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4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168 - 172

【第一六八章】  不能喝的茶

    聂家的马车缓缓停靠在越王府的大门前,沈碧寒裹着裘衣上车的时候,便有一个站在越王府门前的红 衣丫头笑意盈盈的迎了过来。
  “奴婢红衣,见过白掌柜!”先与沈碧寒福身行了李,那红衣丫头接续笑道:“王妃说今儿一早的时 候白掌柜您必定会到,担心您入府后再费什么周折,奴婢是王妃遣来迎接您进府的。”
  暗道一声这越王妃还挺细心的,沈碧寒笑容可掬的对红衣点了点头,而后由望春搀扶着下了马车。
  “白掌柜且随奴婢这边儿走。”红衣侧身对沈碧寒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脸上依然挂着淡笑,沈碧寒与望春一起跟着红衣便进了王府大门。
  仔细说来,沈碧寒与这越王府并不算陌生。且不说当初唐雪晴请她过府,那次为了蓝毅她要求见唐雪 晴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机和力气了。
  沈碧寒与望春主仆二人进入王府之后,跟着那丫头直接过了一个长长的院子,出了院子是一条长长的 走廊,走廊两边是河湖。
  此刻河湖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让人看上去心情也隐隐透亮了几分。
  “最近几日雪如郡主过的可好?”随意打量着越王府雄伟壮观的亭台楼阁,沈碧寒貌似漫不经心的问 道。
  这个可是来之前聂沧洛便交代过的,等会儿子她还打算去见见唐雪晴……她没想到唐雪晴便是聂惜晴 ,仔细想象他们姑嫂二人还不是一般的有缘呢!
  脚下的步子未曾停顿,红衣只是眼珠慧黠的来回动了动,微微侧头回道:“最近这几日郡主玉体微恙 ,故不便见客。”
  “哦……是这样啊!”盯着红衣的后脑勺看了几眼,沈碧寒接着道:“这赶得早儿不如赶的巧儿,本 来的时候我还想着与王妃照了面后便去见见雪如郡主的,却没想到如此不巧。看样子我要下次再寻其 他的机会了。”
  微微点头,红衣道:“白掌柜您有心了!”
  嘴角弯了弯,无声一笑,沈碧寒表面上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思绪千转。
  唐雪晴病了么?因为这个所以不去聂府探望聂惜璇?心中暗暗揣测着其中的真实性,沈碧寒亦步亦趋 的跟着红衣又转进了一个较为宽敞的院子。
  这个院子比之其它的院子要大些,在院子的四周栽植着一圈儿的梅花树。冬季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 看着院子里娇艳的粉色梅花,沈碧寒微微的笑了笑。见走在前面的红衣停下了脚步,她也不再前行, 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红衣过来说话。
  “到了!”回身对沈碧寒温煦一笑,红衣道:“白掌柜且在这里稍侯,奴婢这就去里面禀明王妃。”
  “红衣姑娘请便!”也跟着对红衣温煦一笑,沈碧寒转身欣赏着院子里傲然枝头的梅花。
  “少奶奶!”待红衣走上台阶进了前面的屋子里后,望着一脸踌躇的凑到沈碧寒身边,轻声说道:“昨儿夜里奴婢听府里的丫头下人们说,这越王妃平日里带人极冷,过会儿您看您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要 小心一些?”
  抬眸看了眼沈碧寒的脸色,望春聪明的点到为止。
  一脸促狭的回头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探问道:“在聂府之中的那些丫头下人们怎么会晓得越王妃是何脾性?”
  望春笑眯眯的看着沈碧寒,低头回道:“府里的丫头下人们平日里也会出府办事儿,少奶奶您该晓得的,主子们自有主子们去的地儿,奴才们也有奴才们去的地儿。”
  心中顿悟,沈碧寒好笑的轻笑出声。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聂府之中的丫头下人们平日里出府也是大多是去采购各种物品的。聂府内的丫头下人们如此,那其他富贵人家的丫头下人们也该如此。合着他们去的地方一样,接触的人也都大多是 各府出去的丫头下人,如此一来对于各府主子们的喜好,都应该有些耳闻。
  时候不长,红衣去而复返。
  对着沈碧寒又多礼的福了福身子,红衣对她道:“王妃名奴婢请白掌柜进去呢!”
  沈碧寒微微一笑,重新将覆在梅枝撒谎能够冻得冰冷 的手收入袖中,她让望春在外面侯着,自己则 与红衣一起掀起棉帘进入屋内。
  可怜的望春!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等级制度就是如此严苛,主子可以进去,可她这个当丫头的只能在这大冷天里挨冻了。
  沈碧寒此刻所进的屋子,与唐雪晴的住所格局相差无几。进得屋里,她立马便向着主位巡视过去…… 主位只上,端坐着一雍容美妇,那妇人一身的金银华贵,头戴一顶皇室特许的钗冠。
  此人不是越王爷的王妃,又能是谁?
  “民妇拜见王妃!”
  上前两步,沈碧寒对着越王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宫廷之礼。
  越王爷是皇上的弟弟,那越王妃便是他的弟媳了,这等的皇亲国戚,只比当今皇上低上一等。仔细说 起来他们也是手心向上,权利在握,足以对平民行使生杀大权了。
  “白掌柜免礼吧!”出乎沈碧寒意料之外的,越王妃这次说话的神情不仅没有她记忆中的一丝怨怼, 反倒如母亲一般的温柔,“按理说本宫该称呼你为聂夫人的,不过当初王爷与本宫提起你的时候,用 的便是白掌柜的名号,本宫倒也懒得改了。”
  有些被越王妃的反常模样吓到了,沈碧寒惊讶过度的将自己的下巴咔吧一声合上,而后浅笑道:“不 过一个称呼而已,王妃怎么唤着舒服,怎么唤便是!”
  上次见到这越王妃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是怨怼,而不是现下的慈爱。还有望春适才不是也说 么?这越王妃为人清冷,可是现在……不过仔细大量起来,这才大白天见到越王妃,只见她柳叶弯眉,目塞明珠,琼鼻高挺,薄唇微翘,怎 么看这越王妃怎么漂亮。
  沈碧寒还真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呢。
  “真是个好孩子!”对沈碧寒笑了笑,越王妃对一边的红衣道:“将我一早便备好的 香茗端来,与白掌柜好好尝尝。”
  面色平静的看了越王妃一眼,红衣点了点头,应道:“奴婢遵命!”
  “平日的时候民妇在商号没少喝茶,王妃您不必客气。”看着红衣退出去端茶了,沈碧寒淡笑的依着 越王妃的意思在一边的椅子上落座。
  “要得要得!”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越王妃道:“仔细说起来,王爷是你们夫妻的冰人,合着 我该早些将你们请到府里吃顿家常便饭,可最近一阵子王爷出门了,这个计划也就搁置了。喝茶喝茶 ……”
  “呃……好!”接过红衣递来的茶杯,沈碧寒在越王妃的注视下轻抿了口茶水。嘴中一股甜腻之味传 来,沈碧寒抿了抿嘴唇道:“王爷平日里净为国事操劳,哪里来的那般闲暇时间,王妃的心意民妇与 夫君领了便是!”
  越王妃口中所说的家常便饭,恐怕也不会真的如百姓家的餐饭那般简单。
  越王妃微微一笑,赞叹道:“白掌柜果然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你的父母定不会是等闲之人吧。”
  提到自己的父母,沈碧寒不着痕迹的低头整理了下情绪,而后叹道:“家父与民妇一样,是个儒商, 家母只是个平常女子而已。”
  越王妃不以为然的道:“白掌柜过谦了,能培养出你这样女儿的父母,怎会是普通人?”
  手心虽然捧着热茶,可是心中却一片冰凉。
  对越王妃勉强的笑了笑,沈碧寒道:“不瞒王妃说,家父与家母确实是普通之人,他们在民妇出嫁之 前,便皆以亡故。”
  神色之中有些复杂,越王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就算他们亡故了,能够有白掌柜这样的绝才 女儿,他们也该含笑九泉了……”微微一顿,越王妃轻声一叹:“不像本宫,无论如何管教,雪晴那 孩子都如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好驯服。”
  提到唐雪晴,沈碧寒不得不笑着对越王妃道:“雪如郡主天资聪颖,而且不得世俗牵绊,甚是活泼伶 俐,该是王妃您与王爷的福气才对。”
  “连皇兄都说她是小魔王,白掌柜觉得这般说话妥帖么?”对沈碧寒微微一笑,越王妃叹了口气,而 后又指了指沈碧寒手中的茶杯:“喝茶……喝茶……”
  会意的点了点头,沈碧寒端起茶杯又轻轻的抿了一口。
  今儿一早来的时候她早在老太太那里喝过两杯茶了,这会儿子越王妃一个劲儿的劝茶,她还真有些推 脱不过呢。看着手中的茶杯,她微微一笑,而后故意手脚一顿,将茶杯倒扣在了地板之上的毯子上。
  “哎呦,看民妇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让王妃见笑了。”一边儿口中怨自己笨,沈碧寒一边儿手忙脚乱 的想要弯身将茶杯拾起。
  “红衣!”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上,越王妃对站在门前侯着的红衣使了个脸色。
  “是!”没等沈碧寒拾起茶杯,红衣便三步两步的上前,直接将沈碧寒脚下的地毯卷起,连带着茶杯 一块儿收拾了出去。
  依然保持着伸手要茶杯的姿势,看着红衣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沈碧寒不禁微微愕然。
  她心中暗自腹诽道:如此迅猛的速度……这难道就是王府丫头与聂府丫头之间的区别么?
  片刻之后,红衣去而复返,又为沈碧寒送来了一杯与之前几乎一摸一样的茶。
  对沈碧寒微微一笑,越王妃道:“在本宫这里,白掌柜只需坐着就好,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丫头们去 做便是!继续喝茶吧……”
  “呃……”看着眼前的一杯新茶,沈碧寒心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以前第一次见到越王妃的时候,越王妃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的怨怼绝对不是她看错了。
  适才再见到越王妃的时候,沈碧寒觉得她的眼神格外和蔼。初时的时候沈碧寒以为她也许那一日心情 不好,这越王妃本就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来看,越王妃对她如此突然的温柔,绝 对是不正常的。
  “白掌柜在想些什么呢?”将手中的茶杯端起之后喝了一口茶,越王妃对沈碧寒笑着问道。
  “没什么……”摇了摇头,沈碧寒对越王妃道:“最近一段时日因为出阁的事情,商号的事情荒废许 久了,民妇只是在想一些商号的事情,嗯……”微微思量片刻,沈碧寒道:“若是王妃没什么要事, 民妇还想着要去商号一趟呢。”
  管她越王妃为何如此,沈碧寒觉得离她远些总是没错的。
  “这事儿弄的……”对沈碧寒又是一笑,越王妃道:“合着白掌柜到了本宫这里连杯像样儿的茶都没 喝上……这样吧,你若是要走,先将面前的这杯茶仔细的喝完了再走。”
  “呃?”沈碧寒一脸茫然!
  这越王妃莫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不成,为何总是嚷嚷着要她喝茶?心想自己与越王妃素来无怨无仇的 ,沈碧寒爽快的点了点头,笑道:“民妇就依王妃的意思,喝了茶再走便是。”
  说话间,沈碧寒将茶杯上的盖子拿起,低眉敛目的压着茶杯里的茶叶,她将茶就到嘴边便要喝下去……“这茶不能喝!”在沈碧寒的嘴唇刚刚挨到茶杯的边缘之际,一只大手夹杂着劲风袭来,将沈碧寒近 在嘴边的茶杯直接拍落在地。
  啪啦一声!
  茶杯落在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更是在地板上溅起了朵朵水花。
  从震惊中回神,沈碧寒抬眼看着打落自己茶杯的伟岸男子,不禁惊讶的捂着嘴巴:“王……王爷!”
  此人不是别人,赫然便是越王府的主人,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越王爷!
  “嗤嗤……嗤嗤……”
  在沈碧寒怔愣之际,紧紧过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没有了地毯,直接洒落在地毯上的茶水居然将光洁的地板之上灼出了道道凹痕……


【第一六九章】  谁比谁狠毒?

  这茶有毒!
  双眼怔怔的望着地面上的道道凹痕,沈碧寒心跳蓦然加快。
  难怪她觉得越王妃今日如此怪异,原来她表面上一脸慈爱的模样,是为了诱骗她将这茶喝下去。想到 上一杯茶自己轻抿了两口,沈碧寒便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了张嘴,沈碧寒面色铁青的看了眼一身风尘仆仆的越王爷,最后将视线停驻 在了越王妃的身上。
  她适才的时候还想着她们无怨无仇,越王妃不会对她如何。没想到这个想法还在心中打转,残酷的事 实便将一切假象都戳破了。
  没有回答沈碧寒的问题,越王爷买你色深沉的转身看着依然端坐在主位上的越王妃,而后忧心一叹: “娟容啊!你怎的会如此狠毒?”
  没有一丝做坏事被人抓住的负罪感,越王妃一脸无所谓的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对越王爷冷冰冰的道: “我的狠毒,若是与王爷你相比,谁更胜几分?”
  身子一震,越王爷面色极为阴郁的注视着越王妃。
  因越王妃的一句谁比谁更为狠毒,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越王爷与越王妃四 目相对,似是有火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有人能告与我这个当事人知道……”终是开口打断了越王爷夫妻之间的冷寂,沈碧寒问道:“这茶 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们这是在比谁比谁狠毒么?不过在那之前,是不是应该十分人道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掌柜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么?”语气冷冷的,越王妃蹙眉道:“这茶里有毒,而且还是世上无人 能接,无药能医的幽潭香。”
  心中一紧,沈碧寒握了握宽袖里的纤手。
  “你居然对她下了如此狠毒的毒药?”双眼因为暴怒而险些凸出,越王爷上前一步,扬手对着越王妃 就是一巴掌。
  越王爷这一巴掌所用之力很大,大到几乎将越王妃整个人都给抽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趴在桌子上。
  抬头不怒反笑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越王妃的眼中尽是疯狂之色:“为什么只是打我?王爷你为何不直 接杀了我?”
  心中似是忍着剧烈的挣扎,越王爷不理会自己妻子趴在桌子上的疯狂咆哮,转身看向沈碧寒,问道: “依本王所见,白掌柜适才应该还没喝到那杯茶吧?”
  “适才王妃不是说了么?那毒是无人能解、无药能医的幽潭香……”直直的注视着越王爷,沈碧寒心 鼓如雷。
  看了一眼一边儿不怀好意对自己冷笑的越王妃,沈碧寒却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幸中的万幸,民 妇没能得尝这幽潭香是何等的滋味。”
  那毒药既然无药能解、无人能医,就算她此刻与越王爷说她喝了两口,那也是白说的。与其明明知道 自己的身子不能医治,还让聂沧洛他们为自己担忧。沈碧寒决定自己独自一人将一切扛下来就好。
  “那就好……”如释重负的一叹,越王爷对一边的红衣怒斥了几句,而后吩咐他将越王妃带走。自己 则是亲自送沈碧寒离开王府。
  带着望春与越王爷行走在越王府长长的走廊之中,未曾感觉到自己身上一丝的不适之感,沈碧寒对身 边的越王爷含笑问道:“王妃适才所用的毒药若是人服用了,是不是立即就会毒发?”
  对沈碧寒叹息一笑,越王爷道:“幽潭香是西域而来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若是被人服用了,倒不会 立即毒发……”深深的又是一叹,越王爷接着道:“虽然不会立即毒发,不过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
  听了越王爷的话,沈碧寒心中隐隐发沉,嘴角动了动,苦笑溢于嘴角。见越王爷在注视着自己,她微 微一笑,问道:“恕民妇冒昧一问,王妃为何要与民妇下毒?”
  停下脚步,越王爷看着沈碧寒沉吟片刻,半响儿回道:“白掌柜可知本王这是刚刚从关外回到金陵? ”
  在沈碧寒与聂沧洛成亲之后,越王爷便快马加鞭的出金陵前往关外去调查沈家满门被杀的真相。事情 调查完后,他方返回金陵,没想到适才刚一入府他便听闻他的妻子请了沈碧寒过来喝茶。
  他想的没错,一切就那样发生了,他的妻子当真对沈碧寒用上了毒药。
  不过在他看来不幸中的万幸,沈碧寒并没有喝下那杯茶。
  沈碧寒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爷千里迢迢去关外作甚?”
  关于越王爷出关这件事儿,她是知道的。
  “本王只是去调查一些事情而已。”有些逾越的伸手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越王爷道:“至于调查什 么,暂时还不能与你说明。不过很快应该便会有一个结果了。”
  这个很快要多久?会不会久到我毒发身亡的时候?对于幽潭香我可不是一口未尝啊!
  定定的多看了越王爷两眼,沈碧寒心中暗暗的问了一句,而后便对越王爷告辞了。
  出了越王府的大门,沈碧寒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与望春一起登上会你聂府的马车,她神情怔愣 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车窗外,却久久未发一语。
  “少奶奶!”轻唤了沈碧寒一声,望春问道:“您与越王妃照面儿的时候有什么不悦之处么?”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沈碧寒对望春撇了撇嘴,而后淡淡一笑:“莫要多心,越王妃与我一切都好。 ”
  在一切都不确定之前,她还不想表现出什么。
  马车回到聂府之后,沈碧寒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命望春回轩园将翠竹唤来。看着望春一脸踌躇不前 的样子,沈碧寒对她投以安心的一笑,而后淡淡的道:“你主子我这会儿子要回白家,翠竹对白家的 事务比较熟稔,因此我才会要她跟着。”
  “奴婢省的了。”
  知道沈碧寒的意思之后,望春便再无意思犹豫的进府去唤翠竹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候翠竹出了聂府,登上马车之后,她先对沈碧寒一笑,而后在沈碧寒身侧规矩的 坐定:“主子,我们要回白府么?”
  适才望春是这么跟她说的。
  看着翠竹有几分兴奋的表情,沈碧寒神情严肃的道:“不回白府,我们要去寻神医莫往生,需要你与 车夫指路。”
  神情微微一怔,翠竹一脸的诧异之色,“璇姑娘的身子不是大好了么?主子您这会儿子去找莫大夫所 为何事?”
  侧面送给翠竹一个大大的白眼,沈碧寒冷道:“莫要那般多事,赶紧将路告与外面的车夫知道。”
  “呃……是!”怔怔的点了点头,翠竹重新打开车门,对外面的车夫将明去处。
  她还是第一次见沈碧寒露出如此模样呢。
  离了聂府之后,马车顺着金陵城的大街一路向北出了北门,大约又在官道上行驶了三刻钟的时候,车 夫将车停在了一家农舍前。
  打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沈碧寒仔细打量着周围一片荒芜的环境,不禁轻轻叹道:“果然什么人住什 么地儿,莫大夫也就适合这种住处。”
  “主子您随奴婢过来便是,莫大夫平日里除了在不远处的地方钓钓鱼,便在这农舍里研读医书。”一 边儿说着话,翠竹一边儿引着沈碧寒向着农舍而去。
  “莫大夫……”
  农舍门前并未挂锁,翠竹兀自推开栅栏门,对茅草屋里轻唤了一声。
  “翠竹丫头,你就不能让我消停几日么?”在翠竹唤他的时候便晓得是谁了,一边儿推开房门向外走 ,莫往生一边儿嘟囔着。
  当然,他口中所有的话,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沈碧寒时,悉数被吞回到了肚子里。
  “今儿刮什么风了,白掌柜怎会突然来寒舍?”剑眉微皱,莫往生上前几步来到沈碧寒身前。
  “外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屋里是不是应该更暖和一些?”将双手胡乱搓了搓去了去寒,沈碧寒先莫 往生一步向着茅草屋走去。
  拧起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过,莫往生看了翠竹一眼,而后与之一起后随沈碧寒一步入茅草屋中。
  莫往生所住的茅草屋中,家具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书架,若 说还有其他的,恐怕也就剩下药草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脸随意的坐在屋里唯一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上,沈碧寒手心向上将手腕放在 桌子上。
  “什么意思?”故意的看着沈碧寒等着把脉的手,莫往生坐到了另外一把椅子上询问道。
  记得他第一次为沈碧寒医治的时候,她还曾经踹过自己一脚。因为她那一脚。和她毫不客气的言辞, 他对她并无好感,去也没什么反感。
  他帮她只因为她是某人可以为之去死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看了莫往生一眼,又对着自己的手腕挑了挑眉,沈碧寒道:“什么意思你把过脉之后不就清楚了?”
  “白掌柜这是闲的没事儿在消遣我么?”将手以把脉姿势放在沈碧寒的手腕上,莫往生道:“聂府之 中有的是大夫,你身上的小病儿小灾儿的……嗯?”
  说道一半的话攸然而止,心中熟思脉象,莫往生刚舒展开不久的眉头再次皱起。
  凝视着莫往生神情顿变的模样,沈碧寒无奈的一叹:“怎么样?”我身上的病聂府的大夫该是治不了 的吧……莫神医?
  “你是否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轻轻的挪开为沈碧寒把脉的手,莫往生的神情变幻莫测。


【第一七零章】  两载之期

    自打听到越王妃所说幽潭香之毒无人能解、无药可医,沈碧寒便为自己先前轻抿的那两口茶而揪心 。现在莫往生如此一问,她的心便开始慢慢下沉。幽幽一笑,她摇头轻叹道:“不该吃的东西倒是没 有,不过却喝了不能喝的茶。”
  无人能解的毒果然不是一般之毒,她紧紧轻抿两口都能让为之把脉的神医莫往生变了脸色,看来她心 中所有的侥幸都无用了。
  面色要多凝重便有多凝重,莫往生探问道:“这下毒之人与白掌柜有何深仇大恨么?”
  沈碧寒苦笑道:“该是有的吧,若是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对人用毒?”沈碧寒苦笑的所在是因为她自 己都不知自己与越王妃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越王妃很奇怪,越王爷也很奇怪,他们夫妻之间和她到底有什么牵连呢?何以越王妃定要毒死她?疑 问一个接着一个,与她身上的毒一样,她一个都解不开。
  眉头皱起,莫往生靠坐在椅背上,无力低叹道:“白掌柜可知此毒无解?”
  沈碧寒点了点头,依然一脸苦笑的道:“下毒之人与我说,此毒名为幽潭香,无人能解,也无人能医 。”
  莫往生听了沈碧寒的话后,也是无奈的一叹。
  侧头睨了眼身边一脸瞠目结舌的翠竹,他复对沈碧寒苦笑道:“白掌柜这会儿子来找我,莫不是以为 莫某可以解了此毒?”
  仍然是一脸的平静之色,沈碧寒语气轻飘:“本来的时候,我还想问问莫大夫此毒能不能解来着,不 过现下看了莫大夫的神情,即便我不问,大约也晓得了会是什么结果。
  莫往生的神情十分凝重,单从这份凝重来看,沈碧寒便不难推断出他对幽潭香之毒也该是没有根治之 法的。”
  暗暗颔首,对沈碧寒平静的神色微感诧异,莫往生叹道:“幽潭香之毒乃是西域奇毒,其中最主要的 毒药成分便是孔雀胆,不过它并不似孔雀胆一般食后即毒发,而是会在人体内停留一段时日,而后再 慢慢的将人体蚕食殆尽。”
  “莫大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翠竹满脸的焦急之色,急急的道:“您不是神医么?一定可以为 我们主子解毒的,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翠竹姑娘这是做什么?”翠竹一跪,莫往生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弯身对着翠竹摆了摆手,示意 她起身。而后对身边的沈碧寒道:“白掌柜身上所中之毒好在毒量不大,那毒发的时日也该不会太早 。眼下且先找些资料,继而再仔细与你想想办法。”
  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沈碧寒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毒该如何去解,而是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 么做。
  当初沈家为何会被灭门,而楚后与沈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还没弄清楚。眼下聂家、沈家和白家三 家的商业资金还未曾完成合拢,楚后那边还好好的端坐在后位上。加上聂府之中欲要置聂惜璇于死地 的真凶还未曾揪出来,府内形式又不稳……在她死之前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
  “依着莫大夫所见,我还能再活多久?”放下自己心中的思绪,笑眯眯的看着莫往生,沈碧寒目光灼 灼的问道。
  明知自己身中剧毒却不丝毫不惊,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沈碧寒,莫往生微微思量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道:“为今若是不做任何努力, 白掌柜大约只有两载生期了。”
  “两年呐……”闷闷的出生呢喃一声,沈碧寒暗道一声:还好这毒药让人服了之后不会暴毙,否则她 恐怕又要死不瞑目了。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做呢!
  “白掌柜你现在才刚刚中毒,且毒量较轻,故此不会有什么中毒的迹象,段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之处。不过在半年之后,你身上中了幽潭香之毒的症状便会显现,到时候白掌柜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 。”说到最后,莫往生不再看沈碧寒,起身行至一边的书架前,开始仔细翻阅其药典来。
  将脸上的苦笑收起,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而后对一边暗暗垂泪的翠竹斥道:“跟了我这么久,看你 的这点出息,走了,回府!”
  “呃……是!”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泪眼,翠竹急忙跟着沈碧寒出了茅草屋。
  待沈碧寒离去之后,莫往生将手中的药典怔怔的放回到书架是那个,而后一屁股做到椅子上,面色阴 郁非常。
  在他看来,沈碧寒这一中毒,怕是有许多事情都会跟着改变了。
  马车顺着官道一路向金陵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因为速度过快,坐在马车内的沈碧寒和翠竹都略受颠簸 之苦。
  侧目看了眼依然哭哭啼啼的翠竹,沈碧寒面露不耐之色的道:“从一上马车你便开始哭,现在都要回 到金陵城了你还在哭,是想让我将你丢下去吗?”
  “不是的!”颤声应了一声,翠竹伸手扯着沈碧寒身上的裘衣道:“主子您可怎么办啊?等过会儿子 回府了,奴婢一定要找姑爷,让姑爷给您将天元王朝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她虽然不知沈碧寒是怎么中的毒,但是现在一定要想办法与她解毒才是。
  眉梢轻佻,沈碧寒一脸好笑的看着翠竹:“你这小蹄子脑袋秀逗了是不?璇妹妹得病的时候不是也请 了天元王朝所有的大夫么?最后还不是寻了莫大夫去?眼下你主子我省去了一切麻烦,寻的第一个大 夫可就是他呢。”
  “可……”迟疑片刻,翠竹抹了抹泪儿道:“可莫大夫适才说主子您身上的毒解不了,他,他就是个 庸医。”
  “与璇妹妹看的好病是神医,与我看不好就成了庸医了?你这话若是让莫大夫听到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想起以前自己质疑莫往生神医资格之时他的反应,沈碧寒淡淡笑着拍了拍翠竹的肩膀,而后面色 一转叮嘱道:“你且记好了,等会儿若是回了聂府,关于我中毒之事绝对不能对第二个人说起。”
  翠竹问道:“那姑爷呢?”
  “尤其是你家姑爷!”沈碧寒斩钉截铁的道:“若是让他知道了,你仔细挨鞭子吧!”
  “奴婢不说便是了!”委屈的低下头来,翠竹有些踌躇的道:“就算奴婢不说,主子也一定要想办法 解毒才是,没了蓝爷,奴婢眼下就剩下您了,若是您再没了……”
  自小在沈家长大,小时候跟着蓝毅,蓝毅死了跟着沈碧寒。若是没了沈碧寒,翠竹对以后的日子想都 不敢想。
  听着翠竹悲悲戚戚的哭声,沈碧寒在心中无奈的一叹,而后阖上双眼。
  若是能活着,难不成还有人想要去死不成?
  寒风瑟瑟,却挡不住明月的皎洁。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夜幕繁星,莫往生来到金陵城内一家夜夜笙歌的妓馆。
  深深的叹了口气,莫往生步伐沉稳的进入妓馆之内……妓馆之内,宾客满座,红纱轻垂,到处都弥漫 着奢靡之气。没有让伙计引路,他独自一人顺着楼梯一路行至二楼,随意的伸手撩了撩拐角处的红纱 ,他在一间门扉紧闭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轻叩了门板两下,听到里面几不可闻的应声,莫往生推门而入。
  视线顺着屋子巡视一周,终是在窗前找到了想要找的人,莫往生上前几步来到书案前,对背对着自己 的男子低声道:“计划有变,白掌柜中毒了。”
  正在书着什么文案的手一顿,手中的嗥笔啪的一声掉落在书案上洁白的宣纸之上,那男子一脸震惊之 色的转身看向莫往生:“是谁下的毒?”
  若是沈碧寒此刻站在这里看到此人,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男人一身墨色缎袍,剑眉高耸,高 鼻俊挺,双目似水办温和,正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然被皇上斩杀的蓝毅!
  可是此刻,他却依然好好的活着。
  “该是越王妃下的毒!”面色深沉的看着蓝毅,莫往生走到书案钱,将他掉落在宣纸上的嗥笔拾起, 而后道:“今日还味道晌午之时,她便来我这里与我把脉。虽然她没说谁下的毒,但是在那之前她只 去过越王妃拜见越王妃。”
  今日自沈碧寒离去之后,莫往生便悄悄回了金陵城,以自己的手段将沈碧寒的行踪调查清楚。通过重 重抽丝剥茧,他得出的最后答案便是——与沈碧寒下毒的该是越王妃没错。
  接过莫往生手中的嗥笔,蓝毅微微叹了口气,将之挂回到笔架上,语气异常温和:“你不是整日自诩 为神医么?且让我看看如何之神吧!”
  他担心沈碧寒,但是也相信莫往生的医术。
  “想见她便去见她,为何你一定要等到最后呢?”看着蓝毅努力勉强自己的样子,莫往生陡然提高声 调怒喊道:“在她再嫁聂沧洛的时候,你明明想要阻止,为何没去?!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们都以为你 死了,难道你还以为她会因为你这个死人而枯守一生么?”
  神色顿了顿,蓝毅声音低沉的道:“就算她与聂沧洛在一起也无妨,我自始自终从未想过要她为我枯守一生。”
  当初在决定要与楚家为敌的时候,他便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沈碧寒交给聂沧洛。
  在蓝毅的眼里,沈碧寒这个时候与他在一起并不一定就是幸福,她与聂沧洛在一起也不一定就得不到幸福!
  他此生为她生,只要她还活着,而且活的幸福,那就算他只能当个旁观者,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被蓝毅气得不禁失笑,莫往生厉声道:“现在不是她会和谁在一起,又会不会与你枯守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要死了。”
  剑眉一挑,蓝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种玩笑开不得,我以前曾经与你说过。”
  上次在沈碧寒被贼人劫走之后,莫往生曾经也这般与他开过玩笑,不过当时他便厉声警告过莫往生,莫要拿省避寒的性命开玩笑。
  看着蓝毅决绝的表情,莫往生低叹一声:“好伟大的情感!”
  那个时候,在沈碧寒失踪时候,蓝毅曾没日没夜的在那条河里寻找着沈碧寒的身影。后来他找到了,可是他却没有出现在沈碧寒面前,他就那样静静的守护在不远处,直到沈碧寒后来遇到了聂沧洛,他才放心的回到了金陵城中。
  没有理会莫往生话里的讽刺意味,蓝毅重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宣纸,打算重新铺在书案上……“你醒醒吧,蓝毅!”低头看着啪的一声将蓝毅手中的宣纸拍到书案上,莫往生语重心长的道:“去 见见她吧,她身上所中之毒无人能解,无药可医。我……无能为力!”
  听莫往生说他无能为力,蓝毅的面色忽的一变。
  “她身上中的是幽潭香之毒,这种毒本就没有解药,莫要寄厚望与我,我解不了。”直视着蓝毅的双 眸,莫往生毫无隐瞒的低语道。
  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好似绷紧了一般,蓝毅依然维持着漠视莫往生的动作,却一时间无法成语。
  他说她中毒了,还是无人能解,无人能医之毒!
  若是如此,那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心气儿好似在一瞬间十去有九,蓝毅看了眼书案上准备呈给皇上的书信片刻,而后伸手将宣纸揉烂于 手掌之中。
  “关于她的事情我依然告诉你了,就算你现在出面,与她无非也只有两年时间。”伸手拍了拍蓝毅的 肩膀,莫往生转身欲要离开屋子。
  “只有两年么?”蓝毅的声音闷闷的,似是隐忍着巨大的痛楚。
  深深一叹,莫往生道:“我答应她要与她寻找解药,不过若让我真的却解幽潭香之毒,我没十足的把 握。”
  “几成?”转身看向莫往生,蓝毅的眼中再无温和之意:“你有几成的把握?”
  “只有一成!”淡淡的看了蓝毅一眼,莫往生终是转身离了屋子,独留蓝毅一人孤零零的怔怔坐在书案前。


【第一七一章】 只是想你了

  沈碧寒回到聂府之后,对于自己中毒之事只字未提。依的吩咐,翠竹对她中毒之事虽然知晓,却也没有冒然与聂沧洛去讲。
  就这样,当日在越王府之内的事情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到聂府的沈碧寒紧锣密鼓的开始继续着手调查聂惜璇中毒事件。
  腊月的最后几日,距离新年没有几日了,负责厨房和浣衣房的沈碧寒将府里的日常生活事宜安排妥当之后,难得独自一人坐在轩园后院内的秋千上发着呆。
  想起毒字,她便难免心中悻悻。
  如今已然过去十几日功夫儿了,到底是谁与聂惜璇下的毒,沈碧寒已然将真相摸了个十之八九。结果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眼下沈碧寒要做的事情不是去揪出凶手,而是要等着大家平平稳稳的过了这个年后,再让她们自动现形。
  “虽有阳光照射,不过冬天的光照也是冷的,夫人不怕着凉么?”将一件白色的暖绒披风披在沈碧寒的肩头,聂沧洛伸手轻晃了下面前的秋千。
  有些惊讶的回头望了聂沧洛一眼,而后对他施施然一笑,沈碧寒紧了紧披风,叹道:“夫君一早不是便去浩瀚楼了么?何来的这会儿子会在府里?”
  温润如暖阳一般的一笑,聂沧洛耸耸肩上前与沈碧寒同坐在秋千上以脚支地轻轻晃动着,道:“本来是要去趟白府的,不过忽然特别思念夫人,便回来看看。”
  “看看就走?”神不含挑眉。
  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聂沧洛这个男人是越来越可爱了。
  他可以为给她报仇将自己的理想抛弃,这是大男人所为。他又可以忙着忙着抽空回来看看她,只因他想她了,又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很矛盾却很真实。
  “嗯!”笑着颔首,聂沧洛侧头以鼻尖扫过沈碧寒秀气的鼻尖:“商号的公事堆积如山,为夫我只是想你了,回来看看遍走。”
  微微侧头躲过聂沧洛有些冰凉的鼻尖,沈碧寒严重本是笑着的,却忽的想起自己好似从来未曾与聂沧洛好好过过一天。神色黯然了一些,她笑道:“商号的事情怎么样了?官府最近可有找什么麻烦么?”
  “没有!”摇了摇头,聂沧洛道:“除了我们成亲之后,三家商号的商船被糊里糊涂的扣押之后又忽然放回,最近商号一直都在忙合并融资的事情。至于官府,倒是没有再找什么麻烦。”
  微微笑了笑,沈碧寒狐疑道:“依夫君看来那次官府将我们的商船无故扣押了,可又稀里糊涂的放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脸上露出淡淡的忧虑,却也只是一瞬间,聂沧洛回道:“关于这个为夫也很纳闷,那次商船被扣押之后,为夫曾经去官府多方走动,可是最后他们给出的答案说是上面的意思。依我看来他们既然说的上面的意思,就该是宫里楚后的意思。可是后来还没等我们做什么,他们便又将商船都放行了,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不过为夫想着他们不扣最好,给我们的时间越多,我们越有机会翻盘。”
  “还真是让人犯难呢。”微微思附片刻,沈碧寒想了想问道:“不过夫君打算要多长时间呢?两年可够?”
  莫往生说她还有两年生期,若是两年后她的大仇得报,又可以死在聂沧洛的怀中,那她也算死而无憾了。
  “时间越久准备的便越是充分。”看着沈碧寒沉思的样子,聂沧洛将她搂进怀中笑道:“为什么夫人要问两年?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涵义么?”
  稍稍愣神片刻,沈碧寒笑着回道:“哪里有什么特殊涵义,只不过是我与夫君自成亲到现在已然有五年多时间了,可是却从未好好相处过……”
  说道最后,沈碧寒的嘴角不禁溢出一抹苦笑。
  明白沈碧寒的意思,聂沧洛低头在她发线之间引上一吻:“两年是吧,为夫争取时间便是。”
  以前的时候,沈碧寒总想着最后报不了仇会死,这次她的意思却是说两年之后想要与他好好过日子,这个好的转变让聂沧洛的心微微悸动。
  靠在聂沧洛的怀中,看着四周的屋顶房檐一下下的来回移动着,沈碧寒嘴角微抿,淡笑着问道:“年后商号的事情夫君可能离手?”
  眉头皱起,聂沧洛问道:“夫人问这个莫不是在年后有什么打算么?”
  斜靠在聂沧洛的怀中点了点头,沈碧寒轻声呢喃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过真的好多年了,而父亲母亲又不是故意不理会我……我想出关去拜祭下父母。”
  现在若是不去,以后她怕是没机会再去了。
  宠溺的对沈碧寒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云鬓,聂沧洛道:“年前的事儿为夫尽量处理好了,交由慕凝打理便是。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夫君这般体贴呢?“终是开怀的一笑,沈碧寒将冻的冷冰冰的小手伸进聂沧洛的襟口之间,引得他一阵狼嚎。
  送走了聂沧洛,沈碧寒独自一人草草的用过午膳,而后便动身准备去南苑探望聂惜璇。
  刚刚出了院子,见凝霜手里拿着抹布兀自站在前厅门外,沈碧寒眉梢先是挑了挑,而后对她微微一笑:“可用过午膳了?”
  自从那日明白了凝霜的心意,沈碧寒凡事出门便再没带上过她。就算是平日梳洗打扮的活儿,她都没让她再伺候过,这让不明真相的凝霜多少有些委屈的成份在内。
  眼圈微微泛红,凝霜将抹布拿在手中,对着沈碧寒微微福了福身子:“回少奶奶的活儿,奴婢用过了。”
  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凝霜一脸泫之若泣的样子,沈碧寒的心不禁又软了几分。让一边的翠竹先去南苑与聂惜璇捎了话,道是晚些时候再到,她便拉着凝霜的手一路回到前厅之内。
  “你坐吧!”安安稳稳的坐在厅内的主位上,沈碧寒的脸噌的一下便红了。慌乱的抿了抿嘴唇,她急忙回道:“奴婢不敢!”
  沈碧寒让她坐的,居然是平日里主子们才能坐的副位。
  沈碧寒含记得当初自己失忆的时候,聂家人到救她的那家猎户接她,当时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兔子,戒备心很强。若不是凝霜一脸梨花带雨的不停叫着她,她绝对不会跟着聂府之中的人们回到聂府。
  仔细说来,凝霜自小与她一起长大,而后又与她一起嫁入聂家。在轩园三年,出轩园不到一年,在外流浪不到两年,过去的无数经历都告诉沈碧寒,凝霜对她而言不只是个丫头而已,她还是她身边最亲的人。
  可是现在呢?
  她可以冷淡她,使得她落得了今日这般模样。
  深深的叹了口气,沈碧寒哑然失笑。
  对凝霜又摆了摆手,她道:“ 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让你坐的,你直接坐了便是,哪里来的敢不敢?”
  身子一哆嗦,凝霜整个人跪倒在地板之上,上半身伏地,她轻颤着身子哭道:“奴婢自小与少奶奶您一起长大,该恪守主仆规矩才对。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想,不该对不起少奶奶……奴婢日后一定不敢了。”
  凝霜很聪明,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聂沧洛这两日依然与她吩咐过了,日后严禁她再在寝室外侯夜。虽然他的话没有说的太过直白,但是凝霜不是傻子,她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点也从沈碧寒最近几日对她表现出的刻意疏离之中不难看出。
  看着跪在地上的凝霜,沈碧寒摇了摇头,而后低声问道:“你有什么错?”
  “奴婢……”微微有些惆怅,凝霜硬着头皮道:“奴婢配不上大少爷,要不该与望月一般对大少爷有任何遐想。”
  沈碧寒的个性凝霜怎会不知?
  在沈碧寒的面前,有的时候说实话对比说假话所得到的结果要好的多!
  “你没有错!”眼神渐渐黯淡,沈碧寒叹道:“夫君是万一挑一的好男人,任何女子钟情于他都不过分。”
  “少奶奶?”听闻沈碧寒此话,凝霜一脸诧异的眨了眨眼。
  在她看来恢复记忆的沈碧寒在面对这等问题的时候,应该是不假颜色的。可是此刻她却对她出了这等话。
  “我与你透露下我的意思如何?”对凝霜微微一笑,沈碧寒道:“我反感夫君纳妾这个不假,不过并不代表容不得他纳你为妾。不过凝霜……凡事你记得,心意做足便好,若是他心中无你,也莫要强求。”
  “奴婢省的。”双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凝霜嘴角微翘,依然分不出是哭还是笑了。
  沈碧寒所说的道理她懂得,早在聂沧洛与她谈过之后,她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本来她最担心的是因为自己恋慕聂沧洛一事,影响到沈碧寒与自己的主仆情谊,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好。
  “好了,好了。”从主位上起身,扯下腰间的帕子与凝霜擦了擦泪,沈碧寒道:“你且先去寝室将我与大少爷的衣物收拾一下,等过完年,我们夫妻二人准备去一趟关外。”


【第一七二章】 一个阴谋

  知道沈碧寒要回关外祭拜父母,凝霜应下收拾东西的命令后便回去认真收拾起她和聂沧洛的衣物。至于沈碧寒这里,她则是独自一人前往南苑探望聂惜璇。
  进的南苑来,见丫头下人们正在院子里载着树苗,沈碧寒不禁蹙眉笑问:“南苑之中不是一向很少栽种活物儿么?今儿怎的开始忙活起这个来了?”
  “给大少奶奶请安!”对沈碧寒福了福身子,望香将手中半拉出的树苗递给一边的一个丫头,而后笑着回道:“以前的时候我们家姑娘身子畏寒,故院子里从来不曾栽种过花草树木,不过这次自从姑娘大病之后,江少爷说多些绿色树木,对她的身子好……这不,奴婢们今儿便开始栽种起来了。
  淡淡然一笑,沈碧寒挑眉问道:“你们家姑娘这会儿可用过午膳了?”
  轻轻颔首,望香笑道:“今儿一早的时候汪少爷便过来了,他与璇姑娘一同用的午膳。”
  “哦……”了然的点了点头,沈碧寒对望香摆了摆手:“你且忙你的吧!”
  “是!”轻轻又福了下身子,望香转身又去取树苗了。
  脸上挂着淡笑,沈碧寒转身穿过院子,而后顺着长廊前往聂惜璇的寝室。
  “给大少奶奶请安!”挽帘的丫头见沈碧寒过来,忙对她福身一礼,而后起身将身边的棉帘与之掀起。
  没来由的多看了那丫头两眼,暗道一声璇丫头身边的丫头是越来越机灵了,沈碧寒嘴角微弯的迈步进门。
  聂惜璇的寝室之中,暖炉炙热,麝香蔼蔼,与外面的寒冬像是判若两人一般。站在门前,看着床榻前的汪裴琪与聂惜璇一副软语呢喃模样,沈碧寒还真有些不想打破这种情景。
  关外的观念比之关内要开放不少,忆起当年……在她还未曾出嫁的时候。她与蓝毅经常会在骑马骑累了的时候,相携仰躺在草地上,而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轻言软语。
  但是此时此刻,蓝毅死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嫂嫂……”似是感觉到了沈碧寒投来的钦羡目光,聂惜璇侧身看向门前的方向,随后对沈碧寒微微一笑。
  素颜之上,嫣红一点。
  聂惜璇的脸色此刻虽然算不得太好,不过也比将死那日强上许多。
  回以聂惜璇温和一笑,沈碧寒缓缓上前来到聂惜璇的床榻前:“这几日府中事务繁杂,妹妹的身子可大好了?”
  对沈碧寒又是一笑,聂惜璇轻咬朱唇,有些羞赧的看了汪裴琪一眼,而后轻轻点头:“劳嫂嫂记挂着,惜璇的身子好多了。”
  见聂惜璇一脸羞赧的样子,王裴琪忙拱手对沈碧寒道:“裴琪见过嫂嫂!”
  “你我之间哪里来的如此虚礼,免了吧!”笑看着聂惜璇与王裴琪之间的眉来眼去,沈碧寒语带调笑的道:“璇妹妹这身子之所以能好,依我看开三分归于药,七分要算是裴琪你的关系了。”
  平日里的聂惜璇在聂府之中俨然一副女当家一般顶着大梁,沈碧寒从来都是见她调笑别人,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见她脸红过。
  看来女子真的只有自己心仪之人面前,才会露出娇羞之态啊!
  不过有点奇怪,为何她对聂沧洛很少有这种害羞的感觉?
  知沈碧寒是有意取消,王裴琪红着脸道:“嫂嫂谬言了。”
  “我是不是谬言没什么碍的,不过这人言可畏,你们两个聪明人都该省的吧?!”别有深意的分别看了聂惜璇与王裴琪一眼,沈碧寒气讪讪的问道。
  “嫂嫂……”聂惜璇一脸的红色,仿佛一掐都能出水儿来。
  “请嫂嫂明示!”见聂惜璇上前,王裴琪忙后退了两步,容她坐在聂惜璇床前。
  “我的意思汪少爷不懂么?”淡淡然一笑,沈碧寒道:“以前的时候汪家老爷不是已然寻过冰人要与你们两个做媒么?”
  聂惜璇与王裴琪同是点头。
  王裴琪道:“那个时候大哥说璇儿身子不好,且要等着她身子大好了再定下亲事。”
  “所以啊……”有些哭笑不得的一蹙眉头,沈碧寒与王裴琪问道:“眼下璇妹妹的身子见好,你大可马上回府让汪家老爷寻人再来提亲,好早些时候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你们已然住过了几载,眼下一切顺风顺水,你难道就不想早日小登科么?”
  “这……”面色微微有些潮红之色,王裴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对沈碧寒又拱手行了一礼:“裴琪再次谢过嫂嫂了。”
  沈碧寒又笑了,对王裴琪摆了摆手,她道:“莫要总是谢我,且速速去办正事儿为准。”
  沈碧寒算是看明白了,这汪家少爷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却是个心思善良的孩子。依着他才刚到二十的年岁,怎比的过她与聂沧洛这两个穿越人来的老练。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年岁与阅历,聂沧杭的年岁和阅历才叫不相符呢。
  他既不是传阅人,年岁也不大,却可以将白家做大。单从这一点便不难推断出,聂家或许真的藏龙卧虎,不过聂沧洛只能算是足智多谋,商业手段一流的官,而聂沧杭才该是那条真正的龙!
  “这些日子没见,嫂嫂瘦了!”待王裴琪离去之后,聂惜璇仔细打量了沈碧寒两眼,轻声叹道。
  “傻妹妹!”伸手拉过聂惜璇柔若无骨的纤手,沈碧寒又道:“我再瘦也没璇妹妹你来的瘦啊!”
  沈碧寒之所以会瘦,根本就是府中事物和商号事物一起处理,她超负荷运转的结果。她身上虽然瘦,不过却不弱。但是聂惜璇不同,她是因为毒发险些送命,她的身子才算将瘦弱两字都占了去呢。
  感激的看了眼沈碧寒,聂惜璇双目之中氤氲之气骤起:“惜璇在这里谢过嫂嫂,若不是嫂嫂,我与汪郎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缘分了,若不是嫂嫂,我的命也早就没了。”
  是沈碧寒当初以白凤棠的身份说动汪家老爷同意她与王裴琪的婚事,又是沈碧寒在她病危之际,请来了神医莫往生。
  关于沈碧寒对自己的好,王裴琪在这几日都对聂惜璇仔细的提过了。
  以前的时候,聂惜璇是喜欢沈碧寒这个嫂嫂的。但是此刻了然前事种种,她心中对沈碧寒的感情,除了喜欢,更多出了几分敬重。
  并未去自诩自己的功劳如何,沈碧寒对聂惜璇一笑道:“你是谁?你是我夫君的妹妹啊,他看你那般之重,我自当爱屋及乌。”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聂惜璇秀美微蹙,不禁吸了吸鼻子。
  “你我之间这谢字我只听这一次,日后可不能再说了。”悻悻一笑,沈碧寒拿手中的帕子为聂惜璇一下下擦着眼泪。
  轻轻点头,如孩子一般,聂惜璇接过沈碧寒的帕子,自己为自己擦着眼泪。
  看着聂惜璇的样子,沈碧寒皱了皱眉头,转而问道:“汪家少爷与你说了我那么多的好话,可与你说过你这身子其实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了么?”
  关于聂惜璇是中毒不是得病的事情,在莫往生与她治疗过后,聂沧洛便下令屋子里的人不得外传。因此府中之人大都还以为聂惜璇是生病了,而不知她之所以差点儿送命,是因为中毒所致。
  面色一怔,聂惜璇将手中的帕子放下,几乎咬碎了口中银牙:“关于这点汪郎前日才与我道明。”
  在一开始的时候聂惜璇身子虚弱,让她知道真相未必是好。
  明白王裴琪的体贴之心,沈碧寒点了点头,继而问道:“璇妹妹可知是谁与你下的毒?”
  虽然她已然查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还是想听聂惜璇这个聪明人推断一二。毕竟若是要办那个人,还要同时顾虑到很多人的感受。
  微微沉默片刻,聂惜璇似是想要朝后靠去,沈碧寒连忙上前将她身后的枕头竖放在床廊上。
  感激的对沈碧寒一笑,聂惜璇叹道:“大伯母最近一年墨守成规,做人十分本分。三嫂娘平日里顽疾缠身,不曾多问过世事。唯有四婶娘……她想要环妹妹下嫁汪郎,却不期这事儿到头来落到了我的身上,她该是故此不平的。我想着与我下毒之人该是四婶娘吧。
  听着聂惜璇头头是道的分析,沈碧寒只是抿嘴浅笑的听着。
  待聂惜璇说完之后,她也微微思量了片刻,而后也跟着叹道:“四太太的心术不正,平日里为人尖酸刻薄,总是见不得人比四房过的好,她确实有下毒的嫌疑。”
  “嗯!”聂惜璇附和的点了点头。
  看着聂惜璇一脸不急不躁的表情,沈碧寒问道:“若下毒之人真的是四太太,璇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沈碧寒问话一出,屋子里再次恢复了静默,沉吟半响儿之后,聂惜璇大出沈碧寒意料的道:“嫂嫂,四叔……是个好人。”
  “呃???”沈碧寒微微怔神儿。
  看着沈碧寒难得怔神儿的样子,聂惜璇不禁扑哧一笑,而后深叹口气:“其实天元王朝的刑律也是不健全的……富贵人家的人们突然死了要报官,要追查到底,家主打死下人却是白打……”
  聂惜璇的意思很明白,她是在说若凶手是四太太,她如果报官的话,必定会在聂府乃至金陵城掀起轩然大波。
  “可是……”面露苦涩之笑,沈碧寒喃喃道:“此时若是不追究,这等险恶招数若是再现聂府,璇妹妹可曾想过下个受害的会是谁?”
  “我……”被沈碧寒问的哑然无语,聂惜璇微微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聂府够乱了,若是能就此平静下去,那该有多好……”
  也许是因为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原因,聂惜璇变了。
  有人对她下毒之事若是放在以前,她定会在将聂府闹个底朝天,也得将事情查明。
  但是现在……她却想此时就此打住。
  定定的看着聂惜璇片刻,沈碧寒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发丝:“璇妹妹此刻是否与奶奶想的一样?”
  “嗯?”聂惜璇不解的看向沈碧寒。
  沈碧寒眨了眨眼,嗔道:“以和为贵啊!”
  听懂了沈碧寒话里的意思,聂惜璇轻轻点头:“嫂嫂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这样也好!”对着聂惜璇也点了点头,沈碧寒将话题转移到另一方面:“以前的时候娇妹妹总是羞于见人,在璇妹妹你得病的这阵子里,可都是她在管账呢。”
  提到聂惜娇,聂惜娇也来了精神:“嫂嫂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我以前的时候也没想到娇妹妹可以做的这么好。”
  “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吧!”对上聂惜璇的眼睛,沈碧寒双目含笑。
  肯定的摇了摇头,聂惜璇道:“以前的时候娇妹妹因为自个儿的庶出,在面对众人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儿个低人一等。所以即便她有才华,也不敢外露,生怕因为自儿个的身份惹了什么祸端。
  “嗯……”微微沉吟,沈碧寒问道:“那璇妹妹你是何时晓得娇妹妹有管账才能的?”
  沈碧寒心中所不确定的是聂惜璇到底是怕惹出什么祸端,还是与原本就深藏不露呢?这个很重要啊!
  “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微微蹙眉,聂惜璇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在嫂嫂失踪之后,哥哥同时忙着聂家和沈家两家的产业,实在是吃力。无奈之下我只得与慕凝一起处理沈家的账务。如此一来我们聂家的账务自然也就落下了,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见孙姨娘高举着算盘在追赶娇妹妹。那个时候她一边赶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说什么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做女红,哪有整天扒拉算盘。
  说到这里,聂惜璇又动了动坐着的姿势:“后来我阻了孙姨娘,在与娇妹妹闲聊的时候,才晓得她算盘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的。”
  “因为沈家那边儿的产业颇多,慕凝一人又忙不过来。所以你急需有人填补聂家账房的差事,恰巧这个时候老头与你送来了娇妹妹,所以妹妹便开始教她整理聂家的账务?”
  说白了,聂惜璇无论对外面如何强势,内里还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听了她的所述,沈碧寒心中总算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整件事情好似是一条线--一条很早以前便让人起了个头儿,而后慢慢捋直了线!
  看着沈碧寒沉思的模样,聂惜璇的笑意有些勉强:“嫂嫂是怀疑娇妹妹么?不会的……她生性纯良,绝对不会做出那般狠毒之事的。”
  生性纯良就不会做狠毒之事么?若是那样,貌美如花的越王妃又怎么能对她用无药可解的幽潭香?
  看着聂惜璇对聂惜娇深信不疑的样子,沈碧寒微微一笑道:“嫂嫂我没说要怀疑娇妹妹啊,好了……你我说了半天的话儿了,合着你也该累了,且先好好的歇着吧。”
  见沈碧寒将自己身后的枕头放平,聂惜璇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乖乖的躺了下来:“嫂嫂要走么?”
  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对她劝慰道:“快要过年了,府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那个……”稍稍有些犹豫,聂惜璇对沈碧寒说道:“晴儿好久没来探望过我了。”
  “提到唐雪晴,沈碧寒的心微微一顿。片刻之后她便复又对聂惜璇道:“晴儿身份特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的应酬自然也多……”
  眼中满是笑意,聂惜璇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拍了拍聂惜璇身上的被子,沈碧寒故意玩笑道:“好了,你且好好歇着吧。过不了几日汪府说亲的冰人就到了,你赶紧的将身子养好,我也好早些定下日子将你嫁出去。”
  “嫂嫂……”
  见沈碧寒起身向外走,聂惜璇满是不依的唤着她。
  出了聂惜璇的寝室,一股冷风迎面扑来,驱散了沈碧寒脸上的暖意,也让她的心思更敞亮了几分。
  看了眼依然在忙活着的望香,沈碧寒缓缓布下台阶,而后在经过望香身边的时候对她道:“我前脚儿来的时候老太太便命老嬷嬷说了,她有些东西要给璇妹妹,你这会儿子且放下手中的活儿,与我到锦临院一趟吧!”
  “是!”有些慌乱的拿脏手蹭了蹭身侧,望香连忙对沈碧寒低头应道。
  出了南苑之中,沈碧寒没有带自己的丫头,只是带着望香一人顺着冗长的走廊向锦临院方向走去。
  在半路上,无论是遇到了在三房伺候的丫头还是在四房伺候的丫头,望香都会与她们说要与自己姑娘到老太太那里取些东西。
  一路行至锦临院中,绕着偌大的人工湖来到前厅门前,沈碧寒对门外的挽帘丫头问道:“奶奶这会儿子可曾午睡?”
  自打接受了厨房和浣衣房的差事,沈碧寒便经常出入锦临院,因此她对老太太的起居时辰也有一些了解。
  先是福身对沈碧寒行了一礼,那丫头摇了摇头。而后将棉帘卷起:“老太太用过午膳之后绕着院子走了一遭儿,这会儿刚刚进屋没多久。”
  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对身后的望香道:“你且随我进来吧。”
  “是!”依着沈碧寒的吩咐,望香紧跟着她进到厅内。
  再次回到暖暖的屋子里,沈碧寒见老嬷嬷刚才丫头手中接过暖炉,不禁笑着对其伸手道:“嬷嬷给我吧,外面都快冷死了。”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笑着福了福身,老嬷嬷将手中的暖炉递给沈碧寒。
  “合着我这当少奶奶的说话不顶用啊,都说过多少次了,嬷嬷无需对我行礼。你居然还是这个样子。”接过老嬷嬷递来的暖炉在手里捂着,沈碧寒对老嬷嬷撇了撇嘴。
  “奴婢这都习惯了,大少奶奶让改一时还改不过来。”有些窘迫的盯着沈碧寒,老嬷嬷笑道。
  “得了,你什么时候能改就什么时候改吧!”对老嬷嬷摆了摆手,沈碧寒带着望香进入内厅之内。
  “孙媳给奶奶请安!”进入内厅,见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沈碧寒笑着对她福了福身子,而后起身坐到与老太太相对的椅子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就像现在一样,在老太太这个极重规矩的老人面前,沈碧寒在行礼之后,无需等她说免礼,便敢起身找座位坐下。
  抬眸看了沈碧寒如花的笑靥一眼,老太太笑了笑,问道:“这会儿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微微一笑,沈碧寒对着望香挑了挑眉。
  “奴婢望香给老太太请安!”见老太太看向自己,望香连忙福身行礼。
  没有让望香免礼,老太太再次转身看向沈碧寒。
  见老嬷嬷又看向自己,沈碧寒立刻绽放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望香丫头不是奶奶您这里调教出来的么?孙媳这会儿子带她来是要与您过话呢。”
  闻言,依然维持着行礼之姿的望香身子一震。
  她此刻总算反应过来了,沈碧寒带她来老太太这里,绝对不是只让她拿东西回去那么简单的。
  深深的睨了望香一眼,缓慢的点了点头,老太太面色虽然依旧慈祥,语气却格外严肃:“望香确实是我这里调教出来的丫头,有什么话你且问她便是。”说完话,老太太转头对望香道:“你且先免了礼,现下大少奶奶要与你问话,她问你什么,你直接回了便是,不得有丝毫隐瞒。”
  她倒要看看,她这孙媳当着她的面来与望香问话,到底是想让她听到什么。
  “是……”
  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望香蹑手蹑脚的站直身子。
  满意的看着老太太说话的效果,沈碧寒双手捂着暖炉,对望香问道:“上次我让人到南苑将与璇妹妹熬药的人带来,南苑有人道说那药都是在厨房熬的……与璇妹妹熬药的应该是你吧?”
  咂了咂嘴,望香点头应道:“回少奶奶的话儿,是奴婢没错!”
  当初望香之所以胡乱推脱药是厨房熬的,那时因为她知晓聂惜璇是中了毒而不是得了病,不想与自己身上找麻烦,才不想后果的撒了谎。其实她的谎话说的很挫,只要沈碧寒与厨房一问便知。
  她原想着沈碧寒后来不提那事儿了,事情也就过了。可是现在沈碧寒掌管厨房之事,而且又重提此事,那她合着就该知道药是她熬的。
  事情原本很简单,不过却让她自个儿弄复杂了,因前面自己害怕被扯上关系而撒谎,望香知道这会儿子她根本就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想到这些,她越来越怕,直接噗通一声跪到地板上央求道:“大少奶奶您明鉴,药是奴婢熬的没错,不过那毒药确实不是奴婢下的。奴婢自小被卖入聂家,就算您借给奴婢百八十个胆儿,奴婢也不敢与璇姑娘下毒啊!”
  实在是过于想要与聂惜璇中毒之事撇清关系,望香一口气便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对望香的举动与老太太对视一眼,沈碧寒摇头轻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未做亏心事何来的怕那鬼敲门?”
  “奴婢……奴婢……”望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看着望香不知所措的样子,沈碧寒道:“起身这也不怪你。你且先起来仔细回我的话便是。”
  仔细说来,望香根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是反过来想:“你以前熬药的时候,李大夫不是交代过你,说那熏草不用每日都用么?何来的璇妹妹的药里,每一剂里都有这味药?”
  沈碧寒没有一开口便问五色梅,而是退而求其次,先问了关于熏草的部分。
  眼中满是讶异之色,望香看向沈碧寒回道:“璇姑娘的药里,奴婢每隔两日才会放入熏草,大少奶奶怎的说每剂药里都放了?”
  早就猜到望香会如此回答了。
  心中暗暗思附着,沈碧寒微微挑眉:“我再问你,你每日熬药的药材都是哪里来的?”
  没有丝毫犹豫,望香回道:“因三太太身子也不好,奴婢经常与望巧姐姐一同熬药。时间久了,为了省事儿,药材都是望巧姐姐每日从药房取来的。”
  看了眼老太太,沈碧寒又问:“你将药方子都拿给望巧看过么?”
  抬手阻了望香回话,老太太一脸疑惑的看着沈碧寒:“你到底打算让我这老婆子知道什么直说便是,用不着从望香嘴里一句句去问。”
  沈碧寒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老太太这会子算是明白了--她是要让她知道关于她孙女儿中毒事件的始末!
  “孙媳就等着奶奶这句话呢!”对老太太微微一笑,而后脸上的笑意再次消弭不见,沈碧寒冷道:“璇妹妹中毒之事的始作俑者孙媳已然查清楚了,今儿之所以带着望香来,完全是想着也许奶奶您会不相信孙媳的调查结果,所以……”
  面色暗淡了几分,老太太打断她的话,道:“你直说便是。”
  “阴谋!”双眼微微眯起,沈碧寒语气阴沉的道:“璇妹妹之所以中毒,完全是因为有人提前便布了一个阴谋……一个最终目的想要得到聂家内院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