心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回到床榻前抄起屏风上的外衫与蓝毅一并出了寝室:“因为以前碧寒与楚姨娘都道是有孕在身,所以在府里的驻医处存放了大量的安胎药材,你且随我来取!”
  最后见到沈碧寒的时候,她说她已然整理好对他的感情,也不再恨他了。此刻她即使是面临生死离别,却还是没有想要见他,可见她是真的整理好了。
  这样挺好,虽然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却也是他最希望的结果。
  与蓝毅在药房寻了李大夫取了药材之后,聂沧洛还是没能忍住心中对沈碧寒的牵挂,与蓝毅带着药材一并回到了沈园之中。
  进了沈园大门之后,他与蓝毅一路飞奔,在到达沈碧寒所在的寝室之时,看着蓝毅风风火火的从身边奔入了房间之内,他的双脚却如灌了铅石一般,定定的站在门外,不曾向里面移动分毫。
  那里不该是他可以去的地方啊!
  蓝毅回到寝室的时候,沈碧寒已然处于昏迷之中的,将药材交给莫往生之后,蓝毅一脸关切的仔细打量着沈碧寒,见她的身上插满了银针,不过却睡的极为安稳,他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莫往生:“寒儿怎么样了?”
  将蓝毅带来的药材交由红衣去一半对了酒水,一半熬药之后搓成药丸,莫往生拿着两块在温酒里泡了片刻,而后来到沈碧寒身前,伸手抬起她的脖子,将温酒给她灌了下去。
  抬眼看着一直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蓝毅,莫往生轻声道:“我已然走针与她做了安胎治疗,此刻与她服用了这些,再等着红衣将药材配着我给的方子熬制之后搓成丸与她服用了,便一切大功告成了。”
  微微蹙眉,蓝毅对莫往生道:“你不是说她要临盆了么?”
  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莫往生点了点头道:“她适才的情况确实是要临产了,只不过我这神医称呼也不是白喊的!”
  看着沈碧寒迷迷糊糊的将口中的酒水咽下,蓝毅一脸疑惑的看着莫往生:“你既然有把握稳定住她的情形,适才却要我去找杜仲?”
  被蓝毅这么一问,莫往生轻轻一笑,而后只是抬头看向他:“此刻聂沧洛应该过来沈园了吧?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跟来的。”自问自答了一句,莫往生不再理会蓝毅,而是直接与赶来伺候的翠竹说道:“你们家主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沈园里知道她喜好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切记她胎气不稳,明日起便一定要卧床十日才可。”
  “是!”轻轻点了点头,翠竹道:“奴婢记下了!”
  没想到翠竹此刻如此温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莫往生疑惑的摇了摇头,而后便迈开步子向着门外走去。
  “莫往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蓝毅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救下他了。
  回头看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轻声道:“莫要与我这么大声的说话,会吵到你的新上任的。这会儿她正需要有人守护在侧,你定要在这里仔细守着才可。我还有些事情要与聂沧洛谈谈,这会儿就先出去了。”
  说完话,不等蓝毅作出什么反应,莫往生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出了屋子。
  在门前站定,果然见聂沧洛站在窗外,见聂沧洛的视线一直透过窗棂胶着在沈碧寒的身上,莫往生轻叹一声,而后缓缓来到他身侧:“适才真的很危险,还好我神医妙手......你不进去看看么?”
  双眼依旧深情的注视着屋子里的沈碧寒,聂沧洛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笑:“进去看过又如何?此刻她身边已然有了蓝毅,那里没有了我的位置......况且了,我不能,也不想。”
  上次相见的时候,她刚刚将一切放下,既然如此,那他便该只将她放在心里。
  看着聂沧洛如此模样,莫往生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没有真爱,哪里来的苦心守护?
  蓝毅在屋里陪着沈碧寒,聂沧洛则是一直站在屋外看着沈碧寒。虽然本来来找聂沧洛是有些事情要与他说,但是此刻看着他如此痴情的模样,莫往生话在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夜色如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寂静。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看过了唐季云与唐雪晴之间的苦恋,面对着眼前让他都觉得纠结的三角关系,莫往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以前的时候,在蓝毅与聂沧洛之间,他是倾向于蓝毅的。蓝毅以前救过他,而且还与他是至交好友,他对沈碧寒的感情,是无私的。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好吧,莫往生承认,善变的不只是女人,他也挺善变的。
  无奈的在心中将自己鄙视了一番,他终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从袖袋里取出一只青花小瓷瓶儿递给了聂沧洛。
  视线扫过眼前的小瓷瓶儿,聂沧洛的视线转到了莫往生的身上,而后远离了窗台几步:“这是什么?”
  仔细的打量了聂沧洛两眼,莫往生说道:“最近几日因为在为公主殿下配她要的东西,所以一直无暇去聂府。我本想着要亲自送过去给你的,不过一拖再拖却到了现在!”
  聂沧洛眉头微蹙!
  莫往生说了半天话,却还是没有说明眼前在他眼中的小瓷瓶儿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拿着吧!”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儿,莫往生轻声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喃道:“算算时间,此刻你身上也该有些反应了才对,这是我所配制的软香丹,虽然不得神效,却可以暂时减缓一些症状!”
  聂沧洛并没有去接莫往生手中的小瓷瓶儿,而是定睛在望着他。
  耳际不时传来周围的夜鸟鸣啼,不过聂沧洛却黑眸不移的一直凝视着莫往生,沉静而深幽,似是拿着照妖镜的姜子牙,要将莫往生收入镜子里一般。
  “我为你劳心劳力,难道你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眼神看着我么?”将小瓷瓶儿塞到聂沧洛的袖袋之间,莫往生摇头转身向着夜色中走去。
  看着莫往生渐渐要融入夜色之中,聂沧洛也跟着他离开了沈碧寒寝室外,待到出了院子之后,他伸手拽住莫往生的后襟儿,而后将之用力一甩,按在了月亮拱门之上。
  “喂喂喂!”一连喂了好几声,莫往生拧眉看着聂沧洛道:“你可知道我在外面行医一次要收多少诊金?自从与你们扯上关系,我个个儿都要给你们免费诊治不收分文。此刻与你配了药,那是为了你好,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何来的如此对我?”
  想他堂堂神医莫往生,什么时候为人看病之后对方不是感激涕零,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了?不但没有一句谢谢,居然还将他按在了墙上......唉唉唉,他的脚到底距离地面多少,为何够不到地儿呢!
  “我告诉你......”倾身上前对上莫往生的眸子,聂沧洛沉声冷道:“在他们离开金陵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有关我的事情,日后你若是胆敢再拿我的身子说事儿,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世上只有蓝毅才舍得豁出性命为爱而死么?在聂沧杭后继之后,聂沧洛难道就不可以么?
  仔细的注视着聂沧洛在黑夜中如同墨玉一般的眸子,嘿嘿干笑两声,莫往生道:“你是聂家的当家,拿钱都能砸死我,我哪里敢啊。”
  得了莫往生的肯定答复,聂沧洛低头看了眼手中握着的小瓷瓶儿,而后松开按在莫往生身上的手,对他诚恳的说道:“你的情我心领了,谢了!”
  “这还是句人话!”低头整着自己的衣衫,莫往生心中有些感觉自己吃力不讨好的小气闷!
  原本聂沧洛是真的打算要好好谢谢莫往生的 ,但是看着此刻他如此碎碎念的模样,他实在是懒得理他了。
  伸手从小瓷瓶儿里取出一颗丹药,他仰头将之服下之后,便转身先莫往生一步没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一夜匆匆而过,沈碧寒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感觉到腹中的痛楚感消失了,她醒来后第一动作便是抬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感觉到了高高的隆起,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的孩子还在,还在……
  “主子,您醒了?”一脸温和 的笑意,翠竹刚端着脸盆进到屋子里,便见沈碧寒大睁着双眼向自己看来。
  “眼下......”刚刚开口便觉口中不断传出自己的低哑之声,沈碧寒轻轻皱了下眉头,而后对翠竹问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无论翠竹是不是楚后身边的人,但是过去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伺候着。眼下一切还没挑明,她即便不给翠竹真正的消息,却早已决定要如以前一般与她相处。
  “回主子的话,巳时已然过了。”看着沈碧寒皱眉的样子,翠竹笑着道:“主子的嗓子怕是昨儿个夜里喊伤了,莫大夫已然开了方子,稍晚些时候待到您用过了早膳,奴婢再去与您去取药。”
  在点了点头,沈碧寒双腿垂落在床榻边儿上,刚想起身,就见翠竹将手中的水盆急忙放下,而后快步来到沈碧寒身前阻了她的动作:“主子明鉴,莫大夫说打今儿个起您要卧床休息十日。”
  “十日?”眉梢高挑,沈碧寒的脑海中闪过最近这时日她要做的事情。
  过两日就是太子与严若兰的大婚了,而且那一日还是解决唐雪晴的日子,她如是卧床不起的话,那势必要错过许多重要事件了。
  “是十日!”对着沈碧寒点了点头,翠竹说道:“莫大夫说您若是不卧床休息,像昨儿个夜里的情形还会发生......那......”
  看着翠竹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仔细思量了片刻,她对翠竹道:“且先伺候我洗漱吧!”说完话,她的双腿又回到了床榻之上。
  让她歇着那她就歇着好了,依着眼前的形势,外面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她交给蓝毅去做就是了。
  待到翠竹与沈碧寒洗漱过后,沈碧寒便吩咐她去取膳了。等到翠竹离去之后,沈碧寒这才唤了在外面的红衣,道是让她去将蓝毅请过来。
  沈碧寒昨夜是睡了一宿,不过蓝毅却是守护了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儿的。沈碧寒命红衣去请他的时候,他刚刚眯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开始处理公务了。听说沈碧寒醒了,他只得又将手头上的公务交给姆凝,然后匆匆忙忙的与红衣一并前往沈碧寒的住处。
  蓝毅过来的时候,沈碧寒正在用着早膳,见他走近屋内,沈碧寒对他笑了笑,而后道:“我听翠竹说你守了我一宿,此刻该是也没有用膳的吧,快来,一起用吧!”
  侧目看了翠竹一眼,蓝毅看着沈碧寒一脸明媚的笑容,心中一下子安定了不少。轻步来到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矮桌上的丰盛早点,蓝毅便坐在了床榻边上。不过他坐是坐了,却没有去用膳,而是近乎贪婪的注视着沈碧寒。
  他这一辈子生性温和,不过温和的人有的时候还有种其他的解释,那就是淡漠。在这个世界上,他关心的人和事不多,唯有沈碧寒可以让他方寸大乱。就像以前一样,他可以在聂府之中安排眼线,而后在遥远的关外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一切在她沉湖之时被打破了......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在得到她沉湖的消息之后,他便直接带着沈家来到了金陵城中。
  昨日也是一样,但他看到她一脸痛楚,而且腹中胎儿不保的时候,他的心是真的乱了。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么?”微笑着伸出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沈碧寒看了蓝毅一眼,道:“适才翠竹刚刚伺候着我洗漱的,若是有脏东西的地儿,我定要撕了她的皮!”
  说话间沈碧寒含笑的眸子扫过一边儿的翠竹。
  “主子......”一脸的委屈模样,翠竹说道:“奴婢给您洗的干干净净的呢!”
  闻言,沈碧寒和蓝毅都是一笑。看着沈碧寒忍俊不禁的样子,蓝毅对翠竹道:“好了,此刻寒儿在用膳,你且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莫大夫与你说过了吧?安胎药,保胎药,要分开服用!”
  “说过了的!”对着沈碧寒和蓝毅福了福身子,翠竹道:“奴婢这就去了。”
  说完话,她转身离了屋子。
  远远的看着翠竹离开的身影,等到她整个人出了院子之后,站在门前的红衣对着屋子里的沈碧寒和蓝毅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翠竹已然离开。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情?”知道翠竹离开了,蓝毅端起面前的燕窝粥喝了一口,而后抬起手为沈碧寒夹了些菜。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沈碧寒问道:“莫往生说了,倒是我需要卧床休息十日?”
  蓝毅点头:“是说了,而且还说十日是最短的天数儿!”
  秀眉微蹙,沈碧寒问道:“那我岂不是不能去参加太子的大婚了?”
  又点了点头,蓝毅拿起桌上的筷子为沈碧寒夹了些菜,这次他没有去放到她的饭碗里,而是直接递到了她的嘴边儿:“太子大婚在两日之后,你要休息十日,自然不能去参加他的大婚了。”
  张口将菜肴吃进嘴里,沈碧寒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青菜,一边呢喃道:“还有两日啊!”
  “我会帮你盯着的!”知道沈碧寒心中在想什么,蓝毅说道:“药粉你已然给了聂沧洛,而且也安排了徐放去与禁卫军解救雪如郡主,一切都在安排之中,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的。”
  明白蓝毅所说的话,沈碧寒点了点头,将口中的青菜咽下,她叹道:“不是世事无常么?虽说我知道雪如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继而以雪如的死来令他与楚后反目。但是到了日后了?”
  沈碧寒此刻所说的话,是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也是她整个策反计划中,让她最为苦恼的问题——唐雪晴在服药之后该如何处置!
  因唐雪晴的死,太子与楚后反目。但是等到太子与她联手将楚后打败之后了?唐雪晴是聂沧洛的妹妹,她不会对她如何,但是她还活着,势必会成为日后她与太子反目的导火索。


【第二七七章】  妇复何求

  沈碧寒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蓝毅心中一清二楚。不过世上怎有圆满之事?她既想要策反太子,让太子与楚后反目,而后出手对付楚后,又想让唐雪晴与太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千世界,一切看似毫无章法,却不尽然......世上之事总是相互矛盾的。
  沈碧寒若是更加阴狠一些,那么她便该将唐雪晴直接杀了,但是她没有。不过若是如此,待到太子与楚后反目之后,即便他为自己的生母与沈碧寒报了仇,到头来知唐雪晴未死,虽然会欣喜无比,却也会因沈碧寒从头到尾将他玩弄于鼓掌而暴怒!
  看着沈碧寒一脸疑虑重重的样子,蓝毅轻声一叹,而后又夹起一筷子青菜递到了她的面前:“都道世事无常,既然如此,你就该晓得不可太过贪婪!”
  沈碧寒策反太子,与楚后来说根本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是目前为止对沈碧寒报仇而言最快的办法,既然她决定了这么做,最后的结果如何,她便该有所了悟。
  这次没有再张口去吃菜,沈碧寒对蓝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叹道:“若是我还真的让雪如死掉,那么我与楚后又有什么区别?”
  仔细凝视着沈碧寒的娇美容颜,蓝毅略微沉吟了片刻,而后对她道:“既然你已然有了决定便不该再如此纠结,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事情不至于如你所想像的那么糟糕!”
  明眸一闪,沈碧寒蹙眉问道:“什么办法?有办法你为何不早些与我知道?”
  “我只是刚刚想到而已.......”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温和无比的道:“虽然说是个办法,我心中也不知你会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去行事啊!”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商号的事情还是什么事情,都是蓝毅在处理。但是随着沈碧寒的成长,她的主见便渐渐的占据了主导位置。如此一来,即便蓝毅有什么意见,也只是先与她提了,而后在征询她的意见,由她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去那么做。
  有些着急的看着蓝毅,沈碧寒催促道:“快些与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看着沈碧寒的急不可耐的样子,蓝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轻咳了一声,他开口问道:“在寒儿的印象中,雪如郡主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柳眉蹙起,沈碧寒想了想道:“第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她因为看不惯沈家商号的店大欺客,与我一起砸了书局。后来在我求她去救你的时候,她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我看来她该是个有着真性情的刚烈女子!”
  现在回头想想,沈碧寒总算知道当初唐雪晴不答应她承认蓝毅是心上人的原因了。依着她与太子之间的深厚感情,想必那个时候他们便已然心有所属,只不过是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所以她才会在百般推委之后才十分无奈的答应她的请求!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蓝毅说道:“若是我猜得没错,你与楚后之间的瓜葛,她该是不知的吧?”
  沈碧寒说唐雪晴是个有着真性情的刚烈女子,按照她的说法,若是唐雪晴知道了楚后对沈碧寒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沉不住气直接寻了沈碧寒问个清楚。但是她没有,这便说明她并不知沈碧寒与楚后之间的仇恨瓜葛。
  点了点头,沈碧寒承认道:“从始至今,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屈指可数,在聂府之中,除了聂沧洛之外,连凝霜都知道的很少,跟逞论是唐雪晴了。”
  “那就对了!”对沈碧寒又是一笑,蓝毅接着说道:“眼前让她假死,籍此来策反太子的事情,已然准备就绪。聂沧洛也许已然将药粉交给了雪如郡主,此刻我们想要追回怕是都有些困难了。眼下整件事情好比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
  无奈的轻叹着,沈碧寒讪讪点头:“事情确实是这样。”
  想要太子对付楚后,又想不让太子弄清楚情况之后记恨自己,沈碧寒想到这些还真是头疼呢。想来想去,她只得抬头去看蓝毅,等着他说出所谓的那个办法。
  沈碧寒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蓝毅淡然说道:“既然事情一定会发生,那你就不用纠结日后若是与太子反目了如何!与其这样,倒不如想办法挽回!”
  眉头再次皱起,沈碧寒苦笑:“如何去挽回?”
  稍微缓了口气,蓝毅道:“你已然与越王爷说了雪如郡主的藏身之处,并未与他直言她会先死而后生。事情若要做到逼真,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有一个人,他一定要知道!”
  双眼之中的神采黯然了几分,沈碧寒已然猜到了蓝毅所说的这个人是谁:“我与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的妹妹,药粉既然是我让他送去的,若是唐雪晴出了问题,他一定会猜到内因的。”
  与蓝毅一样,聂沧洛与沈碧寒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短了。相对的,他对沈碧寒的了解,也十分透彻。就如沈碧寒所说的一样,她既然说过不会伤害聂沧洛的两个妹妹,而且还让他亲自将药粉送去给唐雪晴,那只要唐雪晴一出事,他定然会猜到里面有诈!
  他心中该知道,就算沈碧寒报仇心切,却一定不会让他去间接害死自己的妹妹。如此残酷的事情,就算再给她十分决心,她都不会去做。
  “你就那么笃定,他不会怀疑你是在为了报仇而利用他去毒害雪如郡主么?”挑眉调侃了沈碧寒两句,见她仍是一脸笃定的样子。蓝毅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而后又道:“他知道真相自然是最好的。待到两日之后,禁卫军抢回了雪如郡主的尸体,雪如郡主的尸体一定会在越王府内停灵。莫往生说那药效能够坚持三天,所以在三天之内,聂沧洛一定要到越王府去将尸体要回来不可。”
  在蓝毅看来,聂沧洛身为雪如郡主的嫡亲哥哥,人死之前是郡主身份,人死之后,由他出门去要回她的尸体,让她认祖归宗这完全在情理之中。
  静静的听着蓝毅说话,沈碧寒呢喃道:“让聂沧洛去王府要尸体,这样便可以更好的把握时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沈碧寒原想着的是待到越王府内为唐雪晴举办了葬礼之后,在伺机去挖墓葬,但是如此一来在时间上不好把握,而且还有可能出现意外。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到时候与越王爷言明真相,但是此刻若是让聂沧洛去要尸体的话,那么时间选在三日之时,便是最好不过的。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算是同意了蓝毅的提议,沈碧寒对他道:“待到聂沧洛将唐雪晴的尸体要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让他先行备好一口棺木,佯装是她的尸体安葬了,而后待到她醒来之后,再将她藏起来。”
  至于要藏她多久,那就要看看太子和她沈碧寒要多久才能将楚后搬到了。
  轻点了点头,算是赞成,蓝毅对沈碧寒继续道:“我所说的办法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在这些时间的谈论之中,沈碧寒根本就是与蓝毅将两日后的事情又预演了一遍。听他说他所说的办法从世人都认为雪如郡主香消玉殒了开始,沈碧寒不禁一脸的疑惑之色。
  前辈子加上这辈子,她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多聪明的人。在面对大事的时候,表面上虽然看着她是在步步为赢,不过其实不然!
  某些时候,蓝毅和聂沧洛可以想到的事情,她就不一定能够想到。
  聂沧洛有着前世的记忆,输给他这点她还可以接受,但是蓝毅不同,他明明是这个年代的人,可是在有的时候,关于计谋方面,还是要高她一筹的。
  面对沈碧寒满眼的询问之色,蓝毅说道:“我所说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你去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雪如郡主,这其中要包括二十多年前我们所猜测的事情,还有有关太子的身世的事情,再有就是楚后对你所做的一切......你要统统的都告诉她,然后你跟她说,事情就是这样你已然全说了,至于她,她想怎么做,由她决定便是!”
  听懂了蓝毅话里的意思,沈碧寒不经意的撇了撇嘴道:“这么做的话,我怎么在心里就是觉得自己那么卑鄙呢?”
  将她过去所遭遇的事情统统告诉唐雪晴,然后再由她去决定她是要帮她,还是要去见太子。想着唐雪晴的个性,沈碧寒不用猜也知道她会帮她。如此一来,到时候太子即便知道唐雪晴没死,而后只要说是唐雪晴的意思,道是唐雪晴不忍心看太子认贼做母,她沈碧寒便将一切都推的干干净净的了。
  毕竟绑架唐雪晴的人确实是楚后所派去的暗组!
  对沈碧寒苦笑了一下,蓝毅皱眉说道:“你都道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依着太子对雪如郡主的钟情程度,即便是雪如郡主的意思,他也不会对她如何。世上最奇妙的便是男女之情,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即使心中不悦,却也会舍不得对雪如郡主说任何的重话。但是他对你我可就不知了......”
  说完话,蓝毅对着沈碧寒挑了挑眉,而后便将面前的燕窝粥又喝去了半碗。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他也开始口干舌燥了。
  “哦,对了!”正在沈碧寒一脸深思的时候,蓝毅又补充道:“其实整件事情下来,我适才在说话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点,整件事情若是按照我们的意思发展下去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好处。”
  微微一笑,他道:“唐雪晴眼下不管怎么说都是雪如郡主,而太子殿下在名誉上与她是堂兄妹。如此来说,太子若是想要与她长相厮守,要么就要远走天涯,要么就得背负着整个天元王朝所谓伦理纲常的鞭笞。但是若是我们的计划执行了,那雪如郡主已死,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有聂家的七姑娘聂惜情了,到时候她无论是进宫为妃还是为后,都将不会有任何问题。仔细说来,太子其实还是该感谢我们的,若是没有我们,人何以可以顺利的迎娶心上人呢?”
  闻言,嘴角一弯,沈碧寒一边作势要从床榻上起身,一边叹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只得再与聂沧洛见上一面了。”
  两日之后的计划沈碧寒本就没有打着聂沧洛的牌,她本已然打算不见聂沧洛了,但是此刻听了蓝毅的分析,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有必要与聂沧洛就这个计划仔细谈谈。
  且不说她学要他去越王府要尸体,眼下蓝毅既然说了这最后的一点好处,那聂沧洛要尸体的时候,便不能大张旗鼓,只得暗地里去要了。
  “不可!”伸手阻了沈碧寒起床的动作,蓝毅转身对着门外的红衣吩咐了一句,道是让她去聂府将聂沧洛请来。待到红衣领命离去之后,他才看向沈碧寒道:“你需要卧床十日,就算要见他,那也该是他过来才对!”
  深深注视着蓝毅认真的表情,没有在他眼中找到任何醋意,沈碧寒轻轻笑道:“你放心,他来了之后我只会直接与他说我们的计划,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了。”
  轻笑了一声,蓝毅的神色之中一派从容,对着沈碧寒点了点头,他道:“我知道。”
  略微想了想,沈碧寒又道:“这样吧,待到他过来了,你在旁边就好。”
  知道沈碧寒是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蓝毅依旧轻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叹道:“你两日之后不能去观太子的大婚之礼,我此刻定要进宫去与皇上道明才好。这府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公事要办,待到回来之后,怕是又要忙到很晚了。他来了你与他谈就是,我相信你即可!”
  “毅......”
  沈碧寒抿嘴感慨一笑,眼中尽是感激与欣慰之色。
  看来要与蓝毅一同出关,这个决定是对的。
  有如此一个男人与她共度余生,应了他曾经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别人都道夫复何求,她是妇复何求?!
  与沈碧寒面面相觑,蓝毅对她如沐春风的一笑,而后倾身吻了吻她的眼角:“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我能与你的只有相信二字,你记得便是!”
  也不知沈碧寒与蓝毅吃的是早膳还是午膳,总之蓝毅在用过膳之后,便直接进宫去面见圣上与沈碧寒请假了。在蓝毅离开之后没多久,翠竹便取了药回来,按照莫往生的吩咐,翠竹取来的药果然有满满的两份。
  在看到眼前黑糊糊的药汁儿之后,沈碧寒的秀美的五官几乎都纠结到了一起。不过纠结也没办法,该喝的还是要喝的,苦口良药利于病,无论如何她也要喝药!
  午时过半之时,去请聂沧洛过府的红衣回来了,看着她身后并没有聂沧洛的身影,沈碧寒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一脸的疑惑之色。
  待到红衣解释过后,她才知道,原来聂沧洛与聂生吩咐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出府了,至于他去了哪里,那就无人知道了。
  暗自想想,大约猜到他是出了金陵城与唐雪晴送药粉去了,沈碧寒又问红衣是否又将要他过府的消息留下,让他一回来立马来见她。红衣在回了留了之后,沈碧寒便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依旧躺在床上安胎。
  此刻口讯留了,待到聂沧洛回到聂府之后必然有人会通知于他。接到了消息,他自然会来沈园见她的。
  大约在未时之时,蓝毅从宫中回返,回到沈园之后,他先是到了沈碧寒居住之处。见她正怡然酣睡,蓝毅哑然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便与翠竹和红衣好生伺候着沈碧寒,才回书房去处理公事了。
  蓝毅来的时候没有舍得吵醒沈碧寒,不过沈碧寒也并未因此多睡了几许,在蓝毅去处理公事后没多久,外面便有家丁来报,倒是聂沧洛到了。恰好翠竹出去熬药了,无需多担心什么,沈碧寒与家丁道是知道了,而后与红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亲自去外面将聂沧洛请进来说话。
  过了没多久,红衣带着聂沧洛进来了。在与沈碧寒行礼之后,红衣并未多做停留,便直接退了出去,而后双手背负守护在院门之处,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
  看着一直躺在床榻上的沈碧寒,待到红衣离开之后,聂沧洛一脸温润的上前,而后在床榻前的矮凳上落座:“你的事儿昨儿个我已然听蓝毅说了,不过就是夜深了,故此只与他取了药材,并未过来探望而已。”
  对聂沧洛微微一笑,沈碧寒拿起身后的绣枕,将之靠在身后道:“没碍的,有蓝毅在这里陪我。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此刻一切正常!”
  心中尽是无尽的苦涩,看着沈碧寒脸上明媚的笑容,聂沧洛剑眉挑起:“说吧,你命红衣急急忙忙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
  此刻他聂沧洛再怎么说也是楚后的人了,沈碧寒平日里莫说不找他,就是要找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但是此刻她却偏偏就找了,由此可见,沈碧寒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与他道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