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2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137 - 140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终是一场空

  面对皇上的再次询问,唐雪晴并没有立即回话儿,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确实答应沈碧寒要救下蓝毅,也想好了要救蓝毅,可是今日踏出这一步的代价可是自个儿一生的姻缘之事,虽说心中想好了,可是要真正面对却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对雪如您自小娇惯,眼下你我在场她尚且敢动武,这日后传出宫去成何体统?”看了眼唐雪晴,皇后的脸色也被气的微微泛红。
  将皇后的话听进耳中,唐雪晴忙抬头欲要辩解:“皇伯父,雪如……”
  “你什么都无需多说!”虽然唐雪晴的犹豫只停顿了片刻,但是也没逃过皇上精明的双眼,看着唐雪晴脸上的犹豫之色,皇上知心中所猜测定是对了十之八九,抬手阻了唐雪晴的言语,他对唐雪晴道:“这下面所跪之妇人才是真正要救蓝毅之人吧!?”
  皇上对唐雪晴娇惯那是因为自小对越王爷有愧,也正因为如此,自小他就封了她封号,尊她在宫中无需礼数。但是沈碧寒不同,她这该是第一次进宫。若是平常女子,即使进得宫来,也该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话。试问,若她与蓝毅不是特殊关系,何来的冒着杀头的危险斗胆进言?
  综上种种,他猜测案下所跪着的女子才是今日真正想要救蓝毅活命之人,至于唐雪晴……她该是与这名女子关系不错才对。
  这也算就是她平日里所讲的义气二字了。
  一语被皇上道破真情,唐雪晴和沈碧寒神色都是一怔,睁大双眼,唐雪晴问:“皇伯父怎会有如此一问?”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皇伯父日理万机,却还不知他有火眼金睛的本事。
  “若你与蓝毅真的如你所说到了互许真情的地步,朕为何从未听你父王提起过?”面露威严,皇上嗤笑道:“适才若是你打了闹了或许朕还不知这其中缘故,但是适才这女子居然与朕说今儿要是杀了蓝毅,那皇后和皇太子都该杀,你……”低头看了眼一身拘谨的沈碧寒,皇上叹道:“这可是犯上之罪,若不是蓝毅与她十分重要,有谁会冒死如此!”
  听皇上说沈碧寒进言自己和皇太子都该杀,皇后看向沈碧寒的眼光蓦然锐利了几分。
  暗叹句皇上的眼睛比猴还要精,沈碧寒撇嘴苦笑,而后依然低头应道:“望陛下怒民妇适才犯上之罪,陛下圣明,确实是民妇央求雪如郡主帮忙的。”
  唐雪晴带着自己闯宫的情况沈碧寒记下了,但是皇上既然都问到了这里,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看着自己在地板上倒映的脸,沈碧寒轻笑:今日她的命便放在这里了,若是蓝毅得活,那她也必定能活,若是蓝毅必死,那她无妨也跟着去了。眼下楚后正好在场,什么情仇家恨,她完全可以当着她的面儿将话挑明了问,反正都是一死,就算不能报仇,容她做个明白鬼也好。
  反正她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其他的都爱咋咋地吧!
  “姐姐糊涂啊……”见沈碧寒这么快便承认了,唐雪晴一脸的懊恼之色。
  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仍然挂在脸上,沈碧寒面对唐雪晴的一声满是恼意的姐姐,只是淡笑处之。
  暗道一声这女子胆子不小,皇上问道:“你可知凭你适才所说之话,朕就可以要了你的脑袋!”
  “民妇自然省的!”沈碧寒还在那里说:“民妇既然敢开口,就早已想到了后果会如何!”
  “既然省的还敢说?”高坐在龙椅之上,皇上眉头大皱:“你到底是何人?与蓝毅又有何等的关系?”
  在皇上看来,敢为蓝毅如此不顾生死求情的该是他的妻室或是他至亲之人,既然沈碧寒自称民妇,那合着她该是蓝毅真正的妻室了。
  沈碧寒如实回道:“民妇乃是沈家现任当家——沈氏碧寒!”
  沈碧寒刚一禀明身份,问话的皇上与一边的皇后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若是说皇上是一脸的不解之色,那皇后只能说是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沈家现任当家?朕在这次审案的时候听说沈家家主皆以亡故,眼下只有一女。那你就该是那沈家的女儿了!”有疑问便要问,沈碧寒话音刚落,皇上的问话便出了口。“蓝毅冒用沈家之名,为自己牟利而大开方便之门自私贩卖兵器,更有甚者想要霸占整个沈家。朕之所以饶过沈家,全是因为你这个沈家家主并不知情,这全属网开一面了,眼下你何来的还要与他求情?”
  说实话皇上对沈碧寒的胆识还是十分欣赏的,但是他要处置蓝毅是心意已定,根本就容不得别人阻挠。不过当听到沈碧寒报上自儿个是沈家家主的时候,他的心中也微微思量了一下。
  若此刻跪在下方的人是沈家的女儿,那她便是聂沧洛的夫人,聂家那个备受冷落的大少奶奶了。
  他留沈家本来便是有用意的,若是其他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他大可砍了,但是沈碧寒身份特殊,一时半会儿还杀不得!
  这女子要留着。
  沈碧寒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匍匐之姿,心中思绪却是百转千回,沉吟片刻,她方道:“陛下,在入狱之后蓝毅可说过他是为了他自儿个牟利才私自贩卖兵器的?世人都道他想要霸占沈家,可是谁有见他霸占沈家了?现下到头来沈家不是还是民妇手中么?”
  被沈碧寒反问的无语可答,皇上道:“昭你的意思说,他蓝毅还是个忠仆?”
  低眉敛目的摇了摇头,沈碧寒红着眼眶回道:“沈家家主皆殁,蓝毅自小与民妇一起长大,家父曾收他为义子。对民妇而言,他不是奴才,而是家人,唯一的家人。”
  微微颔首,皇上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适才朕已然与雪如郡主说过了,你也该懂得!朕乃是一国之君,皇后也是一国之母,皇太子更是未来的君王,你适才所说他们两个都该杀,可知如此妄言是要处以极刑的!”
  “皇伯父……”
  一听皇上要杀沈碧寒,唐雪晴面露焦急之色。
  她原以为这次自己只要来了,便会和以往一样自己说什么皇上就会准什么,却没想到又出了如此多的事端!
  不怕死心底反而更冷静了,又点了点头,沈碧寒道:“民妇早知这话说不得,但是若是不说陛下又岂会听民妇说话?”淡淡然一笑,她抿嘴苦笑道:“请陛下容民妇斗胆再问一个问题,到时候您要杀民妇,民妇死而无怨!”
  “大胆刁妇!在陛下面前岂是你想要问问题便可以问的?”怒哼一声,皇后上前一步抬脚便要冲着沈碧寒踹去。
  “皇伯父!”横身挡在沈碧寒与皇后之间,使得皇后无法触碰到沈碧寒,唐雪晴对皇后侧目一眼,而后对皇上道:“皇伯父一直以来广开言路,眼下如此以女子以死进言,何来您就听不得?”
  沈碧寒的赴死之心,在整个昭明殿内没有任何一人比唐雪晴感觉的更为清晰。
  从一开始的紧张拘谨到现下的从容淡定,只要与沈碧寒以前有过交际的人都会感觉到,她此时已然将一切都抛诸于九霄云外了。
  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皇后!今日你失去至亲之人,悲痛之情朕都知道,莫要忘了国母该有发风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人家死都不怕了,他堂堂一国帝王,何来的不敢听之一问?觉得唐雪晴说的有道理,皇上阻了皇后,对沈碧寒道:“最后一问,朕今儿便容你问了!”
  心如直水的看着地板,沈碧寒问道:“陛下您说蓝毅为牟利才贩卖兵器,为何不说他是被人胁迫才贩卖兵器?您只道是亲自督办了整个案子,可曾想过为何这等见不得光的买卖沈家与楚家做了三年都不曾被发现,却唯独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你的意思是?”皇上双眼微眯,一脸的深思之色。
  “民妇的意思是这次私自贩卖兵器的案子,完全是楚家以外戚身份胁迫了沈家才得以成行的。在蓝毅被抓之后,都说他是为了将功抵过贡献了历年来的贩运帐目,为何就没人说此案之所以大白于天下,完全是蓝毅的功劳。即使天下人都不说,民妇却敢说,若不是蓝毅陛下您破不了此案!”
  深深的呼了口气,沈碧寒再次屏息。
  蓝毅能不能得救,便要看皇上对她这句话的理解能力了。反正楚家的当家们都死了,死无对 证了。
  沈碧寒知道她这样说也许会救了蓝毅的命,却也为蓝毅的日后种下了蒺藜,即便蓝毅今日活了,那楚后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双眼募得大亮,皇上问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其实很简单!”沈碧寒朗声道:“陛下只要命人去喝问当初楚家私自贩兵器的消息是谁上报,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即可!”
  当初蓝毅安排沈家书局辞退的管事去官府通风报信,有人去问的话,他也许不会怎的,但若是喝问的话,那管事十之八九都会如实招了。
  没有再理会沈碧寒,将外面的孙公公传了进来,皇上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而后后者领命而去。
  要找那管事必须得有人先出宫,然后再去府衙询问管事的落脚之处,要找到他必要先花费一些功夫的。这段时间,皇上任由沈碧寒在地板上垂头跪着,唐雪晴则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极品清茶等着,再说皇后,她在孙公公出去之后也不动声色的出去了片刻,回来后也坐在椅子上开始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孙公公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大约申时两刻的时候,又有太监进来通报,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孙公公,而是等在金陵城中法场的那个糊涂监斩官。
  朝廷有律,若是监斩官没有接到皇命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回朝,那便是已然监斩穿针引线!
  看到监斩官一身红色的朝服,听着他到犯人已然全部伏法,沈碧寒只觉眼前一黑。
  “姐姐……”
  哐当一声将后中的茶杯扔到桌上,唐雪晴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板上,将沈碧寒费力的抱在怀中,而后用力的掐着她的人中。
  “你个狗官,本宫不是说过要你等消息的么?你竟敢私自便处决了蓝毅?!”空出的那只手从腰间取出长鞭,唐雪晴对着临斩官啪啪就是几鞭子。
  “郡主饶命,是宫里传出的命令说要斩立决的!”皇上没有说话要他起身,那监斩官只得捂着脑袋任由唐雪晴挥舞着鞭子抽打。
  “皇伯父都还未曾下令,是哪个不要命的下的命令!”心中思绪一转,唐雪晴视线设置看向一边的皇后,只见她一脸的得意之色。
  “蓝毅本就是死刑犯,他早该在午时三刻便被斩杀了,而不是现下!”从椅子上起身,皇后对着皇上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道自己身子不适便退下了。
  面对唐雪晴的不服气,看着皇后如此模样,派出孙公公去寻找证人未果的皇上倒是一脸的平静之色。
  与皇后做夫妻做了这么久,她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可是今日蓝毅一事,倒让他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姐姐……”
  蓝毅死了,皇后走了,现下即便是皇上在场,唐雪晴也顾不得许多,只是不停的帮沈碧寒掐着人中。
  无论她如何努力,蓝毅还是死了!他死了!死了……
  心中闪过与蓝毅在一起时的一个个清晰画面,想起他带着他一起穿过花田,忆起适才与他在法场上对视的那最后一眼,沈碧寒只觉自己心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
  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滑落,沈碧寒的眼睫毛动了动,却终是不愿睁开双眼。
  父母死了,大哥死了,可是只要蓝毅还活着,她便又有了除了报仇以外的一个活着的理由。但是现在……他也死了!
  这次是真的死了……
  在昭明殿一片混乱之时,孙公公回返,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他们一个是沈碧寒的夫君聂沧洛,另外一个则是唐雪晴的父亲越王爷唐俊腾!
  “臣弟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进入昭明殿之后,越王爷和聂沧洛看了眼唐雪晴与闭目不醒的沈碧寒,而后对皇上行了跪拜之礼。
  “平身!”抬了抬手,皇上对聂沧洛此时跟着越王一起觐见丝毫不觉得奇怪,他摆了摆手,道:“今日之事就这么了了吧,你们各自领着自己的人且回去好好管教吧!”
  今日无论唐雪晴如何闹腾,最后落的如此结局,她也算没占到便宜。皇上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追究唐雪晴与沈碧寒的罪责。
  似沈碧寒一样的胆大女子不多,杀了这个也挺可惜的。
  “臣弟谢陛下!”
  “草民谢陛下!”
  两人又对皇上恭身行礼,而后聂沧洛上前将沈碧寒抱进怀中,而越王爷则对着前拉起自己的女儿。
  小心翼翼的让沈碧寒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看着怀中满是泪痕闭目不睁的沈碧寒,又看了眼她脖颈之间的伤口,聂沧洛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对皇上恭身垂头,欲要转身离去。
  “等等!”
  正当聂沧洛抱着沈碧寒从越王爷和唐雪晴身前经过的时候,越王爷不顾皇上在场,上前一步挡在聂沧洛的身前。
  “父王!今日之祸是女儿一人的错,与姐姐无关!”唐雪晴以为越王爷要追究沈碧寒鼓动她劫法场的责任,连忙上前劝阻。
  对唐雪晴的话置若罔闻,越王爷有些激动的凝视着聂沧洛怀中的沈碧寒,嘴唇不禁微微颤抖了两下。
  “六弟还有何事?”感觉到越王爷的不正常,高坐在上不明所以的皇上开口问道。
  思及自己的失态,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身子,越王爷眉梢轻轻掩饰下自己的失态,向后退了一步给聂沧洛让开路来:“臣弟无事!”
  在聂沧洛与沈碧寒离去之后,越王爷便也带着唐雪晴出了皇宫。在回王府的路上,他还不忘在马车里数落唐雪晴的不是。不过在数落的同是地,他还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关于沈碧寒的一些事情。每每唐雪晴回答了问题,他便会沉吟片刻。
  以前的时候他曾应唐雪晴的要求去帮着这位聂家大少奶奶去调查关外沈家的近况,最近他得到确切消息说沈家家主全已亡故。他本想着将此消息告诉唐雪晴的,却不期遇上了蓝毅与楚家私自贩卖兵器之事,本来他还在想沈家家主全部亡故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在适才匆匆见过聂沧洛怀中抱着的沈碧寒一面之后,他心中的这个想法便更重了。
  他相信这里面一定还有蹊跷。
  略一思索,他对唐雪晴问道:“晴儿可知聂家大少奶奶今年多少年岁了??”
  唐雪晴摇了摇头,回道:“因一开始女儿便知他的年岁比女儿的大,故一直都称她为姐姐,却从不曾问过她的年岁,这个恐怕要去问聂家之人!”
  “太像了……”
  轻声呢喃着,越王爷的视线跳转到车窗之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变化!

  出了皇宫,聂沧洛并未带着沈碧寒回沈园,而是带她回了聂府。
  听说沈碧寒回来了,府里的姑娘太太们一个个的都赶到了锦翰院,来到锦翰院之后,在锦翰院嘻嘻哈哈了一阵,她们才知道沈碧寒直接被大少爷送回了轩园,而且老太太也在那里。这样一来她们一个个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
  她们不知道沈碧寒被送回轩园是不是因为再次失宠,不过思及她在大火中救下了老太太,而老太太这会儿子也在轩园之内,如此形势来看她又不像是失宠的样子。
  轩园之内,凝霜和望春两人正带着从锦翰院调来的丫头紧锣密鼓的收拾着久无人居的轩园,虽收中牵挂着沈碧寒,不过此刻聂沧洛已然请了大夫,而老太太也在里面,任谁都知道沈碧寒应该无碍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在床上就是不睁眼的沈碧寒,老太太坐在床榻之前一脸的疑虑之色。
  沈碧寒在小村庄失踪的时候,老太太还为她的安全揪心不已,后来听说她回到娘家小住,她也就再无牵挂,不过这才过了几日,不久前当她听老嬷嬷说聂沧洛带着一身是血的沈碧寒回来,她这刚落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原本在轩园的时候,虽然一直无人问津,沈碧寒一住便是三年。可是自从她出了轩园,不是高热便是昏迷,要么就是大火烧伤,眼下刚刚好起来,却又带着伤回府。她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的,为何总是多灾多难的!
  聂沧洛温和的对老太太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为沈碧寒掖了掖被子。
  老太太虽然算是一家之主,不过怎么说她也上了年岁。关于沈家的事情,他仔细衡量之后还是决定不与她道明了。
  见聂沧洛不回答,老太太也便不再多问,拄着拐杖起身,她由老嬷嬷搀着步下鞋榻:“大夫已然开好了方子,待到药熬好了,且要仔细的喂她吃了。”
  点了点头,聂沧洛也站起身来:“奶奶要走?”
  “怎么?你莫非还有什么事儿?”慈眉善目的看着聂沧洛,老太太叹道:“经过前阵子的大火,我现下身子已然大不如前了,在这里我看着这孩子伤神,这会儿子且先回锦临院歇一歇!”
  一场大火将延揽院烧了个干净,自从回府之后老太太便移居到了沈碧寒曾经要搬却没搬进去的锦临院。
  聂沧洛眼神悠远的看着老太太,道:“以前的时候为了聂家和睦,有什么事情奶奶您都压下,如今孙儿不想压了。”
  老太太心中了然:“你是想追查这次大火之源?”
  聂沧洛笑了笑,并未直接就大火之事言明,而是饱含深情的坦然道:“以往的时候孙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府里一切事物我不过问,可是眼下不同了……奶奶,孙儿想要给碧寒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整日的让她处于聂府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
  蓝毅曾经说过聂家还不如沈家完全,现下没有蓝毅,他要依他之言给沈碧寒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日后好好待她,将他那份也算上!
  蓝毅的这句话,他将会一直记在心中。
  满是感触的看着眼前的聂沧洛,又睨了眼他身后躺着的沈碧寒,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我老了,对世间之事看的也淡了。只要你们这些小的过的好,我老婆子不介意你在府里做什么。你只要做到随心意、问心无愧就好!”
  “孙儿自有分寸!”抿嘴而笑,聂沧洛也跟着点头。
  又叮嘱了聂沧洛几句,老太太便与老嬷嬷回锦临院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聂沧洛和沈碧寒两人,聂沧洛坐回到床榻前,握着她薄被上的纤手:“碧寒,好好睡一觉儿便醒吧,我们回家了。
  无论是聂家还是沈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聂家的事情为夫都应接不暇了,沈家的事情自然要你去处理,莫要再偷懒……”
  睫毛颤了颤,面对聂沧洛如此的深情之言,沈碧寒暗暗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出了沈碧寒所在的寝室,聂沧洛站在轩园的后院之中,抬头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落樱缤纷的样子,他步下台阶上前几步一路来到树下,然后眯眼仰头任落樱拂面。
  今日的一切无论是对沈碧寒还是对他,亦或是对蓝毅,都算是一个痛苦的轮回。
  他让沈一碧寒去与唐雪晴闯宫,不是没想过她会有危险,却也知道只有努力过了,她才会定下心来去面对日后的生活。当然,若是蓝毅最终得救,也就表明他与沈碧寒之间的缘分得尽。
  聂沧洛知道沈碧寒与蓝毅之间的感情,也由衷的钦佩蓝毅对沈碧寒的这份感情。他给了他们足够的机会,也算是问心无愧的。但是……他们之间无论情之如何,却终是人鬼疏途有缘无分!
  老天似是看懂了沈碧寒的忧伤一般,在酉时过后便开始落雨。
  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沈碧寒缓缓睁开双眼。
  “少奶奶,您终于醒了。”见沈碧寒睁开眼睛,守候在边儿上的凝霜连忙站起身来,低头望着她的脸。
  淡淡的看了凝霜一眼,沈碧寒伸手摸了摸脖颈之间的包裹着伤口的纱布,而后缓缓坐起身来。
  “少奶奶是要传膳还是要怎的直接吩咐奴婢便是,您无需起身的。”见沈碧寒双腿着地,凝霜连忙手忙脚乱的弯身拿着鞋子欲要伺候她穿上。
  “不用伺候,没碍的!”终是对凝霜摆了摆手,沈碧寒赤脚下了地。
  “少奶奶……”
  沈碧寒此刻只穿着一身白色亵裙,凝霜见她向外走,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赤着脚丫打开房门,任由凉风拂面,看着外面哗哗的落雨,沈碧寒抬脚跨出门槛。
  出了房门,过来走廊,脚板踏在满是雨水的台阶上,对脚下的冰冷之意毫不为意,沈碧寒直直的走到雨中,而后闭目低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子,也冲刷着自己心中莫大的悲伤……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让她的灵魂随着蓝毅一并离去吧,活了两世,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累了。
  第二日一早,落了一夜的雨停了,天际之东朝阳破晓,淋了夜雨的沈碧寒早早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端坐在梳妆台前。凝霜一夜未睡,这会儿子已然为去休息了,所以现下是由望春伺候着梳洗上妆。
  拿手中的篦子为沈碧寒将沾了一夜水的长发梳通,望春刚想拿着篦子为沈碧寒将长长的刘海梳起,却见沈碧寒抬手止了她的动作。
  “少奶奶有什么吩咐么?”拿着篦子的手停滞在沈碧寒的头顶上方,望春一脸的迟疑之色。
  淡淡的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道:“将剪刀拿来!”
  “是!”脸上虽是一脸不不解之色,望春还是走到床榻之前从线盒子里将剪刀取来。
  伸手接过望春手中的剪刀,沈碧寒视线直视着菱花铜镜中的自己,而后咔嚓一声将自己一侧的长发剪下一缕。
  “少奶奶!”惊呼一声,望春手中的篦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古语有云,女子断发如同断命。
  可是她的主子这会儿却毫不犹豫的便动手断了自己的头发。
  面不改色的将剪刀放回到梳妆台上,沈碧寒看着手中的缕缕青丝,嘴角苦涩的撇了撇,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早前绣好的荷包。
  这个荷包通体用的是上好的红色锦锻,荷包上用金线绣着的不是各种花卉,而是白云朵朵,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食指扫过荷包上的朵朵白云,沈碧寒将桌上摆放着的碧绿色簪子拿起,又将手中长发缠绕其上。
  低头深情的抚摸着手中的绕着长发的碧绿色簪子,沈碧寒双眼中有了氤氲之气,却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而后将之一同装入荷包之中。
  将荷包系好,沈碧寒将之递给望春:“头髻我自儿个梳便是,你且去将这个荷包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莫要告与我知道埋在什么地方。”
  “是……”
  嗫嚅的应了声,望春接过沈碧寒手中的荷包,而后匆匆的离了寝室而去。
  仍然是一脸的麻木,沈碧寒从铜镜中看着望春离去,却没有去看她向着哪里去了。
  蓝毅已然死了。
  她现在不做与他收尸之人,不去问他的尸体葬在何处。那要簪子是他,那缕长发是她,她将他们一起埋葬了。
  她发誓,只要一天不报仇,便一天不去问他们的葬身之地在何处……
  曾几何时,她这个穿越之人开始为仇恨而活。
  无奈而又苦涩的一叹,她开始为自己上妆。
  将额前的刘海全部收起,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沈碧寒为自己重生的第一天,梳了一个格外清爽干练的直锥发髻。用胭脂掩藏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将眉间画上一朵如落樱一般的梅花,她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黑底金花的长裙,而后仔细的穿妥。
  “奴婢见过少奶奶,给少奶奶您请安!”见沈碧寒从寝室内走了出来,候在外面的望柳一脸拘谨的低头行了一礼。
  这是她再回到沈碧寒身边做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她。
  “去南苑!”低眉睨了望柳一眼,沈碧寒抬眼看着前方的长廊,而后头了不回的便顺着廊子向前院走去。
  因前一日在外阜巡视未归,听说沈碧寒的事儿之后,聂惜璇刚刚回到聂府便要准备去探望沈碧寒,可是她还没带着丫头出门,沈碧寒反倒不请自来。沈碧寒突然出现在南苑对聂惜璇来说是十分讶异的,将之让进屋内,命望香上了热茶,她与沈碧寒对坐在前厅之内。
  用茶杯盖子捻着茶上的茶沫,聂惜璇笑看着沈碧寒道:“今儿刚到府里便听说嫂嫂身子不好,这不我刚说要到轩园去探望嫂嫂,却不期嫂嫂倒是先过来了!”
  淡然一笑,沈碧寒道:“我还在沈园的时候便听说妹妹这阵子出金陵去了外阜,今儿一早听望春说你回府了,这才过来寻你的。”
  感情她找自己是有事的!
  心中暗暗思量,聂惜璇道:“嫂嫂寻我有事儿么?”
  “嗯!”轻轻的点了点头,沈碧寒的脸上挂着淡笑:“妹妹素来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我沈家的事情该也听说了吧!”
  微微一笑,聂惜璇承认道:“昨儿还未曾回金陵的时候,妹妹我在外面便听说了,嫂嫂节哀……”
  浅笑出了声,沈碧寒喝了口茶漫道:“我有什么好节哀的?日后放宽心便是。今儿我找妹妹来其实是有事情要请妹妹帮忙的!”
  聂惜璇问道:“何事?”
  “随我到沈家查帐!”嘴角依然挂着浅笑,沈碧寒将茶杯放回到桌上。
  她不想颓废,也没有时间颓废,与其去颓废倒不如现下便着手在沈家的生意上,这是蓝毅留给她的本钱……搬倒楚后的本钱!
  沈家现下所有的产业都在她的名下,虽然现下有慕凝管帐,但是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就算加上她,她们两个女人也未必可以扛的起沈家,不过若是再加上精明的聂惜璇,那一切便另当别论了。
  首先她在聂家便一直处理整个内府的事物,有的是经验,再来以聂惜璇的精明,沈碧寒知道自己若是将话说活了,她一定会鼎力相助!
  听说沈碧寒现下就要去沈家查帐,聂惜璇唏嘘不已:“嫂嫂昨日还昏迷不醒,再加上有伤在身,何不等过些时日再对沈家另行打算?”
  多看了聂惜璇一眼,沈碧寒满是无奈的直接道:“沈家现下的情况很乱,乱到我没有足够的功夫喘息。”
  微微挑眉,聂惜璇没有出声。
  “今日查帐之后,我不会亲自打理沈家的生意,而是会将生意交与慕凝与你哥哥打理,日后沈家的便是聂家的,所以妹妹无需担心白费了功夫儿!”
  知沈碧寒即使表面洒脱,心中却应是极为凄苦的。
  抿嘴一叹,聂惜璇从椅子上起身:“我应下嫂嫂便是,我与你一同去沈家助你查帐!”
  让聂福准备了马车,与聂惜璇达成了共识,为与聂沧洛过话儿,沈青寒与聂惜璇带着凝霜和望香两个丫头便出了聂府,一路向着沈家而去。到了沈家,直接进和内堂书房,见慕凝端坐在书桌前正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沈碧寒轻叩了两个门板,而后便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慕凝见过大小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慕凝只是一脸冷然之色的离了书桌,而后对沈碧寒福身行礼。
  侧目看了慕凝一眼,看着她表面冷静,却双眼红肿,沈碧寒知她在得知蓝毅死讯之后定是哭了许久。没有多问,她轻轻应了声,而后走到书桌前坐到了椅子上:“容我与而为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夫君的嫡亲妹妹聂惜璇!”
  “久仰大名!”慕凝对聂惜璇颔首示意。
  抬手对着慕凝,沈碧寒看向聂惜璇:“璇妹妹,这位是如今支持沈园的慕凝慕管事!”
  “有礼了!”眉梢轻挑,聂惜璇对慕凝淡笑点头。
  “都说女子不如男,日后沈园之内将会是我们三人的天下,我且要看看我们三个女子,是不是抵不上一个男人!”云淡风轻的讪讪一叹,沈碧寒让慕凝将帐册一一摆上桌案,而后与聂惜璇开始查帐。
  从早上查到晌午,又从晌午查到晚上。沈碧寒、聂惜璇和慕凝三人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算将账目大致的算了三分之一,道了句明日继续,沈碧寒将账目交与慕凝之后,便带着聂惜璇一起出了沈园又要回聂府。
  马车在颠簸的前行着,坐在马车之内,聂惜璇看着沈碧寒闭目宁神的样子,不禁好奇的开口:“这慕凝以前是跟随蓝毅的,我听说她一直对嫂嫂相处的都不甚融洽,如今蓝毅殁了,为何还会留在沈园?嫂嫂将所有账册都留给她处理,不怕出什么纰漏吗?”
  聂惜璇很小心,这从她平日里处理聂家的事物便不难看出她是个极为仔细之人,正因为,所以在她对沈碧寒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沈碧寒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睁开眼睛,望着外面的车窗之外的茫茫夜色,沈碧寒嘴角微撇,苦涩的淡笑着:“璇妹妹觉得慕凝这人如何?”
  眉头轻蹙,聂惜璇道:“嫂嫂何以此问?”
  “若说蓝毅死了我如何心痛,那慕凝的心痛该是不亚于我的。”侧目看了聂惜璇一眼,沈碧寒道:“她之所以留在沈家不是因为沈家给的条件如何优渥,也不是对我有什么好感,而是因为沈家是蓝毅的要,她对蓝毅的感情很深,深到她知道蓝毅最在乎的是沈家,所以在蓝毅死后她也要留下来保住沈家!”
  看聂惜璇一脸的迷茫之色,沈碧寒笑了笑不再多说。
  若不是有前面慕凝三番两次找她劝阻蓝毅,她也会如聂惜璇一样迷茫。
  马车突然咯噔一声,似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阻碍而停滞不前,被突然的刹车弄的身子前倾,沈碧寒与聂惜璇对视一眼,而后蹙眉问着外面的车夫:“为何突然停下了?到了么?”
  “……”
  马车外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第一百三十九章】 销声匿迹

  弯月如钩,夏风飒飒,打开车门看着外面手持尖刀并排一列挡在马车前的蒙面黑衣人,沈碧寒眼皮一跳,面色忽的一沈。
  “嫂嫂,还没到府邸这马车为何停了……”凑上前来从沈碧寒身边探出头来,聂惜璇一脸疑惑的看向车外,在看到车外一看便知来者不善的蒙面黑衣人之后,她神色微微一愣 ,剩下的话全部哽在了喉间。
  看了马车前身子被吓得如柳叶般轻颤的车夫,沈碧寒咬下了嘴唇,而后轻拍了下紧抓着自己胳膊不放的聂惜璇:“璇妹妹莫怕,一切有嫂嫂呢!”
  身为女子,无论聂惜璇平日里如何的精明干练,却还是摆脱不了天生的胆怯懦弱,当然,沈碧寒了害怕,不过却没聂惜璇来的那般强烈!
  上前一刀便结果了车夫的性命,那些蒙面黑衣人中有两人将尸体拉走,又有两人十分利落的窜上马车,而后扯起缰绳驾驶马车快速向着城外奔去。
  马车的车速很快,快到坐在马车内的沈碧寒等人备受颠簸之苦。胸臆间不断有股气向上冲撞着,聂惜璇焦急的看向沈碧寒:“这些人现下拉着我们向城外走!我们该是遇到劫 匪了!”
  “有哪个劫匪胆敢在天元王朝的国都行劫?”侧目看了聂惜璇一眼,沈碧寒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神色冷冷的道:“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心神微微镇定了几分,聂惜璇道:“是何人?为何我冲着我们来?可是嫂嫂……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低头看着聂惜璇和凝霜、望香被吓得一脸惨白的脸色,沈碧寒将手放在聂惜璇的手背之上声音轻颤的安慰道:“适才我说过了,璇妹妹莫怕,一切有嫂嫂呢!”
  聂惜政是在聂府中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无论她对她的好出于什么目的,却终是个心性善良的姑娘。没有了聂惜晴,聂惜璇对聂沧洛而言便是唯一的嫡亲妹妹了。还有 凝霜,凝霜是她目前留在她身边唯一一个从小跟到大的丫头,她从来都未曾将她当成丫头,只当她是妹妹。
  父母和大哥被毒死,她无能为力,这是她沈碧寒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无奈,救不了蓝毅是她沈碧寒这辈子最大的痛楚,她今日要保护好聂惜璇和凝霜,无论如何,一定……要 !
  “少奶奶,现下怎么办?怎么办啊!?”凝霜被吓的眼浅簌簌的不停落下。
  “嫂嫂与我同为柔弱女子如何保护得了我?”抬眼对着沈碧寒,聂惜璇抿嘴苦笑:“有了嫂嫂,哥哥变了很多,他需要你。在这个世上连互许真情之人都瞧不起我,若真的要 论谁保护谁,那么由我来好了……璇儿今儿要拼死都要保护嫂嫂周全!”
  放在腿上的手蓦然一僵,沈碧寒因为聂惜璇的这句话心潮鼓动。
  这丫头说要保护她么?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她既然说要拼死保护她?
  “以前的时候凝霜是对我最好的人,现下在聂家璇妹妹是与我最亲的人。”满是感激的一笑,沈碧寒想要抚上聂惜璇的脸,却因为马车颠簸而没能在行,无力的垂下手臂,她 淡笑着道:“若是一个人与你互许真情,那他一定不会瞧不起你,若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那他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就像蓝毅对她一样。
  聂惜璇咬了咬牙又要说些什么,却被沈碧寒抬手阻止了。轻轻一笑,沈碧寒又道:“有璇妹妹适才的一句话,嫂嫂心中便尽是暖意了,谢谢你将我当成了家人,你对我而言也 是家人,所以什么都莫要与我争。若是觉得对我不公平,便回去告诉你大哥说沈家我给他了莫要忘了当初允诺我的事情!”
  沈碧寒不是木头,聂沧洛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可是最后她留给他的却只有让他去帮她复仇!
  好似对她中意的男人,终究谁都逃不过悲哀的命运。
  正在沈碧寒暗自腹诽的时候,马车停住不动了。
  “少奶奶……”伸手抓住沈碧寒的衣襟,凝霜不停的摇着头:“您与璇姑娘找准机会就逃,奴婢先去!”
  “日后在府里好好过活吧!”对凝霜,沈碧寒能给的只有苦涩的一笑。
  聂惜璇没有再言语,车门被从外面哐当一声打开,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沈碧寒提着裙摆下了马车,而后向着那些黑衣人走近了几步。
  “是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沈碧寒的样貌,站在中央的蒙面黑衣人低哑着嗓子说道。
  是她?!
  对方的声音虽小,不过沈碧寒还是听的真真切切。感情这些人是冲着她自己来的,不过他们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再次劫她?
  “你们要找的是我吧?”蓝毅死了,沈碧寒的心也跟着死了,哀大莫过于心死,试问一个心死的人,还会再怕什么?还该再怕什么?“我是聂家的大少奶奶……哦,当然 也是沈家的大小姐!”
  她不知道这些人劫她因为什么?若说上次是蓝毅劫她,那蓝毅死了,这次劫她的人又会是谁?是沈家的敌人亦或是聂家的敌人?
  “好胆识!我们确是来找你的!”低叹一声,那蒙面黑衣人道:“上。”
  随着那蒙面黑衣人一甩头,向个黑衣人持着明晃晃的刀子蜂拥而上直接将沈碧寒围在中央,其中更有两个人伸手一左一右将她架离了地面。
  脸上依然的一片淡然,见那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提刀向着马车而去,沈碧寒笑了:“你们得到的命令应该是只要劫我吧?既然身着黑衣又蒙面便是怕有人认出,那里面坐着 的是聂家的三姑娘聂惜璇,再往前若是她看到了你,你想要保守秘密便一定要杀她灭口。你要到再加上一条人命,要么就此打住,只带我一个人走!”
  心静了,没有了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沈碧寒的思绪自然也就清晰了。
  这些人既然是冲着她来的,而且还蒙面而来,那便说明他们不想暴露身份,越是这样他们在做事情的时候便越不想留下什么隐患。
  聂惜璇不是一个丫头可以说杀就杀,若是杀了她,那整个金陵城甚至是天元王朝都会因此震动!
  谁让她是聂家的嫡亲小姐,赫赫有名的金陵三秀之一呢!
  “老大,上面的命令是只要沈家的大小姐,没说要动聂家的人。”听了沈碧寒的话,一个身材稍瘦的男子在为首那个蒙面黑衣人耳边附耳轻语道。
  沉吟了一下,那人将欲要打开车门的手放下,而后一挥手,示意众人带着沈碧寒撤退。
  那些人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却也不知是向什么地方去的。待到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之后,聂惜璇颤着手将车门打开。
  这里是金陵城外的郊区,到处都是被风吹拂着的野草,天空中的月光透亮,却照不亮聂惜璇心中的路。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抹掉,看了眼身后被吓得不住轻颤着的两个丫 头,聂惜璇壮着胆子坐在车辕前,而后拿起了被随意扔在上面的马鞭,啪的一声用力抽击在马背上……
  她要赶回去找她的哥哥,要快!
  不知被架着走了多久,虽然脚下不曾用力,但是却还是要不停的换脚,因为如此沈碧寒被累的满头大汗。
  只觉走出了大约有几里地的样子,那些蒙面黑衣汉子终于停下脚步,将沈碧寒扔在路边的草地上,其中一个蒙面汉子低头府视着沈碧寒,而后一脸色眯眯的哑声笑道:“ 这沈家小姐长的标致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说话间他便伸手欲要在沈碧寒的脸上捏一把!
  “混蛋!”一只有力的胳膊握着蒙面黑衣人欲行不轨的手,是那个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史见他扬手一拳便打在那蒙面汉子的脸上:“你小子不想要脑袋了!?”
  “大哥,我只是一时忍不住。”
  “窑子里的窑姐儿有的是,莫在要这上面送了命!”沈声训斥一句,站在一边的黑衣人怒道:“滚一边儿去!”
  没等那蒙面汉子出声,被他称之为首领的黑衣人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看着眼前人的内讧,沈碧寒握了握满是冷汗的手心,而后不屑的一笑,讪讪问道:“你们将我掳来到底做作甚?”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劫财,也不会是劫色!
  有人想要碰她,便是不想要脑袋了。听他们前面说是上面下来的命令,他们口中的上面又会是哪里?
  面对沈碧寒的质问,那些黑衣蒙面人都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黑衣人起身向前方望去,只见一支军队正由远及近纷踏而至。
  “大哥,是从东陵战场班师回朝的先锋军!”
  听到其中一蒙面黑衣人说出这句话,沈碧寒眉脚微微一抽。
  大致的看了一眼,即便是在茫茫夜色之中,那些黑衣人却一口便说出来者是自东陵班师回朝的先锋军,这可不是普通劫匪可以道明的。
  目光亮了几分,沈碧寒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绑架自己的这些劫匪。
  他们的身高都差不多,而且装束基本一致,他们前面曾经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好胆识!她沈碧寒到底是什么地方显示过自己的胆识?又有谁可以一眼便辨出军队番号?
  结果呼之欲出了!
  “既然是你们的自己人,便无需躲闪了,是不是该上去打个招呼?”知道绑着自己的这群黑衣人是谁了,沈碧寒心中所剩下的那唯一一点胆怯都化作了无限嘲讽。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嗯了一声,皱眉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后对身边的几个黑衣人道:“将她带上暂时先避一避!”
  “是!”轻应了声,那几个人再次如拎小鸡一样将沈碧寒拎起来,而后步履匆匆的向着树林方向行去。
  慌乱中回头望了眼远处马蹄挞伐、火把高举的军队,沈碧寒心中思绪千转。
  哎哟一声被粗鲁的扔到地上,一边吃痛的呻吟着,沈碧寒一边四下打量着身处环境。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树林,树林中央有着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河流成东西走向。因为正是盛夏,初一进入这里,沈碧寒便觉得身上清爽了,看着周围几米将自己围成圈 的那些蒙面黑衣人,她伸手从头上取下聂沧洛曾经送给她的牡丹步摇放到袖袋中,而后悄悄的向着水流之处靠近。
  “大哥,你看……”沈碧寒的动作并未逃过蒙面黑衣人的双眼,发现沈碧寒向着河流移动,其中一个黑衣人向为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道明。
  侧头看了沈碧寒一眼,那人冷冷的道:“在聂家的时候她曾经溺水,她不会水,随她去吧!”
  听到蒙面黑衣人的话,沈碧寒身子一顿,停下脚步看向那蒙面黑衣人。
  他居然知道她在聂府之中的事情?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秘密?
  亏这是夜里,若是白日里,那蒙面黑衣人恐怕会被沈碧写日志愤恨而犀利的目光给活活刺死!
  又向前走了数步,终于来到大河前。看着面前湍急的河流,沈碧寒深吸一口气,而后嘴角微翘。
  他们都以为她在聂府时险些溺水死掉,却不知那是因为她失忆不知,并不是她不谙水性!相反的,她的水性很好,好到在眼前的这种形势下她有足够的自信跳下去。
  “喂!”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沈碧寒转身背对着河流,看向绑架自己的那些蒙面黑衣人。“你们将我绑来是想怎么处置?是要灭口么?”
  她沈家之人皆以罹难,沈碧寒想着这些人也该是来要自己命的。
  “哈哈!”哈哈一笑,看着气定神闲站在河边质问自己的沈碧寒,那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叹道:“前几日听说沈家大小姐胆敢顶撞皇上,我等真是钦佩不已,今日你的胆大 我等算是见识了!”
  若是一般女子在面对今日情景之时多半会哭叫不止或是直接吓得晕厥过去,可是沈碧寒不同,从适才他们动手将她掳来,再到现下她一直未曾哭闹过,而是是不是的问上 一句,或是开口说句话。这等胆识就算是在男人身上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对方这般直接道明她顶撞皇上之事,就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既然他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就说明他们没打算让沈碧寒活着回去。
  “原来真的是要杀我灭口的……”兀自低喃着,沈碧寒道:“死有很多种,但是我想死的明白一些,可否告与我知道,为何要一定要死!”
  双眼在黑暗中如星星一样的闪亮,为首的黑衣沈声道:“对于你的胆识我们兄弟都是钦佩的,但是沈大小姐莫要为难我们,我等吃的是这口饭,只得听从上面的命令, 至于其他便一无所知了!”
  微微一笑,沈碧寒吧道:“你们得到的命令是什么?”
  他们得到的命令一定不只是杀了她那么简单,若是那样适才在金陵城内的时候便该动手,而不是带着她跑到了这里。
  知道对沈碧寒不用弯弯绕,黑衣蒙面人微微思量片刻,而后坦白道:“让你交出沈家,而后让你永远销声匿迹!”
  原来她还想要沈家?有欲望的女人所想的事情果真跟平常人想的不一样!
  她既已坐上一国之母的位子,为何却还要区区一个沈家?她想要足够的钱财吧?想要以此在日后与皇上的对决中多出几分筹码?
  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沈碧寒都不得不承认,楚后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如是她沈碧寒在金陵被人杀了,那聂沧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若是销声匿迹的失踪了, 那聂沧洛能做的无非就是寻她……
  抬头透过树枝看着天空,看着天空在狡黠的弯月,看着天幕中闪闪的群星,沈碧寒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大自然一般:“问来问去,到现在我都没问明白她抓着我沈家不 放的原因。”
  面色低沉的看着不远处的沈碧寒,那蒙面黑衣人道:“你没有机会了!”
  沈碧寒闭着眼睛没有立即说话,她嘴角弯了弯,而后更加用力的张开双臂,做深呼吸状:“没机会么?若是没机会的话我会死不瞑目的!”
  楚后,我一定要让你一无所有!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沈碧寒大喊一声:“就算我死,沈家也不会留给我的敌人!”话间刚落,她的身子整个向后躺,快速向着湍争的河面坠落而去。
  “糟了!”一声惊呼,几个黑衣人向前飞奔数步,却都慢了一步。
  嘶啦一声!
  为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只来得及抓住沈碧寒的半片裙摆,却没能阻止她的下坠之势。
  “大哥!”
  因为天色昏暗,眼睁睁的看着沈碧寒消失在河流之中,这些蒙面黑衣人去无从找寻。
  将手中的半片裙摆握在手中,那为首的黑衣人一脸阴郁之色的道:“虽然没能得到沈家的转让契约,不过她这也算是销声匿迹了,回去复命吧!”
  一扬手,将手中的裙摆甩出,任其飘向河流下方,一群黑衣人转身没入树林之中……


【第一四零章】 南陵白家

  蓝毅被斩后第二日夜里,身为聂家大少奶奶的沈碧寒便被不明身份之人劫走了。此事不只惊动了整个金陵城,更有甚者一度由皇上亲自下令,越王爷亲自参与寻人,却终是无疾而终。
  自那夜之后没有任何人再见过沈碧寒,就算聂家大少发动了自己所能运用的所有人力物力,也没能寻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在沈碧寒失踪后的第四个月,聂沧洛正式接掌沈家,刚刚推动妻子的聂沧洛一时间成了聂家和沈家两大商贾之家的大当家,风头在金陵乃至天元王朝都无人能及。
  也正因为如此,世人皆都暗暗揣测是不是他暗中除掉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谣言终归是谣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于可以寻回沈碧寒都不再报任何希望了,也渐渐的……将这个名字忘却了。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金陵城中心湖边儿之上柳絮飞舞,游人终结不绝,美丽的景色更是让人觉得心中暖洋洋的,甚至于流连忘返。
  素衣寂然,长发如丝,头顶上佩戴着一只白色纱帽,芙蓉面上不施分毫脂粉。站在香宝斋的二楼雅间之上,看着对面生意兴隆的沈家书局,沈碧寒嘴角扬起,脸上露出一对淡淡的梨涡。
  一年了……
  转眼之间一年而过,阔别金陵一年之后,她终是又踏回了这片留给她无数伤感和记忆的土地。
  “这里曾经有过你很多的美好回忆吧?睽违一年再次故地重游,心中可有什么感慨?”淡淡的声音从碧寒的身后想起,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杯递到沈碧寒面前的香茗。
  低头接过面前的茶杯,沈碧寒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聂沧杭:“这里曾经不是也有过你不少美好么?虽不是故地重游,你也该有些什么感慨吧?”
  一看前的那个夜晚,沈碧寒孤身投河之后,一直顺着河流向东漂泊,直到到了下游的时候她被一户渔家救起,才算安然脱险。
  她知道眼下自己成了楚后的眼中之钉,这等绑架的事情发生过第一次,只要她回去便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她没有再回聂府,也没有再也聂沧洛联络。聂沧洛说过,他送与她的那支牡丹步摇价值一座府邸,她只是在身体大好之后,便拿着那支牡丹步摇到附近县城一家当铺内典当了而已。
  在挑选当铺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沈家商号和聂家商号,选择了给价最高的那家南陵白家的当铺典当。但是,无巧不成书,南陵白家……居然是聂沧杭在外游历时化名所开的商号。
  沈碧寒从来都知聂沧杭不是简单之人,但是当聂沧杭在五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大大的惊讶了一番。
  静静凝视着沈碧寒的侧脸,聂沧杭低声叹道:“一年了,大哥虽然嘴上不说,却从来未曾停下过寻找你的脚步。”
  “是吗?”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沈碧寒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笑容之间却有着抹不去的伤感。
  蓝毅视她如命,结果却为此送掉了自己的性命,聂沧洛呢?
  离子聂府,离开那个男人身边,在见识了那个男人在整个天元王朝不惜任何代价的找寻自己之后,沈碧寒才晓得,原来自己对他是那般的重要。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
  她心中有的只有仇恨,能够带给他的也只有仇恨和威胁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你忘了当初要璇丫头带给大哥的话了么?其实就算你现下不回去,大哥也会依照当初对你的允诺去做的。”一年前,聂沧杭曾经也以为沈碧寒死了,和聂沧洛一样,他寻遍了天元王朝的大江南北。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聂沧洛对沈碧寒的那种低沉又有备受压抑的感情。
  他们是夫妻,又有着如此的感情,两人若是再相会,必然该是可以朝朝暮暮的吧?抱着这样的认知,他像个大配角一般暗暗的站在了沈碧寒的身后。
  他只要这样看着他,帮着她就好……
  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沈碧寒转身依然看着下方人来人住的街道,一脸的波澜不惊:“我没说过不回去,而是现下不能回去而已。”
  一年时间是以改变很多事情。
  没有被聂沧杭找到的时候,沈碧寒一直待在救她的那户人家里帮忙渔帮打渔和贩鱼的事业,在五个月前见到聂沧杭之后,她进而进入了南陵白家的商业核心之中,开始将渔帮的事业与白家开始挂钩。聂沧杭曾经说过,白家本就是他弄来玩的,现在交到她的手里,无非是换个人去玩而已。!
  楚后很强悍,也很恶毒!
  面对那般强势的楚后,她在暗处总比明处好。
  她会回聂家去,就像她现在回到金陵城内一样,不过确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回去!
  她现在不再是沈碧寒,而日白家的当家——白凤棠!
  从香宝斋出来之后,沈碧寒与聂沧杭便分道扬镳,他们两人,聂沧杭回聂家,而她则是乘车到了与聂家城东城西有着金陵城一城之隔的白家门口。
  下了马车,闲庭碎步的从白府的大门一路向里走,随意的扫过白府中亭台楼阁,沈碧寒在前厅门前的一棵樱花树下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樱花树,看着上面覆着厚厚一层粉色雾气般的樱花,沈碧寒仿佛回到以前的在轩园的日子一般。
  前世的时候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那本书上说樱花的花语不是希望,不是美丽热情,而是阐述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这个道理!
  多么像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生啊!
  “主子,这棵树是买宅子的时候就有的,若是您不喜欢,那小的晚会儿让人给挖了便是!”见沈碧寒的嘴角满是嘲讽的扬起,跟着她身后的白家老管家连忙察言观色的道。
  神情恍惚了片刻,沈碧寒随意的摆了摆手:“没碍的,长在这里便在这里好了,我倒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小的省的了!!”管家低头应道。
  进了白家的书房之中,早有几个商号的管事等在那里,沈碧寒坐在书桌前将上面的一本账册打开,然后貌似无意的问道:“今儿商号的生意如何?可有什么事情要禀服的?”
  这些管事全部都是白家各个商号的管事,今日沈碧寒刚刚来到金陵城,他们这会儿来完全是送来各个商号的账册,然后向她禀报商号的状况的。
  和一年前的蓝毅一样,沈碧寒将根基在南陵的白家举家迁到了金陵!
  “今日商号生意尚可!”几位管事之中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管事恭身对沈碧寒回道。
  从没见过白家的当家,这次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适才沈碧寒刚刚摘下纱帽的时候,站在书房内的几个管事都微微怔愣了片刻,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白家现下的当家居然如此美貌的一名女子。不过想到整个白家如此一个女子掌家,他们又在心底对沈碧寒钦佩不已。
  感觉了气氛的停滞,沈碧寒从账册中抬头:“尚可?”
  这算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吧!
  尴尬的一笑,那名老管事道:“眼下金陵城内的商铺完全是由沈家和聂家两大商家垄断的,而这两大商家又同属于聂家大少旗下,想要冲破这种垄断实属不易!”
  赞同的点了点头,沈碧寒淡笑道:“我们白家从没想过要与沈家和聂家的商号抢什么生意啊!”
  “呃……”
  因沈碧寒的话,几位管事都是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账册合上,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而后绕过书桌来几位管事身前:“聂家与沈家所从事的行业基本是分为住宿、运输和古董几大类大型产业,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却很是业绩平平,这完全是因为你们所从事的行业,刚好与这两家相同。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要打入金陵的产业不是住宿、运输和古董这几类,而是水产、粮食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若是这几个类型的生意做起来而又做的红火,那在金陵之内的商场上我们白家势必要分一杯羹。”
  因沈碧寒的一句话,几位管事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微微一笑,沈碧寒挑眉看向他们:“莫要在这里看我了,你等且回去好好收拾清点下各自库房里的存货,而后整个转给沈家和聂家便是,其余的要做什么,我自会安排周全的。”
  她要有筹码,打败楚后的筹码,那她一定要有与皇上谈判的资格,而那个资格将会是金陵城乃是整个天元王朝的经济所有权!
  几位管事离去之后,白家门前又停下了一辆马车。车夫将车门打开,凝霜和翠竹一脸疑惑的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而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白家府邸。
  “白府?”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金子匾额,翠竹一脸懵懂的问着身边的凝霜:“凝霜姐姐知道这白府是什么地方么?”
  自从一年前沈碧寒失踪之后,翠竹便被聂沧洛调入聂府与凝霜一起住在轩园之内。适才在轩园的时候,她们本在准备打扫卫生,却被聂沧杭命人带上马车送到了这里。
  摇了摇头,凝霜道:“我们且随着马夫先进去看看便是,三少爷总不会坑害我们姐妹的。”
  “嗯!”轻轻点了点头,翠竹与凝霜跟着门前的马夫一路向里走去。
  跟着老管家一路进入府邸之中,又经过一条条小桥流水的水上花园,凝霜与翠竹两人被带至沈碧寒所在的书房之内。
  先让两人在外面候着,老管家到里面与沈碧寒先通禀了。片刻之后,他退出书房,而后让凝霜和翠竹进去说话。
  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凝霜先翠竹一步上前推开书房的房门,而后提起裙摆跨入门槛之内,而翠竹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也进到了书记之内。房内先是摆放着一桌两椅,似是平常人家的前厅一样,在桌椅两侧,有一面屏风,这屏风似是一面大墙,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屏风之后的空间宽阔,除了摆放着一张书桌之外,便只有一个一人高的书架了。
  端坐在书桌之前,模模糊糊的看着屏风外的两个丫头,沈碧寒嘴角弯弯的笑了笑,见她们二人没有向前走,她轻声道:“莫要在外面愣着了,进来说话!”
  沈碧寒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就算如此之轻的声音听到凝霜耳中,却也让她身子一怔,嗓子一紧,喉头哽咽不已。
  那个声音从小她便听着,一直听到去年,那声音她很熟悉,几乎熟悉到轻轻一声便能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少奶奶……”口中呢喃着,凝霜连忙上前越过屏风。
  书桌之前,沈碧寒就那样嘴角微弯淡淡的看着那两个丫头笑着。
  “主子!”轻唤了一声,翠竹也已是满脸泪光,
  自沈碧寒被掠走之后,聂家和官府四下寻找,却一直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世人都道她是被人灭了口,聂沧洛从来不曾开口说过她到底如何了,她们自然也知道事情难测。可是眼前,她居然还活着,而且就活生生的坐在她们面前。
  看着眼前两个丫头都是一副激动的样子,沈碧寒喉间也是一阵哽咽。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沈碧寒笑道:“怎么?见到我之后连话都不想说了么?”
  “少奶奶……”
  没等沈碧寒的话音落地,凝霜便冲上前去不顾主仆之宜的楼着沈碧寒痛哭不已。
  等到凝霜和翠竹激动过了,哭够了,沈碧寒起身离了椅子,然后与她们两个一起来到外面的桌椅前坐定。
  “一年没见,你们过的都还好么?”笑看着执意不坐的凝霜,沈碧寒问道。
  双眼微微泛红,凝霜与翠竹纷纷点头,“自从少奶奶您失踪之后,大少爷便将翠竹接到了聂府,让她与奴婢一起住在轩园之内。”
  双眼之中神色黯然,心中暗道一声聂沧洛这是为她在照顾她们,沈碧寒转移话题,笑问道:“现在大少爷过的怎么样?可好?”
  凝霜一脸苦怨的看着沈碧寒:“少奶奶为何明明无碍,却不给大少爷消息,您可知大少爷现下整日用公事麻痹自儿个,人都比过去消瘦了不少呢!”
  感觉到凝霜的语气似乎是偏向于聂沧洛的,沈碧寒眨了眨眼:“才一年没见,你这丫头便倒戈相向不认得主子了?”
  过去五个月内聂沧杭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她提起聂沧洛的近况,关于聂沧洛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见到凝霜之后,她又想要问问。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问问而已。
  “少奶奶……”
  看着凝霜的样子,沈碧寒看向一边儿的翠竹:“现在沈家如何?”
  对沈碧寒恭敬的福身正式行了一礼,翠竹回道:“现在沈家的生意一直由姑爷打理,而沈园的一切是由慕凝姑娘打理的,虽奴婢现在在聂府内,却也时常听沈园那边过来的下人们说,姑爷每月与慕凝姑娘对账一次!”
  慕凝与聂沧洛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么?
  暗暗的点了点头,沈碧寒再次将视线放回到凝霜身上:“聂府之内如何?”
  “聂府之内还是老样子!”对沈碧寒笑了笑,凝霜回道:“现在老太太已经不管什么事情了,府里的事情还是按照老样子,在太太管理家具摆设,三太太负责服装采买,四太太依然把持着厨房,不同的是最近一阵子璇姑娘身子不好,府里的账务交到了六姑娘手上。”
  “六姑娘?”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即又出现了一个胆子怯弱的小丫头,沈碧寒迟疑道:“聂惜娇?”
  六姑娘该是那个孙姨娘的庶出女儿吧?
  “嗯!”点了点头,凝霜道:“六姑娘过去一年一直跟着璇姑娘做事,现下她完全变了个样子,不似以前那般胆小了。”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丑小鸭总有变成天鹅的一日!”微微一笑,沈碧寒又问道:“璇妹妹怎的了?身子哪里不好?”
  以前在聂府的时候,聂惜璇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她很少听说聂惜旋身子不好。
  面对沈碧寒的提问,践踏了思量了片刻,凝霜一时没有回答。
  沈碧寒挑眉:“怎么?这才一年不见,你便对我有了什么不能说的话了?”
  “不是这样的!”凝霜连忙摇头:“少奶奶以前曾与奴婢说过,不可妄议家主,奴婢怕说了,反倒步了望柳的后尘。”
  感情是这么回事儿啊!
  沈碧寒笑着摆了摆手:“这话是我问的,与碎嘴无关,你且仔细说来便是!”
  微微点头,凝霜道:“一年前在少奶奶您失踪之后没多久,汪家少爷便跟着南陵大军回京述职了,现在四太太寻了金陵城里最好的冰人,让她与汪少爷和七姑娘说亲呢!”
  “汪少爷?”神情怔了怔,沈碧寒恍然晓得聂惜璇身子不好的原因了。
  汪家少爷汪裴淇,不正是与聂惜璇互许真情之人么?这个四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