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04

季璃: 宠儿的情夫


楔子
一只粉红色的泰迪熊。


谈到这个可爱的玩偶,哪怕是再厉害的狠角色,十个之中只怕有八个会闻之色变,其他两个不动声色的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很可能还在娘胎里,赖著不肯出世。


没错,这个故事所要说的人物就是非常有名的天才少女,以及前阵子因为被人说成性无能,而亟欲找出罪魁祸首的可怜男人。


其实,真不想告诉各位关於这一对冤家的爱情故事,因为,从我们现在惨痛的经验中得知,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天才少女不只荼毒了这个可怜的男人,就连其他人也难逃她的魔掌,这是後话,容後再述。


一个,是商场上善於掠夺的枭雄。


另一个,是一旦惹上她就绝对完蛋的天才少女。


枭雄与天才少女的爱情故事……唉,惨不忍睹呀!


不信,你们自己看吧!


第一章
死亡,究竞是什么呢?我不太懂,心里只明白在遇见死亡的那一天,我也同时遇见了他。


从此,展开了一场火龙大战公主的另类童话,颠覆了王子与公主从此过著幸福快乐日子的公式结局,因为,这位公主想要厮守终生的对象,其实是那一只邪恶的大火龙……


十年前,上官海谦以将近五十的高龄,将社交界第一美人夙心盈娶到手,当时是一件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大事情,十年後,夙心盈因病去世,她的葬礼也是整个社交界讨论不休的大事情。


为了攀关系、为了套交情,或是单纯为了社交礼仪,一场隆重肃穆的葬礼上出现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的神情是哀戚的,不过,他们的心里到底有几分诚意,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上官海谦站在欧式建筑的纯白阳台上,冷冷地眺瞰著底下穿梭的吊唁人群,此刻,他心里除了对亡妻的强烈思念之外,对於这些人就只有不屑与轻蔑,再多也没有了。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两个女子能够教他感到怜惜,愿意为她们牺牲一切,一个就是爱妻夙心盈,一个就是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也是被人誉为罕见的天才少女——上官儿喜。


就在他整副心魂陷入了对妻子的思念之中时,身後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一名女佣匆忙地跑过来,忙不迭地禀告道:


「主人,到处都找不到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上官海谦转头看著女佣,眉心一皱,颇为不悦地质问道:「不是要你们好好伺候著小姐吗?为什么会把人弄不见了?」


「小姐说她想出去走走,我们就跟在她後头出去,谁知道才跟没多久,就不见她的踪影,然後就……」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在主人凌厉的瞪视之下,女佣不敢把话说完,只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虽然心里知道绝对是自己女儿故意将佣人甩掉,上官海谦还是忍不住摆出严厉的表情,命令道:「快去找,今天家里人多,小乖身体又不好,一定要好好看牢她,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她!」


「是!」女佣接到命令,如蒙大赦地转身逃离,生怕稍一迟疑,就会听到主人後悔要拿她开刀!


除了呼吸与心跳,死人与活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呢?上官儿喜蜷成一团,坐在後花园里的隐密小树洞里,不停地思考著这个对每个人而言简单的要命,却教她这个天才少女想到头痛的问题。


死亡,简言之就是失去了生命机能,所以,爹地说妈咪以後再也不能帮她梳头发、绑漂亮的辫子,再也不能说那些其实创意不足,总是王子带著宝刀去杀火龙救公主,却又被妈咪说得很好听的老套童话故事。


因为,每个故事被她妈咪说到最後,总会不小心变成了火龙杀死王子,从此与公主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原来,死亡就是会让活著的人失去原本以为能够拥有一辈子的珍贵宝贝,这样的解释,比书本中来得有创意,却也残忍的多了!


上官儿喜抱著怀中的粉红色泰迪熊,这是妈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虽然已经是有一点点年份的古董手工泰迪熊,可是被细心维持得很好,无论是毛色、抑或是光泽质戚,都足以教人爱不释手。


这时,她圆亮的眸子往左下一瞥,直勾勾地盯著被她放在一旁的银白色小剪刀,然後缓慢地探出小手,将剪刀拿在手里,另一只小手则拉起了一侧肩畔蓬松的花辫:心里知道自己不再需要这一头洋娃娃般的浅色鬈发了。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温柔为她绑头发了……想著,刀光一闪,一束漂亮蓬松的辫子应声落地,她愣愣地看著从自己身上被剪落的发丝,鼻头一酸,不由得悲从中来……


晶亮的泪珠子,一滴、两滴,潸然从她的双颊滚落,然後,她再也掩饰不了满怀的悲伤,哽咽地啜泣,终至嚎啕大哭了起来。


「妈咪……」


「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是怕被人取笑吗?」树洞外传来了男子的莞尔笑声,引惹了上官儿喜的注意。


是谁?!她强忍著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扁著红嫩的小嘴儿,悄悄地爬出树洞,抬起小脸仰望著眼前的高大男子。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全身上下已经粗浅具备了往後迷倒众生的迷人魅力,只不过,他唇畔泛起的轻浅笑容教她觉得生气,她倔强地站起身,试图拉近两人完全无可救药的身高差距,回嘴道:「你笑什么?偷听别人哭泣,难道就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看起来真是吓人。」年轻男子看著眼前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头发一边长、一边却像狗啃过般参差不齐,忍不住觉得可惜,笑著摇头,伸手抚过她颊边刚剪过的柔细发梢。


「不用你管!」她下客气地挥开他的手,仿佛被人逮到做错事的小孩般别过心虚的小脸蛋。


不,订正一下,十岁的她原本就是小鬼阶级,尚未升级过,至少,在年轻男人的眼中,她确实是一个小鬼头,他不得下承认,她就算是小鬼头,也是属於很清灵漂亮的那一种。


「我是可以不管你,不过,别糟蹋了老天爷赐给你的美好,就算不遭天谴,你的父母也会很伤心的。」他微笑道。


「很丑吗?」这时,她才有了反应,一双噙著眼泪的圆眸仰望著他,非常认真地问道。


「你想要听实话吗?」他眉头一挑。


上官儿喜一时间被他认真的眼神给慑住了,有点害怕从他的嘴里听到不好的结论,俏灵灵的双眸再度浮现泪雾,「不听,我不听……妈咪会伤心……她要是知道我剪了自己的头发,一定会很伤心……」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呼吸声听起来略显急促,不过,他却几乎是立刻听出了异样,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将双手捂住胸口、彷佛就要气歇的她搂进怀里。


「你怎么了?」他上下审视著太过苍白的她,刹那间有种她就快要融入空气中的错觉。


「我喘不过气……药……药……」她必须要费尽力气,才能够从仿佛被人紧掐住的肺部里挤出一点点声音。


「要?不,是药吗?你放在哪里?我去替你拿。」他抚著她冰冷的小睑,看著她彷佛玻璃般脆弱的模样,心里有一根弦被人紧紧地绷起,哪怕是轻微的一触,都会泛起疼痛的感觉。


「不知道……」她原本甜美的嗓音因为气缺而变得沙哑破碎,平时她的药都在贴身女佣手里,因为爹地担心她突然犯了气喘病,自己没有办法拿到药,所以在宅子里到处都放了药,让她随时可以拿到,可惜,这也同时造成了她缺乏危机意识,忘了随身携带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快想想,药放在哪里?这很重要,快想。」他的语气因为担心而变得急切严厉。


「我……」她睁著一双无助的大眼睛看著他,微微地摇头,喘息著不能说话,豆大的泪珠如涌泉般滚落。


「该死!别哭,我不逼你,别再哭了。」他放缓了语气,将娇小的她仿佛洋娃娃般牢牢地抱进怀里,低沉的嗓音不断在她的耳畔柔语。


上官儿喜一双小手紧紧地揪住了他肩头上的黑色衣料,喘息著想从空气中多汲取一些可以维持她生命的氧气,这时,他们两人身上都是一色的黑,这单调而绝对的颜色却将他们彼此交揉成不可分的一体。


她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觉著他低沉的呼吸脉动,两者混合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稳定频率,她的世界忽然间变得好安静,从他宽阔胸膛中源源不绝散发出来的温暖,教人觉得好安心。


慢慢地,她乾涸的肺部开始有了一点点空气的润泽,整个人变得舒服了,奇异地比没有发病的时候来得轻松自在,她放开了紧揪著他的小手,娇小的身子放心地沉入他的怀抱之中。


「好一点了吗?」他修长的手指揉著她细软的发丝,敛眸审视著她犹是毫无血色的小脸,语气之中尽是关怀呵护,「虽然丧礼上人多吵杂,可是像你这样体弱多病的小孩,不应该随便离开父母的身边,知道吗?」


「嗯……」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上宫儿喜只是轻轻地点了头,依旧伏在他的怀里寻求安心的感觉。


谁能忍心责备一个刚从鬼门关逛回来的小女孩呢?至少他做不到,修长有力的双臂依旧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全心依赖教他无法轻易舍弃。


忽地,一阵急奔的脚步声打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宁静氛围,一名穿著西装的男人带著几名仆人,赶到了他们身旁,七手八脚地抢过上官儿喜。


「你是谁?快放开她!」穿著黑色西装的男人急切地说道。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这名少女的贴身侍仆,他迟疑了半晌,才把怀中的人儿交给他们,彻底割断了曾经属於他们之间的甜蜜依附。


身形强壮的保镖接过了小主人,一旁的女仆则是慌忙地探著她的体温,生怕稍有差池,「小姐,你没事吧?」


「快来人,找到小姐了!」另一名女仆则是扬声唤来更多帮手,然後,越来越多的人横阻在他们之间。


上官儿喜激动地摇头,伸出纤细的小手,试图挽回年轻男子,然而,她却只是无助地看著他微微一笑,把她交给其他人照顾,「不……」


「小姐,你想要什么?」女仆执住她柔嫩的小手,关心地问道。


不,不是你!我要的人不是你!上官儿喜甩开了女仆的手,看著他离她越来越远:心里一阵发急,原本滋润著肺部的空气再度被狠狠抽乾,教她连吐出一个字都困难无比,「不要……不要他走……」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药!把药拿来!小姐的病又犯了!」


他心里知道这些人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而他与她,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年轻男子扯开一抹涩然的笑容,扬弃心痛,转身离开这一群混乱,一走出後花园,只见另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迎面走来。


「子霆,怎么了?从你过来的地方好像发生了不小的骚动?」傅少麒从小小的花拱中窥见了一小角混乱的面目。


「没什么,她没事了。」他耸了耸肩,越身率先离去。


「他?她?你在说谁?」傅少麒锲而不舍地跟在身後追问。


「一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小女孩,少麒,既然已经露过脸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吧!」说完,他笔直的脚步毫下停留,穿越过挤满人群的花园,离开了上官家。


没发现好友离去,傅少麒好奇地往花拱那端探了一眼,才回首就发现黑子霆已经走远了,他只好拔腿追上,「喂,等等我——」


此时,黑子霆完全料想不到今日一场短暂的会面,将在他未来的生命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或许,他根本就忘了自己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个小女孩,也忘了他们曾有一度心灵短暂地交会而过。


事实上,有很多事情,人们并不是真的把它忘记了,而是一直放在心底,想不起来而已,例如,今日曾经扣在他心弦上,对一名陌生小女孩盈生而出的怜惜痛楚……


九年後


真是的!这个鬼地方真是千百年如一日,仍旧像一座豪华的女子监狱!上官儿喜穿越了重重阻碍,再加上利用了手里的高频律仪器使监视器瘫痪,偷得了一点短暂的空档,爬进了昔日好友唐熙恩的个人宿舍中。


两个十九岁的少女一见到彼此,就兴奋地抱住对方,一直到她说明了来意,唐熙恩才从激动中平复,两人比肩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就像好几年前,她们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两个小女孩欢天喜地睡在一起,彻夜难眠。


「小乖,你真的要回台湾去了?」小乖,是上官儿喜的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唤。


看到好友上官儿喜前来采访自己,唐熙恩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或是可耻,同样都是十九岁,不过,一个是IQ200,都已经不小心进了麻省理工学院捞了两个博士学位回来的天才少女,而她唐熙恩却还是一个连顺利毕业都很困难的可怜高中生。


「没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小熙,你的英国文学不要再被那个老头当了,要不然,你真的会被学校退学喔!」虽然分隔两地,不过,唐熙恩却常常抱著电话,对她猛吐苦水。


「他们才不敢真的退我学,除非我自己不念了,要是他们真敢退我学,我那些哥哥姊姊们才不会饶过学校。」唐熙恩红嫩的小嘴嘟得半天高,又道:「要是学校真敢退我学,那我才真要阿弥陀佛,感谢真主保佑。」


「这个我知道,不过,小熙,真主不念阿弥陀佛,还有我不得不说一句实话,你父亲收养的那些哥哥姊姊哪一个不是狠角色,尤其是你那个强人大哥……啧,真是可怕。」


对於唐熙恩显赫的家世,上官儿喜比很多人都清楚,不过,她却也很明白,唐家老大其实有点畏惧她这个不受他控制的损友,生怕她将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根本就与温室花朵没两样的熙恩带坏。


哈!那他就太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因为,只有少数在熙恩身边的好友知道,这个小丫头骨子里流著从她父母身上遗传下来的桀傲血液,她是在这个世界上仅此唯一的唐氏帝国血脉,无人可以取代。


唐熙恩一点儿都不介意被上官儿喜纠正,只是,她却不服气儿喜说那个什么事都要插手摆布她的大哥比较好,急声反驳道:「小乖,你没见过我二哥,他才真是厉害。」


上官儿喜一双美眸上下打量了唐熙恩一眼,敏锐地嗅出她话里的坦护之情,「小熙,你似乎很喜欢你那个离家出走的二哥?」


「哪有?他是真的很厉害,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唐熙恩被她盯得俏脸一红,心虚地站起身,背对著儿喜嘟囔道。


「是呀!只要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就算是邪恶的大火龙,只怕都比白马王子还要受到公主青睐,是不是这样?」上官儿喜吟吟一笑,跟著好友站起,调皮地在她的身後调侃道。


「小乖!」唐熙恩赧颜娇嗔。


「别害羞,我不也一样吗?祝福我马到成功吧!」前所未有的兴奋细胞,此时正在她的身体力活跃著。


唐熙恩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了,哭丧著一张小脸,把上官儿喜抱得紧紧的,只差没教她窒息,「我会舍不得你,小乖,我们来交换礼物好不好?我把从小带到大的平安金锁给你,你也送一个东西给我吧!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看著那个东西,天天想念你了!」


「嗯……可是我没有准备,送什么好呢?」说到「送礼物」这门高深的学问,就连她这个智商超高的天才都觉得困难。


虽然这件事是自己提出来的,不过,唐熙恩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忽然,好友怀里的一抹粉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就小熊吧!你天天抱著它,应该最能够代表你了。」


「不行!」这个答案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上官儿喜摇头,清灵俏丽的小脸透出不容质疑的坚定神采。


「小熙,无论什么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唯独小熊不行,它藏著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宝贝,我谁也不给。」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这么重要?」唐熙恩忍不住好奇地盯著她怀里那只粉红色泰迪熊,想要一探究竟。


唐熙恩心底知道,对於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的上官儿喜,没有什么会教她舍不得,或是觉得可惜,这么一想,她不禁更好奇了。


上官儿喜神秘一笑,把小熊藏到身後,「佛曰:天机不可泄漏。小熙,要是太想念我的话,捎个讯儿给我,哪怕是你大哥布下了天罗地网,都不能阻止我把你偷运出境,妨碍我们两个见面的机会。」


也就是因为上官儿喜的不择手段,而且一出手必定成功的彪炳功勋,无怪乎唐家老大把她视为心头大患,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真的?」唐熙恩圆润的眼眸一亮,心里知道只要上官儿喜亲口保证的事情,就绝对没有不成功的,便兴奋地抱住了她,「小乖,你一定要记住今晚的承诺,不能食言喔!」


「一言为定。」


「食言的人……就会变成世界超级无敌大肥猪。」说完,两名少女相视一笑,抱在一起仿佛孩子般笑闹,直到夜的颜色渐深,渐沉……


耶!她终於自由了!


上官儿喜摆脱了保镖的跟随,背著小包包,里头装了自己不离身的粉红色泰迪熊,一身轻便的打扮,优优闲闲地晃进了戒备森严的科技大楼。


她早就想要来这里瞧瞧了!因为,这里是她接触那个男人的第一个据点,至少,同样站在台北这块土地上,教她感觉心安了一点。


基於诸多原因,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爹地就不喜欢将她的照片曝光在媒体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久而久之,世人对她越来越好奇,对於她这颗已经帮上官集团赚进不少钱的聪明脑袋又羡、又恨、又无奈。


「小姐,请问你有通行证吗?」大楼的守卫主任恰好巡视经过,扬手阻止了部下,自己走上前去询问上官儿喜。


「你不认得我了吗?」她不急著揭露自己的真实身分。


「你是……」


「唉,好吧!我姑且安慰自己是女大十八变,再加上很少曝光的原因,而不是不再可爱,才会让你认不出来。」


上官儿喜脱下背包,拿出包包里的粉红色小熊,高高举到了守卫主任的面前,「看到这个,你总该认得了吧?」


守卫主任一见到小熊,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小姐,你回来了!」


「对,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里……打工。」她非常含蓄地说道,甜甜一笑,闪身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拢之前,俏皮地对守卫主任说道:「所以,以後就算没有看到小熊,你也要认得我唷!」


「一定!」守卫主任笑著保证,目送著电梯门合了起来。


她,上官儿喜,从小就是一个含著银汤匙出世的天之骄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她似乎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继承家业,辛辛苦苦工作,到最後落得累死自己的下场。


只是她很聪明没教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性情,否则一定会有许多人抗议老天不公平,干嘛没事给了她一个智商两百的聪明脑袋?!


她今儿个一整天都挂在电脑前面,在网路上与许多人游戏厮杀,除了打发无聊时间之外,她心里也希望能够将上官家的产业部分转移,所以成立了不需要投资过多硬体费用的软体设计公司,上网研究最近风靡许多少男、少女的游戏,只不过是为了开发一条枯闷生活之外的有趣路子。


在她的身後,是父亲派来辅佐她的唐经略,他的出身算来显赫,与唐熙恩同出一族,只不过他却从不眷恋,从很久以前就跟著上官海谦打天下,是上官集团的长老一辈,也是上官儿喜少数信服的长辈之一。


唐经略收拾妥了她桌上的文件,准备拿出去交付秘书分送,这时,一张大大的文件表格飘了下来,他好奇地拾起一瞧,被上头的字样吓了一大跳,「小姐,这张空白的结婚证书……你是要拿来做什么用的?」


闻言,上官儿喜迅速从电脑前跳起,把他手里的证书抢回来,「唐叔,一张结婚证书,除了用来结婚之外,还能做什么用?」


「结婚?你要结婚?」唐经略瞪大双眼惊叫道。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胞兄,也就是那个一手将唐氏帝国拓展壮大的厉害男人那种沉稳的气魄,至少,现在没有。


「对呀!我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也可能不会,如果那个男人迟钝一点的话,就……」光想到这个可能性,上官儿喜就一肚子不舒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语气稍嫌火爆,「反正,我心底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改变。」


「那、那……那个要跟你结婚的男人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不过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上官儿喜绝对不会笨到承认那个男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才十九岁。」他指出一个事实,


「根据中华民国宪法规定,女子年满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上官儿喜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反驳。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那个男人要是知道了小姐的身分……」唐经略准备使出「苦口婆心」这一千零一招。


上官儿喜一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了,她回眸觑了他一眼,「放心吧!你怀疑我挑选男人的眼光吗?他不会贪图我的身家财产的,而且,我都还没有开口跟他求婚呢!你先不要太著急嘛!」


「你要亲口跟男人求婚?!」昏了、昏了!他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有这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幻觉出现,唐经略按住了两边太阳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否则,为什么他完全听不懂这个小妮子心里的想法?


上官儿喜扁著红嫩的小嘴,视线回到液晶萤光幕上,迅速而俐落地把敌人解决掉,淡淡地说道:「我心意已决,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


上官儿喜决定结婚的消息一经传出,一时之间,世界各地上官家所属集团里的重要长老成员,或者是具有相当地位的管理层级,统统跑回了台湾,打算阻止她贸贸然地成为陌生男人的妻。


这件事情引起了各地官方政府的密切关注,以为在商场上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上官家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危机。


面积宽广、陈设温馨却又不失少女俏皮的办公室里,被各方涌来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在他们的脸上莫不是一副担心忧切的模样,只有上官儿喜这个当事人非常快乐优闲地坐在位子上喝茶看报。


众人七嘴八舌的架势,看起来活似生错了性别,穿错了笔挺西装的三姑六婆,一个个轮番上阵,非要从上官儿喜这里逼出一点点真相。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才十九岁,人生的路还很长……」


「要不然,你至少告诉我们,你想嫁的那个男人是谁,好让我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对呀!对呀!你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是我们上官家的赚钱法宝,绝对不可以随便去嫁个什么贪图钱财的男人,误了你的一生……」


原本,上官儿喜一语不发,只是埋头看著手里的八卦杂志,忽然,她绷起了小脸,娇吼道:「闭嘴!你们统统都不要说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生气,不过,细看之下,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角泛著晶亮的泪光,唐经略上前关询道:「小乖,你怎么哭了?」


「他不可以这样……我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够大了,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是哭了没错,不过,是被气哭的。


该死的他!竟然会跟那种摆明只有身材、没有大脑的女星出双入对,光是看到那张狗仔偷拍的照片,就足以教她火冒三丈。


「小乖,你在说谁?」众人一起发出疑问。


上官儿喜没有回答,抄过桌上的手机,飞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回横了众人一眼,跑进办公休息室里去打电话,而她所想找的人,恰好是分明应该出现在这个逼问大会,却完全不见踪影的父亲——上官海谦。


「小乖,你打电话回来跟爹地求救吗?只怕爹地帮不上忙,因为,我也没打算这么早把你嫁出去,你就乖乖的向那些叔伯们供出那个把你拐上手的男人是谁吧!」从一早就守候在亡妻的墓前,悼念爱妻的上宫海谦,接过手下递来的电话,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才不是求救!」上官儿喜不悦地哼声驳回,「不过,爹地,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但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越快越好。」


「什么事?」


「帮我发一张相亲帖子出去,男方指名黑子霆。」


「他?小乖,你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黑家与我们上官家恰恰好是竞争敌手,彼此都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识,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没错呀!爹地,我要的人就是他!」她机警地嗅出父亲的语气有异,「该不会……是爹地不喜欢他吧?」


「小乖,你只负责产品研发,所以不知道市场状况,这些年来,这个男人没有一日教咱们上官家得意过,他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下於当年的我,要不是有你撑著,再过几年,上官家的市场只怕就要被他给吞并了。」


「那就换我让他日子不好过吧!」她闷哼了声,报复意味浓厚。


「你是想替爹地出口气吗?」


「不,是因为他是只喜欢到处沾惹的花蝴蝶。」她不坏,却也不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乖女儿;一盘精采的斗智游戏在上官儿喜的脑海中逐渐成形,她语气轻淡地回答父亲的疑惑。


「他这一点,恰恰好让我心里不太痛快。」


第二章
严格来说,爹地不是一个好人。


不过,他却独得了妈咪的芳心,对温柔而且美丽的妈咪而言,他非但不是那个骑著白马披荆斩棘而来的王子,相反地,他是一只善於掠夺的邪恶大火龙,可是,妈咪曾经告诉过我,嫁给爹地是她这一辈子最聪明的选择。


谁敢说,美丽公主嫁给大恶龙,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不可以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结局呢?


至少,我不要一个没用的王子,我要一只会保护我的邪恶大火龙,只是,我也知道想要降服邪恶的龙,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


「奶奶,你叫我回来,有事吗?」


黑子霆在一票忠心的老佣人拱簇下踏进了祖屋的大厅,看著一头银白发丝,去年刚满七十岁的祖母,低沉嗓音带著敬爱的口吻。


不过,黑老太太却没有孙儿的闲情,她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哼道:「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成天出去拈花惹草,子霆,你这孩于是存心气死奶奶吗?都已经快三十岁了,还不想让奶奶抱孙子吗?」


「奶奶——」又是这个老话题!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有种转身拔腿就跑的冲动。


「我不管,反正在你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娶个漂亮老婆,给我生个漂亮孙子,知道吗?」催了那么多年,黑老太太该说的全都说尽了,这次她直接撂下最後的警告。


老人家的话听在黑子霆的耳里,完全无关痛痒,他笑著摇头,扶著祖母坐了下来,「在我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我想让她生下子嗣的女人,奶奶,你就当作是老天爷在跟您开玩笑,死心了吧!」


虽然心里生气,不过孙儿的体贴仍旧教她这个老太婆窝心不已,她眸光含笑,侧睨了他一眼,「哼!你光顾著风流花心,身旁尽是一群不正经的女人,就算你想娶,我都怕玷辱了我们黑家的门楣,放心吧!奶奶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到时候你只要负责出席就行了!」


「那个女人是谁?」他挑眉,低沉的嗓音听起来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官家的千金,今年芳龄十九岁的上官儿喜,帖子在这里。」黑老太太把手里精致的拜帖交给了孙儿,「不过,上官家的人可真胡涂,竟然忘了贴上女方的相亲照片,算了,当年夙心盈的美丽是众所公认的,我想她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奶奶,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黑子霆冷撇了下嘴角,在祖母面前扬起那一张相亲帖,语气颇为质疑,「上官儿喜?那个智商两百,小小年纪就一鸣惊人的小妖女?你以为我能够应付得了她吗?」


老太太也学著孙儿撇起了嘴角,看起来可爱逗趣,却又不失威严庄重,「我倒觉得你们两人是天生一对,不管了,反正你相亲那天一定要到场,要是你敢不到,以後就不要叫我奶奶,以前辛辛苦苦把你一手拉拔大的恩情,也不要算了。」


又来了!黑子霆没好气地笑瞪了祖母一眼,知道她这个平时不喜欢居功,必要时却又能够提出一堆丰功伟业,教人不得不服的老狐狸,又在跟他玩罪恶感游戏了。


「最後一次,奶奶,以後我绝对不会再受你这一招威胁了。」他笑睨了她一眼,学她郑重地撂下最後通牒。


「没关系,要是你这门亲事成了的话,你就又欠我一桩人情了。」黑老太太耸了耸肩,一脸势在必得,贼笑转身离去。


「休想,绝对不可能会有那一天存在。」黑于霆非常肯定地陈述了一件事实,随手把相亲帖往桌上一丢,起身不羁地勾起外套,转头朝另一个方向步去,在仆人的恭送下,走出大门,跃上跑车,疾驰回他的单身公寓去。


此时,一个诡计在他的心里悄悄成了形……


身为一个上天下地,为了能够组织一个属於自己的车队,对於赚钱在所不惜的打工专家,孟小栗对於即将到手的一百万可是觊觎的很,教她现在放弃不干,门儿都没有!


不过,这次的委托任务似乎有点特别,孟小栗看著眼前抱著粉红色泰迪熊,留著一头俏丽短鬈发的女孩儿,心里有点迟疑,不敢贸然答应。


「你只要照著我的话去做,一百万就是你的了!」上官儿喜坐在小羊皮沙发上,朝著孟小栗甜甜一笑,纯白的T恤与合身的牛仔裤,将她纤瘦的身子衬托得更加轻盈纤细。


「上官小姐,这样做真的好吗?」孟小栗再度审视自己手里的文件,重复了自己刚才就已经提过的疑问。


「你不答应是吗?」上官儿喜说著不禁小脸一黯,雪白几近透明的肤色无论如何就是说服力十足,教人觉得应该要好好怜惜她。


「我……」孟小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为难了你,可是,要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上官儿喜抱紧了怀里的小熊,扬起长睫,展露一抹漂亮却牵强的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你不想答应,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你,对了,我知道你比我大两岁,所以,我可以喊你孟姊姊吗?」


当她用那一副清澈甜美的嗓音唤出「孟姊姊」三个字时,孟小栗觉得整个人都酥了,就连骨子里都无不充满著对眼前女孩的疼爱之情。


最後的一丝迟疑就这样不小心被化解掉了,「我想……你应该是有苦衷的,好吧!我答应你了!」


这时的孟小栗已经完全被一种身为姊姊的骄傲荣誉感给薰得陶陶然,她拍了拍胸脯,硬著头皮答应下来,没有心思发现她将要做的事情弄得不好,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谢谢孟姊姊!」说著,上官儿喜从沙发上跳起来,完全没有预警地给了孟小栗一个甜蜜的拥抱,吓得一旁的保镖胆战心惊,生怕小主人太过接近陌生人,会发生危险。


不过,最後事实证明他们太多虑了,此刻的孟小栗光是疼爱上官儿喜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自从三年多前,上官儿喜这个名字正式出现在高科技业界,在世界各大相关企业中引起了一股不小的旋风之後,黑子霆就对她这个年纪小小,却拥有不可小觑本领的少女充满了好奇、不解,以及抗拒。


此时,在俱乐部的大门前,随从一前一後开来了两部跑车,分别属於黑子霆与东方彻,他们两人只是并肩站著,就是一幅无法言喻的养眼画面。


「彻,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可要准时出现。」黑子霆一条长腿跨进了服务人员拉开的车门,不忘回头叮咛。


「我会的,那天我会尽量拨出时间,提前将新装发表会结束掉。」东方彻退开了一步,抛出了一抹阴柔俊美的微笑。


「那我就等你了。」说完,黑子霆一脚踩下油门,银白色的跑车以流畅的姿态转出了中庭,穿过长长的林荫夹道,往大铁栅门的方向驶去。


哼!上官儿喜,你等著瞧吧!我绝对要你颜面尽失,因为你的相亲对象宁可要一个男人,也不愿要你!


两片平光的大镜片中,她看见了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性感味道的男人,九年的光阴可以让小女孩长成一名少女,却也同时让这个男人变得成熟俊美,举止之间无不透出一股迷倒众生的阳刚魅力。


纯日式的装潢,优雅高贵的设计,没有一处不是专门用来给有钱人享受的贴心设备,就连餐点都是用了上好的食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堪称是赏心悦目的佳作。


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心思都不在食物上,唯一的异类就是窝在角落,毫不客气大啖美食的女孩。


她戴著一副稍嫌丑陋夸张的黑色眼镜,小脸盖著大大的棒球帽缘,娇小的身子几乎就快要被宽松的T恤和滑板裤淹没,她似乎已经对接下来的佳肴不再感兴趣,拆了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从一旁搁落桌上的包装纸可以看出那是吃起来奶味十足的布丁口味。


起初,整个场面气氛略显僵硬,因为上官儿喜的特别要求,双方长辈都没有到场,这一点也经过了黑子霆的同意,因为,他自己也安排了一个「惊喜」要给上官儿喜好看。


该死!为什么东方彻那家伙还不来?都已经快七点了!黑子霆不耐烦地看了下腕表,并且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前穿著和服的少女一眼。


显而易见,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少女身上,或许是因为他对上官儿喜抱持了太多的抗拒与想像,眼前看起来天真娇美,带著淡淡冶艳气息的少女教他有一点点失落感,却又说不出究竟失落从何而来。


一旁的上官儿喜看似漫不经心地舔著棒棒糖,其实她把黑子霆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嫩唇忍不住勾起一抹甜腻的微笑,悄悄伸手按下了耳机旁的小钮,暗示孟小栗可以行动了。


「对不起,黑先生,虽然是我自己提议要进行这场相亲,可是,根据我的调查得知,你——黑子霆根本就是一个性无能,为了我日後的房事幸福著想,我上官儿喜必须郑重地拒绝这场相亲的婚约!黑先生,我想你应该能够体谅我的苦衷吧!」


「你把话给我讲清楚?!什么性无能?你又是从哪里拿来这份鬼资料,根本就是瞎扯一通!」


「我……我……反正,不管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份资料,都只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根本就是一个性无能,请原谅我不能够选择你当我的丈夫,这样的说明,你听明白了吗?如果已经明白了,那就请恕我告辞,再见……不,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


说完,孟小栗就在黑子霆的错愕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昂起下颔,骄傲地起身离席,拉开门走出去。


不过,这份从容的骄矜只维持到门关上为止,一听到门板合拢的声音,她立刻不计形象地撩起和服下摆,三步并作两步地奔逃出去,生恐那个已经气到脸色铁青的男人追杀出来。


没错,黑子霆确实很想追出去,不过,就在他猛然站起身,准备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时,一道少女轻嫩的笑声似乎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哈哈哈……」上官儿喜觉得他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顾不得自己正在假装路人甲,在座位上捧腹大笑出声。


「这很好笑吗?」黑子霆冷眯超眸,踅足走到她的面前。


「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哈哈哈……」她继续笑。


「真是教人难以信服,因为,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他冷哼了声,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隔著一层厚厚的镜片,但他绝对不会错看她双眸闪烁的灵俏动人,此时,要不是黑于霆太专注在与这名奇怪少女的对话上,否则他绝对会发现一旁的男人个个竖起了戒备,似乎只要他稍微对少女轻举妄动,就会遭受到绝对而且严厉的制止。


「我在心底同情嘛!你没瞧见我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吗?」她指著眼角那一滴闪烁的泪光,昧著良心将笑出来的眼泪当成同情的泪水。


「你到底是谁?」


「她——」一旁的保镖想开口维护。


上官儿喜扬手制止了旁人发话,一脸笑眯眯地回答,「如果,我说自己是一个恰恰好肚子很饿,混进这场相亲宴里骗吃骗暍的路人甲,你信不信?」


「不信!只不过,你没有跟上官家扯上关系,对此刻的你我而言,都是一大幸事。」


「为什么?」她瞪大了好奇的圆眸。


「因为,经过刚才一事,现在谁不幸姓了上官,我就让谁倒大楣!」说完,黑子霆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转身在众人的惊喘声中离去。


在他的身後,「不幸」姓了上官,并且恰恰好就是上官儿喜的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小手摆摆,说不尽的淘气模样——


「那真是对不起你罗!因为,我恰恰好就是。」


经过上官儿喜这么一胡闹,有关於他性无能的谣言甚嚣尘上,甚至於他一票好友都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传闻,原本还打算饶过她这个不懂事小妮子,这回他不再那么轻易放过她,至少,他要将她揪出来,当著众人的面解释关於无能的传闻,只不过是她的杜撰。


「我要见你们小姐。」他在大门口下了车,才不过说出了姓名,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直接对前来招待的管家点明了来意。


「请登记。」管家笑呵呵地抱出了一本簿子。


「我要见你们小姐,快请她出来。」他不耐烦地说道。


「请登记下您的姓名以及基本资料。」


「我叫黑子霆,想要见你们小姐,这样够明白了吗?」他黑眸冷冷地眯起,隐藏著一丝怒意。


不过,管家还是一张笑脸相迎,「请登记您的姓名与基本资料,最好地址电话一起写——」


黑子霆眯细了眼眸,瞪著眼前的男人,差点就以为这个男管家是不是肚子里面装了录音机,否则为什么能够像机器一样,重复著教人无可奈何,气到内伤的公式化语言。


「拿来!」为了不让自己到最後连十八代祖宗都必须写下来,他夺下那本簿子,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没好气地丢回给男管家,「现在,我可以见她了吗?」


男管家接下登记簿,温和一笑,领著他进大厅,扬手招来下人,示意他们将招待客人的茶放在桌上,「请喝茶。」


「不需要,我现在可以见你们小姐了吗?」


「请喝茶,这是上好的冻顶乌龙,不加糖,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吩咐一声,我们可以随时为您准备。」


「我说不需要!」黑子霆压低的嗓音之中隐藏著怒气,「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们小姐,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黑先生不喜欢乌龙茶吗?没关系,我们有最新鲜的西湖龙井茶,来人,快去替黑先生准备一下。」


「不是茶的问题,我要见你们小姐,也就是上官儿喜,你听见了吗?」


「请黑先生等一下,西湖龙井马上就准备好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男管家的双眼一亮,就在黑子霆几乎以为他已经了解自己的来意之时,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对了,忘记请问黑先生喜欢喝淡茶,还是浓茶?」


「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总算有了知觉,抑或是知道对方已经处在盛怒之中,不能再轻惹,男管家一脸恍然大悟,笑眯眯地说道:「啊!您想要见小姐是吗?很抱歉,我们小姐前几天去了日本,现在不在家里,有事的话,请在簿子上写下您的问题,我会——」


「她不在家?!」黑子霆的语气不自觉地扬起,顿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要费那么多的唇舌,得到这个完全不用经过大脑思考的答案。


「没错,在相亲宴後,小姐就匆忙收拾行李去了日本。」


「她什么时候回来——」


男管家依旧是自说自话,打断了黑子霆的问题,把簿子交到他的面前,「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黑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把问题写在联络簿上,这样会比较保险。」


「该死!」保险个头!黑子霆咬紧牙关,低咒了声,浑身幅射著吓人的怒意,在盛怒之中转身离去。


「黑先生,请问你不写联络簿了吗?」男管家很好心地在他的身後扬声问,不过,看著黑子霆忿忿地离去,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他耸了耸肩,讪讪然地说道:「我看……大概是不用了。」


第三章
嘿!恨吧!恨吧!谁教你要欺负我,我就不信被人认为性无能的你还会有人要?!没人要最好,我就是想让你没人敢要!


然後,你这条被人唾弃的大火龙,本公主我会好心接收下来,然後与你在火龙城堡里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碰了一鼻子的灰,黑子霆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俱乐部里喝酒,最好能够喝一杯短暂麻醉自己的烈酒,否则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掐死上官儿喜那个鬼妮子的冲动。


「如何?她怎么说?」恰巧也到俱乐部来消遣身心的傅少麒一看见好友,立刻要酒保调一杯马丁尼上来。


「别说了!」黑子霆神情慵懒地坐到了吧台前,接过马丁尼一仰而尽。


「她是不是依旧一口咬定你是个……」「性无能」三个字在傅少麒的嘴里打转了一圈之後,又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她逃去了日本。」他面无表情地说。


「喔……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她?」说著,傅少麒忍不住扯开了一抹笑容,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黑子霆的冷眸陡然向他扫过去,低嘶的嗓音像极了野兽的怒狺,「傅少麒,没说话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


「不,此言差矣,你应该说,如果我好心不再重复踩到你的痛处,你会非常感谢我才对。」傅少麒伸出一根食指,颇不以为然地摇了摇。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闭嘴就对了。」


傅少麒静了半晌,才问出了疑问,「子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去惹到上官儿喜这个瘟神,竟然让她对你下这个杀手?」


「如果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无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给你。」黑子霆没好气地横睨了他一眼。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也不知道?」傅少麒的表情显得有点讶异,虽然,他的心里早也该想到这个回答,不过,却还是不太能接受。


「没错!」这两个字,黑子霆回得斩钉截铁,并且充满了暗恨之意,这时酒保递上来另一杯马丁尼,依旧逃不过被一仰而尽的命运。


如果,非要找一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不可,那么,再也没有什么话比《长恨歌》里的「上穷碧落下黄泉」这几个字更符合他现在的处境了。


他费尽心机找了上官儿喜两个多月,一如众人刚开始送给他的预料结果,他付出的努力仿佛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绝非他的情报网不够密集完善,也不是他所做的努力不够,而是对象恰恰好是如鬼般刁钻难搞的天才少女。


在这个只要发生一点点芝麻小事,就会被传成世界末日的上流社交界,彼此都有一个很有默契的共识,就是绝对不惹上官儿喜这个女娃儿,因为她恰好集了女子、小人、天才这几个难搞的可怕元素。


偏偏,他就是惹上她了;找到她,只为了一泄心中的不服气闷,然後,送还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教她再也不敢恣意妄为。


只是,从相亲那一天算起,过了整整两个多月,他花尽了心思也找不到上官儿喜那个刁钻的小鬼头,要是让他找到了她,绝对会——


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的眼帘,那个少女拥有一张教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容颜,只不过那天她穿的是浅橘色的和服,而今天,她穿著一身似乎经过精心打扮的小礼服。


「我终於又见到你了!上官儿喜。」他来到了她的身後,用一副低沉幽冽的嗓音呼唤那个只消一想起,就会教他作恶梦的名字。


他绝对不会错认眼前这副容颜!


「什么……怎么会是你?!」这时,正在挑选餐会菜色的孟小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老天!怎么会让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哼哼!上官儿喜,你再躲呀!没关系,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逮到你,我会要你为那一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黑子霆冷笑了两声,一副恨不得将她剥皮去骨,生吞入腹的凶狠状。


一时之间,这阵子所受的窝囊气,一股脑儿在他的心中涌现!


「啊!不要过来,那又不是我的主意……」孟小栗再也顾不得解释了,拔腿四处逃窜,大声地为自己呼唤救兵。


黑子霆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紧紧跟随在她後面,这时,场面一阵混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直到孟小栗千呼万唤的救兵出现为止。


「事情……就是这样了。」


一直到孟小栗下了最後的结论,在场三个男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不善的,其中,尤以黑子霆的脸色最差。


「子霆,我敢跟你保证,现在在你面前的女孩子真的不是上官儿喜,至於她曾经冒犯你的事情,我回去会好好处理,绝对给你一个交代。」东方彻以保护的姿态搂住了孟小栗,以便可以随时保护她不被黑子霆给生吞活剥。


闻言,黑子霆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孟小栗。


原来,眼前这个少女并非上官儿喜,一时之间,充塞在黑子霆心里的感触百味杂陈,最奇妙的是,其中竟然掺揉了一丝莫名的释然。


该死!就算眼前的孟小栗不是上官儿喜,那又如何?!这件事情只是更坚定了他的信念,他绝对要找到那个把他捉弄得颜面全失的小坏蛋!


日本东京三个月後


结束了?!


才刚从鹰川家大宅邸被接应出来的童心心,一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穿著夜行黑衣,身手矫健敏捷的美丽少女,她迟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真的发生过,只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经历过一场电影般的特效场面,然後,她的人就出现在这座纯欧式的白色别墅里……对了,还有那一缸食人鱼。


托食人鱼的福,她才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请求上官儿喜将她接应出鹰川家;唉……这年头,人格尊严往往不如宠物来得珍贵,真教人不胜欷吁,感慨万千。


上官儿喜很满意地看著水缸里的鱼儿,随手丢了几片新鲜菜叶下去,才回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本薄册子,交给童心心,笑道:


「给你,这是我答应给你的假护照,放心吧!相信我的技术,日本海关绝对不会发现这是假的。」


「你到底是谁?」童心心小心翼翼地问。


「我姓上官,叫作儿喜,要怎么叫我随你高兴!」说完,上官儿喜再度将全副注意力放回鱼儿身上,心里闪过一个存在已久的念头。


人们都觉得食人鱼很可怕,以为它们真的会把人啃得尸骨无存,殊不知它们就算只吃菜根腐叶也能生存;而人们也都觉得她很可怕,却不知道她根本野心不大,只是想要一点小小的幸福而已……


一大缸食人鱼。


被鹰川准说中了,曾经在他东京家中养过的食人鱼,现在转送到自己手里了!如果那份性无能病历表是上官儿喜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那么这一缸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饲养的食人鱼,大概就算是第二份厚礼了!


一大早,黑子霆就被眼前这个毫不客气的送货小女娃从床上挖起来,她姑娘大摇大摆地惊动了整个黑家的佣仆,吵著一定要亲自见到他的人才肯乖乖把货交出,不过,就算她没见到他,她也不肯轻易离去。


简言之,她吃定他就对了!


而她如愿了,他黑子霆本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他在管家的努力请动之下,随手套上一件深蓝色的睡袍,俊脸略带慵懒惺忪,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下楼,不过,就在他看到这一缸食人鱼之後,仅存的睡意被彻底惊醒。


因为始料末及,所以他讶异得没法将送货女孩的辛苦解说听进耳朵里,过了半晌,他才道:


「我给你钱,替我把这些鬼东西处理掉。」


黑子霆看著鱼缸中不停来回穿梭,虽然称不上丑陋,却也绝对不是可爱之辈的食人鱼,顿时一股窝囊气忍不住汹涌而上,心想上官儿喜那个小疯婆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孩似乎不太高兴自己辛苦解说了半天,竟然没被他放在眼底,一张红嫩的小嘴儿翘得半天高,拉了拉背包的带子,缓缓摇头。


「恕难从命。」


「为什么?」他微愕地眯细了黑眸,「我可以付你双倍的价钱,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给她!」


「第一,这些不是鬼东西,它们有一个学名叫作锯齿脂鱼,俗名叫作食人鱼,这个我刚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第二,你叫我把货送回去?关於这一点很困难,因为货既送出,概不退还,而且委托人并没有留下联络地址,想要把这些鱼儿送回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如果她叫上官儿喜,想要找到她住的地方,一点都不困难。」不过,想要找到她本人,可就难如登天了!黑子霆在心底暗恨地说道。


「可是,这与规矩不符。」她摇头。


「规矩是人订出来的,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


「你这么讨厌她呀?」一双清灵的眼眸眨了两下。


「告诉你也无妨。」他挑眉,耸了耸铁肩,「没错,我确实讨厌她。」


闻言,她露出一脸惊吓的表情,跳开了鱼缸两步,「那我就更不能把鱼送回去了,你这么讨厌她,搞不好会在鱼缸里动手脚想伤害她,要是害我不小心被人当成危险分子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小人!」他瞪她。


听到他完全没有想到要害人,她忍不住反过来给他一顿数落,「那就是你太笨了,要是我真的讨厌一个人,绝对会将他弄得鸡飞狗跳,全家上下都不得安宁,如何?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什么招数?」他忽然觉得她有趣极了。


「你想学吗?」


「我可以听听无妨。」他笑瞅著她。


她摆出了一副师傅的模样,兴奋地开始描述他可以如何把她整得哇哇大叫,没错!她就是上官儿喜!


只不过,这次少了一副黑框眼镜与棒球帽,露出一整张清灵秀丽的小脸,所以一时之间,黑子霆没有认出她就是那天在相亲宴上的棒棒糖少女。


「哪!她送你食人鱼,你不可以回送她一条电鳗吗?那东西我瞧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帮你买,另外,你还可以……还有……另外……顺便……其他……最後,我教你在她的身旁派个眼线,除了可以随时监视她之外,还可以找机会把这些食人鱼乘机送还给她,最好趁她在洗澡的时候,把这些鱼倒到她的浴池里去!」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跟那个上官儿喜结了八辈子的怨仇,所以,她这辈子才要想尽办法虐待上官儿喜!


黑子霆看著她活灵活现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志同道合,一语投契,他笑著反问她:


「可是,我不会养食人鱼,也不太常回到这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自己的公寓里,只怕这些食人鱼在还没有还给她前,就已经被我养死了。」


「那……我来帮你养呀!」她吟吟笑语,可爱地偏著小脸。


「喔?」他怀疑地挑起眉,「你行吗?」


「你等著瞧就是了。」上官儿喜一脸势在必得,一手拉了拉背包带子,另一手拨弄著柔软蓬松的短发,显得俏皮可爱。


黑子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著了什么心魔,他回眸又觑了那缸食人鱼一眼,笑叹了声,「好吧!我跟奶奶那儿打声招呼,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喂鱼。」


一张水灵灵的俏脸面对著液晶萤光幕,双手飞快地写下程式,仿佛眼前这一笔对於许多专家都感到棘手的武器设计,对她而言,不过像是吃掉一根棒棒糖般简单。


她的嘴里,依旧咬著一根透著浓郁奶香的棒棒糖。


「小姐,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上次为了要到一缸食人鱼,不辞千辛万苦替那个童心心伪造一本护照,这次竟然又帮那个男人回头对付自己,虽然从小看著你长大,可是,我却是越来越不懂你了!」唐经略好不容易逮到难得进「天使」一趟的小主子,忙著追问事情的原因。


「你猜呢?我到底想要什么?」她精灵古怪地眨了下美眸。


「要是我能猜到小姐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是今日平凡的泛泛之辈?」他摇了摇头,直觉自己从她的身上问不出答案了。


「唐叔,你出身於那个唐家,才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只不过,没有你那个可怕的堂哥厉害而已。」上官儿喜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不提他,小乖,跟我保证绝对不让那个男人伤害你,否则就算把你关起来,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他的语气中带了淡淡的恐吓,以及浓浓的关爱之情,她从小就是一个教人伤透脑筋的小家伙。


「唐叔,你说这些话搞错对象了吧?这些话应该去告诉黑子霆,教他小心一点,别被我伤害了才对!」说完,上官儿喜纤指按下了一个电脑键,把刚才的成果做一个结束与储存的动作。


第四章
要讨厌我吗?要恨我吗?


无论如何都随便你,反正,我就是不要自己在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虽然一样都是感情,却离我想要的还很遥远,不过没有关系,至少你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在乎我了,哪怕你只是恨我!


所以,大火龙,你最好是一口把我吃掉,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吃掉我,或者乖乖把心交出来任我凌迟,以上两者,你只能选择其一。好吧!在吃掉我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要淋橘予酱,或者是草莓酱,这是我给你最大的让步,所以奉劝你,千万别妄想弃守城堡,胆小潜逃……


最近,浪子黑子霆常常回到祖屋报到。


这个消息惊动了黑老太太,因为,爱孙心切的她巴不得他乾脆搬回来住,只是一直不能如愿,这回,到底有什么魔力教他天天回家呢?


「你到底是谁?」黑老太太站在鱼缸的另一边,看著正在饲养食人鱼的短发少女,老眼透出深沉的精光。


「老奶奶,他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天天来喂鱼吗?」上官儿喜又撒了一把饲料进去鱼缸里。


「你是说子霆吗?小丫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听下人说,我那个不孝孙子最近常常回来,就只是为了这一缸鱼?」


上官儿喜嘻的一声,耸了耸肩,「可能吧!他搞不好真的挺喜欢这缸食人鱼,跟它们难分难舍吧!」


「你到底是谁?应该不会只是个送货丫头这么简单吧?」


「我……老奶奶,姜不愧是老的辣!不过,我本来就不想瞒你,要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把这缸鱼送来这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老眼凌厉一眯,仿佛眼前的女子只要有伤害她孙子的意图,她就不轻饶。


「我要什么先不提,先跟你介绍我自己吧!我姓上官,名叫儿喜,老奶奶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小乖,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要跟老奶奶联手,为我和您孙子之间的关系做一点小小的修正而已。」说完,上官儿喜伸出小手,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黑老太太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气氛,诡异地宁静窒人。


黑子霆沉邃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静静瞅著站在祖母身後的上官儿喜,在她的身上,没有大大的棒球帽,也没有那副几乎盖住整张小脸的黑框大眼镜,只有甜美的笑容依旧,怀里多抱著一只粉红色的泰迪熊。


是她!一记恍然大悟的响雷劈进了黑子霆的心底,雷声隆隆;一双黑眸陡然如冰霜般,冷淡了下来。


「子霆,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了,这位就是你上次的相亲对象,上官家的独生千金,上官儿喜。」


黑老太太热络地将躲在身後的少女拉到孙儿面前,完全无视於孙儿一张俊美的脸庞透出阴霾,仿佛恨不得将少女生吃入腹,一泄这些时日以来,被她数次捉弄的满怀呕气。


「你好,好久不见了,对不起,欺骗了你……」上官儿喜伸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咬著红唇的甜美模样透出无法言喻的精灵气息。


「好久不见。」冰冷的话珠子从黑子霆的齿缝间蹦出,他必须很克制自己,才能够按捺心中涌起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


黑老太太非常了解自己孙儿烈火般的个性,连忙居中打圆场,「子霆,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误会,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儿喜,是你自己生性风流,喜欢拈花惹草,我刚才已经替你说过情了,儿喜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我想让你们两人好好交往一次,培养感情。」


「跟她培养感情?休想。」他一口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子霆!」黑老太太轻斥了声,细心瞥见上官儿喜俏脸儿一时惨白,虽然一句话都没吭,却瞒不过她这个已经活了七十年的老太婆。


「我们两家长久以来都是敌对状态,子霆,要不是儿喜提议联姻,我们两家可能还要再斗上几十年,趁这个机会彼此修好,奶奶答应你,要是相处之後,你还是不喜欢儿喜,那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你接受,如何?」


「绝对不会?」他冷眉一挑,沉黑的眸光锁在上官儿喜低垂的小脸上,奇怪了!明明一直以来吃亏的人都是他,为什么她看起来可怜兮兮,似乎比他受了更多委屈?


「绝对不会。」黑老太太回了孙儿一个肯定句。


「好。」黑子霆答应了声,眨眼间把上官儿喜拉到一旁,压沉了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语道:「你得逞了,不过,规则由我来订。」


这时,上官儿喜才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朝他抬起两弯笑得新月似的美眸,「那当然,这样才公平嘛!」


「很好。」黑子霆阴阴地一笑,不愿承认自己被她那双美眸盯得胸口一怦,大手再度擒过她的纤腕,回到了黑老太太面前,「奶奶,为了能够让我们两人的感情顺利进展,我想,就让她先住到我的独身公寓去,没有下人无时无刻的打扰,我们比较能够乎心静气,单独相处。」


「可是——」黑老太太对这个提议感到迟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似乎不太好吧!


「我没意见。」


上官儿喜勾起一抹恬静的微笑,掩饰自己心中的雀跃,孤男寡女才好,如他所说,容易培养感情,尤其是那种加了暧昧关系的感情!她拉起了黑老太太的手腕,甜声撒娇道:「奶奶,你就答应了吧!我爹地那方面,等会儿我会过去打个招呼,不会有事的。」


「好吧!既然你们小两口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老太婆似乎也不应该有意见了!」黑老太太含笑点头,乐见其成。


小两口?!对於这个被撮合在一起的甜蜜代称,黑子霆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丘,不过,一旁的上官儿喜则是笑眯眯的,完全无视於身旁男人的铁青脸色,纤腕反手一勾,偎上了他强而有力的臂膀。


他与她之间有必要如此剑拔弩张吗?


上官儿喜在心底纳闷地自问,不过,事实证明,他们似乎没有和平相处的命。既然如此,那她就只好认命了。


约莫两百坪的楼中楼,被规画成了深蓝色调性的男人世界,大大的客厅里只陈设了几件必备的家俱,以及墙面镶了一面百寸大的电视,随时可以被拿来当家庭电影院使用。


两人一踏进屋子,黑子霆立刻发飙。


「你竟然利用了我奶奶来压我!上官儿喜,你到底还有什么卑鄙招数没有使出来的,现在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上官儿喜不服气地扁了扁小嘴,「嘿,我可是良心发现,自动负荆请罪,你竟然还血口喷人,真是冤枉喔!大人。」


「把你的食人鱼搬回去!」只要一想到那缸鱼,黑子霆心里就忍不住涌出怒意,因为,她这个小妮子就是利用那缸鱼来接近他的!


「不要!」上官儿喜不服气地噘起了小嘴,驳回道:「那可是我千辛万苦才从鹰川家偷出来的,怎么搬回去?」


「反正,那是你家的事,我不管。」


「霸道!我就是不搬,反正,我现在住进来了,那缸食人鱼我也会搬进来这个地方,鱼有我喂,你总该没意见了吧?」


「那,记得离开之前,把它们带走。」才不过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构思好她自讨没趣离开的那一天了。


闻言,她心儿一螫,「我偏不,而且,你越是讨厌我,我就越要跟你做对,想办法整你!」


「你——像你这么刁钻淘气的女孩,迟早会……会被鬼吃掉。」黑子霆现在的情况只能用生气与无奈这两个字眼来形容,其他更恶毒的话,在出口之前就已经被他给否决了:好歹,她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女。


不过,他的好意却没传到她的心坎儿底,上官儿喜倔傲地昂起了小脸,「哼!又不是三岁小孩,谁会相信你这种幼稚的恐吓。」


「信不信由你。」他冷眼瞥了她的反应一眼,耸肩表示无所谓,长臂随手勾起外套,转身往外大步迈去。


「你要去哪里?」她追了上去。


「你管不著。」他回眸,淡淡地投予一瞥。


「什么时候回来?」她追问,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趋。


「不知道。」


「喂——」她不死心地追上去,却差点被甩上的门给碰个正著,她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著一室空旷,心里被沉到了极点的静寂给惹毛了起来,心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妈咪曾经说过的话。


小乖,不许太过淘气,不乖的小孩,会被鬼捉走……


「啊——」上官儿喜捂著耳朵大叫:「黑子霆那个大坏蛋!说我坏,自己还不是阴险到极点!」


他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个曾经非常害怕,却已经被心底遗忘很久的记忆?谁料,她越是不敢深入去想,妈咪温柔细腻的嗓音越发明显了起来。


不乖的小孩,会被鬼捉走……


真的会有鬼吗?


上官儿喜把身子蜷成一团,抛放在单人的布面沙发上,一手紧紧抱著小熊,似乎稍嫌不够又捞过一个抱枕,用力地搂在怀里不放。


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眸打量著客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非常努力地克制弃械潜逃的冲动,娇小的身子又往沙发里挪进了一点。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拨出一点勇气,去找一堆有关於鬼的书籍,然後向自己证明其实鬼怪不过是人们的迷信传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可……她的身子继续往沙发里蜷缩。


好吧!谁说人一定要有骨气?是,她上官儿喜是小人、是胆小鬼,什么都有了,就是偏偏没有勇气那种东西。找完了藉口,娇小的身子似乎更心安理得往里头窝去。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这个问题已经在她的心底出现了N百万次,只不过,能够替她解答的人——还没回来。


夜晚的时钟指向了十点半的位置,客厅里的百寸液晶电视正播放著与「恐怖」二字完全绝缘的温馨电影,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上官儿喜立刻抛下抱枕,起身飞迎出去。


「你回来了?」她似乎完全忘了白天的争执,小手亲昵地拉起了黑子霆温热的大掌,往客厅走去。


「嗯。」黑子霆淡淡地颔首,不开口静观其变。


她将他带到了沙发旁,替他选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昂起小脸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甜蜜笑容,「来,坐这里。」


「你又想干什么?」不可否认,当他看见她脸上那抹甜美的笑容时,心里微微地悸动了下,不过,曾经遭过她暗算的道,黑子霆心里的警钟不受控制地大鸣特鸣,提醒他千万不可大意。


「没什么,我们聊聊天嘛!这里地方大,给你坐。」她替他拍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小脸上依旧是那一副谄媚的甜美笑容。


顿时,黑子霆心里的警钟发挥到了最高的极限,他冷淡地抽回大手,转身往楼梯走去,「不了,我很累,想要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


该死!他的手上依旧残留著她小手的温润触感,柔柔凉凉的,舒服的感觉教他想握住一辈子,不放!


这个念头教他觉得懊恼沮丧,并且深深地自我厌恶。


上官儿喜咬住了嫩红的唇瓣,一脸欲言又止,最後,她冲著他的背影机灵一笑,抛出了一个非常能够体谅了解的单音,「喔。」


通常,天才都有一种异於常人的偏执,大多数都有一股不轻易向人低头的傲气,容易与人群格格不入。


不过,小部分的天才会用聪明的脑袋去思考什么方式对自己最好,至少,上官儿喜就觉得上述那种属於骨气君子才会干下的蠢事,不太适合她这个向来卑鄙行事的小人。


她推开了他的房门,循著水声来到了浴室门口,站定了位置,扬声朝里头大喊:「你还在里面吗?」


没人声。


「你说话呀!你在里面洗澡吗?」她喊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正又想要喊话时,身畔的门陡然被打开,黑子霆一脸阴沉地斜睨了她一眼,随手将腰间的浴袍带子系好,走出雾气氤氲的浴室。


「你洗头发呀?我帮你吹。」她贴心地把吹风机抢到手,硬将他按坐在绒凳上,打开吹风机,热风吹拂著他一头好摸的黑发,小手不停地在他的头上拨著,好让头发乾的速度更快。


黑子霆仍旧沉默以对,虽然他不以为被她吹头发是一种享受,但是她小手在发丝间拨弄的感觉,青嫩却又撩人。


不片刻,他的头发吹了八、九分乾,上官儿喜很满意地看著自己吹出来的一头黑发,把吹风机抛到一旁,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黑子霆仍旧以不变应万变,一语不发地跟随在她的身後,下楼到了客厅,看见她细心布置过每一个地方,几上放著一堆水果零食,墙上的萤光幕播放著最新出来的电影DVD,那是佣人们定时会替他补充的新货,终於忍不住开口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上官儿喜,你就把话说明了吧!」


啧,被人拿自己的东西来贡献给自己,他应该要高兴吗?


「没有呀!吃点葡萄好不好?我可以帮你剥皮唷!」她不停地提出优惠好处勾引他,似乎只要他能够陪著她不睡,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黑子霆眸底闪过一抹兴味,似乎发现了她神情中不对劲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道:「我对葡萄没有兴趣,不过,如果你愿意亲手剥给我吃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闻言,她喜出望外,一张水灵灵的小脸仿佛春天乍到般,一朵朵绽放著甜美的笑花。


「真的?来,这边坐好,我把葡萄剥好皮给你。」这次,她总算是顺利将他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则乖乖地坐到他的右手边,将几案上摆著一玻璃缸的葡萄端到自己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把籽去掉,不会太麻烦你吧?」黑子霆故意刁难,试探她的反应。


「不不不……一点都不麻烦。」她急忙摇头。


不片刻,一颗皮被剥得乾乾净净的葡萄送进了他的嘴里,黑子霆一语不发地吃下,咀嚼著甜美多汁的葡萄,他挑眉笑问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间对我那么好了吧?」


「因为……因为我白天的态度差了一点,所以就想说要补偿你,葡萄好不好吃?我再替你剥一颗。」说著,她又拿起了一颗葡萄要剥皮。


「不急。」他按住了她的手,冷笑摇头,「既然只是这样,那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了,现在,可以让我上楼去睡觉了吗?」


「不——」她连忙拉住了他,「再陪我一会儿,吃吃东西,看看电影,睡觉有什么好呢?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又黑又暗,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从床脚下冒出头——」


她惊觉到自己似乎泄漏了太多秘密,忽然住了口。


不过,她刚才所说的一声一句全都进了黑子霆的耳朵,他抽手起身,邪恶地回睨了她一眼,「你怕鬼?」


「哪……哪有?」她心虚得差点舌头打结,「我只不过睡不著,不想睡,所以想找个人聊天,你不要太会幻想,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


「是吗?那我就不奉陪了,晚安。」说完,他又要走了。


上官儿喜紧抓住他浴袍的一角不放,用力地吞了口唾液,「等……等一等,你要去哪里?」老天,千万不要是自己此刻内心所想的。


「上床,睡觉。」他回眸觑了她一眼,挑高一边眉毛,淡淡地撂下一个光明正大的目的。


「等……等一等!」她再度将他拉住。


「还有事吗?」


「你不陪我聊天了?」她一张小脸皱得跟苦瓜有的比。


「反正你又不是怕鬼,只是单纯睡不著的话,那就放两部无聊的电影下去看,很快就可以入睡了,晚安。」


上官儿喜被他轻易说出「晚安」两个字给吓得哇哇大叫,小手还是紧揪住他下放,「再陪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


「我很困了。」他别开眸,不冷不热地说道。


「五分钟,再五分钟就好了。」她大大地朝他比了一个五字。


「我心里很想帮你,可惜,明天还要上班,失陪了!」说完,他轻轻拨开她捉著不放的小手,往卧房的方向步去。


管他的!什么自尊心?根本就是狗屁!上官儿喜深吸了几口大气,在他的身後抱著头喊道:「我承认……我承认了!黑子霆,我就是怕鬼,不然你想怎样?!要不是你白天胡说八道,说什么被鬼抓去,我也不用这么狼狈害怕,你听见了没有?留下来陪人家啦……」


「听见了!」他低沉的嗓音离她出乎意料的近,高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站回了沙发後面,薄唇扯开一抹嘲弄的笑容,「用不著这么大声,小心吵醒半夜爱困的好兄弟,他们真的会来找你算帐。」


「什么叫作好兄弟?」她好奇地抬起一双骨碌圆眸,对於这个民间的避讳俗称,展现了难得一见的天真无知。


「好兄弟,别名幽灵,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通俗的名字,那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鬼。」他微笑地把最重点的一个字抛给了她。


上官儿喜瞬间刷白了俏脸儿,气急败坏地娇吼道:「黑子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黑心肝的——」


「还想不想要人陪你度过这个漫漫长夜?」他打断了她,好笑地瞥了墙上壁钟一眼,回眸道:「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确定接下来那些骂人的话还要说出口吗?」


「不,不骂了!」她反应快速地把一肚子的骂名吞了回去,乖乖地敛手合膝,在沙发上坐好,并且替他拍松了身旁的座位,小手牵过他厚实的大掌,柔顺如绵羊般笑道:「来,你坐这里。」


「我想吃你亲手剥的葡萄。」他坐定了身,开始一连串勒索。


「没问题。」她立刻乖乖照办。


「这部电影不好看,换另外一片。」


「遵命。」她立刻咚咚咚跑了过去,换好片之後,立刻又跑回沙发,坐回了他的身旁。


虽然他心里对她仍有介蒂,只不过,她毫不设防的可爱模样却教他不由得哑然失笑,难题随著坏心眼一个接著一个抛出,「要是我又不喜欢呢?可不可以请你多跑几趟?」


「没关系,这部机器可以一口气放好几片电影,只要按遥控就好了,才不会跑很多趟。」嘿嘿,她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招,已经事先做好万全准备了!


「要是我坚持要你亲自去换片呢?」至此,他捉弄之心昭然若揭,潭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不行吗?我看还是去睡觉好了。」


「黑子霆,你敢——」原来,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留下来陪她!上官儿喜娇吼了声,扑到他身上就是一顿无关痛痒的绣腿花拳。


「哈哈哈……」他大笑接下了她凌厉的攻势,不自觉地用一弯强而有力的臂膀制伏了她,却也同时抱住了她,两具躯体非常亲昵地扭打成一团。


「你还笑!趁人之危,小人行径!」她在他的身上继续纠缠,不自量力非要拚个高下。


「谁教你这个小鬼婆子竟然会怕鬼?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才不怕!」


「真教人难以相信……」


「你再说!我不怕、不怕、不怕鬼……」


两个人闹成一团,仿佛所有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嗔怨都不过场梦,而此刻的大吵大闹,是再真实不过了。


结果,口口声声说怕鬼不敢睡的上官儿喜,最後却先「阵亡」了!在他的怀里舒服地睡翻了天。


黑子霆没好气地瞪著躺在他臂弯里,不知道已经睡到第几殿去报到的清灵美少女,心底实在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呆呆地凝望了她半晌,看著萤光幕不停转换的光束,在她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形成一深一浅的美丽晕影,不知怎地,他的心竟然也跟著她匀细的呼吸而平静了下来,没发现到自己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浅淡笑意。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是挺可爱的。


只要不吵、不闹、不玩整人游戏……除去了一大箩筐的缺点,她其实是挺可取的,至少,她刚才亲手剥的那颗葡萄真是少见的甜美,或许是他心理因素作祟,不过,那一瞬间,那葡萄的汁液确实是甜进了他的心扉。


他轻然笑叹了声,伸手轻挪开她横陈的雪白藕臂,起身将她横抱起来,往客房里缓慢步去,不自觉的轻柔举动,完全没有将她吵醒,一直将她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熄了灯,才悄然离去。


这时,他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才发现已经凌晨五点半了,距离他今天最早的一场会议,只剩下短短的三个小时。


照这个情况看来,跟著她这一闹,他忙了一整天,却似乎连睡一觉补眠的时间都没有了,唉……


第五章
我想,通常会吃人的大火龙的智商一定都不太高。


要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对原本要大口吃掉,连骨头都不应该吐出来的公主温柔疼爱,这个道理难道就像公主不应该喜欢上大火龙,却偏偏铁了心爱上一样吗?


若事情真是如此……哈哈,大火龙,那你就、糟、糕、了!竟然会著了我这个邪恶公主的道儿,不过,这个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结局,却是教我无比欢喜,请你多多益善,我欢迎之至……


第二天,上官海谦为了自己女儿住进男人家,立刻就做了一点小小的防范措施,姑且取名为托管手则,总共有几个要点。


「托管手则第一点,黑先生,请你好好记住这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小姐从小就有先天性的气喘病,这是她发病时要用的药,请你随身携带,因为情绪和天气都很可能会使她随时发病。」


「不用了,我现在活得很好。」一旁的当事人出声抗议。


「可是在小姐十岁那年,差点就因为发病死掉,你应该没忘吧!托管手则第二点,请你好好照顾她的三餐,我们小姐不喜欢吃茄子,宵夜只要替她温一杯热牛奶就行了。」


「托管手则第三条,千万不要让我们小姐在应该睡觉的时间,碰到任何有关科技电子产品,抑或者是其他软体的东西,否则……」


「有没有搞错?爹地连这个都管?!」伏在一旁沙发背上的上官儿喜总算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抗议大叫。


「爱女心切嘛!小姐,谁教你常常不睡,就是为了玩那些玩意儿,我用这种口吻说话,你想,黑先生听得进去吗?」原来,刚刚说得那么大声,其实,根本就只是在预备演习。


这时,被派遣来宣读圣旨的高级职员一脸冀盼地看著小主人,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一点信心肯定。


「会。」上官儿喜一脸盈盈的笑容,点了点头,给予了他充分的希望之後,又泼了一盆冷水。


「然後,他还会撕掉这张手则,把你给剁成八块,交给打扫阿姨拿出去丢掉。」上官儿喜心底明白,爹地此举的意图,主要是在向黑子霆下马威。


「你真聪明,上官儿喜,没想到我的心思竟然被你给猜得一清二楚。」黑子霆冷笑走进自己的房子,虽然早就从门外听见了声音,但亲眼看到不速之客时,眉心依旧忍不住一皱。


被人当场捉了包,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乖乖地从沙发椅背上直起身,正对著几案坐好,直接弃同伴於不顾。


「黑先生——」兴匆匆的一喊,不过随即被瞪得两腿发软。


黑子霆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回驳道:「教上官海谦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要不然,我想要如何对待她,他都管不著。」


「对呀!对呀!桑叔,你先回去吧!你看,我现在不是人好好的吗?放心吧!」上官儿喜回眸,摆了摆手,非常好心地叫闲杂人等退离战场。


「是是,我这就回去了!」接获小主人的特赦,那个被唤作桑叔的男人留下了手里的「圣旨」给她,立刻拔腿逃跑。


黑子霆上前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张洋洋洒洒列了三千文的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有气喘病?」


上官儿喜才不敢奢望他疼惜,笑耸了耸肩,「很久没犯病了,那是我爹地太杞人忧天——」


「你十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个人说你那时几乎要死掉?」他应该对於她的死活一点感觉都没有,然而,就在乍闻她年纪小小,就险些死去的事情时,一丝似曾相识的疼痛被人从心底撩起。


「那天,是妈咪的丧礼。」她淡淡地说道,伸手把那张纸要回来,折成了一只纸飞机。


「我以前见过你对不对?」黑子霆深沉的眸光跟随著从她手里射出的纸飞机,起飞、高升,盘旋、而後降落,脑海深处的记忆也跟著被唤起。


「嗯。」她点头,又拿了另一张纸折飞机,从平静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成分,似乎对於他忆起从前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


此时,黑子霆确实已经想起了当年那件事,只不过,他却不懂为什么仅仅一面之缘的牵扯,竟然会教她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他看似天外飞来一语,表情却是无比认真,他知道别人或许不懂,但眼前的少女却绝对明白。


这时,上官儿喜从用纸飞机堆成的小山里抬起了头,一双如黑水晶般灿亮的明眸盯住他不放,娇嫩的嗓音中含著淡淡的嗔怨指控——


「谁教你要放开我!那时,我真的差一点点就死掉了,你知道吗?你不应该放开我的,活该!」


昨天,听完她的话之後,他一语不发地走了,然後整个晚上都没有再回到公寓,不知道……又在哪个女人的香窝里过夜了。


上官儿喜完全不愿想到这个可能性,也很坚持不想告诉他实话,十年後她来找他,只不过是因为她忘不掉当年那个温暖的拥抱,他是真的关心她,虽然到最後,他仍旧选择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她把小熊塞进背包里,一身轻便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大楼,很顺利地拿著黑老太太的通行口谕混进了大楼内部,进了电梯抵达黑子霆所在的最高楼层。


然而,才不过一出电梯,视线还来不及稳定,上官儿喜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混乱,定了定眸,就看见了满地纷飞的文件。


「小心!」一个男人朝她大叫了声,提醒她不要踏到满地的纸张。


上官儿喜踮著脚尖,小心地走出电梯,?S地,她低垂的视线似乎瞥见了什么东西,小脸绽放微笑,蹲下身道:「我帮你捡。」


「谢谢你的帮忙。」男人被她甜美的笑容给迷惑了,毫无心防地道谢,一张张捡起了纸张。


「不客气。」上官儿喜一张张替他拾起来,甜美的表情像极了热心助人的小女童军,她的眼光下时好奇地盯著文件上的图表文字,两颗圆骨碌的眼珠子动得飞快。


「小妹妹,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么难的设计图就连专业人士都不一定懂,你更是不可能看得懂的。」


「随便看看嘛!这图表那么漂亮,真希望我学校的报告也能做得那么好。」上学?对她而言,遥远的像是上世纪的事情,不过,上官儿喜立刻就发现了男人的猜测眼光,连忙避嫌道。


「原来如此。」男人笑著点头,继续与她逐一捡起文件,并且两个人聊得和乐融融,他甚至於不小心透露了文件的机密性而不自觉……


「总裁,有一位上官小姐想见您,她说是老夫人派她来的。」内线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


上官?埋首於工作的黑子霆听到这两个字,眉心不禁一蹙,按下了内线的通话键,「请那位上官小姐进来吧!」


见到上官儿喜蹦蹦跳跳地进来,他冷著一张俊脸,劈头就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官儿喜无辜地耸了耸肩,「是你奶奶要我来的,她说,你平常上班像个工作狂,通常不是很少回家,就是根本不回家,所以要我想办法跟在你身边,比较有时间可以培养感情。」


闻言,黑子霆的脸色一沉,「我劝你少拿我奶奶当挡箭牌,一时有用,并不代表那是万灵丹,每试必灵。」


「那我也总要试到不灵的时候,再考虑放弃吧?」她俏皮地笑道,抱著手里的粉红色泰迪熊,不等他请坐,就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到他的面前。


黑子霆乾脆不想理她,兀自埋首於工作上,想让她自讨没趣,不料,她对他的冷淡反应视而不见,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台PDA开始连线上网,似乎很能够自得其乐。


不知不觉地,存在於他们两人之间的烟硝味慢慢地淡去,黑子霆松懈了对她的防备,再度投身在工作中,上官儿喜则是抱著小熊上网玩游戏,他们之间弥漫著一种淡淡的,近似温存的平静。


一分一秒……时间在他们的和平相处中悄悄流逝,空气中荡漾著一丝近乎甜意的宁静氛围。


十一点二十三分,近午,黑子霆完成了手边的工作,将急件交给了秘书之後,才发现上官儿喜这个小妮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抛弃了网路游戏,转而注视著他,一脸盈盈笑意。


「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她笑著提议。


黑子霆看见她可爱的笑脸,也是微微一笑,「好吧!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去吃饭。」


「耶!」突击成功!她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飞快地把刚才散乱在椅上的东西收好,背起了包包,兴奋地勾起了他的长臂。


起初,黑子霆心里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想要与她拉开距离,不愿见她的亲近,而使得他心里的某种坚持失了分寸,然而,最後,他还是任她勾挽住,两人相偕往外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边时,一名穿著浅粉色套装的女子敲了门就走进来,看见黑子霆身旁挽了一名少女,掩嘴惊叫道:「子霆……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客人……因为昨天跟你约了饭局,所以……」


「对不起,我忘了。」黑子霆眉心一蹙,这才从上官儿喜的打扰中唤回了记忆,该死!这小丫头再多来几次,他搞不好连会都忘了开!


看著眼前打扮娇美的女子,听见她亲昵地唤著他的名宇,上宫儿喜脑海里的警钟发挥了最高的性能,不停地警告著她。


忽然,她小脸上的血色仿佛被人抽乾了似的,一只小手勾住了他的臂弯,另一手则无助地捂住了胸口,急喘了起来,「黑子霆……救我……」


感觉到她寻求援助的小手,眼前的情景勾起了他内心的熟悉,黑子霆连忙蹲下身,抱住了她,迭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好难过……那味道……我没法子……呼吸了!」上官儿喜全身虚软无力地偎在他的怀里,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


「什么味道?你快说,是什么味道?」他硬著声逼问,没办法克制情绪为她的状况而起伏不定。


「香……香水。」她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香水?」黑子霆眉头打了一个紧紧的死结,抬眸严厉的望向苏亭湘,「你身上擦了什么香水?」


「就是我平常……平常习惯用的那一款,你是知道的,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出去!」冷冷的两个字,从他的齿缝间被抛出。


苏亭湘扯开一抹牵强的微笑,「子霆,没那么夸张吧?她只不过是不习惯香水的味道,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你何必——」


「出、去!不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吧?」他的眸光阴沉无比,像是随时能把人撕成碎片的狂兽!


「是……是!」苏亭湘连一秒都不敢多待,匆匆瞥了他怀里的上官儿喜一眼,转身逃难似地离去。


「你没事吧?我命人去叫救护车,撑著点。」他捧起她苍白的小脸,黑眸仔细地扫过她五官的每一寸细致,心急如焚。


「不,抱著我,不要放开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抱著我……」她双手环住了他宽阔的胸膛,气若游丝地低语道。


「好,我抱著你,不放开。」他一声声地在她的耳畔轻哄著,渐渐地,他感觉到她的呼吸不再喘促,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地落了地。


老天!他此刻内心汹涌起伏的情绪,是被许可的吗?不该……尤其对象是上官儿喜,更是不应该!


就在他万分挣扎的时候,一双充满灵气的俏皮眸子探了出来,她悄悄地仰望著他,甜笑的模样教人看不出来就在刚才,她差点犯病死掉;她当然没事,因为刚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她想赶跑那个女人的把戏。


最近,在黑氏集团的总部大楼里,总会出现一个有趣的画面,那就是他们原本高高在上的总裁,最近常常亲自跑到各大部门探察,搞得职员们个个心惊胆跳,不过,後来他们总算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他们总裁根本就不是要查勤,而是追著某位娇客穿上小外套,以防她著凉感冒。


「穿上!不要我再说第二次。」整个业务部门里,就独属黑子霆所站的地方位置最空旷,因为,他的头顶上方是整栋大楼的暴风眼中心,人们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先生,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你不只说过第二次,而是已经超过二十次了。」上宫儿喜坐在一张离他最远的办公桌前,双手支额,用著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笑眯眯地提醒道。


「既然你已经都听到了,那就过来乖乖把衣服穿上。」黑子霆完全不把其他人的目光看在眼底,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看众人眼里奇怪的神色,因为,他堂堂一个企业大总裁,此刻活似幼稚园的代理保母。


真是可耻!


不过,在众人都拿她没辙之後,他也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修长的双腿迅速地朝她的方向移动,「上宫儿喜,过来我这里。」


「你怎么比我爹地还要杞人忧天?」才说著,她整个人就已经沦陷在他的臂弯里挣扎了,「我不要穿这一件,太大了啦……」


「今天自己忘了带小外套,还敢说?」他强硬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穿到她身上,然後,一脸阴沉不善地转身走出业务部门。


「等我——」上官儿喜忘了才刚与他吵过,小跑步追到他的身後,纤手捉住了他的衬衫。


黑子霆回眸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让她这么跟著他走了。


此时,在他们身後的业务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喂,你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吗?」


「会吗?哪里奇怪?」


「总裁刚才不是叫她上官儿喜吗?我记得上官儿喜是……咱们敌手上官家的子企业,『天使』新上任的总经理呀!」


说完,众人忍不住把头探出门外,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著被他们视如蛇蝎的天才少女披著男人的西装外套,小手拉著他们总裁衬衫不放,迭步跟上他修长脚步的无邪模样。


唔……虽然上官儿喜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副甜蜜腻人的景象确实赏心悦目……


上官家的千金在敌对公司的大楼里过著横行无阻的日子,这个消息没过多久久就传遍了整个业界,引起了非常大的注意。


身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原本就必须忍受不少流言蜚语,反正,自从被上宫儿喜那个小妮子陷害成性无能患者之後,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教黑子霆觉得在意,这姑且就算是她给他的唯一好处吧!


不可否认,上官儿喜在他生命中的存在,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也是一个教人措手不及的灾难,在上官海谦洋洋洒洒三千文的托管书中,明记了一点,那就是上宫儿喜必须定期上医院做检查。


从上次她犯病之後,他就一直记住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早,他硬是将她扛到了医院,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老医生问诊完毕,领著黑子霆走到门外的廊上,问清楚了他的身分,和蔼一笑,道:「放心吧!黑先生,上官小姐已经很久不发病了,只要日常生活小心一点,她搞不好会活得比我们都长命。」


这难道应验了祸害遗千年的警语吗?黑子霆失笑摇头,否定道:「她几个礼拜前才犯过病,医生,请你检查清楚一点。」


「不可能,刚才上官小姐亲口跟我说,她这两年,根本就没有犯过气喘的老毛病,我从小就看著她长大,虽然她这丫头皮了一点,不过,对於病情她倒是不曾说过谎。」


「不,是我亲眼所见,她是真的犯了病,说真的……我当时真的很担心她会不会……」黑子霆欲言又止,那日的心痛再度盈袭上来,他不禁苦笑了下,「所以,请医生你再详细检查一次好吗?」


「黑先生,上官小姐的气喘病早就因为年龄增长好多了,其实,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少再发病了,虽然不是从此就平安无事,毕竟气喘这种病很难说得准,不过,我很笃定她这两年真的没再发过病,更甚至於,她现在气色红润,健康的很呢!」


老医生呵呵一笑,忽然皱起眉头,转头对经过身後的护士轻责道:「丁小姐,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少擦香水上班吗?」


「医生,这款香水跟一般不同,我已经试过了,不会教病人反感的,而且,我只擦了一点点,除非病人跟我抱在一起,否则我这种只负责管理文书的护士,根本就接近不了病人。」丁小姐微笑地说道。


这时,黑子霆觉得这个味道熟悉极了,仿佛自己曾经因为一点小小的原因,而对这个味道深恶痛绝。


是了!上官儿喜那小家伙不喜欢这个味道,并且还因此犯了病……


说魔鬼,魔鬼到!上官儿喜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嘴里娇嚷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黑子霆想要出口警告她,以免她又因为香味犯了气喘,然而,接下来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教他始料未及。


「丁姊姊,你的身上总是好好闻喔!」上官儿喜跟医院里的护士们都熟稔,她在丁小姐的身旁停下脚步,撒娇地说道。


「十九岁了还撒娇要糖,羞不羞?」丁小姐虽然嘴里叨念,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牛奶糖。


「谢谢!」上官儿喜没有伸手接过,反而拔腿跑到黑子霆的身旁,笑道:「你就帮我保留著送小朋友,就说是我请客的。」


「是!我知道了。」丁小姐笑看了她一眼,把牛奶糖放回口袋,抱著手里的档案夹回到工作岗位上。


老医生叮咛了上官儿喜几句,笑笑地说了声再见,就回到了诊疗室,医治其他的病人。


这时,医院的长廊上回响著窗外的蝉声,一声声,一声声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拉成了逐渐紧绷的满弓。


黑子霆一双冰冷的眸子俯瞰著身畔的人儿,低沉的嗓音如深潭般,冰冷而且深不可测,「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对那个香味过敏,是吗?」


闻言,上官儿喜惊讶地抬起了眸,直勾勾地对进了他两泓冰冷的瞳眸,心口猛然揪结了起来,暗叫了一声。


糟糕,她不小心露出马脚了!


他一双黑眸看起来好冰、好冷。


上官儿喜找不到一丁点勇气看他,心虚的眸光从他修长的双腿,扫过一旁的沙发、桌子、地毯……


到最後,什么都看完了之後,她只能够乖乖地把视线收回来,低头瞅著自己的一双脚丫子,舒服的室内鞋恰到好处地穿在她的脚上,两边大拇指首先顶了顶鞋面,然後是第二指、第三指……一直到了最後一指都玩完了,他似乎还是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呜……她该怎么办?上官儿喜被他的极度沉默给弄得心慌意乱,虽然心底还是缺乏了一点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却仍旧偷偷地抬头,瞧了他一眼。


虽然,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智商超高的天才少女,不过,相反地,她所面对的人是一个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世故老狐狸,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非常生她的气,她可真够本事,就连潜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怒意都挑起了。


终於,她忍不住了,首先打破沉默,「喂……黑子霆,你说话好不好?不要这样,很吓人呢!」


「假的,真是可笑,一切都是假的。」他轻冷地笑哼了声,一双如寒冰般的眸光望向他处,不愿看她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她垂下小脸,嗫嚅地说道。


「不是故意?为了达到目的,你利用了我的感情,装病教我为你担心,上官儿喜,你的不择手段真教人心寒。」


「你这么说不公平!」她只不过是想要他的注意,为什么……为什么从他的口中听起来,她的所作所为变得如此不堪?!


「难道你对别人就公平吗?好,很好,可以让我有这个荣幸听到你这个天才少女究竟想从我这个凡夫俗子身上得到什么吗?说呀!什么是公平?还是我只是倒楣不小心前辈子得罪了你这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必须要被这样报复甚至於被人误会成性无能你才甘心?!」


他擒住了她雪白的皓腕,瞪著哑口无言的她,嘶声低狺。


「你倒是说说话,到底什么叫作公平?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到底哪一根筋错乱了才会让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冷血小妖女待在身边。抱歉?公平?!上官儿喜,你最好给我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我才能够死心认命我黑子霆前辈子倒大楣活该就是要受你暗算被你气!」


他几乎是连断句都没有,一口气就把话说完;黑子霆深吸了口气,冷眯起眸,静待著她的回答。


他生气了!这个男人这次真的被她气坏了!


上官儿喜愣愣地瞅著他那张气的铁青的俊美脸庞,两条腿定定地黏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有种脑袋被炸成一团浆糊的感觉。


「你心里责怪我当初丢下你不管,害你差点死掉,是吗?」


「这不是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吗?你不是不喜欢听吗?那你还提起来做什么?」她一双俏灵的水眸透出惊慌。


他扯开一抹阴冷的笑容,冷不防地横臂将她悬空抱起,一瞬也不瞬地定瞅著她苍白的小脸,「这次,就照你所期望的那样,无论如何,我都会抱著你,无论你如何祈求,我也不会轻易放开了。」


第六章
大火龙真的生气了!


要不然,它不会狠下心弄疼了我,是不是这次的游戏玩得太过分了?可是,一只有节操的大火龙不是应该只能抓来一位美丽公主,在不断恐吓威胁吃掉她的剧情之中,发展到故事的最高潮吗?


可是,虽然公主确定自己不会抛弃大火龙,改而爱上王子,却也不表示大火龙就不会背弃公主,爱上外面的美丽坏女人。


可是,不管怎样,该死的大火龙,你好歹也想想火龙与人类之间的体型悬殊嘛!好狠,昨晚你真的弄得我好痛……


再也不放开她了?


听到这句话,她应该要高兴吗?


上官儿喜发现自己的心一点都雀跃不起来,她纤肩瑟缩,昂起小脸看著他刚毅有形的下颚,与俊美的侧脸刻画出一道性感的线条,浓眉的末端是毫不妥协的硬勾,两片薄唇紧抿著,一双黑眸眯著幽冷的寒光,毫不隐藏教她知道,他现在正在生她的气。


他坚定的步伐不片刻就上了楼,铁肩一顶,将房门给推开,而後,随著他们走进了他的房间,猛然被他的长腿勾甩上的门板发出了巨响,吓了她好大一跳,脸色不禁更加苍白。


她没见过他这怒火腾腾的模样,十年前在丧礼上不曾,在相亲宴上也不曾,甚至於她送了一缸食人鱼去给他,他只是刚开始不太高兴,最後,他笑了,与她天南地北聊著,听她告诉他,食人鱼不可怕,它们其实是可以吃素的。


就算是……就算是他发现了她骗人的把戏,真正知道了她的面目,他也只是气恼,不是真的发怒。


可,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黑子霆,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谈什么?」他的语气冷如冰霜。


她被他冷酷的表情震慑,欲出喉的话全部又吞回了肚子,开始微微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才喊著,她整个人就被丢到了大床上,上官儿喜一个眼尖,立刻趁他不注意之时,翻身跳下了床,不料,才不过刚逃脱,就又被他一把擒住,这次,他用了整副长躯压制了她,教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道吗?那一天亲眼看见你发病,整个人都喘不过气的模样,我内心是如何感受吗?」


他大掌从後面揪住了她的短发,教她连别开视线都不能做到,一字一句的冰冷嗓音震进了她的耳膜里。


「我……我……」她怯生生地抬起眸瞧他,看见了他眼底燃烧著两簇火焰,从来没有面对过男人的炽烈情感,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反应。


「你该死!」他低吼了声,按住了她的小脸,俯首狠狠地封住了她略失红润的小嘴,灵活的舌头探入了她不设防的牙关,吮弄著她唇间的柔软,以及独属於她的甜蜜腻津。


一瞬间,上官儿喜忘了挣扎,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泛过全身,直透四肢百骸,她小手抵住他的胸膛,揪起了一团皱摺。


然後,当他充满弹性的唇越吻越深时,如火灼烧般的热烫充塞心口,与他的亲密感觉随著热度而膨胀,渐渐地,她不能呼吸,小手里的那团皱摺揪得更紧,整个人以攀附他为依归。


她在他的气息之中沉沦,在他的挑逗之中忘了呼吸,任凭无助的心绪淹没了她,终於,他肯放开她的唇,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仍旧近的可以呼吸同一处的空气,他搂住了她的纤腰,两颗心贴合得几乎揉在一块儿。


是失落,是松了口气,上官儿喜无法分辨此刻内心的感受,她的双颊红润,身子因急喘而颤抖下已,水亮的眸子险些教人以为她因激动落了泪。


黑子霆扳过她小巧嫣红的脸蛋,在她的眼中发现了一抹娇羞,这是他从来不敢奢望从她身上瞧见的情愫。


他的心,被震了一下。


「你肯……听我说了吗?」直到开口,上官儿喜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沙哑,仿佛在刚才的吻中,除了神魂之外,他也同时攫去了她的嗓音,教她必须很用力才能拼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休想。」他忍不住内心的渴望,再度吻住了她,充满力量的大掌滑下了她的腰,撩起了鹅黄色的棉衫下摆,爱抚著她平滑如脂的肌肤。


「唔……」这个男人怎么这样!上官儿喜气闷地心想,虽然她很喜欢他的吻,可……她仍旧希望他知道,听她说心底的话。


随即,从腰腹间传来的亲昵触感再度教她颤动,上官儿喜困难地扭动了下纤腰,被他逐渐逼上娇乳的大掌给吓了一跳。


「不……住手!」


明明,她是如此渴望他的碰触,尤其在他的缠绵深吻之後,身子里仿佛有一丝不为人知的羞耻欲望被勾起。


但……她却也同时尝到了血液直冲往脑门,酥麻的快感沿著脊椎一路攀爬,有股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的恐慌感。


黑子霆对她的抗拒充耳不闻,他彻底地撩起了她身上的棉衫,顺应著内心的疯狂爱欲掳获住她一只小巧却饱满的乳房,长指邪恶地探入了她乳白色的胸衣,捻住了隐藏其中的一枚樱苞嫩蕊,细细地玩弄了起来。


「啊……」上宫儿喜倒抽了一口冷息,没有办法对他的触碰毫无反应,她羞人地发现自己在他指尖的柔嫩变得紧绷翘硬,快感也跟著增强,逐渐到了不可控制的泛滥程度。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如何被迅速褪去,只隐约地窥见他动作极缓慢撩人地将他自己身上的衣衫尽数脱去,等他再度覆上她的身,两副光裸的躯体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孩,藉著贴触寻求温暖的来源。


他的手抚上了她平坦的小腹,轻柔地拨开了她柔软的耻毛,长指陷入了她私密的花瓣间,勾弄著她柔嫩的瑰肉,在寻找珍贵花核的过程中,已经十足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性感。


「不……不……住手……不要摸那里……」上宫儿喜在他的怀中不停地扭动娇躯,试图阻止他在她身上所施予的甜蜜折磨。


这时,黑子霆的眸光因欲望而变得深沉无比,修长的男性手指不停地在她柔软多汁的蜜穴里做著进出、厮磨的动作,时而疾速、时而缓慢撩人,这样残酷却又温柔的惩罚,几乎逼疯了他怀里的小人儿。


不可讳言,就以某个角度而言,他也同时逼疯了自己,胯间的男性欲望充满了火热的疼痛!


「黑子霆……求你不要再……」她娇美的嗓音因为体内汹涌的激欢热潮而哽咽沙哑,她不自觉地浅促呼吸,蜷起小手,不解蔓延在她花壶深处的那股火焰从何而来。


是他吗?是他撩人的长指燃起了那团火吗?


上官儿喜眯细了水眸瞅著他,皱起了小脸,痛苦地摇头,一股温湿的热流从蜜穴中淌出,她害羞地发现他进出的手指因自己的爱液而变得湿濡,在他深浅不一的掏剜之间,她花唇间的小血核总是因为他不经意的触碰,泛开更深一层、并且销人心魂的极致欢愉。


天!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欢爱吗?那她此时不禁开始认真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撑到最後?


只怕不行……她会疯狂!毕竟,只是他的爱抚触碰,就足以教她产生歇斯底里的快感,如果更进一步的话……


不……她根本不敢深入去想!


这时,他抽回了手,强横地扳开了她矜持的细白玉腿,大掌箝制住了她纤细的腰身,顺势将她俏挺的雪臀往自己热烈的欲火一按,炽热的前端抵住她水泽丰盈的娇穴时,一阵兴奋的战栗泛过他全身,贲张的前端不禁抖动了下,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进入她,将她占为己有!


「小女娃,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一笑,大掌箝住了她张牙舞爪的小手,腰杆一挺,胯间偾张的火蛇猛然进犯她水盈的柔软,耳畔听见她咬牙痛呼出声,娇美的嗓音近乎哽咽。


「不……好痛……」她推打著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迭声地向他求饶,眼角泛著晶亮的泪光,仿佛在指控著他的残忍。


起初,他在她的身子里停顿了半晌,等待著她激烈的疼痛过去,然而,在她一泓处子之血泊出之前,他抽回来身,再度贯挺而入,开始了人类最原始、也是最高极致的欢愉律动。


上官儿喜仍旧不停地抗拒,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不断有巨大的火焰进出,坚硬的程度与她的柔软湿润恰恰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一次次的撩擦起火,无不惹起她小腹深处最强烈的疼痛,以及一丝……快感?!


老天!她明明被他折磨痛的要命,为什么……


此时,黑子霆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额心、眉梢、俏鼻、以及柔嫩的樱唇上,修健的长腰不断地挺入她血嫩的花穴里,温热的大掌揉覆住她一只雪白的娇乳,邪气地将她俏挺的乳尖儿逗玩得迷人嫣红,随著交欢的律动摇晃,透出了一股教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的红色光晕。


他终究顺应了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长臂一揽,俯首含住了她其中一只梅蕊,而後微笑地发现,怀中的小人儿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含抚举动,薄腻雪白的肌肤泛起了一阵敏感欢愉的小疙瘩。


这小东西,她似乎还没有自觉,她纤细的腰肢此刻正随著他的强烈律动而款摆,略嫌生涩,却又无比荡媚,足以勾起一个男人心底最深、也最狂烈的征服欲望。


上官儿喜觉得自己快疯了,她深深地感觉到身子里有一种名为快感的病毒在蔓延,不停地杀光主宰她疼痛感觉的神经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从腰脊深处窜涌而上的酥麻畅快。


渐渐地,她的心里有一种渴望在升华,她想要……极度空虚地想要他更加深入……带领著她……解放、崩溃!


然而,他却忽然停止了强而有力的戳击律动,仍旧将自己停留在她温暖狭窄的花襞内,没有退出,只是侧身揽过她的腰际,仿佛她是个脆弱的婴孩般紧抱著,反身而起。


「你想干什么?」上官儿喜从恍惚之中拾回了一点理智,对他的举动感到惊慌不解,低声地娇嚷道。


黑子霆诡异一笑,下一刻,两人的情势顿时调换了过来,在他的胁迫之下,她浑身娇软无力地伏上了他宽阔的胸膛,浅而急促地抽息著。


她根本就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他深埋在她的体内,毫无抽退意思的昂挺欲望在两人反转之际,在她蠕动收缩的花襞中造成了极撼人心的强烈存在,每一寸的贴合摩擦,都教她神魂欲失。


「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我只是不想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噙著晶亮的泪光,无力地娇垂在他的耳畔哽咽求饶。


「嘘,把你的身子立起来。」


他柔声地诱哄著,一只大掌探入了两人之间,寻握住她小巧的柔乳,一次次的爱玩揉捻;另一只则是往身下探去,从她俏挺的臀之间缓缓下滑,邪气地从她的後面勾弄玩抚著两人的交合之处。


「啊……」他的挑逗立刻引起了她的惊呼,教她忍不住弓起身子,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一脸娇嗔,对他的抚玩似乎又爱又恨!


见自己的目的得逞,黑子霆邪笑收回大掌,专注地捧住了她雪白的臀瓣,鼓动著她在他的胯间开始起伏的套动。


「不要——」


上官儿喜羞涩地咬住嫩唇,感觉到自己每次一抬身,再度坐落时,他偾张的热欲总会毫无保留地进入她,被迫分搁在他修健腰际的双腿,似乎羞人地扯动了她私处的肌肉,使他们两人之间的交合更加紧绷撩魂,他一次次的进犯,都捣出了她的潺潺水蜜,滋润著彼此。


他对她的抗拒视若无睹,强猛地挺起了腰,更加深了自己在她胴体里的肆虐侵犯,强势地鼓励著她扭动身子,左右套动服侍著他昂藏的欲望。


「啊……呃嗯……」上官儿喜咬住了嫩唇,几乎都快要把自己给咬疼了,就是不愿那一声声放荡的嘤咛从自己的口中被喊出。


一瞬间,火热的欢潮险些将她淹没,教她心里又期待、却又害怕顺应渴望而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她怕!


黑子霆看出了她的退却,猛然擒住了她的腰身,自己则仰身而起,一时间,与她形成了面对面而坐的亲昵态势,有力的长臂将她搂进了怀里,让她有如哭累的小婴孩般,抱住他的臂膀寻求温暖慰藉。


起初,上官儿喜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能够免除坠入欲望深渊的命运,没料到,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竟是更磨人心魂的折腾,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使他的每一次顶进,似有心、若无意地在她充血敏感的小血核造成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仿佛他手指一次次深浅不一的撩拨。


她的花穴深处开始泛开一种紧绷的酥麻感,噬魂的热潮不断地朝她进逼,她全身的肌肤无不透出一层淡薄的热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燎烧成将她毁灭的火焰!


她一双纤臂无助地环抱住他,试图从他宽阔的胸膛中寻求不会坠落的安稳,然而,她随著起伏而晃浪的娇乳,一次次地与他胸前的小巧突起撩擦出另一层暧昧的快感,更加速了催发火焰崩溃的速度。


「不……」一阵急速而且狂猛的战栗袭上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再也不能自制地叫喊出声,仅存的武装也跟著被尽数褪去。


她呻吟出声,开始退却,纤细的手臂不停地往後挪去,因高潮而变得敏感的瑰穴不能承受那一波波更激狂的撩擦。


然而,他没有意思放过她,大掌捧住了她的俏臀,悬空将她抱起,曲起长膝,再度将她按在身下,完全不许她有任何抗拒的机会,一次次深而有力地戳击、埋入、抽回!


一直到他胯间的热烈欲望累积到再也无法控制的程度,他抬起了她一边修细的玉腿,几次强而有力的进犯之後,深深地将自己埋进了她柔软的花壶间,激射出灼热的欲液!


再一次,将她带上了蚀人心魂的极致高潮……


枭雄!


黑子霆这个男人看似风流花心,是一只标准的翩翩花蝴蝶,事实上,他果真如她爹地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善於掠夺,善於操控市场机制,并且做法狠厉精准的现代版枭雄。


上官儿喜回到了自己的公司,几乎整整一天都窝在电脑前,把关於黑子霆的资料又重新浏览了一遍,才发现自己以前眼光似乎太短浅了些,光顾著追讨他有没有女伴这类的事情,除此之外,她竟然忘了把注意力放在他堪称可怕的工作能力上。


她挪动了下身子,一丝疼痛从腿间的私密之处泛了开来,狠狠地提醒了她昨晚的事情,「好痛……该死的大火龙!」


嘴里骂著,一张小脸却羞红似火,不胜娇赧,上官儿喜一双美眸注视著电脑萤光幕上出现了黑子霆的近照,忍不住,一抹微微的浅笑荡漾开来!


只怕耗尽了天底下的墨水,延请这世界上文采最好的作家,都说不尽、也说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满怀欢喜。


「总裁,请问……我们是不是要跟上官家合作开发案子?」研发部的经理在会议之後,一脸纳闷地问著老板。


起初,黑子霆整副心思沉浸在昨晚的事情上,他旋过椅背,挑眉质疑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


「几年前,由前任总裁亲笔签下合同,那张我们与美国大厂的开发单子,双方已经合作研究了好几年,却总是有技术上无法突破的困难,不过,经过上官小姐的一个点醒,这件开发案已经可以把研发的时间,大大的缩短,所以我才说咱们是不是要与上官家合作,否则上官小姐为什么会……」


「你们让她进研究室?!」他的语气微微地扬起。


研发部经理连忙摇头,澄清事情真相。


「不,只是一次要将设计图送来给总裁的时候,不小心被上官小姐给看到了,当时她不动声色,只不过,真教人讶异,事後她在指点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将整份设计文件一字不漏背了起来,并且已经发现了其中技术上的困难点,总裁,如果这就是上官儿喜式的创意发明,也难怪我们无论如何努力,与上官家都是一场硬仗。」


这番自我泄气的话听在黑子霆的耳里,除了些许刺耳之外,竟莫名油然生起一股骄傲感,「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是!」


待开发部的经理出去之後,黑子霆一个人沉思了半晌,突然,他按下了内线通话键,「命人备车,我要出去!」


下午三点,就在上官儿喜收妥了背包,抱起了小熊准备离开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笑著叩门进来,基於两家之间有著密切的合作关系,她心里明白只要知道阿赛洛身分的高级主管,都不会阻止他进来见她的。


「儿喜。」俊美如太阳神阿波罗般的外表,阿赛洛在美国一直都是社交界的宠儿,唯一教他失利的,只有眼前这个天才少女。


「你来干什么?」上官儿喜毫不客气地冷哼了声。


「好久没见到你,心里想念的很,就到台湾来了。」他走到了她的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现在你已经见到我,可以离开了。」


「不要那么绝情嘛!我可是从纽约千里迢迢而来,你就如此狠心拒我於千里之外吗?」


闻言,上官儿喜不悦地皱起了精致的眉心,冷道:「阿赛洛,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这又是何苦呢?」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绝对会。」


「我真想给你一个希望,不过,老师说,说谎不是一个好习惯,所以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一句,不可能,就算黑子霆不喜欢我,我们两人到最後还是只能变成敌人对立,我还是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他不谅解地大叫。


「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爱我,一直以来,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是我这颗脑袋。」


她用手指了指太阳穴,再度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真是对不起,我这个人生性多疑,我从很早以前就猜到了你的目的。」


「不是这样的,儿喜,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急著推翻她的说词。


上官儿喜一口截断了他的话,「以後,如果是生意上的关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你往来,可是,如果是私人的情感,我劝你别靠我太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不耐烦,想来个一乾二净。」


「你不会……」


「会不会,你曾经身为我的学长,还会不清楚吗?抱歉,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说完,她灵敏地越过了他身旁,步出门口。


「儿喜!」阿赛洛叫唤了声,气恼地握住了拳,恶狠狠地瞪著她迅速离去的纤细身影,心里浮现了两人同样都在理工大学时,她不喜欢一个想要剽窃她研究成果的教授,曾经干下了一件现在仍旧在大学中蔚为传奇的大事。


然後,姑娘她轻轻松松地念完了大学,抛弃了他们这票凡夫俗女们,一个人取得了文凭,进了研究所拿了双学位。


从此,她上官儿喜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梦幻!


毕业後,他在商场上打滚多年,不会不明白摆在眼前的简单道理,只要能够将上官儿喜娶到手,就等同於得到一个基因优良的母亲,她不仅可以利用本身过人的才智让他的事业发扬光大,更可以替他生下聪明的子女,这样一箭双鹏的便宜事情,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第七章
大火龙吃醋了?


我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看错的,他绝对是吃醋了!


呵呵,原来大火龙不只有生气可怕,就连吃起醋来的模样,都教人叹为观止,真可爱。他是第一只吃王子醋的坏蛋火龙,虽然,那个教他狂饮酸醋的人连「王子」都称不上,不过,效果达到就好,过程通常不太重要。


就好像我这位第一个爱上火龙的公主,为了取得火龙的真心,常常也是不择手段……效果达到就好,过程真的不太重要!


在故事中,公主必须如此安慰自己,并且藉此粉饰太平,否则被国王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伤心,因为故事的真相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为爱绑架了大火龙,并且把一切的罪名嫁祸於它……


上官儿喜一踏进客厅,就看见了一尊熟悉的宽阔背影坐在沙发上,她悄悄地走近了两步,然後小嘴扯开了一抹偷腥般的微笑。


黑子霆身上穿著白色的衬衫,黑色笔挺的长裤裹住了他长而有力的双腿,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一旁,颈间的领带被扯松,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了些许男性春光,可以窥见部分结实的胸膛,修长的大手正拿著一本《电子时报》,专注地浏览著最近业界发生的新闻大事纪。


看著看著,她的俏脸上浮现了一片红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情,咬著嫩唇,望著他诡异地笑了。


迟疑了许久,她终於怯怯地张开了口:「我回——」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躲在我的背後鬼鬼祟祟,过来。」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打断了她。


「啊……」原来,他早就发现她了呀?真是不可小觑的男人。


「过来这里。」他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对她招了招手。


听见他的叫唤,上官儿喜噘起了红嫩的小嘴儿,一脸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干嘛?」她没好气地丢了一句回他,冷不防地惊叫了声,小手被擒住,跌进了他的怀里。


「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


「回公司,我的公司。」一双小手环住了他的颈项,藉以稳住重心,不教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亲密,这会教她已经红透的小脸像火般燃烧起来。


「因为昨晚的事,跑回去跟父亲哭诉了吗?」他取笑问。


闻言,她颇不服气,挣扎地直起身子,立刻反嘴道:「嘿,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卑鄙小人吗?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才回来晚了。」


他徐徐一笑,再度将她搂回怀里,大手爬梳著她柔软如丝的短发,「听说,你曾经指点过我的工程师?」


她像只小猫般享受主人的搔弄,充分享受著从他宽阔胸膛中传来的温暖舒适,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根本称不上「指点」二宇。


「你是说美国大厂的那件案子吗?其实,我也没说什么,本来的问题就像是没卡好的螺丝钉,挑出来,把它栓好,就什么问题都没啦!」


闻言,他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光是这一个小螺丝钉的问题,我们公司就花费了两年的人力心力在上头,小家伙,如果你是以这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的态度来挫败我,那么,你赢了!」


「你不高兴?」她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呀!上官儿喜委屈地垂下小脸,只抬起一双眸子回觑他。


「看得出来?」他挑眉一笑,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迷人邪气。


「才怪,你一点都不生气!」她眼尖地发现了这个事实,更加肆无忌惮地抓起他的大掌,用两只小手包覆拨弄著,感觉著两人之间的回异触感,「你是觉得对我亏欠,才不愿生我的气吗?」


「我有对不起你吗?」他反掌包覆住她白细的柔荑,她柔若无骨的微冷触觉撩动了他的心。


「很痛耶!」她乘机告他一状。


「真的?」他邪气一笑,捧过她的小脸轻吻著,态势极其亲昵,「今天下午,我去了你的公司。」


「真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惊讶地瞪大了美眸。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只是语气充满醋意地质问道:「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对,男人,那个金发蓝眸,对你穷追不舍的男人。」


「你是说阿赛洛?他呀,什么都不是!」


「是这样吗?」


「你以为我昨天晚上……疼假的吗?」除了他,再也没有男人能够碰她了!笨蛋!连这一点都不懂!


「那倒不是。」


他邪气一笑,大手解开了她棉衫的前襟,就在她的惊呼声中,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她的胸衣。


他一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背,另一只大掌则冷不防地握住了她小巧饱满的娇乳,极尽呵护地爱抚玩弄著她,不片刻就教她嘤咛出声。


他一双邪气的眸光则是笑瞅著她敏感羞人的反应,心里忍不住起了更邪恶的捉弄念头,原本爱抚著她玉背的大手探过她的胁下,揉握住了另一只腴嫩饱挺的雪乳,长指捻住了顶端的粉樱花蕊。


「嗯……」她忍不住呻吟了声,小脸透著绯红的春光之色,顺从内心的期待,身子里火烫烫地发抖著。


「想要我吗?」


「嗯……」她几不可闻地嘤咛出声。


「什么?我没听见。」他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俯首含住了一只乳尖,暧昧的态势彷佛吸吮著母亲奶水的高大婴孩。


「我说……我说……」她的胸口火热疼痛,小手揉进了他的发丝间,几乎无法顺利地把一句话说完,「要……要了我吧!」


他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将他的话颠倒,形成了另一层更加撩拨男人征服欲望的顺从驯服,他冷不防地抽回了手,起身将她抱起,往二楼的阶梯缓慢走去,低沉的嗓音附在她的耳畔低语:「如你所愿。」


日子,原来也可以是甜蜜而美好的。


黑子霆充分地享受著与上官儿喜的快乐生活,必要时,他不惜以婚姻延续与她之间的紧密牵绊。


「总裁!」研发部的经理在秘书的带领下,急忙地进入总裁室,一脸慌张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黑子霆拧起了眉头,语气微微的不悦,「什么事教你如此慌张?」


「不好了!『天使』竟然跟德国那方面签约,比我们抢先一步把超远端遥控软体推出去了!」


「不可能,你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错的,美国大厂方面已经来了律师函,因为我们曾经与他们签下合约,所以,他们要向我们求偿等同於六亿新台币的损失!」


六亿!黑子霆沉痛地闭上了双眼,此时,教他心痛的不是金钱上的损失,而是被人背叛的愤怒!


「你找我那么急,有事吗?」上官儿喜蹦蹦跳跳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白净的小脸写满著笑意。


「过来。」他坐在办公桌前,冷淡的语气,仿佛在召唤一只小狗。


不过,上宫儿喜确实像只可爱的小狗般,兴奋地朝他奔去,「你是不是太想念我,才那么急著找我,想见我?」


「我是急著找你。」他巧妙地避开了她话里的主题,缓慢地起身,越过桌案,走到了她的面前。


闻言,上官儿喜不见高兴,却是浅浅地皱起了眉心,「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吗?你看起来好严肃。」


「你太可怕了!上官儿喜。」


好久了!没听过他连名带姓称呼自己,她起初感觉到剌耳,然後,一阵不祥的预感彻底泛过心头,「我到底做了什么?你在指控我的罪名之前,至少要让我知道吧!」


「你知道自己的公司最近赚了大钱吗?」他对她的故作不解冷笑了声。


上官儿喜摇了摇头,坦白道:「我应该要知道吗?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放手让部下去做,自己并不太知道……」


「所以,连你自己的公司剽窃了我公司的软体,并且以高价卖给我合作夥伴的敌手,这件事你也不知情吗?」


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寒哑嘶声道:「六亿!整整六亿的索赔金,上官儿喜,你太可怕了!」


「不是我做的。」她急著为自己抗辩,「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甚至一点都不知情——」


「你这么说,是要我相信你吗?」他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


他冷漠的神情教她的心为之冰冷疼痛,「我不是试图狡辩,只是,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你公司要发给的软体设计,竟然会被我的公司抢先一步签给它的敌对公司,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你到底想跟我装蒜到什么时候?上官儿喜,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没有一天不在使诡计,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真的?是不骗人的?」


「当然有,那就是——」她深吸了口气,平缓激动的心情,把刚才差点就要脱喉而出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去。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希罕你这个笨蛋能够有多大的智慧相信我的无辜!」说完,她眨了眨眼,眨去了满眶的泪水。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扬手指著大门。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


赌气撂下一句话,上官儿喜充满怒气地转身,怒冲冲地往大门走去,然後,她离去的动作顿了一顿。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想要再看看他,却只看到他绝决的背影,足足过了三秒钟,她还是不见他回头,仿佛对她一点眷恋也没有。


蓦然,她小脸皱成一团,很用力地抿著红唇,一语不发,心里涌起一阵微酸的起伏,呛得眼眶儿发热。


数到三,她就只数到三,要是他再不回头……


一、二、二……二……二……二……三!


该死!他竟然还不回头——


「臭黑子霆!」她恼火地娇嗔了声,忽然,一只原本穿在她脚上的鞋子凌空飞过,狠狠地砸上了黑子霆厚实的背,他转过头看见了激动气愤的她。


黑子霆神情微愕,眯细了黑眸,定定地瞅著撒泼的她,一语不发。


「你该死!你就别後悔!我知道你会,可是,到时候你知道了真相,就不要来找我!你听见了没有?!我不会原谅你的!」吼完,另一只小巧的凉鞋又砸到他身上,不过,及时被他防备接下,这时,丢出「攻击武器」的凶手立刻转身赤著双足逃之夭夭。


上官儿喜似乎因为发泄了一点被委屈的窝囊气,小脸透出了一丝得意的光彩,不过,紧接下来的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就後悔了!


她是白痴呀?!怎么可以叫他不要来找她?


这下,在他还没後侮之前,她就已经悔恨不已,上官儿喜加快了脚步离开,一颗心却背道而驰,只想回去对他撤销前言。


真没骨气!她暗骂了自己一顿,继续勇敢往前,离开他。


黑子霆握著手里的那只凉鞋,深沉的眸光从另一只丢落地上的鞋,转移到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心想:要是每个从王子面前逃跑的女人,都像她这样把整双鞋丢著不管,那王子大概永远都找不到灰姑娘,两人就注定变成一对怨偶。


他与她,会演变成这样的结局吗?不期然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盈袭了他一身……


第八章
……公主不喜欢大火龙的,公主不喜欢大火龙,公主不喜欢大火龙,公主不喜欢大火龙,公主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火龙!


好了!一千零一遍催眠完毕!可是,为什么我的手都已经写到快酸死了,怎么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用呢?只消一想起他那天、那张凶巴巴的脸,心里就觉得比被一千支刀划过、一万只蚂蚁咬过还要难受?


我是不乖,我是坏。


可是那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我做的,为什么大火龙就是不肯相信呢?果然,会吃人的大火龙智商本来就不太高,谁是笨蛋,谁才会爱上它!


不行,骂人骂自己,呸呸呸,前话收回。


不过,公主的生活出了大乱子,难道时间也跟著被拨乱了吗?否则,为什么早就该来访的大姨妈,迟迟没有露面呢?


要是真的不来……唉,曾经听说过著幸福日子的白雪公主与包青天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灰姑娘,那大火龙与公主到底生出什么鬼东西呢?我只希望他的名字不要叫作四不像……


作贼心虚!


虽然替公司赚进了不少钱,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别人的奸细,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男人就不禁冷汗直冒,寻尽一切方法,只想赶快拿到酬劳,好离开这个地方。


灯光几乎全灭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悄悄地握住了话筒,一字也不敢漏地倾听著对方的话,不忘追问道:「那笔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要给我?


「不……不行!我已经背叛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做第二次!」


「三百万美金?如果事成的话,你真的会给我三百万美金,并且帮助我逃出台湾?」


「好!我答应你!」说完,男人颤抖地放下话筒,惊魂未定,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吓得满脸惨白。


「我的调查果真没错!」一道冷冽的少女嗓音淡飘而出,跟著,上官儿喜清灵的身影在隔墙之後出现,在她的手里,拿著一支用来与男人通话的话筒,以及能够将阿赛洛嗓音模仿得维妙维肖的变声器。


「小姐!刚才那个不是——」男人惊慌地望向刚才自己所持的话筒,没有料到刚才打电话来的人,竟然不是阿赛洛!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我也不想听,有什么话去跟那个被你害惨的男人诉说吧!」


上官儿喜一张俏脸冷凝,扬手唤来了唐经略以及一群部下,「把人带去交给黑子霆,随便他如何处置,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许多说。」


「可是,难道你不想让他知道……」唐经略为她抱屈不已,不想让这件事情就此罢休。


上官儿喜黯然垂下长睫,苦涩一笑,「不必了,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不在乎。」


「什么?怀孕?!」


「对,听说好像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根据资料显示,这是一件千真万确,并且值得高兴的喜事呀!所以,我们赶快回去跟总裁说吧!」


「不行!」一手急急地勾住了同伴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不能说?」


「有件事情你忘了吗?大概在半年多前,不是有一桩关於咱们总裁的传闻闹得风风雨雨吗?」


「经你这么一提,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啊!性无——」其余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他的嘴巴就被人给用力捂了起来。


「没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件事,认真用脑袋想一想,既然咱们总裁有那方面的难言之瘾,那上官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是总裁的?」


「对,所以我们不可以随便张扬此事,等时机成熟以後,我们再找机会告诉总裁吧!」


「嗯!眼前只能这么办了!」


说完,两个人还彼此肯定地点了点头,只下过,在他们心中却完全没有主意,到底什么时候才叫「时机成熟」呢?


「噫?好奇怪,为什么我煮出来的东西,颜色就是怪怪的。」上官儿喜站在大大的欧式厨房里,一脸纳闷地搅拌著炉上那锅黄澄澄的汤汁。


以前,她的物理跟化学总是满分过关,做实验很少出过差错,偶尔搞怪错了几次,还会不小心发明出什么有用的鬼东西,所以在大学的时候,总有不少那方面的教授想要收她当学生,保证她一定可以藉此扬名国际,成为台湾第一个得到诺贝尔奖的女科学家。


为什么把她手里的试管与量杯,换成了菜刀与锅子之後,好像一切就变了样?她上官儿喜不再是那个无往不利的天才少女,倒像个随时会变出一锅鲜艳毒汤的巫婆。


「爹地?唐叔?我汤煮好了,你们要不要尝尝看?」她回头唤道,这才发现身後空无一人。


「奇怪了,我不是叫他们一定要待到我把汤煮好吗?真是不够意思。」她回头又看了那锅汤一眼,心里也隐约知道他们两人消失的原因。


这时,厨房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管家与下人们似乎阻止不了闯入的男人,双方之间发生了不小的争吵。


「上官儿喜!」傅少麒搜遍了整座大宅,终於在这个他始料未及的地方找到了她。


「找我有事吗?」相较於下人们的惊慌失措,上官儿喜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搅拌著锅里的汤,她知道傅少麒是黑子霆的好兄弟,心里也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与那个教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有关。


博少麒白净的面皮泛上一抹笑,对眼前这个水灵俏皮的少女表示激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她的天才,也不是每个天才都可以像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干下轰轰烈烈的大事。


「你可真是冷静,不过,等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後,只怕没办法笑得出来了,子霆他去见阿赛洛了!他收到了对方一封信,信里写明了你在他手里,所以,他就依约前去,从他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闻言,上官儿喜拌汤的动作猛然一顿,愕然回眸,「什么?他去见阿赛洛做什么?我人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他老兄就是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前去找阿赛洛。」他耸了耸肩。


「笨男人,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上官儿喜忍不住隔空朝黑子霆扮了个鬼脸,又道:「喂,我煮了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这是什么汤?」


傅少麒探头往锅里瞧了一眼,忍不住拧起眉头,暗暗在心里猜想:她该不会是在汤里加了黄色的水彩颜料,准备用来毒死他的吧?


「补汤,有壮阳功能,你尝不尝?」上官儿喜试图用笑脸勾引替死鬼上门,为自己所做的汤评分;面无表情的话就是满分,至於零分呢?就是喝完晕倒,送医急救。


「不了!我话尽於此,相信你很清楚,阿赛洛的目标是你,为了得到你,子霆的处境非常危险。」傅少麒心领了她的好意,余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在下人们的虎视眈眈中离开了上官家。


他离去之後,上官儿喜一个人待在原地,她笑哼了声。


「傅少麒,你真是狠心的男人,为什么救自己的朋友,不惜把我这个弱女子拖下水,以为我真的会出面去救那个专爱欺负我的臭男人吗?」她自言自语地拌著汤,一张小脸淡然得看不出一丝表情,勺汤浅尝了一口。


「呕,真难喝。」


上官儿喜尝完味道,捏著俏鼻尖,嫌恶地吐了吐小舌,实在不清楚为什么一锅汤竟然能够又腥、又咸成这副德行,她把汤勺随便往锅里一摆,随手脱掉了围裙,不怀好意地喃喃自语道:「没关系,等我把那个大火龙救回来以後,这锅汤就有人喝了。」


她唇角露出了一抹淡然从容的微笑,看似对於眼前发生的危机一点儿都不担心,只有在临去之前,走出厨房门口的那一瞬间,可以隐约窥见她匆匆闪过眸底的忧心如焚。


希望她够聪明,不教黑子霆发现平安回来之後,还要喝那一锅要人命的「巫婆汤」,否则,他搞不好宁愿挂在敌人手里,也不愿意回来。


紧张的情势,犹如绷在弓上的弦,哪怕是轻轻一碰,都足以使整个情况仿佛炸弹般,教放眼所及的一切被炸得粉碎。


「我知道她不在你手里。」黑子霆望著眼前的男人,开门见山地挑开了话题,俊美的脸庞透出一丝冰冷阴沉。


「何以见得?」阿赛洛问道。


「凭我了解她的能耐,她太聪明了,你骗不了她的,而且,你该不会笨到以为我真的放弃她了吧?」如果他真的不想要她了,就不会派人密切注意著她的一举一动。


「无论如何,我只知道上官儿喜到现在还没忘了你!」所以,直至今日,他仍旧无法接近她!


「我们分开才不过短短两个月,阿赛洛,如果你知道我们两人曾经多么浓情蜜意、如胶似漆、难分你我,就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可以随便取我而代之!」泛在黑子霆唇畔的笑容,显得邪气又迷人。


「住口!」


「说不定,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就只差我把她迎娶进黑家的大门而已。」


「住口!你给我住口!」


「很难,就在你使出诡计,让我们黑氏集团损失近六亿元之後,我就一直很想找你报这个仇了。」


「黑子霆,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使你们黑家赔钱的人是儿喜,不是我,你可不要随便乱扣这种大帽子呀!」


「喔?原来如此,那她前些日子派人送了一名商业间谍给我,说是你手下的人,原来是要模糊焦点吗?那我在公司里彻查出来的奸细,口口声声说是你给了他很大的好处,他才将机密泄漏出去,原来也是诡计,那我就不懂了,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如此陷害你?」


「我今天不想跟你再谈这些老掉牙的陈年往事,我想,凭你在商场上的经验,应该不会以为我今天找你来,完全没有目的吧?」


「隐约猜到了。」


「那……你竟敢如此大胆,只身前来?」


「天底下,没有我黑子霆不敢做的事情!倒是你,在商场上专门打混吗?除了知道我是一个商人之外,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与唐家的关系不差,从他们身上,我学会了几招阴狠的招数,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敌人。」


「唐厉风?!」阿赛洛的语气微微颤抖。


「对,我与他,不巧当了几年大学同学,他说,他的养父曾经告诉过他一句话,人的欲望,常常可以创造出不可思议的成果,我要定了上官儿喜,不可能把她交给你,所以,我会尽一切可能得到她!而你,现在真的能够肯定,我是只身前来的吗?」


说完,黑子霆森眸一眯,短短的一瞬间,紧绷的情势爆裂开来,门外传出了一片混乱的吵杂声。


「什么——」阿赛洛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眼前一切脱出了他的掌控,不过,鹿死谁手,结局尚未分晓!


第九章
啧,天底下只听过屠龙王子,也听过威力巨大无比,可以把王子一口吞下的大恶龙,就是没有听过公主要亲自披甲上战场,去把大火龙救回来。


照这个情况看起来,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公主是不是应该去跟金庸武学大师借把什么倚天剑、屠龙刀回来用用?


啊啊,不行,我现在要去救的人可是大火龙呢!怎么可以说什么「屠龙刀」来触自己霉头呢?


呸呸呸,大火龙,我相信虽然你常常很小人,可也有大量之处吧?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


唉呀呀!认命上战场吧!谁教公主一不小心就喜欢上大火龙,等著瞧,不久之後,我绝对会发明出一种叫恋爱的超级病毒,杀光这个世界上的痴男怨女,要他们到地狱里陪我这个被爱情害死的笨公主一起喝茶聊天……


月色,凄凄。


房里有一面挑高的落地窗,在月光的拂映之下,光与暗形成了深刻的对比,上官儿喜乖乖地前来赴约,被请进了门里,独自面对阿赛洛。


窗前的阴影处,高大的男人坐在一张单人软椅上,单手支颚,显得漫不经心而且慵懒自恃,仿佛已经算准了自己能够制住她的弱点,一双如阴沉鸷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刚才踏进门的她。


「好久不见了。」男人淡然笑语。


上官儿喜也是一笑,机灵的眸子扫视四周,看起来就像是初到陌生地方的无知少女,只有眼前的男人才知道,她在打量著一切可以致胜的关键,「你的声音好奇怪,阿赛洛,难不成你心虚了吗?」


他阴鸷的黑眸闪动了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可能是太想念你了,心情灰暗,声音也就跟著不好听了。」


「他人呢?」


「你指的是谁?」


「黑子霆,我知道他到这里来了,他人呢?」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弹了下手指,立刻有两个手下将被缚绑的男人推出来,「是他吗?」


上官儿喜倒抽了一口冷息,背著月光,她看不清楚那个被缚男人的真面目,一颗心陡然被提到了喉咙,差点就要跳出来。


「你快放开他!」


「如果我答应你放过他,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赛洛,告诉你一句实话,嫁给一头猪只怕都比跟你强,快放了他,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你在我的地盘上,能奈我何?」


「咱们可以同归於尽,你以为我真的会傻傻的什么都不做,就自动投入你的罗网之中吗?」


「同归於尽?你这个小疯子!」他低咒了声,沉哑的嗓音几不可闻。


他的嗓音太过低沉,以致於上官儿喜没有听清楚,她的一颗心都悬在那个被迫伏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你到底放不放人?不要以为我做不到!」


「该死的!我就是了解你绝对能够做到!小疯婆子,想我吗?」黑子霆缓缓地步出阴影,在她的惊愕中,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是你?!」她瞪圆了美眸,惊讶地叫道:「那他……」


「怎么?发现是我,你不高兴吗?还是,你比较期望坐在你面前的人,是真的阿赛洛?」他昂立在她的面前,长臂一揽,冷笑将她搂进怀里。


「笨蛋!」她娇嗔了声,赌气地别过小脸。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可以比他更笨吗?上官儿喜在心里又气又恼,完全不想要替自己辩解了。


这时,黑子霆发现了她身体上的异状,他更用力地将她往自己一按,惊讶地感觉到她纤细的身子,小腹奇异地微微隆起。


「我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采的事情,一些我应该知道,却没有人告诉我的事情?」他眯细黑眸,语气充满了危险。


「哪有?」她知道他发现了!可是她心里恼火,不愿承认。


「你的肚子。」他语气幽淡,毫不客气地点出一个事实,心想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对她每件事情了若指掌,唯独这件天大的事情完全没有听说过?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等著他去调查清楚。


「最近吃多了,便秘不行吗?」她反嘴,不惜破坏形象。


「爱撒谎的小骗子。」他轻斥了声,眸光因再度将她拥回怀里而变得深沉黑黯,「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你刚刚已经问过了。」她别开小脸,依旧赌气。


「那是假冒阿赛洛时随口说说的,现在,我以黑子霆的身分,郑重的问你,上官儿喜,你愿意嫁给我当妻子吗?」


「你……」爱我吗?她把话藏在心里偷偷地问,希望他能够懂,一双澄澈的皓眸透出丝丝冀盼的光芒。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结婚的事情越快越好,免得无端再发生任何事情。」他的态度强势而霸道。


「你……」她气闷,一番话在她的嘴里都快被嚼烂了,却还是拉不下脸来质问他,爱她吗?


你爱我吗?说呀!快说爱我……


可是,他似乎完全不解她微妙的心思,只是托起了她小巧的下颔,狠狠地吻住了她欲语还羞的小嘴儿,恨不得将她这个调皮的小妮子给揉进怀里,永远不再分开。


「兄弟,千万要想开一点,真相总是教人难过的,你要节哀顺便,干万不要太过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太好。」语气听起来像是丧礼上的慰吊。


「没错,有什么问题,我们大家提出来好商量,你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这样只会教自己更难过,更往牛角尖钻去。」这次,则像心理辅导。


「要是你不好好对待我女儿,你就给我等著瞧!」这番恐吓听起来总算是比较正常一点了。


因为,接下来要举行的是黑子霆与上官儿喜两人的婚礼,只不过,在众家男人的眼里看起来,就跟要踏进棺材里的丧礼没有两样。


「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现在就明说了吧!」


上官海谦恐吓完毕之後就转头离去,这时,黑子霆一眼就看出了好友们的脸色古怪,忍不住沉声质问。


「她……怀孕了吧?」傅少麒迟疑了很久,总算问出口了。


不过,就在黑子霆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一只大手从後头捂住,挟持到一旁低声教训。


「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绝对不可以当著子霆的面提起吗?」东方彻沉著一张阴冷俊美的脸庞,目光狠厉地瞪著好友。


「可是……那真的是……很困难。」傅少麒百般为难地说出了理由,才正想跑回去询问新郎倌时,婚礼的音乐悠扬而起。


黑子霆将好友们的古怪表现抛诸脑後,此刻,在他的眼裏只剩下一抹白色倩影,他今生的新娘在她亲生父亲的牵引之下,缓慢地朝他走来。


?S而,他无奈地摇头,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吗?否则,为什么他的新娘子看起来没有一点欢欣愉悦的感觉?


她瞪著美眸,嘟著小嘴儿,仿佛对他怀著无限的怨怼……


第十章
听说,生孩子会很痛!


在翻遍了从台北各大书局中搜括回来的生产书籍之後,爱上大火龙的公主生平第一次感到後悔。


我可不可以……不要生了?


反正那只抱醋狂饮的大火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干嘛忍痛替他生小火龙?不不不……我不生了!反正痛死也不会有人疼惜。


可是,事情谈何容易?早就在爱上大火龙的那一天,公主就被迫遭受到与猪八戒相同的命运——笨死。


我现在发誓,郑重的发誓,总有一天,我绝对、绝对要发明出名叫「恋爱」的强烈病毒,毒死一堆男男女女,教他们泡好茶,摆好棋在地狱里等我这个笨公主大驾光临,要不然,只有我一个人为爱笨死,死前还得不到大火龙的爱情,真是不甘心……


「你在干什么?」


黑子霆悄静无声的脚步来到了她的身後,锐利的眸光采看著她小脸下方的那本书册,只见她振笔疾书,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就把书册藏到双手之下,不教他瞧见书里的内容。


「你干嘛这样吓人?!你难道不晓得过度的惊吓对孕妇不太好吗?」她埋怨地觑了他一眼,站起身,不忘将本子牢牢地抱在怀里。


「你在写什么?」


「没有,随便涂鸦。」


「是吗?过来。」他拉过了她的小手,将她揽到身畔。


「你又想干什么了?」


「医生说你胎位不正,最好多出去走走,看能不能在生产之前把胎位矫正过来,把外套穿著,我陪你出去散步。」


「你……」他越是对她温柔,她就越生气!为什么不说……他就是不说!搞不好到死之前,她都不能听到……他说爱她!


上官儿喜闷闷地噘起了樱唇,心里越想越恼;不行,她绝对不可以先低头,要不然,就先让他得意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低头与她额抵额,探量著她的温度,却被她红著小脸躲开。


「没事。」她乖乖地拿起了外套穿上,心里被他刚才的亲密举动给温热了,是不是她太过介意……介意他根本不说、也从来没说过的爱?!


痛!


然而,光只是痛还无法形容上官儿喜此刻的撕心裂肺,她应该被痛昏了才对,不过,或许是昏了之後,又被痛醒了,所以,她现在的脑筋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痛到快要死掉,她可以背出一整套大英百科全书。


她咬紧了唇,恨恨地眯起了眸,瞪著守在身旁的男人。


对他,她又爱又恨!


如果可以,她要擦上大红色的唇膏,很用力的亲吻他,印他一脸一身,叫他走到大街上去丢人现眼。


如果可以,她要穿上十公分高的细高跟鞋,一脚往他的脸上踩下去,教他也从她身上分享一些痛楚……如果,她在穿了高跟鞋之後,没有自己先摔个狗吃屎的话,她会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


蓦然,一阵如刀割般的痛楚袭击了她,上官儿喜眼前一片近乎白热的黑暗,所有的恨怪怨怼源源不绝地从她的小嘴涌出,飘向身旁心忧如焚的男人,「黑子霆!你这个大混蛋,我不生了!就是不生了!以後你休想……休想动我一根寒毛,否则,我会把你给阉了!」


这种熟悉老套的对话在产房里听多了,医生们见怪不怪了。


「再用力一点!」护士们在旁边加油呐喊。


上官儿喜咬紧牙关,小脸汗水淋漓,痛哭道:「不要,好痛……真的好痛……我不要用力了……不要了……」


忽然,她冷不防地抬起了小脸,一口咬住眼前为她拭去汗水的男性手臂,不片刻,一丝甜腥的血味渗入了她的喉咙。


「流血了!快!快松口!」


「用力,还差一点点,用力!」众人们见状惊叫,对於眼前的状况感到有点手足无措。


闭嘴!


统统都闭嘴!


奇怪,这些人前辈子是乌鸦来投胎的吗?吵死了!上官儿喜咬紧了牙关,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咬著自己心爱的男人,又或许是她根本就是知道了他是这整桩苦难的始作俑者,才会发狠咬下去。


黑子霆握紧了拳头,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啃咬,相较於其他人的急切惊叫,他似乎显得过分安静,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份忧心忡忡。


「呃啊……」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嘶喊,两排编贝般的牙齿深深地烙进了黑子霆的手臂,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撑著一点,小乖乖,我不放手,这次我绝对不放手,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活下来……放心,我绝对不放开你的手……」


他一声声、一句句,在她的耳畔不断地低喃,上官儿喜在疼痛的白光之中听见了他的呼唤,早以为应该麻木的心跳动了下,一阵松弛的感觉袭上,却又仿佛紧绷的弦终於断裂了一般,耳膜轰轰直响,她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昏昏沉沉地昏了过去。


她筋疲力竭,却又奇异地感到满足……


看著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她,黑子霆的心里泛过了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怜惜,深沉的目光巡视过她使出吃奶力气之後,透著红晕的雪白小脸,心里依旧不敢相信就在刚才,从她的肚子里生出了属於他们两人的孩子。


黑子霆的目光瞥见了她待产时,坚持要带进医院的小熊,心里对她的任性坚持感到不解而且奇怪,这只小熊曾经代表著一种象徵意义,光看到这只小熊,他内心的起伏情绪就很难平息。


他伸手将小熊拿在手里,忽然,他感觉到手里的小熊,有著一股不属於本身的沉重感。


黑子霆将它拿在手里上下审视,并没有从小熊的身上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最後,他眼尖地在小熊下腹的接合处发现了一条几不可见的细链,一直延伸到它颈子上的小项圈,结束在一颗小小的装饰扣子上。


他解开了袖扣,拉开了细链,看见了小熊的肚子里除了棉絮之外,赫然还藏了一本精巧的小书册。


而他起初平静的脸色,在看了书中的内容之後,骤然转变,忽而笑、忽而皱眉,又或者是眉心拧起了淡淡的不悦,最後,他读完了整本日记,深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妻子酣睡的小脸上,久久不舍放开。


在整本日记中,写满了这几年来,她对他的爱恨嗔痴,他想这辈子都忘不掉她写在日记里,最後一句撼动他心扉的话语——


执予之手,与子偕老。


「你到底爱不爱我?」反正已经差点死过一次了,上官儿喜决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要不然,教她带著这个遗憾死去,她会後悔的!


「你的小熊呢?」坐在软椅上的黑子霆听完了问题,只是淡觑了她一眼,就把视线放回书本上,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上官儿喜不允许他再唬拢过去,拉长了身子,抢过他手里的书本,往旁边一丢,再度追问道:「小熊被咱们乖儿子抢去当玩具了啦!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起身上前捡回书本,继续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去跟咱们的儿子把小熊要回来。」


「不要,一把小熊从他的手里抢走,他就会哇哇大哭,我才不干!」没办法,管她以前多么威风潇洒,碰到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小恶魔,她也只能举双手投降,臣服於儿子的夺命哭声中。


上宫儿喜颇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把目标转回他头上,「你先把话说清楚,你爱不爱我?」


「你先去把小熊要回来,然後你就会知道了。」


「你爱不爱我,关小熊什么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何必硬要扯上无辜的小熊呢?反正我也不希罕,又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是恩恩爱爱的,我们当然也可以这样生活一辈子……」她把小脸往另一个方向转去,完全听得出来是一副又酸又不情愿的口吻。


「真的?你一点也不介意、不希罕吗?」他一脸笑笑,迷人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性感的薄唇险些就触上了她白腻的雪肌。


「对。」她冷仰起美眸,万分肯定地说道。


「即使我一辈子都不爱你?」他唇畔的笑容邪气无比。


「没关系,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一辈子就跟一天没两样,随随便便也捱得过去。」纵使已经身为人母,她依旧不改敢爱敢恨的赤子本色,不过,她只顾著赌气,没暇看见眼前的男人气得脸色发黑。


「上宫儿喜!你以为把死挂在嘴上很好玩吗?」他擒住她纤细的臂膀,压沉了嗓音,几近咆哮地低吼道。


「谁教你不说爱我!」她理直气壮地反驳。


「叫你去把小熊要回来,你就偏不听!」这女人讲不听,番!


「为什么说爱我需要用到小熊?!你难道不晓得咱们乖儿子的哭功很可怕吗?要讨你去,我才不干!」他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蛮横!真教人想一脚踢上去!


「那就不要再问我这个蠢问题了!该说的话,我已经统统都说过了。」他放开了箝制,耸了耸铁肩。


「蠢问题?!」她抓起了他的手咬了一口,藉以泄愤,「这一点都不蠢好不好?你的答案关系著我们能不能幸福快乐过一辈子,算了!既然你都不在意了,那我也……我也不要喜欢你——」


他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她的小脸,劈头就是狠狠的一吻。


「我不要喜欢——」又是狠狠一吻。


「我不要——」再度被吻得七荤八素。


「我——」这次,她完全来不及点明主旨,就已经被他搂进怀里,被强横地吻住,娇小的身子仿佛就快要被他给揉进体内,合而为一。


如果这就是他给她的回答,那真是教人气恼!上官儿喜忍不住又气又笑,双手环上了他的颈项,美妙的感觉一如他初吻她的激狂难耐。


如果她够努力的话,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凭她的才智,搞不好能够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只是,野心不大的她,只要求在深爱的男人怀里,追求晨昏相伴的小小幸福。


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教他心甘情愿地说出,爱她……


「哇!好可爱喔!」


七月晴空下,和风送暖,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上,有几对白痴父母正无意识地暗中较劲,到底哪一家的小孩长的比较可爱,大家的答案都藏在心中,没有明白地揭露出来。


反正,一定是自家的小萝卜头比较可爱,就算不幸是个癞痢头也绝对不会影响这些白痴父母内心的想法。


不过,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在於这个,而是最近俱乐部里各家夫人们定期都会举办家庭幸福研讨会,请来各界的权威学者,讨论一些有关於如何驭夫有术的秘方。


原本,这只是女人家的事情,管她们关起门来干什么,不过,最近各家老公们不管事情多忙,都会抽空陪伴参加。


原因其一:研讨会的发起人是天才小妖女……不,最近荣升为黑家夫人的上宫儿喜:其二,有鉴於上一回研讨会教导了各家夫人如何用料理栓住丈夫的心,却导致後来他们每个男人差点都拉肚子,挂点滴躺在床上,以致於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幸福著想,今天决定一起告假陪妻上研讨会。


果不其然,今天研讨会的主题是:如何让自己的性爱技巧更上一层楼,副标题是:栓住丈夫的心,只有做爱是不够的。


当场,几个男人的脸色别说是铁青,没有发黑就不错了!


然後,一张关於性爱成熟度的问卷发下来了,第一题就把丈夫们给考倒了;卷上问:婚前,曾经与几位女子发生过性关系?


妻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看自己的老公究竟会填下什么数字,回去好拿来翻旧帐;这时,上官儿喜双手环胸,一双美眸冷冷地瞪著黑子霆。


「你敢填零以外的数字?」


「小家伙,随便用你智商的残渣下去想也知道不可能!」黑子霆忍不住苦笑,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


「零就是零!」台上那是什么烂学者,发明出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找死!上官儿喜决定以後把那位学者打入冷宫,不再往来。


「我不填总行了吧?」他把问卷随手一丢,反正他本来就不想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不行!」她把问卷重新塞回他手里。


「为什么不行?」


「我不想听你跟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所以我不填呀!」


「可是不填的话,就又代表你心虚。」


「好,那我填,只有一个行不行?」他在问卷上大大画了一笔,「没办法,她现在在我的生命中,还占据著无法抹灭的地位,我没办法昧著良心说话,就是她了吧!」


上官儿喜完全没有料到会蹦出一个女人,小嘴气闷地噘了起来,「一个?是谁?!你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某个你认识的女人。」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把话说清楚,以後就不准你碰我!」


不说?他偏是不说,那个女人就越重要!上官儿喜咬了他耳朵一口,转身立刻逃离现场。


「你这个笨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你。」黑子霆又气又笑,低咒了声,起身追随爱妻的身影而去,经过临时搭建的讲台前,邪眸笑觑了那个前来演讲的中年学者一眼,语气不徐不急地说道:「回去吧!相信我,我们这票兄弟疼妻、爱妻的本领,绝对远远超过你的想像!」


这句话,现场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仿佛被人说中了心坎里的秘密一样。


「他要去哪里?」崔洁抬起混血儿般白净的脸蛋,问向亲爱的老公。


丁杰勾唇淡淡一笑,「他要去证明某些事情。」


「原来,他还是有男性雄风的。」东方彻望著那一对冤家的背影,忍不住又笑又叹。


「是呀!我还以为……」自从这个研讨会举办以来,童心心虽然已经嫁作日本妇,为了捧恩人的场,却常常台湾日本两地跑,搞得她爱妻情切的老公鹰川准差点就想杀人。


「以为小乖生出来的孩子不是……不是……」崔洁在老公丁杰的怀里低头想了很久,还是找不到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词。


「不是子霆的?」傅少麒插嘴进来,诡异一笑。


「对对对!原来我还以为黑大哥当了乌……龟。」孟小栗兴奋接口之後,才发现自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心虚地吐舌,被老公东方彻瞪了一眼。


「那我们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去看他们的儿子了吗?」童心心兴奋道,看著亲爱的老公鹰川准刚下飞机,一身风尘仆仆、一脸气急败坏地赶到,笑容不禁更加甜美。


孟小栗笑眯眯地看著好友,「应该可以了吧!既然知道黑大哥不是戴绿帽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很高兴去看他们那个漂亮的小子,也不用一直担心自己会看出他有什么地方跟黑大哥长得不太像了!」


原来,一直到刚才对话结束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是怀疑黑子霆性无能,而上官儿喜则是自食苦果,被人以为红杏出墙,只是,这件事情摆在众人心中,他们一直没有说明而已。


此时,屋里的春光旖旎可证乎?看看屋外众人的表情,相信过了今天,黑子霆的性无能谣言应该可以不攻自破吧!


应该……可以吧!


尾声
致吾妻小乖:


你看到了吗?


邪恶的美丽公主,你如愿了!


真是谢、谢、你喔!不嫌弃爱上我这只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大火龙,并且忍痛替我生下那只从早哭到晚的小火龙,真是教人觉得受宠若惊,虽然,我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像王子。


在这里,我必须纠正你一句话,疼在你身上,我心里才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明明就痛到要命好吗?看到我这么写,你满意了吗?


你不需要太感动,就当作是前辈子欠你的债,这辈子加倍奉还!另外,你以为「恋爱」病毒还需要你发明吗?早就有一堆被毒死的红男绿女在地狱里过奈何桥了!而我,你的新婚老公,恰恰好也是其中之一。


在这里,大火龙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你再对大火龙的爱情去向有任何疑问,笨公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爱你。


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