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又是传话!
事情比想象中去的要快些,在聂沧洛和聂惜璇的力争之下,又加上聂沧杭的推波助澜,四太太吃了瘪,沈碧寒手持利器对聂沧洛行凶之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几日之后,经过了时间沉淀的沈碧寒终于恢复了平静。
抱着万事从头计议的心态,她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性情,不同的是此刻的她真的如自已以前所想,开始寻思着日后怎么掌管聂家内院!
当日在书房之内的事情凝霜早在那一日便告与她知道了。听凝霜说那日聂沧杭之所以会突然到了书房内,完全是抱着想要帮她的想法的。那一日过后的第二日他便真的依然离了聂府前往关外了!
至于聂惜璇和聂沧洛兄妹,聂沧洛不会放沈碧寒出府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不过聂惜璇的一反常态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一切都好,无聊她们想要的是什么,她沈碧寒眼下就是一个不知父母生死,没有任何可图之人。
聂沧洛说过要要沈家,那个他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要看他的本事才行!
不过……她要在他得到沈家之前,先将聂府捏在手里。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的沈碧寒丝毫没有睡意,而是吩咐望春和凝霜支起了绣架,打算绣些东西。将帕子别好,熟练的拿着针线在帕子上秀了半响,看着初露形态的牡丹绣,想着自已曾经在关外时为蓝毅绣过的牡丹荷包,她不禁在心中思附着这会儿聂沧杭是否已经到了关外。
虽然近日总是梦到蓝毅,心中也曾无数次的想要再去沈家商号,不过她是否要去见蓝毅,要取决于她父母的如今到底如何!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她才能知道自已该拿什么样的心态去见他!
是庆幸?亦或是质问!
“少奶奶,二少奶奶来了,您要见么?”在沈碧寒坐在窗台前对着绣帕发呆之际,凝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微微抬头,沈碧寒对凝霜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二少奶奶第几次过来了?”
自从沈碧寒那日见了蓝毅回来与聂沧洛发生冲突之后,在老太太面前力保于她的聂沧洛和聂惜璇兄妹出人意料的谁都没有来看过她。那日之后不知是商号事情紧急还是要找个人安全的地方养伤,聂沧洛再也没有回过寝室,而是直接夜宿在浩瀚楼。
对聂沧洛动刀子,那可是府里其他家主想都不敢想的,也正因为,一直以来日渐人气高涨的沈碧寒,出人意料的没了什么人来造访。唯有蕙歌几乎每日都到,只不过沈碧寒都以有身子不适对其避而不见!
伸手接过沈碧寒手中的针线,凝霜笑着回道:“算上少奶奶与她解上的牡丹图案,然后道:“去将二少奶奶请进来吧!”
凝霜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沈碧寒,然后对她笑笑,赢了是,便出寝室去请蕙歌了。
片刻之后,蕙歌跟着凝霜进入寝室之内。
虽然嫁入聂府两年,不过聂沧洛对蕙歌而言是大伯,故此她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寝室,今儿这第一次进来难免有些新奇!左顾右盼的四下打量了下,她聘聘婷婷的行至沈碧寒身前,然后福身对她便行了一礼!
抬头看了眼身前的蕙歌,沈碧寒伸手抚上绣帕上的图案,淡淡然然说道:“弟妹且快些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莫要使得我们生疏了!”
“对嫂嫂行礼是我弟媳该做的事情,何来的生疏?”真诚的笑笑,蕙歌站直身子,然后在一边凝霜刚刚新添的椅子上落了座。
“与二少奶奶上茶!”对蕙歌回以一笑,沈碧寒吩咐着一边的凝霜上茶。
“二少奶奶请用茶,蕙歌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沈碧寒,一时间未曾开口说话。
因为已经到了真正的春天,外面的天气也不再似初春那般阴冷了,今日的沈碧寒头上简单的盘了一个发簪,由珠花点缀,身上则是只着一件米色的绣群,看上去简约大方,没有一点的贵妇之气,更别说是时下府里丫头们威传的戾气了!
将茶杯放到嘴边抿了抿里面的香茶,蕙歌轻笑着道:“我只是想看看大嫂是不是哪里变了!”
收回绣帕上的手,沈碧寒笑道:“弟妹觉得我哪里变了?”
看到沈碧寒的笑容,蕙歌心下一紧,四下看着周围的家具摆设,见自已身边有一张矮桌,她将茶杯放到矮桌之上,然后轻咳了一声,方道:“那日大嫂在帮我的时候总觉你是那般的深不可测,可是后来发生了书房内的事情,我又觉得大嫂虽然不似我一般无知,却也该是一个性情之人。可是眼下再看大嫂,却好似依稀回到了当年你在轩园时候的日子!”
看着此刻在自已眼中的沈碧寒,蕙歌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沈碧寒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她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如果前几日书房内的事情没有得到证实,她打死都不相信那是沈碧寒会做出的事情。
想想也是,沈碧寒对蕙歌笑笑,颇为无奈的道:“俗话都说环境造就人,每个人都会跟着周边的生活环境所改变,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弟妹说的对,我变了,这点我承认。不过这聂府之中变得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弟妹不是也变了么?!”
蕙歌闻言也是苦笑一下,然后看着沈碧寒绣帕上的牡丹道:“牡丹虽好,可是终究是花,它总有凋零的那一天。眼下我在聂府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大嫂可不要忘了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与你同进退!”
沈碧寒闻言不禁挑眉道:“弟妹可想过,我现下可是老太太和四太太的眼中钉,哦……大太太有可能也不待见我,你这个时候要与我同进退,可是有弊而无益的?”
其实沈碧寒当初与蕙歌说的是要她听她的,却从没说过要她与自已同进退。可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与自已同进退的话,这多少让她有些觉得该重新审视蕙歌的为人了。
看的出沈碧寒眼中的疑惑,蕙歌吃痛的揉了揉自已的眉角,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不是大嫂我这会儿恐怕早死了,知恩当图报,况且……”
“况且什么?”沈碧寒淡淡的追问道。
深吸一口气,蕙歌有些沮丧道:“以前的时候因为我出身不好,府里的家主们便都不看起我。眼下我不能生养,恐怕以后在聂府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大嫂曾经说过,只要我听你的,你便会让我安安稳稳的做好聂家的二少奶奶。关于这一点我信,就连夫君和三太太也说信!”
沈碧寒恍然,冷笑道:“原来有高人提点!”
三太太?!
仔细说起来从自已沉湖之日起,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三太太了。不过就算如此,她好似从来都能府里的事物看到清楚。例如自已放过蕙歌,又例如她提点蕙歌这会儿子信她……
如此看来,整个聂府之中,最聪明的不是这次与四太太反目的聂惜璇,也不是从来心思缜密的四太太,该是这个躲在众多家主幕后,以身子有病而不参与任何争斗的三太太了!
看这沈碧寒神情的变化,蕙歌有些慌忙的道:“大嫂莫要介怀,其实是我心里想要依附大嫂的!”
眼下聂府之中大太太被禁足,三太太称病不理家事,摆在台面上的只有四太太和二房的聂惜璇,再者就是沈碧寒了。蕙歌本来沈家就不高,有孙姨娘在前面挡着,她绝对不会去投靠四太太。至于聂惜璇,平时的时候她对她怎样,蕙歌怎会不知?想要生存却没有本事,她能做的便只有依附别人,而这个别人只有沈碧寒了!
“弟妹有什么好慌的?”淡淡然的从座位上起身,沈碧寒转身推开身后的窗户:“眼下我在府里不也如东流的水一般么?你这个时候来依附我,我该开心才是!”
说完话,沈碧寒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从出轩园以来,她在老太太面前所作出的所有努力,全部都因为前几日她对聂沧洛动武而攻亏与溃。眼下她和蕙歌有什么不同?
呃……也许有不同吧!
最起码在她身前用蕙歌一样还有一对誓死都要保下她的兄妹,而这对兄妹在府里的地位却是那般的独一无二!
心中如释重负,蕙歌笑笑:“只要大嫂不嫌弃我,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想起三太太稍早时候跟自已说的话,她又道:“啊!对了!三太太昨儿跟我说,让我传话给大嫂,要大嫂好好对大哥!”
“嗯?”眉头拧起,沈碧寒狐疑道:“她是这么说的?”
既然三太太这么说了,合着就该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了。
心中思量着三太太的原话,蕙歌照直道:“她只说现下府里护着大嫂的只有大哥和璇妹妹了,而璇妹妹是冲着大哥对大嫂好。眼下大嫂对大哥这般,他都不追究,足见他对大嫂你的看重。从今日之事来看,大嫂出不了府。若是大嫂日后要在府里过活,势必要依附大哥。”
“你大哥啊!”沈碧寒一脸的不屑:“是啊!日后要在府里过活,我还真的必须要依附他才行!”
沈碧寒知道,自已对聂沧洛动武的举动并不算明智。不过闹过了,虽然不能说气消了,但是最起码她的心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以后在聂府的日子里,其实最好看的不是她如何家斗,而是看她如何跟这个要她也要沈家的男人斗!
想到这些沈碧寒的不禁苦涩的一笑!
家斗啊!宅斗啊!她一直以为这是小说中才有的情节,没想到今日却真真儿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没仔细看好那些家斗的书是怎么写的!
蕙歌干笑两声,索性从椅子上起身:“今儿三太太要我带的话带到了,我想说的话也说过了,这会儿子大嫂给歇着而来!”
沈碧寒每日午后都会小憩片刻,这是府中之人都知道的。
回头看了蕙歌一眼,沈碧寒道:“弟妹的意思我省的了,以前我答应你的事情,日后一定会做到的。”
“嗯!”欣慰的一笑,蕙歌由望春领着离开了。
屋子里又静默了稍许,凝霜看着沈碧寒的背影,沉吟道:“少奶奶要不要奴婢让人去与大少爷传个话,说请他回来一起用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沈碧寒既然嫁了聂沧洛,就该事事听他的才对。可是她居然先打了他,又伤了他,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可是就算这样,人家还是一定不要休了她。以后的日子毕竟太长,凝霜其实一直想要找机会劝说沈碧寒与聂沧洛和解,眼下她自已既然都说了必须要衣服他了,她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这么一句!
回头瞪了凝霜一眼,沈碧寒转身继续看向窗外:“这些事情不用你费心,到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看着窗外的双眼亮了几分,沈碧寒眉头蹩了蹩,然后转身绕过绣架,快速向着寝室外走去。
“少奶奶,您等着奴婢!”不知沈碧寒为何走的如此匆忙,凝霜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寝室,绕过前面的长廊,一脸闲适的坐到一边的假山石上,沈碧寒看着正匆匆向着书房而去的一个下人道:“站住!”
身子一顿,步履匆匆的下人停下脚步,然后一脸诧异的转身看向沈碧寒所在的位置。待看清沈碧寒的容貌之后,他神色一怔,然后连忙将身上的包袱向上提了提,对着沈碧寒恭身便是一礼:“小的聂生见过大少奶奶,给大少奶奶请安!”
他可不知道沈碧寒已然搬到了锦翰院住了。
“难得聂生你还记得我!”沈碧寒挑了挑眉,目光飞快的睨了眼他肩膀的包袱,她一脸好奇的问道:“自打上次你与夫君回府当日与你照过一次面儿,一直未曾见过你,这阵子你去哪里了?”
聂生闻言,犹豫了片刻,一脸的变幻莫测,最后无奈的叹道:“会少奶奶的话儿,小的奉爷的命令去其他州府的商号走了一趟,因为路途远所以……这会儿子才回来!”
左边的嘴角向上挑了挑,沈碧寒笑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够精明的啊!你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寻思着我们聂府眼下的关内和关外的商号应该不少了!”
这聂生回答的问题十分得体!
他知道只要牵扯到商号的事情沈碧寒不便多问,也正因为此沈碧寒知道从他的身上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最近几年爷一直在关内经商,不过与关外的商号偶有生意!”面色变得有些尴尬,聂生恭维的一笑。
暗道一声果然!沈碧寒笑笑:“一路舟车劳顿,合着你该累了,且先下去歇着吧!”
“是!”恭身又是一礼,聂生转身欲要向着书房走去。
“你们家爷最近一顿时间不住府里,若是有事要禀告,去浩瀚楼去找人!”看着你聂生的背影,沈碧寒幽幽的道。
“呃?”哑然的转身看了沈碧寒一眼,聂生点头应是,然后直直的转身又出了锦翰院。
“这你捏聂生是锦翰院的下人么?为何奴婢一直没见过?”看着空无一人的锦翰院大门,凝霜轻声问道。
淡淡然的一笑,沈碧寒看着身后的凝霜道:“这你聂生在我们搬入锦翰院的时候就被派出去关外办事了,直到此刻才回来,你自然没见过的!”
“关外?”凝霜神情一愣,问道:“咦?少奶奶怎么知道他是去关外的?”聂生适才没说啊!
“看这家伙风尘仆仆的样子,再加上他包袱上的那些风化沙尘一看便知是从关外赶回来的!”
转身看着一边的花卉架子,沈碧寒嘴角微抿,然后转身向着也向着锦翰院的大门走去。
“少奶奶这是要去哪里?”连忙跟上沈碧寒的脚步,凝霜问道。
叹了口气,沈碧寒无奈道:“去南苑,见你们的璇姑娘!”
凝霜又问:“少奶奶您好久没出院子了,这会儿子为何要出见璇姑娘?”她想不通自已的主子在想什么。
停下脚步,沈碧寒转身看向凝霜,又叹道:“因为我要出府!”
以前的时候她出府尚不自由,这会儿子想必就更难了。眼下聂沧洛那冤家不在,聂沧杭也不在,不能去求老太太,而又觉得爬墙有些费事,又不想去爬墙。所以就只能去找这位在府里算的是小霸王的聂惜璇了!
“奇怪!能让这个小霸王没了自信的那个汪裴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想到凝霜与自已说在书房那日聂惜璇的强硬表现,沈碧寒口中低喃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便出了锦翰院顺着长长的廊子向南苑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噩耗!
聂府之中的四苑构造大致相同,南苑与西苑的建筑装饰虽然不同,不过一路走来沈碧寒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曲同工之妙。
进入到南苑的前院之中,沈碧寒刚走到正厅门前的时候,聂惜璇便从里面迎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沈碧寒,聂惜璇眼睛一亮,然后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便向正厅内走去。
进了正厅,聂惜璇将沈碧寒请到主位之上,又让丫头们备了茶水,她才浅笑不语的落了座。
“今儿午膳刚过璇姑娘便命奴婢备好了茶水,道是大少奶奶您一定会到访呢!”对沈碧寒守礼的笑了笑,望香抿嘴将手中的茶水伺候到沈碧寒的面前。
将茶水放在鼻间嗅了嗅,沈碧寒瞟了她一眼:“我以为这会儿子妹妹该在整理账目的,却没想到你早就猜到我会过来!”
聂惜璇看似管理府中的账目,其实大小事务都该是兼受的,就拿外面守门家丁每个时辰的通报来说,她提前知道自己会到南苑来不足为奇。
“就你这小蹄子多嘴!”聂惜璇瞪了望香一眼,然后一脸赔笑的对沈碧寒道:“经过前几日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我合计着嫂嫂心情平复了第一个要来的地方便就是我这里了。只是嫂嫂今儿才来,可是让妹妹我好等了几天了!”
一边说着话,聂惜璇起身走到内厅之内从里面取出一只木盒,然后递给沈碧寒身边的凝霜。
凝霜接过木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沈碧寒。
睨了凝霜一眼,沈碧寒皱眉:“妹妹怎想着我会第一个来你这里?现下给我的这又是什么?”
坐回到椅子上,沈碧寒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清茶,笑着道:“嫂嫂敢对大哥动手,势必就做好了与奶奶交恶的准备。这会儿子府里的人皆都避之嫂嫂不及,嫂嫂也只得来我这里了。”抬眼看了眼凝霜手上的木盒,她依然笑道:“这木盒里是近两日我让下人从商号的药材铺里取来的决明子!”
“决明子?”沈碧寒笑道:“经过这几日的沉淀我心绪还好,今儿既然来到你这南苑便说明我想通了,也不会再与夫君动气。至于这疏肝火的药,我看就不必了!”
决明子是一种中草药材,具有清肝火、祛风湿、益肾明目等功能。在前世的时候,孤儿院的老人们经常服用这种中药,沈碧寒自然也有幸知道了这味药的用处。聂惜璇给自己这味药材的用意她知道,不过前几日可能需要这个,眼下么……一点用怕是都没有了!
想起聂沧洛手臂上的伤,聂惜璇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几分:“嫂嫂与哥哥动手之后,可知他是如何护你的?”
抬眸看向聂惜璇,知他们兄妹情深,沈碧寒抿嘴道:“我已然听凝霜说过了!”
其实聂沧洛的反应在沈碧寒的意料之中,只不过看样子他的反应似乎并不在聂府众人的意料之中啊!
听了沈碧寒的话,聂惜璇一脸的深思。
半晌儿之后,她复又开口道:“我不知哥哥平日里是怎么与嫂嫂相处的,不过看样子他该是十分宠着嫂嫂的。在嫂嫂沉湖之时,是哥哥一意坚持才换回了嫂嫂的命。还有前几日的事情,嫂嫂那般伤了哥哥,他却还是护着你,不让奶奶对你如何?嫂嫂可知道哥哥平日在府里对人十分淡漠,从不曾与谁如此!”
在聂惜璇看来,聂沧洛对沈碧寒如此,算是情之所至,不过看样子她这个大嫂却还是有些不领情啊!
淡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妹妹的意思我省的了,夫君对我的好,我也心领了!”
看着沈碧寒冷淡的笑靥,聂惜璇黯然道:“听哥哥说那蓝掌柜与嫂嫂以前……唉!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嫂嫂便莫要再去想了。那样的心痛我省的,可是嫂嫂既然嫁给了哥哥,就该知道,这是女人一辈子都没法改变的!”
心底蓦然一沉,沈碧寒一脸惊讶的看向聂惜璇。
她既然提到了蓝毅,合着也该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才是!看来聂沧洛与她还真是亲的没话说!
有些沮丧的对沈碧寒点了点头,聂惜璇接着道:“有些事情,哥哥也许没与嫂嫂说,这些事儿若是哥哥与嫂嫂说了,也许便不该是今日的情景了!嫂嫂……忘了蓝毅吧!”
惊讶变成了不解,沈碧寒蹙眉问道:“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凝眉注视着沈碧寒的双眸,聂惜璇眉头拢起,沉吟片刻方才叹道:“别人对嫂嫂如何我不知,不过哥哥却一定是真心的!”
若无其事的冲着聂惜璇笑了笑,沈碧寒道:“妹妹还知道些什么,今儿便一并讲了吧!”
聂惜璇这话是为聂沧洛说的不假,不过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不禁有些纳闷了。
这璇姑娘是不是知道些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想起聂沧洛的良苦用心,聂惜璇干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将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我只是想让嫂嫂放心,依着哥哥对嫂嫂的好,若是嫂嫂稍有回应,你们夫妻和美,奶奶也不会说什么的!”
回头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惜璇促狭道:“在我看来,哥哥可是很喜欢和嫂嫂在一起的!”
眉头蹙了蹙,沈碧寒眨了眨眼:“在妹妹你看来也许是这样的吧!”
聂沧洛对自己如何沈碧寒一直都没用心想过,现在回想一下,自从自己搬入锦翰院之后,他的确不似平时那般冷淡了,若是没有前几日的事情,她和他从某种程度来看,就像是朋友一样在相处。
聂惜璇笑道:“那依着嫂嫂的意思是哥哥与你相处的情形与以往我所看到的不同?”
我要你也要沈家!
心中回荡着聂沧洛的那句话,和他那时阴冷的表情,沈碧寒不禁笑了笑,然后转而问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求妹妹的,这扯东扯西的,差点就把正事儿忘了!”
知道沈碧寒不想再继续适才的话题,聂惜璇也不多问,而是挑眉问道:“嫂嫂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尽管说来便是!”
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沈碧寒进入今日来找聂惜璇的正题:“我要出府!”
“嫂嫂这会儿子出府是要去哪里?”聂惜璇心中一紧,她以为沈碧寒出府是想要去找蓝毅!
“我去的地方不远!”淡淡的笑着,沈碧寒道:“我表哥从关外来到金陵之后,一直住在府前的弄堂里,这些璇妹妹该是知道的。自他们来了之后,事情颇多,我一直未曾得空过去探望,咽下想着去看看!”
俗话说,挣钱容易花钱难!
沈碧寒以前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再老太太面前走出了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在她对聂沧洛动手的那一瞬间便又被土掩了。
当然,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可是即便如此,眼下她想要再筑路,必定要步步为赢才可啊!
听到沈碧寒说要去见表亲,聂惜璇心中一松,“嫂嫂要去探望自家的表哥表嫂,这本是好事,况且离府邸又不远,去去也无妨!我这就送你们主仆出去便是!”
“有劳妹妹了!”回以聂惜璇感激一笑,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与聂惜璇一起转身出了正厅。
将沈碧寒送到府门之后,聂惜璇并未继续跟着,而是示意身边的望香暗暗跟着沈碧寒主仆。
当然,有人跟在身后,沈碧寒也是知道的,不过她知道聂惜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离了聂府,步履匆匆的与凝霜一起转入一边的弄堂里,在一个小院儿前驻足,沈碧寒让凝霜去叩了门,然后一脸淡然的站在门前等着。
过了没多久,里面有了回音,大门被吱的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柳氏,在开门之初的时候柳氏还是一脸的狐疑之色,不过在看清楚来者是沈碧寒之后,她忙又变得热络起来。
看着沈碧寒与柳氏进得门去,望香点了点头,便不再跟随,原路折回府邸。
“自那日在聂府一别,好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表妹了,真没想到你这会儿子倒过来了,快快到里面坐着!”引着沈碧寒进了院子,柳氏待她打量好了院子,忙请她到屋里坐。
“表嫂无需如此客气!”对柳氏笑了笑,沈碧寒侧身对身后的凝霜低语道:“你且去门口守着!”
“是!”会意的点了头,凝霜转身退回到门口处,在那里站定。
深吸了口气,沈碧寒转身对柳氏道:“表哥这会儿子何在?”
皱眉看了凝霜一眼,柳氏一脸堆笑的向沈碧寒回道:“夫君午膳过后小憩片刻,这会儿子刚起来,正在厢房里温书呢!”
微微点头,沈碧寒淡淡的道:“劳烦嫂嫂引路!”
“呃……表妹且随我来!”柳氏掀起棉帘带着沈碧寒便进了一边的厢房里。
沈碧寒进入厢房的时候,崔运文正拢眉执卷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一卷长册。心道他还是原来的认真样子,沈碧寒将手拳放到嘴边,然后轻咳了一声。
闻声抬头,见沈碧寒嘴角微弯的站在房门前,崔运文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着沈碧寒和柳氏走去:“表妹何时来的?怎这会儿才出声?”
问过了沈碧寒,崔运文对柳氏嗔道:“夫人怎么也不叫我?”
淡淡一笑,沈碧寒道:“表哥莫要责怪表嫂了,我是刚刚才到的!”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崔运文将沈碧寒引到一边的桌子前:“表妹快些坐吧!”
没有推辞什么,沈碧寒依言坐下,然后对身边正要坐下的崔运文道:“自表哥成亲过后几年没见,你不仅好学了,而且也越发俊挺了!”
崔运文闻言,正欲坐下的身子一僵,满是讶异的抬头看向沈碧寒:“表妹……”
那日他与柳氏从关外到了金陵,在聂府的前厅之内见到沈碧寒的时候,她明明说因为得病,忘了过去之事,故而不认得自己。可是眼下她却提起几年前的事情,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看着崔运文僵硬的样子,沈碧寒忽然噗嗤一笑:“最近府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表哥表嫂在这小院儿里该是不知的。因为这些事情,我找回来以前的记忆。”
“恢复记忆?”崔运文愣了愣,见一边的柳氏一直蹙着眉毛,他坐到椅子上,一脸变幻莫测低喃道:“我以为表妹会一直失忆下去!没想到这么眼下居然恢复了!”
崔运文的声音虽小,不过沈碧寒却听的真切。
不满的嗔了他一眼,沈碧寒道:“表哥你也真是的,既然来了却还说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孩童时候,你我真的就那么少走动么?”
沈碧寒自小是在沈府长大的,崔运文却也不妨多让!
他自小生长在沈家,沈碧寒穿越之初见到的人之中,便有这么一号人!那个时候的他头上堆着两个发髻,一副放牛娃的样子,让沈碧寒觉得印象相当深刻!
被沈碧寒说的眉头深皱,崔运文搪塞道:“那个时候的表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说什么不也是枉然么?与其那样倒还不如让你自儿个恢复了记忆来找我!”
在崔运文看来,沈碧寒恢复了记忆,未必就是好事!
崔运文这话说的让沈碧寒的面色蓦然严肃了起来,死死的直视着他,沈碧寒问道:“表哥既然这么说了,该知道我今日所来的目的了吧!”
无奈的点点头,崔运文道:“表妹出嫁三年,失忆了三年,这会儿子恢复了记忆便来我这里,自然是要问关于娘家的事情了!”
低头看着面前光滑的桌面,沈碧寒叹道:“其实我并不是刚刚恢复记忆的!只不过是这会儿子才有时间过来!”
在她恢复记忆之后便想过要过来,不过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无疾而终。眼下一切风波都停了,她才有时间过来啊!
听沈碧寒说她已然恢复记忆一段时间了,崔运文点了点头道:“你恢复了记忆却没有来立刻来找我询问,可见是真的长大了!”
沈碧寒曾经在沈家的时候是被沈家二老和沈家大少视作掌上明珠的,如此一想便知她的个性如何,可是眼下的她学会了隐忍,这让崔运文颇感欣慰。
长大了么?或许吧!
知道崔运文对前几日聂府内的风波丝毫不知,沈碧寒不禁忍俊不禁。
轻轻的咳了两声,沈碧寒深呼了口气,半晌儿才问道:“表哥这三年可去过沈家?”
崔运文是在四年前娶亲之后才离开沈家的,仔细说来她离开沈家只比自己早一年,不过崔家距离沈家虽远,却素来都有往来。
眼睑颤了颤,双眸紧紧的注视着沈碧寒,崔运文想了想道:“若是我说没去过,表妹可信?”
“不信!”将崔运文的反应尽收眼底,沈碧寒心情一落千丈。
沈家一定是出事了!
闭了闭眼,双眼中微微泛着湿意,崔运文将头低下,不再看沈碧寒。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该是如此,可是当沈碧寒从崔运文的表现中将一切噩耗证实的时候,她的心底却终又有些不甘:“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走的可好!”
默默的点了点头,崔运文没有抬头,只是低语道:“是毒酒,舅父与舅母还有大哥走的很……安详!”
说到最后,崔运文的语气满是哽咽。
身子不住的轻颤,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滑落,沈碧寒张了张嘴,唇瓣轻颤道:“有收尸么?表哥可知他们葬在了哪里?”
很奇怪!
原本想着自己的家人都罹难了,沈碧寒总是会情绪失控。但是眼下消息得到了证实,她却可以不哭不闹,这般平静的流着眼泪。
造化弄人啊!
她……又是孤儿了!
担心的看着沈碧寒伤心的样子,柳氏拿起手边的帕子,一下下的为她擦拭着眼泪:“表妹安心吧,舅父舅母和大哥的尸体全都葬在了关外的九里亭。尸体是我与夫君收殓的,一切都做的十分妥当。”
“九里亭啊!”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不停簌簌落下,沈碧寒努力看清面前的崔运文,问道:“表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还望你如实回答我!”
抬头与沈碧寒对视,崔运文的眼里也尽是湿意:“你要问我蓝毅还有沈家的事情吧!?”
“……”
没有说话,沈碧寒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崔运文叹了口气道:“所谓沈家灭门,其实只是赐死了沈家的嫡亲,舅公和舅母死还有大哥死后,蓝毅一直留在沈家,当时传信让我去收殓尸体的也是他。至于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我便不知了!”
“我父母死后居然是蓝毅这么糊里糊涂的掌管了沈家!”苦笑一声,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沈碧寒用力呼吸,却抵不住胸臆间传来的痛意。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伸手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崔运文道:“在关外的时候,对舅公舅母的死讯,传什么的都有。他们有的说是蓝毅害死家主谋夺了沈家资产,若不是我知晓舅父他们的死于皇上有关,恐怕也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无比坚定的对上崔运文的眼睛,沈碧寒伸手抹去模糊了自己视线的眼泪,语气凝重的问道:“表哥可知皇上要赐死我沈家一门的原因!?”
【第一百一十五章】急火攻心
“为兄不知!”直接回了沈碧寒的话,崔运文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红色椽木,将眼中的泪意硬是逼了回去:“当年舅父既然未曾与表妹说明原因,便一定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关于这些过去的都已过去了,表妹莫要再去追究,好好在聂家过活吧!”
凝眉望着崔运文,沈碧寒呢喃的追问道:“真的不知道么?”
崔运文的回答根本就不假思索,可是越是这样的断言,沈碧寒就越是不会相信!
不过她也知道,若是不费功夫他是一定不会将真相告与自已的!
坚定地摇了摇头,崔运文叹道:“为兄真的不知!”
深深的吸了口气,沈碧寒双眼通红,面色也是一片苍白。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她颤声道:“三年前父亲将我嫁到聂家是为了让我保命,他们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知?眼下我在聂家一些都好,我身为一介女流,自然不会也没有能力因为这个而再生事端。我只是想知道父母和大哥的死因,这样一来我心中也算明白了!”
静谧片刻,崔运文不说话,只是一脸深思的看着沈碧寒。
眉梢高高挑起,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感觉到嘴角的咸湿之味,沈碧寒声泪俱下的道:“表兄难道真的想要我背着这个疑问过一辈子么?连父母亲人的死因都不甚明了,你以为这样我会过的安心么?”
“夫君!”看着沈碧寒伤心欲绝的样子,坐在沈碧寒边上的柳氏站起身来:“当年你我一起收殓了舅父一家,虽然事情已然过去三年,看你总是一脸悲愤的样子,我对舅父一家的死因却从来不曾问过你。表妹是舅父的嫡亲女儿,与你相比她又的不该是悲愤,而应该是悲痛之意,眼下她就在你面前,你忍心看着她就这样糊涂一辈子么?”
脸上微微有着意思动容,崔运文看着沈碧寒的样子,终是勉开口问道:“不是为兄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啊!”
“表哥说不知道你以为我会信么?”缓缓的道出一声质问,沈碧寒凄然一笑:“表哥该是知道什么的吧?,只是不想告与我知道而已!”
睨着仍然落泪的沈碧寒,崔运文道:“表妹可记得适才说过的话?你只是要一个明白,日后定要在聂府之中好好生活。”
咬牙点了下头,沈碧寒满目悲意的道:“我自个儿说过的话,自儿个记得真切!”
以后如何,沈碧寒必须要等到崔运文说出自已所知才可。至于现在,想要从他嘴里知道真相,她能做的只能是对方说什么,她便应什么!
“为兄的确知道一些!”实在不忍心见沈碧寒现在的悲伤样子,崔运文看向她道:“不过是知道的很少也很有限罢了!”
双眸之中不过一丝光亮,沈碧寒一脸希冀的追问道:“表哥知道什么直说便是,表妹我在这里先谢过了!”一边说着话,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崔运文规规矩矩的福身行了一礼!
“表妹快快请起!”连忙起身将沈碧寒扶起,崔运文转身一边柳氏道:“你先去外面守着!”
知道他是想要跟沈碧寒独处,柳氏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退了出去。柳氏离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沈碧寒和崔运文两人,将柳氏留下的帕子递给了沈碧寒,崔运文满是心痛的对她道:“表妹先坐吧!”
轻轻颔首,沈碧寒已然坐回到适才自已坐的椅子上。
再次落座,崔运文微微有些迟疑,不过看着沈碧寒坚定的神色,他只得开口道:“其实为兄所知道的这些全都是母亲告与我的,表妹可知舅父舅母十九年前还未出关做生意之前,是在金陵城内襄王府做下人的。”
襄王府?!
木然的摇了摇头,沈碧寒眨了眨眼:“父亲和母亲早前也是生活在金陵城的么?这襄王府可是金陵城中的?父亲母亲他们的死和这襄王府有关系么?”
沈碧寒在聂家之内听过越王府,听过恒王府,却惟独未曾听人提起过襄王府!
点了点头,崔运文继续道:“听母亲说当初舅父在襄王府是扶着襄王爷起居的,而舅母则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可是后来不知是情之所至还是怎么的,他们二人突然便离了襄王府,匆匆的到了关外,从此更名改姓不曾再来过金陵!”
“应该是跟襄王爷有关的吧!”既然他们十九年前便不曾再来过金陵,那合着在关外的他们也该没有机会触怒远在金陵的皇上了。可是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此时真的与襄王有关联,那为什么在经过了十几个悠悠岁月之后才重新被人提及?
淡淡的点了点头,崔运文道:“表妹可是襄王府的主人是谁?”
既然是襄王府,那合着住在府里的该是襄王爷才对。可是崔运文既然这么问,那合着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张了张嘴,沈碧寒道:“请表哥明示!”
崔运文叹了口气:“襄王爷是先帝的第三子,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便是排名与第三的!”
“当今圣上啊!”神情愣了一下,仓惶的点点头,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留下来,沈碧寒苦笑着呢喃着:“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昏君而已!”
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还杀了她的大哥,就算这个圣上是什么明君,在她的眼里他永远都摆脱不了昏君这个帽子了!
“表妹慎言啊!”崔运文面色变了一变!
沈碧寒不屑的笑道:“他杀了我全家,难道还要我对他歌功颂德不成?”
“那倒不是!”知道外面没有外人,看这沈碧寒,崔运文道:“祸从口出,这事到后来没有牵扯到表妹已然是万幸。母亲说此事兹事体大,不是我们平常百姓额可以掺和的,故此才让我前来考取功名,日后若是我得以高中,定好今日查清此事,还舅父他们一个公道。表妹只要安心待在聂家便可!”
心中思绪千转,沈碧寒狐疑的问道:“姑母难道就不知此事的一点内幕么?”
黯然的摇了摇头,崔运文回道“母亲所知的悉数告于我知道了,也正是我与你现下所听到的!因对表妹的性情颇为了解,在舅父赴死之前曾经与母亲通过书信,在信中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我们劝阻你,莫要你冲动行事看,枉费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当初世人俱传沈家大小姐失忆了,所以沈氏才放心让沈碧寒在聂府待了三年,眼下崔运文一到金陵便来聂府的原因不仅仅是无钱投宿,而是想要见一见沈碧寒。当他见到她的时候,见她的确失去了记忆,他原以为这样的平静日子会等到他考取功名之后,却不期然没过几日她便恢复了记忆!
“父亲啊……”双眼之中氤氲再起,沈碧寒眼中虽然在落泪,嘴角却依然翘起。
那个慈祥的男人,即便是在赴死之前最放不心下的也只有她啊!
崔运文伸手拍着沈碧寒的肩膀,“为兄此行出来之前母亲命我带句话与表妹!”
沈碧寒顿了顿,抬头对上崔运文的眸子,眼中泪光盈盈。
她在等,等着崔运文说出她的姑母沈氏让他带来的话!
倾身上前,崔运文在沈碧寒耳边低语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说表妹既已嫁做人妇,只用安心生说便好。至于舅父之事……交与我就好!”
胸臆间忽的升起一股怒气,沈碧寒胸腔剧烈起伏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伸手抹去双眼中模糊了视线的泪水:“表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么试问姑母又是以什么身份自处的!?”
眉头皱起,崔运文也是霍然起身吼道:“无论是舅父还是母亲,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经崔运文一吼,沈碧寒怔住了,全身禁不住颤抖。
当年将她远嫁聂府的时候他们便说过那是为了她好。眼下崔云伟如此苦口婆心的与她说话吗,也是为了不让她贸然犯险。他们是为了她好,她又何尝不知?可是眼看着自已的家人一个个死去,也难道只能窝在聂家苟且活着么?
将纤弱的手掌紧紧的攥起,就算指甲刺破了手掌,沈碧寒的心里却一点痛意都感觉不到。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无论是因为什么,我相信沈家的冤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像是宠孩子一般,崔运文伸手一下下的拍着沈碧寒的后背,想要籍此止住她身上的轻颤。
“表哥可以继续考取功名,而我……会按照自已的计划去查明一切!”伸手将崔运文的手挥落,沈碧寒泪眼朦胧的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刚才表妹答应我的事情难道忘记了么?”看着沈碧寒的背影崔运文怒喊道。
他早知道如果沈碧寒恢复了记忆,无论自已怎么规劝,依着她的性情,一定不会如过去三年一样乖乖的留在聂府。不过身为女子,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就算她在如何,她不仅得不到真相,相反的恐怕还会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对方可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啊!
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言语,沈碧寒推门走了出去。
“唉……”
无奈的一叹,崔运文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错了,他早该听母亲的话不告诉沈碧寒任何事情的,可是为什么却还是说了?
“表妹?!”
见沈碧寒出了厢房,守在外面的柳氏连忙上前。
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沈碧寒怔怔的走过她的身边,如行尸走肉一般向着大门的方向怔怔走去。
“少……奶奶?”
见沈碧寒满目的泪水,凝霜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走!”口中挤出一个单字,沈碧寒上前亲自打开院门,没与柳氏说一句话便出了院子。
真可笑!
她的父母和大哥一日间全部殒命,时隔三年她才证实他们毁了,却连坟墓都未曾去看过。可是明明知道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崔运文却不想让她去调查!他们人人都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却不曾想过她自已会是何种的心情。
出了院门,沈碧寒的腿突然软了。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凝霜身上,她的心中却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凄凉!
双眼之中的泪水未干又湿,胸臆见的心痛让她觉得自已好似不能呼吸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沈碧寒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弄堂的石砌小路上。
“少奶奶,您小心点儿!”心惊胆颤的扶着沈碧寒软绵绵的身体靠在坐在一边的墙角下,凝霜手忙脚乱的拿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着泪水。
她不知沈碧寒怎么了,也不知自已该如何安慰她。
作为一个丫头,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停的为她擦拭着眼泪了。
浑身无力的靠坐在墙上,沈碧寒将头侧靠在凝霜的肩膀之上,然吼终是伤心欲绝的放声哭了起来。
“我的少奶奶,你这到底怎么了?”看着沈碧寒的样子,凝霜的眼圈也红了。“您别哭啊!世上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什么事情以后一定会解决的!”
前阵子见到蓝毅的时候,沈碧寒情绪便失控过一次。眼前她刚刚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却又……想到这些,凝霜便替自已的主子心痛不已。
比起现在,她更怀念自家主子失去记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即使不记得过去,却也不会太过痛苦!
“世上的事儿有的可以解决,有的永远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她想要自已的家人都还活着,可是却早已不可能了!
将头埋入凝霜的怀中,沈碧涵再次痛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
让她一次哭个痛快,让她将自已心里的郁结之气全部哭出来吧!
待沈碧寒哭了一会儿,凝霜伸手抹去沈碧寒脸上的了泪水,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从地上起身:“少奶奶莫要再哭了,这里是聂府的地界儿,若是传到府里,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呢!你赶忙跟奴婢起来,我们回府!”
心中的痛楚一时间无法抿去,感觉自已可以控制自已的情绪之后,沈碧寒极力让自已不再落泪,然后由凝霜扶着,盯着红肿的双眼一路向着聂府方向行去。
当晚,从锦翰院连接跑出两个丫头,她们一个去了聂惜璇所在的南苑,一个跑去请了大夫,只道是沈碧寒又开始发热了,而且一开始便高热不退,还伴有呓语的状况!
锦翰院内,聂沧洛的寝室内。
凝霜和望春两个丫头不停的为沈碧寒换着冷敷的手巾,一边的大夫也在认真的把脉,而聂惜璇则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色阴郁的等着。
从外面进得屋内,夏英小心翼翼的行至聂惜璇面前,恭敬的道:“启禀璇姑娘,聂生回来了!”
秀眉微蹩,聂惜璇起身走出寝室。看着候在外面的聂生,她扬眉问道:“哥哥呢?”
对聂惜璇一恭身,聂生回道:“爷昨儿一早便出了金陵到渠县去了,说是明日过晌儿才能回来!”
眉头皱的更深了,聂惜璇道:“渠县距离金陵只有不足百里,若是要往回赶也不难。”
“是!”偷偷的看着聂惜璇,聂生道:“小的已将少奶奶得病的信儿飞鸽传书给爷了,若是顺利的话。今儿夜里鸽子便到,若是往日赶,明儿一早爷就能回来!”
摇头叹了口气,大夫将腕垫放回到药箱里,对聂惜璇道:“大少奶奶本来身子就不大好,这底子薄了只要有一点不适便会得病。”
嗔了大夫一眼,聂惜璇道:“你在府里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本姑娘的脾气么?莫要拐弯抹角的,与我直说了便是!”
尴尬的对着聂惜璇捋了捋胡子,大夫道:“恕老夫直言,大少奶奶这次不是外病,而是因为急火攻心而得的内病!”
“急火攻心?!”双眼微眯,聂惜璇道:“可有什么好的方子可以医治?”
为难的看了眼床榻上不断呓语的沈碧寒,大夫道:“聂府之中有的是上好的要查,少奶奶这外病好治。可是这内病么,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行至一边的桌子前坐下,大夫简单的写了一个方子,然后交由下面的丫头去取药,然后便匆匆告退了。
坐在沈碧寒的床沿上,聂惜璇看着不断呓语的沈碧寒,不禁有些头痛不已。
抬头看向一边不停绞着手巾的凝霜,她问道:“今儿大少奶奶在你们表少爷那里可曾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儿么?”
“奴婢跟着少奶奶到了表少爷那里之后,一直在外面候着,其他的事情便不知了!”低头沉吟片刻,凝霜道:“要不奴婢过去问问?”
抬头阻止了凝霜,聂惜璇道:“今儿个你们家大少奶奶去过表少爷那里的事情莫要跟其他人提起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聂惜璇知道。不过有的问题可以去问,有的问题却不能问。
两个时辰之后,夜班三更,一道伟岸的身影风尘仆仆的从聂府门前的骏马上翻落。
将缰绳胡乱的扔给一边的家丁,聂沧洛步履匆匆的跨入府门,快速向着锦翰院的方向行去……
【第一一六章】 前嫌尽去
进到寝室之内,见沈碧寒神志不清的安卧在床榻上不断呓语,聂沧洛一脸冷峻的看了眼在一边守着睡着的聂惜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凝霜身上,脸上尽是疑问之色。
前几日里虽然他不在府里,但是关于沈碧寒每日的起居还是专门有人到浩瀚楼汇报了。原本看她一切都好,心情也得以平复之后聂沧洛才动身前往渠县的,可是没想到刚到渠县半日,他便接到了聂生的飞鸽传书。
想起沈碧寒上次在轩园重病之时的样子,记挂着无人陪伴在她的左右,聂沧洛马不停蹄的便连夜从渠县赶了回来。现在他好奇的是,沈碧寒如何会一日之内突然又高热不退的!
原以为聂沧洛到明日才会到,却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凝霜赶忙将趴在床榻上睡着的聂惜旋晃醒。
“呃……”被凝霜晃醒,聂惜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有些不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聂沧洛,她挑眉轻声问道:“哥哥是接到传信之后连夜赶回来的?”
虽然知道她这大哥对现在的沈碧寒一直很看重,不过聂惜璇还是没法想像自己一向对外人外热心冷的大哥,居然听到沈碧寒得病了,连夜从百里之外赶回来。
“嗯。”默然的点了点头,聂沧洛越过两人坐到沈碧寒床榻边上,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色:“我今儿一早走的时候不是说夫人一切如常么?何来的半日就是这般样子?”
蹙眉看了眼床榻上的沈碧寒,聂惜璇安慰着自己的兄长:“大夫说嫂嫂的身子本来底子就薄,再加上急火攻心,所以……”
“我最近都没有回府,夫人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何来的会急火攻心?”剑眉拢起,聂沧洛伸手抚上沈碧寒的额际,不似想像中的那般滚烫,温热的触感传来,这让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盯着聂沧洛出奇温柔的眼神,聂惜璇出言极轻:“今儿午后嫂嫂曾来过我院子里,让我将她送到府外,说是要去探望表亲!”
聂沧洛皱眉道:“表亲啊……”
崔运文到聂府已然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时日里沈碧寒一直都处于失忆状态,所以并没有去见过他。他若是她,在她恢复记忆后,见过了蓝毅,出过了怒气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莫不就是要去找的便是在这里唯一一个与沈家有关联,而又可能知道沈家近况的崔运文了。
既然如此,那她该是知道了吧!
她的家人全部罹难了……
闭了闭眼,心中度想着沈碧寒现下的悲痛之情,聂沧洛无奈的一叹,复又睁开星眸对一边的凝霜问道:“你们可伺候少奶奶用过药了?”
恭敬的点了点头,凝霜道:“回大少爷的话,主子的热症是在用了药之后退的!”
聂沧洛又问:“这昏睡的状况少奶奶又持续了多久了?”
“从午后到现在,有四五个时辰了!”这次回话的是聂惜璇。
点了点头,聂沧洛一脸严肃的对凝霜吩咐道:“速速去厨房取些苦莲子回来泡了汤水,然后伺候少奶奶服下!”
“呃?”苦莲子是极苦之物,凝霜不知聂沧洛要沈碧寒喝这个做什么。
“莫要愣着了,快去快回!”抬头看了凝霜一眼,见她一直愣着,聂沧洛催促道。
“呃……是!”连忙点了点头,凝霜匆匆告退。
细心的为沈碧寒掖了掖薄被,聂沧洛转身看向一边的聂惜璇笑道:“今儿我不在,你嫂嫂全是靠你照顾的吧,让璇儿费心了!”
因为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外人,聂惜璇丝毫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抿嘴笑道:“我以为我等到天亮哥哥才会回来,却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这下好了,我可以回去好好歇着了!”
聂沧洛微微皱眉,继而歪了歪头:“早些回去吧!”
含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聂惜璇转身离开了寝室,她的丫头望香这会子可是在外面候着的。
大约过了两刻时候,凝霜回来了,她的手中也端回了聂沧洛吩咐她要她泡的苦莲子水。端着托盘来到床榻前,用下巴指着托盘上的蜜饯,凝霜道:“厨房管事的大厨说这苦莲子水极苦,少奶奶若是喝了之后,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嘴里都是苦的,故此顺道便给了奴婢一些蜜饯……”
“我要的便是让她吃苦的,若是有了蜜枣这苦莲子要来有何用?你这样无非是画蛇添足罢了!”没有抬头看凝霜,聂沧洛起身靠坐到一边的床廊上,将沈碧寒扶起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兀自端起清白的苦莲子水,凑到她的嘴边,喂她喝下。
“咳咳……”
呛咳了几声,莫名的苦涩充斥在口鼻之间。即使沈碧寒头脑中一片混沌,却还是被这苦味呛得恢复了三四分的神志。
眼睫动了动,视线朦胧的看着站在床前的凝霜,又仰头看向被自己靠在身后的聂沧洛,她不禁嘤咛一声,而后面露苦相的试图想要将口中的苦涩之味咽下,却总是无法如愿。
将手中的苦莲子水放回到凝霜手中的托盘里,聂沧洛低头看着怀中的沈碧寒,抿唇道:“大夫说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样只因悲痛而选择沉睡来逃避,怕是永远也走不出来的。故此为夫私自做主灌你喝下了这苦莲子水!”
没有应声,也没有说话,口中的苦涩之味依然浓重,不过这样的苦却没有沈碧寒心中的苦来得更汹涌。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便可!”将沈碧寒安然的放回到床榻上,聂沧洛仔细的为她将薄被又盖了盖,然后对凝霜吩咐道。
蹙眉看了沈碧寒一眼,见她只是眯着眼不说话,凝霜对聂沧洛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坐回到床榻之上,聂沧洛俯视着沈碧寒,星眸半眯的打量了她半晌,见她安静得与木偶一出无二,他不禁叹了口气,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依旧那般直直的注视着她,目光从来不曾离开。
她仰躺在床上,不去看床榻边上的聂沧洛。沈碧寒虽然醒了,却只是静静的如个活死人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的家人全死了,可是蓝毅却还活着,在他得了沈家全部的家产之后,好似将过去两人之间的感情全部遗忘一般,三年未曾找过她。是她看错了么?难道过去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并不似她所了解的一般。
原以为确定了沈家的现况,她自己的心中便会轻松不少。可是眼下她知道了沈家的现况后,得到的除了心如刀绞的痛楚以外,有的却是更加扑朔迷离的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她想要放声恸哭,一次哭个痛快,却不能……只因为她是聂家的大少奶奶,她还有以后的路要走,所以就连大声的哭泣对她来说都成了奢侈。
清泪顺着眼角再次无声无息的滑落,嘴角微微抿起,沈碧寒竭力掩饰着自己的软弱,却悲在心中,无所适从。
伸手拂去沈碧寒眼角的泪光,聂沧洛的另外一只手将沈碧寒的右手握在手中,没有去与她的视线相接:“想哭就哭出来,在这个屋子里,你不是聂家的大少奶奶,只要做回你自己就好!”
听着聂沧洛略低的声音,沈碧寒心神疲惫的闭上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到了今时今刻,守在她身边的不是蓝毅,不是沈家的父母,居然是这个骄傲的男人。
是渊源吧!
因为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她就那样一直低泣着,就算聂沧洛说了让她尽情的哭,她也只是浅吟低泣着。
薄唇轻颤了一下,聂沧洛声音低哑的唤道:“碧寒……”
“嗯!”终是轻轻应了一声,沈碧寒喉间哽咽。
索性伸手将躺在床榻上的沈碧寒再次扶起,聂沧洛直接将她紧紧的用力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头,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任她伏在自己怀中哭泣,浸湿了他的前襟。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虽然表面淡然,心中却总有着一丝期盼。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知晓当初逃婚的理由,只有那样我才能在聂府之中,在面对你的时候内心清明。可是眼下记忆恢复了,为什么事实却是这般的残酷无情?!”
双眼异常红肿,无力的将下巴搁在聂沧洛的肩膀之上,沈碧寒抬头苦笑的说着。
抱着沈碧寒的手臂依然很用力,但是聂沧洛的身子却蓦然松懈了几分。他回来之后灌她苦莲子水为的便是让她醒来,将心中的抑郁悉数说出,若是那样,对她的身子有很大的好处。
说实话,适才他还真的有些担心怀里的这个女人会一直沉默的隐忍下去。
“对不起!”张了张嘴,嗓音满是暗哑,沈碧寒依然言语着:“其实聂家与你都是我父亲为了保我一命才牵扯进来的。若是聂家当初不迎娶我,想必这会儿,我早已与我的家人一样命殒关外了!”
沈家家人皆都罹难的事情关外人尽皆知,聂生去过关外,而且是刚刚从关外返回,那聂沧洛也该知道沈家的现况才是。
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嘴角弯了弯,低头闻着沈碧寒发际的馨香,聂沧洛哑声道:“我知道你逃婚不是因为蓝毅!”
其实在知道了沈氏一门被诛之后,聂沧洛便想过沈碧寒逃婚的理由可能是因为这个。今日聂生回来了,他将三年前沈家出事的时间与沈碧寒嫁入聂家时的时间一对比,便不难发现,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因为父母亲人濒临死亡才选择逃婚的。
“父亲母亲与我有生育之恩,大哥视我如命,就因为这样,在得知沈家逃不过厄运之际,他们忍痛将我嫁出了沈府。对于感情之事,我不瞒你,自从穿越之后,我与蓝毅自小一起长大,期间更是朝夕相处。俗话说日久生情,我……对他亦是有情的。可是现在父母死了,大哥死了,蓝毅掌管了沈家……”
沈碧寒一直在哭,而且是边说边哭。将她抱在怀中的聂沧洛就那样任她哭下去,从来不曾劝阻她莫要哭。
挑眉深叹口气,松开双臂,聂沧洛扶着沈碧寒的双肩,让她靠在身后的床廊上:“我错怪你了!”
就算他们同是穿越而来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父母之情还是有的,而且还有可能更深。如此一想沈碧寒的当初逃婚的行径很正常,可是她却因为这个行为,付出了待在轩园三年的代价。
是他错怪她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几个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轻松。
用一边搭在床廊上的手巾擦了擦眼泪,想起前几日聂沧洛疯狂阴狠的样子,再看看他此刻的样子,沈碧寒有些不适应:“三年前我逃婚一事对你和聂府造成的影响我也是知道的,是个男人都会如你这般。”
一直以来沈碧寒认为聂沧洛是吃软不吃硬的,仔细看来,她又何尝不是?
将心中的苦痛全部倾诉于聂沧洛,沈碧寒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终是止住了眼泪。
聂沧洛看了沈碧寒一眼,“我现在知道了过去你逃婚的理由,也知道你为何哭泣,眼下哭过了,过去的一切都让它们随着泪光而过吧!”
每次和她斗了气,最后他不是挨打就是挨剪刀,可是却总是不想让任何人为难于她。
都说夫妻在一起生活需要摩擦,通过摩擦来磨合掉彼此的菱角,眼下他们前嫌尽去,合着这磨合期也该过去了。
伸手将聂沧洛的衣袖高高撩起,看着他依然缠着厚厚白布的两只手臂,低眉敛目的绞着手中的手巾,沈碧寒轻声道:“你上次说你要我,也要沈家!”
依着他的性子,对沈家恐怕早已是虎视眈眈了吧!
聂沧洛愣了半刻,眼神中多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上次是这么说的!”
同为穿越人,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聂沧洛直接省略掉了自称,而是直接说我。
“沈家商号现下还姓沈,无论蓝毅是如何坐上沈家当家的,你帮我将沈家夺回来,以后沈家归你!”
聂沧洛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沈碧寒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与他说沈家归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心中忽然有一处柔软非常:“那你呢?”
苦涩的一笑,沈碧寒道:“我不知道!”
蓝毅为何掌管沈家?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沈碧寒眼下不能告诉聂沧洛她以后会怎样。
她只能等到一切真相浮出水面之后,才能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蓝毅啊!
她曾经交付真心的人,此刻却成了她心底的最为纠结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你我没有亲情牵绊,却该说是最为亲近的。沈家的事情我会尽量去帮你调查清楚,待到一切尘埃落定,若是你无处可去,能否与我共度余生?”
他说的话与聂沧杭说过的话是那般的相似!
微微有些惊讶聂沧洛的转变,沈碧寒抬头对上他的眸子,见他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她眼中的氤氲之气溢出眼角,“因为你我同时穿越来的,所以才会待我如此特别么?”
凝视着沈碧寒惺忪的双眼,聂沧洛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道:“以前我还不知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不是也如此对你么?”
他对她的转变从她沉湖开始,若是那个时候他是觉得对她愧疚,那眼下他对她怕是已经不能那般单纯了。
心中蓦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沈碧寒身子下移稍许,躺在床榻之上,面露苦涩:“以后你再敢给我灌苦莲子水,仔细我跟你没完!”
那苦莲子水有多苦光听名字就能猜出十之八九,可是这个男人居然敢让她喝那个。不过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以前处处跟她做对的男人,居然在她心最痛的时候,成了那个暖了她心的人。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若是为夫我不灌苦莲子水给夫人,那你合着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昏迷不醒呢!”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聂沧洛走到一边的桌子旁,拿起桌上的蜜饯回到床榻前:“吃这个!”
闭着红肿的双眼,沈碧寒情绪低落的嗔道:“这苦味就算吃了那个一天两天内也是消不了的!”
“夫人想要让苦味淡一些?”掀起一边的薄被,聂沧洛上床靠坐在沈碧寒身边,一脸高深莫测的低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碧寒。
“废……”
沈碧寒本想说废话两字,却在说出废字之后,被聂沧洛将话字堵在了口中。
双眼陡然圆睁,沈碧寒盯着咫尺之间的聂沧洛,一时间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眼角微微上挑,聂沧洛这次吻着沈碧寒的动作与前几日一时气愤时不同,他很轻柔的吻着她,直到片刻之后复又直起身子将手中的蜜饯塞进沈碧寒微张的嘴巴里:“为夫分夫人一半苦,这会子你的嘴里是苦的,我的嘴里也是苦的。”
双眼一睁,瞪得圆圆的,沈碧寒只觉自己的脑袋轰隆一声,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