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31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278 - 280

【第二七八章】 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着聂沧洛依旧俊朗的容颜,沈碧寒有些悻悻的笑了,把眼前丫头们刚刚端来的茶从床廊上端起递给了聂沧洛,她百无聊赖的道:“在你眼里,我好似就是一张白纸,你和蓝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嘴角轻掀,面对沈碧寒仿佛自嘲的话语,聂沧洛只是淡笑,却不说话。
    见他如此模样,沈碧寒也轻笑了一声,抬手顺了顺压在身下的发丝,她悻悻道:“你可知我让你交给晴儿的药粉是何物?”
    本是正喝着茶的,听到沈碧寒如此一问,聂沧洛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将杯盖子复又盖上,他抬头看向沈碧寒,眉头轻轻拧起:“该是毒药吧!”
    就如沈碧寒所说的一般,她在他和蓝毅 面前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所以她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聂沧洛都能窥探一二。
    依照天眼的实力,明知是暗组绑架了唐雪晴,那他们就一定查得出藏人之处。他明明查出了暗组藏人之处,却不去救人,而是让他去送药粉。
    这期间沈碧寒打的什么主意,以聂沧洛的聪明,只要前后一连贯,再换在沈碧寒的立场去思考下问题,便不难猜出了。
    心神一震,暗道一声他比自己想象得要更聪明,沈碧寒看向聂沧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既知道是毒药,为何还要接下?”
    挑眉看着沈碧寒,聂沧洛笑道:“你不是曾经说过么?即使再如何都不会对我的两个妹妹做出伤害之举。更何况了……关于你的事情和准备要做的事情我知之甚多,就算我的为人你清楚的很,就算你选择了蓝毅,却还是会保全你。但是如果你伤害了利用我伤害晴儿,即便你的计划再如何详尽,我也定会将其中的破绽讲与楚后知晓。”
    沈碧寒温婉点头受教,轻笑道:“你所猜测的没错,那药粉确实不会要了晴儿的命,只不过是让她假死几日罢了。”
    “嗯!”轻点了点头,聂沧洛道:“你此刻来找我,我想便是与此事有关联的吧?”
    沈碧寒了然一笑,坦白道:“雪如郡主与太子之间的事情,我想你该是知道的吧!”
    没有出声,聂沧洛照旧点头。
    暗暗叹了口气,沈碧寒接着道:“楚后欲要太子迎去左相之孙女儿严若兰,藉此来拉拢左相一党,而太子则不然,他想要的只有晴儿而已……这就是楚后命人绑架晴儿的原因!”
    眉梢轻佻,聂沧洛点着头道:“绑架了晴儿逼太子就范,这确实是楚后的作风。”
    其实沈碧寒就算不与他说这些,聂沧洛也已然对整件事情料定了七八分了。
    “太子与我本是嫡亲,却因楚后养育在前而一直不想与她为敌,但是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我要报仇势必要走许多弯路,所以……”长长的拉着尾音,沈碧寒对聂沧洛道:“我要以晴儿的死,来让他们反目。”
    嘴角溢出一抹笑容,聂沧洛刚想与沈碧寒说他会尽可能的帮她,但是心中忽然窜起的窒息感,令他不禁微微蹙眉。
    “聂沧洛?!”看着聂沧洛眉头拧紧,一脸沉俊的没有说话,沈碧寒不禁挑了挑眉头。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攸然收紧,从手指的关节处不难看出此刻聂沧洛似是在尽力压抑着什么,在唤了他一声之后,见他依旧是一脸异色,沈碧寒砸了咂嘴,而后以手撑着床榻,急于起身:“你怎么了?”
    太后止了沈碧寒起身的动作,将手中险些被捏碎的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聂沧洛佯装无事的对她淡然一笑,而后道:“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而已,此刻你且与我说说今日你寻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沈碧寒要与唐雪晴服用假死之药,那她必然会猜到他可以揣摩出其中真意,聂沧洛相信此刻她请他过府,该是还有其他事情要拜托他去做的。
    眼中的云淡风轻之色早已被重重疑虑所替代,沈碧寒仔细盯着聂沧洛看了两眼,见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正盯着自己看,她这才重新躺回绣枕之上,道:“我需要你待到晴儿的尸体运抵越王府之后第二日,前往王府要将她的尸体要回来。”
    将手放在大腿之上,极力控制着身上不断袭来的不适之感,聂沧洛低头沉吟片刻,后看向沈碧寒:“虽然我是她的嫡亲大哥,但是越王府教养她多年,如是依照你的安排……她死了,我想就算我去要尸体,越王府也不会甘心将之交给我的。”
    “他一定要交给你,也会交给你的!”斩钉截铁的说了这句话,沈碧寒道:“且不说你是晴儿的亲生大哥,待到雪如郡主的死讯公布于众之时,我便会修书一封与越王妃。到时候你只管去要尸体便好,即使岳王爷不肯给,越王妃也定然会助你要回尸体的。”
    “为何?!”
    聂沧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笃定越王妃会帮他。
    看着聂沧洛的俊脸,沈碧寒的面色忽然一沉,眼中光芒冷漠:“因为就在昨日,她曾经要求我将晴儿杀了。”
    闻言,聂沧洛一脸的大骇!
    聂沧洛一直以为唐雪晴在越王府中受尽了宠爱,却没想到到头来越王妃却因为她钟情于太子,而想要杀她灭口。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聂沧洛的心一刻也不能安宁,加之原本身上不断传来的窒息感加剧,他对着沈碧寒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从矮凳上起了身:“你的意思我省的了,依着你的意思,待到尸体运回越王府之后,我便会亲自登门去与越王爷要回。”
    “注意安全!”
    看着聂沧洛从矮凳上起身之后便转身欲要往外走,沈碧寒有些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
    好吧,她承认她一开始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装的挺成功的,但是此刻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感觉,好想他心里或是身体上正饱受痛苦煎熬一般。心中的这个认知,让她原本佯装平静的心,再也平静不了了。
    “楚后在聂府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我相信沈园之内也有,眼下我过来这里,可以说是你找我询问晴儿的消息却不能久留。”转身看着沈碧寒,聂沧洛语气平静的道:“你吩咐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帖,日后若是在有什么事儿找我,你可以找个心腹来见我就好,完全不必再亲自与我见面儿。此刻我要回商号去处理公务了,你身子不好,且要记得日后好好照顾自己。”
    深深地看着沈碧寒,聂沧洛终是对她露出一抹苦笑,而后转身离去。
    “……”
    沈碧寒原本张口要说些什么,却不期聂沧洛直接便转身离去了。看着聂沧洛离去的身影,她开口的唇瓣再次合上,而后也是无奈苦笑了一声。
    都道是放下了,可是为何发现他身子的异常之后,自己却又将心提了起来呢?
    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适时感觉到孩子的胎动之气,沈碧寒的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我的孩儿,你的老爸才刚刚走而已,适才你该听到他的声音了吧!”
    罢了罢了,他一个大男人在聂府之中还有楚姨娘和凝霜等人的照顾,身子即便有什么不适也会很快变好,何来的她这个外人关心。
    想起聂沧洛最后直接便走,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模样,沈碧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安胎。
    直直的出了沈碧寒所在的屋子,在院门口处见红衣上前欲要送自己出府,他直接对她摆了摆手:“我识得出府的路,你且回去伺候你们家主子便是。”
    “是!”抬头看着聂沧洛一脸严肃的样子,红衣低头应了声是,便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待到红衣走后,聂沧洛伸手扶了下身侧的拱门,而后便出了院子。
    盛夏之时,午时的太阳是最毒的,此刻虽然过了韦氏许久了,不过炙热的阳光依旧。在出了沈碧寒所住的院子之后,聂沧洛又向前走了数米,直到他进入另外一个院子之后,这才有些狼狈的扶着院墙转身,而后向前一滑,靠在墙角之处。
    因胸臆中不断传来的窒息感所祟,加之他适才走得太猛,此刻即便是他靠坐在地上,脑海中还是出现了缺氧的状况,有些痛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发明氧气瓶,聂沧洛惨白着脸色,伸手想要从袖袋里将莫往生与他配的丹药拿出来。
    小瓷瓶入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睛还是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他抬手欲要将瓶塞拔下,谁知手一抖,小瓷瓶儿落地,顺着面前的绿色草地直接滚出了两尺开外的距离。
    “shit!”
    十分不雅的咒骂了一句,聂沧洛并没有挣扎着去捡回小瓷瓶儿,而是十分无力的闭上眼睛,瞪着身体上的不适渐渐过去。
    一双黑色的锦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草地之上,继而出现的是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大手。将草地上的小瓷瓶儿捡起,那人将之递到了聂沧洛身前,而后轻声道:“嗯……”
    缓缓的睁开双眼,待到看清眼前一身黑色夏衫的男子,聂沧洛并没有去接他手中的小瓷瓶儿,而是将后脑轻轻的靠在墙壁上呢喃道:“曾几何时,我聂沧洛如此狼狈过?时不我待,越是狼狈的时候,却越是要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
    此刻站在他面前拿着小瓷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守护在沈碧寒身侧,日后要与沈碧寒远走关外的蓝毅是也!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蓝毅上前将小瓷瓶儿递到聂沧洛的手中,而后不理会他想不想见到自己,直接便在他身边的草丛坐了下来。
    “……”
    再次将眼皮阖上,聂沧洛无声无息的坐着,根本就没有想要去回答蓝毅问话的意思。
    双眼中温和之色不在,蓝毅侧目紧盯着聂沧洛,语气深沉的道:“你又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睁开眸子装而对上蓝毅的双眼,聂沧洛感觉到身上的不适渐渐轻了,并未去服用小瓷瓶儿里的丹药,他扶着墙壁缓缓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有些脚步蹒跚的向着外面走去。
    “聂沧洛!”
    沉声呼出聂沧洛的名字,蓝毅也跟着站起身来。
    今日聂沧洛这般模样,傻子都看得出不正常了,更何况是他蓝毅!
    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看向蓝毅,见他星眸微眯,聂沧洛的眼神还是有些涣散的道:“我怎么了无所谓,日后你只要记得好好待她便是。虽然以前我一直不服你,但是有句话你猜到了,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这是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
    闻言,蓝毅一滞。
    在聂沧洛抬步要走之时,他才开口道:“你在她心中有多重要,也许她自己也是无法想象的。”“
    没有回头再看蓝毅,听了他这句话之后,聂沧洛只是一直背对着蓝毅站在那里。破天荒的,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氤氲之气:“蓝毅,你输了,从头到尾,在当初你将她推给我的时候……若是有来生,我不会将她交还给你。”
    无论是安硕晨还是聂沧洛,他一直都是骄傲的,即便是此时,他也要让蓝毅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他蓝毅不及聂沧洛。
    “聂沧洛……”
    呐呐的,面对聂沧洛不在强势的如此一面,蓝毅心中的情绪可谓是错综复杂。
    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不再多做言语,聂沧洛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直接便出了蓝毅所在的院子。
    若是有来生,他一定不会将她让给别人,一定……
    蓝毅本事在书房处理公事的,但是翠竹却突然跑来与他说聂沧洛到了,沈碧寒差她过来请他。可是他还未曾到达沈碧寒所在的院子,便撞见了聂沧洛有些狼狈,而又不同寻常的样子。
    他知道他身上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可是却想不出他要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在聂沧洛临走之时所说的那句话,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若是有来世,他说他不会将沈碧寒交还给他,那就说明他此刻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使得他必须放弃沈碧寒。
    这点到底是什么呢?
    回想起昨夜莫往生曾经找过聂沧洛,他心意动了动,而后便脚步匆匆的折路向着莫往生所居住的地方而去。
    莫往生自从搬入沈园之后,为了使他为沈碧寒诊治方便,他便居于沈碧寒所居院落之侧。所以蓝毅要找他,并不需要多走什么冤枉路,直接方向转向一边便可。他所居住的这个院子,在这些时日以来,已然本来与沈碧寒院子构造一般的住处,改建的如同窑炉一般。
    初入院中,蓝毅便觉一股浓郁的药香铺面而来,再往里看,只见莫往生正身着一件素白色薄衫,正坐在屋前走廊下捣药。
    从蓝毅进入院子的那一刻,莫往生便知他来了,不过即便如此,他捣药的动作依旧,却未曾抬头看蓝毅一眼。待到蓝毅缓缓行至走廊下,他这才将手中的捣药锤放下,而后抬头看向蓝毅:“自从我搬来沈园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过来,稀客稀客啊!”
    不置可否的一笑,蓝毅掀起袍襟安坐在莫往生身前的木凳上,而后对他问道:“我看你最近的日子过的轻松得紧,便不想着来打扰了。”
    自从当年在关外救下莫往生之后,这一晃便是数年有余,一直以来蓝毅都十分器重莫往生,谁叫他医术了得呢?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通过沈碧寒解毒一事,再到聂沧洛身上此刻的异样,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故友了。
    与蓝毅想出多年,莫往生对他了解也不在一二,看着蓝毅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此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沈碧寒此刻在安泰,身子大概无恙,莫往生实在想不出他今日是因何而来。
    莫往生身前有桌有凳,桌子上还有半温的茶水,抬手与自己斟茶一杯,蓝毅轻喝了两口,而后低眉敛目的将茶杯又放回了桌子上:“我适才在外面见到聂沧洛了,他好像有什么不妥之处。”
    眉头一皱,莫往生看着蓝毅:“聂沧洛此人生性骄傲,即便有什么不妥之处,也不会直表于人前,你是如何看出的?”
    微微眯了眯眼,深知莫往生的性情,蓝毅也不再与他多言,而是直接起身进入屋内,在他辛苦制造的一排成品丹药前来回徘徊。
    看着蓝毅如此模样,莫往生脸色一变,忙跟着起身进到了屋内。
    转身看了莫往生一眼,见他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蓝毅十分无害的一笑,道:“人们都道莫往生乃是神医,却不知你其实是个药痴。看着眼前这些瓶瓶罐罐,我还真有些佩服你走到哪里便在哪里造药的痴狂。”
    “嘿嘿!”干笑两声,莫往生直接道:“人人都有自儿个所钟爱之事,就像你钟爱心上人一般,这些丹药便是我妻啊!”
    轻点了点头,蓝毅的神情一如往昔,倒是飘渺出尘:“以前在杏红楼的时候,没少见你与那些姑娘们调笑,我还真不知这是你的妻子呢!”说话间,蓝毅伸手从药架子上拿起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儿。
    杏红楼乃是以前蓝毅所藏身之处,那个时候莫往生经常会去那里找他,自然对那里的姑娘也有几分熟识。
    看着蓝毅一脸浅笑的样子,莫往生更加担心他会突然松手摔碎了手中的药瓶儿,双手向上病起,他小心翼翼的随着蓝毅手中拿着的药瓶儿下托着,生怕他一个失手把药瓶儿打碎了。
    见莫往生胆战心惊的样子,蓝毅适时开口问道:“说罢,聂沧洛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仔细说来,沈碧寒既然已经选择了他,那蓝毅便该不去理会聂沧洛的任何事情,在这个时候,无论聂沧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样会影响沈碧寒的心情,继而扰乱她最终的决定。
    但是他是蓝毅,蓝毅无论在商场上如何,在感情上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的他很傻,但是他宁可傻,也不希望日后沈碧寒知道了真相而受到更大的伤害。
    “聂家大少在金陵城中是何等人物,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俊朗模样,他的身上又会有什么不妥?若是真有不妥的话,在聂府之中的大夫们早已为他医治了!”一脸的赔笑,莫往生抬手对着蓝毅,想他将药瓶儿还给他。
    听莫往生此言,蓝毅双眼之中厉光一闪,与此同时他握着药瓶儿的手攸然一松。听得莫往生一声惊呼之后,瓷瓶儿与地板相接,在一声脆响之后瞬间化为粉末。
    与此同时,药香四溢,装在瓷瓶儿内的药水洒落一地。
    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了解也就深了,就蓝毅对莫往生的了解,他不知知道莫往生炼药成痴,而且还知道他喜欢用哪种瓶子装药水儿,用哪种瓶子装丹药……结果就有了此刻的情景。
    “哎呦!”
    一脸的痛心疾首,莫往生心痛的一时不能言。
    “说与不说?”唇边透着丝丝冷意,蓝毅从药架子上又取下一瓶药水,而后狠狠的威胁着又要往地板上摔去。
    “别……我说!”莫往生望着蓝毅,叹息之内带着无可奈何之意,他一跺脚道:“你饶了我这些妻儿吧,我说还不成么?”
    面色一肃,蓝毅将握着药瓶儿的手背于身后,而后屏息以待:“你若是早说,我还何须如此呢?”
    “唉!”苦叹一声,莫往生对蓝毅说道:“都道医者父母心,不过在与沈碧寒解毒一事上,我却做了愧对良心之举……此等之话,我怎可轻易便能说得出口啊!”
    心中咯噔一声,蓝毅抬头抓住莫往生的衣襟,陡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直说便是!”
    “我……”
    ……
    抬眼对上蓝毅黝黑的眸子,莫往生将自己心中所隐瞒之事一五一十都与蓝毅道明了。
    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蓝毅的嘴角掠过一抹苦笑,凝神片刻,他毅然决然的单手将莫往生甩到了身后的药架子上:“你这个无良庸医!”
    巨大的冲击力下,要架子上的药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瓶中或是丹药或是药水,使得地板之上一片狼藉!
    看着地板上的瓶瓶罐罐,莫往生一脸的痛心之色的问着蓝毅:“若是我与你说了实情,当时你会如何?”
    双眼之中愤恨满满,蓝毅气怒不语!
    颈项之间因为领口的紧勒,莫往生顿觉呼吸困难。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又问道:“你可想过当时沈碧寒已然钟情于聂沧洛,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既然心和身子都给了同一个男人,即便你要救她,她可否会从?”
    面对莫往生的疑问,蓝毅只是瞪大了双眼,却无从回答。
    是啊!
    沈碧寒是如何的一个女子,在她钟情于聂沧洛之后,她又怎会失身于他?
    原来,当初莫往生所说沈碧寒所中之幽潭香无药可解是真,但是此言只对男人而言是无解,对女子却可以有一线生机。莫往生曾经与沈碧寒说过,唐季云虽然是他的师弟,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当初他们的师傅并未将所有的医术都传授给他!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猜测沈碧寒中了幽潭香之毒,根本就是他莫往生以她腹中婴孩为饵,继而将毒凝于婴孩儿身上……但是还有他不知道的,那就是还有一种办法,可以令婴孩儿不死,母体不死。
    要解幽潭香,则一定要有人以身引毒,这唯一的途径便是男女交合。都道天山雪莲可以使毒凝聚于一处,这一处可以是体内一处,也可以是体外一处,而聂沧洛他便是提前服用了天山雪莲,而后再与沈碧寒欢爱之时,将毒引到了自己体内。
    严格说来,若是当初沈碧寒身中剧毒,却依然想要怀胎生子,那到头来她只能有一个下场,那便是一尸两命。但是聂沧洛这么做了,那么她体内的毒便已然所剩无几,虽说那所剩无几之毒依然被引入胎儿身上,但是用沈碧寒前世的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万物相生相克,孩子在带毒出生的时候已然有了抗体,即便他是个毒孩儿,却也只是在临产之前会有危险,出生之后,却无性命之忧。
    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面对莫往生的质问,蓝毅无言以对。
    看着蓝毅倍受挫折的样子,莫往生苦笑道:“此刻世人都认为聂沧洛是怎样一个人?宠爱小妾?抛弃贤妻?毒害自儿个的孩子?凡事种种,他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知道他将死。他宁可让她以为他负她,让她跟着你走,也不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以一人之躯救活妻儿,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在沈碧寒与蓝毅和聂沧洛之间,莫往生一开始其实是偏袒于蓝毅的,但是一路看着聂沧洛所做之事,他开始在心中由衷的钦佩他。


【第二七九章】 覆水难收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蓝毅松开抓着莫往生衣襟的手,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呢喃道:“那我算什么?”
    莫往生说得对,这个救治沈碧寒的方法,就算早前他知道了,沈碧寒也不一定会与他如何。这一切只因她心中早已有了聂沧洛,她的世界里也早已有了聂沧洛。
    可是眼下呢?
    那个真正的男人以一己之命救活了自己的妻儿,却又大公无私地将之全部推给了他,然后选择默默的死去。
    他确实是深爱着沈碧寒,而且也想着要与她一起相伴到老,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如此,若是他就这么默默的接受了,那他还能是蓝毅么?而他又将沈碧寒当做了什么?
    “蓝毅……”
    虽然心痛散落一地的药,不过莫往生更加担心的是此刻蓝毅的状态。
    见他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处,他待到呼吸顺畅了许多之后,方才上前欲要去拉扯他的袖子。
    “闪开!”
    抬手躲开了莫往生的手,蓝毅直盯着他倒退了两步,而后转身便跨出了门槛儿。
    急忙上前两步,看着蓝毅已然步下台阶,莫往生急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脚步微顿,双拳紧握着垂落在身侧,蓝毅并未回头,只是闷声说道:“我要去见寒儿,将一切的真相都告与她知道。”
    面对如此情形,他既然知道真相,又怎可装作不知?若是那样,他恐怕无法面对自己,更没有信心去面对与沈碧寒之间的感情。
    “你不可以!”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蓝毅准备要去做的事情,莫往生快步来到他的身前,与他对立着道:“如是你想要她死,大可直接去与她说明。”
    因莫往生的这句话,蓝毅一改往日性情,居然被气得浑身颤抖。
    双眼好似两把利刃一般划过莫往生的脸庞,他星眸半眯:“你在唬我是么?适才你明明说她身上的毒素已然到了聂沧洛与孩子的身上,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此刻你我都知道真相,可是唯独寒儿不知,纸怎能包得住火,待到她腹中的孩儿出生了,到时候孩子没死,聂沧洛却死了,她不是一样会知道真相么?若是等到那个时候,你以为我与她还会有任何可能么?”
    蓝毅对沈碧寒太过了解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日后待到聂沧洛死了,而沈碧寒才刚刚知道其中内情,那他与她之间的感情,也便再无一丝可能了。
    伸手死死拽住蓝毅的黑色袖摆,莫往生咬牙怒道:“谁在唬你?我适才却是说过她身上的毒已然到了聂沧洛与孩子身上,却也只是说要等到孩子出生了,她才没有性命之忧。在孩子还未曾安全出生之前,她还是有性命之危的,昨夜里她什么情况你难道没有见到么?她此刻胎气不稳,若是忽然知道了真相,定然又会心神大乱!”
    “……”
    蓝毅无语!
    深深的注视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轻言劝道:“聂沧洛什么事情都已然想到了,他与我说过,当年是你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推给了他,此刻是他顺水推舟的将沈碧寒推回给你,既然她已然决定要与你远走出关,那就在聂沧洛还活着的时候,由你带她出关,待到你们走后,便不要再回金陵城了,她今生不会见到聂沧洛,更不会知晓他因何而死。”
    “笑话!”不住的摇头苦笑,蓝毅说道:“此刻胎儿你不是说已然稳住?此事该是她知道的,她便应该知道,以寒儿的性情,身中剧毒她都不怕,难道还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么?”
    说实话,蓝毅也觉得聂沧洛中毒无解是个天大的打击,他也不确定沈碧寒是不是能够承受。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自私的看着沈碧寒不明真相的留在自己身边,而另外一个挚爱她的男人却在不远处默默的死去。
    都到爱是自私的,不过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私了,那日后他即使与心爱的人相守了,也一定不会心安。
    “她是双生!”
    在蓝毅转身欲走之际,莫往生说出了另外一件别人不知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蓝毅一脸莫名的看向莫往生:“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静静的看着蓝毅,莫往生道:“女子莫说怀胎十月辛苦,若是结了双胎,则更为辛苦也更为危险,此刻她不只身中剧毒,而且还身怀双儿,眼下还有没有几个月她便要临盆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聂沧洛会白死的。”
    闻言,双肩一落,蓝毅适才的时候在心中还有的底气,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像是失了魂一般,他渐渐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莫往生所在的院子。
    看着蓝毅颓然离去的身影,莫往生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一路走来,他看着蓝毅如何因为沈碧寒而活着,虽然在沈碧寒与聂沧洛在一起的时候,蓝毅表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总是一副如常的样子,但是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脆弱。
    他会在她生气的时候暗自躲起来为她处理那些让人生气的事情,也会在她痛楚难耐的时候恨不得替她分担。
    但是此刻呢?
    面对沈碧寒的欺瞒,他知道,蓝毅的心中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挣扎。
    “唉,感情真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玩意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往生收回自己的视线,将之调转到屋内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上,秀气的眉头大皱着,他满脸痛惜的急忙往回走:“我的宝贝儿们!可怜的你们……”
    莫往生所住的院子与沈碧寒所住的院子是相邻的,出了莫往生所居住的院子之后,呆站在沈碧寒的院门外,蓝毅并未前行,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呆着,却一直不曾移动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翠竹从里面走了出来,见蓝毅正站在院外,她忙对蓝毅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爷了!”
    看翠竹的样子,知她是要去为沈碧寒取晚膳了,蓝毅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而后对她问道:“你们家主子此刻如何?今儿下午可有什么不适?”
    对蓝毅笑了笑,翠竹轻声道:“回爷的话儿,适才前姑爷来的时候,主子的情绪很平稳,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沈碧寒昨夜里刚刚发生了意外,伺候着她的翠竹也是加了小心的。其实适才的时候沈碧寒并未让她去找蓝毅过来,只不过是她担心沈碧寒与聂沧洛在一起恐怕会再动情绪,以至于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才自作主张冒着沈碧寒的名,将蓝毅偷偷地给请了过来。
    “你可以放的这么快么?真正的感情,怎会说整理就可以整理好的呢?”兀自呢喃了一句,蓝毅对翠竹道:“商号的事情十分繁忙,既然寒儿无恙,那我便不进去了。你该是要去与她取膳的吧?待会儿见到了她,你且记得与她说我今儿要忙到很晚,便不过来了。”
    没有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蓝毅此刻的落寞神色,翠竹点了点头道:“奴婢记下了,待会儿便与主子去说。”
    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蓝毅转身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不远处与花园相连的拱门之中,翠竹呐呐的蹙了蹙眉头,而后转身由另外一条路向着厨房方向而去。
    说是商号公事繁忙,但是蓝毅却也未必能够安心的处理公务。在沈园的书房之内,看着蓝毅总是出现短暂的失神儿,慕凝疑惑的开口问道:“今儿你是怎么了?适才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慕凝看来,可以让蓝毅如此失神的事情,十之八九是与沈碧寒有关的。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蓝毅抬头看向与自己对坐的慕凝,对她苦涩的笑了笑,他道:“我有些事情此刻需要出去,你且将这些账目先对一对,稍晚些时候我回来了再议吧!”
    既然无心处理公务,那他也只能去找事情的根源了。
    “呃……好的!”在慕凝应声之际,蓝毅已然从座位上起身,而后匆匆出了书房。
    从书房中离去之后,蓝毅直接到门房取了一匹马,而后便马不停蹄的纵马向着聂府的方向疾驰而去。不久前他见到聂沧洛的时候,聂沧洛身体不佳,依着他的猜测,聂沧洛此刻该是回聂府去休息了的。
    马匹抵达聂府门前,见在聂府门前停驻着一辆马车,只是扫了一眼,却未曾过多的注意什么,蓝毅未曾下马,便对着迎面而来的家丁问道:“你们家大少爷可有回府?”
    眉头一皱,那家丁忙对着蓝毅恭了恭身子:“禀蓝爷,适才公主殿下传话说要请爷过府,有急事欲问。不久前爷出府去了沈园之后,还未曾往返!”
    “不在沈园,那此刻便该是在浩瀚楼的!”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蓝毅掉转马身,欲要向着浩瀚楼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等!”冷冰冰的语气从不远处的马车传来,使得正欲策马而去的蓝毅勒紧了手中的缰绳。
    循着声音向马车方向望去,蓝毅只见一名华美少妇自马车上缓缓而下。黄昏之际,那少妇容貌姣好,头梳圆月之发髻,身着紫蓝色轻纱镂衣,一脸不悦的向着蓝毅缓缓而来。
    “蓝毅!”
    站在蓝毅的马前,仰头望着马背上的俊挺男子,那女子明眸微眯。
    “汪夫人!”
    此刻站在蓝毅身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府的三姑娘,此刻已然嫁入汪家的新妇聂惜璇。
    虽然以前交际少之又少,不过蓝毅还是一言就道出了聂惜璇的名字,而后对她拱了拱手。
    “知道我是谁就更好了!”讪讪一笑,聂惜璇侧目打量着蓝毅的坐骑,最后仍然将视线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听说现如今我嫂嫂所心仪之人是你?你可知道拆散别人姻缘,那是败德之事?”
    聂惜璇所说之话犀利无比,一开口便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沈碧寒对她而言,不止是嫂嫂那么简单了。在聂惜璇看来,她就该与聂沧洛在一起,但是自从沈碧寒休夫之后,聂惜璇到沈园不下十次,可是每次都以沈碧寒闭门不见而告终。可以想象,在整件事情里,她认为是蓝毅从聂沧洛这里抢走了沈碧寒,那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此刻她说出此话,根本就在蓝毅的意料之中。
    低眉看着她娇美的容颜,蓝毅轻叹了口气,也是毫不客气的道:“汪夫人果真以为是在下拆散了你哥哥嫂嫂的姻缘么?大元王朝的长公主启元休夫的原因全天下尽人皆知,无人不知是因为你哥哥独宠小妾所致,敢问汪夫人一句,公主殿下休了你哥哥之后才与在下结缘,这怎么能算是在下败德呢?”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蓝毅的心中却甚微苦涩!
    聂沧洛啊聂沧洛,你将所有的理由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独自一人揽下始乱终弃之罪,为的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让沈碧寒说起来都有自己的借口。但是此刻这些借口从蓝毅的口中缓缓道出,却成了天大的讽刺。
    “你……”被蓝毅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聂惜璇怒道:“我哥哥的事情我回去处理,那个小妾在聂府势必待不了多久,待到日后府里的障碍扫清了,若是我哥哥要与嫂嫂复合,那你便得乖乖的退出!”
    “汪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在下还能如何?不过汪夫人可听说过覆水难收?若是你真的可以说服令兄的话,那在下甘愿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嘴角微微一撇,蓝毅对她拱手道:“在下此刻有要事要寻令兄。”
    话音落,手中的缰绳一勒,蓝毅双腿一夹马肚子,很快便消失在聂惜璇的视线之中。
    聂惜璇对他充满敌意没关系,因为无论如何她与聂沧洛是至亲,她也许不知,蓝毅此行的目的便是要与聂沧洛面对面的详谈一下,而后再一切从长计议。
    蓝毅抵达浩瀚楼的时候,听伙计说聂沧洛确实在楼内,先让伙计去通禀了,得了聂沧洛的话,他这才跟着伙计进到了楼内。穿过浩瀚楼的大堂,顺着楼梯一路向上,在他还未曾抵达聂沧洛所在的楼层之时,便见聂沧洛正悠然自得的倚着栏杆对着正在顺着楼梯上楼的蓝毅道:“适才你说的很对不是么?”
    在上行的楼梯上停下脚步,蓝毅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聂沧洛。
    嘴角微弯,聂沧洛慢道:“覆水难收……”


【第二八零章】 自私与懦弱

    蓝毅适才在前往聂府的时候,只在聂府门前停留了片刻,覆水难收这四个字也是那个时候他讲于聂惜璇听的。
    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浩瀚楼,这期间用的时间有多短,没人比他本人更清楚。
    但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聂沧洛却知道他适才在聂府门前说了什么话。
    仰头看着上方倚着栏杆的聂沧洛,他忽然有种错觉,那就是以前似是错看了他一般。
    在以前的时候,蓝毅认知中的聂沧洛应该是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素来都是胜者的男人,可是眼前的他,此刻给他更多的感觉却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若是不知他与沈碧寒之间的感情纠葛,蓝毅一定看不透他真正的为人。
    “蓝爷请!”
    在蓝毅与聂沧洛视线相交片刻之后,负责带着蓝毅上楼的伙计开口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视,且对着蓝毅做出了请的动作。
    将视线调回,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台阶,蓝毅抿嘴苦笑了一下,而后便继续跟着伙计向上走。
    有向上走了一层楼的楼梯,看着聂沧洛已然从栏杆上起身,蓝毅对身边的伙计道了声谢,而后便心绪负责的看着聂沧洛直走而去。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适才刚刚说过的话,便如顺风而来一样,居然这么快就飘到了你的耳朵里。”缓缓的向着聂沧洛走去,蓝毅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把折扇,而后刷的一声将之打开,轻轻扇了两下算是去热。
    “适才你我刚在沈园照过面儿而已,没想到你却又来找我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吧?”待到蓝毅站在自己面前,聂沧洛引他进了自己平日休息的一个素雅房间,而后先蓝毅一步落了座,他才对蓝毅道:“且先坐下说话吧!”
    对聂沧洛苦苦的笑了笑,蓝毅便在椅子上落了座,恰逢适才的那个伙计进来奉茶,待到伙计下去之后,蓝毅这才将扇子唰的一声合上,而后对聂沧洛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洒然一笑,轻掀袍襟翘起二郎腿,聂沧洛笑着说道:“最近你们沈园和白家要与我撇清关系,商号之内的损失不小,我也苦于在忙碌商号的事情而疏忽了身体。适才只是那么一阵子,过了便好,你无须挂心。”
    极力让自己做到平心静气的说话,蓝毅语气平淡的道:“你可知适才你离了沈园之后我便去寻了莫往生,而他在我的威逼之下也已然将你所隐瞒的所有事情都告与了我知道?”
    一边听着蓝毅所言,聂沧洛一边拿茶杯上的盖子一下下的捻着茶沫子,待到蓝毅说完,他的脸上并没有因蓝毅知道真相而惊讶,也没有一丝丝的痛楚之意。
    他……还是如初的样子。
    嘴角挂着淡笑的抬头看向蓝毅,聂沧洛轻声问道:“然后呢?”
    剑眉微拢,蓝毅问道:“什么然后?”
    微微一笑,聂沧洛蹙眉而问:“莫往生将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告与了你知道,然后呢?你来到我这里想要与我说什么?”
    闻言,蓝毅心神一怔!
    看着蓝毅怔愣的样子,聂沧洛叹道:“仔细想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蓝爷出现怔愣表情,既然你不知道然后为何,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如何?”
    “……”
    抬头注视着聂沧洛,见他星眸之中透着隐隐的坚定之色,蓝毅并未开口说话。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聂沧洛双眼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让我来猜猜如何?在你见过莫往生之后,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我之将死,却未曾与碧寒言明!”
    聂沧洛一开始就知道,若是蓝毅知道了事情真相,便一定会如他一般最后选择为了沈碧寒的性命而噤口不语。
    仔细想想,现在沈碧寒胎气不稳,而他聂沧洛身中剧毒而无解,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就算此刻告诉了沈碧寒,无非就是让她心绪难平,进而增加她早产的机会,对他却是不起丝毫作用的。
    此刻沈碧寒没有风风火火的找来,便说明她正在稳稳当当的安胎。看着蓝毅一脸挫败的神情,聂沧洛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蓝毅道:“几年之前,你为了她能够活命,而将她推给了我,而后从容赴死。你可知当时即便她与我在一起,心中心心念念的却还是你蓝毅?”
    “聂沧洛!”伸手将扇子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蓝毅愤而起身道:“作为男人,你怎会如此小气,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此刻才会这般行事?想要她日后与我在一起,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么?”
    眉梢一挑,聂沧洛抿嘴道:“有何不可?”
    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心中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明,蓝毅才明白他根本就是在与自己使用激将法。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复又坐回桌子前:“你既然要救她,就该让她知道真相。依着她的性子,若是日后你死了,她才了然一切,那她势必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说聂沧洛是大公无私也好,说他是一报还一报也好,此刻不管说什么,蓝毅都知道身中剧毒的是聂沧洛。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便尽是失落。
    若是非要死一个人的话,他宁可那个人是他自己。如今沈碧寒身怀六甲,而且还是双生儿,作为孩子的父亲,聂沧洛怎么可以死?虽然在还没有孩子之前已然决心赴死,但是若是真相揭开……后果他不敢想象。
    脸上终不再一脸的淡然,聂沧洛动情的一笑,而后语重心长的对蓝毅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让她以为我负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放下我,然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出关,过以前她所喜欢的日子,你放心,无论如何,只要你们一日没走,我聂沧洛便会一日站着,她看到我的最后一眼,我一定还是好好儿的。”
    有过兄弟惜兄弟的,却没有见过情敌惜情敌的!
    双眼中尽是感伤之色,注视着聂沧洛嘴角的那抹苦笑,蓝毅说道:“你为何要如此?若是你一开始便与她知道了真相,即便最后你会死,那她也会陪在你身边。”
    “我没有办法!”轻喝了一口茶,聂沧洛叹道:“曾经我与她立下过同生共死的誓言,此刻唯有让我来做这个背信弃义之人,她才可以独享日后的平静生活。若是我说了,那结果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如今我没说,那你就可以带着她离开。”
    静静的看了蓝毅一眼,聂沧洛道:“如此一来,我们三个人最起码还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张了张嘴,蓝毅双眼之间的神采黯淡了几分,“但是你却成了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笑容瞬间明亮爽朗,聂沧洛对蓝毅说道,“何为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妻儿去死,才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双眼之中倒影着聂沧洛的笑容,蓝毅的心却觉得有些悲凉之感,从椅子上起身,低头看着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聂沧洛,他只能说道:“我此刻不再多说什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眼下,你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寒儿着想,在这一点上我服你。但是聂沧洛,此刻你还没死,你想用这种方法做最后的胜者么?我一定会让莫往生找到救你的办法,你且等着便是!”
    施施然的从椅子上起身,聂沧洛闭了闭眼,而后说道:“你我适才都说过不是么?此药无解,而覆水难收……若是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如此,至于我们所爱之人,既然我将水泼了出去,便已然表明了心中决心了。”
    心中纵有千万不舍,但是聂沧洛知道,他能够为沈碧寒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事情从她嫁入聂府开始,到此刻已然有了几年功夫儿,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沈碧寒的生活一直都是曲曲折折的,从聂家的内斗,到总是有人绑架,再到死里逃生……一桩桩,一件件,这么多的事情接踵而至,她从未真正安定的生活过。
    但愿日后这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与蓝毅在关外能够过的好!
    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
    蓝毅来找聂沧洛的时候,是来势汹汹的,但是当他见到聂沧洛之后,他们这场对话便已然注定了结局。
    聂沧洛说得没错,在他知道真相之后,既然没有去告诉沈碧寒知道,便是已然在心中有了决定。而他这个决定,恰恰与聂沧洛是一出无二的。
    如失神一般站在浩瀚楼外许久,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蓝毅只是那么呆站在浩瀚楼前,却不急于离开。
    天色渐暗了,街道上长了灯,不知过了多久,蓝毅依旧站在那里不曾移动过。酉时将过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待到骏马停于身前,他这时才抬头看向了马背上的人。
    “爷!”轻唤了一声,青衣从马背上翻落,而后对他恭了恭身子,道:“卑职寻了您好久。”
    深深的叹了口气,蓝毅对青衣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如红衣一般跟随在沈碧寒身边伺候一样,青衣则是跟在蓝毅身侧的。平日蓝毅在沈园的时候,青衣便会回自己的住所,知道他要出去的时候才会跟随。但是适才因为事情紧急,他急于要寻找聂沧洛,便也没有带上青衣便直接出府了。
    不知他去了哪里,此刻却能在浩瀚楼找到他,由此可见青衣确实是寻了他许久了。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青衣说道,“公主殿下适才在晚膳的时候便寻您过去用膳,但是却寻不到您。另外……”
    微微蹙眉,蓝毅问道:“另外什么?”
    恭身低头,青衣回道:“适才宫里的孙公公传话,道是陛下过了酉时便会到沈园来探望公主殿下,殿下命您过去接驾!”
    心神微震,蓝毅点了点头,而后便越过青衣,直接翻身上马向着沈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两匹快马渐渐远去,在浩瀚楼的三楼之上,聂沧洛一身落寞的独立其上。马蹄声远了,人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待到再也听不到马蹄的声音之后,他这才转身对着身后的聂生道,“你此刻且亲自去趟关外,而后将人务必在十五日之内接到金陵城内。”
    “遵命。”
    恭敬的点了点头,聂生转身便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蓝毅回到沈园的时候,皇架刚刚抵达沈园门前。以前皇上出宫见沈碧寒,那都是微服私访。但是此次不同,此次来见沈碧寒,他身着龙袍,脚踏盘龙锦靴,连车驾都是御用的,与此同时,跟着马车同行的,还有一队装备精良的禁卫军。
    “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蓝毅以前一直在暗自帮着皇上做事,所以在称呼上自称为臣。
    从车辇中缓缓步出,借着沈园门前的灯光,唐骏天看了眼身前的蓝毅,而后道了声平身,便从车辇上由孙才鸣扶着缓缓而下。
    待到盘龙锦靴落地,唐骏天看着沈园建造讲究的大门,只是赞叹的点了点头,而后便于蓝毅问道:“今儿你进宫之时说公主殿下身子有恙,待到国事处理之后,我便想着来探探我儿!”
    轻点了点头,蓝毅手掌向上对着皇上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请随臣来便是!”
    也是点了点头,唐骏天带着孙才鸣和几个亲随,便随着蓝毅一并进了沈园之中。
    如在白家河聂家所居住之处相似,沈碧寒在沈园之内的居所也位于沈园的后部。一路由蓝毅领着,在灯烛照耀之下,唐骏天直走了一刻钟,这才与众人一起来到了沈碧寒所居住的宅院。
    道是公主需要静心养胎,将一干亲随留在了院外,命其在院外把守,唐骏天只带着孙才鸣同蓝毅进到了院中。
    到了沈碧寒的寝室之外,三人又去其一,便只剩下蓝毅与唐骏天两人了。
    “陛下请!”
    在蓝衣道了请之后,唐骏天与他一同进入了沈碧寒所在的寝室之内。
    “奴婢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在唐骏天初入寝室之时,在沈碧寒身侧伺候的翠竹和红衣纷纷忙着对他行礼问安。
    “免礼!”
    随意的摆了摆手,唐骏天快步来到沈碧寒床榻之前。
    “因身子不适,儿臣暂不能与父皇行礼问安,请父皇恕罪!”身后靠着绣花枕头,沈碧寒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脸的憔悴之色。
    “我儿无需见礼!”轻掀垂襟坐在沈碧寒的床榻边儿上,唐骏天看着沈碧寒道:“今日我听蓝毅说你昨夜动了胎气,此刻你身怀六甲,怎会如此不小心呐!”
    “没碍的!”见此刻称呼自己为儿的皇上满脸都是关切之色,沈碧寒心中思忖着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
    对他有些牵强的一笑,沈碧寒命红衣和翠竹都先行退下,而后才说道:“只是小事儿而已,只不过是大夫命儿臣卧床休养,因此儿臣明日怕是无法观礼于太子的大婚了。”
    轻拍了拍沈碧寒放在身上的手背,唐骏天道:“今日朕此行,除了要来探望你,其实还想与你谈谈太子大婚的事情。”
    看了眼身边的蓝毅,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暗道皇上什么都未曾与他说,沈碧寒蹙眉问道:“太子明日既要大婚在即,父皇此刻想要与儿臣谈些什么?”
    摇头一叹,唐骏天直直的注视着沈碧寒说到:“你此刻忘了当初要进宫的目的了么?此刻皇后要让太子迎娶左相之孙女儿,其根本是要拉拢朝中势力,若是此事得逞了,那日后你再想要扳倒皇后,便更是难如登天了。”
    心中忽然一突!
    看着唐骏天摇头轻叹的样子,沈碧寒的心渐渐变得冰冷了。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紧紧握着她身后的一封信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此刻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却不曾开口说话。
    “启元,你可听得懂父皇的意思?”见沈碧寒一时没有反应,唐骏天轻声问道。
    “我懂!”木讷的点了点头,不再自称儿臣,看着唐骏天一脸担忧之色,沈碧寒话锋一转,陡然问道:“儿臣有一言,此刻一定要问父皇,还请父皇明示!”
    对于某些事情,越是简单,就越该简单。就像沈碧寒此刻一样。
    她承认,自己与皇上之间的父女之情薄弱至极,她此刻若是问了自己想问之话,便一定会将这已然薄弱到极致的亲情,狠狠的给伤到。但是她此刻——不得不问!
    “嗯!”点了点头,唐骏天说道,“你直问便是!”
    没有丝毫停顿与犹豫,沈碧寒直接问道:“父皇当初不动楚后,果真是因为顾虑到太子么?”
    闻言,唐骏天和蓝毅都是一脸的错愕之色!
    看着唐骏天眼中的错愕之色,沈碧寒的心更是凉了几分,嘴角冷冷的一撇,她苦笑着道:“曾经在您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牵强,当我从太子嘴里听到当初您一直不太待见他的时候,我就更加笃定了这一点。您当初之所以不为我的母亲报仇,该不是顾虑到太子的原因吧?”
    说话间,沈碧寒将自己的手从唐骏天的大手下轻轻抽离。
    此刻坐在沈碧寒身前的人是她的生父,是天元王朝的帝皇。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道天元帝是前所未有的圣君,可是此刻沈碧寒才算看清了他的真名目。
    他是贤德不假,却十分的懦弱。
    当然,他一直想将自己塑造成一名英明贤主,而过去的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
    他使用温柔攻势从越王爷手里抢走了越王爷最爱的女子,他是壮着胆子出关去迎战大野王朝的数十万大军的……沈碧寒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却不能不相信,只因这一切都是事实。
    待唐骏天一时不语之际,沈碧寒缓缓的道:“二十二年前,我母亲本不是你的女人吧?”
    “这……”在沈碧寒和蓝毅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到皇上张口结舌的样子,缓了口气,他蹙眉问道,“这些你是怎么听说的?她当然是我的女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父皇!”实在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父亲,沈碧寒无奈地摇着头道:“当年母亲本是王叔心仪的女子,她单纯,她漂亮,可是却因为你的介入,使得她最后转投你的怀抱……可怜我的母亲,她本想着与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一辈子,却不曾想过这个男人在她死后却连为她报仇的念头都没有!”
    “我有!”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沈碧寒的话,唐骏天连连摇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为她报仇!”
    “是啊!”也是不住的点头,沈碧寒叹道:“二十二年前是楚后一家托起了您得以登上圣位的机会,即便她杀了您心爱的女人,您也不会舍得杀她!”
    手中将藏到身后的信件抓起,沈碧寒将之狠狠的,用力的,投掷到唐骏天的身上。
    管他什么天子,管他身上穿的是不是龙袍,此刻他在她的眼里,只能代表两个字,那就是懦弱!
    有些不顾威仪的拿起沈碧寒投来的书信,唐骏天迅速将之打开阅读,可是他越是往后看,握着信纸的手便颤的越厉害:“这信是谁写的?是谁?!”
    翻手看着手中没有署名的信封,唐骏天将手中的信纸迅速揉作一团。
    抬头对上沈碧寒一脸失望的表情,他突然之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为自己辩驳了。他是皇上,是当朝天子,按理说他不该对谁解释什么,但是此刻他却极力想找出合适的说辞,为自己在沈碧寒面前开脱。
    看着眼前如此圣上,沈碧寒突然觉得,人生就是双面的,一面是表面上其他人所见到的模样,一面却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
    关于这一点,就连一国之君也逃脱不了!
    “您莫要管这些东西是谁写的了,此刻事情既然已然挑明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您不是不希望楚后做大才将我安插到皇宫之内的么?既然如此,那我答应您,我会继续与她斗下去,直到事情告一段落位置!”
    沈碧寒现在的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就算痛,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
    “……”
    静谧许久,唐骏天一直坐在沈碧寒身侧,却一言不发。
    唐骏天在来到沈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与沈碧寒闹什么不愉快。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却独独发生了。在沈碧寒将他真正的一面揭开的时候,虽然身为天元王朝的皇帝,可是他的人生却是十分可恶的。
    他是明君,是圣君,可是这些底下所掩盖的却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没有再在沈园多留,他可以说是有些狼狈的离开了沈园。
    待到将皇上送出之后,蓝毅便急匆匆的来到了沈碧寒的寝室之内,见沈碧寒脸色十分不好,蓝毅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书信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不过蓝毅最担心的还是沈碧寒的身体。
    对蓝毅有些苦涩的一笑,沈碧寒轻轻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在蓝毅的注视之下,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而后有些费力的将大腿内侧的银针拔掉!
    “这……”
    将银针随手扔在床廊上,沈碧寒苦笑着对蓝毅解释道:“适才在知道真相的时候,莫往生怕我我情绪激动,便直接与我做了行针封脉。如此所见,从你和皇上来之前,我身上便有这根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适才蓝毅虽然一直在场,但是他并未看到沈碧寒扔给皇上的那封书信,所以对内情还是有些一知半解。
    低头苦笑,沈碧寒挑眉看向蓝毅道:“那书信是莫往生给我的,他只道是聂沧洛老早之前便放在他那里了,直到今日他才想起来拿给我看!”
    莫往生的嘴上虽然说那封信是他忘记了给她,但是沈碧寒却觉得像是聂沧洛早已安排好的。否则的话,他莫往生为何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要等到皇上来的时候才给她?
    聂沧洛知道沈碧寒的个性,他应该是不想让她在宫中知道了真相,继而将事情闹大吧!
    “又是莫往生!”听沈碧寒所起莫往生,蓝毅在心中早已暗暗将他骂了个够。
    什么莫神医?
    他根本就是个骗子!庸医!
    聂沧洛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沈碧寒不知道,但是在那封书信了,他提到了二十多年前一些不为人知的煽情。这其中包括她的母亲本来是越王爷心仪的女子,可是后来被当今圣上横刀夺爱。
    也许在那个时候,身为襄王爷的皇上是想要与她母亲白头偕老的。但是在他立了楚后为侧妃之后,一切都跟着改变了。因为楚家的势力,和当时还在世的楚后之父的谋划,他顶替越王爷出关迎战。说来巧合,那个时候大野王朝因为太后薨世,而提前撤了兵,今儿才有了襄王爷凯旋的一幕。
    待到襄王回到金陵城之后,凌寒死了,他明明知道凌寒死的蹊跷,却又不能也不敢与楚家为敌。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只得将整件事情压下,而后依仗楚家的势力,得到了太子之位,继而登基称帝!
    这个结果,是沈碧寒不能接受的,却又是个残酷的事实!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275 - 277

【第二七五章】 还是无题

  沈碧寒在聂府之中与聂沧洛并未说太多的话,却将自己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与之道明了。
  在一切坦白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放下,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
  过去她得到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太多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总是患得患失,心中没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不去相信别人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太去依赖别人也是没有安全感,她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可是今天......她将一切都看开了。
  平平淡淡才是福!
  在与聂沧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因为爱与不爱纠结了太久太久的心,莫名的轻松了。
  在沈碧寒道明心迹之后,当着她的面,聂沧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他没有像其他相爱的人死缠烂打的乞求沈碧寒留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辩驳的话,他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又叮嘱他要将药粉与唐雪晴服用之后离去,他依旧没有对沈碧寒做任何的挽留。
  碧寒,你以后一定要过的好,不要总是默默的流泪了
  看着沈碧寒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聂沧洛什么都没有去做。他只是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处,双眼万分不舍的注视着沈碧寒转身消失的拐角处。
  待到沈碧寒独自离去之后,整个世界仿佛在不住旋转一般,聂沧洛紧皱着眉头,而后伸手扶住了身边的走廊栏杆。
  “平平淡淡就是福!”表情十分无力的坐在美人靠里,聂沧洛想着沈碧寒适才所说的话,不禁伸手挽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胸口:“你说世上没有东西抵得过可以豁出性命的爱,真是这样么?碧寒......我的恋阳,你可知道我不想做你生命中的插曲,只想作你生命中最完美的结局......可是这个结局太残酷了,残酷到我只能看着你远远的走出我的生命!”
  在自言自语之中,聂沧洛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轻轻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独自一人呆坐在轩园后院的长廊下许久,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聂沧洛一直都未曾起身,在这一刻,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向外走出一步。
  酉时到,夕阳西落,红霞满天。
  寻了聂沧洛许久的楚姨娘终是从轩园到厨房取膳的小丫头口中寻到了聂沧洛的下落。
  初入后院,远远的站在走廊的另外一端,看着依旧坐在美人靠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聂沧洛,楚姨娘心思动了动,而后便从望兰手中接过一碗清热解渴的绿豆汤。对望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靠近,楚姨娘端着绿豆汤轻步缓行的向着聂沧洛走去。
  “爷.....”
  轻声软语,吐气如兰,在与聂沧洛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楚姨娘轻唤他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
  聂沧洛的声音带着黯然,脸上也是难掩的一脸疲惫之色。
  抿嘴打量着眼前的聂沧洛,楚姨娘抬了抬手里的绿豆汤,而后轻声道:“奴婢适才到锦翰院的时候听聂生说爷还未曾用午膳便出来了,既然您没有出府,便是在这里待了些时辰了吧?盛夏之时不用午膳,不进粒米,会伤了爷的身子的!”
  微微苦笑,聂沧洛抬眼看向楚姨娘,见她正一脸贤淑且有带些希翼的看着自己,聂沧洛对她挥了挥手道:“我自儿个的身子,自儿个清楚着呢,你且先回去吧!”
  嘴角动了动,楚姨娘站在原地低头沉思了片刻,继而抬头看向聂沧洛:“爷真的清楚么?公主殿下已然走了,您在这里即便是坐上一天她都不会回来的。女人都是善变的......她变了,您又何苦如此?”
  双眼微眯,聂沧洛终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姨娘:“我有与你说我在这里等她么?慧玲,女人当真是善变么?以前你答应帮我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你是你,我是我,在聂府我给你姨娘的身份便可。可是眼下,你为何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变了?”
  记得楚后将楚慧玲送到聂府的时候,聂沧洛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为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沈碧寒,但是即使如此,她只能是她,在她表明可以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认为他是楚慧玲,从未将她当做沈碧寒看待过。
  可是今时今日,她变了。
  从适才在锦翰院她当着沈碧寒的面儿给他送参烫,到现在她不辞辛苦过来与他送绿豆汤解暑,她根本就已然将自己看作了是他的女人了。
  “爷......”手中端着绿豆汤的手在不断轻颤着,楚姨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其中悲苦自知:“您以为我之所以帮您,真是只是要与您分的这般清楚么?您说没错儿,您是您,但是我却还是我。以前的时候,因为您与公主殿下鹣鲽情深,我只得将自己对您的爱慕藏在心底。但是现在不同了,公主殿下不顾您的面子休了您,伤了您,已然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我怎就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
  在这一刻,楚姨娘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在话语间她虽然称呼聂沧洛为您,却并未自恃为奴婢,由此可见她已然承认了自己与聂沧洛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想要的更多。
  但是……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楚姨娘,聂沧洛不禁讪讪一笑,而后摇头说道:“我的世界不是你能够进来的......”
  “我相信我能!”一脸坚定之色的看着聂沧洛,楚姨娘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道:“世间万物皆都有情,时间久了连块石头都能够焐热了,更何况是您这颗流着热血的心呢!”
  这句话很熟悉!
  聂沧洛在心中想了想才记起,以前沈碧寒曾经说过要将石头给焐热了的话。
  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聂沧洛不再看楚姨娘,而后转身背对着她冷道:“你在聂府,只是一个姨娘,你对我的恩,我心中谨记。待到日后大事得定,我不会勉强你,到时候去留由你。”
  说出这句话,聂沧洛心中暗叹:待到大事得定,他又该在何方呢?
  他心中虽做如是想,但是楚姨娘却不知,一脸的欣喜之色,她颤声问道:“爷这话说的可当真?”
  转身睨着楚姨娘,神情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聂沧洛点了点头道:“我说话自然当真,等到大事得定,就算你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赶你走的。”说完话,聂沧洛没有去接她手中端着的绿豆汤,而是直接越过她的身侧,稳步而去。
  沈碧寒自从离了聂府之后,并未直接就回沈园。难得心情不错,她便打算到沈家和白家的商号都去转了转。日子多了,身子也重了,在刚刚走了两三家商号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有些担心她的身子,红衣直接便阻了她继续逛下去,而后带着他一同回到聂府。
  夏风徐徐,繁星高照。
  在自己所住的院子里,沈碧寒用过晚膳之后,便坐在外面的藤椅上遥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不知为何,自从下午与聂沧洛谈过之后,她的心结开了。虽然此刻距离太子大婚还有两日光景儿,而徐放等人等在院子外面想要见她,但是她愣是不疾不徐的吩咐红衣说不见!
  手中端着半热的茗茶,心绪慢慢飘出,想着以前在关外时的日子,她不禁嘴角泛笑。
  以前在关外,她纵使衣食无忧,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与蓝毅一同策马远足,与大哥一同爬屋顶,男孩子该做的事情她一样都没少做。记得那个时候,每每她闯了祸,蓝毅都会帮她挡着
  “公主殿下!”看着沈碧寒一直在轻笑着望着星空,红衣在唤了她一声之后,不禁也抬头看向夜空之中。
  “有事儿?”自思绪中回神,沈碧寒看着红衣道:“不是说过要你去请蓝毅过来么?他还在忙?”
  徐放在外面等着,她就是不见,蓝毅此刻不在,她却让红衣去请了。不过此刻红衣回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沈碧寒猜着他应该还在忙着公事。
  “是!”轻点了点头,红衣对沈碧寒恭身回道:“蓝爷说今日的公事甚多,要将账务对完之后才会过来与公主殿下谈心。”
  轻笑了笑,沈碧寒蹙眉问道:“他可用过晚膳了?”
  这次换成摇头了,红衣回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听伺候的丫头说,蓝爷因公事繁忙,还未曾用膳。”
  心中了然,沈碧寒继而对红衣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再跑一趟。”
  “是!”红衣低头等着沈碧寒的吩咐。
  “你且先去厨房吩咐将我晚些时候的膳食多做一些,而后再去他那里与他说等他忙完了,让他过来用膳!”因为有孕在身,沈碧寒一般都是一日四餐的。除了正常的三餐之后,她每晚到亥时之前都会再进食一次。
  “是!”几乎已然成了机械式的习惯,红衣又点了点头。
  “还有事儿?!”见红衣领了命却不曾离开,沈碧寒秀眉再次蹙起。
  “关于徐放......”看了沈碧寒一眼,红衣说道:“殿下看看是否要为他准备晚膳。”
  徐放和天眼的人要为聂沧杭报仇,但是沈碧寒另有打算,虽然一开始他被沈碧寒喝退了,但是沈碧寒今日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都等在外面,眼看是一定要见到沈碧寒才肯罢休。
  “不用管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沈碧寒便让红衣退下了。
  与沈碧寒猜测的差不多,蓝毅在忙完公事的时候果然到了亥时,有些让蓝毅史料未及的是,在他忙完之后,沈碧寒居然还在院子里坐等着他。
  “忙完了么?”一脸的轻笑,沈碧寒与蓝毅开口的第一句话,像极了等着丈夫下班的妻子。
  眉头微蹙着来到沈碧寒面前,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而后将之盖在沈碧寒的身上,蓝毅才道:“此刻时辰已然不早了,你该早些休息的,何时的在外面等着我?”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斥责,有像是关切,引得沈碧寒不禁扑哧一笑。
  接着洒落一地的月光和不远处的灯光,蓝毅看着沈碧寒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有些痴了。
  在他的印象中,沈碧寒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今儿个,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何来的你会如此开心?笑的这般知足?”抬眼见屋子里的丫头们已然将膳食摆好,蓝毅倾身上前将沈碧寒从藤椅上扶了起来。
  “没有开心的事情就不能笑了么?”侧目睨了蓝毅一眼,沈碧寒披着他的外袍,像一对夫妻一般任他扶着自己向着屋子里走去:“我今儿从越王府出来之后又去了聂府。”
  神色一怔,却只是一瞬间,蓝毅含笑问着沈碧寒:“见到聂沧洛了?”
  “嗯!”抬脚迈进门槛儿,沈碧寒的嘴角依然挂着浅笑:“我将莫往生所配的药交给他,让他务必传到雪晴手里。”
  “既然都去,可有将过去的事情都谈开了?”依着蓝毅对沈碧寒的了解,若是她见到了聂沧洛回来之后应该是一脸的苦闷之色才对,但是此刻他却一脸的浅笑。由此可见,他们此次相见并不似从前那般不愉快。
  “你以为呢?”在桌子前落座,沈碧寒抬头看着蓝毅道:“我与他再无心结了。”
  定睛一看沈碧寒,见她是真的轻松了,蓝毅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径自坐到她的身侧,而后开始与她一同用膳。
  她说她与聂沧洛已然再无心结了,听到这句话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们冰释前嫌了,当然蓝毅也这样认为。不过即使如此又如何?只要她喜欢,她想要,他都会无条件的去支持她的决定。
  看着蓝毅一直一脸淡然的用着晚膳,沈碧寒停下手中的筷子,而后轻声说道:“我与他说,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这里回关外去!”
  扒着米饭的手一顿,蓝毅抬头看着沈碧寒:“你还要与我一同回关外?”
  微微一笑,沈碧寒道:“当然要,我们要去草原上牧羊,要像以前一样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骋,还要在草原上盖个山庄......”
  “对了,毅,我们将山庄盖在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所葬之处怎么样?”在蓝毅难得失神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沈碧寒一脸巧笑嫣然的看着他问道。
  这个结果是蓝毅没有想到的。
  看着沈碧寒的脸上阴郁不在,一脸轻松的样子,他还真有些好奇今日下午她与聂沧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蓝毅一脸关切的注视自己,沈碧寒浅笑微敛:“他说之所以会有我腹中的孩儿在,根本就是想要为我解毒的,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一定不会幸福......所以我不再纠结了。”
  “寒儿......”
  轻叹了一声,蓝毅放下饭碗,而后伸出左右覆上沈碧寒握着筷子的右手。
  抿嘴而笑,沈碧寒对蓝毅道:“他说他要我原谅他,也原谅我自儿个,所以......等到报完仇之后,我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跟着你一同出关了。”
  沈碧寒说要与蓝毅出关。
  这话若是她在任何人都不相信的时候说,蓝毅或许会以为她是气极乱语。但是此刻不同,沈碧寒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颦一笑,全是由心而生。
  她是真心想要与他离去啊!
  终是如沐春风的一笑,蓝毅伸手揽上她的肩膀,而后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关外有我们以前的记忆,有我们想要的草原,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让我们难忘的东西。”
  轻轻点头,靠着蓝毅的肩膀,沈碧寒呢喃道:“你要答应我,不会再骗我,不会再在我的眼前死去。”
  楚后还活着,最后的对决尚未来临。面对心狠手辣的楚后,沈碧寒知道,即使已方做到步步为赢,却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蓝毅要活着,他还要与她一同出关呢!
  “我答应你!”嘴角含笑,蓝毅深情款款的轻吻了下沈碧寒的额头,而后有些把持不住的将沈碧寒从怀中推离:“好了,你侬我侬过了,此刻该与我说说你今日在见过越王爷之后的收获吧?”
  在感情上蓝毅不是圣人,他只是太爱太爱眼前的这个女人了,所以才希望她幸福。如果她此刻心中放不下聂沧洛,他会让她去找他。但是此刻她放下了,那就是老天又多给了他一次宝贵的机会。
  记得那次他将她托付给聂沧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心在滴血,可是却只能为她做到这些。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知道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眼下,他们只要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便可以离开这里了,他自然要好好的活着。
  沈碧寒定了定神,而后看了看门外一直对屋子里一切视而不见的红衣,感觉到她的视线,红衣转身有些疑惑的对上了沈碧寒的眸子。
  对红衣笑了笑,沈碧寒吩咐道:“到外面去将徐放叫来!”
  沈碧寒终于肯见徐放了,红衣立即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虽然与徐放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红衣从平日的共事之中不难看出,徐放是个犟脾气。他说见不到沈碧寒就要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他就一定会在外面等着,她还真怕沈碧寒一直不见他,他就不吃不喝的一直等着呢。
  过了没多久时间,红衣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自然就是天眼的负责人徐放了。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有些赌气的对沈碧寒拱了拱手,徐放瓮声瓮气的又对着蓝毅拱着手道:“见过蓝爷!”
  有些不置可否的看了徐放一眼,沈碧寒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跟蓝毅道:“今日在天眼将暗组藏匿雪如郡主的地点告知我之后,我直接拿着地图到了越王府,将之交给了王叔。王叔平日里统领的是禁卫军,若说让天眼去对付暗组有些困难,若是用禁卫军的话,我看应该就差不多吧!”
  笑着轻点了点头,蓝毅说道:“越王爷手中的禁卫军算是全金陵城内最为彪悍的军队势力,对付天眼自然可行。”
  轻轻一笑,沈碧寒这才转身看向徐放:“两日之后,也就是太子大婚之时,越王爷不会亲自去解救雪如郡主,而是会将令牌交给我。到那个时候,我与越王爷一起到宫中观礼,这解救雪如郡主的事情,我让你去做如何?”
  不动用天眼的势力,直接让禁卫军去当王牌,这是沈碧寒一早就想好的计划,不过因为徐放为聂沧杭报仇心切,她打算让他去代表天眼与禁卫军协同作战。
  虎目圆睁,似是没想到沈碧寒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徐放问道:“公主殿下此话当真?”
  她居然说要他去统御军队,由他做帅,统御王朝军队去对付杀害聂沧杭的暗组,这......这让他整个身子都热血沸腾!
  微微挑眉,沈碧寒问着徐放:“我哪里来的那么多假话?若是说了假话,想必你又会在我这里一站一宿。睡觉的时候都要被人惦记着,我还怎么睡的安稳?”
  “是卑职错了!”对沈碧寒有些尴尬的一笑,徐放低头说道。
  不再调侃徐放,沈碧寒看了蓝毅一眼,而后又对徐放说道:“若是事情顺利,三日之后在太子大婚当日,你救下雪如郡主的时候一定要立马赶到宫中禀报!时辰最好在太子拜礼之前!”
  “卑职遵命!”重重的点了点头,徐放应道。
  对徐放又笑了笑,沈碧寒道:“好了,今日站了这么久,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徐放离开之后,蓝毅对沈碧寒道:“聂沧杭训练出了天眼,对我们行事的帮助很大!”
  嘴角轻弯,沈碧寒点头道:“他算是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一个人。”
  对聂沧洛如何,对蓝毅如何,最起码他们一个是以前,一个是以后,她倾注了所有感情的。但是对于聂沧杭,她从来都没有名言过,要与他离开,要与他在一起,自始至终,连一次都不曾有过。
  看着沈碧寒神伤的样子,蓝毅转而问道:“若是聂沧洛将药粉给了雪如郡主,那徐放带着禁卫军即便是硬抢,最后抢来的也只能是雪如郡主所谓是尸体,关于这一点此刻我们不跟徐放说明,日后怕是他心中会有什么疙瘩。”
  “他不会的!”一脸笃定的看着蓝毅沈碧寒道:“用他的话来说,他对聂沧杭的忠心天地可表。聂沧杭最后将天眼交给了我,他便一定会听命与我。我之所以不告诉他真相,根本就是为了要他的那个反应,他是我们派去的人,如是提前知道雪如没死,表现可就不一定那么自然了。”
  蓝毅淡笑着点头:“你啊,你啊,事情眼前到了这个地步,就看两日后了。”
  一直以来皇太子唐季云都将楚后当作自己的母后,他们相处多年,以他的细心和精明,对于楚后的弱点必定比他们知道的要多。策反皇太子,利用他去对付楚后,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过能不能成功策反他,就要看太子大婚这一日了。
  沈碧寒原想着自己导演了一场戏,接下来只要她好好看戏就是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在蓝毅离去后没多久,她便开始腹痛难忍。时至夏末七月,距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在这个时候开始腹痛,她大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沈碧寒情况不妙,红衣连忙让丫头去请蓝毅,而她自己则是飞身前往莫往生所居之处,直接将他就给拽了过来。
  初入寝室,见沈碧寒一脸迷红,而且虚汗涔涔,莫往生眯了眯眼,而后便一脸谨慎的坐在床榻前,开始为她把脉。
  在莫往生为沈碧寒把脉之时,蓝毅也赶了过来。刚刚分离之时,她还是一副安好的样子,此刻她却一头大汗,一脸痛楚的模样,这样蓝毅霎那间心痛不已。
  覆在沈碧寒手腕上的手指动了动,莫往生看着咬牙看着自己的沈碧寒,不禁皱眉问道:“你今日动怒了?”
  苦笑一声,沈碧寒急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寒儿可有危险?”见莫往生停止把脉,蓝毅忙拉着莫往生的袖子问道。
  抬眼看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说道:“她此刻胎气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临盆!”
  “临盆?”眉头大皱,看着沈碧寒一脸听之任之的模样,蓝毅轻声问着莫往生道:“孩子此刻才去个月,若是寒儿此刻临盆了,那她身上的毒......”
  露出一脸的恼怒之色,莫往生故意说给沈碧寒听:“若是此刻临盆了,她身上的毒没有解尽,迟早还会重头来过,至于那孩子,浑身都是毒,活着生下来也是个死。”
  “可......可有办法......”话说道一半,沈碧寒便痛的说不出话了。
  “到底有没有办法!”声音变得格外低沉,蓝毅看着沈碧寒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禁握住莫往生的手,将之几近捏碎了!

  
【第二七六章】  莫往生碎碎念

  蓝毅的功夫不错,手臂力量自然也不小,被他捏的手腕疼,莫往生急急的看了眼床榻上一脸痛楚的沈碧寒,而后定了定神道:“你是要我与你说办法,还是要我用办法来救治于她?”
  沈碧寒对于蓝毅的重要性,没有人比他莫往生清楚,但是此刻他能做的是救她,而不是在这里跟蓝毅浪费时间解释。
  看了莫往生两眼,蓝毅霍然松开手掌。上前两步来到沈碧寒身前,他抬手为沈碧寒擦去额际的汗珠,而后对莫往生道:“你过来救她!”
  只是看着沈碧寒,却不到沈碧寒跟前去,莫往生对蓝毅道:“这里交给红衣与我,你要进宫去找皇上!”
  闻言,蓝毅和一脸痛楚的沈碧寒都是一怔!
  定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见蓝毅愣在原处,这才改成莫往生上前拉起蓝毅的手了:“她腹中的胎儿若是有什么闪失,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此刻若是想要与她安胎必然需要大量杜仲,之余杜仲,此药产于藏地,在这金陵城中若要找到最好的,最多的,则一定要去皇宫的御药房。”
  “不要去皇宫!”脑海中闪过对皇上的种种疑虑,沈碧寒强忍着腹痛对莫往生道:“去找聂沧洛,他那里应该有这味药材。”
  皇上和越王爷虽然都说他不对楚后下手时顾虑到太子的感受,但是太子说过,他对于皇上来说,只是众多儿子之中的一个。如此说来,他当初不动楚后是因为他要依靠楚家的财势登基,而后来他仍然不动楚后,则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他的想法是什么?
  哼!
  若是沈碧寒的生母凌寒活着,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如楚后一般掌控后宫,但是楚后可以。若是沈碧寒猜的没错,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母亲的人,之所以留下杀死她的凶手,根本就是因为他需要那么一个可以让后宫安宁的皇后而已。
  这个人可以不是凌寒,却可也可以是楚后。
  心中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沈碧寒虽然在表面上对皇上没什么反感的举动,但是在心底里还是对他有几分抗拒的。
  听沈碧寒说要他去聂沧洛那里去找杜仲,蓝毅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见沈碧寒终是忍不住剧痛昏死了过去,他便对莫往生道:“我去去就回,你答应我一定会保住她的性命。”
  “快去快回!”早已猜到沈碧寒会让蓝毅去聂府寻找杜仲,郑重的看着蓝毅,莫往生对蓝毅保证道:“人在我在,人死我亡。我莫往生的神医名号不是白给的,没道理一个幽潭香之毒,在我的医治下去要死三条命!”
  三条?!
  眉头微蹙,蓝毅心中疑窦陡生,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细问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莫往生的肩膀,没有再去看沈碧寒,他转身便向着门外奔去。
  他不是不关心沈碧寒的状况,只是此刻他不忍心,也不能回头去看。
  他怕他哪怕只看她一眼,便再也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本是三更过后,天色一片漆黑。
  蓝毅策马抵达聂府之后,直接跃下马背便上前去叩响了聂府的大门。
  半响儿之后,在他接连不断的叩门下,门内总算传来了聂家家丁慵懒的喊声:“这么晚了,谁啊!”
  “我!蓝毅!”先行自报了家门,蓝毅大声喝道:“开门!”
  沈碧寒尚在聂府当家的时候,蓝毅曾经来过聂府多次,而且还在府里小住了一段时日,此刻在听门外之人道自己是蓝毅之后,那家丁并未再多说什么,直接便将聂府那两扇十分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给打开了。
  “蓝爷,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么?”身上衣衫还未曾穿妥,聂府守门的家丁一边穿着外衫的袖子,一边对蓝毅恭了恭身子。
  低头看了眼眼前的家丁,蓝毅并未直接道明来意,而是直接便踏入了聂府的大门。他前脚进了府,聂府的那个家丁自然也急忙跟着进去了。脚下步步生风,侧面见那家丁紧跟在自己身后,蓝毅低眉问道:“你们家大少爷此刻可在府里?”
  “在的!”点了点头,那家丁直接回道:“此刻时辰太晚,大少爷此刻在锦翰院歇着呢。”
  没有再说话,蓝毅依旧快步向着锦翰院的方向疾行而去。
  对聂府而言,蓝毅是熟客,那家丁虽然不知他这大半夜的跑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想到平日里聂沧洛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他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在聂府的庭院之中曲折而行,本应要花些功夫的路程,蓝毅却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锦翰院门前。直接步入大门之内,见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守夜的家丁,他并未理会,只是快步向着聂沧洛所居住的寝室直奔而去。
  “呃?蓝爷!”在聂沧洛的寝室外见到蓝毅快步行来,本在守夜的聂生刚想问些什么,却被蓝毅直接越过,伸手将寝室的房门给推开了。
  “聂沧洛!”一声急喝之后,蓝毅已然跨步进入寝室之内。
  因下午与沈碧寒的一席长谈,聂沧洛即使躺在床榻之上许久,却也是睡意全无。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借着外面的笼光看着站在自己寝室前的蓝毅,聂沧洛双眼微微眯了眯,而后轻声问道:“都道蓝毅性情温煦,乃是翩翩佳公子,何故半夜闯入别人寝室,却是如此大声?”
  聂沧洛说话的语气很轻,好似一切不在乎一般,但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自己此刻有多紧张。蓝毅与他在性情上虽然算不上同一种,但是平日里他温和惯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绝对不会如此毛躁。
  而对蓝毅而言,能够称之为大事的事情,恐怕只有关于沈碧寒的事情了。
  她才从聂府离开一下午的功夫儿,难道就出事了么?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蓝毅都变了脸色?
  见聂沧洛缓缓走到自己身前,而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沉重,蓝毅毫不隐瞒的直言道:“寒儿此刻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临盆了。”
  “早产?”双眼攸然瞪大,聂沧洛眉头大皱。
  她腹中胎儿是她保命的王牌,都道是怀胎十月,此刻才区区几月,若是孩子早产的话,那她的性命
  想到那个他无法接受的可能性,聂沧洛暗暗嘱咐自己莫要乱了方寸:“莫往生怎么说?此刻你半夜过来找我,是她要找我么?此刻唯一该做的该是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才对!”
  经历了前事种种,聂沧洛知道,不只他的心中有沈碧寒,对方的心中也该是有他的。孩子早产,她理所当然是想要见到他的。
  可是他想的却是要如何保住她的性命!
  忙摇了摇头,蓝毅道:“寒儿没说要找你,只是莫往生说若是要保住胎儿,必须要大量的杜仲才可,此刻在金陵城内,除了皇宫,唯有你这里才可以找到最好的安胎药材!”
  听到蓝毅说沈碧寒没有找他,聂沧洛的心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回到床榻前抄起屏风上的外衫与蓝毅一并出了寝室:“因为以前碧寒与楚姨娘都道是有孕在身,所以在府里的驻医处存放了大量的安胎药材,你且随我来取!”
  最后见到沈碧寒的时候,她说她已然整理好对他的感情,也不再恨他了。此刻她即使是面临生死离别,却还是没有想要见他,可见她是真的整理好了。
  这样挺好,虽然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却也是他最希望的结果。
  与蓝毅在药房寻了李大夫取了药材之后,聂沧洛还是没能忍住心中对沈碧寒的牵挂,与蓝毅带着药材一并回到了沈园之中。
  进了沈园大门之后,他与蓝毅一路飞奔,在到达沈碧寒所在的寝室之时,看着蓝毅风风火火的从身边奔入了房间之内,他的双脚却如灌了铅石一般,定定的站在门外,不曾向里面移动分毫。
  那里不该是他可以去的地方啊!
  蓝毅回到寝室的时候,沈碧寒已然处于昏迷之中的,将药材交给莫往生之后,蓝毅一脸关切的仔细打量着沈碧寒,见她的身上插满了银针,不过却睡的极为安稳,他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莫往生:“寒儿怎么样了?”
  将蓝毅带来的药材交由红衣去一半对了酒水,一半熬药之后搓成药丸,莫往生拿着两块在温酒里泡了片刻,而后来到沈碧寒身前,伸手抬起她的脖子,将温酒给她灌了下去。
  抬眼看着一直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蓝毅,莫往生轻声道:“我已然走针与她做了安胎治疗,此刻与她服用了这些,再等着红衣将药材配着我给的方子熬制之后搓成丸与她服用了,便一切大功告成了。”
  微微蹙眉,蓝毅对莫往生道:“你不是说她要临盆了么?”
  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莫往生点了点头道:“她适才的情况确实是要临产了,只不过我这神医称呼也不是白喊的!”
  看着沈碧寒迷迷糊糊的将口中的酒水咽下,蓝毅一脸疑惑的看着莫往生:“你既然有把握稳定住她的情形,适才却要我去找杜仲?”
  被蓝毅这么一问,莫往生轻轻一笑,而后只是抬头看向他:“此刻聂沧洛应该过来沈园了吧?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跟来的。”自问自答了一句,莫往生不再理会蓝毅,而是直接与赶来伺候的翠竹说道:“你们家主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沈园里知道她喜好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切记她胎气不稳,明日起便一定要卧床十日才可。”
  “是!”轻轻点了点头,翠竹道:“奴婢记下了!”
  没想到翠竹此刻如此温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莫往生疑惑的摇了摇头,而后便迈开步子向着门外走去。
  “莫往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蓝毅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救下他了。
  回头看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轻声道:“莫要与我这么大声的说话,会吵到你的新上任的。这会儿她正需要有人守护在侧,你定要在这里仔细守着才可。我还有些事情要与聂沧洛谈谈,这会儿就先出去了。”
  说完话,不等蓝毅作出什么反应,莫往生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出了屋子。
  在门前站定,果然见聂沧洛站在窗外,见聂沧洛的视线一直透过窗棂胶着在沈碧寒的身上,莫往生轻叹一声,而后缓缓来到他身侧:“适才真的很危险,还好我神医妙手......你不进去看看么?”
  双眼依旧深情的注视着屋子里的沈碧寒,聂沧洛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笑:“进去看过又如何?此刻她身边已然有了蓝毅,那里没有了我的位置......况且了,我不能,也不想。”
  上次相见的时候,她刚刚将一切放下,既然如此,那他便该只将她放在心里。
  看着聂沧洛如此模样,莫往生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没有真爱,哪里来的苦心守护?
  蓝毅在屋里陪着沈碧寒,聂沧洛则是一直站在屋外看着沈碧寒。虽然本来来找聂沧洛是有些事情要与他说,但是此刻看着他如此痴情的模样,莫往生话在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夜色如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寂静。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看过了唐季云与唐雪晴之间的苦恋,面对着眼前让他都觉得纠结的三角关系,莫往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以前的时候,在蓝毅与聂沧洛之间,他是倾向于蓝毅的。蓝毅以前救过他,而且还与他是至交好友,他对沈碧寒的感情,是无私的。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好吧,莫往生承认,善变的不只是女人,他也挺善变的。
  无奈的在心中将自己鄙视了一番,他终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从袖袋里取出一只青花小瓷瓶儿递给了聂沧洛。
  视线扫过眼前的小瓷瓶儿,聂沧洛的视线转到了莫往生的身上,而后远离了窗台几步:“这是什么?”
  仔细的打量了聂沧洛两眼,莫往生说道:“最近几日因为在为公主殿下配她要的东西,所以一直无暇去聂府。我本想着要亲自送过去给你的,不过一拖再拖却到了现在!”
  聂沧洛眉头微蹙!
  莫往生说了半天话,却还是没有说明眼前在他眼中的小瓷瓶儿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拿着吧!”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儿,莫往生轻声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喃道:“算算时间,此刻你身上也该有些反应了才对,这是我所配制的软香丹,虽然不得神效,却可以暂时减缓一些症状!”
  聂沧洛并没有去接莫往生手中的小瓷瓶儿,而是定睛在望着他。
  耳际不时传来周围的夜鸟鸣啼,不过聂沧洛却黑眸不移的一直凝视着莫往生,沉静而深幽,似是拿着照妖镜的姜子牙,要将莫往生收入镜子里一般。
  “我为你劳心劳力,难道你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眼神看着我么?”将小瓷瓶儿塞到聂沧洛的袖袋之间,莫往生摇头转身向着夜色中走去。
  看着莫往生渐渐要融入夜色之中,聂沧洛也跟着他离开了沈碧寒寝室外,待到出了院子之后,他伸手拽住莫往生的后襟儿,而后将之用力一甩,按在了月亮拱门之上。
  “喂喂喂!”一连喂了好几声,莫往生拧眉看着聂沧洛道:“你可知道我在外面行医一次要收多少诊金?自从与你们扯上关系,我个个儿都要给你们免费诊治不收分文。此刻与你配了药,那是为了你好,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何来的如此对我?”
  想他堂堂神医莫往生,什么时候为人看病之后对方不是感激涕零,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了?不但没有一句谢谢,居然还将他按在了墙上......唉唉唉,他的脚到底距离地面多少,为何够不到地儿呢!
  “我告诉你......”倾身上前对上莫往生的眸子,聂沧洛沉声冷道:“在他们离开金陵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有关我的事情,日后你若是胆敢再拿我的身子说事儿,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世上只有蓝毅才舍得豁出性命为爱而死么?在聂沧杭后继之后,聂沧洛难道就不可以么?
  仔细的注视着聂沧洛在黑夜中如同墨玉一般的眸子,嘿嘿干笑两声,莫往生道:“你是聂家的当家,拿钱都能砸死我,我哪里敢啊。”
  得了莫往生的肯定答复,聂沧洛低头看了眼手中握着的小瓷瓶儿,而后松开按在莫往生身上的手,对他诚恳的说道:“你的情我心领了,谢了!”
  “这还是句人话!”低头整着自己的衣衫,莫往生心中有些感觉自己吃力不讨好的小气闷!
  原本聂沧洛是真的打算要好好谢谢莫往生的 ,但是看着此刻他如此碎碎念的模样,他实在是懒得理他了。
  伸手从小瓷瓶儿里取出一颗丹药,他仰头将之服下之后,便转身先莫往生一步没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一夜匆匆而过,沈碧寒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感觉到腹中的痛楚感消失了,她醒来后第一动作便是抬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感觉到了高高的隆起,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的孩子还在,还在……
  “主子,您醒了?”一脸温和 的笑意,翠竹刚端着脸盆进到屋子里,便见沈碧寒大睁着双眼向自己看来。
  “眼下......”刚刚开口便觉口中不断传出自己的低哑之声,沈碧寒轻轻皱了下眉头,而后对翠竹问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无论翠竹是不是楚后身边的人,但是过去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伺候着。眼下一切还没挑明,她即便不给翠竹真正的消息,却早已决定要如以前一般与她相处。
  “回主子的话,巳时已然过了。”看着沈碧寒皱眉的样子,翠竹笑着道:“主子的嗓子怕是昨儿个夜里喊伤了,莫大夫已然开了方子,稍晚些时候待到您用过了早膳,奴婢再去与您去取药。”
  在点了点头,沈碧寒双腿垂落在床榻边儿上,刚想起身,就见翠竹将手中的水盆急忙放下,而后快步来到沈碧寒身前阻了她的动作:“主子明鉴,莫大夫说打今儿个起您要卧床休息十日。”
  “十日?”眉梢高挑,沈碧寒的脑海中闪过最近这时日她要做的事情。
  过两日就是太子与严若兰的大婚了,而且那一日还是解决唐雪晴的日子,她如是卧床不起的话,那势必要错过许多重要事件了。
  “是十日!”对着沈碧寒点了点头,翠竹说道:“莫大夫说您若是不卧床休息,像昨儿个夜里的情形还会发生......那......”
  看着翠竹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仔细思量了片刻,她对翠竹道:“且先伺候我洗漱吧!”说完话,她的双腿又回到了床榻之上。
  让她歇着那她就歇着好了,依着眼前的形势,外面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她交给蓝毅去做就是了。
  待到翠竹与沈碧寒洗漱过后,沈碧寒便吩咐她去取膳了。等到翠竹离去之后,沈碧寒这才唤了在外面的红衣,道是让她去将蓝毅请过来。
  沈碧寒昨夜是睡了一宿,不过蓝毅却是守护了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儿的。沈碧寒命红衣去请他的时候,他刚刚眯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开始处理公务了。听说沈碧寒醒了,他只得又将手头上的公务交给姆凝,然后匆匆忙忙的与红衣一并前往沈碧寒的住处。
  蓝毅过来的时候,沈碧寒正在用着早膳,见他走近屋内,沈碧寒对他笑了笑,而后道:“我听翠竹说你守了我一宿,此刻该是也没有用膳的吧,快来,一起用吧!”
  侧目看了翠竹一眼,蓝毅看着沈碧寒一脸明媚的笑容,心中一下子安定了不少。轻步来到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矮桌上的丰盛早点,蓝毅便坐在了床榻边上。不过他坐是坐了,却没有去用膳,而是近乎贪婪的注视着沈碧寒。
  他这一辈子生性温和,不过温和的人有的时候还有种其他的解释,那就是淡漠。在这个世界上,他关心的人和事不多,唯有沈碧寒可以让他方寸大乱。就像以前一样,他可以在聂府之中安排眼线,而后在遥远的关外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一切在她沉湖之时被打破了......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在得到她沉湖的消息之后,他便直接带着沈家来到了金陵城中。
  昨日也是一样,但他看到她一脸痛楚,而且腹中胎儿不保的时候,他的心是真的乱了。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么?”微笑着伸出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沈碧寒看了蓝毅一眼,道:“适才翠竹刚刚伺候着我洗漱的,若是有脏东西的地儿,我定要撕了她的皮!”
  说话间沈碧寒含笑的眸子扫过一边儿的翠竹。
  “主子......”一脸的委屈模样,翠竹说道:“奴婢给您洗的干干净净的呢!”
  闻言,沈碧寒和蓝毅都是一笑。看着沈碧寒忍俊不禁的样子,蓝毅对翠竹道:“好了,此刻寒儿在用膳,你且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莫大夫与你说过了吧?安胎药,保胎药,要分开服用!”
  “说过了的!”对着沈碧寒和蓝毅福了福身子,翠竹道:“奴婢这就去了。”
  说完话,她转身离了屋子。
  远远的看着翠竹离开的身影,等到她整个人出了院子之后,站在门前的红衣对着屋子里的沈碧寒和蓝毅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翠竹已然离开。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情?”知道翠竹离开了,蓝毅端起面前的燕窝粥喝了一口,而后抬起手为沈碧寒夹了些菜。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沈碧寒问道:“莫往生说了,倒是我需要卧床休息十日?”
  蓝毅点头:“是说了,而且还说十日是最短的天数儿!”
  秀眉微蹙,沈碧寒问道:“那我岂不是不能去参加太子的大婚了?”
  又点了点头,蓝毅拿起桌上的筷子为沈碧寒夹了些菜,这次他没有去放到她的饭碗里,而是直接递到了她的嘴边儿:“太子大婚在两日之后,你要休息十日,自然不能去参加他的大婚了。”
  张口将菜肴吃进嘴里,沈碧寒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青菜,一边呢喃道:“还有两日啊!”
  “我会帮你盯着的!”知道沈碧寒心中在想什么,蓝毅说道:“药粉你已然给了聂沧洛,而且也安排了徐放去与禁卫军解救雪如郡主,一切都在安排之中,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的。”
  明白蓝毅所说的话,沈碧寒点了点头,将口中的青菜咽下,她叹道:“不是世事无常么?虽说我知道雪如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继而以雪如的死来令他与楚后反目。但是到了日后了?”
  沈碧寒此刻所说的话,是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也是她整个策反计划中,让她最为苦恼的问题——唐雪晴在服药之后该如何处置!
  因唐雪晴的死,太子与楚后反目。但是等到太子与她联手将楚后打败之后了?唐雪晴是聂沧洛的妹妹,她不会对她如何,但是她还活着,势必会成为日后她与太子反目的导火索。


【第二七七章】  妇复何求

  沈碧寒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蓝毅心中一清二楚。不过世上怎有圆满之事?她既想要策反太子,让太子与楚后反目,而后出手对付楚后,又想让唐雪晴与太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千世界,一切看似毫无章法,却不尽然......世上之事总是相互矛盾的。
  沈碧寒若是更加阴狠一些,那么她便该将唐雪晴直接杀了,但是她没有。不过若是如此,待到太子与楚后反目之后,即便他为自己的生母与沈碧寒报了仇,到头来知唐雪晴未死,虽然会欣喜无比,却也会因沈碧寒从头到尾将他玩弄于鼓掌而暴怒!
  看着沈碧寒一脸疑虑重重的样子,蓝毅轻声一叹,而后又夹起一筷子青菜递到了她的面前:“都道世事无常,既然如此,你就该晓得不可太过贪婪!”
  沈碧寒策反太子,与楚后来说根本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是目前为止对沈碧寒报仇而言最快的办法,既然她决定了这么做,最后的结果如何,她便该有所了悟。
  这次没有再张口去吃菜,沈碧寒对蓝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叹道:“若是我还真的让雪如死掉,那么我与楚后又有什么区别?”
  仔细凝视着沈碧寒的娇美容颜,蓝毅略微沉吟了片刻,而后对她道:“既然你已然有了决定便不该再如此纠结,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事情不至于如你所想像的那么糟糕!”
  明眸一闪,沈碧寒蹙眉问道:“什么办法?有办法你为何不早些与我知道?”
  “我只是刚刚想到而已.......”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温和无比的道:“虽然说是个办法,我心中也不知你会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去行事啊!”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商号的事情还是什么事情,都是蓝毅在处理。但是随着沈碧寒的成长,她的主见便渐渐的占据了主导位置。如此一来,即便蓝毅有什么意见,也只是先与她提了,而后在征询她的意见,由她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去那么做。
  有些着急的看着蓝毅,沈碧寒催促道:“快些与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看着沈碧寒的急不可耐的样子,蓝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轻咳了一声,他开口问道:“在寒儿的印象中,雪如郡主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柳眉蹙起,沈碧寒想了想道:“第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她因为看不惯沈家商号的店大欺客,与我一起砸了书局。后来在我求她去救你的时候,她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我看来她该是个有着真性情的刚烈女子!”
  现在回头想想,沈碧寒总算知道当初唐雪晴不答应她承认蓝毅是心上人的原因了。依着她与太子之间的深厚感情,想必那个时候他们便已然心有所属,只不过是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所以她才会在百般推委之后才十分无奈的答应她的请求!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蓝毅说道:“若是我猜得没错,你与楚后之间的瓜葛,她该是不知的吧?”
  沈碧寒说唐雪晴是个有着真性情的刚烈女子,按照她的说法,若是唐雪晴知道了楚后对沈碧寒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沉不住气直接寻了沈碧寒问个清楚。但是她没有,这便说明她并不知沈碧寒与楚后之间的仇恨瓜葛。
  点了点头,沈碧寒承认道:“从始至今,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屈指可数,在聂府之中,除了聂沧洛之外,连凝霜都知道的很少,跟逞论是唐雪晴了。”
  “那就对了!”对沈碧寒又是一笑,蓝毅接着说道:“眼前让她假死,籍此来策反太子的事情,已然准备就绪。聂沧洛也许已然将药粉交给了雪如郡主,此刻我们想要追回怕是都有些困难了。眼下整件事情好比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
  无奈的轻叹着,沈碧寒讪讪点头:“事情确实是这样。”
  想要太子对付楚后,又想不让太子弄清楚情况之后记恨自己,沈碧寒想到这些还真是头疼呢。想来想去,她只得抬头去看蓝毅,等着他说出所谓的那个办法。
  沈碧寒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蓝毅淡然说道:“既然事情一定会发生,那你就不用纠结日后若是与太子反目了如何!与其这样,倒不如想办法挽回!”
  眉头再次皱起,沈碧寒苦笑:“如何去挽回?”
  稍微缓了口气,蓝毅道:“你已然与越王爷说了雪如郡主的藏身之处,并未与他直言她会先死而后生。事情若要做到逼真,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有一个人,他一定要知道!”
  双眼之中的神采黯然了几分,沈碧寒已然猜到了蓝毅所说的这个人是谁:“我与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的妹妹,药粉既然是我让他送去的,若是唐雪晴出了问题,他一定会猜到内因的。”
  与蓝毅一样,聂沧洛与沈碧寒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短了。相对的,他对沈碧寒的了解,也十分透彻。就如沈碧寒所说的一样,她既然说过不会伤害聂沧洛的两个妹妹,而且还让他亲自将药粉送去给唐雪晴,那只要唐雪晴一出事,他定然会猜到里面有诈!
  他心中该知道,就算沈碧寒报仇心切,却一定不会让他去间接害死自己的妹妹。如此残酷的事情,就算再给她十分决心,她都不会去做。
  “你就那么笃定,他不会怀疑你是在为了报仇而利用他去毒害雪如郡主么?”挑眉调侃了沈碧寒两句,见她仍是一脸笃定的样子。蓝毅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而后又道:“他知道真相自然是最好的。待到两日之后,禁卫军抢回了雪如郡主的尸体,雪如郡主的尸体一定会在越王府内停灵。莫往生说那药效能够坚持三天,所以在三天之内,聂沧洛一定要到越王府去将尸体要回来不可。”
  在蓝毅看来,聂沧洛身为雪如郡主的嫡亲哥哥,人死之前是郡主身份,人死之后,由他出门去要回她的尸体,让她认祖归宗这完全在情理之中。
  静静的听着蓝毅说话,沈碧寒呢喃道:“让聂沧洛去王府要尸体,这样便可以更好的把握时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沈碧寒原想着的是待到越王府内为唐雪晴举办了葬礼之后,在伺机去挖墓葬,但是如此一来在时间上不好把握,而且还有可能出现意外。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到时候与越王爷言明真相,但是此刻若是让聂沧洛去要尸体的话,那么时间选在三日之时,便是最好不过的。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算是同意了蓝毅的提议,沈碧寒对他道:“待到聂沧洛将唐雪晴的尸体要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让他先行备好一口棺木,佯装是她的尸体安葬了,而后待到她醒来之后,再将她藏起来。”
  至于要藏她多久,那就要看看太子和她沈碧寒要多久才能将楚后搬到了。
  轻点了点头,算是赞成,蓝毅对沈碧寒继续道:“我所说的办法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在这些时间的谈论之中,沈碧寒根本就是与蓝毅将两日后的事情又预演了一遍。听他说他所说的办法从世人都认为雪如郡主香消玉殒了开始,沈碧寒不禁一脸的疑惑之色。
  前辈子加上这辈子,她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多聪明的人。在面对大事的时候,表面上虽然看着她是在步步为赢,不过其实不然!
  某些时候,蓝毅和聂沧洛可以想到的事情,她就不一定能够想到。
  聂沧洛有着前世的记忆,输给他这点她还可以接受,但是蓝毅不同,他明明是这个年代的人,可是在有的时候,关于计谋方面,还是要高她一筹的。
  面对沈碧寒满眼的询问之色,蓝毅说道:“我所说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你去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雪如郡主,这其中要包括二十多年前我们所猜测的事情,还有有关太子的身世的事情,再有就是楚后对你所做的一切......你要统统的都告诉她,然后你跟她说,事情就是这样你已然全说了,至于她,她想怎么做,由她决定便是!”
  听懂了蓝毅话里的意思,沈碧寒不经意的撇了撇嘴道:“这么做的话,我怎么在心里就是觉得自己那么卑鄙呢?”
  将她过去所遭遇的事情统统告诉唐雪晴,然后再由她去决定她是要帮她,还是要去见太子。想着唐雪晴的个性,沈碧寒不用猜也知道她会帮她。如此一来,到时候太子即便知道唐雪晴没死,而后只要说是唐雪晴的意思,道是唐雪晴不忍心看太子认贼做母,她沈碧寒便将一切都推的干干净净的了。
  毕竟绑架唐雪晴的人确实是楚后所派去的暗组!
  对沈碧寒苦笑了一下,蓝毅皱眉说道:“你都道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依着太子对雪如郡主的钟情程度,即便是雪如郡主的意思,他也不会对她如何。世上最奇妙的便是男女之情,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他即使心中不悦,却也会舍不得对雪如郡主说任何的重话。但是他对你我可就不知了......”
  说完话,蓝毅对着沈碧寒挑了挑眉,而后便将面前的燕窝粥又喝去了半碗。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他也开始口干舌燥了。
  “哦,对了!”正在沈碧寒一脸深思的时候,蓝毅又补充道:“其实整件事情下来,我适才在说话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点,整件事情若是按照我们的意思发展下去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好处。”
  微微一笑,他道:“唐雪晴眼下不管怎么说都是雪如郡主,而太子殿下在名誉上与她是堂兄妹。如此来说,太子若是想要与她长相厮守,要么就要远走天涯,要么就得背负着整个天元王朝所谓伦理纲常的鞭笞。但是若是我们的计划执行了,那雪如郡主已死,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有聂家的七姑娘聂惜情了,到时候她无论是进宫为妃还是为后,都将不会有任何问题。仔细说来,太子其实还是该感谢我们的,若是没有我们,人何以可以顺利的迎娶心上人呢?”
  闻言,嘴角一弯,沈碧寒一边作势要从床榻上起身,一边叹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只得再与聂沧洛见上一面了。”
  两日之后的计划沈碧寒本就没有打着聂沧洛的牌,她本已然打算不见聂沧洛了,但是此刻听了蓝毅的分析,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有必要与聂沧洛就这个计划仔细谈谈。
  且不说她学要他去越王府要尸体,眼下蓝毅既然说了这最后的一点好处,那聂沧洛要尸体的时候,便不能大张旗鼓,只得暗地里去要了。
  “不可!”伸手阻了沈碧寒起床的动作,蓝毅转身对着门外的红衣吩咐了一句,道是让她去聂府将聂沧洛请来。待到红衣领命离去之后,他才看向沈碧寒道:“你需要卧床十日,就算要见他,那也该是他过来才对!”
  深深注视着蓝毅认真的表情,没有在他眼中找到任何醋意,沈碧寒轻轻笑道:“你放心,他来了之后我只会直接与他说我们的计划,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了。”
  轻笑了一声,蓝毅的神色之中一派从容,对着沈碧寒点了点头,他道:“我知道。”
  略微想了想,沈碧寒又道:“这样吧,待到他过来了,你在旁边就好。”
  知道沈碧寒是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蓝毅依旧轻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叹道:“你两日之后不能去观太子的大婚之礼,我此刻定要进宫去与皇上道明才好。这府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公事要办,待到回来之后,怕是又要忙到很晚了。他来了你与他谈就是,我相信你即可!”
  “毅......”
  沈碧寒抿嘴感慨一笑,眼中尽是感激与欣慰之色。
  看来要与蓝毅一同出关,这个决定是对的。
  有如此一个男人与她共度余生,应了他曾经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别人都道夫复何求,她是妇复何求?!
  与沈碧寒面面相觑,蓝毅对她如沐春风的一笑,而后倾身吻了吻她的眼角:“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我能与你的只有相信二字,你记得便是!”
  也不知沈碧寒与蓝毅吃的是早膳还是午膳,总之蓝毅在用过膳之后,便直接进宫去面见圣上与沈碧寒请假了。在蓝毅离开之后没多久,翠竹便取了药回来,按照莫往生的吩咐,翠竹取来的药果然有满满的两份。
  在看到眼前黑糊糊的药汁儿之后,沈碧寒的秀美的五官几乎都纠结到了一起。不过纠结也没办法,该喝的还是要喝的,苦口良药利于病,无论如何她也要喝药!
  午时过半之时,去请聂沧洛过府的红衣回来了,看着她身后并没有聂沧洛的身影,沈碧寒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一脸的疑惑之色。
  待到红衣解释过后,她才知道,原来聂沧洛与聂生吩咐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出府了,至于他去了哪里,那就无人知道了。
  暗自想想,大约猜到他是出了金陵城与唐雪晴送药粉去了,沈碧寒又问红衣是否又将要他过府的消息留下,让他一回来立马来见她。红衣在回了留了之后,沈碧寒便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依旧躺在床上安胎。
  此刻口讯留了,待到聂沧洛回到聂府之后必然有人会通知于他。接到了消息,他自然会来沈园见她的。
  大约在未时之时,蓝毅从宫中回返,回到沈园之后,他先是到了沈碧寒居住之处。见她正怡然酣睡,蓝毅哑然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便与翠竹和红衣好生伺候着沈碧寒,才回书房去处理公事了。
  蓝毅来的时候没有舍得吵醒沈碧寒,不过沈碧寒也并未因此多睡了几许,在蓝毅去处理公事后没多久,外面便有家丁来报,倒是聂沧洛到了。恰好翠竹出去熬药了,无需多担心什么,沈碧寒与家丁道是知道了,而后与红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亲自去外面将聂沧洛请进来说话。
  过了没多久,红衣带着聂沧洛进来了。在与沈碧寒行礼之后,红衣并未多做停留,便直接退了出去,而后双手背负守护在院门之处,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
  看着一直躺在床榻上的沈碧寒,待到红衣离开之后,聂沧洛一脸温润的上前,而后在床榻前的矮凳上落座:“你的事儿昨儿个我已然听蓝毅说了,不过就是夜深了,故此只与他取了药材,并未过来探望而已。”
  对聂沧洛微微一笑,沈碧寒拿起身后的绣枕,将之靠在身后道:“没碍的,有蓝毅在这里陪我。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此刻一切正常!”
  心中尽是无尽的苦涩,看着沈碧寒脸上明媚的笑容,聂沧洛剑眉挑起:“说吧,你命红衣急急忙忙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
  此刻他聂沧洛再怎么说也是楚后的人了,沈碧寒平日里莫说不找他,就是要找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但是此刻她却偏偏就找了,由此可见,沈碧寒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与他道明的。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272 - 274

【第二七二章】 无题

  沈碧寒心中在纠结什么,蓝毅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他没有把握自己对沈碧寒的感情,一直无怨无求的守护在她的身边,却没有办法去左右沈碧寒对聂沧洛的感情。
  记得以前在与沈碧寒送那根碧绿色簪子的时候,沈碧寒便与他说过,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即便是插了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眼下之余她和聂沧洛的感情,他蓝毅不是正好不该插嘴吗?
  低头轻叹一口气,不在沈碧寒与聂沧洛的感情问题上打转,蓝毅重新将筷子拿起:“雪如郡主眼下下落不明,太子那边也还没有消息,越王爷该是已然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他是否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我看我们下一步该好好观望一下才好!”
  好好观望一下?!
  嘴角冷冷的掀了掀,沈碧寒语气飘忽的问着蓝毅:“你知道楚后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吗?”
  看着沈碧寒的神情,蓝毅眉头一皱!
  脸上浮现出冷漠的笑容,沈碧寒缓缓的道:“翠竹若是她的内线,那她该是知道我身中剧毒之事,不过在莫往生与我用安胎药的真正目的大白之后,翠竹便受了鞭笞。虽然前阵子翠竹与楚后报告了雪如郡主与太子之间的私情,但是却不知时间不够还是怎的,并未告诉楚后我身上的毒会随着腹中胎儿而一并解掉。”
  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沈碧寒冷笑的样子,蓝毅也露出一脸的沉思之色:“翠竹这丫头真的没有告诉楚后你身上的毒有解?”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沈碧寒道:“依着聂沧洛说话时的眼神,他说的该是实情。”
  “那……”蓝毅似乎想到楚后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了。
  自从楚后派人将沈碧寒绑架,而后又经过了卧龙庄一役之后,沈碧寒便得到皇上的承认,先是以公主之姿入主昭元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手了宫廷内需的生意。综上种种,这一切都是沈碧寒在崭露头角,可是楚后一方除了一开始楚家那些坐不住阵脚地人出面捣乱之乱,楚后确实不声不响,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
  她如此沉得住气,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眼下翠竹的身份暴露,这一切便都呼之欲出了!
  “她在等着我死!”嘴角不屑的再次勾起,沈碧寒悻悻的伸手拿起面前的汤匙,一下下的往青花瓷碗中舀着沈园大厨特意为她做的蛋花儿汤:“她知道我身中剧毒,依着无药可解来推断,待到孩子出生了,我也差不多该挂掉了。而这段时间,只有区区几个月而已。”
  楚后的意思是,沈碧寒要闹,就让她去闹。她知道在短时间内她即便再强势,也还推不倒她这个堂堂的一国之母。虽然年岁比之沈碧寒要大上十几岁,但是依着沈碧寒身中剧毒来看,楚后完全有把握,沈碧寒会死在她前面。
  等到沈碧寒死了,她还是大元王朝的皇后,这一切将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费一兵一卒,只需耐心等待,这等好事儿,楚后又何乐而不为呢?
  淡淡的笑了笑,大致认同沈碧寒的猜测,蓝毅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既然如此,那寒儿你打算怎么做?”
  若是沈碧寒说的当真,那依着他对沈碧寒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让楚后如愿的。
  眉梢轻轻挑起,满眼都是苦笑,沈碧寒叹道:“她要等着我死,我总不能等到让她看到我的孩子死了,而我还活着的时候再做打算。”
  “你不会的!”蓝毅说的十分笃定。
  “你很了解我!”抬眼盯着蓝毅看着,沈碧寒慢慢说道:“若是没有她,也许你我这会儿正在关外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却吃不下,蓝毅苦笑道:“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便无需再说什么如果。眼下虽然经历了多少次分分合合,但是你还活着,这就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毅……”轻声唤着蓝毅的名字,沈碧寒双眼中忽然荧光闪闪:“是我负了你!“
  不知为何,听到沈碧寒的这句话,蓝毅的心弦陡然松了。对着沈碧寒抿嘴而笑,他轻声道:“你我之间何需说负于不负,你对我如何,对聂沧洛如何,那是真情使然,但是我对你却是无怨无悔。”
  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种感觉不会痛,却透着浓浓的酸楚。看着对自己会心而笑的蓝毅,沈碧寒终于开始面对心中一直不想触及的那份感情———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也许是我错了!”轻声呢喃了一句,沈碧寒从桌子上起身,缓步行至窗台前,她仰头看着空中明月,期期艾艾的道:“若是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我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
  说完话,沈碧寒便低下头来。
  只有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泄露了她此时真正的心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乱,她本想着要与蓝毅谈论自己的计划,却半路将话题岔开到了感情之上。再强势的女儿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虽然下定决心要做个强势的人,但是沈碧寒承认,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面对聂沧洛,他也许为她做了很多,但是对于蓝毅,他为她已然做了太多太多。
  她爱着聂沧洛,这点她心知肚明,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蓝毅,也该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该给蓝毅一个交代。世界上拥有的不只是爱情,应该还有更多更多……
  不知什么时候,蓝毅也已然起身来到沈碧寒的身后。看着她不断轻颤的肩头,知道她在低头饮泣,蓝毅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伸出双臂将她从身后圈入怀中:“你可知当初我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说服义父收养我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双眼渐渐露出迷茫,对于已然过去十几年的事情,沈碧寒虽然不能说活过一世的自己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已然记不太清了。
  那个时候的蓝毅并不显眼,一身的破衣烂衫,一脸的泥灰,根本就看不出真的本来面貌,他留给沈碧寒最深的印象,便是那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那双眸子很黑,也十分有神,当沈碧寒望入他双眼之中的时候,便好似有种特殊的直觉一样,非要央求着父亲收养了他。
  嘴角含笑,略带胡茬儿的下巴在沈碧寒的耳际滑落,蓝毅笑着说道:“我当时所想的是,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然后保护你一辈子!”
  耳边响着蓝毅的轻言轻语,沈碧寒的视线中略略有些诧异。
  那个时候的蓝毅虽然比她长了一岁,不过却也只有十岁啊!
  轻轻咳嗽了一声,蓝毅接着笑道:“眼下虽然十几年已过,但是我的初衷还是如此。”
  双手扶住沈碧寒的肩膀,蓝毅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不必过多的考虑我,你只要选择你最想要的就好。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蓝毅……你的毅,都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
  “毅……”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蓝毅道明,可是沈碧寒却觉得自己的嘴里好似被塞了东西一般,除了叫出他的名字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蓝毅对她的情,一直都未曾变过,可是她却因缘际会对聂沧洛动了真感情。她不是说以前与蓝毅在一起的感情是假的,只不过是时间不同,她心之所向也不同罢了。
  虽然心不受控制,但是理智总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决断。
  沈碧寒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有以后,她还是会跟蓝毅一同回关外,去过着放马牧羊的日子。
  “好了!让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双手捧住沈碧寒的脸,蓝毅伸出两个大拇指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意:“楼歪了,跑题了,此刻我们快来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说吧,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以前在关外的时候,沈碧寒经常会与蓝毅说一些过去的名词,比如说跑题了,楼歪了什么的。此刻听到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你又来这一招儿!”
  “看吧,看吧,谁叫这招儿对你总是有用呢?”轻笑着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蓝毅示意她回餐桌前坐好。
  轻步回到餐桌前坐好,看着蓝毅为自己布好饭菜,沈碧寒一边端起饭碗吃了两口米饭,一边对蓝毅道:“我已然让红衣与天明传讯,让他们从暗组着手调查出雪如的下落,依你看天明能有几分把握?”
  对暗组,沈碧寒过去只是听蓝毅提起过,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这会儿正好听听蓝毅的意见。
  轻点了点头,知道沈碧寒心中想要知道什么,蓝毅不假思索的便道:“若是直接让他们去调查暗组,那样的话比让天眼的人如大海捞针一半去找寻,要容易的多。寒儿没听说这句话么?同行是对手,别人对暗组也许不甚了解,但是天眼却不然!”
  闻言,沈碧寒的脸上总算松了口气:“那暗组到底是什么?”
  上次在卧龙庄的时候,那些人便是暗组。在卧龙庄一役之中,莫说蓝毅的手下死伤殆尽,就连聂沧杭的性命都搭上了。依沈碧寒来看,这些家伙该是十分厉害的。
  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解释道:“暗组大体上算是与天眼一样的情报组织,但是他们比之天眼除了在情报上有能力之外,还暗中训练了大批的死士。如你所看到的,那些死士全部听命于楚后,那日在卧龙庄,便是他们过来偷袭的。”
  听了蓝毅的话,沈碧寒面色一冷,心中的思绪开始百转千回:冤有头债有主,杀害聂沧杭的人,原来是他们。终有一天,她会将他们——
  沉寂半晌儿之后,她复又开口:“若是依你这么说,那天眼若是与暗组对上了,那岂不是会吃亏?”
  轻轻摇头,蓝毅道:“虽然暗组有一批死士,但是那些死士只是归于暗组,平日的时候,楚后是不会动用他们的。”
  轻点了点头,沈碧寒又问:“那你来猜猜,绑架雪晴的人会不会是那批死士?”
  微微蹙了蹙眉头,蓝毅对沈碧寒笑道:“我猜一半一半!”
  沈碧寒挑眉:“为何?”
  “如你所知道的,太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楚后既然软禁雪如郡主只是为了逼迫太子就范,今儿迎娶严若兰,那她就一定不会让太子有机会将雪如郡主救出来,所以……楚后应该会派出死士守护!”
  无奈的撇了撇嘴,沈碧寒道:“那若是想要解救雪如,我们的实力怕是够的。”
  暗组的人在卧龙庄事的厉害,沈碧寒是见识过的。若是楚后派出了暗组的人马,那天眼的这些情报菁英,怕还是难以抵挡的。
  蓝毅微微沉吟道:“暗组的作战能力,堪比一支小型的军队,而我们手中的天眼虽然在情报上拔尖儿,但是右是真刀真枪的去与之对抗,怕还是不行的。”
  将碗里剩余的米饭扒进肚子里。沈碧寒轻笑道:“不能对抗,那就不对抗。他们不是堪比一支小型军队么?我给他们我一支大型的军队不就万事得以了么?”
  蓝毅轻声问道:“你到底打算如何?”
  深叹了口气,沈碧寒道:“无论我要如何,都要先等到天眼那边有了消息,我们才可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蓝毅点头道:“太子本打算离去,楚后却不依。若是将雪如郡主救了出来,那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桩美事!”
  将手中的空碗放回到桌子上,沈碧寒呢喃道:“我没说要让他们在一起!”
  闻言,蓝毅双眼微眯,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沈碧寒。
  见蓝毅黯然无语,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沈碧寒瞥了他一眼之后,轻声说道:“楚后想要拖时间拖到我死了好一了百了,不过我可不想让她一直这么惬意的过下去。”
  蓝毅微微挑眉:“那我们大可让楚后知道你身上的毒有解!”
  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那光芒略带寒意,让蓝毅不禁心神微怔:“我中毒的事情既然已然到了这般地步,但再也不想再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今日与沈碧寒谈话,恐怕是蓝毅挑眉和皱眉最多的时候了。
  再次挑眉,蓝毅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等着沈碧寒说下去。
  见蓝毅不玉器,而是在静等着答案,沈碧寒轻笑了一声,而后面色一肃,一脸的冷峻之色:“楚后将太子视为亲子,若是雪如死了,那太子与楚后势必会反目。亲生母亲的仇,其实他也该报的!”
  黑色的发长自然垂范在腰间,浅色的裙襟将沈碧寒衬托的如仙子一般,但是此刻在灯烛的照射下,蓝毅却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她了。
  屋子里渲染了半晌儿之后,沈碧寒又呢喃道:“莫往生今儿在回沈园的路上与我说,太子虽然精通医术,不过因为身份特殊,与他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若是他来配药,则太子便不会发现雪如身上的异样。加之若告诉他雪如死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又辨不出是有用药痕迹,那……他只会以为她死了而已。”
  沈碧寒说话故弄玄虚,大大的喘了口气,在一边静静听着的蓝毅也跟着大大的喘了口气。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轻笑一声。
  适才听沈碧寒所言,蓝毅还真以为她要对唐雪晴下手,可是听到莫往生这里,他老牌明白了她所有的打算。
  “这个莫往生,我此刻还真是开始后悔当初在关外将他救下了!”当年在关个的时候,蓝毅刚刚接掌沈家,在一次外出行商之时,遇到了因采集珍贵药材而从山崖跌落的莫往生,继而将他救了下来。
  当初莫往生瞒着他与聂沧洛一起为沈碧寒解毒,这本就够不地道了,现在听到沈碧寒所说,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摇头无奈轻叹了。
  谁让他当时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呢!
  “太子殿下既然可以为雪如郡主甘愿弃天下而去,便可看出他对雪如郡主的片重,利用雪如郡主对他与楚后之间实行离间之计,让他来对付楚后这固然是一个一劳永逸 的好办法,但是此事我觉得寒儿你不便出面,免得太子对你也心存记恨!”
  点了点头,沈碧寒道:“我当然不用出面,事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我要做的只是找出雪如的下落,而后将那所谓的毒药设法交给雪如而已!”
  楚后无作为,不行动,沈碧寒也不会一直让她安逸下去。不过唐季云太聪明,她若是想要成功离间他与楚后,使他们彻底决裂,也只得从唐雪晴身上下手了。仔细的与蓝毅将事情一个个的环节都理通了之后,沈碧寒并未着急做什么,而是在沈园中静等着天眼寻找唐雪晴的消息。
  一晃几日而过,在这几日里天元王朝内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皇上下旨,长公主的册封大典推后,将先行择吉日举行天元王朝皇太子唐季云与左相严崇之孙女儿严若兰的大婚事宜。
  消息一出,满朝同庆。
  与此同时,与楚后所想一样,左相严崇身边的人纷纷向楚后靠拢。
  在这几日里,沈碧寒很安静,虽然她在婚讯传出之后一直未曾见过太子,不知他与楚后谈了些什么。而她也不乐见楚后身边权臣围绕,但是此时她导演的戏码还未曾上演。她所能做的便是平心静气的静等着天眼查出唐雪晴的下落。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眼看着距离太子与严若兰大婚之日越来越近,这边沈碧寒也开始暗暗的着急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距离唐季云大婚还有三日的时候,消失多日的徐放,终于出现在了沈园的大门前。而他带来的则是有关唐雪晴的藏身之处。
  原来,暗级在金陵城外绑架了唐雪晴之后,便没有再回金陵,而是一路向北,在一府十分偏僻的土山上落了脚。因为骑马从金陵到达那个地方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因路途荒凉,而暗组又扫尾十分谨慎,所以一路上并未有人见过他们。
  但是天眼是在盯着暗组供给将近半月之后,将他们的落脚处给挖了出来。
  看着徐放给自己的地图,沈碧寒只是嘴角弯了弯,并未多说什么,她便从座椅上起身,欲要离开。
  “公主殿下!‘将沈碧寒唤住,徐放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眼下既然找到了雪如郡主,可要解救?”说话间,他眼中的不解之色变成了一面阴狠。
  盯梢暗组那么久,加之聂沧杭也是死在暗组的手里,即使知道最后会两败俱伤,不过徐放和天眼的兄弟们还是想要为聂沧杭报仇雪恨。
  沈碧寒缓缓回头,手中还拿着徐放给自己的地图。握着地图的手双紧了几分,沈碧寒轻声说道:“天眼的任务已然圆满完成,你可以让兄弟们都好好歇下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做。”
  “殿下!”
  见沈碧寒转身要走,徐放单膝着地,直接便跪了下来。
  霍然转身,沈碧寒双眼之中也一是脸阴霾:“若说为聂沧杭报仇,没有哪一个人会比本宫更为急切。天眼所有的兄弟都回来好好的给本宫歇着,这是命令,若是有谁胆敢违抗,莫怪本宫军法处置!”
  说完话,沈碧寒深深的看了徐放一眼,见他只是低头跪着,却没有继续反驳,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沈碧寒走后,徐放一脸气恼的将手听其言观其行配剑摔倒了地上。抬眼看了看门前不知何时过来的翠竹,他低头再次将配剑拾起,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看着徐放离去的背影,翠竹转身欲走,却见不知何时而来的慕凝正仔细的盯着她猛瞧。
  “慕管事有什么事儿么?”看着慕凝半晌儿没有说话,翠竹轻声问着慕凝。
  轻轻一笑,慕凝上前两步来到沈碧寒向前,而后从身上的账册内抽出一张房契,进而递给了翠竹。
  “这是什么?”低头看着手中的房契,见上面是座在金陵城内位置不错的酒楼所在,翠竹凝眉问道。
  也跟着微微蹙眉,慕凝问着翠竹:“你不知道么?”
  这时翠竹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依着慕管事所说,奴婢该知道什么么?”
  “当然!”慕凝点了点头道:“这座酒楼位置颇好,而且后面还连着一座十分敞亮的院子。公主殿下说不知以后前路为何,但是却要与你安排好后路。种院子她本就是让我挑来之后打算给你的,她说若是日后你嫁了人,有了这个酒楼,可以这院子里住着,便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听着慕凝的解释,翠竹拿着房契的手都在不住的轻颤着。
  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而后颤声问道:“这是主子与我的?”
  “是的!”慕凝又点了点头道:“你与公主殿下的缘分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她能够如此待你,可见根本就没有将你当成丫头来看!好了,这房契本是我要给公主殿下,再由她给你的,既然她没在府里,便直接给了你便是!”
  “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不住的轻摇着头,翠竹将手中的房契递还给慕凝:“东西既然是主子要的,慕管事还是自个儿给主子的好!”
  说完话,翠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而后便转身低头跑了。
  有些疑惑的看着翠竹跑离了院子,不知她是感激的一塌糊涂还是怎么地,慕凝看了看手中的房契,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带着房契回去了。
  再说沈碧寒这边,在她拿着地图出了沈园之后,便直接参与乘坐马车到了越王爷求见越王爷。
  在过去唐雪晴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她已然见过越王爷了,而且还将太子与唐雪晴之间的感情瓜葛,和太子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冲突都与越王爷言明了。初时在听说太子也是凌寒所出之时,越王爷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再听到唐雪晴落在了楚后的手里,他心中也是十分担忧的。
  不过在听了沈碧寒的打算之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听她的,而沈碧寒的所说的那个适合出面的人,便是他越王爷了。
  且说唐雪晴的身份,她可是越王爷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虽然女儿不是亲生的,但是对这个女儿的疼爱,越王爷那可是真的。沈碧寒说过她不适合出面,那统御金陵城禁卫的越王爷但是那个合适的人了。
  一来他理唐雪晴是父女关系,父亲救女儿,天经地义。再来他手上有兵权,正好应了沈碧寒所说的,她要送给暗组一支大军队。
  在与越王爷商讨完细节之后,沈碧寒本打算找个稳妥之人,让她将莫往生所配之药想办法传给唐雪晴,但是就在她欲要离开越王府的时候,却被越王妃挡住了去路……


【第二七三章】 老娘生气了!

  待一切计划敲定,沈碧寒本打算立即回府去选择与唐雪晴送药的最佳人选。
  但是出了越王爷书房所在的院落之后,沈碧寒便被迎面而来的越王妃挡住了去路。
  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除了越王妃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沈碧寒知道,对方居然一个丫头都没带,怕是直接来找她的。
  嘴角扯出一抹轻笑,见越王妃一直盯着自己瞧,却不曾言语,沈碧寒淡笑着问道:“有阵子不见了,王妃一切可好?今日天气晴好,这会儿你在这里该是在赏花的吧?”
  仔细盯着沈碧寒多看了两眼,越王妃冷冷的挑了挑眉道:“公主殿下在我的面前便不要再说场面话了,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你且随我过来吧!”
  说完话,不等沈碧寒做出反应,越王妃直接越过沈碧寒,向着距离越王爷书房所在院落相反的方向款款而去。
  说去哪里就要去哪里,看来你感觉自己是吃定我了!
  看着越王妃一直向前走去不曾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一眼,沈碧寒暗暗在心中兀自嘟囔一声,而后便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对于越王妃,沈碧寒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她眼中明显的怨怼之意,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下毒,和与她动手,再到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整件事情的幕后真相,沈碧寒即使是身中剧毒,可是对越王妃的态度,却依旧觉得有所亏欠。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越王妃对她才总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一路跟着越王妃来到了王府中的一个花园,见越王妃在一片牡丹群中站定,沈碧寒也只是不言不语的跟着她身后与她相距两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雪如出府未归,王爷本来打算瞒着我她失踪的事情,但是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对我讲了真话!”知道沈碧寒在自己的身后站着,越王妃的手轻轻抬起,而后抚过面前散发着芬芳的牡丹花。
  因为是背对着越王妃,所以沈碧寒看不到她此刻是什么神情。轻抿了抿嘴唇,她宽慰着越王妃说道:“雪如的下落眼下已然查出了,过不了多久王叔便会将她安全的带回来。”
  在沈碧寒看来,越王妃与越王爷养育唐雪晴多年,虽然唐雪晴比之他们真正的女儿要小上几岁,但是痛失爱女的越王妃该是将全部的母爱都倾注在唐雪晴身上的才对。
  “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么?”转身看向沈碧寒,在对上她的眸子之时,越王妃才说:“楚后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太子却是她的儿子,雪如这丫头与他相好,这根本就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我倾尽心血养育大的女儿,怎么可以白白送给楚后的儿子?”
  看着越王妃冰冷的眼神,听着她口中满是怨恨的话语,沈碧寒只觉心中咯噔一声:“王妃想要怎么做?”
  也许这才是此刻她将自己带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毫无表情的一笑,越王妃仍然一副冰冷的说道:“她既然决定与太子私奔,便说明已然将越王府抛诸脑后,也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太子,既然如此那我留她还有何用?”
  双眼中一副了然之色,虽然双眼已然没有变化的在注视着楚后,不过沈碧寒的心中却募然发冷,而后逐渐坠入谷底。
  以前,是她高看越王妃了!
  “你此行来与王爷说什么,我已然知道,我此刻找你过来,只是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话说道这里,越王妃见沈碧寒依旧没有说话,便蹙眉说道:“若是你心中不愿,那就拿这件事情与我女儿与你的救命之恩相抵吧!”
  静静的直视着越王妃许久,沈碧寒依旧没有什么任何情绪变化:“王妃请直言便是!”
  低眉敛目的又思索了片刻,越王妃重新与沈碧寒四目相对:“雪如既然已选择了太子,那在她踏出王府的时候,便不再是我的女儿。此刻我只要你……代我解决了这个不孝之女。”
  说完话,越王妃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等着沈碧寒答应。
  二十二年前,若不是越王爷为了沈碧寒将她的女儿交给了凌寒,那她的亲生女儿也不至于枉死。之所以所有今日的沈碧寒,那都是越王爷用她女儿的命换来的。她对沈碧寒下毒,沈碧寒未曾追究,而她要她去与皇上为自己的女儿要名分,沈碧寒也照做了。依着越王爷来看,沈碧寒心中对她的女儿有愧,只要是她的要求,她便都会应下。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就像现在一样……
  “王妃,你太过分了!”在越王妃等候半晌儿之后,这是沈碧寒与她的回答。
  明显没想到沈碧寒会说出此话,越王妃有些惊讶的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嘴角冷冷的扬起,沈碧寒瞥了越王妃一眼,而后蹙眉重复道:“我说王妃你做的太过分了。”
  越王妃一直都认为沈碧寒的命是自己的女儿换来的,此刻听到她说出此话,她不禁黑眸一凝,斥道:“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你的性命是我女儿的命换回来的,雪如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此刻她背叛父母,要委身于楚后的儿子……我要你出面解决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过分的?你莫要与我说你没有害过别人,说这话我可是会笑掉大牙的。
  面对沈碧寒的反驳和不依,越王妃此时很生气!
  微微蹙眉,沈碧寒面露无奈的道:“我是害过别人,不过前提是别人也害过我,不过此刻王妃你要我去杀害雪如郡主?她往日与我的关系你难道不知么?”
  双眼中闪过一道厉光,越王妃说道:“我当然知道,她是聂沧洛的妹妹,以前自己也是你的妹妹,但是此刻聂沧洛都背叛了你,你何须再为他保护他的妹妹?再说了,她所喜欢的人是太子,是楚后的儿子,难道你会同意让她与太子双宿双栖么?”
  沈碧寒与唐季云是双生,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很少,不知这点的除了楚后之外,连皇上都不知道,那越王妃自燃也算是一个。
  听了越王妃的话,沈碧寒笑的越发兴味了,双睫轻掀,明眸熠熠,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越王妃,而后嗤笑道:“难道只因为这样,我就要去杀了她么?王妃你怎么不想想,雪如可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若是我此刻杀了她,你不会觉得心疼与可惜么?”
  嘴上虽然如此说道,不过沈碧寒早已猜到了越王妃心中并不会心疼和可惜,若是那样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要求他做掉唐雪晴。以前的时候,沈碧寒只是一味的迁就越王妃,因为她觉得越王妃之所以变的对她如此偏激,完全是以为你她受不了痛失爱女的打击。但是现在,沈碧寒发现她错了,这越王妃根本就是精神有毛病!
  “在她选择了太子之后,便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了。”越王妃顿了顿,双眼中尽是恼意,她有些不耐烦的对沈碧寒命令道:“总之我不管你与王爷制定了什么计划,你都要按照我的意思,让雪如永远都回不来!”
  都道生养生养,生不及养。在自己的身上,在太子的身上,沈碧寒都看到了这句话的诠释。但是此刻在越王妃的身上,这句话所包含的意境,完全被她打破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虽然不食亲生女儿,但是经过十几年朝夕相处,越王妃居然只因为唐雪晴钟情于太子,便偏激的要唐雪晴死,这未免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沈碧寒心中已然大怒,却并不知声。看着越王妃言辞灼灼,一脸坚决和冰冷的样子,沈碧寒在心中突然为唐雪晴悲哀了起来。
  见越王妃的双眼已然注视着自己,知她是在等着自己的答复,沈碧寒星眸微眯,而后朱唇一张一合的道:“王妃你太高看自个了!”
  神情一愣,双眼中瞬间布满怒火,越王妃看着沈碧寒刚想要斥责:“你……”
  “你算什么东西!”抢先一步说了越王妃先要说与她听的话,沈碧寒直接将话甩到了越王妃的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王妃,可我还是公主呢?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又为什么要去听你的命令行事?”
  看着沈碧寒双眸悠然睁开,正怒目对着自己说话的表情,越王妃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你的命是我女儿救……救下的!”
  眉梢挑了挑,沈碧寒一副好笑的模样:“这个我晓得,不过就因为你女儿救下我的命,我就要听你的命令去害别人么?笑话!”
  不屑而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沈碧寒蹙眉对越王妃道:“因为二是二年前王叔用雪如郡主的命换回了我的命,所以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下毒,你想要与她求身后名,我也毫不犹豫的便去球了父皇,你以为我真的欠你么?怕你么?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以前确实是你用女儿的命换回了我的命,但是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此刻你就惹火我了。老娘生气了,不干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做。”
  刚刚在心中的火气险些把沈碧寒给烧着了,面对越王妃如此不讲理的女人,她终于忍不住火山爆发了!
  长长的将自己的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沈碧寒心中虽然平静了稍许,但是却还是觉得这些话该变成实质的东西,让她狠狠的甩到越王妃的脸上。
  看着月王妃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沈碧寒轻哼了一声,而后便转身欲要离去。
  “你……”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越王妃伸出食指直指着 沈碧寒的后脑勺,一脸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禁大为跳脚:“……你忘恩负义!”
  刚刚走出去几步,沈碧寒的脚步却因听到越王妃的怒骂而顿了下来。
  转身看着远处一脸怒气的越王妃,沈碧寒一步步的又走了回去,蹙眉看着越王妃,她伸手指向自己:“你说谁忘恩负义?我么?!”
  看着沈碧寒尽是不同往日的样子,越王妃的嘴角不禁轻抽了两下。
  脸上微微一笑,心中对越王妃实在是有些厌恶,也实在是觉得自己忍她太久了,沈碧寒的也难辞越发的犀利起来:“我的王妃大人,你好好想想,从头到尾,整件事情里下来,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对我又有什么恩?!”
  没等越王妃插嘴,沈碧寒摇头挑眉道:“你又要说是你女儿的命换得了我的今天是吧?我倒是要问问你了,当初我有求你们去拿雪如郡主的命来换我的么?我有么?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出生而已,你听清楚了,是刚刚!好吧,那个时候我没有自主能力,对你们做什么反对,即便是你们将我们换了,我也不得不承认。雪如郡主确实是代替我死掉了,可是这又怎样?那是我能够选择的么?杀死她的人是楚后,她是死在楚后的手里。你既然厉害为何不去找楚后理论?”
  话说到这里,沈碧寒想起越王妃见到楚后时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便不禁更为恼火!
  “……”
  在沈碧寒的犀利言辞之下,越王恳只是气氛的喘息着,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双眼中厉光一闪,沈碧寒凝视着越王妃道:“你的女儿为我死了,那不是我能选择,所以算是她救了我一命,不过王妃,当初为我死的是你的女儿,不是你,你对我有什么恩?又有什么义?”
  轻摇了摇头,沈碧寒叹道:“不但没有,你还在我的身上下了幽潭香之毒,此刻我已然命不久矣,这一命还一命,我们已然算两清了。试问一句,我哪里算是忘恩负义了?”
  是雪如郡主的命换回了沈碧寒的命,关于这点沈碧寒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莫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是她能够主宰的,此刻她也不禁为雪如郡主要了身后之名,还要赔上自己腹中胎儿的性命。
  沈碧寒心中本就有恨也有不甘,此刻在听到越王恳的无理要求之后,她终是忍不住动了大气。
  而对沈碧寒如此一连串的语言轰诈,越王妃一直不曾言语。不是她不想反驳,只因沈碧寒一口气将她可以反驳的话,全部都给堵在了肚子里。苦思冥想之际,越王妃终于找到了一个还说的过去的理由:“你不想听我的话就去对雪如动手,根本就是预防到聂沧洛对不对?没想到啊,堂堂的天元王朝长公主在被男人抛弃之后,居然还情牵于他,因为他不想去伤害他的妹妹!”
  关于唐雪晴的身世,别人不知道,可是身为她养父养母的越王爷和越王妃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感觉到自己腹部有微微的抽痛感,沈碧寒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着莫要中了越王妃的激将法。
  沉寂了半响儿,她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后有些厌恶的瞥了越王妃一眼,道:“王妃,你好可怜!”
  被沈碧寒气的也是不停的喘着粗气,越王妃问道:“我哪里可怜了?”
  微微一笑,沈碧寒挑眉道:“王妃你以前不是说过么?王妃心爱的女子不是你,而是我的母亲。因为这个,你失去了女儿。男人不爱,女儿又早早夭折,难道你还不可怜么?”
  被沈碧寒说到痛处,越王妃一脸的阴郁之色。
  “不!不!不!”一脸说了三个不字,沈碧寒又道:“这还不算最可怜的,俗话说的好,相处的时候长了,猫狗教会有感情。但是王妃你呢?你养育雪如十几载,却对她说杀就杀,不带一丝感情。你不觉得么?虽然你口口声声为你的女儿而痛苦,但是其实不然,你不是为了她痛苦,而是为了你自己,归根结底,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自儿个。
  拿自儿个的怎么与别人当恩情,你还真可怜!”
  哈哈讪笑了两声,沈碧寒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而后不屑一顾的转身向越王府外走去。在越王府的花园内,只留下一脸怒容却有火无处方的越王妃在原处跺脚。
  “气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她可是养育雪晴十几年的人,没想到居然可以把话说的那么决绝!”直到出了越王府,站在沈园的马车前,沈碧寒转身看向身后的越王府时都是满腹怒火。
  “殿下,您没事儿吧?”见沈碧寒一脸怒容,而且还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候在马车边儿上的红衣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转身看了红衣一眼,平心静气的让自己舒了口气,直到觉得腹中胎儿安静了,沈碧寒这才对红衣说道:“没碍的,莫要在这里待着了,走吧!”
  “殿下要回沈园么?”待到沈碧寒上了马车之后,红衣坐在前车车辕上转身问道。
  “不回沈府!”略微沉思了一下,沈碧寒对红衣摇了摇头,而后道:“去聂府!”
  “聂府?!”心中虽是疑虑重重,不过红衣并未多问什么,便直接吩咐马夫驾车前和往聂府。
  在上次离开聂府的时候,沈碧寒便想着再也不会再回到这个承载着她太多伤痛的大宅院儿了。但是在适才与越王圮的一顿怒吵之后,多亏越王妃的提醒,沈碧寒总算找到了可以与唐雪晴送药的人选。
  这个人便是聂沧洛!
  一来他此刻效力与楚后,二来唐雪晴是他的嫡亲妹妹。即便是楚后将唐雪晴软禁了,他依旧有理由以哥哥的身份去探望她。不过沈碧寒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有谁会想到做亲哥哥的会给妹妹毒药?所以若是唐雪晴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怀疑到聂沧。
  在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然抵达了聂府门前。见门前有马车停驻,聂府守门的家丁连忙上前,当见到沈碧寒从马车内缓缓走出的时候,走上前来的两个家丁都是神情一愣,而后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碧寒是当朝公主,也是聂府以前的女主人。但是此刻她已然甘愿冒着大不为而休了聂沧洛,那此刻再出现在这里,便有些让人猜不秀其心思了。
  也许是得到消息,过了没多久,聂福便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
  先对沈碧寒行了礼,他便一脸恭维的与沈碧寒问着她此行的目的。
  站在聂府的门廊前,并未立即进去,不理会一边两个家丁一脸惊讶的表情,沈碧寒低眉敛目的看着聂福问道:“大少爷这会儿可在府里?”
  “是!”轻点了点头,聂福弯着腰回道:“大少爷这会儿正在锦翰院处理公务呢!奴才这就去通禀!”
  都道是聂家大少自从得了小妾之后便很少离府前往浩瀚楼,沈碧寒知道他这会儿一定在府里,不过听说他不是在北苑儿,她的心里也难免好过了一些。
  “不用通禀了!”和最聂福的回话儿,沈碧寒面色不善的对他们摆了摆手,而后便转身由红衣搀扶着向着院里走去:“本宫自儿个去锦翰院寻他便是!”
  “是!”齐齐的与其他两个家丁应了声儿,聂福不敢抬头去看沈碧寒,只得不断的弯腰点头。
  与红衣一同进了聂家之后,沈碧寒不理会周围人满是探寻和震惊的目光,只是一路向着锦翰院行去。聂府之中最有特殊的建筑便是长长的走廓,行走在一条条长长的走廓之中,时不时的会有丫头下人们对沈碧寒行礼问安。
  他们行礼之时所呼的大多数都习惯性的出口是大少奶奶,不过近日沈碧寒并不是来追究这个的,他们喊什么也无所谓。
  在长廓中行进了约摸一刻多钟的时候,沈碧寒的体力渐渐有些下降,好在锦翰院眼看就在前方,看着周围一片绿油油的翠竹,她咬牙坚持着由红衣搀扶着一同跨进锦翰院的大门之内。
  “大……少奶奶!”沈碧寒刚刚进入锦翰院中,便见在院子里正吩咐下人们做事的聂生急急忙忙便跑了过来:“公主殿下怎的这会儿过来了?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跟随在聂沧洛的身边多年,聂生的脑子也是十分灵活的。虽然对沈碧寒的认知还停留在她是聂家大少奶奶那个阶段,但是来到她的身前,他便改了称呼。
  “免礼吧!”低头看了聂生一眼,沈碧寒问道:“你们爷这会儿该是在书房内吧?”
  说完话沈碧寒没等聂生吩咐,便带着红衣向着书房所在的方向行去。
  “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对着沈碧寒的背影恭了恭身子,聂生回道:“爷昨儿个处理商号事物休息的太晚,这会儿还未曾起身,他这会儿还在寝室里歇着。”
  闻方,沈碧寒微微蹙眉!
  聂沧洛与她说他与楚姨娘没有关系,眼下她搬出了聂府,他也如愿得到了楚后的亲睐,他却搬回到了锦翰院内,如此看来……
  聂沧洛所居住的寝室,沈碧寒以前也是住了许久的。自从她恢复记忆之后,她在这里与聂沧洛有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共同回忆。
  推开房门进入室内,看着内庭屏风后纱帘低垂的雕花木床,沈碧寒的嘴角不禁有些苦涩的翘起。
  人的一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不知足,若是以前的时候她知足一些,那今日该也不会是如此局面了吧!
  一步步上前,终是那张熟悉的屏风前,沈碧寒伸手抚着那屏风上的图案,思绪不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以前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聂沧洛曾经与她承认他也是穿越而来的。
  以前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与她说他要沈家,也要她。也是在以前,他们在这里曾经缅怀着前世中的一切。
  但是此刻呢?
  “看着眼前的东西,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很多?”正在沈碧寒发呆之际,一道熟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片刻之后,一身白色轻纱睡衣的聂沧洛出现在了沈碧寒的视线之内。
  此时的聂沧洛,似是刚刚睡醒,双眼之中没有日常的犀利,却多了几分惺忪。凌乱发黑发散落在肩膀之上,越发彰显出他卓绝的魅力。
  不知不觉之中,沈碧寒的嘴角弯了起来,不过只是一下而已,她双眼中复又变得清明了几分。从袖袋里取出莫往生提前便配好的药,她将药的纸包递给聂沧洛:“我需要你将这包药粉交到雪如手中,而后叮嘱她切要记得三日之后一早服用!”
  三日之后,正是太子大婚之时!
  剑眉微拢,低头看了眼沈碧寒手中的药包,聂沧洛伸手将之接过,而后轻点了点头道:“我会照办的!”
  他不问沈碧寒纸包里包的是什么,因为他记得沈碧寒曾经让他记得的那句话,对他的两个妹妹,她是绝对不会伤害的。至于唐雪晴,他相信只要他告诉她纸包是沈碧寒给的,那她也会欣然饮用。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相信!
  无论沈碧寒相不相信别人,他们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你……”
  “公主殿下,楚姨娘来了!”
  看着聂沧洛什么都没问,沈碧寒刚想与他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候着的红衣禀报,说是楚姨娘来了……


【第二七四章】 平平淡淡才是福!

  沈碧寒本欲要言,可是在听到说楚娘来了之后,她只眼睁睁的看着聂沧洛,片刻之后,张开的嘴复又合上,沈碧寒对门外说道:“这里是聂府,我们来者是客,让楚姨娘进来吧!”
  与沈碧寒四目相对,听沈碧寒说要楚姨娘进来之后,聂沧洛微微蹙了蹙了眉头,而后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药包收入袖袋之中。
  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沈碧寒不禁也微微蹙起眉头。
  过了片刻,楚姨娘带着望兰缓缓而入。
  抬眼看了眼沈碧寒,又看了看与沈碧寒相隔一米开外站着的聂沧洛,楚姨娘轻笑了笑,而后上前对着沈碧寒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淡淡的睨了楚姨娘一眼,沈碧寒秀眉依旧轻挑着:“免礼吧!”
  “谢公主殿下!”低头又将身子福了一下,楚姨娘便直接起了身。
  “你这会儿过来作甚?”双手背负于身后,聂沧洛与楚姨娘问道。
  抬眼瞧了眼沈碧寒,楚姨娘对聂沧洛轻声笑道:“奴婢听闻爷昨儿三更过后才歇了,今儿也没见用膳,故便吩咐厨房与爷炖了来汤,此刻便送了过来!”一边说着话,楚姨娘一边转身从身后望兰的手中端过了一盅参汤,而后将这递到聂沧洛面前:“参汤还热着呢,爷赶紧儿的喝了吧!”
  聂沧洛啊聂沧洛,你道是流水无情,看来这落花未必无意啊!
  看着楚姨娘手中端着的参汤,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微微弯起,忍不住低头轻摇了下头。
  聂沧洛并未去接过楚姨娘手中的参汤,抬眼看到沈碧寒正低头轻摇着头,他拧眉对楚姨娘道:“我的膳食,自有聂生张罗着,无需你过多挂心。此刻我才刚起,还未曾洗漱,你且将参汤先放到一边儿吧!”
  “是!”轻点了点头,并未因聂沧洛的拒绝有丝毫不悦,楚姨娘将参汤递给一边的望兰,而后转身越过屏风走到床前。看着床榻上摆放着的是聂沧洛昨日还穿着的衣裳,她没有回头,而后兀自走到一边的衣柜前将柜门打开。青葱玉手一一划过衣柜内的锦服华衫,楚姨娘转身看着聂沧洛问道:“今儿一早儿的时候外头落了雨,爷要穿那件衣裳?奴婢这就给您取来。”
  又是一蹙眉,心中募然松暇了不少,沈碧寒嗤笑暗自嗤笑一声,而后看向聂沧洛讪讪道:“事情我已然说过了,你再次进宫的时候且记得要与母后提到,就说她的意思我省的了,自会照做就是。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沈园去了。”
  不管聂沧洛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此刻楚姨娘对他可是伺候的细心周到的。这又是炖参汤,又是给找衣裳的,让沈碧寒这个休了人家的高傲公主都险些无地自容了。
  如此情形,她不走作甚?
  在说完话之后,未等聂沧洛开口说话,沈碧寒便转身出了寝室的房门,与红衣一并向着锦翰院大门的方向而去。
  与聂沧洛成亲多年,沈碧寒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但是此刻见到楚姨娘一副贤妻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她过去好似未为聂沧洛做过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爱着她的人生比前世要多。
  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不过她知道她一定非常爱她。还有她的养父母,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却还是视她如已出……还有老太太和聂沧杭,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对她的爱。
  眼下,她身边剩下的人不多了,皇上虽然是她的生父,但是说白了,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太子唐季云,她希望他过的好……还有聂沧洛和蓝毅,也许今生遇到她,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劫吧,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出了锦翰院之后,沈碧寒并未与红衣一起离开聂府。一走就是数十天,站在锦翰院的大门前,看着面前高耸而笔直的秀竹,好似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沈碧寒不由自主的顺着以前所走的那条通往轩园的小路,慢慢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不是要回沈园么?殿下这是要去哪里?”虽然以前曾经与沈碧寒一同在竹林中见过聂沧洛,不 过红衣并不知道这里有小路可以通往轩园。
  轻笑一声,沈碧寒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而后叹道:“反正也回来了,何不在这里见见那些让我放心不下的人再走?”
  眉梢挑了挑,红衣未曾再多做言语。
  跟在沈碧寒身边没多久,红衣对这位公主的认知只有人保护好她,要对好忠诚。至于沈碧寒所说让她放心不下的人,她还真不知她说的是谁。
  在竹林里行走了稍许时间,沈碧寒与红衣又穿过一道拱门,而后走了两个庭院,最终来到了轩园的门前。看着远处月亮拱门上所书的轩园二字,红衣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这条路是通往这里的!”
  不走上一遭,她还真是不知道呢!
  “走吧!”轻轻甩动着衣袖,沈碧寒对红衣摆了摆手道:“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你们公主我,可是在这里生活了数年光景儿呢!”
  “是!”前面沈碧寒已然行至拱门前进了园子,红衣这才连忙跟了上去。
  轩园的地理位置本就不佳,以前沈碧寒之所以在这里住着,那是因为她在这里住久了,已然有了感情。但是自从她休了聂沧洛,搬出聂府之后,虽然望柳和几个小丫头依旧在轩园里住着,可是俗话说的好,人走茶凉,沈碧寒走了,轩园便再也没有以前热络了。
  当沈碧寒进入轩园之中的时候,轩园的前院儿里是没有人影的。沈碧寒柳眉轻蹙,一路与红衣顺着跟前的青石小路走到了前厅门前,这个时候厅内才有人声传来……
  “望柳姐姐,我怎么听着门外有动静儿啊?是不是有人来了?”
  说话的这个丫头沈碧寒认得,这是在轩园以前负责与她摆膳的小丫头夏英。
  “自从大少奶奶走了之后,我们轩园都落寂成什么样儿了?平日里也就凝霜姐姐过来看看,不过她都是午时过后才来,此刻时辰还没到,哪里来的什么人哪?”这声音沈碧寒熟悉着呢,此刻说话的人是望柳。
  望柳虽然嘴上说外面没人,不过还是拿着手中绣了一半儿的手帕来到了门前。透着门前的珠帘往外望去,她有些不相信的抬手揉了揉了自己的眼睛;“大少奶奶……公主殿下!”
  随着她这一嗓子,原本在前厅内坐着刺绣的几个小丫头轰隆隆地都凑了过来。
  “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么?”轻笑了一声,沈碧寒看了红衣一眼,见红衣因为望柳等人的夸张表情,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沈碧寒只是摇了摇头,便上前几步登上台阶,继而进到了前厅之内。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
  随着沈碧寒的入内,屋子里的丫头们以望柳为中心并成一排,纷纷对着沈碧寒福身行礼。
  “且都免礼吧!”对众人笑了笑,沈碧寒好奇的问道:“这大热天儿的,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奴婢们闲来无事,正在做女红呢!”说话间望柳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递到沈碧寒面前,让她看了看。
  低眉敛目的看着手里的帕子,沈碧寒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而问道;“我适才在外面听说每日午时的时候凝霜便会过来轩园,此事可当真?”
  “当真!”轻点了点头,望柳有些兴奋的说道:“公主殿下要寻凝霜姐姐么?奴婢这就将她传来不就好了?”
  轻笑了一声,沈碧寒摇头道:“聂府的事情多,我这会儿在轩园,别人该都是还不知道的,你也不必去传凝霜……这样吧,眼看快到午膳时候了,你们且去厨房将膳食端来,我与你们在一起一边儿用膳,一边儿等着凝霜。”
  神情都是一愕,望柳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而后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对沈碧寒问道:“公主殿下是要与奴婢们一同用膳么?”
  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当然!”
  以前的时候,她被冷落在轩园之内。那个时候轩园的伙食并不好,虽然那个时候菜色单调,每日就那么几道,不过在她用过膳之后,望柳、望春和凝霜等几个丫头就会吃她剩下的饭菜。
  眼下几年已过,她的身份已然变了,物是人非,她还真有些想念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说好了要与望柳等人用膳,沈碧寒看着她们一个个儿欣喜的样子,心情也没来由的好了许多。吩咐那几个丫头去厨房的时候不得说是她要吃的,只是去端来平日里她们所吃的膳食就可,待到几个小丫头去取膳了,沈碧寒与红衣便在前厅内等着那几个丫头将膳食取来。
  过了没多久,望柳和几个小丫头将膳食取来了。丫头们吃的午膳,自然比不得沈碧寒所吃的精细,她们所端来的膳食,只有每人一碗米饭,每碗米饭配着一份荤菜和一道素汤。虽然不够丰盛,将午膳取来之后,几个小丫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膳食摆好,然后静等着沈碧寒入座儿。
  待到沈碧寒落座之后,在她今日无大小的要求下,红衣虽然有些拘谨,但是也破例坐在了她的身侧。红衣落了座,望柳和其他的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儿的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此刻在沈碧寒面前的,除了望柳是一开始就伺候她的,其他的丫头都是在她出了轩园之后,又被老太太指派过来的。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也就熟悉了,又与她们说笑了几句,感觉心情果真轻松不少,沈碧寒便低头开始吃起了面前丫头们平日里所吃的午膳。看着沈碧寒在吃,那些小丫头也都咽了咽口水,然后跟着吃了起来。
  虽说是沈碧寒要她们一起吃的,不过怎么说她的身份不同。好在沈碧寒的心情轻松,虽然眼前的食物没有多少,不过她还是不停的催促着她们快些多吃。对沈碧寒而言,这是一顿吃的心情舒畅的午膳,但是对几个丫头而言,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奴婢可以与当朝公主一同用膳, 这是对她们最大的赏赐。
  从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放松,慢慢的她们之中渐渐的有了笑声,在凝霜来到轩园的时候,还未曾进入厅内,便站在院子里因里面传来的笑声而微微面露讶异之色。
  柳眉微蹙,进到前厅之内,而后又掀起偏厅的珠帘向里望去,看着坐在几个丫头中间的沈碧寒,凝霜一脸惊讶之色的愣在原地:“少、少奶奶!”
  “凝霜来了!”抬眸对凝霜笑了笑,沈碧寒问道:“帐房的事儿都忙完了么?可用过午膳了?”
  “是!”轻点了点头,凝霜来到沈碧寒身边,刚想对她行礼,便被沈碧寒阻了:“适才我与这些丫头们说了,今儿个在轩园不分大小,既然你用过午膳,那此刻便与我一同到后院儿走走吧!”
  “是!”又应了一声儿,等到沈碧寒盈盈起身,凝霜便跟着她出了偏厅。
  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因为一早儿落了雨,所以即便是盛夏,在没有阳光的晌午,温度也还算适宜。跟在沈碧寒的身侧,凝霜与沈碧寒一同跨出前厅的侧门,而后顺着廊子一路向着后院儿走去。
  缓缓的行走在长廊之中,沈碧寒对身边的凝霜笑问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府里,府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大太太处理的可妥贴么?”
  回到轩园之后,通过适才与那些丫头们一同用膳,沈碧寒因越王妃一事而不算好的心情,此刻变得出奇安静。看着身边的数日不见的凝霜,她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
  “回……大少奶奶的话儿,自从您离了府之后,大太太便接手了府里的事情,有奴婢和二少奶奶的帮衬,府里的帐房一切都好,就是……”沈碧寒已然休了聂沧洛,凝霜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唤她做大少奶奶。
  看着凝霜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蹙眉问道:“就是什么?”
  低头想了想,凝霜一五一十的道:“就是大太太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待见楚姨娘,时不时的便听说她对北苑怎么怎么着了。”
  这个情况在意料之中,轻点了点头,沈碧寒问道:“那楚姨娘有什么反应?”
  凝霜回道:“楚姨娘虽然仗着有大少爷在府里一直得宠,不过通过这些日子看来,她并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每每大太太找她晦气,她总是会隐忍着过去。”抬眼看着沈碧寒,凝霜又道:“这楚姨娘还真是像极了过去的您呢!”
  暗道一声这楚姨娘果然是聪明之人,沈碧寒没有继续在她的身上浪费口舌,而是转而问道:“最近璇姑娘可到府里来过?”
  楚姨娘适才她已然见过了,虽然她是自己的一个替身,不过从她的作为之中,沈碧寒不难猜测,她并不甘愿一直做个替身。在这个世界上,女子的地位是十分卑微的,对于她,沈碧寒不想多说什么,当然也不想对她如何。
  路她可以让给她,不过以后她走的直不直,顺不顺,那还要看她本事了。
  提起聂惜璇,轻笑了一声,凝霜说道:“这姑娘出阁了,哪里有总是归省的?自从璇姑娘出阁之后,除了那次与姑爷回门,便只来过一次了。”
  看着凝霜的神情,沈碧寒笑道:“看你的样子,便该知道,汪裴琪对璇丫头该是好的没话说的吧?”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凝霜依旧脸上带笑。伸手撤下腰间系着的帕子,凝霜弯腰将走廊边儿上的美人靠给沈碧寒擦了擦:“除了这个,奴婢还听说璇姑娘在汪家眼下可是十分得庞的,不仅仅是姑爷,连汪家老爷与太太对她都是庞爱有佳呢!”
  “如是甚好!”轻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扶着一边的廓柱,在美人靠里落了座:“生活顺妥了,她日后便可以真心的笑了。”
  只是微微笑着,凝霜站在沈碧寒的身边,却不曾落座。沉噙了片刻,她有些忸怩轻声问道:“少奶奶您今儿过来,可曾见过大少爷了?”
  “当然见过了。”微微一笑,沈碧寒蹙眉问着凝霜:“眼下在府里楚姨娘得宠,你可有什么不甘?”
  苦笑着摇了摇头,凝霜说道:“奴婢的心思,少奶奶您心中明了。此刻您已然离了聂府,而奴婢留下来只是想要为大少爷分忧而已,奴婢只希望他好,希望您好,哪里会有什么不甘?”
  “是吗?”说话的声音有些飘渺,沈碧寒抬头看着凝霜身后的人,抿嘴苦笑。
  感觉了沈碧寒眼神中的异样,凝霜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向身后,见已然换上一身黑衫的聂沧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凝霜连忙福下身来:“奴婢见过大少爷!”
  “免礼吧!”轻抬了抬头中的扇子,聂沧洛对凝霜温和的笑了笑,道:“我有些话要与公主谈,你且先退下吧!”
  “是!”表情平静,凝霜并未多问什么。她只是转身看了看沈碧寒,而后对她笑着福了福身便顺着长廓到前院儿去了。凝霜这么一走,在后院儿之中,便只留下沈碧寒与聂沧洛两个了。
  待到凝霜走后,聂沧洛并未如他所说的要与沈碧寒谈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而又近乎贪婪的看着沈碧寒,好似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没有回避聂沧洛和视线,沈碧寒淡笑着率先开了口。
  不知为何,适才在经过了在锦翰院见到楚姨娘和聂沧洛之后,沈碧寒的心事好像在一瞬间泻开了。经过了适才好似回到从前的一顿时午膳,她心里总算阳光起来了。
  以前在面对聂沧洛的时候,她心中有过愤怒,有过怨怼,也有过不安和悸动。在感情的洪流之中,她曾经也感觉到绝望和刻骨铭心。但是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对沈碧寒展颜一笑,聂沧洛的声音极为温和:“你以前决定不会再回聂府,但是此刻去过来了,依着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回来轩园看看的。”
  对聂沧洛也笑了笑,沈碧寒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纱巾:“我就这么容易让人了解么?”
  蓝毅了解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心中在想什么。此刻聂沧洛居然也了解她,沈碧寒忽然觉得,在他们的眼里,她好似是透明的一般。
  不过……这样又如何?就算被他们看透了,她依旧还是她啊!
  “你瘦了!这个世界可是不流行减肥的!”沉静半晌儿,并未回答沈碧寒的问题,聂沧洛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心中划过道道暖流,沈碧寒抬眼对上他的眸子,而后也是轻声道:“你也瘦了!难道是减肥的效果么?”
  闻言,聂沧洛与沈碧寒相视一笑。
  从美人靠里起身,转身看着轩园后院熟悉的景色,沈碧寒轻轻叹道;“这么多年了,这里什么都没变,只是我们这些人变了。”
  在这个院子里,有聂沧洛的回忆,也的聂沧杭的回忆。眼下几年已过,聂沧洛虽然近在身侧,可是沈碧寒却觉得她和他的心变远了。而聂沧杭呢?他们的心近了,但是距离却远了。
  看着沈碧寒削瘦的背影,聂沧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能抱抱我么?”双眼望着院子里的樱花树,沈碧寒轻声呢喃道。
  樱花树的花语是命运的轮回,就像她与他的命运一般!
  沈碧寒此刻说要聂沧洛抱她,她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可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但是聂沧洛却听清楚了。
  倾身上前,从背后将沈碧寒圈入怀中,聂沧洛双眸微闭,轻嗅着沈碧寒发际的清香之气,心中却泛起一种浓浓的酸涩之感。
  时间好似在这一秒种停止了,站在走廓里的两个人都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却不曾说话。久久之后,聂沧洛开口道:“你在心里还恨我么?这份恨要多久才可以消弭?”
  他所指的是关于他用孩子为沈碧寒解毒一事。
  “你说拥抱是不是很奇妙?”嘴角泛着微微的苦笑,沈碧寒转身抬头看着聂沧洛说道:“明明我就在你怀里,可是为何我的心却觉提你距离我那么遥远呢?”
  低头看着沈碧寒,聂沧洛只是轻抚着她的肩膀道:“世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了……”
  苦笑依旧挂在嘴角,沈碧寒后退一步,离开聂沧洛的怀抱:“你问我心里可还恨着你,这份恨又要持续多久?”
  聂沧洛点头:“对!”
  轻笑了笑头,沈碧寒道;“我腹中的孩儿,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肉。世上没有哪个人舍得自己的孩子死掉,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眼下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聂沧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沈碧寒相信,这从他对自己的感情便不难看出,但是关于她腹中的胎儿,她真的还有一个问题要当面问问他,这也是她要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蹙眉看着沈碧寒,聂沧洛等着回答她的问题。
  记得第一次在书房内对她感兴趣的时候,她是那般的淡然和倔强,但是此刻的她,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好似是一碰就要碎的玻璃娃娃一般,让他不忍心,也不敢再去碰触。
  直直的注视着聂沧洛,沈碧寒朱唇轻颤:“以前你曾以说过,你不喜欢孩子,可是为何却又决定与我要这个孩子?是不是那个时候,你便打着要牺牲掉这个孩子的主意?”
  问完这个问题,沈碧寒已然觉得心跳如鼓声一般。
  双瞳一抽,握着沈碧寒肩膀的手一紧,聂沧洛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恋阳,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吧!”
  聂沧洛的声音虽低,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沈碧寒的耳中。沈碧寒的嘴唇不住轻颤着,说道:“果然还是这样么?”
  “……”
  聂沧洛没有说话。
  深深叹了口气,沈碧寒低头沉思了片刻,终是抬头看向聂沧洛道:“我不恨你了!”
  聂沧洛眉头一皱!
  看着沈碧寒此刻的神情,他确实在她的眼里找不到恨。
  “有一种缘,放手后会成为风景!”伸手抚摸着聂沧洛的俊脸,沈碧寒呢喃道:“世上之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完美的,就像你我的这个孩子一样……我已然决定了,待到日后楚后得惩,便与蓝毅一同离开。”
  转身看向身后的轩园后院,沈碧寒低声道;“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抵得过可以豁出性命的爱,今日在轩园之内,与外面的那些丫头共食,我感触很多很多。说一千道一万,无论是沈家,聂家还是白家,亦或是皇家,对我来说,出关牧羊,草原驰骋……平平淡淡才是福!”
  听到沈碧寒的话,聂沧洛心中一沉,但只是片刻之后,便对沈碧寒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平平淡淡才是福,这样的你……真好!”

2024-10-30

似水静阳:平穿花嫁娘 268 - 271

【第二六八章】 扫清一切障碍!

  哭过了,通过了,却也知道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自那一夜之后,沈碧寒再也没有去纠结腹中胎儿的事情,既然一切已成事实,那她与其每日沉浸在痛苦与彷徨之中,倒不如坦然面对。
  身边有蓝毅的支持和陪伴,沈碧寒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转眼之间,日子已然过了五月初十。在这十日之内,凡是聂家的人沈碧寒一律不见。几日已过,长公主休夫的事情,也就成了定局。与沈碧寒心中所猜测的一样,一朝徐放从天眼带来的消息,楚后那边果然与聂沧洛有所接触。不过这样又如何,她沈碧寒不怕他们联手。
  在五月初八的时候,金陵府尹命人特来禀报,道是那些打砸沈白两家商号的刁民已然缴纳了罚金。虽然话了说是刁民的家眷缴纳的犯禁,不过沈碧寒也知道,即便使用脚指头想,那钱也是出自楚家的。
  宫廷内需的生意已然落在了沈白两家,除了初六那一日的混乱之后,这几日商号倒是一片风平浪静。沈碧寒在心中本来寻思着楚后那边安静了几日,该是有动静的时候了,这不她一早刚刚喝了那让她心绪十分复杂的安胎药汁儿,便见下人通禀道是宫中来人了。
  与那下人说了传,过了没多久,一个身着蓝色宫廷装的小太监便来到了沈碧寒面前。
  一边拿着漱口水漱口,沈碧寒一边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在自己面前垂手而立的小太监:“你是哪个宫里的?”
  宫中的太监服饰大致分为三种,一红、二蓝、三黑,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沈碧寒从没见过,不过从他身着的衣物来看,他的品阶也是不低的。但是在皇上和太子或是太后身边,她从未见过这个太监,所以才有了她此刻的一问。
  “禀长公主殿下,奴才魏德权,乃是中宫的领班总管。”样貌与内在不同,沈碧寒本看着眼前的太监年岁不大,不过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对方两眼:“中宫?那就是母后身边儿的人了?这会儿你过来,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么?”
  她走出复仇的第一步之后,楚后安静了太长的时间了。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刻她遣了魏德权过来,该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是!”垂首点了点头,魏德权回道:“皇后娘娘命奴才特地过来接长公主殿下进宫一叙!”
  一边说着话,报上名号的魏德权还将自己身上的腰牌摘下递给了沈碧寒身侧的红衣。
  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腰牌,在确定了真假之后,红衣对沈碧寒轻点了点头。
  会意的一挑眉,沈碧寒再次看向魏德权,“既然如此,那魏公公就稍后片刻,本宫去换件儿出门的衣裳。”
  “嗻!”一直都没有抬头,沈碧寒说要去换衣裳,魏德权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恭身在一边候着了。
  楚后既然在她接掌宫廷内需之时便没有动静,此刻来寻她,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沈碧寒原想着,若是楚后不寻她,她也该进宫去瞧瞧了,此刻她既然来传,那她便更应该进宫了。不过此行楚后的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那要等到见了她之后才能知道。
  借着换衣服的档口儿,沈碧寒仔细思忖了片刻,而后便命人去与蓝毅道她要进宫去见皇后。在一切准备妥帖之后,由红衣伺候着换了个清爽的发髻,沈碧寒这才带着红衣跟随着那个小太监魏德权出了自己所在的屋子。
  五月之余六月,乃是盛夏之时。抬眼透着头顶的遮阳所用的油纸伞看着天空中的烈阳,又看着沈园中的百花,沈碧寒见翠竹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水榭前正在呆愣着,不禁先让魏德权稍后,而后让红衣撑伞,缓缓地行至翠竹身后。
  一边的水榭边缘流水哗哗,清凉的泉水注入莲花池中,因为有水声在响,故此即便沈碧寒接近,翠湖也未曾发觉。
  “在想些什么,居然如此入神?”在翠竹的身后轻声凑至小丫头的耳边,沈碧寒轻声问道。
  忽然的热气拂耳,浑身一哆嗦,翠竹连忙回神。侧身见沈碧寒站在身后,她忙扶着身边的假山石头站起身来:“奴婢给主子请安。”
  看着翠竹一手扶着假山,一边对着自己有些艰难的行礼,沈碧寒微微蹙了蹙眉头,并未去扶她,而是轻声问道:“这阵子未曾仔细关心过你,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在聂府的时候,沈碧寒因为聂沧洛与莫往生与她解毒而要失去腹中胎儿的事情让翠竹去律罚堂领了罚。
  她不是不知道翠竹挨了一百鞭笞,只是她觉得这与她的孩子相比,已然算是轻罚了。
  且不论翠竹知不知道那药真正的作用,那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言是毒药,而翠竹身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丫头,却不曾察觉,基于这一点,她就当受此罚!
  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翠竹没有抬眼去看沈碧寒,而是低垂着头道:“奴婢的身子还好,不过是最近天气炎热,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又慢,连走路都费力……”抬眼看了沈碧寒一眼,翠竹接着道:“奴婢怕是要再多耽误些时候才能继续伺候主子了。”
  “是这样啊……”语气有些飘忽不定,双眼中尽是探寻之色,沈碧寒仔细多看了翠竹两眼,而后对翠竹道:“我这会儿要先进宫去见母后,待我从宫里回来,再唤了莫往生好生的把身子瞧瞧吧!”
  抬眼看向沈碧寒,见她正在看着自己,翠竹双眼泛红轻轻的点了点头:“奴婢谢过主子了。”
  “好了!既然身子痛的连站着都费力,你且好生回去歇着吧!”转身看了眼在不远处候着的魏德权,沈碧寒对红衣说了声该出府了,而后便带着红衣与魏德权会合,一同向着外面走去。
  在行至院门的时候,她轻轻转身看了眼适才翠竹所在的地方,见她还是扶着假山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沈碧寒嘴角轻轻一扯,而后便转身没入了拐角住处。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安坐于马车之上,红衣看了眼沈碧寒,见她正一脸变化莫测的看着车窗外,红衣说道:“殿下在想什么?”
  平时的时候若是出门,沈碧寒在路上偶尔都会与红衣说上几句。但是今日的沈碧寒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很安静,安静的让红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红衣!”眼神已然放在车窗外,此刻沈碧寒的神情已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你相信自儿个的眼睛么?”
  “当然相信了。”红衣咳了一声,而后笑道:“公主殿下不相信自儿个的眼睛么?”
  轻笑了一声,沈碧寒将视线转回到红衣身上,道:“人们都认为自儿个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却往往会被亲眼所见的假象所迷惑。有的时候,亲眼所见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红衣低眉敛目的想了一会儿,继而抬头看向沈碧寒问道:“公主殿下您说的是……”
  微微一笑,沈碧寒对红衣说道:“前几天我们都看到了不是么?”
  轻点了点头,红衣一脸深思,低头不语。
  “罢了!”轻摇了摇头,沈碧寒呢喃道:“待到今日回府之后再说吧!”
  “是!”红衣也跟着点头。
  进了皇宫之后,沈碧寒先去昭明殿参见了唐骏天,与他道了是皇后召见她,在唐骏天点头应允之后,她这才由魏德权带着前往中宫去见杭后。
  对唐骏天而言,既然皇后是大张旗鼓的命自己的人去金额沈碧寒进宫,那此刻即便是沈碧寒独自一人前往,也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先是让沈碧寒进宫,继而又是让她接管宫廷内需的生意,在唐骏天看来,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该是沈碧寒与楚后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了。
  中宫身为六宫之首,其宫殿的建造在格局上也是十分标新立异的。除了皇族必备的奢华与大气之外,楚后所居住的中宫,给人更多的感觉便是一种巍峨辽阔之气。在一片亭台楼阁之后,唯有中宫独树一帜。
  不像其他的宫殿一般秉持着前院,大殿继而后花园的格局,楚后所居住的中宫只是一座连绵而过的宫殿,在宫殿之前便是一片花海的御花园,而中宫则是纯粹的宫殿建筑,没有如其他宫殿一般的前后院儿。
  由魏德权引着一路进了中宫大殿,看着大殿内的摆设,沈碧寒暗暗在心中嗤笑出声。
  楚后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在宫廷斗争之中,她心狠手辣。在她手上所粘满的鲜血,沈碧寒推测完全可以将她溺毙其中。但是此刻唉这中宫大殿之中,楚后所安排的居然是礼佛的佛堂!她心中所信任的该是与她沈碧寒一样都是自己吧?何来的会唉这里求佛问路?!
  真是可悲可叹,不用去想,也该知道楚后摆设这个佛堂完全是为了表现她的慈爱。
  骗得了平民百姓,难道还能骗的过佛么?最重要的是她能不能骗的了自己呢?
  心中想着这些,沈碧寒的嘴角不禁不屑的弯了弯。
  先请沈碧寒在大殿的侧位上落了座,魏德权这才进去命楚后身边的宫女儿去通禀,道是公主殿下到了。也不知楚后是在打扮还是在干嘛,在沈碧寒落座半晌儿之后,她才带着两个宫女儿姗姗来迟。
  今日的楚后,并未身着宫装,她只是头梳简单的发髻,身穿一件比较舒适的常服。
  不过虽是常服,那布料却是极为柔软的,在柔软的布料衬托下,楚后的婀娜身材被衬托的淋漓尽致。
  美貌加身材,楚后当年也算是美人中的极品了。与她闭起来,此刻侯在大殿内的沈碧寒,倒显得相貌清丽,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境了。
  这也许就是当初皇上与越王爷都钟情于凌寒的缘故吧!
  心中如此思忖着,对楚后轻笑着,沈碧寒从侧位上起身,对着楚后福了福身子:“儿臣参见母后,母后玉体金安。”
  “快快免礼吧!”对沈碧寒也笑了笑,楚后在主位上落座,而后又对她摆了摆手。
  含笑点头,会意的一笑之后,沈碧寒再次落座于侧位之上:“母后今日传儿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与楚后明明是敌人,却要装成母慈女孝,虽然说沈碧寒能演,但是时间越久心里便越不痛快。与其让自己不痛快,沈碧寒倒觉得不如直截了当的问明了来的好。
  半个身子依靠在精华绣背的风椅之上,楚后没有立即说明找沈碧寒的原因,而是低眉敛目的看着身边的宫女儿上了茶水。端起精美的京瓷茶杯喝了一口茶。
  秀眉微蹙,将茶盖子啪的一声盖好了:“本宫说过多少次了,这种茶叶不可用全开的水沏,你们这些小蹄子怎的就是记不住?”
  “奴婢们知错了!”
  身子一哆嗦,适才刚刚将茶杯放下的两个宫女儿连忙上前将摆放在楚后和沈碧寒面前的两杯热茶又端来下去。
  面对眼前一切,沈碧寒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瞪着楚后回答她的问题。
  片刻之后,宫女儿们又奉上了两杯茶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没有再说什么不是,楚后顿了顿正在捻着茶叶子的茶盖儿,低眉对沈碧寒道:“聂府的小妾是本宫与你找去的,可本宫却没想到驸马会……因为这事儿,这几日皇上没少责怪本宫……今日与你过来,本宫想着该好好与说说……当初驸马宠信小妾,你身为公主便该好好的整治他们一番,何来的一赌气便休了驸马!”
  长长的一段话,在楚后的唉声叹气中说完了。楚后的语气十分有感情,她时而为聂沧洛重新小妾而动怒,时而为沈碧寒休夫而惋惜,这里面还隐隐带着几分自责,不过说到最后,沈碧寒倒是觉得她有些是在说她不该休夫。
  在她休夫之后,楚后在这几日里明明接触过聂沧洛了,可是这会儿却又与她说这些,这不是明摆着是得了便宜卖乖么?
  思绪转了转,沈碧寒对楚后无奈笑道:“母后无需过于责备自儿个,这事儿与您无关,是儿臣……儿臣心高气傲,容不得他们,便由他们去了。”
  沈碧寒大概知道楚后是怎么想的了,在五月初六那一日,与她接替楚家接管宫廷内需相比,楚后更看重的是她休夫这件事情。她接掌了宫廷内需,这无非只是一场买卖,一笔生意。但是她休了聂沧洛,便是将聂沧洛和聂家的财富推到了楚后一方。
  在楚后看来,在这几日里即便她们楚家照着打砸沈白两家商号损失的两倍来赔,与聂沧洛和聂家比起来,这些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算来算去,她都是赚到了。
  看着沈碧寒一脸无奈的样子,楚后心中大喜,不过表面上却还是一脸的惋惜之色:“世间姻缘之事,皆是天意而定。”
  噤口不语,沈碧寒闻言只是笑了笑。
  她能说什么?装可怜还是装大度?没关系,既然楚后此刻心情不错,那就等着以后见她哭好了。
  “本宫被想着要好好的安慰于你,不过看你此刻精神还不错,也就不再多题让你伤心的事儿了。这几日本宫与你父皇商议与皇太子选妃之事,眼下一切已然定了下来,太子妃内定为严相的孙女儿严若兰,启元你看这门婚事如何?”
  说话间楚后对身边的雅图做了个手势,不长时间,那丫头从一边的取出一副画像呈到了楚后与沈碧寒面前。
  待到画像在桌子上铺开,出售对沈碧寒温婉的一笑,而后道:“这就是左相严崇的孙女儿严若兰,这孩子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在风范和气质之上,更是有大家风范。因她自小生长在东苑,长到十四岁才回了金陵,故在金陵三秀之中并未列入。”
  沈碧寒也听说这严若兰如何如何秀外慧中,不过在金陵三秀之中有聂惜璇,有唐雪晴,还真没有她严若兰。
  画像上的女子长发及腰,面容姣好,双目之中透着灵气。
  轻轻笑了笑,眼角在画像上扫了扫,沈碧寒挑眉道:“儿臣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没少听人提起严相的孙女儿,听闻此女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娶妻若是能娶她,儿臣倒觉得对太子而言是美事一桩!”
  在说这话的时候,沈碧寒面色巧笑倩兮,实在心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唐季云已然跟她提过非唐雪晴不娶,但是看楚后的样子,她是已然认定了严若兰了。距离她上次入宫已然几日了,难道唐季云说甘愿为唐雪晴而弃天下只是说说么?为何此时还没见他与唐雪晴有什么动作?
  楚后见沈碧寒臻首半垂,时而轻轻摇头,她不由说道:“启元说的对,此时确实是美事一桩。既然本宫定下了这门婚事,便一定会将之促成,若是其中有什么异端,本宫也定会极力除之!”
  说这话的时候,楚后是一直盯着沈碧寒的眼睛在说的,抬眼直视着楚后的双眼,沈碧寒不禁在心中怔了怔!
  这楚后莫不是以为她要阻扰唐季云与严若兰的婚事吧?!不过看她说话时的阴冷表情,沈碧寒不禁在炎炎夏日之中,寒毛直直竖起。
  一直以来楚后在面对沈碧寒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和颜悦色,仔细说来这是这个女人第一次对沈碧寒露出除了笑容意外的表情。虽然一直想着要与楚后报仇,要让她一无所有,但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就在此刻,沈碧寒才明白,为何楚后可以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占据着皇后的宝座。
  她狠!
  而且比之男人都要狠毒几分!
  见沈碧寒一直盯着自己看,楚后嘴角一碗,再次露出浅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太子的婚事,没有哪个人比本宫这个当人家母后的更为上心了。也许他因为年轻气盛而钟情于别人,但是本宫相信,过些年月,他便该理解本宫的苦心了。”
  听了楚后说这话,沈碧寒心中一突,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沈碧寒却还是笑道:“母后决定的事情可问过太子的意见么?若是他答应了,这件事情不就成行了么?”
  又对着沈碧寒一笑,楚后道:“适才本宫不是说过了么,这件婚事已然定下了。本宫这会儿与启元你书哦这些,无非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哦?”眼瞳轻抽了一下,沈碧寒问道:“太子已然答应这门婚事了么?”
  “为了太子的前程,本宫该做的都做了,挡在这门婚事之前的障碍,已然被本宫扫清了。太子是孝子,他自然会答应这门亲事。”楚后的声音中似是带着笑意一般,可是说出口之后却更像是在轻哼着。
  楚后将沈碧寒从沈园传入宫中之后,并未与她提及关于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与她提及楚家有关的事情。她只是先提了下他休夫的事情,而后又将话题扯到了唐季云的婚事上,这便有些让沈碧寒想不通了。
  她这么做的用意为何?
  离了中宫之后,沈碧寒没有乘坐车撵,而是与红衣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宫廷走廊之中。在行进许久之后,沈碧寒顿足于前,对身后的红衣问道:“红衣,你相信自儿个的眼睛么?”
  因沈碧寒的突然顿足而止了脚步,红衣看着沈碧寒道:“当然相信!”
  关于这个问题,沈碧寒这是今日第二次问她了。
  微微眯了双眼,沈碧寒问道:“你仔细的想想,在五月初六那一日,从白家酒楼到沈园的路上,你可有看到什么人么?”
  红衣一听,马上明白了沈碧寒的问话,垂首而立,她低语道:“公主殿下的意思奴婢省的,那日殿下您看到过的人,便是奴婢所看到的。”
  “你看到的便是我看到的……”轻声呢喃着红衣的回话,沈碧寒的手霍的便握成了拳。
  今日楚后与她提起太子的婚事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她已然将挡在太子与严若兰的这门婚事上的障碍都扫清了,这话显然是在说给她听得。在严若兰与太子这门婚事之间的障碍只能有一个啊!
  想到某个可能性,沈碧寒的心跳蓦然快了几拍:“红衣,你此刻立即厨工前往越王府去找雪如郡主。”
  听到无缘无故的要自己去越王府去找唐雪晴,红衣神情一怔:“公主殿下要见雪如郡主么?”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沈碧寒唇瓣轻颤:“你直接去就好,五路你有没有见到雪如郡主,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与我通报。”
  “是!”见沈碧寒一脸的严肃之色,红衣忙恭身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去。
  待到红衣离去之后,看着周围的建造精细的亭台楼阁,沈碧寒脚下步伐一抬,不顾自己身怀有孕,快步向着太子所居的东宫方向而去。
  沈碧寒到达东宫的时候,白值班太监告知,太子殿下一早的时候早已出宫去了,当被沈碧寒问及他去了哪里的时候,那太监也是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实在是等的着急,沈碧寒直接便出了东宫,而后快速登上马车命马夫驾车前往越王府。
  在沈碧寒快要抵达越王府的时候,见红衣正策马从马车边上经过,沈碧寒便不顾形象的对着车窗外大喊了一声红衣。
  紧勒缰绳,将马匹停住,红衣翻身下马便来到了沈碧寒身前。
  “可曾见到雪如郡主?!”扒着车窗,沈碧寒第一句问的便是这个。
  直视着沈碧寒,红衣摇了摇头。
  眉头一皱,沈碧寒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稍待了片刻,她继而问道:“莫往生可在王府内?”
  “在!”这次红衣给了沈碧寒一个肯定的答复。
  命车夫在王府前停下马车,沈碧寒直接便进了越王府之内。在沈碧寒看来,唐季云今日不在东宫,而唐雪晴也不在越王府内,此刻他们同时出门,该是约好的。不过他们这个约很有可能在楚后的意料之内,否则她也不会在她面前说的那般信誓旦旦!
  楚后不会对太子唐季云下手,那她一定会在唐雪晴身上做文章,她说她扫清了那个障碍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摄避寒越想越心惊。
  在越王府内找到莫往生,身为唐季云的师兄,他果然知道唐季云与唐雪晴的去处,在与她说了自己的猜测之后,莫往生这才带着沈碧寒和红衣两人连忙出了越王府向着唐季云和唐雪晴所约定见面的地方奔去。
  唐季云与唐雪晴所约定之处其实沈碧寒去过,这个地方正是莫往生以前所居住之处。出了金陵城,直奔莫往生以前所居住的地方,茅草屋外停下马车,还没下马车,沈碧寒便从车窗看到外面一身白衣的唐季云快步向着马车飞奔而来。
  “雪……皇姐?!”
  本以为来的是唐雪晴,唐季云的唤声还未曾出口,便见沈碧寒从里面将车门打开了。
  四下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四周,沈碧寒看着唐季云惊讶的表情,便知心中所想已然被应证。无奈的看着唐季云,她蹙眉叹道:“莫要再等了,雪如今日不会来了。”


【第二六九章】 情比金坚

  沈碧寒本是不知今日太子唐季云与唐雪晴约好要一同离去的,但是在楚后将她传进宫去之后,她却从楚后说话的字里行间推测出了这个结果。
  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没能帮上唐季云与唐雪晴这两只苦命鸳鸯,沈碧寒在担心唐雪晴的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敌人。
  若说早前不知道楚后传她入宫是为了什么,那么沈碧寒现在知道了。
  楚后就是楚后,那个安坐于皇后之位的、二十载的楚姓女人能够在无数女子之中终是立于不败之地,她总该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沈碧寒一直都觉得自己在步步为营的走着,但是此刻她才迈出了第一步,而楚后也只是小小的挪动了一步,她便让她看到了她的厉害。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在最终之时却知其中包藏祸心。也许楚后哦草你过来都知道唐季云心系于谁,只不过是她从来都不曾去戳破,也许是她沈碧寒身边真的出现了叛徒,她才得知唐季云与唐雪晴之间的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在唐季云下定决心要抗婚带着唐雪晴远走天涯之时,她又怎会容忍自己下半生的依靠就这么一走了之?
  眼前的唐季云一看编制在此处等了许久,但是等来等去他并未等到自己所心仪之人,而是等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碧寒。看着坐在马车上的沈碧寒,听她说唐雪晴不会过来了,他的心顿时便沉入了谷底。
  “皇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见到雪如了么?”双眼中有着明显的焦急之色,直盯着马车上的沈碧寒,唐季云轻声而问。
  他问话的声音很轻,轻到若不是沈碧寒亲眼见他在说话,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未曾见过雪如。”轻摇了摇头,沈碧寒沉声道:“不过适才我刚见过皇后娘娘。”
  星眸半眯,唐季云一边的眉脚轻挑着问道:“惶急这话是何意?”
  轻轻的叹了口气,沈碧寒看了眼身边的莫往生和红衣,而后扶着车厢的边缘缓缓的下了马车。在唐季云身前站定,看着他一脸担忧之色的在瞪着自己的答案,沈碧寒的声音也是十分轻缓:“我有些话要与你谈!”
  “皇姐请!”侧目睨了眼车厢内的莫往生,唐季云对沈碧寒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后与她一起离了马车渐渐向着一边的草地而去。
  这里是莫往生曾经居住的地方,草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除了栽种着各种草药之外,这个便是一地的碧青之色,并肩与沈碧寒行走在碧绿的草地之上,大约走了有半刻钟的时候,唐季云说道:“我前几日自从与皇姐你提过之后,便与雪如约定要一起离开这里。”
  早已潦倒会是这般情形,沈碧寒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停下脚步看向唐季云:“我已然猜到了。”
  “皇姐!”深深的看着沈碧寒,唐季云问道:“雪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而后远走高飞,却不期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却没见唐雪晴过来。他与唐雪晴情比金坚,他相信她不会半路反悔,加之此刻他等到了沈碧寒,便说明唐雪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知道唐季云心中定是焦急万分,但是沈碧寒还是有些无奈的对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皇姐!”唐季云满脸的冷凝之色:“既然皇姐不知道雪如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怎会知道她今日不会来了?”
  眉梢轻挑,沈碧寒不看唐季云,而是看向天际有着灼热的太阳:“我适才说过了我刚刚见过了楚后,她与我说……”
  看着沈碧寒欲言又止的样子,唐季云米勒眯眼急问道:“母后说什么?”
  唐季云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快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般。
  转身睨了睨唐季云,沈碧寒低首看着地上的草地,轻喃道:“她说她一定要促成你与严若兰的婚事,至于你们婚事之间的障碍,已然全部扫清了。”
  “什么?”喉结动了动,似是轻颤着,唐季云俊朗的容颜上尽是震惊之色:“全部扫清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抬眼看着唐季云,沈碧寒反问:“你是太子,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为皇后的唯一倚仗。你都要走了,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虽然没说过到底拿雪如如何了,不过既然可以将扫清一切障碍挂在嘴上,你便该有心理准备了。”
  嘴上的话是这样再说,不过沈碧寒的心中却也在为唐雪晴祈祷。适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然与天眼的人下达了死敏玲,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寻到唐雪晴的下落。依着沈碧寒看来,唐雪晴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郡主之躯,她该不会对她下毒手。但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扫清一切障碍,却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之中。
  在沈碧寒的印象里,楚后是狠毒的,是该千刀万剐的。但是通过今日之事,她知道自己过去将问题看的太过肤浅了。楚后是什么样子的?在她明目张胆的抢了她的生意之后,她可以不动神色的看着,却什么都不做。表面上看来她什么都没做,其实在暗地里,她每件事情都运筹帷幄。
  是她将楚后看的太简单了。
  “哈哈……”
  安静了许久,唐季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
  看着他脸上无奈而又有些凄然的笑容,沈碧寒蹙了蹙眉头。见他转身欲要向后走,沈碧寒忙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回身看着沈碧寒,唐季云道:“母后抓雪如无非就是逼我就范,我现在回去,便是对雪如最好的保护。”
  “我已然派人去寻找雪如的下落了。”沈碧寒希望天眼可以尽快给她关于唐雪晴的消息。
  记得第一次见到唐雪晴的时候,她一脸的淡定从容,跟着她砸了沈家的书局。后来在聂家大火的时候,她也曾带着人过去寻她,再加上为救蓝毅先闯法场,后又闯宫,唐雪晴对沈碧寒而言,也是有不一般的意义的。
  见唐季云已然再次迈开脚步离去,动了动嘴角,沈碧寒无奈的问道:“你要依照她的意思迎娶严若兰么?”
  顿了顿脚步,唐季云转身看沈碧寒:“皇姐该是知道的,我之所以选择离开,那是不想看到我生命中最至亲的两个女人争的你死我活。但是此刻不同了,若是你们的争斗伤害到了我所挚爱之人,那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会让皇后如愿了,静静的注视着眼前与自己双生的唐季云,沈碧寒又问:“你会怎么做?”
  嘴角轻轻扬起,笑容不再如以前一般,透着几分冷意和佞色,唐季云冷冷的一哼:“皇姐,你也许该如此想过吧?”
  “嗯》”沈碧寒眉头微蹙,稍许疑惑。
  忽然之间,唐季云的眼中好似夹了霜一般,轻轻嗤笑了一声,他有些讪讪的道:“我是个自私的人。”
  了然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沈碧寒并未回话儿。
  抬手轻轻的整了整白色衣襟上的领口,唐季云吐字如冰:“若是雪如没了,唐季云也就没了,唐季云没了,母后该是也不会再有了。”
  说完这句话后,唐季云如一阵清风一般渐渐的远离了沈碧寒的身边。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飘渺身影,大脑中慢慢咀嚼着他适才所说的话,沈碧寒不禁心中发寒。
  他说唐雪晴没了,唐季云也就没了,这是什么意思?唐季云没了,粗厚该也是不会再有了,他说这话是要与楚后同归于尽么?
  唐季云回宫了,沈碧寒也带着莫往生回了沈园,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唐季云临走时所说的话,沈碧寒知道,她一定要尽快寻找到唐雪晴的行踪不可。
  “寒儿,徐放回来了。”一直在看着沈碧寒发呆,蓝毅只是静静的守候在她的身边,看着徐放急匆匆的带着两个手下从外面进到屋子里,蓝毅便轻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看着徐放欲要对自己行礼,沈碧寒忙阻了他的动作问道:“可有雪如郡主的消息?”
  有些抱歉的看着沈碧寒,徐放慢慢的摇了摇头。
  看着徐放摇头,沈碧寒只是心中咯噔一声!
  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徐放不疾不徐的道:“依着公主殿下的吩咐,臣下命天眼的弟兄没从雪如郡主离府开始找起。雪如郡主是辰时刚过便离了越王府的,在离了越王府之后她所乘坐的马车便出了金陵城,依着方向来看,该是去赴约之处的,但是却没有见雪如郡主抵达与太子殿下所约定的地点。”
  沈碧寒半眯了眼看着徐放,道:“你的意思是雪如郡主所乘坐的马车该是在出了金陵城之后出了什么意外?”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结论了。
  “是!”点了点头,徐放说道:“臣下沿着金陵城到约定地点两点一线走不了部下十遭,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其中连一点儿的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
  眉头微皱着对徐放摆了摆手,让他先将寻人的事情安排下去,沈碧寒一脸疲累的靠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蓝毅两人,见蓝毅正在凝眉深思着什么,沈碧寒说道:“太子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事情来的过于突然,突然到她有些措手不及,沈碧寒知道,若是这一关过不了,她就没有与楚后斗争的资格,但是面对失踪的人是唐雪晴,是太子唐季云的挚爱,她还真是有些头疼了。
  “雪如郡主暂时不会有危险的。”知道沈碧寒在担心些什么,一边的蓝毅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沉思开了口。
  双眼中尽是不解,蓝毅对沈碧寒轻笑了笑道:“与寒儿你比起来,我相信楚后该是天底下最了解太子的人了。既然了解,她便该知道若是雪如郡主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那太子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正如你所书哦的,太子说雪如郡主若是没了,那唐季云也就没了,关于这一点,我想皇后该是想的到的。”
  心中暗暗的送了口气,看着蓝毅片刻,沈碧寒眉脚轻轻翘起:“我总觉得这整件事情,好像在哪里有错漏,但是却想不通这个错漏出在哪里?”
  “错漏?!”蓝毅的眉头皱了皱。
  “对!”轻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在早前楚后与我提起太子的时候,曾经提到太子是个孝子。正如我们所猜想的一般,她根本就将太子当作是自己的儿子一般,有着太多太多的笃定了,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不是么?”
  楚后今日所做之事是为了阻止太子唐季云与唐雪晴两人私奔不假,不过既然唐季云是她的同胞弟弟,那就是凌寒的孩子。多您以来楚后抚养太子长大就算是为了图谋日后富贵,却也该对太子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有所防备。但是事实不然,在今日之事上,动用力量阻止唐季云与唐雪晴之间的关系,而且还不顾唐雪晴身份绑架于唐雪晴,她根本就是在将唐季云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除非……”星眸微微眯起,蓝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除非她根本就不知道太子不是她的儿子!”心中想到什么,沈碧寒便将之说出了口,,但是当话音落地之后,她的眉头又再次大皱:“难道楚后在二十二年前真的有诞下儿子?”
  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蓝毅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后噤口不语!
  沈碧寒见过楚后之后,该是对她有些了解的。楚后这样的人,一朝推断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太子是她的儿子,他若是弃天下而不顾,那她所经营的一切便都白费了。不过按理说她若是知道太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便该防备着太子会因她动了唐雪晴而与她反目。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这样大概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那就是她以为当今太子就是她亲生的孩儿!
  “说不通啊!”沉吟半晌儿之后,蓝毅对沈碧寒道:“若是当初楚后也生了儿子,那她的儿子哪里去了?她又何以会将太子视为亲生儿子抚养长大?”


【第二七零章】 大少的隐情!

  唐季云本是与沈碧寒双生,也就是凌寒的亲生儿子,但是依照沈碧寒的猜测,楚后根本是将他当作了亲生儿子来养的,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碧寒不知,过去的事情已然零零总总的出现在眼前,沈碧寒猜测着,只要等到她调查清楚二十二年前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关于过去的事情,你我都不知道,不过太子却一定知道,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阻挠我们去调查过去的真相!”心中百转千回,沈碧寒看向蓝毅说道。
  “你说的对!”轻点了点头,蓝毅叹道:“眼下雪如郡主下落不明,若是我们此刻去问太子,他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们。”
  苦笑一声,沈碧寒也只得一叹:“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了,他能将所有的路都堵绝了?过去在襄王府当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天眼难道就一个也找不出么?”
  对沈碧寒笑了笑,蓝毅侧目看向门口的地方。
  “公主殿下!”从门外走了进来,红衣先对蓝毅微微颔首,而后又对着沈碧寒轻轻福了福身子,道:“附马……呃,不,聂家大少在门外求见!”
  “他?”本来是想要问问他来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沈碧寒便知他此行的目的了。微微思量了片刻,沈碧寒道:“带他进来吧!”
  唐雪晴不光是太子的挚爱,还是聂沧洛的嫡亲妹妹啊!这个事实,是任何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待到红衣离去之后,蓝毅看了眼沈碧寒,而后便从椅子上起了身。
  “你要去哪里?”侧目看着蓝毅,沈碧寒轻声问道。
  对沈碧寒轻笑了一下,蓝毅道:“商号的事情还有许多,慕凝还在书房等着我过去对账呢。”
  知道蓝毅是有意要回避,沈碧寒也不为难他,只是对他轻笑了笑,而后便让他离了屋子。
  在蓝毅离开后没多久,红衣便带着聂沧洛过来了。与沈碧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今日的聂沧洛身着一件蓝色长衫,在门前见到沈碧寒的时候,他嘴角轻撇,扬起了以往那种沁人心脾的温润笑容。
  见他进了屋子,而后不发一言的走到蓝毅适才所坐的椅子上落了座,沈碧寒眉微微蹙起:“有关晴儿的事情你该是得到消息的吧?”
  他的嫡亲妹妹失踪了,沈碧寒原以为聂沧洛会一脸的焦急之色,所以在看到此时他脸上的笑容之时,沈碧寒明显觉得格外刺眼。
  沈碧寒没有吩咐红衣上茶,对于聂沧洛这个下堂附马,红衣自然地没有张罗着上茶。四下打量了沈碧寒此刻所在的这间屋子,聂沧洛从椅子上起身,而后来到她的身边将她面前的茶杯端走。
  “聂、沧、洛!”
  看着聂沧洛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沈碧寒心中顿时莫名恼火!火气之大,只见她咬牙切齿的喊出聂沧洛的名字。
  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到底是大脑短路了还是怎么地?前脚对她说她是他的命运,后脚便害了她的孩子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也就罢了。此刻他的嫡亲妹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居然还悠闲自得的在她这里喝茶,他这根本就是没事儿找抽型的!
  对沈碧寒的怒气冲冲丝毫没什么惧色,聂沧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而后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来,轻扇了起来。
  “你听清我的话了么?晴儿失踪了!”看着聂沧洛依旧一副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沈碧寒叹道:“人可以这样活着的么?聂沧洛,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你这次来到底为了什么?”
  依旧喝着手中的茶水,似是觉得沈碧寒的气生的差不多了,聂沧洛才低眉敛目的说道:“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知道,晴儿在暗组的手里,你可以不用浪费天眼的人力物力去找了。”
  眉头蹙起,沈碧寒看向聂沧洛:“你怎么会知道?”
  抬眸对上沈碧寒的眸子,聂沧洛道:“皇后娘娘要抓她,而我也没阻止。”
  沈碧寒双眼微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要抓他的亲妹妹,而他却没有阻止。
  这种话他居然也说的出口!
  眼前的聂沧洛让沈碧寒糊涂了,前阵子在聂府的时候,他什么话都很少对她说,即使是楚姨娘身怀有孕,他也不曾与她解释过。不过今日再见聂沧洛,他说话的语气,根本就是来惹她发火的啊!
  不看沈碧寒,而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见门外只有红衣一人在守着,聂沧洛温和的一笑,而后转身对沈碧寒问道:“翠竹那丫头过的怎样?听说她被鞭笞了一百,不过既然身上带着一百鞭子的伤,她就该老实在沈园里歇着才对,而不是出去到处乱跑!”
  闻言,沈碧寒的脸色变了。
  直勾勾注视着门前一脸淡笑的聂沧洛,沈碧寒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早前并未提醒我?”
  轻轻踱步回到沈碧寒身前,聂沧洛低头俯视着她叹道:“你曾经说过,她打小儿跟随在蓝毅身边,是蓝毅的人。若是我说她的不是,你会怎么想?你现在该省的,只要她在你的身边,我就不可能与你说什么真心之语,此时多好,没有了我,她却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露出马脚!不过也正因为你该猜到她的身份了,我这会儿才会如此轻松的出现在你面前!”
  双眼之中有着晦暗,沈碧寒呢喃道:“她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做什么事情都是兢兢业业,我确实从来未曾怀疑过她分毫!直到前几日我从宫中回来,而今日晴儿出了事儿,我才……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别人,尤其在经过翠竹一事之后,你就更难相信别人了。”略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沧洛伸了伸手,他想要抚上她精致的面容,却被沈碧寒躲闪了。轻轻的笑了,他对沈碧寒问道:“你可还记得你第二次被人劫持的时候?”
  沈碧寒点头:“我当然记得!”
  那次她出聂府原本是为了聂惜旋去准备嫁妆的,但是在半路上因为遭到了劫持,后被带出了金陵城,才会有了后来被困卧龙庄和聂沧杭为她而死的事情发生。关于这件事,她这一生一世都是无法忘记的。
  “我知道你会记得!”微微抿嘴而笑,像极了苦笑,聂沧洛对沈碧寒道:“在三弟接手你的时候,不是有个身份不明的丫头先将你劫持了么?聂生曾报,那个身份不明的丫头曾经与翠竹见过几次!而楚慧玲也与我说,她是出楚后一直以来便安排在沈家的暗线!”
  聂沧洛的话说到这里,沈碧寒的心也微微开始泛起凉意。
  翠竹啊翠竹,回想起当初她第一次在沈园见到她与莫往生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是何等的聪明伶俐,可是谁又知道那般聪明伶俐的女子,怎会是楚后的人?他说她是楚后安排在沈家的,那样算来,她在关外沈家的时候便该是为楚后卧底的了。
  “楚家灭门,沧杭之死,这些都与她脱不了干系?”虽然用的是问句,不过沈碧寒却已然知道了答案。
  “是!”聂沧洛肯定的点了点头。
  霍然从椅子上起身,沈碧寒抬眼看了聂沧洛一眼,而后便要直直的欲要走出房门。
  “碧寒,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轻轻的开口说了这句话,聂沧洛果然见沈碧寒停下了脚步。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背对这聂沧洛,沈碧寒沉声问道。
  她要亲自去问问翠竹,为何要助纣为虐为楚后做事,害的她沈家一门遭诛?为何她要为楚后做事,害的聂沧杭惨死?为何?为何?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可是聂沧洛却说还不是时候,她承认自己这么去很莽撞,但是这个时候太平静了,她和楚后又有什么区别?
  “等到楚后下台的时候!”静静的回答了沈碧寒问题,聂沧洛对着沈碧寒的背影轻声说道:“早在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便知道你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是这般模样,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真相。翠竹是楚后的眼线,她又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我要靠她去给楚后消息,去告诉楚后我们是真的反目成仇了,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未曾与你解释过!你搬出聂府,而后又休夫,这些都是你性格使然,我省的……也只有这样,楚后才会真正相信你我反目,才会与我接触!”
  “碧寒……”深深看着沈碧寒,聂沧洛低语道:“楚姨娘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
  身子明显一怔,转身看向聂沧洛,沈碧寒好似刚刚结了痂的心又再次疼痛了起来。“你说什么?”
  满含深情的看着沈碧寒,聂沧洛道:“楚姨娘是个好女子,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之心,但是她的家人却被楚后控制了。无奈之下,为了救她自己的家人,她只得屈就嫁到聂府当小妾。但是就在她下嫁到聂府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家人早已不在人世了,所以……”
  眉梢动了动,沈碧寒呢喃问道:“所以她才与你演了这么一出戏么?”
  “没错!”两次点了点头,聂沧洛道:“她肚子的孩子不是我的……”
  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聂沧洛语重心长的说道:“她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


【第二七一章】 不能原谅!

  聂沧洛在聂府独宠楚姨娘,却不曾给过沈碧寒什么合理的解释。如他所说的,他相信沈碧寒不会相信他,她也应该相信他。但是他也知道,不管她是如何的与众不同,她终还是个女人。在感情的世界里,即便那些事情是假的,她也还是会疑虑重重和彷徨不安。
  所以,无论此刻她表现的如何,那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看着站在眼前的聂沧洛,沈碧寒觉得他嘴角的笑容格外刺目。窗外的阳光穿过窗棂散落他的一身,金黄色的视觉之下,沈碧寒的眼前却觉得微微泛着血红。
  紧咬下唇,双眼中泪意涟涟,沈碧寒轻轻摇着头,似是哭又像是笑的对聂沧洛问道:“此刻翠竹尚还在我沈园之中,加之楚后的眼线众多,你这会儿过来见我,也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楚后再对你起疑心么?”
  他说他与楚姨娘是清白的,他说楚姨娘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这是她一直以为都想要听到的答案,可是她的孩子呢?在面对她肚子里这个一息尚存,却最终又要死去的婴孩儿,他又该怎么说?就算他巧舌如簧,只要事件事情未曾结束,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为了她活命而努力的活着,她始终都没有办法原谅他。
  看着沈碧寒紧咬着嘴唇不断冷笑的样子,聂沧洛眼中的笑意渐渐隐没而去,缓步上前两步在沈碧寒面前站定,他满眼心痛的低头看着她说:“楚后并不似我们想像的那么好对付,太子要与晴儿远走天涯,她怎会允许。至于我……我此刻过来也是她命我传话的。”
  若是比细心,聂沧洛虽不能自称自己是第一,却也算的上第二了。
  多年在商场上的行走,早已铸就了他做事小心谨慎的习惯。因为知道翠竹是楚后安排在沈碧寒身边的内线,而他为了不让楚后发现不能去动翠竹,所以他才忍着心痛让沈碧寒伤心欲绝,继而愤然离府。
  过去在聂府之中所做的那些事情,聂沧洛虽然是在违心折磨着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也因为沈碧寒的痛楚是真的,继而让翠竹与楚后传去了他们夫妇果真反目的消息。
  也正因为此,他此刻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楚后的器重。
  虽说楚后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二他,不过他可以凭借现在的关键时期,成为她身边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好一个只是来传话的!”静谧许久,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抬头看向聂沧洛,沈碧寒的声音十分低沉,好似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狂风暴雨:“你到是与我说说,她要你传的是什么话?还有……你是我刚刚才休了的附马,她要你过来与我传话,想要图的又是什么?”
  双目一凝,聂沧洛先是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后便外面的唤了一声:“红衣!”
  很快,红衣从屋外走了进来,见沈碧寒与聂沧洛对立在屋子前,她先看了看沈碧寒,而后一脸狐疑的看向聂沧洛:“有什么吩咐么?”对于该称呼聂沧洛为什么,现在红衣也有些为难了。
  看了红衣一眼,沈碧寒吩咐道:“你且去将翠竹唤来,就道是公主殿下有事儿要找她。”
  听完聂沧洛的吩咐之后,红衣并未移动分毫,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碧寒的身上不曾移开。
  奴才只听自己主子的,一脸严肃的看向沈碧寒,聂沧洛轻声询问:“碧寒?!”
  沉寂半晌儿,沈碧寒最终转头看向红衣:“你去将翠竹传来,进到院子来的时候,且记得要轻咳一声儿,先出些动静!”
  聂沧洛想要做什么,她此时还是懂得的!
  微蹙了蹙眉,红衣颔首道:“遵公主殿下懿旨!”
  在红衣转身欲走之际,沈碧寒又对她吩咐了一句:“将翠竹唤来之后,你便直接去将莫神医也带过来。”
  因唐雪晴失踪一事沈碧寒将莫往生自越王府便带了出来,再进金陵城的时候,沈碧寒并未送莫往生回越王府,而是直接把他带回了沈园。
  只是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并未并问什么,红衣便直接转身出了屋子去带翠竹了。
  “日后你打算怎么对她?”双眼从空无一人的门外收回,聂沧洛低头看着沈碧寒轻声问道。
  翠竹虽然不似凝霜一般一直跟在沈碧寒身边,但是最近这些日子里一直是她在沈碧寒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眼下知道了她的身份,聂沧洛很好奇她会怎么处置她!
  若是说杀了翠竹,沈碧寒该是还没有狠到那种地步的,对她而言,翠竹的背叛带来的冲击眼下虽然看不出什么,却也一定不会小。
  “她还有用不是么?”没有再看聂沧洛,沈碧寒自回到椅子上坐好:“正如你所说的,她要留着。楚后还未曾与我正式撕破脸,而翠竹在我这里又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我到要看看她能能楚后从我这里带去多少有用的消息!”
  轻点了点头,聂沧洛也重新回到椅子上落座:“虽然她将太子与晴儿之间的事情捅给了楚后,但是楚后应该还不知道你身上毒有解。”
  微微蹙眉问道:“你此话何意?”
  温润的一笑,聂沧洛低眉不看沈碧寒的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翠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确实已将我以孩子为诱饵帮你解毒你记恨我的事情告诉了楚后,但是她却也跟楚后说,莫往生与她说了,即便是你腹中的胎儿,也不得完全帮你解毒!”
  莫往生和唐季云都与自己说了很多,而且莫往生也曾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她按时服药,那她腹中的胎儿便不会白死。她就是说,只要她继续坚持服药,那她的性命一定会被捡回来。可是翠竹为何会与楚后说即便是孩子的命都换不回她的命呢?
  心中暗暗揣测着,见聂沧洛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打量着自己,暂时将心中的疑问放下,沈碧寒并未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直接抬头迎向他的目光转而问道::“晴儿怎么样了?”
  若是一般人来看,脆弱到极致的沈碧寒也许在得知真相之后会痛哭流涕的扑倒聂沧洛的怀抱中,但是此时的沈碧寒却做不到那样。每个人做错了事情都该受到怒罚,即便这个人是她所钟爱的男人。
  莫往生说过,他之所以选择牺牲孩子那是因为他要她活着。像极了平日里孕妇难产时候的老俗套,当医生问孩子的父亲说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聂沧洛义无反顾的保住了她。也许她应该庆幸,应该感动,他在孩子与她之中选择了她。但是沈碧寒做不到,她是一个女人,此刻也在经历着身为人母的过程。也许有人会说,这个过程是充满生命惊喜的,是喜悦的,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种煎熬,一种比之病痛更为让她难忍的生命煎熬。
  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晴儿对太子的意味着什么,也许你们都不清楚,但是楚后一定心知肚明。虽然她所以太子选择了晴儿,不过也了解太子的个性。”语气十分温和的看着沈碧寒,聂沧洛说道:“天眼的人你可以全部都调回来了,在楚后的手里,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将天眼的人都调回来?”微微挑起秀眉,沈碧寒看着聂沧洛问道:“我为何要将天眼的人都调回来?我承认楚后走的这一步够快也够狠,但是太子对晴儿情有独钟,楚后能够拿她来要挟太子,我为何就不能?”
  沈碧寒对唐雪晴的感情此刻该是十分复杂的,她虽然是聂沧洛的妹妹,却也是唐季云心爱的女人。唐季云一直都将她保护的很好,无论多深的情谊,他都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她本来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当着自己的太子,或是与唐季云携手浪迹天涯,但是却因为她身边有了翠竹,使得她今日落得楚后之手。这事件事情说起来,归根结底犯错的也就是她沈碧寒了。
  眼下,错既然已经铸成,太子若想离开皇宫那已然是天方夜谭。
  以太子的聪明,他该猜到问题是出在她这里的,可是他却未曾与她抱怨一句。
  事态如此,那她何不顺水推舟呢?
  表情严肃,一脸冷凝之色,沈碧寒问道:“你想要如何?”
  扭头不再看聂沧洛,沈碧寒慢道:“我敢问一句,若是晴儿在楚后的手里出了意外,太子当如何?越王爷又当如何?”
  双眼一瞪,聂沧洛眉头拧起,沉吟半晌儿,他才问道:“你……”
  依着沈碧寒话里的意思,她是不会调回天眼在外找寻唐雪晴之人的。但是她口中所说之话,明明昌要将唐雪晴找到,不过他比较在意的是她口中所说的意外,到底指的是什么?
  微微轻笑,沈碧寒听到外面传来红衣的咳嗽声,不禁看了聂沧洛一眼,而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与你多说什么,只告诉你一句,普天之下我沈碧寒独独不会亏待的人便该是你聂沧洛的两个妹妹,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这句话便是。”
  说完话,不理会聂沧洛一脸的深思之色,沈碧寒的声音陡然一提:“你我已怃任何瓜葛,这会儿又到我沈园来作甚?有什么话直接说来便是,不必在这里与我婆婆妈妈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翠竹刚刚好走至窗外。
  这边沈碧寒刚刚问完话,那边聂沧洛便出声了:“皇后娘娘有命,关于太子的婚事,今日已然与你说的很明白了。若是日后圣上与你谈起的时候,望你小心言辞!”
  “哈!”不屑的一笑,沈碧寒斥道:“你在跟谁说小心言辞?此刻你已然不是附马,而我还是堂堂的公证,该小心言辞的我看该是你自个儿吧?”
  “皇后娘娘的话我已然带到了,既然沈园这里不欢迎我,那我便不再久留了!”侧目看了眼候在门外的翠竹,聂沧洛背对着翠竹深深的凝视沈碧寒两眼,而后屏息冷面的转身便出了屋子。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见翠竹垂首对着自己福了福身子,聂沧洛轻轻扯动了下嘴角,而后便直接顺着碎石小路出了院子。
  “你个混帐王八羔子!”
  正在翠竹看着聂沧洛离去的背影露出一脸思忖之色时,便听见沈碧寒大骂了一声。与此同时,还有一只茶杯被从屋子里掷了出来。茶杯砸到碎石小路上,瞬间化为粉。
  一脸惊骇的看着地面上的茶杯碎片,翠竹看了眼沈碧寒身旁的红衣,之间红衣对她点了点头,而后便进到屋子里通禀了。
  片刻之后,红衣重新走了出来,听到红衣说她可以进去了,翠竹这才一脸苦恼之色的迈过门槛进到屋子里。
  “奴才见过主子,给主子请安!”
  高坐于主位之上,沈碧寒沉默半晌儿未曾开口说话,在翠竹等了稍许之后,只听到沈碧寒深深的不叹了口气,而后才对她道:“身子好些了么?”
  适才她与聂沧洛所演的那出戏,应该可以钓鱼上钩吧!
  “是!”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么地,翠竹并未抬头去看沈碧寒,而是一直低垂着脑袋回话:“奴婢的身子好多了。”
  “哦?”微微挑眉,沈碧寒问道:“今儿早起我见你的时候你身子还疼痛难忍,这会儿怎会好的这么快?”
  一听沈碧寒说这话,翠竹身子微微一颤,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对沈碧寒道:“奴婢听红衣姐姐说主子要请莫大夫来为我瞧病,故这会儿身上便不怎么疼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沈碧寒不知翠竹此刻是因为知道她在盛怒之中,所以才会如此紧张,还是因为做了出卖她的事情之后,她才会如此紧张。
  拿手中的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清汗,沈碧寒对翠竹道:“这几日你都是在府里安心养伤的吧,你身上的伤都过了这些日子,伤口却长的不够好,因为如此,我才想着要莫大夫与你仔细的瞧瞧!”
  心神一震,翠竹有些泣声的说道:“奴婢谢主子挂念!”
  静静的打量了她半天,沈碧寒见红衣已然从外面进到屋子里。看着她身后空空如野的宅院儿,沈碧寒蹙眉问道:“莫大夫何在?”
  因为一早关于唐雪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所以沈碧寒将莫往生带回到聂府之后也没有再为他仔细的安排住处。依着就近的原则,她只是将她安排在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旁边的院子。
  适才在翠竹进入屋子里的时候,红衣已然已然去请莫往生了,但是她不是去请莫往生过来么?何来的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对沈碧寒恭了恭身子,红衣低头回道:“适才莫大夫出门的时候,恰在此时好见附……聂家大少离府,便上去搭讪了。”
  “哼!”不屑一顾的冷哼出声,沈碧寒轻言对红衣呢喃道:“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还真是有共同语言呢!你且去与莫往生传话,就说让他尽快过来与翠竹瞧病!”
  “是!”轻点了点头,红衣恭身退出了屋子。
  待到红衣走后,沈碧寒便又唤了刚刚候在外面的丫头送了些酸梅汤过来。看着站在屋子里的翠竹,沈碧寒道她身子不适,让她先坐下等着,而后便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坐在椅子上喝起了酸梅汤。
  翠竹该是楚后的人,沈碧寒这两日早已察觉了出来。在那日回宫之后,她至于蓝毅提过唐季云与唐雪晴之间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了。
  可是过了没几日,唐雪晴便出了事情,再加之前几日在从白家酒楼回沈园的路上,她明明看到了翠竹出府,可是时至今日几日已过,翠竹却还在她面前表现的一副伤痛困扰的样子。
  蓝毅不可能是跟楚后告密,但是那日翠竹在窗外听了多久,沈碧寒不知,加之她出过沈园……此时得到聂沧洛的肯定,那翠竹便定然是楚后身边的人无疑了。
  关于她的事情,翠竹知道的比凝霜要多。既然她是楚后的人,而楚后也知道她沈碧寒身中幽潭香之毒一事,加之聂沧洛说翠竹与楚后说她的毒无解……若是这条线通了,那仔细想想,她便该知道楚后打的什么算盘了。
  等到稍后,她与蓝毅一切还要从长计议啊!
  沈碧寒让红衣去与莫往生传话,当红衣与莫往生传过话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让红衣先行回去回复沈碧寒了。虽然是点头应允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即与聂沧洛分开,而是依然一脸从容的站在沈碧寒所居住的别院外在与聂沧洛说着什么。
  不知莫往生在与聂沧洛谈些什么,但是当聂沧洛语毕离府之后,莫往生依旧站在院子里,出神的望着聂沧洛离去的方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泉州人生死相许!蓝毅,聂沧洛并不比你差多少!”嘴角微弯,无奈而又苦涩的摇了摇头,莫往生见红衣再次出了院门,只是轻轻转身便向着红衣所在的方向行去。
  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然身陷梦中,而他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
  莫往生见到翠竹的时候,沈碧寒早已因为午后嗜睡的原因去了寝室歇着,为翠竹简单的把了脉之后,他只是轻笑着说了声她的伤没什么。而后又为她配了些外敷的药膏,这才再次起身离开了。
  沈碧寒说是去午睡了,可是她得能睡的着才算啊!
  就那么干躺了两个时辰之后,沈碧寒终是起了身。没有再梳理发髻,由红衣伺候着换了件裙摆为莲蓬状,上方在胸前交汇着一根带子,而后将带子系上个蝴蝶结的纱裙。
  百时的时候天色不再炎热,青丝长及腰肢,一身素衣寂然的站在院子里花圃前,沈碧寒看着那些竟相开放的花儿,听着红衣将今日莫往生与翠竹瞧病的经过讲了,却一时半会儿没有说什么。
  沈碧寒不说话,红衣便更不会说话了。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两刻的功夫,沈碧寒才缓缓问道:“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么?”
  唐季云已然回宫,雪如的下落如何?太子唐季云他是与楚后正面交锋了,但是最后如聂沧洛所讲,依照楚后对他的发解他屈服了?关于这一点,沈碧寒十分好奇!
  对沈碧寒摇了摇头,红衣低头回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儿,太子殿下自从回宫之后,一路便直到了中宫,不过在他进了中宫之后到眼下都还未曾出来,故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头看了红衣一眼,沈碧寒又不动声色的转送看向身前的花圃。将一朵橙黄色的花卉折入手中,沈碧寒在鼻息间嗅了嗅道:“天眼那边可有雪如郡主的消息了?”
  两次摇头,红衣依旧回道:“还没有!”
  早已猜到了红衣会是如此回答,沈碧寒淡淡的一笑,而后对她吩咐道:“你这会儿且去见见徐放,就与他道说我的命令,让他放弃无谓的搜索,直接从暗组下手。”
  虽然不太清楚暗组到底是什么组织,不过听蓝毅以前提起的时候,那也该是个很厉害的组织才对。暗组与天眼,一个受命于皇命,一个却为民间组织,若是这两个组织对上了,会是什么局面?
  虽然知道从暗组下手不一定会容易几分,但是沈碧寒想着天眼之内,应该有有关暗组的一引起情报。唐雪晴既然在暗组的手里,那就直接让他们去调查暗组岂不是事半功倍?
  在红衣去与徐放传话之后,沈碧寒又在院子里停留了稍许功夫儿,看着夕阳西落,知已是晚膳时候了,猜着蓝毅这会儿该是与慕凝对完账了的,她这才命身边的小丫头去与蓝毅说请他过来与沈碧寒一同用膳。
  今日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从唐雪晴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一度怀疑自己对付不了楚后。但是当中午时候聂沧洛出现之后,她似乎又看到了一线曙光。
  他说楚姨娘肚子里没有孩子,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算来算去,她还是相信他的吧?可是他与楚姨娘当朋友,当知己,对方也是如此想的么?想到在她离开聂府之时她在楚姨娘脸上看到的那抹兴奋之意,沈碧寒便又是眉头紧蹙。
  各色菜肴摆上饭桌,沈碧寒便开始落座桌前,静等着蓝毅过来与她一同用膳。但是商号的事情似乎很多,直到红衣传话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姗姗来迟。
  进到屋子里,看着桌前正一脸沉思在思考问题的沈碧寒,又看了看桌上未曾动筷子的晚膳,蓝毅轻笑一声,而后在沈碧寒身边的位子上落座:“自从接手宫廷内需这笔买卖之后,最近商号的生意便多了起来。饿了吧?你早些该自个儿先吃了,何来的等我等到这个时辰?”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沈碧寒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的更漏,而后才对蓝毅淡淡一笑道:“若是我真饿了,我自个儿还不知要先用么?我不饿,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接过丫头递来的湿手巾擦了擦手,蓝毅将之又递了回去,然后都对沈碧寒问道:“还在想雪如郡主的事情么?”
  “这里无需伺候了,你们且都退下吧!”没有回答蓝毅的问题,沈碧寒先行将屋子里摆膳的丫头一个个都遣了下去,而后对红衣道:“红衣到外面五米之外候着,不得让任何靠近这里半分。”
  “是!”恭敬的点了点头,红衣仅仅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屋子之内,再看她只见她已然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候着了。
  “怎么了?”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蓝毅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重要之事要说。
  深深的看了蓝毅一眼,沈碧寒轻声问道:“之余翠竹,你知道多少?”
  翠竹是楚后的人,但是沈碧寒却丝毫没有怀疑蓝毅如何,在她的认知里,蓝毅是可以为她去死的人,若是一个人可以为她死去,那他便一定不会对她有异心!
  闻言,蓝毅只是轻轻一笑,而后便道:“今日聂沧洛都与你说过了么?”
  这次轮到本来在问问题的沈碧寒蹙眉了:“你怎么知道?”
  对她依旧在笑着,蓝毅一边往沈碧寒的饭碗里夹着青菜,一边说道:“在几日前我们刚刚接手宫廷内需的时候,楚家曾经不是派人去与我们捣乱么?加之那一日你命我处理清楚与聂家的生意往来,所以那一日我见过聂沧洛。”
  蓝毅的意思是那一日聂沧洛便与他说了翠竹有异心?
  看着一直在轻笑而食的蓝毅,沈碧寒双眼有些危险眯起。
  知道她的心中定然有所波动,蓝毅放下手中的筷子,深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与你说过,他该是有他的苦衷的。眼下他不得已已然与你知道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没想到蓝毅会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个上面来,沈碧寒撇头不去看他。视线穿过窗棂投射到天空中皎洁的月亮之上,沈碧寒叹道:“我没什么打算,又能有什么打算?拜他所赐,我现在明明知道腹中的孩儿在为我而死,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去做。我想要原谅他,可是心却做不到。想要抹平我心里的这道伤疤,怕是要花费很长时间才可以!”
  要说原谅聂沧洛,沈碧寒说需要时间,可是这个时间要多久,她自己心里都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