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8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87 - 92

【第八十七章】 对食!

  聂沧洛的脚步虽轻,不过适才外面开门的声响沈碧寒还是听的真切的,待到手臂上多出了一只手,再听到那略显深沉的声音,她自然知道此刻站在床榻前的是何人了!
  夫人!
  整个聂府之中这样称呼她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聂家的大少爷,她的夫君聂沧洛了!
  前世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嫁人便穿越到了今生,想到今生之中盲婚哑嫁的过程,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向下弯了弯,鼻息之间轻吟一声,算是应了声儿,她并没有拂掉手臂上的那只大手,而是缓缓的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仰面迎向面前的男人!
  她嫁的这个男人生的很……用句前世的话来说,是帅!而且是帅到掉渣的那种,他的五官比例很好,因为经常为了商号的事情来回奔波,所以肤色不是直白,却多了几分健康的麦色,他的眼神很温润,看她的事情很温柔,在双眸之中隐隐的带着笑意……
  看着这样的一个男人,想起过去三年的种种是非,沈碧寒不禁轻轻喟叹一声!
  “夫人!?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仰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面色除了略显苍白以外一切还好,从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看来,聂沧洛知道,她身子应该是无碍的,只是他猜不透为何她会平白的叹气。
  微微的摇了摇头,沈碧寒挣扎着要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却被聂沧洛伸手按在床榻上:“夫人身子才刚好,该好好歇着,且先别忙着起身!”
  微微皱眉,心中斟酌片刻,沈碧寒无奈苦笑道:“眼下我已然醒了,夫君也回来了,这床榻合该着我该给让了才是!”
  如望春说的,她被救起之后一直在锦翰院之内歇着,现下她醒了,合着是该回轩园或者是锦临院去住,不过想到日后在聂府要走的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能留在锦翰院,那是很有益处的!
  聂沧洛听她这话,不由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笑道:“夫人想回锦临院还是轩园?”
  “我……”
  没等沈碧寒说话,聂沧洛又道:“轩园的东西已然全部搬出,那里连床榻都没了,为夫看夫人是回不去了,至于锦临院,前几日因为夫人溺水,奶奶将院子封了,屋里什么东西都没规整,夫人若是要搬去那里,怕是一时半刻不能成行的!”
  嘴里说这话的时候,聂沧洛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等会儿把锦临院给封了去!
  双眼微眯着打量着聂沧洛说话的神情,沈碧寒心中冷哼一声,然后问道:“我若是住在锦翰院,夫君要去哪里?”
  轩园不能住,锦临院被封了,她身为府里的大少奶奶,合着是只能待在锦翰院了。
  温润一笑,聂沧洛道:“自然也是住在锦翰院!”
  “夫君可还记得你我的协定,与那份和离?”要她住锦翰院可以,不过事前条件沈碧寒觉得还是有必要谈谈清楚的,大不了她就当找了个合租对象,这样多便宜,既不用付房租,又可以白吃白喝。
  想到这些,她不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良心寻找理由:反正聂家有的是钱和粮食,她吃用的这点就当救济难民好了!
  眼神微微一变,聂沧洛点点头道:“夫人不用总是提醒为夫这个,我心里有数!”
  “夫君既然说这话就是还记得了?”淡淡的笑了笑,沈碧寒道:“商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夫君自小走南闯北的经商,能够成就今日的事业,信誉定然很好,夫君既然记得,那我也就可以安心的留在锦翰院了!”
  沈碧寒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她是在拐弯抹角的告诉聂沧洛,他们已然签了和离,即便是以夫妻身份共处一室,却还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夫人住在为夫这里有什么不安心的么?”促狭的一笑,看着沈碧寒一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聂沧洛的嘴角微微下弯。
  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好好表现才是啊!
  沈碧寒笑了笑,侧目看到外面的房门再次被打开,她一手支着脸颊侧身而卧:“夫君是我在府里的依靠,在这聂府之中,在你的身边,该是最安心的了!”
  呕……
  说完这话,沈碧寒轻轻在心底把表里不一的自己鄙视了一番!
  “我老婆子这时候过来是不是不是时候啊!一进门听到这不该听的话!”由老嬷嬷和聂惜璇搀扶着,老太太满面春风的向前走了数步,也来到了沈碧寒的床榻前。
  虽说的是下午不宜探病,不过那是对其他各房而言的,老太太和聂惜璇经常在这锦翰院中,而且跟聂沧洛还是嫡亲,即便是过了晌儿来,也没什么。
  嘴角弯了弯,沈碧寒作势要从床上起身,却被聂沧洛一手又给按了下去,转身看向老太太,聂沧洛笑道:“碧寒才刚刚醒来,身子太虚,便不与奶奶行礼了!”
  老太太见孙子与之以往南辕北辙的表现,不禁现下高兴不已,恰逢老嬷嬷从一边请来了椅子,对沈碧寒笑了笑,她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道:“没碍的,这几日里你的身子重要,这礼不礼的,暂且都免了!”
  “孙媳谢过老太太了!”沈碧寒笑对着老太太低了低头。
  她知道,日后要接手聂家,没有老太太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在老太太面前,她必须要好好表现才可!
  “惜璇给嫂嫂请安!”笑看着沈碧寒,聂惜璇对着沈碧寒福了福身。
  “璇妹妹不必多礼!”对聂惜璇笑了笑,沈碧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笑着上前,聂惜璇和聂沧洛一头一尾,分坐在床榻的两边,刚刚好留下中间的空隙,让沈碧寒和老太太得以对话。
  “遭此一劫,孙媳妇儿可是受苦了,眼下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看着沈碧寒微微有些苍白的面容,老太太慈爱的问道。
  沈碧寒摇摇头回道:“除了身子没力气,大抵都还好,没见什么大的不适!”
  点了点头,老太太对身边的老嬷嬷道:“过会儿子与厨房传话,最近大少奶奶的饮食要以清淡温补为主,燕窝参汤什么的多送些,她才在寒水里浸了,切莫送寒食!”
  “奴婢记下了!”站在老太太椅子后面的老嬷嬷会意的点头应道。
  “老太太无需这样,孙媳妇儿以往的时候在轩园吃的东西都可,不必让厨房大费周章!”好东西谁不想要,不过沈碧寒在过去与老太太的相处中,不难发现,她之所以喜欢自己,一是因为自己守礼,二是因为她不贪心,之余这一点,就算此刻她恢复了记忆,不过在老太太面前,她还需像以往一样,让自己做到云淡风轻!
  对着沈碧寒一皱眉,老太太道:“我来问你,这聂家的厨房是用来作甚的?这府里这么多丫头是用来作甚的?”
  没有立刻回答老太太的问题,沈碧寒抬头看了眼身边的聂惜璇,见她正对着自己笑,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感情这老太太是要的偏不给,不要的却硬要塞给你的类型!
  “我们聂家的厨房是为了给聂家的主子们准备膳食的,府里这么多的丫头下人们也是为了伺候主子的,你的身份不是一个丫头,也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是聂家的大少奶奶,是府里的最正的正主儿!”
  老太太这话说到最后,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她的一席话,整个寝室内一片静默!
  半晌儿之后,聂惜璇笑呵呵的打破了这份沉默:“关于吃食,我们府里有的是好东西,嫂嫂且莫要给大哥省着,该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微微笑了笑,沈碧寒睨了在一边淡笑不语的聂沧洛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从床榻前站起身来,聂惜璇笑着走到老太太身后,然后一下下的给她按摩着肩膀:“奶奶,我这话说的可称您的心意!”
  笑着拍了拍放在肩膀上的手,老太太道:“称心!称心!”
  “你这丫头别跟着奶奶犯贫了,今儿个去安宁寺一路舟车劳顿,赶忙搀着奶奶回去延揽院休息吧!”看着聂惜璇在老太太面前讨喜的样子,聂沧洛轻声道。
  “省了!省了!”搀着老太太从椅子上起身,聂惜璇娇笑着看了沈碧寒一眼,然后道:“我们这就走了,不在你这里当多余的人!”
  “老太太要走么?”沈碧寒本又想起身,却被聂沧洛的大手又给压了下去。
  “嗯!”老太太手拄着拐杖对沈碧寒道:“今儿一天都在外面跑,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会儿子该回去歇歇了!”
  “孙媳谢老太太与璇妹妹的厚爱!”望春早前已然与她讲了老太太和聂惜璇去安宁寺为她祈福的事情。
  脸上笑容不减,老太太的脸上虽然一脸的皱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姿:“你若真的要谢我,那就赶紧的将身子养好,我这家宴准备了许久了,可就等着你呢!”
  心中微微一暖,沈碧寒笑着点头:“孙媳一定尽快养好身子!”
  寝室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待老太太和聂惜璇她们离去之后,沈碧寒看着隔被压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不禁微微皱眉道:“夫君!”
  看着沈碧寒皱眉的样子,见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压着她的手上,聂沧洛不禁微微一抿嘴,然后将手拿开!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么?力气大的跟牛一样!”轻声低喃一声,沈碧寒撇了撇嘴,动了动身子。
  适才的时候,聂沧洛的大手一直隔着被子轻放在她的身上,好嘛!反正她在潜意识里用不着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屋子里又有老太太在,放着也就放着了,可是每次她欲要起身的时候,这只手居然就会将她按回床上。
  真是让现代人抓狂!
  “夫人说什么?”剑眉微皱,聂沧洛倾身问道。
  “没说什么,夫君今儿个不累么?我可要继续歇着了!”身子面向床榻内侧躺,沈碧寒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着自己的日子。
  “夫人且先歇着吧,为夫去书房去取些东西来!”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聂沧洛为沈碧寒将被子向上拉了拉,为她盖好,然后嘴角淡笑着向门外走去。
  她说什么他真的没听到么?
  沈碧寒或许并不知道,他也是习武之人,听力较之一般人要清晰不少。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聂沧洛从书房回返,这次在他的手上多出了几本书籍,见沈碧寒靠坐在床廊上,聂沧洛对她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几本书放到她的面前:“夫人这几日不能出屋子,这几本书就当作解闷用的吧!”
  嘴角动了动,沈碧寒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书籍,然后随意翻着书页。
  他找的书不是女诫之类的,而是一些杂谈读本,其实说的再简单点儿,就和前世中的故事会差不多,看着书中的奇闻轶事,沈碧寒觉得有些兴趣,轻轻笑了笑,她对聂沧洛道:“书中自有颜如玉,谢过夫君了!”
  “书是好东西不假,不过也要填饱肚子了再看!”看着她淡笑的样子,聂沧洛心中生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对她也笑了笑,他对一边端着晚膳进来的望春和望月道:“去东厢房将那炕上的小桌取来,我陪少奶奶在床榻上用膳!”
  “是!”一起应了声儿,望月先将托盘放到一边的檀木圆桌上,然后又接过望春手中的托盘,后者手中没了东西,轻轻的退了出去,去取小桌了。
  时间不长,望春取了小桌回来,将之摆放在床榻之上,她和望月一起将晚膳一一摆上。
  “夫人!”与沈碧寒对坐在小桌两侧,聂沧洛拿起一双玉筷,递到她面前。
  看着桌上的珍馐美味,沈碧寒暗暗咽了下口水,然后终是接下聂沧洛手里的筷子,欲要挑着喜欢自己的吃!
  聂沧洛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不假,不过这关起门来,他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那份和离恰恰说明了这一点,眼下望春和望月都在门外候着,屋子里只有她和他,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故作忸怩,那么以后在聂府她就等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夫君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阻了自己筷子的那双玉筷,沈碧寒定定的看着聂沧洛。
  温和的一笑,聂沧洛将手边的一碗燕窝粥放到沈碧寒面前:“夫人长睡刚醒,脾胃尚需,这些菜式且先慢些吃,喝粥最好!”
  盯着面前的燕窝粥稍许,沈碧寒暗暗咬牙,最后不悦的睨了聂沧洛一眼,端起燕窝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夫人且莫要只喝粥,这生芹对身体好,你大可多吃些!”见沈碧寒一味的吃粥,聂沧洛又道。
  这个男人……
  淡淡的抬头注视着聂沧洛,沈碧寒温文一笑:“夫君自儿个吃就好,我向来不吃生芹!”
  她这是才要住在锦翰院,他便跟个保姆似的要她吃这个,不让她吃那个,管东管西的,若是都听了他的,日后的日子还能怎么混?
  正在往沈碧寒碗里夹着生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聂沧洛温润的眼神怔了怔,然后道:“夫人既然不吃这个,那吃我这碗粥!”
  说罢,聂沧洛将面前尚未吃过的燕窝粥端起,欲要与沈碧寒换了!
  “等等!”用筷子推了推聂沧洛手里的燕窝粥,沈碧寒道:“夫君那碗粥还是你自己吃吧,这碗粥我既然已然吃了,就将就着吃完就是!”
  开玩笑!
  她都吃过的东西换过去让他吃,沈碧寒自认为自己和聂沧洛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么不分彼此的地步!况且她也并不是真的不吃生芹!
  见沈碧寒开始闷头喝粥,聂沧洛低头笑道:“为夫有一事想要拜托夫人!”
  “何事?”瞥了聂沧洛一眼,沈碧寒低头继续吃她的燕窝粥!
  很多人都问她对他是否有怨怼,但是她以前即使心中有怨,却在口中永远说的是不怨!
  说实话,她一直想要恢复记忆,最大的想法就是弄清楚当初自己逃婚的真相,但是现在……她的记忆回来了,不过以后她对他要做的事情却是利用,她要利用这个男人给她的身份一步步变强,直到足够的资格去帮着查明沈家被灭门的真相!
  仔细想想,他只冷了她三年,而他貌似却要被她利用一辈子啊!
  吃了口碗里的燕窝粥,聂沧洛笑看着她吃粥的样子:“夫人醒来之后我一直未曾问过你落水的经过,你可知为何?”
  低眉敛目,沈碧寒用筷子搅和着青花瓷碗中的燕窝粥:“若是我猜的不错,夫君是不想让我提起那日之事,饶了弟妹才是!”
  这个蕙歌别看不招人喜欢,不过从她醒来到现在,加上眼前的聂家大少,已然是第二个有分量的人为她求情了!
  “看在二弟的面子上……”
  “既然一直不提,夫君便莫要再提了!”抬眼注视着聂沧洛,沈碧寒幽幽的道:“我自有分寸!”
  温柔的点了点头,聂沧洛对沈碧寒道:“为夫觉得夫人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笑了笑,沈碧寒看着摆在面前的燕窝粥,却一点胃口都没了:“我也觉得夫君与过去不一样了!”


【第八十八章】 夜半梦魇

  用罢晚膳,红烛灯照,聂沧洛在寝室内的圆桌上开始处理商号的事物,沈碧寒则是无所事事的继续靠坐在床廊上开始看着手中的书籍。
  借着昏暗的灯光,沈碧寒的视线看似停留在书页之上,心思却早已不在书上。
  三年已过,就算她坐到了聂家主母的位置上,她又该从何处下手去调查,若是要查,出关是必然的,但是她自己却不能成行,势必要寻找可靠之人,眼下她在聂府之中势单力薄,可信之人  更是屈指可数,当务之急是当培养起自己的忠仆才可!
  想到这里,沈碧寒不禁苦笑着弯了弯嘴角。
  前世的时候她的生活虽然艰苦,却不用如何的勾心斗角,可是眼下她若想要调查出沈家被灭门的始末,就势必要机关算尽!
  “父亲、母亲、大哥还有蓝毅,我一定会为你们讨个说法!”心中暗暗起誓,沈碧寒双目中的神色隐隐变得异常坚定!
  “夫人若是无心看书,那便早些歇了,为夫要处理的事物还不少,怕是要到很晚了!”没有去看床上的沈碧寒,聂沧洛依然自顾自的手持嗥批阅着帐目。
  将摊开在身上的书籍合上,沈碧寒将之翻手放回到床廊上,然后笑道:“夫君白日里已然忙碌了整整一日,夜里何苦来的还要这般拼命!”
  沈碧寒心中所想是:睡觉可以,不过要在睡前说好了这床上的规矩!
  抬头对沈碧寒温和一笑,聂沧洛伸手将面前的账册又翻过了一页,然后道:“夫人当睡且睡,日后在夜里你睡在里面,为夫睡外面就是了!”
  正人君子?!
  狐疑的对上聂沧洛含笑的双眼,沈碧寒又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双人床榻。
  这床榻是由上好的红木雕成,床廊四周雕刻着各色花纹,是双人居榻,若是她睡里面,他睡在外面的话倒不是不可,只不过这让沈碧寒想起了前世中那个男女同睡,过了线是禽兽,不过线连禽兽都不如的小故事!
  沈碧寒眨眼,聂沧洛也眨眼,最终拗不过她,聂沧洛先移开了视线:“若是夫人不放心,为夫睡地板也可!”
  他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为何?!
  双眼眯起,沈碧寒将自己靠在身后的绣花枕头平放到床榻内侧,然后向里挪了挪身子,平躺在床上:“这里本是夫君的寝室,若是我让你睡了地板,岂不是有鸠占鹊巢之嫌?罢了罢了!夫君睡外面便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在灯光的照射下,聂沧洛的眼神忽明忽暗!
  微微一讪,沈碧寒淡淡的道:“只不过过去我在轩园独睡惯了,怕半夜里扰了夫君清梦……”
  平日里她大可当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过这夜里睡着了,她可就不敢保证了!只因她都不知自己睡着了是副什么样子!
  “夫人安心入睡就是,不必顾念太多!”笑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沧洛复又低头将注意力放在账册上。
  见聂沧洛认真的批阅账册,沈碧寒悻悻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然后侧身向里,闭目而眠!
  沈碧寒睡后,寝室内再次恢复了一片静默,从账册中抬头,聂沧洛看着沈碧寒纤弱是背影,不禁心中微微一荡!
  虽然她的嘴上什么都没说,不过他知道,现下躺在他床榻上的这个女人对他有所防备,以前的时候这些防备或许没什么,但是眼下他已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她的这份防备便成了他们二人之间一堵无形的厚墙!
  这堵墙建起来容易,拆起来却不易啊!自己种的蒺藜,纵然也会扎着自己的脚!
  心中无奈的一叹,聂沧洛将账册收拾妥帖,然后起身脱掉外袍,和衣躺在了沈碧寒的身侧。
  三更过后,聂沧洛依然无眠,而他身边的沈碧寒同样也睡的不够香甜!
  置身于一片朦胧之中,沈碧寒远远的看到沈家宏伟的府门,心中一喜,她连忙提着裙摆快步向着府门奔去,可是当她奔跑到府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的沈府,而是一片破落与萧条!
  “父亲!母亲!”焦急的呼唤着自己父母,沈碧寒急急的推开面前厚重的大门,然后快步向里。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沈府之内,庭院深深,楼台相连,可是却没有一人,偌大的府邸之中,似是只有她一人一般。
  “寒儿……”
  正在沈碧寒惊恐之际,一声轻唤在她的身后响起。
  急忙回头,在一片朦胧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伟岸男子,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沈碧寒看不清来人是谁,可是却凭着直觉唤道:“大哥!”
  随着她的呼唤,原本站在一片朦胧之中的男子,忽然转身离去。
  “大哥……”
  焦急的喊了一声,她连忙想要追去。
  “寒儿……”
  又是一声轻唤,一个面容清晰的男子穿过白雾,出现在沈碧寒眼前,他玉冠束发,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身着一席青色长衫。
  “蓝毅……”
  轻唤一声,沈碧寒没有向前一步,她怕她若是动了,便会和刚才一般,对方转身离去。
  “寒儿……我的命是你给的,此世余生,我愿执子之手……”
  幽幽的,蓝毅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飘渺,直到他渐渐的消散在一片朦胧之中……
  “蓝毅!”
  “蓝毅!”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出口,沈碧寒在沈府之中一刻不停的寻找着那抹青色的身影!
  “夫人?夫人!”见沈碧寒一脸大汗,而且不停的梦呓,聂沧洛皱眉晃着她的手臂。
  缓缓的睁开双眼,沈碧寒的眼中满是迷离之色,微喘着侧头迎上聂沧洛关切的目光,她怔怔地一时还是无法回神。
  “夫人又做噩梦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聂沧洛起身到一边的暖箱为沈碧寒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然后重新回到床榻前,喂到她的唇边。
  冷汗渐渐褪去,沈碧寒无力的闭了闭眼,然后张嘴就着聂沧洛的动作,将参茶喝下。
  “这参茶是安定心神的,现在寅时刚过,夫人再好好歇一会儿!”将空茶杯放到一边的床廊上,聂沧洛让沈碧寒躺回到床上,然后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感激的看了聂沧洛一眼,沈碧寒什么都没说,依言闭上双眼。
  看着沈碧寒不停轻颤的眼睑,聂沧洛知她是睡不着的,眼神黯了黯,他再次躺回到床上,将锦被盖好。
  蓝毅!
  她适才不停唤着的名字居然是蓝毅……

  
【第八十九章】 俊俏少年郎

  如聂惜霜所言,沈碧寒醒来的第二日一早,锦翰院内便迎来了各房的太太和姑娘们,因沈碧寒夜里惊梦,聂沧洛一早并未让她起身,而是自儿个起身梳洗之后,到前厅以大少奶奶身子维和为由,将一干亲戚全都挡了回去。
  对各房的太太们来说,聂沧洛是她们的子侄辈儿,他当与她们行礼,但是聂家大少在府里的地位一直仅次于老太太和二老爷,有他发了话,一早便到锦翰院的太太、姑娘们虽然都想着要在沈碧寒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过却也都没说什么,就都回去了。
  没了外人打扰,不用去费脑筋去应对各怀心思的人们,沈碧寒的日子过的自然清静,聂沧洛在的时候,她便乖乖的在寝室内歇着,美其名曰是养身子,若是聂沧洛有公事缠身的时候,她便会去看看凝霜,然后在锦翰院里四处逛逛!
  一晃几日,天气不似以前那般凉了,这一日,卯时刚过,阳光炫目,因为商号有急事要处理,聂沧洛用过早膳便出了府,让望春搬了把椅子,沈碧寒端坐在锦翰院的敞台之上,看着满院子的春绿之色,她一边喝着手里的参茶,一边听望月说着锦翰院内新搬来的各色花卉盆栽的来历。
  这几日里,因为聂沧洛时常在锦翰院守着她,有大少爷摆在这儿,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摆在了她的面前,说良心话,若说她看不出聂沧洛对她的好,那是在骗人,也是在骗她自己。
  经过几日的相处,沈碧寒对聂沧洛的个性大约也有了几分了解,他虽然看上去骄傲大气,实际上相当细心,若是以前她没有记忆之时,他对她如此,或许她们还有可能,但是现下她有了以  前的记忆,有蓝毅在前,她与他终究只能是落花流水了!
  “少奶奶,春分过了,报春的花儿也都开的娇艳,这是三太太新送来的翻瓣莲,请您过目!”望春搬着一盆粉色的盆栽花卉摆放到沈碧寒面前。
  “报春之花!”低头看着面前的盆栽花卉,沈碧寒微微一笑。
  什么翻瓣莲啊?根本就是她前世时候的海棠花啊!以前在网上看书的时候,起点有个海棠文社,文社的图标不就是这个么?
  “嗯!”轻轻点头,望月看了眼沈碧寒,然后微微笑道:“这盆栽花卉据说都是从沈家商号选购的!”
  沈碧寒身形微微一怔!
  双眼微眯,她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沈家商号?”
  低头轻轻将盆栽花盆边儿上的一些尘土拂去,望月看似不经意的对她笑道:“少奶奶何来的问奴婢是哪个?听聂管家说是您娘家的那个沈家商号啊!”
  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攥住群襟,沈碧寒屏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云淡风轻的对望月吩咐道:  “你从我这里挑上一盆上好的花卉与三太太送去,且替我与她道了谢!”
  “奴婢这就去!”恭敬的应了声,望春低头在盆栽花卉中挑选了一翻,最后终是搬了一盆,然后带着个小丫头便离了锦翰院,送去西苑了。
  看着望月出了锦翰院的大门,沈碧寒怔怔的盯着大门半晌儿,然后霍然从椅子上起身,向着里面的寝室方向行去。
  她娘家那个沈家商号?!
  她的家人既然被灭了族,哪里来的现在的沈家商号?!她一定要弄明白不可!
  “呃?少奶奶,您要去哪儿?”急急忙忙的跟在沈碧寒的身后,望春轻声问道。
  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望春,沈碧寒轻声道:“去里面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再换件衣裳!”说完话,她转身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伸手推开寝室的房门。
  “少奶奶!”跟着沈碧寒进了寝室,望春上下打量着她身上上好缎子的锦袍小褂和襦衫长裙,不禁皱眉问道:“少奶奶这衣裳都是今儿一早新换上的,哪里还用的着换?”
  “去把房门关上!”对望春笑笑,沈碧寒道:“还不曾换你怎就知道用不着换!”
  望春关上房门回来的时候,沈碧寒已然将身上的锦袍小褂脱下,而且正在脱着身上的襦衫长裙。
  “少……少奶奶!”怔愣在原地,望春不知沈碧寒要做什么。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身上的衣裳脱了!”将身上的襦衫长裙脱下,沈碧寒只着贴身亵衣在身,一身轻便的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两身聂沧洛的衣物。
  “咦!?”在她欲要关上柜门的时候余光扫过衣柜角落的一把折扇!
  伸手将折扇拿在手中,唰的一声打开之后,看着上面与聂沧洛扇子上同样的四个大字,沈碧寒不禁暗道:原来这把扇子在这里!正好她借来一用!
  “少奶奶!这衣服和扇子都是大少爷的!”看沈碧寒手里拿着扇子观看,望春不忘提醒着。
  “大少爷的衣裳我们穿上定然会肥大不少,不过眼下是春天,你我身上穿的厚,加上这两加是春末的衣裳,大抵上穿上还能可按!”手里抓着折扇,沈碧寒将其中的一件灰色长袍甩给望春,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穿起另外一件。
  “啊!哦!”虽然不知沈碧寒心中所想,不过事情到了眼前这个境地,望春大概也猜出她们家少奶奶是想要私自出府了。
  将聂沧洛浅蓝色的袍服穿在身上,在腰间扣上一条玉带,沈碧寒低头看着略微有些长的袍襟,然后伸手从一边的线盒子里拿来剪刀,将之几剪刀便给剪了。
  “少奶奶!”刚刚将袍子穿上,望春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沈碧寒俯身蹲在自己身下,咔嚓咔嚓的动起了剪子。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与我梳头!”将剪刀随手扔回到线盒子里,沈碧寒手持折扇,转身走到一边的桌子前,然后端坐在铜镜之前!
  忙不迭的走到铜镜前,望春拿起桌上的篦子,一下下的梳理着沈碧寒的三千烦恼丝,却迟迟没有做发髻。
  “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的,梳成大少爷……哦不!三少爷那样的发髻!”从铜镜里嗔了望春一眼,沈碧寒催促道。
  “少奶奶,奴婢若是与您出去了,大少爷回来岂不要打死奴婢?”望春不是不知沈碧寒让她怎么给她梳头,而是心中忐忑之下想着梳头过后的后果。
  沈碧寒是主子,而且现在的大少爷对她宠爱有佳,她们这若是出去了,待到回来被抓到了,仔细追究起来,第一个吃瓜落儿的就是她这个丫头!
  “你怕大少爷打死你就怕我吗?”微微皱眉,沈碧寒淡淡的道:“你且赶紧的梳了,我们要赶在丫头们取膳前出府,若是有事儿我定会保你周全!”
  “是!”见沈碧寒脸色变了,望春虽然对沈碧寒今日的一连串变现感到不解,不过也不再出声,仔细的给沈碧寒梳理着发髻!
  将沈碧寒散乱在肩膀的长发收起,又将之整齐的梳起来,露出她光洁的前额,在头顶上堆起一个发髻,然后又接过沈碧寒递过来的碧绿色簪子,将之插在头顶,望春只用了片刻便将沈碧寒打扮成了一个俏男郎!
  因为未曾上妆,也省的再卸妆,满意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形象,沈碧寒将望春压坐到椅子上,然后三两下也给她梳了个男子发髻!
  因为在聂府之中平日里用不到银子,所以沈碧寒手里也没有现成的银子,她从首饰盒里取出两件首饰,然后便带着望春一起小心谨慎的以极快的速度出了锦翰院大门。
  “少奶奶!我们现在怎么出府?”气喘吁吁的回身看着身后的锦翰院大门,望春轻声问道。
  若是她们穿的是家丁服也还好说,她们此刻穿的衣物都是大少爷的名贵衣物改良后的,走到府里什么地方都显眼,更别说是出府了!
  “你要是再叫我少奶奶,小心自儿个的舌头!要叫少爷!”对着望春一瞪眼,沈碧寒指了指前面的道路:“带我走你最熟悉的小路,我们去轩园!”
  俗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望春一直生活在聂府之中,沈碧寒相信她一定知道哪条路到轩园最安全!
  “少,少爷请随小的来!”望春本又想叫少奶奶的,想起沈碧寒的警告后,她咬牙换成了少爷。
  “算你机灵!”用扇子拍了拍望春的肩膀,沈碧寒跟着望春一起融身与一片碧绿的竹林中。
  从竹林内横穿而过,望春带着沈碧寒进入一个偏僻的院落之后,向北转弯进入一个廊子里,顺着廊子大约了走了半刻时候,她们又进入另外一个院落,就这样,依次穿过两个院落之后,她们主仆二人从一个窄门中走出,放眼看向前面,赫然便是轩园的后门!
  “少爷,从这里进去,就是我们轩园的后院了!”站在窄门前,望春一脸谨慎的四下张望着。
  “别看了,我们在轩园住着的时候都没人来,这会儿没人住了,更没人来了!”拉着身边的望春,沈碧寒带着她一路向前,很快便到了轩园的后院之中。
  在轩园后院的高墙下站定,沈碧寒颇有英气的将扇子和袍襟一起别到腰间,然后对着两只手掌轻啐一声,她便从一边的柴房窗户开始费力的向上攀爬起来……

  
【第九十章】 爬墙出府

  “少……少爷,您当心着点儿!”看着沈碧寒不遗余力的向上攀爬,望春一脸惊颤的站在柴房下伸开双臂,生怕沈碧寒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落下来。
  “哼哼!我说望春丫头!”抓着头顶上方的窗棂,沈碧寒一边向上攀爬,一边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本少爷我且在前面先探探路,若是可行,你也要跟着上来!”
  就望春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就算她掉下去,她也接不住自己,这点认知沈碧寒还是有的,还好在前世的时候,她经常和孤儿院的同伴们去旅行,这爬山的技术大可用在这个地方了。
  “少爷……”此刻的望春,只能一脸苦相的怔愣在原地。
  不再说话,沈碧寒一脚踩在半高的窗棂上,一手将头顶上屋檐上的瓦片揭掉,然后用力的抓住燕飞檐,咬牙用力,愣是爬了上去。
  在柴房屋顶上站定,沈碧寒看了眼下面的望春,然后眉头一皱:“还愣着做什么?”
  她的意思是让望春跟着她向上爬!
  “少爷……”仰望着屋顶上的沈碧寒,望春一脸为难样儿!
  别看沈碧寒爬的轻松,如是要她爬上去,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别老是少爷少爷的!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因为适才费了不少力气,沈碧寒此刻一脸的潮红之色,从腰间将折扇取出,她打开扇子,颇为男子气的扇了两下。
  “两条路?”望春一脸希冀的望着沈碧寒。
  只要不让她爬墙,啥都好说!
  嘿嘿一笑,沈碧寒双手叉腰,睨着望春:“两条路,二选一,要么你就跟我爬墙出府,要么你就留在府里,等着大少爷回来,告与他说,少奶奶我自儿个出府了!”
  “主子您是成心难为奴婢,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望春一脸的苦恼。
  沈碧寒答应要不保她周全不假,不过那得要她在场才行,若是她出了府,而她留下,等到大少爷回府了,见不到少奶奶,她要是有好果子吃才怪!
  说是给她两条路选,其实说到底还是一条路可走!
  “别在那里犯嘀咕了饿,你这丫头赶紧的!”淡笑着从屋顶上又蹿上比柴房高一米多的院墙撒谎能够,沈碧寒猫腰一点点的在窄窄的院墙上行走。
  从聂府中爬过柴房可以到院墙上不假,不过这院墙很高,若是想从外面进来,如果没有功夫底子是绝对不行的,正因为如此,她们主仆二人上墙容易,关键是如何下去。
  揪心的看着沈碧寒爬上院墙,又在院墙上行走,望春嘟了嘟嘴,欲要走到柴房的窗户前,学着沈碧寒的样子往上攀爬,刚刚上前一步,眼光一扫,她惊见身侧一抹白色的身影!
  “啊!”
  出于条件反射,望春尖叫出声!
  心中一慌,沈碧寒脚下一歪,险些从院墙上摔落下去。
  “你鬼叫什么?这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有鬼不成?”胆颤心惊的双手死死抓着院墙,沈碧寒皱眉斥道。
  “回少爷的话儿,奴……小的刚才脚下滑了一下!”双目圆睁,望春见聂沧杭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忙找了个理由搪塞沈碧寒。
  沈碧寒说的对,这轩园以前她们住着的时候来的人都极少,更逞论她们眼下已经搬离,但是三少爷的兰草是种在这里的,他自然有时也会在这里!
  “快点!在院墙边儿有一个草垛,我们可以从那里下去!”一边向前走,沈碧寒一边对望春说道。
  “三少爷,我们家少奶奶要出府!”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沈碧寒,望春以只有她和聂沧杭可以听到的声音哭诉道。
  “出府?”抬头望了望院墙上的纤弱身影,聂沧杭失笑:“你放心的随着嫂嫂出去就好,我会在后面跟着的!”
  自她落水转醒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适才的时候他原本打算过来看看兰草,却不期然见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便进了轩园,不动声色的跟来之后,他才看清了那人是谁!
  女扮男装!
  看到她的装扮,他便猜到她怕是要出府了,只不过……她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还爬墙出府,怕是他大哥不知的,他知道他该阻止她的,但是看到她精神奕奕爬墙的样子时,他又犹豫了!
  “那奴婢先上去了!”有聂沧杭在后面跟着,也就表明她们主仆二人出府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只要沈碧寒周全了,她大抵上也是周全的,思及此,望春对聂沧杭笑了笑,然后学着沈碧寒的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爬上了柴房,然后与之在院墙上会合。
  “还好上次小叔翻墙的时候我没让人加高院墙,要不今儿咱俩还出不去呢!”站在院墙之上,遥望着金陵城的亭台楼阁,沈碧寒一脸庆幸的笑道。
  转身偷偷望了眼柴房后的聂沧杭,望春向前走了一步,然后道:“小的先下去,若是没有大碍,您再下去!”
  下面是草垛不假,不过望春要先确保沈碧寒的安全才可!
  “唉?”沈碧寒刚想说自己先下去,望春却已然跳了下去。
  从草垛里挣扎着起身,望春对墙上的沈碧寒道:“少爷,这草垛很松散,您可以下来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沈碧寒应了一声,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呼——”
  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沈碧寒仰躺在草垛里,不去理会身上的稻草!
  三年了!她在里面的那个院子里生活了三年,现下终于从聂府之中出来了!
  “少爷,您没事吧!”手忙脚乱的为沈碧寒将身上的草屑拂去,望春一脸关切的问道。
  这个是她的主子,眼下她们私自出府,等到回去的时候,她可是还要指望她的保全呢!她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没碍的!”从草垛里起身,沈碧寒将身上的草屑拍了拍,然后对望春一笑道:“走着,先离开这里!”
  “我们走哪里?”站在高耸的院墙下,望春左顾右盼的问道。
  “若是我算的没错的话,出了这弄堂,该是大街才对,我们先向东走!”聂府整个府邸座北朝南,而且西邻金陵最大的街道,眼下她们从府邸的最北端翻墙出来,自然要向东南方向前行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高耸的聂家院墙,沈碧寒与望春主仆二人一起相谐向东行去。
  待她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一身白衣的聂沧杭翩翩然的从院墙上翻落,然后淡笑着也向东行去……

  
【第九十一章】 牡丹步摇

  沈碧寒带着望春出了聂府之后,看着陌生的金陵城,她们二人专门挑着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去,行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之上,沈碧寒和望春一边向前走,一边仔细的看着各个商行的商家标记!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让过身边的一个行人,望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群,见聂沧杭远远的跟着,她安心的快步上前,跟在沈碧寒身边。
  停下手下扇扇子的动作,沈碧寒脚下的步伐未停,侧头瞥了望春一眼:“既然都出来了,就随遇而安,我们先来看看这金陵城有什么奇景儿!”
  望春撇撇嘴道:“我们手里没有现成的银钱,这眼见晌午就到了,少爷也该进膳了!”
  手里没有银子,她们主仆两个也只有看景儿的份了!
  “嗯?!”停下脚步,视线扫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沈碧寒看着不远处的一间当铺,然后拿扇子敲了敲望春的头:“你倒是提醒我了!”
  “呃……少爷!”轻唤一声,望春一脸无奈的跟着沈碧寒向前走了几步,进了一家门脸看着颇具规模的当铺。
  “吆!两位客官是典当还是赎物!?”两人刚一进到当铺之中,隔着高高的柜台,当铺里的伙计便问出了声儿。
  对身后的望春耸耸肩,沈碧寒笑着信步走到柜台前,然后道:“伙计,我要典当!”
  “哦?”黝黑大脸堆起了笑容,柜台里面的伙计听沈碧寒说要典当,笑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且让小的看看公子的东西如何?”
  “好!”脸上挂着淡笑,沈碧寒翻手从衣袖物袋里取出一件首饰,通过面前的小窗口,递给里面的掌柜:“烦劳帮我估个价!”
  沈碧寒要典当的是一支步摇,那支步摇做工极其精细,此物通体泛着黄铜之色,在步摇的头际处,是一朵盛开的金色牡丹花,牡丹花心吐蕊之处,绵延有几颗碧绿色的玛瑙垂下。
  拿着沈碧寒递过来的步摇端详片刻,那伙计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公子这东西算是不错的首饰,大约值三十两!”
  眉头蹙了蹙,沈碧寒笑了:“伙计你眼拙了,我这东西怎的只值三十两?”
  沈家为她准备的嫁妆,那都是父母给的,她舍不得典当,若这东西是别人送的,三十两也就罢了,不过眼前这支步摇是聂沧洛最近几日才送她的,他堂堂的聂家大少爷送的地方,若只值三十两,那也未免太寒酸了!
  “公子戏言了,我们聂家商号的典当行是全金陵都是首屈一指的,您别看我们这里这会儿客官清少,只因这是午膳时分,过了这点儿立马便会忙碌起来!”听了沈碧寒的话,那伙计一脸的肃穆之色。
  “聂家商号?!”惊呼出门口,望春与沈碧寒对视一眼。
  她们这刚出聂府,逛到金陵城的街道上,居然进的第一家商号,就是这聂家的!
  微微一笑,沈碧寒双脚微微踮起,趴在柜台上对边的掌柜道:“掌柜的再给加个价儿!若是合适我今儿便当了!”
  眉脚一动,掌柜的接过小伙计手里的东西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问道:“公子要死当还是活当?”
  嘴角依然轻掀,沈碧寒挑眉道:“死当如何?活当又如何?”
  “死当的话这价码还可再加,若是活当便低了!不过这东西若是对公子有特殊意义的话……”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死当!”打断掌柜的话,沈碧寒笑着道:“掌柜的给个价儿吧!”
  这东西是聂沧洛送的,该是没什么特殊意义的才是,沈碧寒既然要当,就没打算要赎回来!
  双眼中闪着精光,掌柜的对着沈碧寒一摊手:“我最多可以给你这个价儿!”
  五十两?!
  看着掌柜摊开的五个手指,望春轻轻的拽了下沈碧寒的衣袖。
  五十两对她这个丫头来说,俨然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淡淡的摇了摇头,沈碧寒将手中的扇子摊开,然后将之平放到掌柜面前,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掌柜的说的可是五百两?”
  “呃……”
  看着柜台上书着洛水沧杭四个大字的折扇,再仔细的看了看扇面的落款和印章,掌柜的神色一变,正在这时,从后门又进来一伙计,这伙计走到掌柜面前,然后在他耳边附耳轻语了几句,便又退了出去。
  倾身多看了折扇两眼,掌柜的笑着应道:“公子说的对,是五百两!”
  这扇子他见过,是他们家大少爷的,眼前这位公子既然拿着它,又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摆出来,想必与他们家大少爷该是熟识,若他是他们大少爷的朋友,只要有这把扇子在手,莫说是拿这一支价值不菲的步摇,就是对方空着手,这五百两也出得!
  恰逢此时,后面来了话,说当得!有主子发了话,他还怕什么!
  见掌柜的应了声,沈碧寒心中暗道声这就是五十两和五百两的区别,然后将身子复又拿在手中,用扇柄戳了戳柜台:“还愣着作甚?写收据啊!”
  “哦!您稍等!”点了点头,掌柜的命身边的伙计去里面取了银钱,然后仔细的书着当票。
  时间不长,掌柜的将一张崭新的当票,递到沈碧寒面前,然后拿出里面的簿子,指着上面的一处空白处,道:“公子请落笔!”
  淡笑着点头,沈碧寒看到没看当票一眼,接过掌柜手里的嗥笔,挥洒着在簿子上落下了蓝寒二字!
  “您的银钱!”从伙计的手里拿过五十个十量一锭的银锭,掌柜的将之收入一边的布袋,然后递给沈碧寒。
  “银货两讫!”将布袋在手里掂了掂,沈碧寒对掌柜的笑了笑,然后带着望春欲要向外走。
  “唉,公子,您的当票!”掌柜的扬着手里的当票!
  “我当的是死期,不赎舞,那个用不上了!”嘴角挂着淡笑,沈碧寒和望春主仆俩便出了当铺!
  当铺内堂的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见从里面走出的是铺子的总管事,那掌柜的面色一怔,然后拿着步摇快速向前对着他行礼:“小的见过王管事,适才这位公子不知是何身份?”
  老眉深皱的睨了掌柜的一眼,王管事看了看他手里的步摇道:“我怎么知道那位公子是何身份?适才乃是三少爷命我给钱的,还有这步摇,三少爷说了,让送到浩瀚楼大少爷那里去!”
  “小的这就去!”一听是三少爷让办的,掌柜的拿着步摇,出了内堂!
  再次站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沈碧寒依然和适才一样,四下查看着各个商铺的标记,想要从中找出,哪个是望月所说的沈家商号的商铺,转悠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看着望出满头是汗的样子,沈碧寒手里的扇子扇的更凶了!
  这初春过去了没错,不过气温也不该这么高啊!
  “少,少爷,眼下午膳时候都快过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先吃些什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春喘气道。
  她在聂府的时候虽然是伺候人的丫头,可是却从未像现在一样,一直不停的走路!
  “在府里的时候有亏待到你么?从出来后你一个劲儿吵着要吃!”无奈的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眼前一亮,径自走到前面一间书局前,然后便直直了进入其中。
  “小的只是担心您饿着!”委屈的看跟在沈碧寒身后,望春不再言语。
  这个书局很大,装潢的也颇具匠心,书局的四面墙上摆放着几个大的书架,书架之上满满的  摆放着各种书籍,有新的也有旧的,每个书架前都分别站着一个伙计,在书局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四面供货的橱柜,货柜之中的文房四宝依着质地分别分为上中下三等,陈列其中,书局中供货的伙计,则是在橱柜中的空地面向外供货!
  眼前这架势看着跟前世怎么就那么相似呢?
  微微一笑,沈碧寒踱步到一个橱柜前,对里面的伙计问道:“这里可是沈家商号旗下的?”
  微笑着颔首,伙计对着沈碧寒笑了笑,然后恭敬的道:“公子您算是问对地方了,这里正是沈家商号旗下的?”
  “是关外沈家?”心中咯噔一声,沈碧寒深吸口气问道。
  “金陵聂家,关外沈家,这两家是姻亲关系,公子您问的不是关外沈家么?”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笑容,伙计郎朗说道。
  关外沈家!真的是关外沈家!
  她的家人不是都被皇帝诛杀了么?为何沈家商号依旧在金陵开放?难道他们没死?若是没死,又怎的会三年不曾踏足聂府,心头有一个问好缭绕,沈碧寒握着折扇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敢问小哥儿,这沈家的当家现下是哪位?”嘴角弯了弯,沈碧寒想笑着问,却又笑不出!
  看着沈碧寒的反应,小伙计愣了愣神儿,然后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公子,小的只是书局的一个小伙计,您所问之事,小的无法给您答复!”
  “这样啊!”神色黯了黯。沈碧寒低头看着橱柜里的一张张宣纸,心中的心思确实百转千回。
  “公子!”见沈碧寒一脸清丽,而又脸色黯然,小伙计恻隐之心顿起:“您若要找我们沈家商号的当家,过个四五日可再来试试!”
  暮然回首,沈碧寒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脸上依然挂着笑,小伙计轻声道:“这些其实只是我们内部的小道消息,书局的人们都在传,说我们沈家商号的当家过两日便可到达金陵!”

  
【第九十二章】 怒砸书局

    “两日?!”轻声低喃着这两个字,沈碧寒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对伙计道:“谢过小哥儿了,我过两日再来便是!”
    看样子她过两日还要出聂府一趟了!
    不过她这次出府事出突然,所以也还算顺利,若是今日回去了,再出来怕就难上加难了!
    心中如此思附,沈碧寒已然做出了决定,那便是今日不会聂家,她一定要等到见到了沈家商号的当家之后,才可安心回去!
    “其实过两日就算您再来也不一定可以见到我们沈家商号的当家!不过若是可以帮忙的话,小的倒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见沈碧寒一直皱眉沉思,伙计一脸笑容的问道:“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么?”
    轻轻抬头,沈碧寒对着伙计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推荐与我听听!”
    适才的时候沈碧寒想着人家好心告与她这小道消息,眼下她适当的也该买些东西才是,反正银子不是她自己的,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够她这几日挥霍了,再说了,慷他人之慨蛮不错的!不过现下仔细听了对方的话,她又改变主意了!
    对方话里的意思摆明着就是若你买了他的东西,他才会帮你!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对沈碧寒笑了笑,伙计从橱柜里取出了一方成色还算可以的砚台,然后对沈碧寒道:“不知公子平时里可有描红的习惯,若是有的话,这方砚台倒是十分合适!”
    “这砚台什么价码?”没有去接对方的砚台,沈碧寒依旧淡笑着问道。
    她倒要看看这沈家商号的小伙计,要敲她多少的竹杠!
    “不多!”依然对沈碧寒一笑,伙计道:“十两!”
    “十两?!”双眼蓦然睁大,望春在一边插嘴道:“我说你这家伙是看我们家少爷好骗不是?居然要十两!”
    望春虽然没有条件识字描红,不过平日里在府里伺候的时候,这文房四宝还是见过不少的,这伙计眼下取出的这方砚台成色不算太差,不过若是跟聂府里的比,简直就有天差地别!
    伙计职业性的笑了笑,然后将砚台放到橱柜之上:“这位小哥儿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我们沈家商号的招牌在这里,出什么货,问什么价,童叟无欺!”
    看着伙计一脸坚定的样子,沈碧寒突然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见到沈家当家的好办法!
    微微一笑,她拿起橱柜上的砚台,然后将之举高,又攸然松手……啪的一声!砚台落地,与地板发出撞击的声音,然后断裂成两半!
    随着砚台落地的声音,整个书局大厅内一片静寂!
    伙计愣住了,在挑选文房四宝和书籍的客人们也停住了动作,就连在书局门外远远守着沈碧寒的聂沧杭也是微微一愣!
    “啧啧啧!”惋惜的摇了摇头,沈碧寒淡淡的看着一脸怔愣的伙计:“这质地果然不是一般的差!我说小哥而,你拿这种次货就跟本公子要十两,是不是黑了点儿!”
     世事无常啊!
    沈碧寒这人吧,对方若是真心帮了她,不用说话,她也会光顾人家,不过若是与她明着要,那前面帮她的目的也就不单纯了,她还偏偏就不给了!
    “这位客官!”缓过神来,伙计对沈碧寒不依不饶道:“今儿这东西既然摔了,就该赔的,且拿十两银子来!”
    眉梢挑了挑,沈碧寒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这东西我还没买,既然摔碎了,合着该是本公子我买才是,不过么……”
    “不过什么?”伙计追问道。
    笑了笑,沈碧寒道:“不过我只能给你出五两!”
    听沈碧寒说了要给五两,伙计的脸色刷的一下便变了颜色!
    “我说这位公子!从您的穿着来看,也是富贵人家,何来的为这五两银钱与我们撕破了脸面?”出声的是一个中年人,此人一身深灰色缎袍,面相上看去十分的干练,此刻正站在书局与二楼的楼梯之上。
    知道现在出来的是应该是书局的管事,沈碧寒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随意的扇了几下,然后笑道:“想必这位便是这书局的管事了吧!我今儿在这里倒是要问问了,这砚台出自博宁,看成色该是街市上最下等的货色,敢问管事,如此货色摆在沈家商号内贩卖,岂不是砸了沈家商号的招牌?!”
    说到最后,沈碧寒唰的一声将这扇又合了起来!
    管事听到沈碧寒居然能说出这砚台是博宁砚,神色一正,然后缓缓下楼,走到橱柜前,问道:“沈家商号明码标价,在与公子看的时候该是说了价钱的,若是要出五两,适才您摔砚的时候,就该先议了价!”
    原来顾客是上帝只是用于前世,却不适用于这个世界上!
    心中暗暗思附片刻,沈碧寒又笑了笑:“本公子今儿就只出五两,你当如何?”
    面色一沉,书局管事冷道:“公子若是要挑事儿,且去别处,我们沈家商号远近驰名,岂能容公子如此?您若是只出五两,那我们商号也只得留您的人了!”
    吼……这就是传说中的强买强卖!
    看着对方强硬的态度,沈碧寒表面上虽然一凉的淡然之色,实际上是在心底思量着该不该亮出自己的身份。主要是在此刻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她还不想让聂家人知道她已然恢复了记忆!
    在聂府中,她已经活了三年,府里的人现下也接受了没有记忆的她,聪明如她,怎会不知,若她没有记忆,在府里行事,各房的家主对她的防备也会少些!
    “少,少爷,您放心,三少爷在外面跟着呢!”在沈碧寒踌躇之际,望春在她耳边轻声道。
    沈碧寒错愕一下,然后目光犀利的睨了望春一眼,望春见她目光犀利,连忙低头不语!
    好啊!
    感情她这次爬墙出府觉得自己很潇洒,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个俊男当保镖!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底气不足,为适才的问题烦恼了!
    沈碧寒颇有才气的瞥了那管事一眼,然后淡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本公子我今儿还就是只有五两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留我这个人的!”
    见沈碧寒一脸无惧的样子,管事愣了一下,然后到:“来人!将这位公子留在书局!”
    “少爷!”一声惊呼,焦急的看了眼书局外的聂沧杭,望春伸开双臂挡在沈碧寒身前。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伙计已然来到沈碧寒身前,见此摸样,在书局外一直静静守着的聂沧杭刚想上前,却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喝阻声:“且慢!”
    循着声音转身,沈碧寒在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位一身华服的姑娘后,她神色微微一怔!
    那姑娘浓眉大眼,长相极为标致,姑娘头上梳着一个时下流行的落樱髻,髻团上插着一个银花珠串,简洁大方,这些倒也没什么,让沈碧寒怔愣的是那姑娘的眼神,清淡高远,像极了以前失忆时候的她!
    缓缓行至沈碧寒身边,对她温婉一笑,那姑娘对着书局的管事道:“适才这位公子看这方砚台的时候,我就在一边儿看着,若是这方砚台真的价值十两也就罢了,可是事情并不尽然!依着我看,这博宁次砚想要十两,未免是讹人了!”
    神色一凛,管事到:“姑娘想保下这位公子?”
    淡笑着摇摇头,那姑娘道:“非也,我是要保你沈家商号的招牌!”
    这话说得解气!
    嘴角弯了弯,沈碧寒笑了!
    “今日这事与姑娘无关,还请姑娘退一步说话,若是这位公子拿出十两,我们也不会介意息事宁人,若是不行的话,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沈家商号照留不误!”
    虽说金陵城是天元王朝的京都,达官贵人很多,不过沈家商号既然可以在金陵城与聂家商号分庭抗争,便说明他们的后台而是不弱的,所以他们说这话有的是底气!
    “哼!”管事说话的当口,那位姑娘已然站在橱柜之前,伸手将柜台上摆放着的招财麒麟便拿了起来:“好大的口气!”
    嘭的一声,她手中的招财麒麟和那方砚台一样,重重的被甩到了地板上!
    “你……”
    四下看了眼周围怔愣的顾客与伙计,再看看一脸淡笑的沈碧寒,那管事恼怒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管你是谁家的,这么来砸我们沈家的书局,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狐疑的笑了笑,那姑娘对着沈碧寒福身行了一礼:“这位姐姐,适才的事情经过我已然全看在了眼里了,妹妹我平日里出门,家父总是与我带上几个不相干的人,此刻他们就在这里,这管事既然都说了我是来砸沈家商号的,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听到姑娘的话,书局内的人都是一愣,他们都觉得沈碧寒有些文弱稚气,却想着若是一女子,怎敢的在沈家商号的书局叫嚣,可是眼前这姑娘,明明称呼她为……姐姐!
    对上姑娘那淡漠清远的双眸,沈碧寒微讪:她看出来了,好像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女子!
    淡淡的回以一笑,沈碧寒没有否认自己是女子,而是看了眼姑娘身后的四五个家丁打扮下人,然后坦然道:“这事情是由我而起,妹妹这几个下人可否借我一用?”
    脸上依然挂着淡笑,那姑娘幽幽的走到了书局大厅边上的椅子坐下:“姐姐随意!”
    “哼哼!”轻笑一声,沈碧寒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对那姑娘的几个手下大声道:“砸!给我好好的砸!将这书局里的次货……全都给本姑娘咋了!”
    身份都被拆穿了沈碧寒也不再自称本公子,而是改为了本姑娘!
    “你敢!”听沈碧寒说要砸了书局,那管事大喝一声:“不知是哪里来的不守妇道,没有礼教的丫头!”
    “啪!”
    双眼一睁,沈碧寒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手对着那管事就是一巴掌!
    “你……”没想到沈碧寒敢打他,管事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子,一时居然不能成语!”
    “不守妇道?没有礼教?”冷冷的嗤笑一声,沈碧寒对身后的四五个下人道:“他们说本姑娘不守妇道!没有礼教,眼下你们几个给本姑娘好好的砸!砸的痛快了有赏!”
    说话间,沈碧寒将身上的五百两银子唰的一下全都摔到了地板上!
    “是!”有了那位姑娘的话,这几个家丁听了沈碧寒的吩咐之后,一拥而上,从大厅中央的橱柜开始砸起。
    一时间,几个家丁与书局的伙计簇拥到一起,有砸东西,也有护东西的,整个书局大厅内的书籍乱飞,各色的文房四宝散落一地,怎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少爷!这样做真的没事儿么?”跟着沈碧寒退到那位姑娘的身侧,望春一脸担忧的问道。
    “痛快!”虽然砸的是沈家商号,多少有些心疼,不过这书号若是日后也这样经营下去,怕是也不会长久的,淡笑着坐到那位姑娘的身侧,沈碧寒笑看着她道:“今儿多谢妹妹了!”
    淡淡然一笑,那女子起身将地上的一沓宣纸拾起,然后弹了弹上面的尘土:“虽然那砚台不值几个子儿,不过这沈家商号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姐姐你看,这不就是上好的拓印棉纸么?”
    那姑娘手里的宣纸,与沈碧寒平常用的不同,不过她也并非未见过,待姑娘坐定之后,沈碧寒伸手摩挲着纸面,然后皱眉道:“这拓印棉纸与普通纸张有什么区别么?”
    这纸张与聂沧洛与她写和离时所用的宣纸如出一辙!
    对身前混乱的场面如无视一般,那姑娘对着沈碧寒笑着道:“姐姐有所不知,这拓印棉纸是时下最金贵的一种纸张,表面看来这纸张没有任何异常,不过若是配以不同的药水之后,上面的字迹便会消散,或是蓦然显现!”
    这姑娘的话越是往后说,沈碧寒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不错!很不错!
    她堂堂一活了三世的人,居然让一个古人给算计了,好么,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恢复记忆,不过聂沧洛啊,这个古人还真是欠抽!
    “家父姓唐,妹妹我名唤雪晴,姐姐不知如何称呼?”看着沈碧寒微微有些恼意的面容,唐雪晴仍然一脸笑意。
    脸色微微泛白,沈碧寒对唐雪晴淡淡一笑:“原来是唐姑娘,姐姐我姓蓝,单字为寒!”
    “见过蓝姐姐了!”唐雪晴对着沈碧寒微微颔首。
    “妹妹免礼!”对着唐雪晴抬了抬手,沈碧寒看了眼已经被砸的稀里哗啦的书局,不禁对她道:“书局管事怕是已经报官了,妹妹还是早些带着人手下去了,免得惹了麻烦!”
    唐雪晴摇了摇头:“姐姐无需为我担心,今儿这商号砸了就砸了,既是我与姐姐一起砸的,何来的要姐姐一人扛这收尾之事儿?”
    看着眼前的唐雪晴,沈碧寒想起前世京剧《沙家浜》里刁德一的一句唱词:这个女人不寻常!
    她每日出门家人都会安排四五个家丁跟随,她不惧沈家商号的威名,敢助她砸了沈家书局,这本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的事情,可是眼下她居然对即将到来的官府衙役,丝毫不动声色,综上种种,都告诉沈碧寒,唐雪晴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妹妹既然这么说,那么就与姐姐一起便是!”对眼前的唐雪晴颇有兴趣,沈碧寒也不再说让她先走的话,而是直接坐到椅子上,与她一起静待衙役前来。
    打砸结束之后,唐雪晴带着的几个下人分别站定在她身后,闲来无事,她与沈碧寒一起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说着些什么,引得沈碧寒不是轻笑!
    时候不长,官府的衙役到了,他们刚刚进了书局,被家丁打的满地找牙的那个管事便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快将这两个刁民拿下,您看看,您看看,她们将我们书局砸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的同时,那管事不时的锤形顿足!
    “哪里来的刁民?”一声暴喝,为首的衙役随着管事的指引,怒气冲冲的便来到了沈碧寒与唐雪晴坐着的地方。
    “姐姐莫慌!”对沈碧寒笑了笑,唐雪晴低头将手里的宣纸收拾妥帖,然后头也不抬的道:“这刁民在哪里啊?我怎的没看见啊!?”
    看着唐雪晴气定神闲的样子,沈碧寒嘴角弯了弯!
    “就是啊!我倒要看看,这刁民在哪里呢?我怎的也没看见啊!”这唐姑娘一个外人砸了沈家书局还不慌呢,她自儿个砸了自儿个的地方,有什么好慌的!
    “这……这……”左右与身边的衙役对视一眼,为首的衙役掀起袍襟便跪了下来:“卑职参见郡主!”
    “郡……郡主?!”管事咽了咽口水,重复着衙役的话。
    “免!”重重的将手中的宣纸摔到一边的桌子上,唐雪晴施施然的从椅子上起身:“今儿本郡主在这里有幸遇到了蓝姐姐本是好事儿,却不想被这管事弄的一点儿兴致都没了,这不,刚前儿一不小心就把东西给砸了!”
    脸上淡笑依然,唐雪晴对那衙役说的云淡风轻。
    听唐雪晴的一席话,沈碧寒忍俊不禁:一不小心!好一个一不小心!
    “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为首的衙役起了身,一脸的奉承之色。
    “误会……”书局的管事此刻也是一脸的惧色!
    郡主啊!那可是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