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2

林言:武林盟私密记事 11 - 12

☆、十一章

两人到时,见到道旁停了一辆马车,秦芳川的两个小童坐在车前,一人拿著马鞭,另一人探头看来,挥手道:“程盟主。” 
车帘被人掀开,秦芳川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最後看著程漠道:“程盟主很是滋润啊。” 
程漠被他说得耳根泛红,也不反驳,走上前来朝车内看去,“舒长华呢?” 
秦芳川道:“师兄让我们先走,今晚在前面镇上投宿,他直接到客栈找我们。” 
程漠忍不住担心道:“他没事吧?” 
秦芳川冷冷应道:“我怎知道?” 
子霄在程漠身後扶他一把,“出发吧。” 
程漠顺势抬腿跨进了马车厢里,然後看子霄轻轻跃了进来。 
车厢里倒是中规中矩,车窗下相对两排长凳。秦芳川坐在程漠与子霄对面,敲了敲车厢前壁,道:“走吧。” 
小童应了一声,打马前行。 
车厢里,秦芳川默不作声,阴冷目光一直打量著程漠。程漠被他看得有些难受,而子霄则在闭目养神,他只好转开头往车窗外看去。 
程漠此时心情比起之前倒是好了许多,看著车窗外景色也觉得美好起来,在阳光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秦芳川看著程漠,拱手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转开视线。 
马车行得不急不缓,似乎算好了时间,天未黑时,到了与舒长华约定的小镇客栈。 
晚饭用得简单,直到吃完饭,舒长华仍是没有出现。 
程漠犹豫著要了五间客房,两个小童合住一间,其余一人一间,空下来的房间是留给舒长华的。 
程漠推开房门,要进去时秦芳川从他身後经过,道:“你自己算好了时间,若是师兄赶不回来,就去找子霄道长,别耽误了蛊虫就好。” 
程漠顿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芳川说完话,便径直往角落里自己房间走去。 
程漠深深出一口气,走进去伸手关上了房门。他走到桌边坐下,默默在心里计较起时间,四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舒长华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自己就必须去找子霄。
想到这里,程漠突然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就默认了该由几人轮流灌养蛊虫,霎时间为自己淫乱的思绪感到无地自容。 
就在此时窗户一声轻响,舒长华竟从窗外直接翻了进来,靠在窗边对程漠笑笑,道:“看来为夫来得不算晚。”
程漠一下子站了起来,明明两个人已经亲热过许多次了,可是这种等著对方来做那种事情的情形,仍是让程漠觉得尴尬。 
舒长华扯下面上覆著的岳朝松的人皮面具,走到程漠身边拉起他的手,问道:“身体可有不适?” 
程漠摇摇头,“一切都好。” 
舒长华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程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麽才好,若是舒长华一回来便拉著他往床上去,他倒还自在些。 
舒长华似乎也看出了他心思,却只在桌边凳子上坐下,拉著程漠坐在他腿上。 
程漠立即站起来,“像什麽样子……” 
舒长华牢牢拉住他的手,一定要他坐自己腿上,低声抱怨道:“为夫在外奔波劳累一天,你连陪著我喝口水也不肯吗?” 
程漠确实有些担心舒长华,听他这麽说,倒也不好再坚持要起来了,只是身体依然绷得很紧,背直直挺著。 
舒长华揽著他的腰,拉著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看他脸颊微红,笑道:“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吧,盟主。” 
程漠不应,过了片刻仍是伸手去拿桌上杯子和茶壶。 
茶水是凉的,在细瓷杯里打个旋儿,晃悠著平静下来。程漠端起杯子,侧过身送到舒长华唇边。 
舒长华张开嘴就著程漠送来的杯子,将茶水饮尽,然後道:“我还要。” 
程漠一顿,又倒了一杯茶,还未送到舒长华唇边时,被舒长华握住了手腕,在他耳边道:“用嘴喂我。” 
程漠道:“别胡闹了。” 
舒长华接过他手中茶杯,道:“这怎是胡闹呢?为夫不过是想和你同饮这杯水而已。”说完,他举杯将水含入口中,却并不吞下,扳过程漠的脸吻住他的唇。沁凉的茶水在彼此唇间流淌,同时伴随著黏腻的亲吻。
舒长华此时搂住程漠腰的手已经滑到他腿间,握住那柔软的肉茎搓揉。 
茶水被两个人喝了下去,双唇分开,程漠仰起头靠在舒长华肩上,喘著气伸手去按住他的手。 
舒长华却是另一只手也落在他胸前,解开他衣襟伸了进去,贴著赤裸的肌肤,用手指捏住他的乳头。 
程漠忍不住咽下唇里唾液,喉结滑动一下,却突然被舒长华从颈侧咬住,然後舌尖轻舔。 
舒长华已经将程漠的衣服剥落,从身後将他抱起,走到床边,压著他趴伏在床上。 
舒长华一边亲吻他光滑的後背,一边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後再一次覆在他身上,膝盖插入程漠腿间,迫使他双腿分开,臀部微微翘起。 
程漠手撑著身体,侧脸贴在枕头上。 
舒长华的手再一次安抚程漠阳物,程漠有些难受,摇了摇头。 
舒长华於是放开了他,伸手揽起他背上散落的长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我直接进去了?” 
程漠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嗯。”
舒长华其实并没有直接进去,如玉石般的纤长手指沿著程漠脊背间凹陷往下一路滑至臀间,压在尾椎上轻按。 
程漠趴伏在床上,额间布满细汗,难耐地在枕头上磨蹭了一下脸颊,正要道:“别闹了。” 
舒长华便在此时挺身插了进来。 
程漠觉得痛,於是翘起了臀尽量放松穴口,舒长华一只手握住他腰侧,固定住他身体便开始大力抽插。 
待後穴里逐渐湿润,程漠喘息逐渐粗重,嘴唇微张著呼出灼热气息,身体也软倒在床上,随著舒长华的顶撞而前後晃动。 
舒长华泄出来後,仍是紧紧堵住程漠穴口不肯抽出来。 
程漠挣扎一下,听到舒长华道:“唉,别动。得要一滴不剩吞干了才行。” 
程漠顿时脸上充血,本来就泛红的脸颊更加红了,用了些力挣开,然後侧躺在床上喘著气,“胡说八道。” 
舒长华笑著躺在他身後,一只手从他腰侧绕到他胸前,贴住他胸口。 
程漠犹豫一下伸手握住舒长华手背,“你回去休息吧。” 
舒长华道:“我要与你一起休息。” 
程漠并未拒绝,却是说道:“给你留了个房间。” 
舒长华只作没有听闻,在程漠耳边哼起了小调。 
程漠问道:“什麽歌?” 
舒长华道:“小时候我娘哄我睡觉时常唱给我听。” 
“那你──”程漠轻声问道,“为何又会身在西南,受那蛊王的控制……” 
舒长华没有回答。 
程漠听到耳边的呼吸声稍微沈了些,才知道他是睡著了。程漠於是也闭上了眼睛。 
直睡到天将亮时,程漠被身後舒长华动作惊醒。 
两人睡下时本就是裸身相贴,此时舒长华便毫无阻隔挺身将坚硬阳物插入了程漠身体。 
程漠惊呼出声。 
舒长华从身後搂住他道:“时辰差不多了,得先喂饱了蛊虫再起来。” 
程漠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子,承受著身後撞击,舒长华说的话,偏偏是自己无法反驳的。 
即便如此,舒长华嘴上仍不饶他,“还是说,你不愿意我来帮你喂蛊虫?若真是如此,为夫即使伤心,还是会为你去请子霄道长来的。” 
程漠羞怒道:“闭嘴!” 
舒长华在他耳边轻声道:“那是愿还是不愿呢?” 
程漠手指一紧,侧过身子,另一只手揽住舒长华颈侧,吻住他的唇。 
舒长华嘴角微微勾起,认真回吻住程漠。
等两人收拾好出去房间时,子霄与秦芳川已经坐在楼下大堂用早饭。 
程漠下楼梯的脚步不由一顿。 
舒长华在他身後问道:“怎麽?还不饿?” 
程漠摇摇头,随著舒长华一起走下楼去。 
秦芳川抬头看他们一眼,两个小童站起来给两人让了座位。程漠在子霄身边坐下,子霄抬手亲手帮他盛了一碗白粥。 
“谢谢。”程漠道。 
抬手拿筷子的时候,秦芳川忽然伸手按住程漠脉搏。只是稍微一碰触,秦芳川便放开了手,道:“挺好。” 
程漠只觉得秦芳川无论说什麽话,听在耳朵里都是带了几分嘲讽。程漠默叹一声,心道秦芳川年纪尚小,又是刁钻的性格,自己与他计较反而显得不够气量了,还不如一笑置之的好。便干脆对秦芳川道了一声:“多谢。”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粥。 
这几人的早餐是极为清淡的,两个小童吃得直扁嘴。 
程漠笑了笑,让小二上了几个肉包子。 
程漠知道子霄和舒长华吃素,便给两个小童一人夹了一个包子,两个小童顿时满脸欢喜,其中一人小声道:“多谢程盟主。” 
秦芳川重重放下筷子,“我没让你们吃饱吗?” 
小童吓了一跳,连忙缩著脖子用力啃包子。 
吃饭早饭,小童去客栈後院将马车赶出来。 
程漠站在客栈门口,看秦芳川上车时,对子霄道:“不如去买几匹马,整日里困在马车里面,气闷得很。” 
子霄点点头。 
秦芳川闻言,回过头来道:“我不骑马。” 
程漠道:“你随意。” 
秦芳川冷哼一声,跨进了马车里面。 
程漠与子霄、舒长华一起往市场走去。舒长华早上起床後,便已经换上了一张普通青年男子的人皮面具,此时看来像是个平凡的书生。 
程漠亲自挑选了三匹高大骏马,分别将缰绳递给子霄和舒长华。 
舒长华接过来时,道:“程盟主银子不少啊。” 
程漠翻身上马,“比不上舒教主。” 
三人与等候在镇外的秦芳川会和,然後继续赶路。 
青松老人隐居在昆仑。 
即使昼夜兼程赶路,此行也可能耗上两、三个月。而且找到了青松老人,是否就这能找到办法完全压制淫心蛊的躁动,秦芳川也不敢保证。 
可若是不走这一趟,又怎麽能甘心。四颗白玉琉璃珠,如今有线索的只有其中之一,慧寂能不能拿得到,程漠心里也不敢肯定。剩下三颗在哪里?也许秦芳川有些线索,但是他不提,程漠自然也没有问过。
程漠想要去见他师父,一是想要知道到底截阳功为何会与淫心蛊扯上关系,二则是希望青松老人能够知道关於白玉琉璃珠的事情。毕竟那位老人是曾问鼎中原武林的天下第一。 
赶了近半个月的路,慧寂一直没有出现,程漠有些担心,中途令武林盟弟子打探苏州江家消息,却只知道江家人正在全力搜寻慧寂下落,除此就没有更多消息了。 
这日里,程漠一行人途径一片树林,再往前走不出半日就是洛阳城。 
程漠在马车里,躺在子霄身上,後穴吞吐著子霄阳具。 
秦芳川冷著脸骑了一匹马,跟在舒长华身边。 
秦芳川道:“师兄,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每天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淫声浪叫。” 
舒长华轻笑道:“你若是不开心就回去马车里,子霄道长说了,他无所谓。” 
两人对话,马车内的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程漠後穴一紧,手指用力抓住子霄手臂。 
秦芳川冷声道:“我不去。” 
舒长华道:“既然是你自己不去的,又不是程漠惹了你,你少拿他发脾气。” 
程漠听两人为他斗嘴,只觉得难堪,忽然子霄伸手按住他手臂,在他体内射了出来。 
程漠正吃惊子霄为何匆匆结束,猛一凝神便听到树林里有十余人的呼吸声,压得极低,显然是潜伏在树林里有所图谋。 
子霄已经从程漠体内抽出,整理好衣服又帮程漠将长裤拉上,伸手抓住靠在车厢内壁的长剑。 
舒长华也猛然抬头,在箭矢破空的呼啸声想起之前,用柔劲将身边秦芳川推开。
秦芳川被舒长华推下马,连退几步才惊觉那十几支羽箭全是冲著他一人射来的。 
第二波箭雨很快又冲著秦芳川而来,秦芳川翻身後退,身前地面簌簌插满了箭支。 
舒长华手掌在马鞍上一按,跃身而起朝著最近树上潜伏的人扑去,那人显然没有与舒长华缠斗的打算,干脆一个翻身,往身後的树上跃去。 
舒长华并不打算追他,可是潜伏在树上的弓箭手有十余人,舒长华一人双手,无法阻挡同时冲著秦芳川射去的纷纷箭矢。 
子霄提剑从车厢里闪身而出,一个轻跃与舒长华前後夹击,挡下了一名潜伏者去路。 
然而此时却眼看著秦芳川被逼得连连後退,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之上,那粗壮树干两侧突然出现一对铁铐,刚好将秦芳川双臂铐住。秦芳川一怔,脚下陡然间一空,整个人跌落下去。 
整个过程瞬息万变,树林里一切复原,树上弓箭手纷纷撤退。舒长华有心想要救秦芳川,可是落在大树面前时,脚下已是夯实土地,哪里能找得到突然将人吞噬的机关地道。 
子霄提著那被拦下之人,落在地上,横剑在他颈前,“什麽人?” 
舒长华一手贴在树干之上,抚摸粗糙不平的树皮,并未发现任何机括弹出之处。 
程漠从车上下来时,尚且双颊红润,几缕汗湿的长发粘在脸侧,他问道:“秦先生被抓了?” 
舒长华脚上灌注内力,踩在身下泥土地面上,也未察觉异常,不由叹道:“好精巧的机关。” 
“机关……”程漠走到子霄身边,看著地上那人,道,“洛阳千机云家?” 
那人沈默不语。 
程漠又问:“你们抓秦芳川是为了什麽?” 
那人总算是缓缓开口,“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擒拿一个白发病弱的年轻男子。” 
舒长华走了过来,轻声道:“你这样是问不出来什麽的,不如让我来问。” 
程漠看他手指轻轻一抬,一只暗红的虫子从隔著手套的指尖上探出头来,於是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们先去洛阳,回武林盟在洛阳的暗哨,我要正式上拜帖,拜访千机云家。”
武林盟在中原各地的暗哨,都是程老盟主还在时就已经安插下去的。各地武林势力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他们行事向来低调,也不曾以武林盟的身份干涉过武林中事,反而真是生活在暗处专门负责为武林盟搜集各路情报。
武林盟弟子将关於千机云家的近况讲给了程漠知道,程漠细细听了,疑惑道:“你说云家如今的家主是云笑行,但是他还有个兄长?” 
那弟子道:“是,云笑行的兄长云书行,已经许久没在洛阳露面了。” 
程漠问道:“那有没有消息,云家与秦芳川是不是有过节?还是他对秦芳川有所求?” 
那弟子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程漠若有所思,子霄坐在一旁安静喝著茶,舒长华想了想,道:“也许两者皆有。” 
程漠看向他。 
舒长华道:“那小子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说不定与云家有什麽过节,偏偏云家人又有求於他,所以干脆不客气绑了回去。” 
程漠叹道:“无论如何,云家是要亲自去一趟的。今天擒住那人你们看好了,明天准备好拜帖,带著他一起去云家。” 
秦芳川的两个小童都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程漠让人安顿他们先去休息了。 
三人简单用过晚饭。 
子霄放下筷子时,说道:“我想趁今夜去云家探探。” 
程漠微微吃惊道:“今夜就去?” 
子霄道:“人刚抓回去,现在是救人最好的时机。” 
程漠担心道:“云家机关重重,我怕并不是那麽容易找得到人,不如等我明天登门拜访了再说。” 
舒长华闻言道:“云家若是肯卖你面子,今天就不会二话不说直接抢人了。要我说,也觉得不如今晚先去探个底。只不过,子霄道长不必去,还是我去吧。” 
子霄看著他,“怎麽?” 
舒长华笑笑,道:“程漠身边离不开人,如果云家真是机关重重,进去了出不来,明天你陪著他登门拜访,比我这个魔教妖人要合适得多。” 
程漠变了脸色,道:“那依我说,谁也别去!” 
子霄并不在意,“我不会有事的,云家那些机关还拦不住我。” 
程漠仍是道:“不行,都不要去。我身上蛊虫今晚和明晨都还需要灌养,你们──” 
“灌养蛊虫,留一人足矣,”舒长华打断他道,“还是说盟主嫌一个人不够,非要两个人一起才能满足?” 
程漠顿时涨红了脸,“胡说八道!” 
舒长华笑道:“别急,不去便不去了,跟你说笑而已。” 
程漠又转向子霄:“子霄?” 
子霄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去便是。” 
即使得了子霄和舒长华的保证,程漠心里仍是放心不下。 
桌上饭菜已经撤去,换上了一壶茶水。程漠动手给两人斟了茶,将杯子送到他们面前。 
算起来,时辰也差不多了。按照三人惯例,今晚该轮到舒长华灌养蛊虫,可是因为程漠心里担心子霄会背著他去夜探云家,再加上舒长华嘴上一直不提,程漠竟不知该怎麽散这个场。
忽然间,空中一声轻响,子霄立即抬手拔剑,长剑入手时,院子中间的石桌上也多了个东西。 
那是一个锦缎盒子,只巴掌大小,端端正正放在了桌子正中。 
程漠一愣,随即抬手想要去揭开盒盖,子霄用剑柄将程漠的手挡开。 
同时,却听到院外有人声道:“不必担心,打开看看。” 
程漠猛然站了起来,“慧寂哥哥。” 
慧寂不急不缓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程漠又回过头去看那盒子,吃惊道:“难道是白玉琉璃珠?” 
慧寂走到程漠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将那盒盖掀开。 
盒子里铺著深红色的丝绒缎面,衬著上面一个雪色白净的滚圆珠子,那珠子并不透明,只是一片干净的素白。 
舒长华不由也凝神看去,“这就是白玉琉璃珠?” 
慧寂点点头,“这是其中之一的白玉琉璃珠。” 
程漠伸出手,用手指小心摘了起来,摊在手心细细看了看,道:“似乎并无特别。慧寂哥哥,你肯定这是白玉琉璃珠?” 
慧寂冷笑一声,“当年的江南四大家族从我父母那里抢去的,我怎会不知?” 
这还是程漠第一次听慧寂自己提起那段往事,微微有些惊讶,还要再问时,忽然见到那丝绒缎面下,似乎还有什麽东西。 
伸手去揭开红绒,顿时耳根一红,那下面还放著一对珍珠耳环。程漠忆起了在少林那个山洞外的湖边,被慧寂亲手带上的一对耳环,耳垂似乎又针扎般痛了一下。 
慧寂不说话,伸手将那对耳环拿起,放进自己怀里。 
程漠将白玉琉璃珠放回了锦盒里,道:“可惜秦先生不在,不然他该是最开心的。” 
慧寂道:“我知道了。你们也不必为此犹豫不决,云家今晚是一定要去探的。” 
子霄和舒长华同时朝他看去。 
慧寂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卷,扔在桌上,“因为第二颗白玉琉璃珠,就在云家。” 
程漠可谓吃惊不已,连忙捡起桌上羊皮纸摊开来看,发现那张羊皮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落款竟然是江放。 
江放就是江琬柔的父亲,当年江南四大家族当家人之一。 
程漠惊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慧寂漫不经心应道:“和白玉琉璃珠一起,从江放老贼的坟里挖出来的。”说完,又说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当年江南四大家族手上的四颗白玉琉璃珠,其中之一被陆家人送给了洛阳云家。”
程漠看著那羊皮纸卷上的小字,可上面记载了太多东西,程漠一时间也难以里出头绪。 
此时又听慧寂道:“所以,云家一定要探,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细探。不知道子霄道长和舒教主是什麽看法?” 
舒长华手指轻叩桌面,“依我之见,还是兵分两路。最好便是我和慧寂师父今夜先行,明日里由子霄道长陪同程漠再正大光明造访云家。” 
慧寂点点头,看向子霄,问道:“依道长所见呢?” 
子霄缓缓道:“如要兵分两路,这个安排确实比较合适。” 
慧寂道:“如此便说定了,子时出发。” 
舒长华应道:“可以。” 
程漠仍是低头看著羊皮卷,那些他曾经问过慧寂许多次的关於慧寂与江南四大家族的恩怨纠葛,在这羊皮卷上居然详细记载了。据江放所说,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江南一家姓徐的武林世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四颗白玉琉璃珠。
突然,慧寂一把将程漠拦腰抱起。 
程漠手里仍紧紧抓著羊皮卷,惊道:“做什麽?” 
慧寂抱著程漠往内院走去,“哥哥帮你养虫子。” 
程漠听他口无遮拦,又想起舒长华与子霄还在院子里,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然而心里又惦记著慧寂这些日子为了找白玉琉璃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心不由一软,伸手环过慧寂肩膀。 
白玉琉璃珠被留在了石桌上摊开的锦盒里,舒长华摇头笑笑,伸手将锦盒盖住,问子霄道:“我替师弟先收著?” 
子霄起身道:“舒教主请随意。” 
舒长华将锦盒收进怀里,他与秦芳川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借此能除掉蛊王,以摆脱体内蛊毒之苦。可是现在,他比秦芳川多了一分念想,就算自己终究无法摆脱蛊王的控制,也希望程漠能够有机会解掉体内淫心蛊。
舒长华看著子霄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一口气。
寂抱著程漠进了房间,脚下轻轻一勾,将房门关上。进了屋子里,他却并未直接走到床边,而是将程漠放在了屋子中间的方桌上。 
程漠心里一慌,一手撑著桌子上想要起身,另一手却还紧捏著那羊皮卷。 
慧寂却俯身下去吻他的唇。 
程漠侧头避开,道:“稍等,你让我看完上面写的东西。” 
慧寂忽然抱他翻了个身,让他趴伏在桌面上,说道:“你可以慢慢看。” 
羊皮卷上所说,当时江南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有人不知从何处听来一句传言,说白玉琉璃珠上面记载著一个关於宝藏的秘密,於是四大家族串通一气,在一个夜晚,聚集人手潜入徐家,将徐家人杀了个精光,夺走了白玉琉璃珠以及徐家许多金银财宝,又装作抢劫的匪徒,一把火将偌大徐家付诸一炬。
照江放所记载,那时他以为徐家人已经一个不剩,谁知道会有个漏网之鱼,後来想来,终究是天道轮回,一场报应。 
程漠看到此处,却无法再继续看下去。慧寂此时双手撑在他颈侧,绵密的亲吻落在他的後颈之上。 
束发被解掉,衣襟也被拉开,光滑结实的後背坦露出来,被慧寂印上一个个深吻。 
程漠气息开始粗重,挣扎著想要翻过身来,却偏偏被慧寂牢牢压住。 
慧寂一只手掌抚摸著他的侧脸,另一只手索性将他身上衣服全部扯落,然後一把拉下他的裤子,露出挺翘臀瓣来。 
慧寂的吻往下滑落,忽然埋头咬住一边臀肉,轻轻拉扯。 
程漠嘴唇张开喘息著,脸颊也应为情动而泛著红,他丢开了羊皮卷,双手撑著桌面抬起上半身,回过头来看向慧寂。 
慧寂站直了身子,下身与他臀瓣紧贴,一手揽过程漠胸口与他亲吻,另一只手则探到了程漠身前,抓住他软垂的阳物。 
慧寂搓揉了片刻,那物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程漠的喘息却是越发粗重了。慧寂放开他,转而握住下面双囊轻揉,在程漠耳边道:“倒是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不举的模样了。” 
程漠被他说得羞愧,喘息著回道:“那你还这样折腾我?” 
慧寂闻言,一掌拍在程漠臀上,问道:“那你想要怎麽样?” 
程漠不肯说话。 
慧寂於是又一巴掌拍下去,另一只手压住程漠後背让他趴伏在桌子上,道:“趴好了。” 
程漠上半身又贴回了光滑的桌面。 
慧寂双手揽著他的腰,让他将臀抬高。 
程漠即使觉得难堪,终究还是顺从地摆出了那令人羞耻的姿势。 
忽然间,有什麽冰凉而光滑的东西贴在了程漠後穴周围,程漠心里一紧,下意识收缩穴口,问道:“什麽东西?” 
那冰凉圆润的东西在穴口打著旋,却并没有放进去,慧寂道:“这对耳环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小时候她常说这是以後要留给我妻子的。可惜在那一晚,被那些贼人从我娘的耳朵上,生生扯了去。”
程漠闻言,身体不由一震。 
慧寂却又冷笑一声,不知道在为谁而笑,他问程漠道:“你说,给你戴在哪里好呢?戴在耳朵上,程盟主似乎又不乐意,那你自己说,想要留在何处?” 
程漠急道:“别胡来!” 
慧寂一只手绕到他胸前,捏著他小巧乳头轻轻一扯,直将乳尖捏得高高挺起来,然後道:“不如我帮你挂在这里,一边一个,你看如何?” 
程漠大惊不已,脸上的红潮都褪去了,“不要这样!” 
慧寂若有所思沈默片刻,忽然一手轻戳程漠後腰,“这是什麽?以前我没在意,你当现在我还不明白麽?” 
程漠先是一愣,忽然明白过来,慧寂所说的,是舒长华留在自己体内那只虫子的印记。 
慧寂手里捏著一只耳环,放在程漠眼前,那银钩之下挂著的珍珠,皎洁圆润,细腻饱满,果然不是俗物。 
慧寂道:“只需要让它穿过去,我将顶端捏紧闭合,便会挂在你胸前不掉下来。只是以後天热穿得单薄时,怕是会将袍子顶出两个小尖儿,你说如何?” 
程漠惊道:“我不──” 
话音未落,慧寂忽然从身後重重一顶,坚挺许久的阳物刺入了程漠的身体,将程漠未完的惊呼变成了一声呻吟。
程漠因为慧寂的顶撞,身体软倒在桌上,几乎使不出力来。他仍然双肘撑著桌面,想要起身,却又因为被慧寂猛然间插至深处,“嗯──”一声又趴了下去。 
慧寂握住他双腿,将他翻了个身,仰躺在桌面上。 
程漠胸口用力起伏著,眼角也有些微微泛红。 
双腿被抬高,搭在了慧寂肩上,能感觉到那火热肉棒进入得更深,他身体几乎颤抖起来,一是因为反复摩擦带来的快感,再就是因为自己无法释放的痛楚。 
程漠闭著眼睛摇了摇头,额角的汗水被甩落在地。 
忽然间,冰凉圆润的触感又落在了程漠一边乳头上。程漠心里一惊,睁开眼看到慧寂手里捏著那珍珠耳环,正在轻轻碰触著自己乳头。 
程漠大惊,竟然用力挣开慧寂的手,身体往後退去。 
慧寂似乎也没料到程漠反应那麽激烈,阳具从他体内滑了出来,眼见著程漠身体要从桌子上翻了下去,慧寂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搂进怀里,身体紧紧相贴,问道:“怎麽?这麽不想要?”
程漠喘息未定,伏在慧寂肩上,道:“别给我戴在那里。” 
他虽然身中淫蛊不由自己,但是毕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若是被人作上这种标记,以後叫他还怎麽见人? 
慧寂手心里捏著那对耳环,道:“你若不肯要,那就扔了吧。”说完,竟然作势要丢。 
程漠连忙握住他手臂,阻止道:“别扔!我没说不肯要。” 
慧寂看著他。 
程漠微微有些脸红,转开目光,伸手去拿慧寂手上耳环,“你若愿意送给我,我就收著。虽说不能戴在身上,以後却是我的东西,不会还了。” 
慧寂闻言,忽然哈哈大笑不止,将程漠抱起来,重重丢在了床上,又一次俯身压了上去。 
程漠手里仍是紧握著那对耳环,在指缝中闪烁著莹润的光芒。 
因为夜里还有要事,慧寂在程漠体内泄了一次也就不再折磨他,抱著他说了会儿话,然後披衣服起身。 
程漠知道他们一定要去夜探云家,自己是拦不住了,也只好穿上衣服随他走了出去。 
舒长华已经收拾好行装,见慧寂出来,道:“可以出发了。” 
慧寂轻轻点头,“嗯”一声应了。 
程漠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仗著自己一身精湛武功,向来狂妄惯了,可是云家机关并非浪得虚名,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为上。取珠子和救人都在其次,自己别中了机关就好。”
慧寂抬手捏了捏程漠耳朵,然後挥手放开他,道:“走吧。” 
舒长华冲程漠笑笑,使轻功跃出了院墙,慧寂则紧跟在他身後。 
程漠独自在院里站了许久,心情起伏不定,也没想能够睡著。静静等到天快亮时,慧寂和舒长华始终没有回来。 
天边微微泛起光亮时,子霄帮程漠灌养了蛊虫,两人收拾好,命武林盟弟子押上昨日里被抓的云家手下,以武林盟主身份,正式拜访云家。 
程漠心里仍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慧寂和舒长华是因为找不到白玉琉璃珠和秦芳川的下落,所以尚在云家不肯离开,还是真如他担心的,中了云家的陷阱。可是无论如何,他此时也该收敛心神,专心应付眼前的形势。
程漠将拜帖递给云家门房,那门房客客气气请他稍候。 
程漠点点头,“有劳了。” 
片刻後,云家两扇桐木大门无声无息从里面推开来,一个衣衫体面的中年男子拱手道:“原来是程盟主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赶快请进!” 
子霄站在程漠身後,默默看了看两扇高大木门,听得程漠道:“子霄,进去吧。” 
子霄方点点头。 
那中年男子面露惊讶,“这位可是云阳道派子霄道长?” 
子霄淡然应道:“是的。” 
中年男子惊道:“没料到二位会一起造访云家,真是、真是……”他结巴两句没能说出来,只能扬手道,“快请,二少爷已经在堂屋里候著了。” 
程漠拱手道:“多谢。”


☆、十二章

云家二少爷云笑行看上去有几分文弱,容貌清秀,身形单薄。 
他在堂屋里候著,见管家将程漠和子霄请了进来,连忙拱手迎上,“程盟主,久仰久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程盟主多担待。” 
程漠连忙还礼道:“是我们来得冒昧,打扰云公子了。” 
云笑行道:“什麽话,武林盟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若是有什麽招待不周,还请盟主不要介怀。” 
程漠摇头笑道:“云公子太客气了。” 
云笑行看向程漠身後子霄,“这位是子霄道长?” 
子霄拱了拱手。 
云笑行叹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道长果然风姿不凡!” 
子霄淡然应道:“云公子过奖了。” 
云笑行又连声赞叹二人一番,抬手请两人坐了下来,方才问道:“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到底所为何事?” 
程漠回头,示意随行的两名武林盟弟子,押著在城外树林被擒下的那名云家手下上前一步,然後对云笑行拱了拱手,道:“不知道云公子认不认得此人?” 
云笑行抬眼细看了那人,摇头道:“不认识。” 
程漠眉头微皱,“云公子请仔细看了,这人不是云家之人?” 
云笑行疑惑道:“云家人?程盟主可是哪里弄错了?我真未曾见过此人。”说完,云笑行高呼道,“管家!你来看看,你可曾在云家见过此人?” 
之前领著程漠几人入内的中年人站到云笑行身边,细细打量了那人,也摇头道:“未曾见过。” 
程漠向来为人坦荡,哪里预料得到云笑行会摆出这副死不认账的姿态,顿时有几分怒意上涌,强行压抑著,问道:“可是此人亲口认了是云家人,也是你云家派人去掳走了秦芳川秦医仙。”
“秦芳川?”云笑行神色如常,“我从未在洛阳见过秦医仙,程盟主何来如此一说?更何况,此人说他是云家人?不妨与我当面对质,我云家什麽时候有过这个人?” 
云笑行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那人埋下头去,道:“我不是云家人,程盟主误会了。” 
程漠闻言,倒也无心与此人对质,站起身来对云笑行道:“云公子,程某是真心拜访,无论云公子擒下秦先生是为何原因,大家都好商量,程某只想求个明白而已。” 
云笑行也站了起来,“在下真不知道程盟主到底在说什麽。程盟主若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吧。” 
程漠怎能甘心就此离开,可是若不肯走,怕是免不了要与云笑行动手,程漠倒还没有做好准备。 
正犹豫不定时,听得云笑行问道:“怎麽?程盟主是打算以武相逼?” 
程漠还未回答,身边子霄忽然道:“是。”紧接著,一道剑影从身边闪过,直冲云笑行面前而去。 
程漠立即明白过来,子霄是想要拿下云笑行,再让他放人。於是算准了云笑行後退的道路,想与子霄前後夹击。 
却不料云笑行只是後退一步坐在了原来的椅子上,顿时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後一翻,从两人面前消失。 
子霄反应极快,长剑往下插去,想要卡住地面闭合的机关。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程漠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迅速往下坠去。 
坠落的地方并不高,程漠刚一落到地面,抬头看去那坠落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黑暗。不知道子霄如何,是不是也中了陷阱。这里一片黑暗,连一丝光线也没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程漠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抬起手沿著一个方向走去,直到摸到了冰凉的石壁,才摸索著沿石壁往前走去。
这里并不是一间封闭的密室,程漠虽然看不到,却知道自己没有在绕圈,而是转了个弯进入了一条狭窄的暗道。程漠双臂舒张,甚至都能摸到两边的石壁。 
因为眼睛看不到,其他感官反而灵敏了起来。程漠走得越久,感觉到暗道中静止的空气开始流转,一片死寂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似乎还多了什麽声音。 
程漠凝神去听,发现是“哢嚓哢嚓”的奇怪声响,似乎就在暗道前面不远处。程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到程漠越走越近时,那奇怪声响反而停了下来。程漠摸索著似乎来到了一间开阔一些的石室,他能听到墙角有人极低的呼吸声,以及伴随著那人的有些熟悉的草药香味。 
程漠出声问道:“秦先生?” 
等了一些时候,墙角传来秦芳川冷淡的声音,“程漠。” 
程漠连忙上前几步,感觉到自己似乎站在了秦芳川面前,才停下来问道:“你怎麽在这里?” 
秦芳川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去,“该我问你怎麽在这里才对吧?” 
程漠应道:“自然是来找你的,却不小心中了云笑行的陷阱。” 
秦芳川沈默片刻,道:“怎麽?害怕我死了没人帮你抑制蛊毒?” 
程漠闻言,只当他少年心性,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而问道:“你可知道,这地道到底是通到何处?” 
秦芳川道:“不知道。这个地道似乎极广,我猜它遍布在整个云家地底,越往前走,岔道越多。应该有机关能让人出去,可是我找不到。” 
程漠奇怪道:“那你为何站在这里不动?” 
秦芳川应道:“他抓我来不就是有事找我,我何必费劲找出路,等时间到了,自然有人带我出去。”说完,又说道,“你不想死的话,跟在我身边就好。” 
程漠忽然牵起秦芳川一只手,道:“跟我来。” 
秦芳川连忙缩手,却没能挣开,问道:“做什麽?” 
程漠一边继续摸索著往前走,一边道:“昨晚慧寂和舒长华已经先行潜入了云家,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被困在了这地道里,还有子霄,也许他和我中了同样的陷阱。不管能不能找到人,我也要试试看。”
秦芳川站住了脚步,“我不去。” 
程漠回身,问道:“为何?” 
秦芳川道:“关我什麽事?” 
程漠拉著他的手不放,“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何必来云家走这一趟。” 
秦芳川正要说:“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程漠却无心和他废话,抓紧了秦芳川的手继续往前走。 
秦芳川稍一犹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继续跟程漠往前走去。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过於安静,程漠问道:“你刚才在弄什麽?” 
秦芳川不明白,“什麽?” 
程漠想了想,道:“我听到哢嚓的声音。” 
秦芳川本来手里捡了两个小石头,一个人等候时,摩擦著两块石头消磨时间。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秦芳川听程漠问起,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傻气了,於是偷偷将两块石头扔掉,道:“没什麽。”
程漠其实也没放在心上,问了一句便没有再问。
不论往前继续走了多远,四周永远是一片漆黑的石壁甬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又或者,程漠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是不是根本就在原地打转。 
程漠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秦芳川感觉到程漠的迟疑,伸手摸了摸身边的石壁,在他齐肩高处,摸到一条浅淡的划痕,他对程漠道:“我来过这里。” 
程漠顿时回头朝他看去,可惜什麽也看不到。 
秦芳川道:“这是我之前留的记号。” 
程漠缓缓放开他的手,倚靠著墙壁坐了下来。 
秦芳川听到他衣物摩擦的声音,问道:“怎麽?不走了?” 
程漠过了片刻,才说道:“我越来越觉得没有把握,也许沿著这地道一直走,也不过是消耗体力而已。” 
秦芳川在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嗯”一声。 
程漠道:“也许我们只能等待,等著云笑行自己愿意放我们出去。” 
“快了。”秦芳川道。 
程漠後背靠在石壁上,一腿平放著,另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问道:“怎麽说?” 
秦芳川道:“我现在又饿又渴,他应该不会等我死了才来。” 
程漠忽然想起,自己是今晨吃过早饭才来的,所以没觉得什麽,而秦芳川应该已经被关了快整整12个时辰了,说是又饿又渴也差不多了。 
可惜自己没想到那一层,身上也没有带吃的。 
他心知秦芳川本来身体虚弱,此刻应该也觉得疲惫了,於是道:“你休息一会儿吧。” 
秦芳川道:“我没事,不过算起来,你的时间快到了吧。” 
程漠先是一愣,即刻明白过来,他所指的应该是喂养蛊虫的时间。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掉落陷阱之後已经过了多少时间,可是如同秦芳川所说,时间绝对不会短了,此时子霄、慧寂和舒长华都不在他身边,一旦不能及时离开,而蛊毒发作,岂不是只能白白等死?
程漠惊出一身冷汗。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为此而死,有些太不值得。而且不知道到时会是怎样的丑态? 
秦芳川忽然伸出手,在黑暗中试探著握住了程漠一只手臂,然後手指缓缓滑到他手腕,搭上脉搏。 
程漠没有动作,等待著秦芳川给他把脉。 
秦芳川感受著手指下面,程漠脉搏的跳动,片刻後道:“再不到一个时辰,蛊毒就会发作了。” 
早已预料到的结果,程漠听他这麽一说,反而心绪平静下来,问道:“你说我死时会是怎样?” 
秦芳川想了想,道:“关於淫心蛊,我过去只看过书上记载,真正中了蛊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按照记载,当只是致淫而不是致命的蛊毒,会被冰蝾蛊催生出别的毒性来,我也没有预料到。也许你体内的淫心蛊已经沾染上了冰蝾蛊的毒性,我猜到死时,会是全身冰冷而又淫态百出,反正是不会死得好看的。”
秦芳川话音刚落,程漠只觉得全身发冷,竟不由自主打了个颤。他不敢想象秦芳川所谓的淫态百出是个什麽模样,如果自己真是以一种极为淫荡难堪的姿态死了,到人看见时,恐怕会沦为中原武林最大的笑话。
程漠忍不住用双臂抱住了膝盖,全身蜷缩起来。 
他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竟连声音也有些颤抖,他说道:“如果我真那样死了,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秦芳川没有回应。 
程漠自顾继续说道:“在我意识模糊做出难以自制的行为之前,杀了我。” 
秦芳川愕然抬头,朝著黑暗中程漠所在的方向看去。 
程漠仍抑制不住身体轻颤,於是将自己更紧地团成一团。 
秦芳川问道:“你宁愿求死?” 
程漠轻轻“嗯”了一声。 
秦芳川道:“死了就什麽都没了。” 
程漠轻声道:“是啊,什麽都没了。” 
秦芳川沈默了,埋下头,手指轻轻碰触著冰凉的石板地面,道:“好,我会杀了你的。只要你不後悔。”
话说到这里,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程漠背紧紧贴著墙壁,这种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境地,使他感到无能为力。他只能等待著别人来救他,或者在黑暗中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秦芳川一只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撑著自己的下颌,另一只手捏著自己衣摆的一角,手指轻轻打著圈。 
程漠自然不是非死不可,他身边还有秦芳川,他只要愿意让蛊虫吸了秦芳川的血认主,那麽用秦芳川精液灌养蛊虫,应该能够撑得到离开这个地道的时候。 
两人也许都曾想到过,却没有人提起。 
静静坐了些时候,程漠忽然道:“慧寂帮你把白玉琉璃珠取了回来。” 
秦芳川立即坐直了身体,“江家那颗白玉琉璃珠?” 
程漠道:“嗯。” 
“在哪里?”秦芳川问道。 
程漠被问得一愣,昨晚他只记得後来被慧寂带回了房间,那颗珠子当时是留在院子里的,如果不是舒长华收起来了,大概就是子霄收起来了。依程漠看来,前者的可能性也许要大些。
他迟疑片刻,道:“不在我身上,可是东西一定会给你的,你不必著急。” 
秦芳川蹙紧了眉头,如果自己带著程漠的尸体走出去,珠子必然是不会给自己的。说不定,自己这条性命都会送给程漠陪葬。 
白玉琉璃珠、白玉琉璃珠…… 
秦芳川忽然握紧了拳,道:“程漠,我想救你。” 
程漠抬起头来看向秦芳川的方向,却并没有回应。 
秦芳川又道:“并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看你愿不愿意走?” 
程漠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秦芳川的态度为何产生转变。他所为的,无非是那颗白玉琉璃珠而已。 
程漠沈声道:“不,我宁愿死。” 
秦芳川闻言,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那你等死吧。” 
程漠听得出来,秦芳川生气了。 
秦芳川又说道:“反正到了那时,你说不定会自己脱了裤子求我上你。” 
程漠猛然坐直了身体,“你刚才答应我不会让我落到那种地步的!” 
秦芳川道:“我反悔了。” 
程漠怒道:“你!” 
秦芳川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我怎麽?你想要选择你的人生,为何我不能选择我要的人生?你一心求死不负自己声明,我为何就得拖著这半死不活的身体陪著你,眼看著活下去的希望在我眼前破灭?我为何要在乎你想不想要,我只需要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麽就好了!”
说完,秦芳川竟然压在了程漠身上,双手握住他双肩,就要去亲他。 
程漠怒不可遏,侧身避开秦芳川,“你为了白玉琉璃珠,什麽无耻之事都能做得出来吗?” 
秦芳川柔软的唇凑到程漠颈边吸吮著,双腿分开,跨在程漠腰上。 
秦芳川的身体尚且如少年人般柔软,散发著草药的香气,他缠在程漠身上,有些气喘吁吁,却仍坚持著去亲程漠的脸和颈侧。 
程漠将他掀开,他就又压了上来,细瘦柔软的四肢缠绕住程漠的身体。 
程漠手上稍微使了些力道,想要推开他的肩时,忽然感觉到脸颊上一点温热的湿润。 
程漠一愣,“你哭了?” 
秦芳川冰冷的声音说道:“为什麽他们都可以,就是我不行?”可是一边说著话的时候,温热的泪水仍然往下掉落在程漠的脸颊上。 
程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秦芳川继续说道:“若不是因为蛊王,我又何至於落到今天这种凄惨的境地?就算是我一心想要白玉琉璃珠,我又犯了什麽错了?” 
程漠拖著他的肩,扶他坐了起来,身体靠在石壁上,然後抬袖子给他擦眼泪。 
秦芳川任由著他的动作。 
程漠叹口气,“你不能为了追求自己生的希望,而将痛苦加诸别人身上,那样未免太过自私。”
秦芳川默不作声。 
程漠将他脸上泪水擦干净,无奈地笑笑,那些喝斥的话也说不出口,坐在秦芳川身边叹口气倚在石壁上。 
程漠仰起头,道:“谁又能一世尽如人意?”他自己也不过在等死而已。 
程漠忽然觉得有些疲倦,闭上了眼睛。 
时间点滴流逝,程漠觉得双腿有些僵硬,伸直了腿想要揉揉膝盖时,忽然听到地道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似乎还很远,不知在哪条通道里,逐渐朝著他们的方向靠近。 
是谁?程漠屏息听著,如果是子霄的话……不,随著脚步声逐渐接近,程漠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子霄的脚步声,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人的脚步声。 
程漠感觉到身边的秦芳川也坐著了身体,紧接著,听著地道远处传来一声呼唤:“秦先生?” 
来人竟然是云家那位中年管家! 
秦芳川并没有回答。 
那人又唤了一声:“秦医仙你在哪里?二少爷著我来请你出去!” 
程漠听他唤声,陡然间身体僵硬,呼吸也不由自主急促起来。程漠本来已经安心等死,却不料云家人这时出现,如果秦芳川被带出去,断没有让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的道理。蛊毒发作还有多久?半个时辰?或者更短?如果自己被带到云笑行的面前,那麽蛊毒发作时的丑态,岂不是会全落在这些人的眼底?
想到这一层,程漠全身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要不要?就在现在自我了结了?起码……程漠一只手臂忽然被秦芳川握住,打断了他疯狂的想法。 
秦芳川另一只手伸到程漠面前,轻轻捂在他鼻端,有一股清凉舒缓的味道从鼻腔渗入体内。 
程漠忽然冷静了下来。 
秦芳川呼吸放得极低,程漠於是也收敛了呼吸,两个人一动不动,等待那脚步声靠近後,又沿著一个岔道远去。 
程漠刚来的及松口气,嘴唇便被秦芳川堵住了,有鲜血从秦芳川嘴里被强行渡给了程漠,然後舌头翻搅著被咽了下去。 
程漠连忙推开他,可是终究晚了一步,怒意上涌的同时,体内蛊虫因为新鲜血液的进入,而开始蠢蠢欲动。 
他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秦芳川凑到他耳边说道:“让我帮你缓解蛊毒,总好过被云家人知道你身体的秘密。” 
程漠知道,比起求死来,这未必不是更好的办法。可是心里却始终难过这一关,多一个人喂养蛊虫,只能使得他的身体更为淫乱罢了。 
但是此时此刻,程漠光是感觉到秦芳川扑打在他耳侧的温热气息,就开始呼吸粗重起来,他知道,蛊虫又开始发情了。 
秦芳川拉起他的手,让他站了起来,“跟我来。” 
程漠有些腿软,却还是坚持著跟秦芳川一起,朝与方才的脚步声相反的方向跑去。 
秦芳川速度很快,那些走过一次的甬道他似乎根本不必分辨,便能找得到前方的通路。 
程漠头脑发胀,只能跟著秦芳川往前跑去,自己也不知转了几个角时,被秦芳川一推,身体靠在石壁之上,紧接著秦芳川便压了上来。 
秦芳川的身体大概是因为蛊虫的关系,与舒长华一样都泛著几分凉意,然而他的亲吻却是认真而火热的。因为剧烈奔跑的关系,秦芳川此时也有些喘不上气来,吻了片刻就喘息著将唇离开,一只手抱著程漠的腰,一只手伸到他衣摆下面,去拉扯他的长裤。
程漠感觉到身体开始不由自己控制,他下意识便要去回应秦芳川,当秦芳川扯下他的裤子,手指摸到他臀间赤裸的肌肤时,他难以抑制地轻声呻吟起来。 
然而在这空旷的地道之内,就是急促的呼吸声也显得格外明显,程漠尽力压抑著,最後只能将颤抖的嘴唇隔著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肩上。 
秦芳川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一边亲吻著程漠的鬓角和耳侧,一边有些急不可耐地将一只手指伸进了程漠後穴。 
程漠并不觉得太痛,他感觉到手指在内壁稍微按压之後,紧接著便添了一根手指。 
两人之间并不是初次交欢,可是比起第一次秦芳川平稳淡然的行事,这一次,这个少年明显情绪激动了不少,甚至有些顾不得程漠的莽撞。 
等到草草扩张结束,秦芳川抬高程漠一条腿跨在自己腰上,扶著腿间阳物慢慢挤了进去。 
被那种温暖湿润的紧窒感所包围,秦芳川不由舒服地叹息出声来,他转头轻轻咬住程漠的耳垂,开始自下而上,用力地顶撞。 
程漠抓住秦芳川手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嘴里吐出的炙热的喘息都透过薄薄一层衣服,渗入了秦芳川肩上冰凉的皮肤。 
在这安静而空旷的环境里,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和肉体拍打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程漠意识到这一点时,情绪绷紧了在秦芳川耳边催促,“快些、快些……” 
他害怕随时会有人来,不管来的人是谁,这一幕都不是他愿意让人见到的。 
秦芳川并没有因为程漠的催促而加快动作,他不是初尝情事的无知少年,他有心要在程漠面前不输给别人。可是他第一次在性事中感觉到如此的满足感,靠在他肩上包容著他的这个人温和而强大,并不柔弱却充满韧性,使得他情绪有些失控,每一次都顶入到最深处,在程漠一次又一次用身体催促之後,将精液射在了程漠体内。
程漠还在喘著气,秦芳川也并未平复呼吸,双手仍搂在程漠腰上。 
程漠仿佛能感觉到体内蛊虫的餍足,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身体也感觉到了轻松不少。 
秦芳川放开了程漠,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程漠上衣有些凌乱,裤子却只套在一条腿里,落在了地上。 
秦芳川冷声道:“快穿好衣服吧,不然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程漠听他语气里有几分不悦,却也不知道他为了什麽而不高兴,低头看到自己这模样确实淫乱不堪,连忙埋下身去穿好长裤。 
即使再怎麽告诉自己不能,还是让蛊虫沾了秦芳川的血,两个人也做出了这种事,程漠有些失落又有些自责,之前一心求死的心绪倒是没有了,只想著该怎麽面对眼前情形。 
在这一片黑暗中,程漠无声地苦笑著。 
然而没有容他多想,刚才在地道中远去的脚步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依然伴随著一个人的呼唤声:“秦先生!” 
秦芳川忽然拉著程漠一只手,道:“走。” 
然後两个人朝著那个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待走得近了,程漠看到地道中隐隐有火光,原来那管家手上还提了盏灯笼,看到秦芳川和程漠一起走来,他也并不吃惊,拱手行了个礼,道:“终於找到二位了,请跟我出去吧。”
程漠不放心,问道:“子霄他们呢?” 
管家恭敬道:“其他人都安好,程盟主不必担心,随我上去再说。” 
话音刚落,他身後又传来一个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提著灯笼走近了,程漠才看清跟来那人竟然是舒长华。 
舒长华见到程漠,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忧道:“你──还好麽?” 
程漠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他应道:“我没事了,慧寂哥哥和子霄呢?” 
舒长华应道:“他们都在上面。”说完,目光落在了程漠身旁的秦芳川手上,秦芳川仍然牵著程漠的手,见舒长华看他,嘴角冷冷勾起。 
舒长华本是通透之人,顿时明白过来是如何一回事,微微低下头掩去脸上神色,柔声轻笑道:“没事就好。” 
那管家在前面带路,三人跟在他身後。 
程漠心思纷乱,也没察觉自己一直没放开秦芳川的手,直走到一条通道尽头,见那管家在石壁一角轻轻抠动,然後面前石壁隙开一条缝,几人穿了过去,进入一间石室,那石室有道阶梯,一直通往顶上,然後被石板掩盖住。
管家走在前面,到了顶上,双手撑开石板。 
久违的阳光一下子落入程漠眼底,那光线比起灯笼微弱的黄光要刺目得多,程漠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然後跟在几人身後,沿著阶梯走了出去。
那地道的出口在江家後院一个枯涸的池塘假山里,管家领著他们走了出来,然後一路绕到前院。 
随著程漠一起来江家的两个武林盟弟子守在堂屋门前,看到程漠连忙迎了上来,“盟主,你没事吧?” 
程漠摇摇头,“我没事,不必担心。” 
在他们身後,是敞开的大门,慧寂抱著手臂站在门前,冷凝的神色随著程漠的出现有了一丝松动,他朝著程漠伸出一只手。 
程漠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武林萌弟子,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慧寂的手,被他有力的手臂带著走进了屋里。 
子霄静静在椅子上坐著,见到程漠进来,才站了起来。 
程漠见到云笑行铁青著脸,一动不动坐在堂屋正中的宽阔椅子上,看似被人点了穴道。 
管家拱手躬身,“诸位,我已经将程盟主和秦先生请了出来,请你们放了我家二少爷吧。” 
自然无人应他。 
子霄更是忽然抽出腰上长剑,抬手一掷,冲著云笑行颈上刺去。 
程漠都几乎以为他是想要一剑杀了云笑行,却见那剑身擦著云笑行颈侧刺进了身後楠木椅背。若是再偏了一寸,云笑行颈上必然会多条口子。 
云笑行神情虽然仍然未变,却止不住额头上渗出冷汗来,他自己并不知道程漠的身体状况,只以为将程漠暂时关在了地道,却没料到,这几乎就要了程漠的性命。 
慧寂对云笑行道:“把白玉琉璃珠交出来。” 
云笑行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冷笑一声,“什麽白玉琉璃珠,我从来没听说过。” 
慧寂闻言竟笑了笑,转过头来问舒长华道:“舒教主,敢问可有什麽蛊种在人身上,可以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舒长华听闻慧寂这麽问,也轻笑出声来,“自然是有的。有种蛊毒,能让人自脸上皮肤一寸寸腐烂,整个人散发出尸体的臭味来;还有一种蛊毒,中蛊之人会感觉腹内瘙痒难耐,然而因为始终无法触及痒处而痛楚不堪,我曾亲眼见过中蛊之人用刀将自己活生生剖开,妄图以手指搔及脏腑痒处的……”
云笑行面色越来越惨淡,忽然冷笑一声大喊道:“程漠!你身为武林盟主,竟与这群武林魔头为伍?” 
程漠伸手拉住慧寂手臂,“你们别这样。”说完,他走上前去拔下云笑行颈侧长剑,递还给子霄。 
程漠对云笑行道:“云二公子,可否回答程漠两个问题?” 
云笑行道:“你说。” 
程漠问道:“你为何要绑来秦医仙?还有,云家是不是收了一颗白玉琉璃珠?” 
云笑行看向程漠,然後又将目光转到秦芳川身上,“他自己应该知道我究竟为何将他抓来。” 
程漠也不由回身看向秦芳川。 
秦芳川见程漠看著自己,转开目光道:“他曾来求过我一次,救他快病死的哥哥。我那时急著去苏州,没有答应他,想不到这一次就使出这麽卑劣的手段来。” 
云笑行总算是显出激动的情绪来,“我说了,只要能治好我哥哥,无论什麽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秦芳川忽然目光一闪,“如果我说要白玉琉璃珠呢?” 
云笑行竟然想也不想,“如果我哥能完全康复,我可以给你。” 
便是连程漠也没想到,云笑行的目的如此简单,跟他兄长比起来,白玉琉璃珠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秦芳川看向程漠,“程盟主怎麽说?” 
程漠被他问得一愣,云笑行的要求对秦芳川来说,应该是再简单不过,就算是秦芳川无法完全治愈云笑行的兄长,对他们来说应该也没有损失。 
程漠不知秦芳川问这个问题到底意图如何,斟酌著应道:“如果秦先生有办法能救治云大公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秦芳川道:“如果是你求我的话……” 
话音未落,一股气劲突然袭来,竟然是慧寂对秦芳川拍出一掌来。 
秦芳川侧身闪避,堪堪躲过,眼见著慧寂下一招已经出手,手指勾起,要拿秦芳川脖颈。 
程漠心里一惊,抬手推开慧寂手臂,挡在两人中间,道:“有话慢慢说。”
寂被程漠拦开,却并没有收手的打算,他对程漠道:“让开!” 
程漠摇摇头,“慧寂哥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内讧?”慧寂冷笑一声,“这算什麽内讧?他与姓云的都要解决,无非是个先後之别。” 
秦芳川闻言,目光阴冷,道:“那不妨动手罢。” 
程漠顿时出声喝道:“别胡闹!”他真心不愿意见两人动手,稍一犹豫上前一步抓住慧寂手臂,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慧寂哥哥,你在这里和他闹开了,叫我该怎麽办?” 
这里毕竟那麽多外人,慧寂要与秦芳川动手,难免会说漏嘴泄露程漠身体的秘密。 
慧寂微微侧了头,对程漠耳语道:“哥哥帮你杀了他们。” 
程漠抓住慧寂手臂的五指顿时收紧,“不行!” 
慧寂轻笑一声,“那你想要如何?” 
程漠仍是坚持道:“别动手。” 
慧寂忽然在程漠耳际轻声道:“你以什麽来要求我别动手?” 
程漠蓦然捏紧慧寂手臂,忍不住红了脸。 
慧寂道:“抓那麽紧做什麽?不动手便不动手了,你记得我卖了你这个面子,你要用自己来偿还的。” 
程漠放开慧寂,微不可闻说了一声:“好。”然後朝著秦芳川走去。 
秦芳川冷哼一声,转开头去。 
程漠在他面前站定,叹口气道:“你不是想要白玉琉璃珠吗?” 
秦芳川道:“那又如何?” 
程漠道:“如今不是极好的机会?” 
秦芳川挑起目光看向程漠,“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程漠无奈道:“你若是真有办法医治好云书行,那颗白玉琉璃珠自然是你该得的。” 
秦芳川道:“那我要你陪著我一起。” 
程漠一怔,然後道:“你若是不放心云笑行这个人,我自然可以陪著你。” 
秦芳川只淡淡点头。 
云书行卧床已久。 
程漠与秦芳川一道跟著云笑行进入云书行卧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和因为长期门窗紧闭带来的沈闷气味。 
程漠走到床边,看到云书行蜡黄的脸色,到与秦芳川脸色那张面具有几分相似,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云笑行此时对秦芳川可谓恭敬无比,将秦芳川请到床边,道:“秦先生,有劳了。” 
秦芳川坐在床边替云书行把脉。 
程漠静静侯立一旁,看他神色平淡,心里也放松了些,犹豫片刻,出去了房间外等候。 
等秦芳川出来时,程漠问道:“如何?” 
秦芳川似乎有些疲惫,擦擦额头汗水,道:“并不是治不好,却是有些麻烦。用作药引的几味药物并不好找,我已经写下来,让云笑行去找。有了消息,他自然会通知我。” 
程漠担心道:“依你看,治好云书行需要多长时间?” 
秦芳川道:“若是能顺利找到药物,大概得要个把月时间吧。” 
“个把月?”程漠蹙起眉头,“要在洛阳耽搁近一个月麽?”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每隔四个时辰发作的蛊虫,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办法催促秦芳川快一些。 
程漠只觉得心里沈闷,回头看秦芳川时,见到他也正在看著自己,不由回忆起地道里两人情形,脸红之余又想起还等著与秦芳川的慧寂,顿时又头疼起来。 
他想了想,开口道:“回去武林盟的地方,若是慧寂他再要与你为难,你可不可以不要与他动手?” 
秦芳川闻言,冷声道:“你以为我怕他?” 
程漠连忙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们──” 
秦芳川神色不悦,“担心什麽?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吧?” 
程漠一时间头痛不已,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秦芳川的问题,脱口道:“到时候打不过他,别找我哭鼻子就好!” 
秦芳川猛然停住脚步,胸口用力起伏两下,冷冷“哼”一声,越过程漠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武林盟在洛阳的暗哨,秦芳川的两个小童哭哭啼啼将自家主子迎了进去。 
秦芳川早已是一身脏乱疲惫,程漠劝他去好好休息了再说。 
程漠自己也感到有些疲乏,本想要回房休息,心里却又记挂著要在洛阳耽搁的这些日子,顿时多了几分烦躁。回到後院,程漠在院子中间坐了片刻,然後起身往子霄房间走去。 
子霄正在闭目打坐。 
程漠进来时,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程漠只能自己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子霄。” 
子霄道:“一夜未睡,歇会儿吧。” 
程漠稍一犹豫,除下靴子躺上床去,身体紧靠在子霄身边。 
程漠道:“我们可能得在洛阳耽搁半个月。” 
子霄没有回应。 
程漠又继续道:“自从离开师父下山,我还从未如此迫切想要回去。不知怎麽了,忽然就很想念师父,还有我爹……” 
子霄并未回头,却抬起手来,轻轻摸了一下程漠的头。只是一下,顺著头发往下滑落,然後就收回了手。可是那温暖有力的触感却依然留在程漠头上,就像儿时父亲和师父都做过的那样,摸著他的头,说:“漠儿是个乖孩子。”
越是疲惫无力时,越容易怀疑自己。程漠觉得自己费尽力气,却还是原地打转,困境摆在眼前丝毫未有改善。 
子霄这时候轻轻一个动作,触到了程漠心底最柔软之处,他张开双臂从身後抱住子霄的腰,将头埋在子霄背上。 
子霄道:“睡会儿吧。” 
程漠道:“嗯。”然後闭上了眼睛,感受著子霄熟悉而安全的温度,缓缓睡了过去。 
程漠是被院子里的争执声吵醒的,他揉揉眼睛抬起头,嗓音还有些未睡醒的含糊不清,问道:“怎麽了?” 
子霄道:“快打起来了。” 
程漠霎时间清醒过来,连忙翻身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往外跑去。他打开房门,见到後院里,秦芳川正朝舒长华伸出一只手,道:“白玉琉璃珠给我!” 
舒长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正是慧寂带回来那个。 
秦芳川立即伸手去夺,却不料舒长华身形灵巧後退一步,又将锦盒塞回来怀里。 
秦芳川手上落了个空,顿时怒道:“你什麽意思?” 
舒长华淡然应道:“东西是慧寂师父千辛万苦取回来的,我作不得主。” 
舒长华话音一落,众人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屋檐下看著他们的慧寂。 
慧寂闻言,笑了一声,道:“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秦芳川露出阴冷神色,忽然袖口轻晃抬起手来,便是程漠也看出他是要对舒长华用毒了。 
程漠还来不及阻拦,慧寂便已经出手,揉身而上一掌拍在他手臂上,另一只手在他背上一压,竟将他反手扣了下来。 
秦芳川怒道:“放开我!” 
慧寂敛去脸上笑容,“想要白玉琉璃珠?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秦芳川道:“凭什麽?是你自己答应,如果我帮程漠压制蛊毒,你就给我白玉琉璃珠的!” 
慧寂厉声道:“我有允许你碰他了麽?” 
秦芳川愤然反驳道:“这是我与他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程漠本打算上前劝阻他们,可是听两人提起此事,瞬时间尴尬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著又听慧寂道:“我最恨别人要挟我!你敢以程漠性命相要挟,就该做好准备。白玉琉璃珠给你可以,可是从此之後你若敢再碰程漠,杀了你不行,阉了你总是可以的。” 
秦芳川陡然间脸色一变,显然是气极了。 
程漠终於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握住慧寂手臂,让他放开秦芳川。 
秦芳川站直了,身体却仍然绷得很紧,眼底里闪烁著阴冷恨意。 
程漠正要开口劝说两人,却发现秦芳川正一只手捏著自己衣角,手指很用力,关节处都泛著白。程漠要出口的话一哽,变成了:“不要欺负他了。” 
程漠手掌覆住秦芳川五指,轻轻掰开让他松开自己衣角,然後握住他的手,想拉他退到一边。 
忽然舒长华取出锦盒,轻轻抛给秦芳川,道:“既然是慧寂师父的意思,你便拿去吧。” 
秦芳川一扬手接住了锦盒,打开盒盖看著里面圆润晶莹的珠子,轻咬著唇似乎挣扎许久,抬眼看向院中众人,缓缓道:“我把珠子送给程漠,以後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关你们的事!”
程漠看到秦芳川送到他面前的白玉琉璃珠,不由一怔。 
其实无论是秦芳川、舒长华还是他自己,想要找齐四颗白玉琉璃珠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能借此寻找到除掉蛊王的方法。可能只有对慧寂来说,起初想要找回属於他徐家的四颗白玉琉璃珠,无非是借此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到了现在,更多的还是为了程漠。
所以他们都能容忍秦芳川独占白玉琉璃珠,只要最终结果一致,过程并不那麽重要。 
程漠对於慧寂、子霄和舒长华的信任,秦芳川却是没有的。这个少年并不放心将关系到自己性命的白玉琉璃珠交给别人,只有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安心。可是如今,他却愿意把白玉琉璃珠交给程漠,那仿佛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程漠保管一般,或多或少,程漠是有些感动的。就像路边捡到的小野兽,谁去摸都会被它咬,可是见到自己却会低下头用头顶柔软的毛蹭自己手心。
程漠考虑著,白玉琉璃珠放在秦芳川手上,始终会给他招惹来更多的仇怨,倒不如自己先收著,到时候大家一起寻宝藏杀蛊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程漠於是伸出手去,碰触到锦盒的时候,仍然先对秦芳川说道:“你如果放心的话,我就先收著。” 
秦芳川目光扫过其他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程漠默默叹一口气,将白玉琉璃珠收进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