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舌战慕凝
这里是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将我掳掠到这里的?
在麻袋被去掉之际,那几个彪形大汉便不发一言的退了出去,此刻整个房间便只有沈碧寒孤身一人。
古色生香的红木家具,价值不菲的古董摆设,打量着关着自己的这间屋子,沈碧寒心中满是疑问。
说实话,适才被掳掠而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格外忐忑的,但是此刻她的心却渐渐得以平复。
看这个屋子的摆设便不难看出,这是个富贵的地方,绑架她的人非富即贵。难道他们是聂家的死对头?要以她来要挟聂沧洛在某些生意上的就范?不过说不能啊!若是那样,他们又怎会寻到那小村庄之中,进而找到她?
要知道聂家的人都还没找到她的所在呢!
心中冒出一个个的大问号,沈碧寒不吵不闹,只是低眉敛目的思索着,绞尽脑汁揣测着种种可能!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在沈碧寒还未曾会意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画有翠竹衣裳的小丫头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了屋子。没有立即出声,沈碧寒虽然目光一直跟随着那小丫头和中年男人,却一直静静的坐在床塌之上。
那丫头来到沈碧寒所在的床榻前,对着她恭敬的福了福身,而后轻声道:“这位是瑞和堂的莫大夫!”
“……”
沈碧寒没有出声,依然如刚才一般看着。
把她掳掠到这里,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个大夫,而且还是有名有号的大夫!瑞和堂啊?摇摇头!她还真是没听过说呢!
见沈碧寒没有开口,那小丫头只是笑笑,而后转身对莫大夫道:“我们家主子的身上和脸上的伤都是火烫所致,您给开些上好的药膏或是内服的汤药,最重要的是莫要留了疤痕!”
“我留了疤痕与你有什么相干?”嘴角微微动了动,沈碧寒心道:她什么时候成了这小丫头的主子了?
对沈碧寒语气中的不满置若罔闻,莫大夫将身上背的药箱放下,然后上前一步,守礼的并未触碰沈碧寒脸上的伤疤。
莫大夫先是捋着自己的胡须仔细的端详了片刻,而后蹙眉走到一边的桌前,低头从药葙里拿出几张宣纸在桌上放好。
对沈碧寒笑了笑,小丫头跟上莫大夫来到桌前:“伤您看过了,爷有话问。”
“请讲便是!”取出自己带来的嘷笔,莫大夫对小丫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点了点头,小丫头中气十足的道:“爷说了,您看过了伤后便让奴婢去取药,无论好坏大可与奴婢说了,稍后奴婢自会与他道明。”
心中暗暗咋舌,沈碧寒叹道:这小丫头也不是简单货色!
将手中的嘷笔平放到桌面之上,莫大夫没有出场的,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两个短小木片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又踱步到沈碧寒身前。
将木片分别握在两手之中,莫大夫拿一边的木片压着沈碧寒刚刚结痂的伤疤,又拿一边的木片开始将她脸上的新疤痕挑起。
强烈的刺痛感传来,心中暗骂一声,沈碧寒条件反射的抬脚对着莫大夫的肚子便是一脚!
哐当一声,被沈碧寒一脚踹到地上的莫大夫脸色羞窘一片:“这位姑娘,你这烫伤根本就已然深入内层,若不是在受伤初始有人将上面的水疱挑破放了水,你这脸上必定会留下疤痕!老朽这会儿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方便给你敷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留疤!”
若是留了疤痕,我不就是无盐女了?
心中暗暗腹诽,被莫大夫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那水疱该是在她昏迷之时聂沧杭为她挑破的。沈碧寒不依的喝道:“那你也要与我过话不是?烫伤有多疼你不知么?吭一声你会死么?”
“我莫往生行医一辈子,素来都被誉为神医。素来都是别人求着我来医人,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病人因为忍不住疼痛而将我踢倒在地的!”口中一边咕哝着,莫大夫一边忿忿的从地上爬起身来。
莫往生?那不就是不死了么?
不屑的挑了挑眉毛,沈碧寒伸手轻轻碰触了下自己的伤口,只觉一阵阵火辣的痛楚传来,她恶狠狠的道:“你如何如何神医又如何?你若不说,就这装扮我还以为是什么乡野村医呢!”
“你……”
“莫大夫,这可是爷的贵客!”
被沈碧寒说的颜面上有些挂不住,莫大夫欲要上前与沈碧寒继续争执,却不期旁边的小丫头又突然开口。
“哼!”看了小丫头一眼,莫大夫生气的甩了下袖子,转身又回到桌前坐下。
“哼!”从适才的观察来看,虽然不知掳掠自己而来的是什么人,不过有了这小丫头的一句这可是爷的贵客,她明显的有些视若无恐。
她现在着急有用么?
没有!
与其那样还不如淡然处之!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人顶着!与聂家相比,在这里除了不知主人是谁以外,倒是安静了不少。
因为沈碧寒的不给面子,莫大夫在开了几个简单的方子后,与小丫头仔细说了方子使用的前后顺序,然后便一脸气鼓鼓的拎起药箱准备离去。
“适才我可与您说了,这是爷的贵客,若是她脸上落下疤痕,到时候爷追究起来,我可是不担着的!”将手中的药方上所列药膏的涂抹顺序一一记清,那小丫头挑眉睨了莫大夫一眼。
身子微顿,莫大夫悠然转身,而后声音低沉的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质疑我的医术和医德!”
“哈哈!”被莫大夫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沈碧寒大笑两声,直到笑容扯到了脸上的伤,她才止住笑意。
天哪!她这是到哪里了?这小丫头简直太可爱了!
待莫大夫走后,小丫头也离开了。
过了没多久,她重新回到屋子里,手上却多出了一样药膏。将泌着凉意的药膏与沈碧寒擦在脸上的伤处,她仔细的在上面又覆上了一层纱布,而后颇为满意的道:“您莫看莫大夫为人如此,倒是他的医术可是当真的好。他说不会留疤,那您的脸上必定不会留疤!”
因伤处在颧骨处,敷上药膏之后有些碍眼,沈碧寒侧目瞥了小丫头一眼,笑道:“我脸上留不留疤痕与你们有何相关?”
如是事情没错的话,她是被绑架来的,该是人质才是。可是即便是人质,这绑票的也没有帮她治脸的义务啊!
“当然有关!”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小丫头将手中的药膏盖好放妥,然后起身走到桌前为沈碧寒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待沈碧寒接了茶水,她才一脸兴味的道:“小姐您真的不认得我了?”
“你?”小丫头这么一问,再加上她的一声小姐,沈碧寒看仔细了还真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无论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可以确定,她们以前见过,绝对见过。
看着沈碧寒一脸迷茫的样子,小丫头道:“我是翠竹啊!翠竹!”
“翠竹?”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些信息,片刻之后,沈碧寒的眼睛悠然亮了几分。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阵淡雅的香气传来,随着香气而至的是一双淡蓝色的绣鞋。低头看着脚下的淡蓝色绣鞋,沈碧寒的视线向上望去,最终却对上了一张巧笑的容颜。
咂了咂嘴,沈碧寒淡淡的唤出对方的名字:“慕凝!”
她终于想起这翠竹是谁了,难怪她看着她眼熟。她是沈家的家生丫头,自小从几岁就跟在蓝毅身边,以前的时候她见过翠竹,可是那个时候,她还只有几岁,脸上的五官还没长开,现在三年多过去了,她大概十二三岁,自然她看着也就眼生了。
翠竹在这里,那蓝毅也该在这里,她口中的爷该是蓝毅才对。可是蓝毅将她关在这里作甚?想起那日在聂府中蓝毅与慕凝之间的互动,沈碧寒不禁双眸微眯,定睛看向眼前的慕凝。
见沈碧寒看着自己,慕凝皱了皱眉,依然巧笑着:“大少奶奶,您的面子还真是不小,为了找到你,你可知我沈家如何大费周章?”深深的看了沈碧寒一眼,慕凝继续道:“因为你的失踪,沈家的商铺全部关闭,蓝毅将人手悉数派了出去,这些全是为了寻你!”
“你沈家?!”不屑的挑了挑眉,暂时将蓝毅的事情放下,沈碧寒从床塌上起身,与慕凝相视而立,颇有气势的道:“在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该自己的吧,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人姓沈,那人不是你……而是我沈碧寒!”
被沈碧寒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尴尬,慕凝又皱了皱眉,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已嫁入聂家,那沈家的产业便不现是你的。”
“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慕姑娘是个如此没有分寸之人呢?”被慕凝逗得不屑一笑,沈碧寒道:“我问你,我的父母和大哥何在?眼下的沈家当家的又是谁?”
深觉沈碧寒的笑容刺目,慕凝侧身转了一步,不再与之对视:“沈家的家主皆都亡故了,眼下在沈家当家的众所周知是蓝毅!”
沈碧寒歪歪头躲过纱布所挡的角度看了慕凝一眼,然后转身回到床塌上坐好:“你也知道我沈家父母和大哥皆已亡故了,那更该知道我是沈家唯一的骨血才对!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这句话:蓝毅只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比之于他,我才是真正的主子!”
简直太过分了!
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何来的你的沈家?难道还真以为沈碧寒好欺负不成?
“你!”被沈碧寒的话噎的没话说,慕凝怒道:“这三年来沈家一直都是蓝毅在打理,试问聂家大少奶奶,您为沈家做了什么?”
“慕管事,这可是府里的大小姐!”对慕凝的趾高气昂实在看不过眼,一边的翠竹开口说道。
面无表情的瞄了翠竹一眼,沈碧寒淡淡的看向慕凝,而后盘腿坐在床塌上:“与你说这些根本就是白费口舌,无论我为沈家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我是沈家的大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沈碧寒一脸淡然的样子,慕凝口不择言:“你根本就是一只不劳而获的蛀虫而已!”
“蛀虫又如何?”对慕凝刻薄的言语丝毫没表露出怒色,沈碧寒淡笑着道:“我很好奇,连蓝毅都答应将沈家交托与我,你何来的如此多事!”
慕凝哼了一声:“那日在聂府过话的时候我尚还觉得你这人不错,却没想到原来是一只大大的蛀虫!”
沈碧寒扭头看了眼慕凝,见她被自己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原以为夫君口中的神算慕凝如何厉害,现在却觉得原来传言真的不能信的,别人都道百闻不如一见,我见到慕凝你之后觉倒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面色变黑,慕凝娇容怒撑,上前两步抓住沈碧寒的衣领,怒声道:“你莫要忘了自儿个现下是什么处境!”
“慕管事,你且放手,莫要伤了我们家小姐!”见慕凝抓着沈碧寒的前襟,翠竹伸手欲要阻止她的动作。
“滚开!”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慕凝猛地一挥手,使得翠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后面的地板上,直到一股外力将她托起,她才得以稳住脚步。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想起自己是被掳掠来的,沈碧寒不禁讪讪一笑:“这里该是沈家的产业吧?回了沈家我便是回娘家,我现在的处境自儿个清楚,且还用不得你来提醒!”
“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手掌扬起,慕凝被沈碧寒气的直想挥她巴掌。
她想不通,为何一个女子被掳来还可以如此云淡风清的坐着,为何她对那个男人如此尽心,为了他放弃更好的归宿一路跟随,却永远抵不过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牙尖嘴利的一个女子,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眼角瞥到慕凝身后一身黑色的伟岸身影,沈碧寒又看着慕凝一脸怒气不逞的样子,她继续挑衅道:“打啊!铁脸反正也破了相了,就算你多打两巴掌也只不过是与我脸上添些彩儿而已!”
说破相的时候,沈碧寒故意喷了慕凝一脸口水。
见沈碧寒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慕凝停在半空中的手终是向上一扬,而后就要落在沈碧寒的脸上,不偏不倚,她所要打的地方刚好是沈碧寒刚刚敷上药膏的地方。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正在慕凝的手要落到沈碧寒脸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后面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向后一带。
身子踉呛一下,扶着屋子里的圆桌站定,看着挡在沈碧寒面前一身黑衣的蓝毅,慕凝神色一怔!
沈碧寒对蓝毅的重要性她知道,此情此景她想要解释,可是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她又无从解释,只能怔愣的呆站在那里。
“府里的人找到了她,是你下令不让他们禀告于我的?”没有等着慕凝编排好的理由,蓝毅一开口便是这句质问之语。
蓝毅说话的语气很轻,却有着你必须回答的意思。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慕凝有些激动的回道:“是我又怎么样?过去两年内你想做什么我不过问,只因你一直将心思放在商号的生意上。可是因为她,你居然关闭了所有的商号,籍此动用人力物力来寻她,这未免……”
“也是沈家的主子,唯一的!”没容慕凝将话说完,蓝毅看了眼沈碧寒,见她脸上敷着纱布,他蹙了蹙眉头继续道:“你来沈家的时候我便说过,沈家的主子永远都只能是姓沈的,我只是一个义子而已!”
蓝毅此话一出,引得她身后的沈碧寒身子微微一颤!
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
他说她是沈家的主子,而他是义子,可见并没有想要夺沈家之心。只是她眼前所见是真的么?是不是他们两人在自己的面前演的一出双簧?可若是真的,眼下他如此护她,以前的三年时间他又去哪里了?
“那我算什么?”双眼中的泪光闪现,慕凝一脸委屈的对蓝毅质问道:“她是沈家的大小姐,是你的主子,你是沈家的义子,纵使你使出浑身解数是为了保住沈家,那我呢?我这两年来跟在你身边任劳任怨算什么?又是什么?”
没有说话,蓝毅只是站在沈碧寒身前,静静的、面色温和的看着慕凝!
眼光在蓝毅和慕凝之间来回穿梭,心中思量着种种可能,沈碧寒心中波澜骤起。
他们之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么?看上去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蓝毅!”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慕凝沉声道:“你今儿必须在她面前给我个答案!”
淡淡的抿嘴,淡淡的转身,看了眼沈碧寒,蓝毅道:“她失忆了!”
慕凝苦笑一声:“即便她失忆了,过去成了过眼云烟,你却不舍得在她面前说出任何一句违背她心意的话!”
双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沈碧寒佯装一脸纯洁无辜的问道:“蓝毅!她是你的谁?”
眼神变柔,蓝毅对上沈碧寒的双眼,接着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淡淡的道:“她是府里的管事,对我而言只是妹妹……而已!”
说到这里,他抬头睨了慕凝一眼!
【第一三零章】两张面具
仿佛被人用冷水从头浇到脚,慕凝激动的情绪只在一瞬间便消弭了。怅然的晃了晃身,她冷冷的睨了沈碧寒一眼,没再看蓝毅一眼,转身便奔出了房门。
“爷,慕姑娘她……”
有些担心的看着慕凝消失的方向,翠竹一脸犹豫的开口唤道。
淡淡的侧头看了翠竹一眼,蓝毅淡道:“随她去吧!”
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两年,对慕凝的脾气蓝毅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跟上去的话,那慕凝心中的怒火只会更加炽烈。
“是!”恭顺的点了点头,翠竹深深的看了眼蓝毅身后的沈碧寒,然后颇有眼色的退到屋外。
从适才慕凝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对蓝毅是一往情深深几许的。
而蓝毅适才的话,不仅伤了她,也深深的拨动了沈碧寒的心弦。没有去看慕凝朝着什么地方跑了,也没有在意翠竹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只是表面上看的清明心中却一片混沌的坐在床塌上。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她们是在演戏的话,那现在她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是赝品,但是人发自内心的真感情是不能伪装的。
适才慕凝在得到蓝毅的答案之时,她那种撕手裂肺的痛楚,和真心土崩瓦解的过程,沈碧寒几乎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可是为什么?蓝毅即使知道她失去了记忆,却不舍得在她的面前给慕凝一丝的希冀。想来想去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蓝毅对她余情未了!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他对她的情未变,何来的三年对她不闻不问?
“听闻适才莫大夫已然为大小姐诊治过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转身蓝毅直直的盯了沈碧寒一眼,不知怎的,他脸部的线条居然只在一瞬间便从对慕凝的冷淡僵硬之中转换成了一个轻松写意的笑容。
从思绪中回神,抬头对上蓝毅依然清秀温和,却多出几分憔悴的面容,沈碧寒心中疑窦丛生,却只不能明问,只得含糊的摇了摇头:“没碍的,那庸医说自儿个是名医,道是开了方子吃了药便不会留疤了!你……不去追回慕姑娘么?”
她是失忆的,是失忆的……
所以一定不能露出对以前感情之事的一点瑕疵。
又露出一丝笑意,蓝毅道:“既然如此,大小姐这阵子便在此处安心养伤吧!至于慕凝……她自有她的去处!”
双眸一闪,沈碧寒脱口问道:“为什么?!”
蓝毅笑着:“小姐你问的是什么为什么?”
他分不清她问的他为什么要她在这里养伤,还是为什么慕凝有她的去处。
沈碧寒给出答案:“我是问为什么你要让我在这里养伤,我是沈家的姑娘没错,却也是聂家的大少奶奶。若是养伤的话,自然该在聂府之内才对!”
没有其他的动作,蓝毅站着,沈碧寒坐着,他居高临下的轻笑道:“不为什么?只是最近聂府有些乱,我不放心小姐在那里过活而已!”
知道他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沈碧寒一晒,意有所指的问道:“照你的意思在这里就安全了?”
刚才的一幕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她今儿刚到了这里,便出了适才慕凝要痛揍她的那一出,若是说这里安全,她是一万个不能苟同的。
又笑了笑,蓝毅好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缓缓的道:“以后在这里,只要不是出自你的意愿,她不会再有机会近身于你!”
“哦……”长应了一声,沈碧寒见蓝毅一直俯身与自己说话,沈碧寒挑了挑眉:“你不累么?”
将身子站直,伸脚勾来一把椅子,蓝毅轻掀袍襟坐在其上,依然一脸笑意的看着沈碧寒:“现下不累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性格倒是还没变!
在心中对蓝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沈碧寒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不满的道:“你想请我来沈家,直接用马车或者轿子不成么?干嘛非要用麻袋?这形式还真不是普通的落后!”
蹙了蹙眉,蓝毅似是要伸手帮她揉肩膀,可是当他的手伸到半空之时,却又颓然的放了下去:“用轿子或者马车的话……目标太大了!”
眉角抽了抽,沈碧寒问道:“现在我在沈家的事情我夫家可知晓了?”
眉头稍稍拧起,思量片刻,蓝毅低声道:“聂家大少该是知道的。”
“那还担心什么目标大不大啊!”咕哝一声,沈碧寒笑道:“你是怕我夫君不让你将我带到这里来?”
“算是吧!”蓝毅点了点头:“这里比较安静!”
一脸的浅笑,沈碧寒笑道:“其实你无需担心这个,过去三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聂府的轩园之内,那里也很安静,我还想着要搬回去住呢。仔细说赤若是没有这场大火,我前两日就该来这里查账的!”
贪婪的盯着沈碧寒的笑容,蓝毅点点头:“我知道!”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默默的点点头,沈碧寒苦笑道:“既然我夫君知道我在这里,那他该来接我才是,我恐怕不能在这里养伤了!”
跟着沈碧寒笑了笑,同样的苦涩,蓝毅叹道:“既然他没保护好你,那我来便是。他来接是一回事儿,问题是能不能接走。”
眨了眨眼,沈碧寒问道:“你要保护我?”
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色,蓝毅如沐春风的一笑,道:“我一直都在保护你!”
“一直?”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沈碧寒问道:“过去三年也是?”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沈碧寒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般。
轻轻的颔首,蓝毅坦白道:“这三年来因为沈家的生意,我无暇脱身到金陵来,却也在聂家安排了眼线,时刻向我报备你的生活起居。适才大小姐你与慕凝所说之话我全听着呢,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奴才而已,沈家尽早都是你的,我……绝不会负你!”
听蓝毅说在聂家安排了眼线,沈碧寒幡然醒悟,难怪他会知道自己沉湖之事了。可是他后面的那句话,虽然是她说的,可是听在耳中,还是隐隐有些刺痛的。
她说那话是刺激慕凝的,却从未将蓝毅当奴才看过。若是那样,她又岂会钟情于他!
见沈碧寒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蓝毅在心中告诉自己,她失忆了。
神情黯然的从椅子上起身,他道:“商号还有事情要处理,大小姐且先歇着,稍后会有丫头来送膳。待你身上的伤好了,我便带帐目前来与你查帐!”
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出声。
沈碧寒静静的看着蓝毅转身离开屋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由一叹:“两张面具,一个戴在他的脸上,一个戴在自己的脸上,使得他们本就有情,却要装作无情的样子。”
虽然与蓝毅说话的时间很短,但是沈碧寒却将他对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他没变,还是那个唯她是天的男子,可是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三年来对她不去问津,而现在他又为何会跨出这一步,将她接到沈家?
夏天的风和天气一样,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一晃几日而过,这一日,沈碧寒身穿一件白色的单层裙衫靠坐在莲花池前,自然的任暖暖的风吹拂在脸上,乖乖的让翠竹为自己换着药,她一脸悠闲的享受着药膏带来的冰凉之感。
“莫大夫的药真是奇效,姑娘你这才用了几天的药,伤口好的便如此之快!”为沈碧寒将药膏换好,翠竹笑吟吟的将一边的一盘冰糖莲子递到她的面前。
睁开双眸,见蓝毅正顺着廊子向莲花池所在之处走来,沈碧寒伸手捏了一颗冰糖莲子填入口中,对翠竹故意笑道:“我这都出阁三年有余了,你还姑娘姑娘的叫着,不觉得绕口么?”
干笑着将盘子放到栏杆上,翠竹看了眼刚刚来到的蓝毅,然后解释道:“主子您自小便只让爷一个称呼您为小姐,我们这些小丫头只能称呼姑娘,就算您出了阁,奴婢不能叫您大少奶奶,也只能继续叫您姑娘了!”
早猜到翠竹会如是回答,沈碧寒侧目看向一边的蓝毅:“是这样么?我以前只容你一个称呼我为小姐?”
“是!”点了点头,蓝毅来到沈碧寒身边,将一边的薄衫披到沈碧寒身上。
得!她明知故问,他简洁回答!
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无聊,沈碧寒对蓝毅道:“这几日过去了,我夫家没什么消息么?”
蓝毅说她在沈家聂沧洛该是知道的,可是依着她对聂沧洛的了解,若是知道她在沈家,他一定会上门要人的。
不过这次几日过去了,他居然毫无动静,这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他啊!”蓝毅的表情有些奇异,不过还是一脸温吞的道:“这阵子很忙,估计还没从公务中脱身!”
“哦?”沈碧寒一挑眉:“此话怎讲?”
她不是个傻子,而且与蓝毅相处我年,对他的言外之意没道理听不出来。
“他在忙着与我们沈家商号抢生意!”蓝毅对沈碧寒没有丝毫隐瞒。
沈碧寒扁了扁嘴,仰着脖子看了眼身后的蓝毅,挑眉道:“你明明说过会将沈家交还于我,他的脑袋被门缝夹到了么?不知我的就是他的?”
“大小姐说的是,我也认为有这个可能!”无论沈碧寒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蓝毅都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任何的情绪表现。
对蓝毅笑了笑,沈碧寒面向莲花池深深的舒了口气,而后转身对翠竹吩咐道:“翠竹,你且去厨房与我端些莲子汤来解渴!”
“奴婢这就去!”对沈碧寒福了福身,翠竹抬眸看了蓝毅一眼,而后笑吟吟的便退了下去。
微风轻拂,莲花池内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波澜。站在莲花池前,沈碧寒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蓝毅,而后平心静气的看着池面,直到双眼渐渐迷离。
“大小姐想要问什么?”沈碧寒没有出声,蓝毅倒是先开口问了。
依然没有回头,沈碧寒的声音淡淡的,有些低沉:“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沈碧寒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蓝毅面色一顿,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幽幽的开口,沈碧寒苦笑着道:“就算我失去了记忆,却也知道父亲殁了不奇怪,母亲殁了不奇怪,大哥殁了也不奇怪。但是若是这三个人一起殁了,便十分奇怪了。”
沈碧寒想要借着自己失忆的这个机会将用沈家家主的死因为试探一下蓝毅,她要以他的回答来评断他此刻和过去的三年到底经历着什么。
气息身敛,蓝毅稍作沉吟,上前一步与沈碧寒并肩而站:“是中毒!”
过去的三年,他负了她!
虽然那是事出有因的,可是在蓝毅心底,只要他骗她一次,那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就会远上一步,现在他们两人虽然站在一起,只相隔咫尺,可是心却远了。她不记得他,可是他舍不得她,他不想离的她太远,即使死也是一样的,所以他选择了说实话。
没想到蓝毅会如此爽快的便说了实话,嘴角微撇,沈碧寒苦笑哑然。
沉淀了下情绪,她语气深沉的道:“三年来沈家没有一人登门聂家,我早就想着家里出了事情,所以便拜托夫君代我打探了……是当今圣上赐的毒酒吧!!”
沈家之事外人知之甚少,但若是有心之人,再加上与朝延有关系之人,只要略一查控便不难查出沈碧寒现在所说的这些。
星眸之中终是没了原来的轻松写意,蓝毅转头眯了沈碧寒一眼,视线却并未再离开,低了低头,他复又开口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当今圣上,义父也一直以为是当今圣上,可是最近我才查明,此事与当今圣上无关。”
双眼蓦然圆睁,沈碧寒一脸诧异的看着蓝毅,却无法瞬间成语。
不是皇上么?
当年她父亲明明说要诛灭沈氏一族的是皇上,她一直以为毒死她全家的是皇上,却没想到今日蓝毅却告诉她,刚毒酒给沈家的人不是皇上。
嘴唇轻颤,沈碧寒颤声问道:“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
没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问话,蓝毅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道:“天元王朝律法有云:百姓之命与官宦之命等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以赐死沈氏一门,却将不吐事情做到滴水不漏的除了皇上之外只有一人,大小姐说这个人会是谁?”
“皇后……”
此刻沈碧寒能想到的人除了皇后不做第二人想。
蓝毅点头:“没错,就是她!”
“居然是皇后!”轻声呢喃着,沈碧寒在心中想着沈家与皇后之间的种种瓜葛,片刻之后她方才又问道:“皇后为何要对我沈氏一门下手?”
沈碧寒在平日里看书籍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关于当朝皇后的一些记载。据她所知这个皇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原配,而是在圣上登基三年之后才册立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离开了一座迁徒到了关外,他们和她根本就没有交际点,何来的深仇大恨要杀他们灭口?
定定的看着沈碧寒,心中滋味酸涩,蓝毅双眼中尽是柔色,赔笑道:“关于这点我正在调查,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定当告与大小姐知道。”
没容沈碧寒再说些什么,便有一家丁匆忙而来,只见他在蓝毅的耳际低语几句,蓝毅便对沈碧寒道了声有要事要处理,跟其一起离去了。
翠竹还未曾回来,沈碧寒独自一人留在莲花池前,周围无人,她心中如同池水水面一般荡起阵阵涟漪。
不是皇上是皇后。
蓝毅的话将她所有的思路再次打乱了,心中正在六神无主之际,沈碧寒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传来,那脚步声很轻,她以为是翠竹回来了,便道了一句:“东西先端着吧,我这会儿子且没那心思吃呢!”
“……”
她身后的人并未回话。
眉头轻轻蹙起,狐疑的转身,待沈碧寒看清身后之人时,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者是慕凝!
蓝毅曾经明明说过,除非她想见到慕凝,否则的话,慕凝绝对没有机会再近身于她,可是现下四下无人,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慕凝没错。
双眼中闪过一抹孤傲之色,慕凝失笑道:“这里是沈府,是我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府里的下人们全都当我是女主人,他们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得到过我的恩惠。蓝毅虽然下了命令,不过对我而言,想要见你其实并不难,更何况……这里并不是你的住处!”
“你现在又想怎样?还想要打我么?”心中思绪如同乱麻一团,沈碧寒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得意洋洋的笑着,她上前两步走近慕凝,道:“眼下四下无人,要打便趁现在!”
被沈碧寒气的气息稍屏,慕凝慢慢抬起头来,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动手,而是朝她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
【第一三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
幕凝说这话是想要她做出什么反应?错愕?惊喜?兴致勃勃?亦或是其他?
浅显的轻笑一声,沈碧寒向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继续面向莲花池,没有多看幕凝一眼,“世上本没有秘密,只是有没有到该知道的时候,蓝毅不自儿个不告与我知道,那就说明这个秘密还不能说。有的时候过早知道未必就是好的。”
见沈碧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幕凝急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蓝毅在过去的三年里都做了什么吗?”
心神微漾,沈碧寒语气幽幽:“我想知道,不过却想他告与我知道,而不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上前一步,幕凝一把将她拉住:“对他你还不了解么?只要你不去过问,他会默默的为你扛起世上所有的苦难,却一句怨言都不会抱怨。连抱怨他都不会,更别说让他告与你知道了!”
幕凝的话带给沈碧寒很深的震撼!
她说蓝毅会默默为她扛起整个世界,只要有幕凝的这句话,过去的那三年她相信他不来见她,一定也是有原因的。不过......
“幕凝顾念真是聪明人净问些糊涂话,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谈何来的对他的了解?我对他的了解,恐怕还不及你对他来得深呢!”沈碧寒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似是云淡风清,却又透着几分缥缈,让人一时间无法辩清真假。
“该死的!”用力的摇晃着沈碧寒,幕凝满脸失望的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对幕凝的话不置可否,沈碧寒淡然道:“不是我不想恢复记忆,而是真的想不出也记不起过去的事情!”
不怕有事情,就怕不关心。沈碧寒没有那好奇心,不想知道,幕凝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即便是你什么都记不起,他还是对你死心塌地的,而对我却丝毫不在意!我该怎么办?”轻声呢喃着,幕凝松开抓着沈碧寒的手,然后转身黯然离去。
眉头狐疑的蹙起,看着幕凝落寞的身影,沈碧寒现在突然生起一丝丝的讶异。正欲转身之际,她见不远处的栏杆下放着一本黑皮封面的账册。知道那是幕凝早些时候所站立之处,沈碧寒满心疑惑的走上前去,弯身将账册拾起,见账册的合页上书着一个密字,她眉头皱的更深了。
回到平日里居住的屋子里后,沈碧寒将伺候自己的丫头们纷纷遣到屋外候着,然后便关上房门坐在桌子前仔细的开始翻阅自己捡到的那本书着密字的账册。
账册上的字迹有新有旧,似是一直在连续不断的记录而成的,不像是幕凝短时间内可以造假的。看着账册上的内容,沈碧寒的脸色从开始的淡然从容渐渐变得格外凝重。
“怎么会这样?”心惊胆战的合上账册,沈碧寒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这是一本记录沈家最近几年大宗生意往来的绝密账册,要命的是账册上的那几单生意居然全部都是兵器买卖!
天元王朝明律规定,兵器除国家制造之外,任何商贾不得用来贩卖,否则的话轻者家产被没,重者会被砍头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翠竹一边端着莲子汤,一边浅笑着上前将莲子汤放到沈碧寒面前的桌前,她一边笑问着:“主子您在看些什么?怎的会是这等神色?”
她记得适才在莲花池前的时候沈碧寒心情还不错,这会儿子不见她居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抬头,沈碧寒对翠竹吩咐道:“你去将幕凝姑娘请来!”
“嗯?”以为自己听错了,翠竹看着沈碧寒怔愣稍许。
抬头看了翠竹一眼,沈碧寒重复道:“去将幕凝姑娘请来!”
“哦......哦!”慌忙的点了点头,翠竹道:“女婢这就去!”
虽然不知沈碧寒突然要找幕凝是为了何事,不过既然是主子吩咐的,她自然要去将人请来。
在翠竹去请幕凝的空挡儿里,沈碧寒将那本账册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她的手不禁一下下的学着聂沧洛在桌面上轻敲了起来,当她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时候,不禁失笑道:“果然跟什么人久了,便会学什么人!”
没过多久,幕凝随着翠竹进了房门,见她双眼红肿,似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沈碧寒心中一叹,然后对翠竹一脸的踌躇之意,不知如何是好。
“没碍的!”回头忘了翠竹一眼,沈碧寒道:“今儿我既然让你请她来,便不怕她再对我如何!”
翠竹眼珠子一转,而后小心回道:“那奴婢在门口候着便是,若是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直接传了就是!”
知道她还是不放心,沈碧寒笑着点了点头:“且先出去吧!”
“是!”轻点了下头,翠竹退出门外。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待翠竹退出去之后,幕凝随意的瞥了沈碧寒一眼,面容清冷。
“哼!”嗤笑一声,沈碧寒将手中的账册从桌上拿起,然后随意的甩到幕凝的身前:“你别告诉我这本账册是你不小心掉在莲花池畔的!”
这账册之上书着密字,而且还记录着沈家商号近几年的所有不法生意,背负着神算之名的幕凝,一定不会将她弄丢的。既然东西不是随便弄丢的,那她便是故意放在那里让她发现的才是。
幕凝紧紧的盯着那账册,见沈碧寒一副了然的样子,她也名人不再说暗话,直截了当的道:“没错,这账册的确是我丢在那里的。你想啊,你不想听我说那个秘密,我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沈碧寒回头看了眼一脸哀意的幕凝,挑眉问道:“原来你所说我不知道的秘密便是这个?”
木然的点点头,幕凝道:“是也不是!”
轻笑一声,沈碧寒问道:“是这个又如何?士兵想要当将军势必要先经历过生死,商家想要在商场上追名逐利,便一定要在钢索上求财路。蓝毅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
没想到沈碧寒会如此说道,幕凝一脸的阴晴不定,“你可知这账册中所标注特殊记号的商家是哪一家?”
沈碧寒所看的账册之上没有明显的标注出与沈家做生意的是哪一家,全部都是一种特殊的三角符号代替的。
神情一僵,沈碧寒笑了:“你会告与我知道的不是么?”
“......”
被沈碧寒气的半天没有言语,双眼一直盯着沈碧寒未曾离开,沉吟半晌儿,幕凝中就开口道:“你真的失去记忆了么?”
上次在聂府的时候因是第一次见到沈碧寒,又知道她失忆了,再加上蓝毅对她情有独钟,幕凝再看她的时候满是敌意,根本就没有用正眼去瞧过沈碧寒,但是现在不同了,经过了上次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一出,再加上现在她的谈吐言行,打死她,她都不信沈碧寒还是个只有着三年记忆的人。
没想到她突然扯到这个上面,沈碧寒笑问道:“在你看来,我是真的失忆海事假的失忆?”
“真的还是假的?”面对沈碧寒的温和,幕凝一时进退维谷。
她若说沈碧寒没有失忆,那没道理蓝毅看不出,毕竟他们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说沈碧寒是真的失忆,那她的言辞不该这么犀利,除非她本就是个小恶魔转世。
沈碧寒瞥了眼幕凝的神色,直接跳过她是否失忆的这个问题,将一切转回正题:“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特殊符号代表的是哪一户人家!”
幕凝又踌躇了片刻,终是无奈的开口:“是楚家!”
她本没有义务告诉沈碧寒这些,可是却只能告诉她这些,只因这个世上蓝毅也许只会听她一个人的话。也只有她说了话,蓝毅才能好好的活着。
察觉到幕凝语气中的无奈,沈碧寒瞥了她一眼,而后勉强的笑了笑,问道:“博野楚家?”
在天元王朝,可以搬到台面上的楚家只有一家,那便是当今皇后的出处博野楚家。
沈碧寒都猜到了,幕凝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确实是博野楚家!”
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沈碧寒没有说哈,心中却比刚才在面对蓝毅的时候更加混乱。
楚家!皇后!
蓝毅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等着沈碧寒说哈,幕凝情绪有些落寞的道:“据我所知,沈家商号与博野楚家的生意是从三年前蓝毅掌权开始的,若他真的是为了钱财与楚家勾结而铤而走险也就罢了,但是自从来到金陵之后,他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他的改变让我害怕!”
“他想干什么?”
沈碧寒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在感情上她希望她的答案是正确的,但是在理智上却又不希望她所猜测的答案是正确的。
又是一个无奈的苦笑,幕凝缓缓的看着沈碧寒,慢道:“他想要以自己一人之躯与楚家同归于尽!”
轰隆一声!
沈碧寒的脑海中再次炸了锅!
蓝毅啊,你为什么这么傻?
“关于这些我以前是不知的,直到前几日在你这里吃了瘪之后,他又找了我,才与我道明了自己的心意!”微微苦笑,幕凝沮丧的道:“我对他有情,故此跟着他两年无悔,可是却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比我还傻,明明知道你嫁了人,今生与他无缘,却还一心一意的要为你守护沈家,要为你的父母和大哥报仇......即使在为此他做了许多以前自儿个都觉得不齿的事情之后,已然心甘情愿。”
“幕凝姑娘,他那般对你,你不恨他么?”心中的感觉无以言表,沈碧寒告诉自己深呼吸,一定要深呼吸。
“恨?”挑眉看向沈碧寒,幕凝惨笑着:“我恨他!可是当我看到他无怨无悔为你所做的一切之后,真的狠不下心去恨他。这两日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她能为你做这些,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深深的又吸了口气,沈碧寒怔怔的站在那里,不能自制的任由泪水从眼中滑落。
沈碧寒落了泪,幕凝依然在自顾自的说着:“他与我说这些的时候便叮嘱我,一定不可以将真告与你知道。下个月十八,是你的生辰,在那一日他会将沈家大权交与你手,而后孤身一人去揭发楚家的那些违法之事!”
沈碧寒一抖,哭道:“他不该这般天真,他以为凭他区区一人,便可以扳倒整个楚家?扳倒皇后么?”
即使面对的敌人是皇上,沈碧寒都从来未曾胆怯过,但是此刻在得知蓝毅的打算之后,她的心气儿就像泄了气儿的皮球一般。
他对她依旧,即使在她埋怨他的时候,他也在想着如何为她保住沈家,如何为她的父母亲人报仇。她的心活了,因为他而活,可是越是因为如此,她便越担不得他遇到一点危险。
幕凝冷哼一声,又看向沈碧寒:“蓝毅是个经商的奇才,他既然可以花三年时间筹备一切,便不会达不到目的。”
沈碧寒心道:他的目的是要与楚家一起死,虽然不知他如何操作,如何做到依靠沈家扳倒皇后,但是她知道,幕凝说的没错,他确实有那个能力。
“莫要再愣着了!”幕凝催促道:“即便你真的失去了记忆,在听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也不该无所作为,难道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么?”
没有理会身边的幕凝,沈碧寒便直接出了屋子。
看着沈碧寒离去的背影,幕凝刚刚干了不久的眼泪再次落下。
蓝毅一定不可以只身冒险,一定要活着!
若是他死了,她还如何去争,如何去抢?!
“主子!”见沈碧寒出来,翠竹连忙对她福身行礼。
侧目看了翠竹一眼,沈碧寒问道:“蓝毅在哪?”
脑袋低垂,翠竹回道:“回主子的话儿,爷这会儿子该是在前面厅子里处理要事的!”
“带我去!”语气冰冷,沈碧寒没有等翠竹反应过来,便直接转身顺着廊子离了屋子。
“爷说了,若是您有事的话不必亲自前往,直接让女婢传话便是!”勉强跟上沈碧寒的脚步,翠竹微喘着道。
适才幕凝与沈碧寒所谈的内容翠竹不知道,不过她看沈碧寒的脸色便知道幕凝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侧头睨了翠竹一眼,沈碧寒道:“你适才不是说你们家爷在处理要事么?既然如此何来的有时间来见我?我自儿个亲自去见他便是!”
“可是爷说您的身上还有伤,现下天热了,不好走动......”
“你给我闭嘴!”
知道翠竹这时候不想让她去见蓝毅,沈碧寒直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呃......”
被沈碧寒的怒容吓得差点没掉了魂儿,翠竹不再言语,而是乖乖的跟在沈碧寒身边,一路经过莲花池,向着蓝毅所在的前厅之内。
到了前厅,见前厅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蓝毅的影子,沈碧寒对一边的家丁道:“蓝爷呢?”
“你是谁?”没见过沈碧寒,那家丁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伸手掐了那家丁一把,翠竹说道:“这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我们的主子。”
一听是沈家的小姐,那家丁忙躬身道:“蓝毅刚走,说是去书房了!”
“书房在哪里?”沈碧寒对着翠竹挑眉。
“呃......在......您随着奴婢来就是了!”说话间翠竹带着沈碧寒穿过一个个院落,到了蓝毅所在的书房。
开始的时候和前厅的情况一样,沈碧寒先问了外面候着的丫头说蓝毅在没在,那两个丫头并未回话,直到翠竹又将她的身份摆了出来,那两个小丫头才道蓝毅确实是在书房内,不过他进去的时候便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不屑的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小丫头的劝阻,沈碧寒直接跨步上前,用力的将书房紧闭的房门推开。
书房内本来是有两个人的,他们一个是蓝毅,一个是沈家商号的总管事王斑,被沈碧寒突如其来的闯入引得一怔,他们皆转头望向站在门前的沈碧寒。
沈碧寒脸上的泪已然干了,直接提起裙摆进入书房之内,她一脸冰冷的对沈家商号的总管事道:“我与蓝爷有话要谈,你且先回吧。”
沈家商号现在的这个总管事是沈家的老管事了,曾经在关外的时候,他便经常在府里见到沈碧寒,所以在前厅和书房前所发生的那一幕并未再次发生,他只是对沈碧寒拱手作了个揖,然后便退了下去。
在王管事离去之后,翠竹也退了出去。书房的房门再次紧闭,里面只剩下沈碧寒与蓝毅两人,再无第三者在场。
沈碧寒进来之后蓝毅一直都没有说话,在王管事与翠竹一起出去之后,他才对沈碧寒温和的一笑,然后转身将书桌前的油灯点亮,将手中的信函放到油灯之上:“大小姐怎会到这里来?”
“不许点!”看着火苗蹿上信函之上,沈碧寒上前一步从蓝毅的身后伸手将他手中的信函夺下,然后三两下的灭了火。
“大小姐,你......”
蓝毅眉头轻蹙着想要转身看向沈碧寒,却不期沈碧寒狠狠地、用力的伸手穿过他的腰际,紧紧的将他抱住......
【第一三二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
自三年前看着为沈碧寒送嫁的队伍渐渐远去,蓝毅从没想过还会有与她如此亲近的机会。浑身都有些僵硬,他的脸上再无平日的云淡风轻,而是一脸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深深悸动。
“寒......大小姐!”
蓝毅不知沈碧寒为何会突然如此,寒儿两字在蓝毅的口中吐不出,也咽不下,踌躇片刻,他终是唤了她大小姐。
“凭什么?”没有回应蓝毅的呼唤,沈碧寒兀自靠在蓝毅的后背上自嘲道:“凭什么我的人生永远都由不得我自儿个做主,全部都要你们来掌控?三年前是这样,为什么三年后的今天,你还是这样?”
因沈碧寒的一句话,蓝毅的面色一怔,半晌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惨然的苦笑,而后闭上双眼却始终未曾转身:“你恢复记忆了?”
他原想着她只要不恢复记忆,便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是老天始终不随人愿,她居然恢复记忆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沈碧寒松开抱着蓝毅的双臂,然后上前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立:“你们都认为聂家是我最好的归宿,四年来从来不曾来聂家见过我一次,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恢复记忆,又有什么不同?”
面对眼前一脸咄咄逼人的沈碧寒,蓝毅的视线丝毫没有躲闪,他只是淡淡一笑,故作坦然道:“聂沧洛不错,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狗屁!”对着蓝毅丝毫不顾形象的呲牙咧嘴,沈碧寒狠狠的到:“我还觉得当今圣上不错呢?你是不是会想办法将我送入皇宫,做他的妃子啊!”
低头俯视着沈碧寒的依恋怒容,蓝毅笑了:“寒儿呐!在聂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然恢复记忆了吧!”
他的所言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询问语气。
看到今时今刻沈碧寒的反应,再细细回想那日在聂府的情景,蓝毅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希望她是失忆的,那是因为她只有那样才能忘记以前的血海深仇。但是他又希望她不是失忆的,因为只要她失忆了,那便意味着,她同样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看到蓝毅的笑,沈碧寒好像感觉到他的背上一般。不再与蓝毅对视,她后退一步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坦白道:“其实在那日沉湖事件之后,我便恢复了记忆。聂府之内勾心斗角,如果是你,你会去告诉所有人你恢复记忆了么?”
沈碧寒想要给自己找理由,却没有更好的理由。
在那日她佯装失忆见到蓝毅的时候,她便知道,她跨出了那一步,也算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种背叛。
“聂家家事上的混乱,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乱!”没有去深究沈碧寒心中所纠结的那个问题,蓝毅轻轻一笑,而后依然站在书桌前,没有任何动作。
对哦!
他在聂家安排了眼线,她过去三年在沈家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将手中的信函扔到桌上,沈碧寒道:“聂家如何乱这个我们且先不讲,我们现下且来说说这信函中所说的是何事!”
蓝毅的手攸然握紧!
沈碧寒的个性他了解,既然她现下拿着那信函不放便说明她一定知道这信函的内容。
见蓝毅一直没动作,沈碧寒挑眉:“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
“无需问了!”淡淡的一笑,蓝毅伸手拿起那封信函,而后手力陡增,任信函变成一片片纸屑飞落在地。
当初他将一切告诉幕凝是念在她对自己痴情两年,不想欺瞒与她。虽然他千叮咛万嘱咐幕凝不可以将一切告诉沈碧寒,但是现下她知道了,便一定是幕凝说的。在沈府之中,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接近道那个核心的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沈碧寒居然早就恢复了记忆!
沈家商号有什么生意是见不得人的?又有什么信函是必须销毁的?沈碧寒估摸着这些一定与楚家有关!
眼睁睁的看着蓝毅毁了那封信函,沈碧寒并没有去阻止,只是笑着道:“莫要以为毁了这封信我便不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
蓝毅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淡定的道:“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么?”
既然沈碧寒知道了,蓝毅便知道,他自己的计划一定要有所改变才可。
“你了解!”对蓝毅笑了笑,沈碧寒命令道:“停止你的计划!”
抬眼看了沈碧寒一眼,蓝毅也笑了:“计划停止之后呢?”
还是那句话,沈碧寒的个性他了解。既然她恢复了记忆,那就一定不会前事尽去。
她会要个结果,哪怕一意孤行。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只要是沈碧寒要他做的事情,哪怕有多难,他都一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爱怜又心疼的看了蓝毅一眼,沈碧寒起身重新来到蓝毅面前,低眉敛目的道:“我已然失去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原以为你也不在了,既然现下你还活着,那算我求你......”重新抬脸看向蓝毅,沈碧寒已是满眼泪光:“好好活着好不好,只为了我!”
原以为沈碧寒会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扬的名冷自己,当蓝毅听到沈碧寒的话之后大感意外。气氛稍稍缓和,他伸手如以前一般想要捧住沈碧寒的脸颊,蓝毅的双手在空中颤抖着,终是触碰到她的容颜:“我一直都是为了你而活着的!”
为了她而活着?!
沈碧寒轻轻笑了下,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而后伸手覆上蓝毅的手,她自顾自的说道:“你以后不只要为了我活着,还要为了你自己活着!”
“我答应你便是了!”心疼的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蓝毅如沐春风的一笑,陡的话锋一转:“今日聂家送来了求贴,聂家大少要来见我!”
只要是沈碧寒要他做的,蓝毅从来都不曾违背过,以前的时候她以为他背弃了自己跟他之间的誓言,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不但没有背弃他们之间的誓言,相反的......他一直在为她撑着沈家,一直在为她隐忍着。不过还好,只要是他答应自己的事情便一定做到。
睁了睁泪眼,沈碧寒问道:“他是要来借我回聂府吧?”
点了点头,扶着沈碧寒坐回到书桌的椅子上,蓝毅笑道:“我寻思着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沈碧寒问道:“聂家在生意上与沈家的竞争已然过去了么?”
“过去了!”蓝毅点头:“整个金陵城的生意场上现下只剩下沈家和聂家两大门户了!”
“孰胜孰负?”这个沈碧寒比较好奇。
蓝毅笑笑:“你希望谁胜?”
沉吟片刻,沈碧寒伸手撤下自己头顶上的发髻,好让自己稍微轻松了稍许:“我想聂家胜!”
聂沧洛对家族的使命感沈碧寒心中明了,蓝毅在生意场上为何那般拼命沈碧寒现下也知晓答案了,这两个人,一个骄傲,一个精明,聂沧洛赢了对他的家族有好处,蓝毅不再进行以后的计划,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蓝毅冲沈碧寒笑了笑,用手将沈碧寒的长发拢顺:“寒儿果然是心想事成,确实是聂家赢了。”
嘴角弯了弯,将手中的发簪放到桌上,沈碧寒仰头看着蓝毅,“你会让他接我回府么?”
虽然现下与老太太之间的关系缓和了,沈碧寒对聂家还是没有太深的感情,若是蓝毅让她回府,她不会拒绝,不过她会重新思量蓝毅适才所答应她的事情,是真心答应还是敷衍了事。
依然笑着,蓝毅摇头:“我说过沈家比聂家要安全,你安心待在这里就好,无需再回去了!”
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沈碧寒也笑了:“聂沧洛会答应么?”
前几日聂家在抢沈家的生意,聂沧洛一直没有登门,现在聂沧洛要来了,沈碧寒猜测着,他大概是来接她的。
身后轻抚着沈碧寒的长发,蓝毅道:“大概不会吧,不过也无妨,我有把握将你留在沈家!”
亲手为沈碧寒梳理了发髻,蓝毅一脸淡笑着带她出了书房,而后心情不错的与之在沈园之内开始四下走动,欣赏美景,这让跟在一边的翠竹不禁笑的合不拢嘴,却也让在某个角落偷偷关注他们的幕凝,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夏日的天气变化很快,明明前一刻还光华大好,才过了几个时辰便开始落起了雨。
一夜好眠,沈碧寒刚刚洗漱完毕,一边才翠竹在张罗着备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丝丝落雨,她心情不错的伸手想要接住雨滴,却因为上有瓦檐,总是近在咫尺却无法成行。
依然是沈园的书房之内,蓝毅安坐与书桌之前,与之对坐的人一身蓝衣,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沈碧寒的夫君——聂沧洛。
此刻,聂沧洛一脸的阴郁之色,不发一言,而蓝毅则是依然略带笑意,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
端起放在书桌前的茶杯喝了口茶,聂沧洛打破沉默,低头道:“你说的全是真话?”
蓝毅笑了笑,然后将面前的一沓账册递到聂沧洛面前:“若我所说不是真话,何来的你会那般顺利的得到金陵城内的其他生意?”
伸手拿起账册随意的翻阅着,聂沧洛收了笑容,冷道:“你是故意的?”
上次在金陵的大街上,聂沧洛曾与聂沧杭说过,金陵城的商场之上聂家和沈家各占四成,其他的两成便是散户。但是眼下他所看到的账册明明写明,这就表明早在他动手之前,沈家便得到了金陵城六成的店铺所有权。
紧赶慢赶,他还是慢了蓝毅一步!
没有收到聂沧洛情绪的影响,蓝毅依然淡笑着:“我收购这些进行了前后三年的准备,所以并不是你慢了,纵使你是天妒之英才,在几天之内也敌不过我三年的努力。”
聂沧洛拉下脸,问道:“你用三年的时间来收购金陵的所有商号所为的是什么?”
是三年而不是三天,若是是为了生意扩张,天元王朝不知用金陵一座城池。聂沧洛知道以蓝毅的精明,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蓝毅总算是收了笑:“你想得没错,我的目的只有金陵,只因金陵是天元王朝的国都。其实若对手不是你,我还想要金陵所有的店铺所有权!”
双眼危险地眯起,聂沧洛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冷冷的一笑,蓝毅道:“我想要金陵城所有的商铺都贩卖兵器,而且是贩卖楚家制造的兵器!”
第一次见蓝毅冷笑,聂沧洛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当他听蓝毅说道要金陵所有的商铺全部都贩卖兵器的时候,他更是如遭雷击!
这是在寻死!
贩卖冰淇在整个天元王朝都是违禁了,金陵是国都,是天子脚下,若是在金陵城所有的店铺都贩卖兵器的话,那根本就是找死。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对天元王朝朝廷的挑衅。
剑眉一挑,聂沧洛问道:“为什么?你难道要亲手毁了沈家么?”
“不!”伸手阻止了聂沧洛的话,蓝毅道:“沈家不会毁掉,我不是沈家之人,没有冠上沈姓,充其量只能算是沈家的一个奴才而已。若是上面追查下来,我会自儿个一人将所有的罪名顶下。至于沈家......它会完好无损的交到大小姐的手中。”
无论是情场上还是商场上,聂沧洛一直将蓝毅看作是对手,此刻蓝毅摆明寻死,聂沧洛大有惜才之意,脸上都有了:“你这是何苦?”
又是一笑,蓝毅起身走到窗前,双手背负于身后,抬眼悲怆的看着外面的落雨:“你可知当年沈家灭门真相?”
聂沧洛摇了摇头。
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有很多时候,他得到的种种证据告诉他,灭了沈氏一门的是皇族,可是查到这里,他便再也无法下手。适才蓝毅说要贩卖楚家生产的兵器,难道......“和楚家有关?”
蓝毅点了点头。
看着蓝毅的背影,聂沧洛分析道:“楚家是外戚,上有皇后在朝中坐镇,你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大不了搭上自儿个的命,毁了楚家现下的根基,却根本无法动摇他们在朝中的势力!”
回头睨了聂沧洛一眼,蓝毅叹道:“灭了沈氏一门的是楚后,而不是楚家!”
剑眉再次拧起,聂沧洛道:“你想要扳倒当今皇后,这怎会那般简单?”
凄然地一笑,蓝毅突然转而问道:“你跟大小姐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对她了解多少?”
“......”
聂沧洛没有回答。
若是论了解,他知道自己对沈碧寒的了解,绝对比不上蓝毅。
“楚家在朝中立足多年,因由楚后坐镇,他们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是相对的,他们在依仗着楚后,楚后也在依附着他们。宫中的争斗素来都存在,没有了家族支撑,除非你是皇上的子女,或是天资异禀之人,否则绝对不能再宫中长安!”转身面向聂沧洛,蓝毅又道:“大小姐知道是皇后杀了义父义母!依着她的个性,绝对不会将灭门之仇抛诸脑后而苟且偷安,与其到时候让她以卵击石与楚后硬碰硬丢了性命,倒不如我且先将楚后的后盾除去!”
“你这是要用自己的命为她日后报仇来做铺路石啊!”轻声呢喃着,聂沧洛突然觉得自己对沈碧寒的感情是那般渺小。
他想过要利用她得到沈家,想过日后大志得抒之后要好好待她,却从来都做不到蓝毅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
沈家明明在蓝毅手中,可是他不但不图私利,却可以忍辱负重为她独自撑起那片天......
蓝毅见了聂沧洛的脸色,而后回到书桌前,重重一叹,道:“步入正题!这些契约全是沈家商号的资产所在,上面所写全部都是大小姐的名字。过两日商号内便会开始贩卖违禁兵器,我会安排人去告密。”
一脸钦佩的抬头,聂沧洛问道:“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蓝毅笑道:“其实就算我此刻不与你说这些,你也会做这些事情的!”
“什么?”聂沧洛愕然。
“待到沈家商号被查封之后,你来沈家将这些契约全部交与大小姐,而后帮她好好打理沈家。”
没有说话,聂沧洛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蓝毅。
又笑了笑,蓝毅讪讪道:“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的宏图大志我晓得,有了沈家的资产,你完全可以摆脱皇商的禁锢。还有......你对她的情分有多真,恐怕你自儿个都不省的,日后好好待她,将我的那一份也算上吧!”
扭头看了蓝毅一眼,见他一脸的黯然,聂沧洛苦笑道:“我确实一直都在窥视者沈家的资产,却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将之拿到手,我们两个男人的战争,你这样做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摆了我一道!”
他确实想过要好好待沈碧寒,可是面对如此至情至痴的蓝毅,在这场战争中,他或许只有一种方法才能使整个过程显得公平一些。
看着这样的聂沧洛,蓝毅笑了,正当他笑着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