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上了车，姜卫才从老姜的话里弄明白原因。
路马力在自己住所的地下停车场被人捅了三刀，幸好大声呼叫时被停车场的保安听到，才逃过一劫。
虽然对路马力没什么好感，但是想到自己刚在餐厅见到路马力，随后他遇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儿，着实让人唏嘘一番。
到了医院，因为姜老头并不是亲属，只能再走廊里干等。
姜董事长倒是不太在意能不能见到路马力，老人家只关心俩事儿：一是路马力死了没？毕竟这关系到批发市场合作的事情。二是自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要是将来路马力没死出院了，想起这一感人情景来也能拉近彼此的感情。
打着这样的算盘，老姜拽着儿子在走廊等待的一群路家的亲朋里游走一番，保证每一个人都对他有了些许印象后，就耐心地等待起了结果。
有影响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到片刻的功夫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认识不认识的，个个都跟亲娘被捅了似的，面露焦急之色。
姜董事长一看，这回恐怕显不出他雪中送碳，锦上添花的事儿也没啥意思，就把儿子留下来等信儿，自己打道回府，陪老婆吃晚饭去了。
姜卫一个人无聊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琢磨着韩煜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一个没做好，腰部隐隐作痛。韩煜平时一副清高的德行，可是在床上却是个饕餮之徒，每次都把自己折腾得快要精尽人亡了，虽然这么抱怨着，可想到方才脸红心跳的细节，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里那么脏，他也能下的去舌头！太不要脸了……以后也要让他那么弄……不知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着想着，之前的胡闹太耗费体力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居然在嘈杂的走廊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走廊里有撵人的声音，睁开眼儿一看，原来是院方嫌探视的人太多，扰乱了医院的正常秩序，开始清理闲杂人等了。
如此正中姜卫的下怀，他马上之前站起身来，准备回家补觉。
没走两步，有人在后面叫自己。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小伙子。
“姜总请留步，我是路总的秘书，路总请您去病房一趟。”也许是怕被别人听见，这位可以压低了声音说道。
本以为特护病房里应该是一片凝重的气氛。可还没等他进屋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路马力中气十足的声音。
只见本该被扎得血流成河的主儿，正中气十足地半靠在床头，对几名拿着笔记本的下属发号施令。
看见姜卫进来了，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听一名穿西装的下属报告。
“路总，袭击你的那个人已经被抓住了，警方根据他的初步交代，断定是有人背后指使，好像跟一个叫韩煜的人有关系……”
姜卫听到这，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你胡说！”
路马力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姜总，这可是警方的审讯结果，您要是有异议的话，可以到警察局那里进行说明，不要对我的属下胡乱发脾气啊！”
说话间，他披挂在身上的外套微微敞开，结实的前胸赫然馋裹着雪白的纱布，有几道血丝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看来路马力虽然一副精力十足的模样，但之前的那场袭击的确很凶险。
可是面对凶残的野兽，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迎来的就是疯狂的反扑。
路马力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卫。
第 32 章
如果说刚开始，姜卫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看着路马力的眼神，他彻底懂了，甭管谁捅的路马力，这位是铁了心要讹上韩煜了。
韩煜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就算警方想要传讯也是鞭长莫及。可是如果真被牵连进这宗故意伤人案件中，不但破坏了他千辛万苦地换来的留学机会，而且操盘手的职业生涯也宣告终结了，从事金融工作的人的名誉就像未嫁出闺女一样不容玷污，没人会把大笔的钱财放心地交到一个有前科的罪犯手里的。
在中国警方与德国警方联系的空挡期，自己应该能替韩煜做点什么。
“路总，韩煜不会这么做的，他没有理由……”话没说完，路总就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等其他人等退出屋子，只剩下他们俩人的时候，路马力慢悠悠地说道：“没理由？为情买凶杀人，这个理由够不够分量？”
“你……你别瞎说！”
这个理由的确够分量，既合乎情理，又充满爆炸性的新闻精神。姜卫甚至能想象到警方公布结果后，那些异样鄙薄的目光，与洪水般的流言足以冲垮现在平静的一切。
路马力也知道自己踩到了姜卫的命门，也不去跟姜卫做太多的口舌之争，只是用猫看着在自己掌控之内的耗子的眼神，怜悯地看着姜卫。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路马力靠在床上懒洋洋招了招手：“你过来说话，离得那么远有点费劲。”
姜卫又往前了几步，到了床前，低声下气地说：“路总，真不能是韩煜干的，而且韩煜跟路遥也是同学……”
他的手被路马力拉住了：“我在你眼睛里是个坏人吧？”
也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手劲儿不是很大，只要稍用力就能挣脱。可现在自己求着人家呢，甩开的话这场子彻底就冷了。
“也不是坏……就是你有时候总是爱用肢体语言跟人沟通……”这边姜卫正小心翼翼地拿捏着用词，路马力却被他逗笑了。
“我也就爱这么跟你沟通。姜卫，你要明白，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我追求你那是我的自由，他韩煜自己没本事，想出这么下作的招式来对付我，他就是个疯子，你明白不明白？男人间的这点事儿本来就是图个大家高兴，你能跟他好一辈子吗？你是独生子吧？要是这事儿漏出去，你爸妈不得被你气死？哥是过来人，你迟早有一天得结婚生子，那是你应该做的，不喜欢也躲不掉。可是有个这么偏激的情儿，那是甩都甩不掉的膏药，万一他上来劲头对你父母……”
“够了！”这次姜卫用力甩掉了路马力的手。
“我跟他的事儿不用你管，韩煜不是这样的人！警察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迟早会真相大白的！另外……我不喜欢你，你的嘴里有股子臭味，每次被你亲都恶心，你以后离我远点！就像你说的，男人间就是图了大家高兴，你就别到我这找不痛快了！我跟韩煜就是我们俩，中间不会有别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像喜欢韩煜那样喜欢别人了！你要是跟警方说我跟韩煜的事儿……那我也要好好说说你路马力是怎么卑鄙地强迫同性的，大家在一个商圈儿里，大不了要臭一起臭！”
路马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估计被人说口臭伤着自尊心了，更多的是不想到姜卫的反应会那么大。他不知道这两天有关“跟韩煜会分手”的内容，简直都成了姜卫的梦魇心魔了，还这么一顿直白露骨的刺激，小姜老总能不开炸嘛！”
姜卫觉得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咆哮完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跟路马力这种人求情，简直是缘木求鱼。说多了，倒显得是韩煜做的了。
出了医院，姜卫开车来到了奉天最有名的一家律师楼，他要律师咨询一下。律师说现在警方还没提起诉讼，一切要等进入法律程序时，根据警方提供的凭证再作打算。
出来时，姜卫给韩煜发了一条短信，把路马力受伤和警方的怀疑大致地介绍了一遍。这一切事情太过复杂了，姜卫根本无所适从，只能尽早的告诉韩煜，看看他有什么对策。
估计韩煜是在飞机上，并没有回复，直到晚上，才给姜卫回的电话。
“喂，是我。”
听到韩煜声音的那一刻，姜卫又想哭了。
“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路马力他简直是疯狗，见谁咬谁……”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后，才发觉那边一直没有声音。
“韩煜，你别怕，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会找最好的律师的，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突然被人泼了脏水惹上官司，想必韩煜的心里也很慌乱吧，姜卫想到这，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疼。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不用去找律师，也不要再去找路马力，该上班就上班，还记我对你说的吗？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的确，韩煜的话语里透着沉稳，一点都没有遭人诬陷后该有的慌乱与气愤。
姜卫也沉默了，他想起韩煜临走时的那句戏言“万一我让你杀人你也去吗”，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到：“真的是你……派人去……”
韩煜低声笑了下：“你电影看多了？就算我要杀他也得找个职业的，哪能像这二把刀似的，人没杀死倒给自己留了一身的屎尿？”
姜卫暗送了口气，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可笑完后，他总觉得有些慌，有种脚够不到地的忐忑。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签证下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而且为难的话，你也可以不做。”
撂下了电话，姜卫却觉得心里更加的沉重了。韩煜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他跟自己不一样，自己的琐事一无巨细都要告诉给韩煜，要是隐瞒了什么，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可他却很少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事情。就好像操盘手这件事，也是从别人的嘴里才知道的。这么多年的了解，他知道韩煜不想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可是方才他真的想问：“韩煜，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 33 章
虽然路总受伤了，但公事上却不能耽搁。
俩家公司合营市场的具体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尤其是姜老爹，更是亲力亲为，将拟好的合同书亲自送到了路马力的病榻前，还顺便投其所好，送来了一套清代的茶盏供路总赏玩。
“清代的古物，留着盛燕窝喝也不错啊！”姜老头翻着茶盏下面的印章得意地向路总展示着。路马力瞟了行家一眼能看着的赝品，微笑不语，只是低头翻看着合同。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路马力似乎对合作计划提不起精神来，接过合同书只是匆匆一瞥，推说要请集团的特聘律师过目，就放到了一边。
姜董心里发急，面上却不露声色，拽过一把椅子就坐到床边跟路总闲聊起了生意经。“路总的步子迈得真大，早早就将公司上市，赶上了股市的好年景。我就不行喽，走在了别人的后面，虽然上市了，可资金还是不充沛啊！”
路马力微微一笑：“中国的股市的好年景本来就没多少，不过事在人为，操作得宜，还怕吸纳不来资金吗？”
听到这姜董眼前一亮：“哦？你有什么高见？”
“借锅炒菜，把股价炒起来了自然就热了。”
姜董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不大好操作吧，操纵股价可是违法的，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炒铲’啊！”
其实路马力说的“炒”意思再简单不过：先压低自己的股价，再另立户头大量买入，然后猛抬股价将自己的资产放大，上升趋势快的股线必定吸引大量散户，然后趁机抛出，赚取其中的差价后就撤。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起来比较复杂，且需要大量的资金，甚至还要承担遭到恶意收购的风险。最重要的是——这是违法的。
一个股市大鳄赚得沟满濠平就意味着有无数的散户赔得倾家荡产。
路马力这小子做生意的手脚不大地道啊！姜董突然有所警觉，毕竟是在商圈里纵横多年的老姜块了，这点识人的眼界还是有的。虽然说无奸不商，可路马力看似稚嫩阳光的面具背后，是副为了钱无所不为，亡命徒的大胆妄为。对于两家的合作，姜董甚至隐隐生出一些悔意，可惜自己也是别无他法，不然但凡再有别的什么出路，也绝不跟路马力合作。
路马力多精的一人啊，三言两语也是试探出老姜就是个循规蹈矩的老派商人，立刻话锋一转，往其他的话题上带。
“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自己也没操作过，姜董你说的对，要真是那么好操作，那人人都赚翻天了，哪还有你我的份儿啊！说到底，做生意还是脚踏实地的话，哈哈……可惜我受伤的不是时候，不然市场的启动流畅早就应该开始了。”
“市场”二字立刻触动了姜董的心弦，他立刻心有戚戚地说：“可不是，路总，那个凶手逮到了吧？”
“逮到了，一个无业的二流子，不过他也是受人指使……”
“哦？”姜董立刻提起了精神，老头在八卦这方面跟小姜他妈有一拼，一听有料，立刻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状。
路马力的瞟了一眼老姜身后的小姜，小老板估计是被他爸硬拽过来的，坐在高级病房里的沙发上正无聊地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可听“受人指使”立刻睁开了眼睛，打了一半的哈欠也吞了回去。看那紧鼻子瞪眼的架势，路马力要是再敢说些什么，姜卫随时都能从瞌睡猫进化成剑齿虎，咬住路马力的喉咙不放。
“具体的详情还是要以警方为准，我相信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逗弄了姜卫，路马力看来心情大好，嘴下留德，算是没把韩煜扔出去。
姜卫借口上厕所，带着一身白毛汗出了病房，没做两步就闻到一股与医院消毒水迥异的香水味，抬头一看，路遥正挎着包儿站在自己的面前，看来她应该也是得知哥哥出事儿了，匆忙从欧洲赶回来的。
“你回来啦，那个你哥哥正在里面跟我爸谈生意呢，你进去吧！”
姜卫不想跟路遥多谈，客套一番后就想走人。
“我不是来找我哥的，我想跟你谈谈。”如果说，之前路遥跟自己说话时还带着那么一点生疏虚伪的客套的话，那么现在她眼中的厌恶之情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来到紧挨着医院的一家小茶坊。路遥开门见山地说：“姜卫，我希望你离开韩煜，也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让姜卫一愣神儿，随即他明白了，路遥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韩煜的关系。
本来就看这个丫头片子不顺眼，现在看她端着正房的架势来训斥自己，顿时气往上冲。
“我干吗听你的啊！我爱……爱跟谁联系就跟谁联系，一会我就给他打电话！”姜卫委屈着呢，他要跟路遥一样是女的就好了，立刻就翻出自己的小账本来，让大家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含辛茹苦，甭说小三儿蹦出来叫嚣，就算韩煜想始乱终弃，那社会舆论也得倒向他这边。
可就因为自己是男的，对韩煜的深情也好，付出也罢，那都叫心怀不轨，淫.乱以及。
姜卫气鼓鼓鼓着腮帮的样子，在路遥看来简直臭不要脸到了极点。
路家的人，不怒自威，路遥勉强克制住翻江倒海的厌恶恶心，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冷笑：“非要韩煜进了监狱你才甘心吗？”
姜卫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次去欧洲对韩煜的意义吗？我说过，他是做大事的人，在上中学那会，我就看出来了……”说这话时，路遥绝对是伯乐附体，一脸的骄傲之情，“果然，我没看错，他这次去欧洲就是要从一个替他人作嫁衣的操盘手转变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你能想象一个南方乡镇企业，名不见经传的电器公司收购了欧洲一家老牌电器公司的大手笔吗？这个奇迹就是韩煜创造出来的，他先凭借递增加持那家快破产的乡镇企业的股票，逐渐掌握了这家公司60%的股份，成为公司的掌权者后，再联合信任他的投资客们，借着这家小公司，收购了那家盈利颇丰的欧洲电器公司的74%的股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亚于以少胜多的赤壁之战，韩煜就是个创造奇迹的商业奇才！”
对于韩煜又一次向自己隐瞒实情，姜卫心里虽然有些酸楚，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韩煜感到自豪。
“我……我先代韩煜谢谢你对他的赏识，不过路遥你恐怕没资格对我跟韩煜指手划脚吧？”
路遥不笑了，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姜卫：“你知道当你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哭哭啼啼地让韩煜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当时收购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双方正在签署并购协议，可你一个电话过去，就让韩煜不得不中断会议，跑回来给你擦屁股！上千万欧元的计划，差点就被你波坏掉了。“
姜卫一愣，他真不知道当时韩煜是搁下那么重要的事情回来的，心里顿时泛起一股热流，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不安。
“那……后来没有影响到他什么吧？”
“我说了这么多，只希望你明白一点，不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配不上现在的韩煜了，你只能成为他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你是对韩煜有恩情，但这个恩情，以后我们会用金钱或其他方式报答你的。”
“我们？”姜卫听得一愣，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路遥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石。
“是的，是我们，我跟韩煜订婚了。”
姜卫愣愣地张着嘴，他想说：“你胡说！“可是嘴跟身体一样都没有什么力气，剩下的，只有全身血液在耳膜处涌动的声音。
“他不会跟女人结婚的，他跟我……”
路遥厌弃地挥了一下手：“他对你只是感激之情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你也算是他半个亲人了。不过他不是同性恋，这一点，我跟你一样清楚！”
最后这句有着说不出的恶毒，搭配上路遥慢慢溢出的幸福表情，立刻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去想女人能在什么地点，准确地判断一个男人的性取向？
姜卫到底不是个坚强的人，一旦伪装的盔甲崩塌，立刻露出绵软的一面，眼泪立刻扑了出来。
这副模样显然也让路遥的语气变得和缓了起来：“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爱韩煜的，那就离他远一些吧，这对你们俩都好，姜卫，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同学，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你心底善良，从来不想让别人因为你而吃苦，那你就忍心让韩煜为了你而犯罪吗？不要再让韩煜为了你而做出荒唐的事情来了。”
姜卫婆娑着泪眼，不太懂路遥话里的意思：“我哥哥的确是韩煜派人刺的，我听到他跟那个行刺者的通话了，就算你不是他的爱人，你要是受了委屈，他也会为你两肋插刀到底的……所以你们这种禁忌的关系就此打住吧，不要再把韩煜往邪路上拖了……”
不愧是兄妹俩，他们的话简直是如出一辙。
想到韩煜为了自己而杀人，姜卫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韩煜，一点也不……
第 34 章
路遥看姜卫已经六神无主了，语气更加柔和地劝诱着：“你如果爱韩煜，就救救他吧！”
姜卫抬眼望向路遥，她正目光炯炯地紧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姜卫甚至错以为那是路马力的眼睛，不愧是兄妹，妩媚的凤眼里迸射出的都是咄咄逼人的光芒。
“我有办法让哥哥不再追究此事，但是你必须离开韩煜……不能再与他联系。”
姜卫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往外走。
路遥没有撵上去，倒是悠闲地掏出了笔记本，打开电源，处理起公事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对生活的百分比学说贯彻得相当彻底。既然婚姻上的小问题解决掉了，剩下的自然是占百分比较大的工作了。只有像姜卫那样庸碌蠢笨的富二代，才会把生活的重心全部压放在虚无飘渺的情感上去。
姜卫倒没觉得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有哪些不妥之处，他只是想：路遥说什么也没用，他要找韩煜求证。走出茶馆，他立刻掏出电话给韩煜打了电话，电话响了还几声却没有人接。姜卫气恼地收起电话，心里胡思乱想着韩煜为什么不接电话，难不成是觉得羞愧难当，跟惨遭抛弃的自己无言以对？越想越生气，正在这时，那边的电话就反打过来了。
“喂，找我有事吗？”伴着异常熟悉的声音，还有许多嘈杂的人声，似乎那边正在举行聚会。
姜卫满腹的委屈梗在喉头，有心去问，又怕不能接受的事情被一一落实。
“怎么了，快说话！”显然姜卫的沉默让韩煜不耐烦起来了，语气立刻变得急躁。
“你是不是跟路遥订婚了？”虽然觉得这个问题的问法应该技巧婉转些，可话还是从嘴里横着就出去了。
姜卫屏息凝神，等待着韩煜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地骂回来。
这次，换成韩煜那边没声了，噪音也一下子消失，似乎韩煜转到了一个较安静的房间。
“你听谁说的。”韩煜终于开声反问道。
姜卫的心一下子沉进了冰窖里，“是真的？”
“……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一时不能跟你解释清楚。不过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你要相信我。”
姜卫一直相信韩煜，他学习好，脑筋够用，还会审时度势，简直是老天派来提醒自己的一无是处的。不过这次，他却怎么也相信不起来韩煜。
路遥手上那明晃晃的钻戒是韩煜亲手戴上去的，依路遥矜持的个性，如果韩煜没有亲口许下什么承诺的话，她怎么会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那些话，是拿到了婚姻特权的女人捍卫主权时的战书。自己一爷们，就算跟韩煜有再深的感情，那也是一带把儿的小三。
“韩煜，你太过分了，自己不敢跟我明说，叫个女人来赶我走，你要是结婚，我……我就拿棒子去你们那闹场去，砸个稀巴烂！全砸碎！一个都不剩！”说到最后，自己都悲哀荒凉了，简直是泼妇般的垂死挣扎嘛！喷出的狗血，比女人卫生巾上的大姨妈都不招人待见。
估计韩煜也被娱乐着了，挺严肃的摊牌时刻，“扑哧”还笑出声来了。
“你这时候还挺硬气，行，到时候我派车接你去，咱攒足了力气砸。”
眼看着一对狗男女跟接力赛似的在这气自己，姜卫顿时没词了，只剩下嚎啕大哭的份儿了。
那边刚开始还在那乐，后来听这边快哭岔音了，终于开始说人话了：“行了，别哭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我要娶也得娶我的小老板啊，当然得开车接你，到时候，你得穿婚纱，我的小卫卫穿婚纱得特漂亮……对了，得穿丝袜，不准内裤啊，直接套丝袜，到时候咱们俩在婚车里……”
姜卫正在那哭天抹泪黯然销魂抽呢，听这面越说也下道儿，泪腺简直就要崩盘了。
“韩煜！我X妹！”
那边韩煜终于笑够了，正色的说道：“是不是路遥回去了？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信。这女的心眼鬼着呢。不过眼下我求着她办事儿，就是她哥被人捅了的事儿……虽然不是我派人干的，但犯这事儿的却是我一哥们，我必须得救他。这其中还要麻烦路遥不少事情。”
虽然又被韩煜作弄了一番，姜卫却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这样跟自己没有正经模样的韩煜反而更让他安心，他既然说了路遥不会跟他有关系，那就没关系，就算路遥说什么也是白搭，最担心的一节既然落了地，在他的逻辑思维里，其他的细枝末节就变得无关紧要。姜卫的抽噎声总算是终止了。
韩煜又说道：“你要是再看见她什么也别说，你一男人就让人小姑娘过过嘴瘾就行，另外……姜卫，你签证下来没？”
签证是上午的时候，刚办妥的。吕风平的办事效率还真不错，丝毫没有受到表妹造拒的影响。
听到姜卫办妥了，韩煜终于严肃地说：“姜卫，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来德国吗？在这个国度里，对于同性恋还是比较宽容的，我当初瞒着你，也是怕自己万一创业不成功被你笑话了。不过，现在我可以对你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你做完最后一件事儿，就可以飞来德国跟我在一起了，到时候你移民的事也不会有问题，我们以后就定居在德国，你愿意吗？”
从韩煜嘴里勾勒的蓝图分外美好，姜卫听得激情澎湃，大声地说：“我愿意。”
“好，那你回去打开电脑的邮箱，按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有顾虑的话你也可以不做，不过我会看成是你不愿意，放弃了。到时候我跟谁结婚你也别管了。”
韩煜就是这样，跟自己说话时，总是爱略带威胁，来显示自己的强势。不过姜卫并不介意，他相信韩煜，相信这个陪着自己度过青葱懵懂时光的男人。既然韩煜让自己做，肯定不会害了自己。
回家的路上，他甚至在脑海中忍不住想象了下，狭窄车厢里，结实的肉体掩埋在堆叠的白色婚纱中，当然还少不了那条浸满汗水的丝袜。
痛斥了自己淫荡的想法，姜卫还是忍不住地笑了，笑容一直持续到邮箱被打开的那一刻。
第 35 章
邮箱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封信，打开是一份儿已经写好的新闻稿。含蓄而又不失煽情地道出了一个众人眼中的商业巨子、钻石王老五的绝密丑闻。
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却强迫同性跟自己发生关系，真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道八卦盛宴。报道不仅有文字，只要是奉天商圈里的人，就都知道其中的当事双方是谁。
姜卫看着这份映射性极强的报道，惊恐的战栗一直传达到了指尖。脑子中自动浮现排演出这份报道流传开来后引起的轩然大波。光是用想的，都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呼吸困难。
韩煜为什么要寄来这样煞有其事的报道？难道他想发表出去？
想都没想，姜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那边刚接电话，姜卫就迫不及待地嘶吼道：“韩煜，这封邮件是怎么回事？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姜卫试图让声音变得欢畅起来，可隐约还是略带颤抖。
“这不是玩笑，只要你同意，它将出现在奉天各大报纸头条上。”
“你疯了！这这……我爸会杀了我的！韩煜……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没疯，听着，姜卫，这可能是你我最后的机会了。我辛苦布置了这么久，终于把路马力这条疯狗逼近了死胡同了。这两年，路马力玩得太大，为了吸纳资金，他的集团股票流通量极高。与他合作的股东们都是忧虑重重，只要有关于他的丑闻一外泄，他的公司股票势必受到影响开始下跌。到时候我就可以大量买进他的股票。这两天，我已经与他的集团的另外两大股东在欧洲进行了秘密的洽谈。他们都表示按兵不动，一旦我持股成功，到时候路马力只有出局的份儿了。”
洋洋洒洒的布局设套，姜卫是听不大明白的，但有一点他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精心饲养了许久的大型宠物，已经渐渐褪去低调的伪装，经过长时间的韬光隐晦，终于可以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一口咬死自己觊觎了许久的猎物。
韩煜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操盘手，通过以小搏大的兼并，变身成为欧洲公司的老板，再以跨国集团总裁的身份，去搏击路马力这个国内炙手可热的新贵。
而自己也是韩成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的一枚诱饵……想到这，嗓子眼里冒出的的是说不出的苦意，原来真正的委屈，是哭也哭不出来的，那是淤积在心的脓血，挤不出来，只能任它继续发脓，直到爆裂为止。
“韩煜……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毫不犹豫：“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你必须这么做。姜卫，你真的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要的付出的代价吗？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你不同，你是个富足人家的孩子，将来肯定要有成家立业的压力，只要你的爸爸一声令下，我们的关系随时都可以破裂。我不想自己成为尽孝道的牺牲品，我要的是一个跟我相伴一生的恋人……”
“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我只想跟你好，我说过爸妈那边我会慢慢渗透给他们知道的，也不用……也不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我爸看见报道会疯的！”
“你以为路马力为什么会来到奉天？他是不是跟你们的公司提起了合营的计划？你真当他是看上你了，而甘愿送上到嘴的肥肉吗？路马力与公司大股东的意见不合，早就有意慢慢地转移集团的资金，那个市场就是他用来转移资金的平台，而你们姜家父子将成为现成的替罪羊。你知道姓路的转移资金的手段吗？只要市场合作的意向达成，路马力就有办法让你们公司不断地注入资金，你们就会发现这个市场成了个无底的吸金洞，而他承诺的大笔资金将不翼而飞，到时候你爸爸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而你也是他案板上的肉，想必到时候你得跪着求他，也要看他有没有心情上你！”
“住口！”姜卫气得浑身乱哆嗦。
韩煜也惊觉自己的口气有些恶劣，停顿了一会后说：“选择权在你，只要你不同意，就算我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了，也绝不会发出这篇报道的。不过……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姜卫胡乱用手抹着眼睛说：“你他妈又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帮你认清事实。你现在拥有的太多了，害怕失去的也太多了，可我希望自己是你唯一的依靠。还记得当年你跑到我面前对我提出包养的条件吗？当年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子被迫依靠着一个不怎么结实的肩膀的心情，你现在多少能了解了些吧？姜卫，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了，你能不能抛开一切，像当年一无所有的我一样，相信我，依靠着我，让我来养着你，不用害怕，就算有再大的风雨，我会替你挡着的。”
那天晚上，姜卫什么也没说，只是撂下了电话，去楼下买了一包香烟，坐在窗台上点着烟，连呛再咳嗽地抽了一宿。
第二天，妈妈叫自己回家去吃饭。
姜妈妈的身体硬朗，儿子回家了，就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又不停地絮叨着老头子早上多花了两元钱买来了并不怎么新鲜的西红柿。
姜老头冲着老婆一瞪眼睛，“你懂什么！那时纯绿色的西红柿，无污染！”
然后转身冲着儿子说：“你妈这两天更年期废话特多，腿脚也不大利索了，想给她雇个保姆，也不干。你也该成个家了，女孩家不同大富大贵但必须得孝敬婆婆，起码得会做饭，你妈的马勺也该交班了。”
姜卫正嚼着绿色西红柿的嘴一顿，突然觉得这纯天然的西红柿难吃得很。
姜妈妈心细，发觉儿子好像话不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刻接口道：“儿子别听你爸胡说，咱家又不是旧社会，不兴迫害媳妇那一套，女孩只要家世清白，你喜欢就好！”
老姜头呵呵一笑：“啊呀，你这个接班人的事儿还要解决，我就难了，你儿子也不争气，还得再磨练磨练，最近公司正忙着市场合营的事儿，这不，我刚跟路总签完合同，以后有得忙了，我是一时半会也不能退休啊！”
姜卫立刻放下了碗筷：“爸，你跟他签约了？”
“恩，这个姓路的小子，够滑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要不是我同意也注入一部分资金，他还不肯呢，不够他拿的资金可比我的大多了，以小换大，怎么看都合适啊……”
那天回家后，姜卫坐在电脑前许久，终于给韩煜发了一条短信，只是简洁的两个字——“发吧”。
不大一会韩煜就反打了回来。
“你现在赶紧定一下机票吧，明天的航班，我回去机场接你的。”
这是姜卫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轰鸣的飞机声掩盖了忐忑不安的心。随着飞机的腾空而起，似乎真的可以把烦恼忧虑统统抛到原地，独自逃脱到人间乐土中去。
第 36 章
在飞机上浑浑噩噩地睡了几个小时候，到达德国柏林机场依旧是萎靡不振。姜卫下了飞机后，茫然地环顾四周，来接机的人有很多，可就是看不到韩煜的身影。
掏出手机，按住了开机键，没等打出电话呢，就接连有三四条短信闪了进来。打开一看，有两条是妈妈发来的，问自己在哪，看见短信立刻回电话。还有一条是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问自己有没有看当天的奉天晨报。
姜卫没回短信，直接给韩煜打的电话，可对方却处于关机的状态，姜卫无措地发下电话，身边都是人高马大，各色皮肤的老外，韩煜并没有依约前来接机，自己该如何是好？姜卫拎着简单的一个旅行包茫然地随着人流走出了机场。
出了机场门后，又想到万一韩煜来接自己却错过了怎么办？于是定住了脚步，就在大门那四处张望着，缩头缩脑的样子在一群老外里特别扎眼。
就在这时，有个膀大腰圆的黑人急冲冲地往里走去，把姜卫撞得一趔趄。
姜卫本来要冲他理论，哪想到那位撞了人眼睛还瞪得溜圆，吓得姜卫一缩脖子，人家就扬长而去了。
结果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拉链可能被刚才那一下撞开了，伸手一摸顿时大吃一惊，在衣服内袋放着的钱包手机全都不见了。
姜卫抓着旅行包就开始往前跑，想要把刚才撞自己的黑人找出来，姜卫跑得还算快，拐过一个路口居然看到了那位黑人的身影。
“喂，你还我钱包。”
外国的小偷就是彪悍，估计也是看出来姜卫的小身板不够结实，回身一拳就把姜卫捶到了地上。姜卫直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是肿的，疼得连交换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人家早跑得没影了。还是德国人素质高，周围的人看到姜卫狼狈的样子，个个目不斜视绕着圈儿地迈着步子走了，连半个驻足看热闹的都没有。
姜卫勉强睁开发肿的眼皮，又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一位巡警，姜卫操着一口破到家的英语，连比划带说的跟人家警察报案。
人家警察实在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可奈何，只好把他拉倒了警局找个了懂汉语的探员。姜卫报了案后可怜兮兮地问：“我的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德国的朋友也没有联系上，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用警局的电话跟国内的亲人联系，让他们先给你汇些钱过来。”
姜卫坐在桌边，先给韩煜打另外电话，还是未开机。他犹豫了下，又往家里挂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悦铃声刚唱了一句，就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哪位？？”
姜卫一听声音是妈妈，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自己的老子，可能当时就要把电话挂掉了。
“妈，是我……”说话时急了点，牵得腮帮子的肉又是一阵抽疼。
“你个死孩子，跑哪去了？今天早上你爸爸看见报纸时都要气炸了。直嚷嚷要找你算账，你赶紧回来，好好跟你爸解释解释……”
“我……我暂时回不去了，妈，我在德国……”
老太太听说自己儿子一竿子干到德国去了，顿时一静，接着歇斯底里地高喝到：“姜卫，你想干嘛！闯了这么大的祸不声不响就跑到外国去了！你想气死我和你爸啊！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跟那个韩煜在一起？”
姜卫一惊，问道：“妈，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爸今天看到报纸就跑去问那个路马力去了，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子说你跟韩煜……跟韩煜是那关系，你爸气得都上去要动手削路马力了。”
“啊。那我爸没怎么样吧？路马力还手没？”
“你还好意思问！快回家吧，儿子，听妈的话，你可不能往那偏路上越走越远啊！”
“妈，你别担心，我会照料好自己的，过几天我就会去……”
“……姜卫啊，你……你太不省心了啊！”
撂下兵荒马乱的电话，妈妈话语中颤抖的哭意像碎玻璃似的划着他的心。难受之余，怎么好意思跟妈妈提汇钱的事儿？
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了，不然都是一连串的难堪的拷问，虽然临行前已经设想过将要面临的重重尴尬的境地，可事到临头还是发现自己的想象太过天真。
联系不到任何人，姜卫顶着发肿的猪头脸，只能抱着行李缩在警局的椅子上发呆，那个好心的警察有过来询问了几次，见姜卫呆呆的不肯理人，只能耸耸肩膀转身忙其他的事务去了。
就这么呆了能有几个钟头，姜卫再一次拨通了韩煜的号码，这次手机通了。
原来就在姜卫坐飞机赶过来之时，韩煜因为公事直飞到了上海。当时他嘱咐了一名属下去机场接机。没想到那位跟姜卫走岔了，打电话时，姜卫的手机已经关机，估计那时候已经遭抢了。
害得姜卫上演了一场惊魂记。
“怎么样？你没事吧？我一会就派人开车接你去，我这边被事儿绊住了，等处理完了就尽快赶回去，你乖乖的在家里等着。”
姜卫嘴动了动，想说出自己被歹徒狠狠地打了一拳，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陌生，让他觉得像往常一样向这个相熟了多年的情人撒娇诉苦，也透着难以忍受的违和感。
过了不久，就有一个华裔的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跑来接姜卫，看见姜卫那副熊样，这位立刻东瀛人附体了，这顿鞠躬道歉。
在年轻人一串忙不迭的道歉声中，姜卫疲惫不堪地坐上了车子。你们韩总去上海干什么去了？”
“韩总是跟路小姐一起去的，听路小姐说，应该是去上海订做婚纱吧？”司机看姜卫没有追究的意思，暗松了一口气，随口说道。
姜卫“哦”了一声，软软地倒在车座上。也许是脸部的神经已经被那拳给震坏了，这次姜卫没有哭——
第 37 章
车开到了位于市郊的一处红砖建成的二层独栋小楼前，欧式的圆窗户与院子里浓密的绿树相映成趣，搭配上粗大的烟囱，异国风情迎面扑来，要是从里面走出格林童话里的狐狸太太或猫先生什么的，似乎也不足为奇。
司机告诉姜卫厨房什么吃的都有，有什么需要采购的东西就给他打电话后，就不负责地开车离开了。只剩下姜卫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栋别墅里呆着。
打开电视机，都是听不懂的德语节目。书房里倒是有台电脑，可是启动机器后却发现电脑已经被锁上，需要输入密码。姜卫猛地想起韩煜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电脑。于是又把电脑关掉。
当他经过书房的沙发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女人的丝袜，残破的丝袜就像蛇蜕一般，静静地蛰伏在地毯上，暧昧地宣示着，曾经在沙发上发生的激情。
姜卫白着脸看着地上的丝袜，突然发狂似地猛踩着，发出了嘶哑的嚎叫。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的痛苦？独处的寂寞，将之前遭遇到的种种难堪统统放大，悉数砸来，毫不留情。
三天的时间就像三年一样难熬，在这儿唯一认识的人，只有韩煜的那个司机，可姜卫却没有给司机打电话。他怕自己看见司机后，会忍不住去打听，打听去上海的那对男女又在做着什么猫腻。
于是剩下的时间只有睡觉，姜卫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往往早上爬起来没吃几口饭后，就能重新倒回床上接茬回笼。觉睡多了，梦也特别多，做的梦个个透着憋屈。
正在梦中挣扎着依依呀呀地叫出声来，突然一块大石头就砸到了自己身上。惊得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掀开眼皮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天黑，一团黑影正压在自己的身上拱来拱去的，姜卫吓得一激灵，刚想叫，就被一热乎乎的舌头堵了个正着。舌尖跟掏下水道似的，在最深处一勾一勾的。最后使劲在姜卫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别动！是我。”说着拉开了床边的台灯。
原来韩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四脚朝天的小老板，尤其是窗外的月光洒在那位袒露出来的肚皮上时，泛着一片柔和的白光，就算舟车劳顿，也吸引他过去压上一压。
可等灯光大亮时，韩煜脸上暧昧的笑意顿时定住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
虽然过去了几天，可姜卫的脸还没消肿，一边儿发肿的脸蛋子可怜兮兮地往下坠，原来白净的皮肤也因为淤血变成刺眼的青紫。
姜卫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韩煜。他的发型是新剪的，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样式，看上去既成熟又帅气。
韩煜不是个会主动搭理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扭过身子还要继续睡，韩煜掐着他的肩膀问：“怎么弄的？说完再睡。”
“在机场钱包被人偷了，追过去的时候被小偷打的。”灯光刺得他不舒服，说完就推开韩煜的手，把脸往枕头里埋。
可眼睛没闭上多久，人就被拽了起来。
“你傻啊！钱包被抢就算了，主动冲上去不是主动找抽？歹徒要是手里有刀，捅你几下可怎么办？”韩煜显然被自己想象血腥的画面气着了，嗓门越来越大。
一把将姜卫扯到沙发上，韩煜去洗手间弄来浸了热水的毛巾，粗鲁地敷在姜卫的脸上。
“脑子总是这么没弦，还有哪受伤没？”
要是往常，姜卫一定会蹦起来，大声地为自己的智商讨个说法，可今天，他却像消了音的似的，耷拉着眼皮，任凭韩煜揉搓。
见姜卫不说话，韩煜强压下嗓门，板着姜卫的小尖下巴说：“生气了？我也是临时遇到紧急事件才不能接你的。是不是司机去的太晚？我明天就把他开除了。”
“没，司机去得挺早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就像你说的，我傻嘛……”
闻听此言，韩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刚才被肿了的脸蛋误导，所以没太注意，等姜卫坐起起来才发现，小老板似乎消瘦了不少，尤其是腰，简直缩水了一圈儿。
“晚上吃的什么？”
姜卫想了想：“饼干吧？”
韩煜起身转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的食品似乎并没有减少多少。桌上放着半袋没吃完的饼干，启开的牛奶似乎也是只被喝了一口的样子。
韩煜强压下又要吼人的冲动，拧着眉头取出冷冻的牛排肉，用微波炉解冻后再用小锤子敲松，把平底锅架上，煎起了牛排。
不打一会就把肉排煎好了，韩煜又把肉排用刀切成小块端到屋子里，看见姜卫又爬到床上，在被里缩成一小团。
“快起来，吃东西，吃完了再睡。”
这次韩煜放柔了声音：“我一直没有自己开火，冰箱里的东西也是想到你来了，才临时叫人买的。这顿先凑合着吃，明天我带你去中餐馆吃饭。”
说完用叉子叉起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送到了姜卫的嘴边。
“我不饿，韩煜……我的钱和信用卡全被小偷偷走了，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韩煜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上去啄了一口姜卫的额头说：“我包养你当然会给你零花钱了，明天就替你办张信用卡去，你老公现在不怕你刷爆卡！”
姜卫眼睛一热，“老公“二字简直像烙铁一样在炙烤着他的心。
“不用太多的钱，只要一张机票钱就够了。”姜卫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着韩煜说，“我要回家。”
“啪”的一声，装牛排盘子被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卫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家！”
第 38 章
韩煜抿着嘴问：“为什么？你后悔了？”
姜卫想说丝袜与婚纱，想问韩煜为什么要骗自己，想说的太多了，堵在喉咙处“咕隆”作响。
“行了，行了。是我不对，这两天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回国内的事情都已经稳定了，过两天我们来个欧洲游好不好？”韩煜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摔碟子摔碗的，作风不正，语气又重新缓和下来。
刚才摔盘子时，他看到姜卫吓得一激灵，顶着瘦了一圈的脸，把两只圆眼睛显得更大了，就这么湿漉漉地直看着自己，跟个复读机似的只说“我要回家”，就算是铁人的心也是会融化的。
他一伸手，把姜卫搂在怀里，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像哄孩子似的问：“去法国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名牌吗？这儿比香港都便利，这回我拿钱，你不用怕超标了，咱们尽情的买，把我的小卫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要放在平时，这番话早就惹得姜卫两颊发红，直推着韩煜喊“肉麻”了。
巴黎，多好一地啊？他之前应该领着路遥买了不少了吧？自己就甭去凑数了。
不过被他搂在怀里，积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倾泻出来。
“我不去巴黎，我要回去！回去！”
韩煜扳过他的脸，想亲一口，却被姜卫一躲，闪了过去。
打从上学期，姜卫就是喜欢跟自己别别扭扭的。一男孩子，特别爱生气，既然看自己不顺眼就赶紧离远点吧。还偏不，非鼓着了圆脸找寻时机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不可。
刚开始跟他不熟的时候，韩煜特别讨厌姜卫这种明显带着养尊处优的无知大少的性格。就算那边脸鼓成了河豚，这边也不表现点人道主义，给个台阶下下。
每次都是姜卫憋到不行了，自己耷拉着腮帮子，灰溜溜地跑过来跟自己没话找话重修旧好。
相处时间长了以后，他就像上瘾了似的，有时候还故意撩拨撩拨姜卫，非把他逗得鸡飞狗跳不可，因为他知道不管姜卫气成什么样，最后都会跟自己重新和好的。
这次更是不会例外，因为——姜卫只有自己了。
“行，你要回去就会去吧。”韩煜不耐烦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扔给了姜卫。
姜卫使劲地一抹眼泪，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钞票。然后到衣柜那取出了自己的行李包。
韩煜眯起了眼睛。
姜卫没打开自己的行李，三天了，行李却是原封不动地放着。
穿好衣服，拿起行李后，姜卫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别墅。
他不敢回头，如果回头去看的话，他一定会哭着扑到韩煜的身上要求解释，可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就好比韩煜始终还是喜欢女人的，解释不清也改变不了。
出了别墅后，马路上空空荡荡的。
时值深夜，此地又处于市郊，根本没有车辆经过。姜卫就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道路两旁是浓密的树林，浓稠的夜色将树林渲染得分外神秘，里面不时传来不知什么动物“咕咕”的叫声。
没走多长时间，看过的恐怖片争先恐后地跑出来报道了。记得有一片就是的，一男的大晚上在马路边汽车抛锚了，下车检查时就被大黑爪子给拖到了森林里，哎呦喂，那肠子，那肉块哎！血淋淋的，跟喷泉似的往外冒。
姜卫走着走着觉得自己的脚后跟都是麻酥酥的，指尖都冒冷汗。他低头一划拉，看到一粗树枝，立刻低头捡了起来，好歹手里有个家伙什傍身，壮壮自己的胆儿。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只大爪子突然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姜卫立刻觉得肾上腺激素猛地涌了上来，眼前似乎有肠子下货什么在晃荡，俩只胳膊一轮，一个横扫千军，就把大树枝甩向了身后的袭击者。
“操！”那人也没防备，立刻被惯性打倒在了地上。
姜卫瞪大眼睛一看，韩煜正捂着腰痛苦地倒在那。
“看……看什么看！快把我扶起来！”
看来是韩煜不放心自己也跟着过来了。姜卫连忙扔掉手里的树枝，去扶爬在地上那位。
“没事吧？”
韩煜没有起来，依旧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只不过这次换成捂肚子了。
“你怎么了，说话啊？”姜卫语带哭腔，颤着音地问韩煜，可换来的依旧是痛苦的呻吟。
姜卫架起他的胳膊，想要把拽到自己的后背上背着他回到别墅，可这位实在是太沉了，一下子就把自己压到了地上。
再想爬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韩煜牢牢地按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钉在了铺满了落叶的地上。
“喝两天德国牛奶长能耐了啊！还敢大半夜的玩儿离家出走？哪去啊你，也不怕有人把你拖到树林里给奸了！”
就想自己的劲头也不大，至于这位疼得跟喝砒霜了似的嘛！敢情儿是装的啊！姜卫气得浑身乱哆嗦，不过气的是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好骗？喜怒哀乐总是被别人控制在鼓掌之间。
“你给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变态吗？”
韩煜用舌尖舔了一下姜卫的耳垂，满意地感觉到身下之人微微一颤。
“既然你都说我是变态了，咱们也别浪费这么好的夜色了，走，陪哥去树林里玩一会去。”
说完，居然拽起不断挣扎的姜卫甩到肩膀上就窜进了小树林里。
姜卫连气带急，使劲锤着韩煜的肩膀。人家不痛不痒的，在姜卫肉鼓鼓的屁股蛋子上还狠拍了几下：“老实点，不然先奸后杀！”
姜卫挣脱不开，干脆死抱住身边一棵大树不放：“韩煜，你妈的！有能耐你先杀后奸！”
韩煜干脆放下姜卫，就让他这么面冲着大树的站着，刷拉一下扒下了老板的裤子。
“你忍着点，我开杀了啊！”
姜卫的气节也就到这了，没一会就浑身颤抖地倚在了大树上，两只手难耐的抓着树皮，跟个光屁股猴似的，被身后那位顶得直往树上窜。
当千万个炎黄子孙撒散在德意志不知名儿的树林草地上时，姜卫已经浑身松软地倒在里韩煜的怀抱里。
“怎么样？死透没？要是没，咱再来一起儿！”
韩煜的外衣已经松散开来，满是汗渍的胸脯紧贴着姜卫的，然后恶质地将手上的黏液一点点地蹭到了姜卫红扑扑的脸蛋上。
这次姜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着三天没正经吃饭，又刚喷完库存的蛋白质，可真要死过去了。
韩煜爱恋地又亲了亲姜卫的额头，拍落黏在他身上的落叶杂草，轻松地抱起他，拎着可怜兮兮的行李包回来了别墅。
姜卫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当孩子任性哭闹的时候，你跟他讲道理是对牛弹琴。
要么是给他点玩具哄他开心，要么是让他累透了好赶紧睡觉。
看，姜卫现在就是一副乖乖的模样，软软地倒在浴缸里，洗干净身体，又喂他喝了一些牛奶后，姜卫倒在自己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韩煜紧了紧胳膊，模糊地想着，明天早上要早起，替姜卫做顿早餐。自己的老板其实比女人好哄多了，在他破涕而笑时，也许还会有场美好的晨间性爱吧？
可惜这次韩煜失算了，当清晨，睁开眼睛时，身边的人儿已经没了踪影，跟着他消失的除了行李，还有自己的钱包。
在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条破烂的丝袜。
韩煜铁青着脸看着纸条上的字：“别来找我，与破烂货一刀两断！”——
第 39 章
姜卫趁着韩煜睡着的功夫，偷偷拿了钱包和行李偷跑出去时，天已经放亮，出去时，走了一段路，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拙嘴笨腮地用说了句“airplane”后，司机总算是明白了是要去机场的意思。
到了机场，姜卫跟工作人员买好了机票后坐到了候机大厅里，漫长的4个小时的候机时间，特别适合用来梳理心情。
机场是个爱上演狗血剧情的地方。
每个感伤的人到了这里，可能都要犹豫难舍一阵子。短短几天，一来一回，自己的生活已经被搞得天翻地覆。
韩煜一直是自己人生的信仰，现在却不得不接受他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事实，他知道自己不够勇敢，留下来当韩煜的伴郎实在是会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又想哭了，还没等他酝酿酸楚凄凉的眼泪，突然有人高喝自己名字。
“姜卫！”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韩煜追了过来。扭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公司的德国工程师马克。
马克身上依旧是德意志混合了意大利式的热情，看见姜卫就想过来拥抱。
姜卫吓得一闪，韩煜对他说过，这个马克好像是个双儿，逮着谁就爱谁，搞不到还带点病什么的。
幸好马克脸皮厚，扑了个空后，只是耸了耸肩膀，用刚刚学会，不大利索的汉语说：“姜卫，你在这里干什么？”
姜卫吱吱呜呜地说：“旅游。”然后向马克的身后望去。
马克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公司的委派过来出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人。
这么一探，果然看到了熟人。
在马克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在冲着他微笑。竟是康华集团的老总——路马力。
“你们俩……”按理说，自己的丑闻一出，姜老头是断不会再与路马力做生意的了。
他的老子虽然爱财，但是更爱自己的儿子和脸面。涉及到儿子的清誉，自然要跟臭狗屎划清界限。
那马克为何会跟他在一起呢？
“你跟他……”姜卫不禁疑惑地指了指路马力，不解地问道。
马力笑了，夸张而恭敬地向路马力行了个军礼后说：“路先生现在是我的老板。我当然得跟他夫唱妇随了！”
显然马克很满意自己卖弄的文采，甩完一成语后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姜卫一皱眉头：“你毁约跳槽了？”
马克一摇头：“你们公司已经是路先生的了，我当然也是路先生的……”
一惊天大雷顿时在姜卫的脑瓜顶上发出“咔嚓”一声巨响。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而望向了路马力。
一定是马克这个汉语二把刀说错了。自家的宝贝公司怎么会变成了路马力了的呢？韩煜早已洞悉了姓路的诡计，而自己当初发出的丑闻，应该也阻止了他的阴谋……在他昏昏欲睡，儿女情长的三天里，究竟奉天又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脑子一团黏浆糊的时候，路马力也踱到了他的跟前，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马克的汉语真是越来越进步的，他没表达错。你们公司60%的股票已经在我的手里，而你父亲也可以退休下岗了，整个公司就差你这个休假的经理没有向我报道了。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儿韩煜没告诉你吗？这两天你们应该在一起啊……”
姜卫愣愣地长大了嘴巴，直直地望着路马力。耳边响起的却是韩煜当初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用害怕，就算有再大的风雨，我也会替你挡着。”
这雨挡的，整个一破伞，举着它不但不能遮挡风雨，还带引雷的。
自己跟个喝多三鹿奶粉的智障似的，破釜沉舟地来了德国，被羞辱与被伤害了后才知道，还有家破人亡这一段等着呢。
“你怎么要走了？听我妹妹说，你不是刚来德国吗？怎么急着要走，难得的机会，不来参加我妹妹和韩煜的婚礼了吗？”
姜卫没有说话，两只攥在一起的拳头已经微微地颤抖了。
“姜卫！”又一声高喊在身后响起。
原来是韩煜也追赶了过来。他远远就看见了路马力和德国佬马克，眉头不禁微微一颦。
路马力看到他也开始冷笑起来，眼睛里放出的都是伽马射线，恨不得一下子就穿透韩煜的五脏六腑。
“原来韩总也在啊！今天真是个遇贵人的日子。”
韩煜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转过头拉住了姜卫的手：“是呀，我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路总你，怎么有空来德国了？那么多的烂摊子事等着您处理呢！”
说完，就拉着姜卫低声说：“走，我们去那边说话……”
“啪！”一声异象顿时让方圆百里没了动静。姜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抽了韩煜一嘴巴。那动静，让在场的人听了都觉得腮帮子带着耳根疼。
紧接着又一嘴巴袭了回来，依旧响得触目惊心。
韩煜没有防备，脸被抽得微微倾斜，都被抽得那么均匀了，依旧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姜卫不是会打人的主儿，以前让人欺负急了，也只是张嘴骂骂而已。动手的话，也跟小姑娘似的挥着俩花鼓锤的拳头。
可是这两巴掌夹带着刻骨铭心的恨，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姜卫也明白了机场为什么会上演许多狗血的爱恨情仇。
这是个离别的渡口，不管你愿不愿意，舍不舍得，该舍弃的，需远离的，要忘记的，都会通过现实逐渐拉远的距离而明晰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真的该离开了。
第 40 章
手掌像生了火似的隐隐作痛。想必挨抽的脸夹更是疼痛难当。
韩煜的眼睛里也在冒火，在死对头路马力面前折了面子，让那两巴掌的分量更足了。
姜卫已经做好了他会反打回来的准备，就算是已经成为了成功的商人，但骨子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韩煜只是阴沉地瞪着他，又默然地调转目光越过姜卫望向了远方，眼神里除了被冒犯的愤怒外，还翻滚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再然后就这么转身大步离开了，那永远笔直的脊梁，似乎有些微微塌陷的颓废，让人心生不忍。
姜卫看着的他背影，用指甲抠着手心的肉，一下一下的，多年的相依，甚至有种与他已经血肉相连的感觉，现在生生的分开，耳畔似乎能听到筋骨铮铮断裂的声音。
路马力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上演的这一出，走过去故作关怀装说道：“我这次有些急事，就不能陪你回去了。韩煜发的那篇报道，现在在奉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要是露面，恐怕姜董也很难心。你要是无处落脚，可以去我的一处公寓暂时住着。”说着就递过去一串钥匙。
姜卫不想搭理韩煜的大舅子。推开他殷勤的手，听到登机提示音后，木着脸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经过漫长的旅程，终于踏在奉天的土地上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姜卫没有耽搁，立刻取出行李后，立刻打车回家。
自己的老子是靠血和汗一点点把家业滚得越来越大的，公司就是他另一个儿子。
可现在这个宝贝大儿子却因为不懂事的自己，弄得夭折了，自己老子得难受成什么样？
姜卫不敢往下想，他只想快点回到父母的身边，不孝的儿子已经没有别的本事了，如果打他骂他能解气的话，那他就跪在爸爸的面前，让他打骂个痛快吧！
到了家门口，脚下跟踩了“粘鼠灵”似的，怎么也拔不开步子。
鼓足了勇气，终于按响了门铃，可是一段音乐门铃“吉祥三宝”唱了三段儿了，没有人来应门。
姜卫按着门铃的手指头颤得厉害，想象力一下子就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破产后的老两口，拎着破碗拄着拐棍，在马路牙子边儿铺麻袋睡觉的桥段都上来了。
这么一顿疯按门铃后，姜卫总算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
因为手机丢了，好不容易在小区的便利店里找到了公共电话。习惯性先按了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那边说的是“你好，康华集团，有什么事儿吗？”
姜卫“啪”地按掉后，红着眼圈使劲地抽着自己的脸，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超市的店员都看傻眼了，也不敢上去说些什么，就怕遇见一精神病。
狠抽了几下后，姜卫又重新拨打了爸爸的手机，这次那边响了好久才有人接通。
“喂？哪位啊？”老子熟悉的大嗓门立刻顺着话筒传了过来。
姜卫鼻子酸得透不过气来，哽咽地说：“爸，是我……”
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电话似乎转到了妈妈的手里。
“卫卫，你从德国回来了？”
“妈……你们在哪？我爸他还好吧？”老子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姜卫只能低声问着妈妈。
“好啥，死老头子跟个倔驴似的，明明想你想得不得了，现在却拿乔不接电话……看说你两句，你还走了，死老头子回来！”
“妈……我爸去哪了？”
“正往海里走呢，老磨人精哦！这两天都折腾死我了！干脆别上来得了！”
“爸——！”姜卫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妈你快去拉住我爸，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爸你别去啊！爸——！”
姜卫瘫在了地上，无助地紧握着手里的话筒，泪眼彷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立刻出现在想要轻生的父亲面前？要死的话，也应该是他，而不是无辜受牵连的父亲。
“卫卫……别吓妈啊，你怎么了？啊？”
“妈你还说什么话？快拦住我爸啊！我求求你了！”姜卫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
“拦着他？拦住他干嘛？”
“我……我爸他不会水啊！”
“不会水……哦，没事，他套着游泳圈呢啊！”
“那也不行……啊？游泳圈？”
姜卫有点傻了，还有一条鼻涕在嘴边上啷当着呢，有人跳海套游泳圈吗？
“韩煜没跟你说啊？我跟你爸在海南岛呢，什么都挺好，就是日头毒了点……你怎么回来了？跟韩煜吵架了？”
“啊？”
姜妈妈叹了口气：“你也大了，妈也管不了你了，不过你不管跟谁过都得好好的，不能这么三天两头的使性子，那韩煜前两天让你爸打的……腰那紫了一大块，就那么闷声不响地跪着，也怪可怜的，你那小孩脾气也改改，别老叫别人让着你……韩煜跟你回来的？你爸气还没消，你们俩就别在他眼前晃了，等我们从海南回来了，我再劝劝你爸啊……”
接下来，姜妈妈说了什么，姜卫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有点乱，这都是怎么八宗事？哪跟哪啊？
本以为落魄的老夫妻俩居然有雅兴跑海南散心去了，而韩煜又是什么时候回来见的爸爸呢？
他突然想到在树林时，韩煜痛苦地捂着腰的神情，那时他的样子真的是很……不然自己也不会被他吓成那样。
至于有没有青紫，自己完全没有注意，那时他是一眼都不想看韩煜的。
虽然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但是他突然惶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第 41 章
奉城不久前的一场没有硝烟的鏖战，这几天一直被商圈里的人津津乐道。
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玩儿了商圈大鳄。
康华集团因为惊爆总裁猥亵男性的丑闻，而股价大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趁机收购康华游离的股票。路总裁哪能让宵小得逞？立刻着手收拢资金全力反击。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路总手上的几样工程全出事了。先是几栋封顶的商品房，房屋质量检测不合格，这倒也没什么，本来也就是花钱疏通的事儿，偏偏不知谁捅给了媒体，一时间满城皆知，成交量顿时为零。试问，谁肯拿自己辛苦积攒的血汗钱去买间危房住？
而这时姜老头又闹着解除合同，因为之前市场的管理与筹划招商一直是姜家负责。看他这么一撤，之前已经招商的客户名单，还有部分租金全都成了一笔糊涂帐。
那些还没进驻商铺的业主天天去康华总部静坐，喊口号去。本来挺有文化气息的胡同，现在跟丐帮总部似的。
路总那么精明的人能让老姜得了便宜卖乖吗？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证据确凿，立案开审的话，姜老头必败无疑。到时候真履行合同的话，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能姜老头也是被儿子的丑闻激得失控了，冷静过后就也觉得事儿有点大了，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就主动找路总和谈。
如果按正常程序走，从立案到发传票也得一个月，路马力其实也拖不起，姜老头来和谈，他也是正中下怀。
不过正缺钱花的时候，对于送上门来的冤大头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虽然他提出的赔偿金不及合同的一般，但对于姜老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有哪家公司会有大量的流动资金？在赔偿人家损失又要保证公司正常运行的前提下，把自己手中的50%的股权卖掉10%，套了些现钱赔给路马力，算是两清了。
可当他卖掉了股份后才发现，姓路的在老早之前就恶意收购了自己公司的不算股份，就是这关键的10%让他一跃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平白多了一块肥肉填补窟窿。老姜这个奉天商圈的不倒翁这次终于轰然倒下，成为了二虎相斗的牺牲品。
就在人们纷纷替老姜头惋惜之际，这场商战的最高潮终于来了。
原来姜老头的公司居然早已陷入亏损，靠着别人的借款在支撑门面。路总虽然解决了市场争端，解了燃眉之急，却不知自己是饮鸩止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中去，平白接受了姜老头的债务，当了把闪闪发光的雷锋。
当背后的那位债主走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位跟收购康华集团的是一个主儿。
感情路总是拿着自己的钱，贴补着别人收购自己。雷锋的帽子上顿时还得扣个冤大头的搭儿。虽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路马力最后终于稳住了公司的控股权，但是，奉天商圈已经重新洗牌，康华的黄金时代已然成为了过去式。
这场以小搏大的收购战，真是叫众位看官瞠目结舌。当幕后的那位逼得康华狼狈不堪的商圈无冕王走出来后，大家这才发现他居然是闹出丑闻的姜阿斗的前助理——韩煜！
对于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大家是众说纷纭。可是当事人不说，说得再精彩也没有。
奉城一年一度的商业洽谈会召开在即。奔波与各地的企业老总们，总算能汇聚一堂，互相找找商机，再顺便套套八卦了。
可惜这次商会的熟面孔少了两人——姜家父子。
据说老姜头输了面子赔了家产，跟老伴儿去海南疗养去了。至于小姜，大家都在猜测这败家玩意儿应该猫一犄角旮旯，自己给自己去去祸国殃民的晦气。
所以当姜卫穿着一身简单的西服出现在商会时，大家都暗吃一惊，纷纷敬佩这位高密度的脸皮，被众人异样的目光这么审视，跟逃荒的难民似的吃着满桌的点心酒水。
姜卫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么敏感的事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老子余怒未消，虽然跟韩煜达成了不知名的协议，暗度陈仓，将一个只剩下空壳的公司甩给了路马力，换来了平生难得半日闲，带着太太去享受清凉的海风。可一想到唯一的儿子如此不着调，引得两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老头心里憋屈啊！明知道儿子一个人进不去屋子，也不理会，照样逍遥得在海南度假。
姜卫当初去德国玩儿的是破釜沉舟的悲壮，身上一把钥匙都没带。落得无家可归，只能去住宾馆。
在宾馆落脚后，他左思右想，终于给韩煜打了电话，可是韩煜接了电话后，一听是他的声音立刻就挂断了。
电话里那悠长的“嘟——”，让姜卫的心一落千丈。再回想一下机场的那两巴掌，怎么想怎么觉得当时下手特别重，毫无人道可言。
照着印象中的力道，试着打了自己两巴掌，疼得眼泪立刻就飚出来了。如果别人这么打自己，最起码得恨他一年左右，这么想着，姜卫难受得又抽起自己的手来。
“叫你手欠，叫你断掌！”
可难过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姜卫没钱了。
韩煜钱包里的现金，在买了机票和预付酒店的订房钱后就所剩无几了。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信用卡。
姜卫憋的没办法，曾试着去存款机那用卡取钱，却发现那些卡都已经被冻结了。
姜卫想着老爹的气还没消呢，不好意思跟父母要钱，更不会去找以前的那些酒肉朋友们让他们追着自己说长道短，这下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只好每顿都吃方便面。
那年他在酒店大堂，偶然看到父亲以前的一位商界朋友，才知道最近要开省商业洽谈会了。
他忽然想到，韩煜会不会来呢？
于是厚着脸皮，管父亲的朋友要了一张邀请卡，在洽谈会的当天，默默地混在了人群里。
就算没遇到韩煜的话，这满桌子的冷餐美食也不错，起码让被防腐剂泡了几天的肠子见到点荤腥了。
姜卫正抓着一块杏仁蛋糕猛往嘴里塞时，突然被门口出现的一对手挽手的璧人吸引了。
那俩人跟韩剧里的金童玉女似的，穿得那叫一个低调的奢华，高调的时尚。加上出众的外表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姜卫只看一眼，就被杏仁蛋糕糊住了嗓子，呛得他是鼻涕眼泪一起飞。
盼望已久的人，终于挽着大美女路遥出现了——
第 42 章
这就叫衣锦还乡，韩总一进会场，立刻又三五个人围拢了过去与他寒暄。其中不乏一些过去就很赏识他的商业大佬们。
韩煜的成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他们当初的慧眼识英才。于是一个个都摆出伯乐的样子跟韩煜套着近乎。
姜卫不由自主的也跟着人群向前拥过去，可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众目睽睽下说些什么？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的，冤枉的，只适合选个隐蔽的角落拽着那人的衣角，瞪眼也罢，撅嘴也好，缠到最后那人大抵是会微翘着嘴角，一副大赦天下的德行吧？
姜卫喜欢韩煜的骄傲，那是他所不具备的自信与从容。
可现在这位从容得有些大发了，落魄富二代与商界新贵之间阻隔的岂止是面前熙攘的人群？
路遥那只挽着韩煜的手，格外的碍眼，就跟他糊在嗓子眼的蛋糕似地，怎么甩也甩不掉，姜卫噎得难受，呛得眼圈都红了。就在这时，有人递来了一杯救命的水。
姜卫连忙接过来一饮而尽，顺下了喉咙里的蛋糕，抬眼一看，居然是那位德国工程师马克。只见他穿着一身正式笔挺的西服，顶着一头褐色的短发，一脸的惊喜表情。
“怎么样，好点了没？真是缘分，我们又见面了。来来，我们去那边聊天。”说着马克就拉着姜卫的手，拐到了大厅旁边的休息室里。
马力刚才递过来的不是水，而是香槟，姜卫的酒量一向不好，喝下去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晕晕乎乎地跟着马克进了僻静的房间。
这些独立的小休息室本来是给那些在洽谈会上需要密谈的人准备的，空间不大，但是隔音效果还不错。马克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跟这个东方瓷娃娃儿套套近乎，顿时甩着德意志的硬舌根胡扯上了。
姜卫跟他能有什么话，但这时候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旁起码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凄惨。小圆桌子上的一瓶红酒也全倒在自己的肚子上。
“姜卫，我在飞机场上第一次看到你就有种特别的感觉，你就是我理想中的杨贵妃和西太后。”马克这时已经贴到了姜卫的身边，也不知从哪听来的典故，恶心巴拉的恭维着姜卫，外国人可能认为跟皇族贴边就特带派，这位一下子就拍出俩祸国殃民的主儿来。
姜卫倒是真被他逗乐了：“我要是西太后第一个就废了你，想当年烧了圆明园的好像还有你们德国，真下的去手，那可是豪宅！放今天一平方米不得100来万啊！”
马克的眼睛直了，看着姜卫咧开笑脸就有点按耐不住澎湃的兽血，突然捧住姜卫的脸蛋就亲了过去。
姜卫猝不及防，加上喝了点酒有点晕乎乎的，居然没有挣扎就这么让马克亲个底儿掉。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马克听到声音不禁抬起头来，只见韩煜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姜卫被壮实的马克半抱在怀里，脸上挂着被酒精蒸腾出来的红晕，倒似情到浓时的娇憨。
他直愣愣地看着韩煜一会，突然猛地一压马克的脖子，主动地就这么亲了过去。
这给马克疼的，牙床子可能都叫这位西太后给撞出血了。
虽然喝点酒，姜卫其实心里也门儿清自己有点彪呼呼的。可是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他韩煜有美女在身边，自己也有德国硬汉调剂着。
正亲得血肉模糊之际，突然门被猛地一关，发出“彭”的一声。
韩煜可能已经出去了。
姜卫猛地推开了马克，可还没等他淌出失落的眼泪呢，却发现韩煜正顶着一脸的台风站在俩人的面前。
“怎么样？亲得舒服吗？”韩煜慢悠悠地问道。
姜卫紧张的吧唧了下嘴，可在别人看来却好似在回味着刚才那一吻。
韩煜脸上露出了笑容，猛地挥拳轰到到了马克的脸上。
第 43 集
马克正在那揉嘴呢，一拳头就这么迎面袭来，猝不及防人一下就被甩到了沙发下面，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就跟流星似的砸了过来。
德意志大兄弟是牛肉土豆喂大的，除了刚开始没防备外，不会一直趴在地上当沙袋。他可正准备泡姜卫呢，那肯在他面前跌了面子？楞过神儿后，立刻奋起抵抗，与韩煜厮打在了一起。
姜卫的脑袋也是晕乎乎的，看着两个人虎鹤长拳，你来我往的，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别……别打了！”可是缠斗在一起的俩人哪会听他的，打得更厉害了，眼看着韩煜的嘴角也挂了彩，姜卫着急了，蹦起来就缠住了马克的手脚。这下可方便韩煜了，朝门户打开的德国佬又是几拳。
马克急了，嘴里哇啦哇啦啦的都是成串的德语，姜卫也觉得自己拉偏架不够厚道，说到底这事儿都是自己惹起来的，心里想着以后得给马先生多出点医药费好好补补身子，可就是不松手，将偏心眼子进行到底。
这下马克急眼了，俩胳膊一晃，身子再向后一撞，愣是将姜卫给撞到了桌子上。碎了的高脚杯，扎到姜卫的屁股上，疼他立刻一声惨叫，可偏偏身上压着马力的大身板，跟压路机似的让玻璃碴子深深地嵌进了臀肉里。
听到了姜卫不正常惨叫声，马克和韩煜都立刻住了手。扒拉开压在他身上的马克，再看姜总的脸，疼得腮帮子都直打哆嗦。
等韩煜拉开姜卫时，发现他身上穿的那条浅灰色的西裤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来。
“疼！别动！”姜卫翘着屁股顺脸淌汗。
韩煜皱着眉头，小心地解开姜卫的裤带，剥掉西裤和内裤后一看，几颗细小的玻璃碴子已经刺破布料，将上好的两团屁股蛋子划出了道道血痕。
马克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大利索地跟姜卫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就在这时，突然门又被人大力地打开了。只见路马力带着一群人微笑的出现在了他们仨的面前。
有他身后的众人则睁大了眼睛看着商圈新贵把脸贴到了前任落魄老板的屁股上，旁边还有一位老外也跟着凑热闹。
这是啥情景，不能不让人浮现连篇，三啊P啊什么的。
路马力微扭一下头，对身边的一位年轻人笑着说道：“刘记者，明天的八卦版头条看来已经送你面前了。”
那位年轻人如梦初醒，连忙蹦起手中的照相机，冲着三位就是“咔吧”一张。
韩煜虽然快速地闪身到了姜卫的身前，可刚才的窘状依旧被人抓拍到了。
其他人一看这种情景，纷纷借故散去，独留下路马力一人。
“韩总，我这招以彼之道还至彼身怎么样？招数没算用老吧？等今天的晚报一出……咳，以我这个过来人的身份，想要稳定公司股价，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啊！”
韩煜没说啥，估计现在也琢磨出来了，自己掉进了姓路的挖好的陷阱里去了。
第 44 章
路遥也慢慢地走到了门口，看着屋里的情形，顿时脸色为之一变。
姜卫狼狈的拽回自己的裤子，忍着疼痛低着头往外走。眼角的余光瞥到韩煜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过来扶住自己。可当路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手终究还是没有过来。
姜卫告诉自己把头再低下去一点，现在自己就是那条臭鱼，到哪锅哪锅算臭了。人多了也不好说什么，俩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没啥好炫耀的。还是趁早退场的好。
等走过去的时候，经过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士身旁，立刻能感到热辣辣的目光投注在了自己沾着血迹的屁股上。只听她们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天啊，路遥不是跟韩煜昨天上午刚刚举行订婚宴吗？怎么今天她的准老公就跟变态厮混到一块了，悲剧啊！”
本来就不大利索的腿再也迈不出去。哦，原来昨天订婚了，还举办了宴席昭告天下，只有自己一个人躲在酒店里，吃泡面吃得天昏地暗的啥也不知道。既然是这样，韩煜刚才干嘛走进房间，又打了马克呢？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让自己误会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吗？
姜卫站住不动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韩煜彻底是别人的了”一下子劈断了叫理智的神经。
含辛茹苦了这多年，可最后韩煜留给自己的似乎只有像屁股上的血迹的污浊。
本已走出大厅的脚又缩了回来，一瘸一拐地又走了回来。
而韩煜也正整理着自己被撕扯凌乱的衣服走出来，路遥也重新挂起“这只是个小插曲”的笑容，挽着韩煜的胳膊，一副豁达大度的气势。
他们都是成大事儿的人，能妥帖地将自己的情绪收拢进面具里。
可他姜卫注定了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会审时度势，不会虚以委蛇，只会傻乎乎地往前冲，撞得满头是血了也不肯回头。
韩煜看姜卫又走了回来，略显惊讶的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姜卫一步步地走过来，脸的表情跟马上就要举炸药包了似的。
姜卫看着韩煜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条依旧笔挺的鼻梁，那条挎着路遥，健壮有力的胳膊，磨着牙问：“你跟她订婚了？”
路遥松开了拉着韩煜的手，转过来挽着姜卫，亲切地说：“姜卫你受伤了，需要赶快处理，这样吧，我跟韩煜送你去医院，来，我搀着你走……”
姜卫猛地一用力，就把路遥甩到一边：“我问的是他，用你做好人？”
这样的姜卫，不仅让路遥感到尴尬，连韩煜也一皱眉头。同学了这么多年，也许他们都已经习惯了那个装腔作势，其实就是纸老虎一只的姜卫。
姜卫是无害的，温吞的，更不会主动跟人起争执，起码这时路遥认识的姜卫。
可方才他那么犀利的言辞偶真是让熟悉他的人大吃一惊。
起码韩煜那紧锁的眉头就说明了这一点，他上前一步，靠近姜卫低声说道：“你先去医院，我一会就去找你，到时候再跟你说，快走吧！”
姜卫没动，依旧执拗地问：“你是不是跟路遥订婚了？”
四周的人群全伸直了脖子，看着免费的八卦够血。韩煜被姜卫挤兑到了墙角了，只能紧锁眉头，点了点头：“是，路遥跟我订婚了。”
姜卫慢慢地举起了手，伸到了自己的裤兜了。抖动的胳膊甚至带得脸蛋子都微微地颤动。
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着姜卫掏出什么致命武器来。
姜卫也不负众望，还真掏出点东西来了。
一大把的一元、五毛的零钱被姜卫重重地拍到了韩煜的手里。
“同学一场，这是我给你俩的份子钱！”
姜卫这红包太派了，大厅里立刻就静下来了。只有几枚掉落的钢镚儿，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按理说，我应该包份儿大的给你俩，可我现在就只有这些了，真的只有这些了……路遥，我对不住你，太寒酸了，可是韩煜，我不会再亏欠你什么了吧？就算我上辈子不小心欠你钱了，这辈子肯定也还清了。所以，以后咱们就各走各的吧，我祝你们百年好合……他妈的早生贵子！”最后几句话，简直是不听内容光听腔调，简直是恶毒的诅咒。
不过路遥倒是松了一口气。到底算是读过书要脸面的人，没出什么邪乎的幺蛾子。
可是韩煜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
这次姜卫利索地转身离开了，这要是电视剧，屁股后面得撵出一位来，拉住自己死乞白赖的。
可操蛋的现实是，身后没有人追过来，只有一屁股镶进肉里的玻璃碴子。
他当时回头的时候，是想跟韩煜理论来着，好歹要把俩人的关系大白天下，起码让人知道，路遥是个不道德的小三，跟男人抢男人，够不要脸的！可是看到韩煜那张脸时，他想到的却是父母骤然离开人世时脸上的孤寂，韩煜在山上眼望别墅时的踌躇满志。
现在身份，地位，金钱以及正常的家庭，韩煜都一一实现了。仔细想来，又有哪一样是他姜卫赠与的呢？
这样的自己再以被欺骗了包养人自居，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就好像送出去的那把零钱，自己的付出，对于韩煜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甚至是不屑一顾的存在吧？
兜里的那点最后的零钱，全装潇洒哥，随礼金了。连公共汽车都没法儿坐，只能一站一站地往回走。不大一会的功夫，自己的手机响了，是韩煜打来的。姜卫没有犹豫，立刻按断了。没多大一会，一条短信就来了“你在哪呢，我去找你”。还是韩煜发过来的。
姜卫胳膊一使劲，将手机远远地抛进了马路边儿的护城河里。
扔完了就后悔了，个猪脑子，好歹再给朋友打个电话啊，他妈一分钱没有了，喝西北风啊？
这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汽车的“嘟嘟”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路马力含笑倚坐在一辆黑色的跑车旁边。
“这水漂打得真够潇洒的啊，姜总。”
第 45 章
一看是他，姜卫转身就想离开。脑容量高的人种看着就眼晕，现在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弄一包一块五的泡面当做明天的早饭。
“你身无分文的要去哪？对不起你的是韩煜，不用对我这么冷冰冰吧？”
姜卫想了想，停下了下来，转身对路总说：“你是韩煜的大舅哥了，我今天上礼了，也没吃到你们家的酒席，要不你直接给我折现吧！”
路马力笑了：“折现，你那一把零钱准备折多少啊？”
姜卫也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脸皮一紧，打算再次转身走人。路马力拉着他说：“开句玩笑，你现在手头紧，我就当借你的吧！”说完就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便掏钱边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姜卫，看着他巴巴盯着自己钱包的样子透着几分傻缺，撩拨得人有些心痒难耐。
这时一块一直没有机会入口的甜点，不见到倒也没什么，可摆在眼前难免让人有种想吞它入口的冲动。
递给他一摞百元大钞后，姜卫低低地说：“过几天我会还你的……”顿了顿，又说道：“今天的照片，你能不能不登啊？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妹夫了，这么干，路遥脸面上也过不去……“
“怎么，你还替韩煜担心？”
“不是……他那么聪明，不用我担心，我只是……我爸在看到这样的新闻会受不了的……算了，求你也是白求……”
“你怎么知道就是白求啊？还真拿我当十恶不赦的人了啊？”路马力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一口白牙，“这样吧，你陪我吃顿饭，然后我回头让那记者把照片撤了怎么样？我拍那照片无非是出口恶气，顺便让我那个傻妹妹认清韩煜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冠冕堂皇的理由，顺利地让姜卫上了他的车。先去了一家诊所，简单让医生处理了下小姜屁股上的玻璃碴子。
出了诊所后，姜卫也存了心眼，特意指名去了一家他常去的饭店。
路马力没有异议，到了那家饭店后，也没有要包间，只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随便点了三四样菜色，又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小姜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只是低头夹菜，碰都不碰酒杯半下，马力兄也没有勉强他，悠然地自斟自饮起来。
“你不奇怪路遥为什么会联合韩煜对付我这个哥哥吗？”
姜卫眼皮子都没抬，豪门恩怨又不是只有他们老路家一个上演，不就是继承啊，钱财分配不均什么的吗？
“她恨我，恨我这个唯一的哥哥，她比我小3岁，从小就是我们家的公主，除了不能摘星星掏月亮外，她什么愿望没有得到满足？小公主长大了，就不是芭比娃娃和泰迪熊能满足的了。小公主要谈恋爱了，还记得上初中那会儿，她总是提到韩煜，那时候我还开玩笑说要告诉妈，她玩早恋……不过后来，韩煜的名字淡了，取而代之的另一个人……”
路马力不说话了，他似乎沉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姜卫也没说话，他只想快点吃完这顿饭，让明天就要见报的八卦雪藏，再一个人静静地归于沉寂，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舔舐伤口，直到听到“韩煜”这个名字也不会痛为止。
路马力也慢慢回过神儿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到：“我妹妹喜欢的类型始终是一种，高高的个头，有着桀骜不驯的眼神和过人的才华……不过那人虽然长得跟韩煜很像，其实性子倒是更像你些，容易相信人，别人对他好一点，他都会牢牢地记住，不说话的时候……会用湿漉的眼神看着你……”
听到这，姜卫才抬起头来。他跟路马力的交情不深，除了觉得这人狡猾加暴力外，对他其实的方面是一无所知的。这个人就算剃掉胡子露出光滑的面皮，可里面隐藏的东西确实滴水不露的。以至于会让人忘了就算再怎么狡诈的枭雄也有他温情的一面。
而路马力提起妹妹前男友时的语气有种说不清的悠远暧昧，这让姜卫不禁暗暗诧异。
路马力抬眼看着姜卫，慢慢地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就连怀疑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对，我撬了妹妹的男友，当我们在书房里亲热的时候，被正在上大一的路遥撞个正着。当时我妹妹就气炸了。可那时我却觉得没什么，他们还有我都很年轻，那时的感情保质期是很短的，我觉得他既然能跟我，那就是个双向头，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公主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帮妹妹把关，就算她当时不懂，过后也会慢慢明白的……”
姜卫吃不下去了，这个路马力不但擅长吞并别人的企业，连自己妹妹的男朋友也不放过……不知道韩煜……
“不过公主的脾气还是要发发的，她一气之下大一还没读完，就跑到美国留学去了。在后来，她回国，我们的关系也渐渐缓和，她又与初中的梦中情人韩煜相逢了，一切本来应该导入正轨的。可是……我妹妹却又遇到个双向头儿，遥遥明明知道，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他在一起，我本来以为是我这个傻妹妹长情，不过现在才明白，她只是在报复我，报复……”
一杯的酒，就这么被路马力倒进了肚子里。姜卫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没……没跟韩煜也那什么……”
路马力忍不住笑了：“我是很挑的，韩煜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是……能狠狠欺负哭的那种……”说完就用火辣辣的眼神儿直勾勾地望着姜卫，似乎在琢磨着哪个角度才能把眼前这位捅到哭。
姜卫避不开这么流氓的眼神儿，只能慌忙问道：“那……那个人呢，那个你妹妹的前男友？”
路马力夸张地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说：“死了。”
一段狗血缠绵的兄妹夺情儿往事，却被路马力用一句“死了”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姜卫听得都缓不过神儿来，愣愣地问：“怎么死的？”
“他家里很穷，连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家里借的，当初跟我妹妹又跟我的，其实无非也是图个财，后来我妹妹一闹，我自然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他花钱花惯了的，没了钱就去夜总会当少爷，后来好像是夜总会闹事，被人捅死了。”
路马力边说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放着菜，血腥的往事也成了下酒的佐料，被昂贵的干白酒毫无留恋地一并冲进了食管。
转眼的功夫，路马力已经喝完了一瓶的干白。这酒的后劲蛮大的，路马力口齿不清地对姜卫说：“不要相信爱情，要信就信自己得到的快乐吧！有野心的穷人是可怕的生物，他们为了向上爬，无所不作，什么东西什么人都可以牺牲的。而你只是拍在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也许他们成功时，会望着你的尸体假惺惺地缅怀一下自己曾有过的所谓真情……呵呵，真情？连亲情都可以是假的，真情又值几个钱？”
姜卫费力地从路马力的怀里掏出了钱包，叫来服务生结账。又扶着大叫大嚷的路马力去了停车场。
本来把路马力弄进车里，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看到路马力摇摇晃晃地要启动车子，他还是把路马力推到一边，自己做到了驾驶座里。
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也不忍心看着坏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因为酒驾而肇事的。
钻心驾驶着车子，他没看到旁边的路马力微微睁开了惺忪的醉眼，像饿极了的狼一样狠狠地盯着他不放。
第 46 章
因为去过路马力的家，姜卫凭借记忆又将车子开到了那条胡同里。复古的小楼依然挺肃静的。
当马达熄灭的时候也没有人前来开门，不知路家的保姆都跑哪去了。姜卫扶着满身酒气的路马力来到门口，拼命地按着门铃。
半天没人应门，这边路马力晃晃悠悠地摸出钥匙，往门眼里插，却怎么也插不进去。姜卫被他压得半边身子发麻，只得抢过他手里的钥匙将门打开。
等身后传来门合上时的“嘎巴”一声响，姜卫反射性地回头去看，转回身时，就发现喝醉酒那位俩眼放光的贴着自己站得溜直。
姜卫反射性地往后一躲，身子立刻贴到了门板上：“你醒酒了……那我走了。”
路马力那肯放过要到嘴的肥羊？将小羊平整地压在门板上，一脸严肃地说：“姜卫，你太过分了，就因为你，我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失眠，你今儿是不是应该彻底帮我治治啊？”
姜卫气得拿手拼命推着路马力说：“我……我还因为你连着好几天做噩梦呢！”
“得了，那更好办，咱来一起治吧！”说着路马力的嘴就欺了过来，要亲姜卫。
姜卫迅速地一扭头，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亲吻。
“你别老跟我这样，我不喜欢你！听不懂啊！”姜卫干脆连替带吼的。
路马力咧嘴一笑，手里一使劲就利索地将姜卫了倒在地，两腿一跨坐骑到了姜卫的身上后，戏谑道：“现在可是快10点了，你说韩煜干什么呢？说不定正在上我妹妹呢啊！难道你还要像个娘们似的替他守身？傻小子，守得再好也没人给你发工资……”
“你他妈别说了！”姜卫红了眼睛，照着嘴边的胳膊就来一口狠的。
路马力疼的身子一颤，可还在笑，胳膊也没撤，另一只手反而温柔地摸着姜卫的头发。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接受不了？爱情没你想的那么玄妙，那不过是欲望温情的面纱，有时候越过那无聊的掩饰，反而更能获得快乐。我能给你的会比韩煜给的更多……”
说着路马力拽下了自己的领带，又大力夹住了姜卫的脸颊逼迫着他松来了嘴后，底下那位的两小胳膊就被领带扭到了背后给绑结实了。
姜卫扭动着身子要爬起来，却被身上那位跟镇妖塔似的镇在了下面，伴着皮带拉链的哗啦声，自己小蛇的七寸算是攥到别人手里了。
路马力是个中老手，指法到位，尤其是搭配上那根舌头，姜卫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下方，熟悉的欲望慢慢蒸腾上来，甚至因为绑缚的体位和强迫的刺激来得越发强烈。甚至臀部之前的伤口的疼痛，也成了异样的催化剂。
就像路马力说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动物，被欲念支配着，当酥麻的感觉从每个毛孔里催发出大粒的汗珠时，不禁挺起了自己的腰，拼命地往自己最厌恶的人那里凑，昏暗的大厅，自己的细碎呻吟与吮吸的啧啧声被寂静扩大了数倍撞击着耳膜。
当姜卫终于尖叫着喷薄而出时，他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在乎的，也这么轻易地，如排泄一般，离自己而去了。
虽然人很讨厌，可给予的快乐的确没有逊色，甚至更加的刺激。想必韩煜周旋在自己与路遥之间时，也有这种禁忌的畅快感吧？
姜卫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挣扎，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深浅不一的纹路。
路马力早被姜卫方才的喘息呻吟拱得火起。看姜卫不再挣扎，立刻大分开他的腿，解下自己的裤子，并从裤兜里掏出保险套，娴熟地用嘴撕开包装，抽出里面的橡胶套子，用手搓弄下，套上，准备好好弄弄这块惦记了许久的鲜肉。
当两腿间感受到那粗热湿滑的物件时，姜卫还是忍不住一僵身子，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一会还有更快乐的感觉，只要什么都不想，就可以沉溺在欲海中尽情地宣泄了。
就在这时，门边的窗玻璃突然“哗啦”一声炸开了。
姜卫在下面还好点。可路马力就倒霉了，“啊”的一声大叫，大量玻璃碴子和一块砖头一点没浪费，都拍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反映也够快的，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也不抖抖玻璃碴子，拧开门直直地冲了出去，准备逮住那个淬玻璃的王八犊子！
姜卫的胳膊也被几块玻璃碴子划了下，那种刺痛驱散了之前的欲念。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刚才是怎么了？他居然心甘情愿的让路马力上自己？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腕上领带在使劲挣了几下后，也松动脱落了。姜卫抖着手，假装无视裤子上沾着的点点白浆，将裤子穿好后，就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了。
路马力追着那人已经跑出去老远，搞恶作剧那位居然跟姜卫一样，也是一瘸一拐的。
真是身残志不残，都这样了还抡砖头敲人家玻璃！
不过照路马力的缺德劲儿，被人放火烧房子也不为过。姜卫低着头，快速地消失在夜幕中。
他去了火车站，既然世上没有忘忧草，那么只有逃离了，逃离那些混沌难解的现实。在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去哈尔滨的票后，姜卫带着一身的伤痛，缩在硬卧的床铺上，沉沉地睡去，晃动的火车摇散了支离破碎的梦。
一夜竟如数十年。
第 47 章
路马力给他的一摞钞票虽然有1000多元钱，但是出门在外也是杯水车薪。到达哈尔滨后，姜卫随便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一宿20块钱。
他白天走街串巷的工夫找了个好活，在一家山寨的加州牛肉面馆当小时工。面馆的附近是一座高中，一到中午就高朋满座，而小时工只要中午来端2小时的盘子就有15元钱的收入。
店长看过了姜卫长得白净可爱，虽然身上穿的是刚从地摊淘来的廉价衣裤，可一看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幸好姜卫的身份证没跟钱包一起丢，又顺身带着，店长看过姜卫的身份证就录用他了。
15元，以前在姜卫的眼里，连装情调的时候喝一杯咖啡都不够。可现在15元就是一天的饭钱。早上2块钱的油条豆浆，中午忙得不知道饿，干脆午饭与晚饭合并到一起，找一家小饭店，点上一小盘熏酱猪肚，再来满满一大碗的米饭，也不过10块钱。将米饭泡上水吃的话，能撑得直打饱嗝。
这么算下来，每天还有几块钱的剩余。
这就是姜卫一直向往的背着简单的背包，边旅游班打工的潮人生活。真过上才知道，潮得能拧出三斤血泪来。姜卫琢磨着，实在不行以后就睡火车站，就能把住宿费给省了。到时候彻底扭亏为盈。
像这样节衣缩食的日子，以前不是没有过。只不过那时候，不管是从父母那骗钱也好，还是在肯德基店里闻着炸鸡的香味，咽咽吐沫又转出来也好，都特别有奔劲儿。
可现在人生的目标倒塌了，回首前半生，就是让爹娘蒙羞的意识流。
把自己流放到北国之城，烦恼却并没有抛在原来的城市里，姜卫一天中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马路边看着熙攘的人流，茫然不知改做些什么。
而中午的2个小时，是一天中最充实的时光了。面对一群饿得嗷嗷直叫的半大孩子，们，耳朵里充斥得全是“我的面怎么还没上啊”的催促。
每当中午端着摞着5碗牛肉面的托盘跑上跑下的时候，两条腿晃得度跟面条似的。饶是这样，姜卫还有片刻恍惚，自己在这地方干什么呢？还没想明白，脚底下一拌，连人带5碗热面就飞出去了。
白生生的脸皮浸在热乎乎的汤面里，烫得姜卫“嗷嗷”直叫唤。
小时工立刻变成了面馆的焦点人物。那一脸的面条汤，甩得周围的几个顾客站起来直躲。
就在这时，有人惊异地说了句：“姜总？”
姜卫抹了一把脸望过去，只见邻桌有一个单身的男客人，正惊异不定地看着自己。
这人眼熟，可姜卫却想不起来是哪位，隐约记得是公司里的采购员还是验货员一类的。
没等他想起来。店长已经赶过来，皱着眉头吩咐姜卫赶紧收拾好地上的面条。姜卫拿起拖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瞟到那个男人走出店门口，并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等中午的营业高峰期过后，店长委婉地跟姜卫表示，这五碗的面钱虽然不会按正价赔偿，但汤料钱还是有的。当天的工钱就不能付了。
姜卫点了点头，琢磨着自己今天的饭钱要缩水了，厚着脸皮偷偷主厨要了一碗下面的肉汤，就着在门口买的2个五香火烧，一块钱就搞定了午饭与晚餐。
当他出店门口的时候，发现那人还在那站着，对姜卫说：“姜总，姜董事长让您给他打个电话。”
姜卫低着头，没搭理他，接着往前走。
那人也没追归来，只是补充了一句：“姜董事长让我跟您说，儿子再不争气也不能不认，不然这么多年辛苦养出来的，那钱都够买座精装修的高档别墅了，不能白花！”
晚上回到小旅店的时候，发现跟自己同屋的三个外地务工人员已经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地响，吵得人无法入睡。
姜卫翻来覆去的，终于忍不住爬起来，跑到旅店前台那，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你跑到哪去了？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听到妈妈焦急的声音，姜卫的眼眶发热，哽咽地说：“妈，我想你了。”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低沉的男声：“姜卫，你在哪呢？”
姜卫一下子挂断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韩煜？他怎么会跟自己的妈妈在一起？
心烦意乱地回到了床铺上。这几天的自我放逐，在听到韩煜的声音后立刻变得没有意义。他不是应该跟路遥度着蜜月吗？假惺惺地跑到他妈妈那干什么？难不成自己还有些其他的剩余价值不成？
听着三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姜卫一宿都没有合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姜卫顶着满眼的红血丝，拿着矿泉水瓶和牙刷牙膏去公共洗漱室刷牙。再怎么落魄，卫生还是要讲的。小姜大小养成的好习惯，啥时候都不能改。
洗漱室就3个水龙头，可小旅店的旅客早上都要到这来洗漱。长队都甩到走廊上了。等轮到姜卫的时候，脸来没有沾湿，人就被后面那位挤到了一边儿。
“让让啊，我赶时间。”后面一位秃瓢的中年男子用胳膊将姜卫撞倒一边后，就特别坦然地洗起他那个秃脑袋瓢来。
姜卫本来没睡好就心里烦躁，等了半天却被人一肩膀撞开，满肚子的火气立刻举压不住了。他伸手朝那光秃一推。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轮到你了吗？”
推完就后悔了，刚才没看到正面。等这位一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大哥敞开的衣襟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纹身，正冲着姜卫呲牙裂嘴。
“……不过我也不是特别赶时间，你着急就先洗吧！”
可光头却不干了，一看也是横惯了的主儿，一看姜卫眼露怯色，立刻气焰嚣张起来。
将手里的牙刷盒子一扔，拽着姜卫的衣领子就瞪眼！
“X妈的，我好好的洗头，你干嘛推我？那水龙头撞我脑袋了知道不！”
姜卫连声地道歉，可那位也是明显的起床气，居然扬起胳膊就准备教训姜卫。
眼看着巴掌扫了过来。秃瓢男的胳膊却被人牢牢地握住了。
姜卫吓得不轻，哆嗦着嘴唇一看。
那位见义勇为的同志，有着一管挺直的鼻子，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第 48 章
姜卫有片刻的闪神，只愣愣地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容他想明白，那边两男的已经开打了。其实说他俩打架也不对，除了刚开始秃瓢男还手了之外，基本就是韩煜一个人开练了。几拳将秃瓢男捶倒在地后，干脆骑在那男的身上左右扇着嘴巴子。
打就打呗，眼睛偏还望着姜卫。“啪啪”的动静，震得姜卫耳根子隐约也产生出痛意来，不由得伸出手来护住了自己的脸蛋子。
旅店的服务员早就报了警，因为派出所就在附近，几个民警很快赶来，秃瓢男的门牙早就被扇飞了一颗，在民警的帮助下颤颤微微地爬起来，指着韩煜，那意思是跟他没完了。
姜卫这才回过神儿来，转身想溜，韩煜指着姜卫对民警叔叔说：“这男的欺负了我朋友，事情的经过你问他！”
一句话，就让姜卫也不得不跟着警察会派出所去做笔录了。
小派出所地方不大，板凳也不够用，几个人就靠墙站着挨个讲事情的经过。
虽然韩煜手挺重的，秃瓢男脸都肿成猪头，但也就是个打架滋事的民事纠纷。警察叔叔认为责任较大的一方明显是韩煜，因为就连他那个姓姜的朋友都极力证明，他明明在跟秃瓢男在友好地探讨水龙头的使用问题，这位就跟得了狂犬病似的，扑上来就打人。
听得秃头男直点头，口齿不清地在那随声附和。
于是民警叔叔决定，先把无故打人的这位拘留十五天以平民愤，再让他们家人送来医药费安抚受害者。
韩煜死死地盯着姜卫怎么给自己泼脏水然后跟警察说要找律师。
警察一看这位还玩起了港式派头，一张嘴就找律师，也没拦着让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哈市最有名的律师就赶了过来，人家律师特有说服力，跟猪头男和颜悦色地聊起了赔偿问题。最后猪头男决定不跟疯狗一般见识，揣好了钞票后决定私了。
那律师在哈市法律系统里是相当有名的，警察叔叔们一看韩煜居然能请得动这位泰山北斗，隐约也猜出他的身份不凡了。既然人家苦主都不追究了，韩煜也是个懂礼数的人，上下打点妥帖了，于是就痛快地把人放了。
姜卫都傻眼了，直抓着警察叔叔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他明明打人了！”
被抓的那警察好好滴打量了姜卫一下，转头问韩煜：“这是你朋友吗？你没给人戴大绿帽子吧？”
韩煜冲人警察客气地说了声“给您添麻烦了”后，就一把拎着姜卫出了派出所。
那位律师开来的是一辆奔驰，出了门后把车钥匙递给了他，说：“韩总，上次承蒙您的关照，我这回也能尽尽地主之谊了。看来您还有事，我这俩车就先借您用了。”
韩煜点头表示谢谢并与律师告别后，就拉着姜卫要上车。
姜卫冷着脸说：“你放手！别逼我在派出所前喊救命！”
韩煜平静地说：“你妈也来哈尔滨了，我把她安顿在了酒店，这两天阿姨都急死了，我这是带你见她。”
说完就把愣住的姜卫塞到车子里。
韩煜开着车，很是娴熟地在交错的路口来回拐着，一点也不似第一次来哈市的人。
这今年来，因为公司里的业务，韩煜没少出差，天南海北的基本也都走遍了。
同样的年龄，可韩煜的人生却要比自己丰满许多。
他姜卫的前半生就是无聊加无能。好不容易痛下决心告别过去，整一段颓唐的自我放逐，整理好心情再重新面对亲友。可被韩煜这么一弄，还带着自己的妈一飞机赶过来。衬得自己整个是一不懂事的孩子在胡搅蛮缠，玩儿离家出走呢。
“你跟我妈瞎说什么？你又跑来做什么？我现在特烦你知不知道……”
韩煜一转方向盘，早以离开市区的车子一个大拐弯转到了路边的一片大林子里。姜卫直着眼儿看着外面的枝桠，心里还想：我妈躲林子里干吗？
“你妈没来，我骗你呢！”
姜卫的圆脸立刻气红了，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韩煜迅速地锁上了车门，沉声地说：“你别动，好好听我说话。”
“你以为你谁！我听得着你吗！跟别人装老总的架势吧！我不吃你那套！”
韩煜一把握住了姜卫的肩膀，力道之大捏得姜卫立刻叫了起来。
“我让你别动就别动，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我现在就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地踢死你，再用皮带抽醒你，扒开裤子再干死你！”
姜卫知道韩煜这次没有说谎。近距离这么一看，韩煜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胡子了，挺好一精英青年邋遢得跟中年怪蜀黍似的，过几天就是又一个长胡子马力了。尤其是那俩眼珠上满是血丝，那眼神跟刚才扇秃瓢男的时候一个德行，逼急了他真备不住练一把全套的“死去活来”。
“我不动，你快送手，疼！”
韩煜没有松手，想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定定地看着姜卫，再一把将他带到怀里，迫不及待地含住了正在大声叫嚷的唇舌，跟带胡子的男人亲吻绝不是什么绝佳的经验。跟吞一带毛刷子似的。姜卫被死死地按在了椅背上，躲都躲不了，就躺板刷这么里里外外地洗刷着。
可慢慢的，那密密的胡茬刮弄着自己脸颊的嫩肉，刺痛的感觉让手脚愈发的酸软，凶狠冲刺的舌头令人难以抑制地联想到另一种雄壮的器官在体内肆虐时的快乐。
接下来，韩煜毫无阻碍地解开了姜卫的裤子，宽大的手掌附在了鼓囊囊的内裤上。
姜卫难耐地一扭脖子，车子的前视镜映出了他被欲望蒸腾得一片绯红的脸。
顿时，他僵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路马力的身下如何尽情宣泄达到快乐的顶峰的。
就像他说的，欲望跟爱有时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现在他感受的亢奋不是因为韩煜爱着自己而得来的，同样韩煜这儿做也不是因为对自己心存爱意。
不相爱的两个人，何必纠缠在一起，摩擦着去发泄雄性的欲念呢？这样的情爱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再一次拼尽全力，推开正舔吻着自己脐部的韩煜，将嘴里的唾液狠狠地吐了一口，说出了刚才一直憋闷在心的话：“你多久没刷牙了？真他妈臭！”
第 49 章
“从你走那天。”
姜卫也不吐了，直着眼睛想：不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吧？
韩煜吧唧了下他那臭嘴巴说：“从你离开那天，我好像就没刷过。”
这下不用装了，姜卫脑袋冲着座位底下这顿干呕！自己离开奉天应该有半个月了吧？他妈的准备造生化武器啊？就算不是洁癖也受不了这个啊!
看姜卫都要吐出酸水来了，韩煜的心情似乎变好了许多，还从饮料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自己倒进了半瓶漱了漱嘴，然后好心地递给了姜卫。
“熏死你活该！”一旦怒气消散，韩煜的语气又恢复成情侣间打情骂俏的亲密。好像所有的误会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一样。
“你不声不响地走了，害得我到处找你。有人说看着你出现在长途客运站，结果那第二天就在京沈高速路上出现了一起连环车祸。有一个长途大客被撞得掀翻了，于是我就赶到医院那，挨个地查看伤员，看完伤员就去停尸房……操！他妈干死你得了！”
说着又狠狠地捏着姜卫的脸蛋子。
韩煜的父母是出车祸死的，据说当初遗体的样子十分骇人，就算后来找了遗体美容师美化，也让人有种惨无人睹的感觉。所以可以想见韩煜进入停尸房辨认无人认领的死者时的心情。
姜卫的喉咙一堵，感觉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要出来了。
原来韩煜心里对车祸本来就有障碍，从停尸房出来更加有点神经错乱，浮想联翩了。后来，他慢慢冷静下来一想，姜卫可能去找爸妈去了，就飞到了海南，可是到了那才知道，叔叔阿姨还挺能玩的，又跑到张家界去了。
于是他又到了张家界，看到叔叔阿姨后，他们说姜卫也没跟他们联系。老头跟老太太也也急得不行，不过正好以前公司的验货员老赵看到姜卫了，就给姜董打了电话。然后韩煜根据打来的电话号码连夜坐飞机摸到了哈市的那家小旅馆。
没想到的是，一上来就看到姜卫被人欺负的情景，这么长时间压抑的怒火就像口臭一样无法抑制，秃瓢男去的就是出气筒的角儿，要不他真有可能冲上前去打折姜卫的腿，看他还能不能离开自己到处瞎跑了。
有些人或事儿就像空气，他在的时候没有感觉，可一旦失去了就会让人窒息。
韩煜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昔日的同窗的，可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这种地步上。
既然不能失去，就牢牢的抓住，哪也甭想去！
可是姜卫却不是这么想，些微的感动后，他淡淡地说：“你也看到了，我没事，过两天我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了。回去准备好你结婚的事儿吧！”
估计也是想到自己口味不佳了，韩煜并没有再去亲吻姜卫，可听到这话还是报复性地冲姜卫哈着臭气：“我这还没结呢，你就浪迹天涯了，真结婚了你不还得难过的出家啊！不都跟你说了嘛？我跟路遥只是合作关系，等她稳妥地接过她哥手中的公司权力后，咱们的合作也就宣告结束了，不会有真的婚礼的。”
这么大颗安心丸下去，姜卫并没有露出宽慰的表情，只是木着脸问：“韩煜，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呆瓜。”韩煜轻笑着说。
“回答我，你有没有上过女人？”
韩煜皱起了眉头，略一犹豫：“有……但那时以前，不过和你一起……”
虽然以前心中也隐隐感觉韩煜绝不是处男，但听到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也不住的酸痛。韩煜是跟女人上过床的，他在自己身上施展的种种都是在女人身上磨练的技巧。
柏林别墅里的那条丝袜又闪进了脑海里。痛吧！一次通得彻底以后就好了。姜卫咬着牙，笑着打断了他：“你到底比我强，我就不行，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看来是天生的玻璃了。既然你跟女人也好使，何苦跟我厮混呢？韩煜，你的野心太大了，山顶的房子，外国的公司，男人还有……女人，你是统统都要的。”
眼泪又忍不住淌了出来。
他抽了抽鼻子，轻声说道：“我要的不多。只希望我爱的人能够平平安安。我的能力有限，没法满足太过奢侈的要求，但我会节衣缩食，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带给他属于两个人的快乐。可我有的东西在你看来，都是些廉价的物件，我没法像路遥那样帮你驰骋商场，也没法像她那样挎着你的胳膊，在宴会上牛逼哄哄地跟人应酬微笑，将来更没法生出一个白胖的儿子，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这样的我，你干嘛还要喜欢？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走下去？”
韩煜看着姜卫一哭，彻底软了下来，将他搂在怀里说：“你管得着，我就喜欢你，我不放手，你别别想离开我的身边，这辈子我就做你的男人了！”
姜卫一伸手，打开了车子的中央锁。他推开韩煜走出了车门，然后对韩煜说：“可是，现在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韩煜，我只跟男人上床，而你也不是我唯一的对象，在招商宴会的那天晚上，你没有追出来，可是路马力出来了，我跟他一起喝了酒，然后上床疯狂地做爱了。我很快乐，也很舒服，这才知道，原来不止跟你才有那么快乐的感觉。”这话说完后，看着韩煜错愕的脸，心里居然有种淋漓地畅快感觉。
韩煜一愣，紧盯着姜卫的眼睛说：“你撒谎！”
姜卫没回答，只说了句：“你保重吧！”转身上了车道，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回市区。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汽车的马达声。
姜卫回头一看，韩煜开着车，如失控的野兽直向自己冲了过来，那眼神透着疯狂的光芒。
他想撞死自己！姜卫呆立在原地，模糊地想着……
第 50 章
车开得很冲，快要挨上姜卫的时候，车上人猛地踩住了刹车。可车子的惯性还是让车子的前保险杠撞到了姜卫的腿上。
连撞带吓的，姜卫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车上那位索命阎罗从车上下来，那车门摔得“彭”的一声，人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他妈撞我！”姜卫说死也没想到韩煜就这么的，跟开坦克似的过来撞自己。一时间气愤远远超过了惊吓。万一要是刹车不及时，自己连鞋带衣服的，就要玩儿一把飞天狂舞了。
看见韩煜下来了，他还直愣愣地坐在地上，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重复着“你撞我”。
韩煜一把将他拉起来，半低着头摸了摸他腿，看看有没有受伤后，对他说：“我撞不死你，那你去开车把我撞死吧！咱俩今天必须死一个！”
说的话不在调上，可声音确实无比的认真，看姜卫不动，他一把将姜卫拉起来，就往驾驶座里塞。
“你他妈疯啦！”
“对！我是疯了！我在为我们俩的未来拼命！你他妈却在我的背后跟人搞三搞四的！路马力？你怎么想的？跟他在一起特别快乐？有跟我快乐吗？恩？”
说着又一把解开姜卫的衣裤，把他按在车前盖上，准备跟路马力一试高下。
虽然是市郊的马路，但来往的车辆依然很多，在马路边上演活春宫这两位简直要把路过的司机们惊着了。来往的车辆纷纷减慢速度，看看在柏油马路上的这两位是打架呢还是那什么呢！
姜卫直着脖子冲一开着载货大卡车看热闹的大兄弟喊道：“快帮我报警！他这是要强奸我！”言下之意也是警告韩煜不要太过分。
没成想那司机听着嘎嘎直乐，旁边一押车的还喊了句：“嗨！用套不？哥们匀你一个！”
显然没人相信一男的，能在和谐社会的光天化日下，在马路边上被人奸了，只当他俩在闹着玩儿呢。
姜卫越发的悲凉，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就没有个伸出援助之手的。
眼看着韩煜已经剥掉了自己的内裤，姜卫终于哭着喊：“没，我骗你的，我没跟路马力那个！他就是用嘴帮我弄了。”
情节这么一细腻化，韩煜的怒火更胜，拿拳头狠砸了几下车盖后，一把拉起姜卫重新回到了车上。
这次姜卫没有再说话。韩煜的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了，真要把他惹得丧失理智了，什么彪悍事儿都是能做出来的。
一路上，车厢里那叫一个安静，俩人谁也不搭理谁，等车开到市区的一家高档酒店后，韩煜开了个房间，拉着姜卫进去了。
俩人刚才来回厮打，弄得满身都是灰土。进了浴室后，韩煜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拽着姜卫一同坐了进去。
韩煜拿着搓澡巾指使着姜卫给自己搓后背。他拿牙刷水杯坐在浴池里开始刷起牙来。
太他妈脏了，成条的泥垢顺着后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正生着闷气的姜卫终于不住问：“你那一嘴大脏牙能刷起沫吗？”
韩煜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帅哥是埋汰了点，可瞪人的时候还是那么帅。
“我弄成这样都是谁害的？你没资格嫌弃！”
好不容易糊弄着帮韩煜刷完后背后，俩人简单冲洗干净了，裹着浴巾倒在了大床上。
姜卫这几天睡在低廉的小旅馆里，睡眠质量不怎么地，又加上刚才的厮打，很是脱力。而韩煜更别说了，估计昨晚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此时逮着了逃跑的老板，把他死死地搂在怀里，几天来的困乏也慢慢地泛了上来。
结果分手还没谈明白呢，俩人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期间，姜卫起来去上了趟厕所，刚动一下，那边韩煜就醒了，也跟着起来，姜卫撒尿呢，他就在一边半闭着眼睛地守着。
然后又拽着姜卫倒回了床上，把他困在自己的长手长脚里，抱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这么恶狠狠地补了一大觉后，等俩人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11点了。姜卫肚子里就那点牛肉汤和火烧。现在消化得都差不多了。
时间太晚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韩煜叫酒店一会送上点微波饭菜后，又让姜卫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免得老太太担心。
“儿子啊，我跟你爸爸到家了。你也快回来吧！个没心眼的孩子，就算怄气不能老这么离家出走，要走也是赶韩煜走，不然多被动啊！”
姜卫听着这话觉得透着十足的诡异，这话姜妈妈以前也说过，不过是讲给出嫁的表姐听的。表姐总是跟姐夫怄气回娘家，然后他妈就这么着给人支招，出损主意的。
“我……我怎么赶韩煜啊？”
“怎么不能？他那房屋产权和存折不都是你的名字吗！他要是气你，你就跟他离婚，到时候让他净身出户！气坏了我的大儿子就让他变穷光蛋！”
姜卫拽着电话线，张着大嘴，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立刻小声地试探着：“不是……妈，你是我妈吧？”
离婚？离哪门子的婚？自己该不会拨错号码了吧？
要不就是海南的阳光太热，把他的老娘晒中暑了吧？
“臭小子，我不是你妈，你才是老姜家的小祖宗！不声不响地跟韩煜在国外结了婚，你爸冷不丁听见的时候都气炸了！你不敢露头，韩煜这孩子被你爸打得……咳，孩子都是好孩子，怎么不是个女孩呢！要不多好的姻缘啊……你要是离婚，爸妈肯定支持你！这传宗接代的，跟个男的能成吗？……”姜妈妈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最大隐患。
就在这时，身后的韩煜一把抢过了电话，语气恭顺地说：“妈，都是我不对，姜卫已经消气了，您也别跟着操心了，过两天我跟姜卫就回去，到时候给你和爸爸带点土特产回去啊……”
姜卫彻底惊了，管谁叫爸妈呢？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韩煜撂下了电话后，看着傻乎乎的姜卫说：“我不会跟路遥结婚的，因为我已经跟你结婚了。”
第 51 章 番外 骗婚记（上）
说到结婚，时间还要往前回放一下，大概是两年……还是三年前？时间太久让人记不清楚了。地点也不是大陆……应该是在香港吧？最起码这件无厘头的事儿就是从香港开始的。
香港这真是个让人抑制不住消费欲望的城市！
因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采取低税率政策，在香港出售的大部分商品都不征税，所以在香港购物，货品价钱相应较低。这里铺售卖着世界各地不同特色的货品，由国际顶级品牌至地方特色小商品，都可以找到。
只要你有钱，这里就是天堂。
韩煜提着几个包包阴沉着脸，走在自己老板的后面。他们此时位于尖沙咀的时代广场。
跟前那位跟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不停地回头拉着自己惊叹：“哎我去了！你看，GUCCI也打折！”
再然后就见老板一路急行军冲进了店铺内。等到了店铺才知道，只有一些内裤是打折的，其他的都是正价，不过这价钱也比国内便宜了许多。
韩煜冷眼看着自己的老板，在货架前扫来扫去，比较了好一通后，终于选定了4条打折的内裤和一条新款的裤带。
那条裤带虽然港币只有2200多，折合成人民币不到2000元。但是自己老板最后的零花钱已经告罄。
结账的时候，柜台里面的服务员看着尺码两大两小的四条内裤，再看看这位小老板和他高大的跟班，暧昧无比地微微一笑。
姜卫没有注意到那位小姐暧昧的笑容，他很兴奋地将刚刚买好的裤袋塞到了韩煜了手里。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这条裤带配上我刚给你买的那条李维斯牛仔，效果肯定酷毙了。
这下，小姐的表情更是一副了然了。一个男人肯亲自替另一个男人买名牌的衣裤，里面没点什么蝇营狗苟的事儿，说出去谁信哪！
韩煜再也忍受不住，将手里拎着的一包包的东西猛地塞回到老板的手里，转身就走。
姜卫急了，在后面边追边喊：“你又怎么了？怎么还生气，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不带不这样的，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这事儿还要从一个礼拜前说起。
姜大老板按了半个月的计算器，就终于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地要来香港购物。
其实之前姜卫也来过香港。不过那时候老姜头给的零花钱太少，餐饮路费还勉强够用，哪够败家的？这次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攒了一年，立刻摆出一副气粗财主的架势，非拉着韩煜也来香港不可。
既然钱要花在刀刃上，其他的住宿餐饮能省则省。他在地铁站附近找了家廉价的民宿宾馆。这家宾馆最大的特色是没有床，清一水的榻榻米。节省了不少的空间。
刚开始韩煜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等到睡觉的时候，就闹心了。
姜卫那个闹腾啊，太没睡相了，要没墙拦着都能一路滚睡到马路上去。不大一会的功夫，连胳膊带腿的全骑到自己的身上了。
韩煜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睡得松软的脸蛋子，立刻全身一阵地紧绷。
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姜卫的脸不但不觉得讨厌，偶尔也会升起“也挺可爱”的念头？不过有些想法只在心里转转就好，不必宣扬出来。
可在这静谧的深夜，紧密簇拥的身躯，不知不觉地将醅酿许久的隐欲一点点的蒸发出来。
谁这么磨自己都会有反应的。韩煜理直气壮地想着，然后任凭自己被姜卫挤压在小腹的物件一点点的膨胀变大。
怀里老板淡淡的体味混杂在干净被褥清香味里，居然格外的撩人。韩煜终于抑制不住，脱下自己的内裤，在老板微敞的腿缝间耸动着。
夜色的掩护，将荒诞的行径也变得理所当然。韩煜畅快淋漓地做着这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在老板的脸上轻轻地亲吻了几下。
等一切结束后。韩煜弄干净了自己，又套上内裤，好人一个！
姜卫睡觉一向深沉，虽然被韩煜压得不太舒服，也只是皱着眉头呢喃了几句,然后继续鼾睡。
姜卫的内裤上却被蹭得濡湿一片，甚至连被褥上也蹭得星星点点。
当姜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紧搂着韩煜，而腿间狼籍一片的时候，立刻联想到是自己夜里“跑马”了。对于这种少年家才会发生的梦遗现象，让姜卫在韩煜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除了低三下四的道歉，别无他法。韩煜鄙视到极点的目光，让姜卫甚至有种举刀自宫的冲动。
于是接下来的购物就变成了讨好脾气暴躁的下属的单向旅程。辛苦积攒了一年的零用钱。除了给自己买了几件打折的衣服外，都用来精心装扮这个难以讨好的下属了。
可就是这样，韩煜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
第 52 章 番外 骗婚记（下）
姜卫卖力地在身后追着，依旧不依不饶地在那叫着。韩煜听得心烦，猛地转回身来。小老板正好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来人身高的落差，韩煜一低头就看见了姜圆滚滚的眼睛和脸蛋子。
就这个表情最让人受不了，最近只要一看姜卫一脸纯真的望着自己，韩煜就觉得心里升起一团火。
明明最先纠缠骚扰自己的是这位大爷，可他偏偏还弄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自己反倒跟欲求不满的混蛋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些售货员们打死也想不到，下流地觊觎对方的，不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反而是自己这个被包养的下属吧？
“要不咱们去吃饭吧？”
韩煜“哼”了一声，冷冷地问：“你还有钱吃饭吗？”
姜卫摸了摸衣兜，叮当作响的硬币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我还有一张信用卡……”
“我记得那张昨天就已经刷爆了。”
姜卫被下属的话逼得有些汗颜：“那……那我打电话给我妈，让她给我汇点钱过来……”声音越说越小，自己已经参加了工作，却依旧恬不知耻地跟家里人要钱花，自己都觉得丢脸，也不怪韩煜用鄙视的目光瞪着自己了。
“拿去！”韩煜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不多，只要不购物，足够我们吃饭和买机票了。”
本来是想一掷千金的，却需要下属拿出微薄的储蓄来接济，姜卫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你……你那点破钱好干什么的！快拿回去吧，我这个当老板的还需要你这个穷酸来接济……”
突然姜卫眼前一亮，他看到了在商场里悬挂着的宣传条幅。现在正值香港购物节，只要购物达到一定的数额，就可以参加抽奖，奖品丰厚，更有豪华的国外游大奖。
对于姜卫的异想天开，韩煜嗤之以鼻。哪有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正砸在你头上的好事？
不过姜卫的想法倒是很朴素，他看到名额最多的就是餐厅的餐劵，万一抽中了餐劵，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吃饭问题，到时候妈妈的钱汇过来，两个人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要说傻人有时候真有傻福！
姜卫被大馅饼砸得有些晕，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奖券。
“我……我没看错吧？”瞎猫撞到傻耗子了，姜卫居然抽中了特等奖——加拿大七日游！
秉承着姜家不浪费的光荣传统，姜卫决定不浪费机会，延长假期办理去加拿大的签证。
可签证办下来后，到了加拿大才发现，旅游的质量大大的缩水，原来这个豪华游只是在一艘游轮上沿着几个著名的港口，巡游那么几日。这哪是出国游啊？简直是鲁宾孙漂流记！
这种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行经让姜卫大为恼火，气愤加上晕船，小老板儿在船上吐得是七荤八素的。
“要不我们下船吧，这么吐下去，别沉船了。实在不行就自主游。”韩煜捂着鼻子守在马桶边说风凉话。
姜卫抬起脑袋，吐了口酸水，恶狠狠地说：“不下去！白来的，吃完了吐出去也不心疼！大不了一会再吃！”
韩煜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儿。
姜卫本来就不黑，又吐得体虚，当他独自一人病病歪歪地靠在船头吹海风，小风撩起凌乱的发丝拂过脸庞，弄得还挺忧郁的，整个就一东方小病美男。放到一群膀大腰圆的老外里很是抢眼，有很多人都偷偷地留意着这个中国俊俏的男孩。
终于有一个褐色头发，打扮入时的白种男人按耐不住，过来搭讪。
可是对方虽然很积极地跟姜卫套近乎，这位东方男孩却淡淡地瞟过他一眼后，依旧忧郁沉默地望着远处的海线。
这种派头其实最撩人，大大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望。褐发男锲而不舍地纠缠起来。
姜卫不是在装酷，他真的很忧郁。为什么小时候不好好地学英语？弄得现在跟一船的大部分人都无法沟通。唯一那个能沟通的那位，一到晚上就捧个笔记本电脑再也不肯搭理自己了。
好不容易有人主动跟自己搭话却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就算不懂也不能露出来。小时候学校老师就说过，出国在外，个人就是代表国家，就算是文盲也要端起教授的架势。
他就憋着，绝不给中国抹黑！
就在这时，褐发男看姜卫毫无反应，就试探着伸手一搂姜卫的肩膀。姜卫疑惑不解地看着肩上的肩膀，终于生硬地问道：“what？”
那个褐发男人一看东方小美男接话茬了，立刻来了精神，叽里呱啦地又说了一大推。
姜卫听得迷糊，隐约好像听对方问自己有没有什么玩意。舌头绊着牙床子又来了一句：“no，那个I……I haven't……”
就这么一句，那位褐发男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甚至那只搂着姜卫的胳膊更紧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将那男人一把扯开。
原来韩煜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冷着脸冲着褐发男人一通掰扯。那个男人也不甘示弱地大吼了几句后，终于讪讪地走开了。
姜卫不明所以，问韩煜发生了什么。韩煜也玩起了沉默的忧郁气质，眼望着大海，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姜卫的肩膀上。
头晕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倚靠的滋味还是不错的。姜卫难得放下老板的架势，带点占了天大便宜的小得意，靠在韩煜的肩膀上，那小画面儿，要是四条胳膊再伸直了，就一男男版的泰坦尼克号！
韩煜心里想的，是刚才那男人说的话：“他自己说没有伴侣的，既然是没有结婚的单身汉，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
想着想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甚至想起了，前些时日，姜妈妈似乎张罗着也要把老同事的一个女儿介绍给儿子认识。
“姜卫……”
“啊？”
“你想过结婚吗？”
“结婚？不知道……到时候听我爸妈的意思吧……不过结婚可是大事，没房子没车，好姑娘不会跟你的，所以韩煜，像你这样的一时半会也结不了，有时间瞎合计，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显然姜卫误会韩煜想成家了，直觉的不舒服驱使他开始了金刚大悲咒。
韩煜没有像往常一样反讽回去，逗弄着把小老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沉默地想着真应该在自己的老板身上盖上点什么印记了。
这几天的密集相处，他越发体会到自己对姜卫的确有性事上的冲动。那种悸动越发地难以自持。
他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这几天在网路上也搜索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可最后依然没有确切的答案。也许男人本来跟禽兽一个科目的动物，这个躁动的年代，要是有人对着拉屎的母猪也能发情好像也不是什么奇事儿了。
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姜卫越过那条安全线，毕竟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绕膝的孩子，才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标志。如果跟姜卫……他直觉事情会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就算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也不打算放手。既然想不出答案，那就索性先把自己放不下的握在手里。经历过家中的激变后，韩煜越发痛恨无力掌控时的坐以待毙。
一个想法慢慢地在脑子里成型。加拿大是允许异性结婚的……
姜卫觉得韩煜特别的忙。人在油轮上，却在不停地打电话又在靠岸时寄出许多的信函。
在又一次油轮靠岸的时候，韩煜拉着姜卫上了岸，说是要办什么检疫的手续。
在一栋灰色的大楼里，一个戴眼镜的女人交给了他们一堆的表格。韩煜将表格填满后，又把自己与姜卫的证件递给了她。
接下来，姜卫就无聊地坐在大厅的皮质沙发上，看着韩煜跑上跑下的。最后，两个人站在一个小礼堂里，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有几个人还冲着韩煜微笑寒暄。
“一会那人念什么，你就跟着什么，别卡壳了！这是看你的嗓子有没有受到细菌感染呢！”
姜卫这么一听，连忙清了清嗓子，有样学样地跟着人家念着大段的英文。
然后就是两个人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按手印。
姜卫其实心里有一堆的疑问，可毕竟没在外国检疫过，也不知道人家的流程。就别土老帽的瞎问了。
当俩人再次回到船上的时候。韩煜终于又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容。甚至友好地跟那个褐发男人打着招呼，并给他看着一份硬质的证书。那个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送了耸肩膀，冲着他们说：“Congratulations on your marriage.”
那天晚上，船长亲自派人送来了一盒大蛋糕。是姜卫开得房门，那位船上的服务生用生硬的中文说：“祝贺你们喜结良缘。”然后就微笑着看着姜卫。
“啊？”姜卫张着大嘴巴傻乎乎地看着服务生，韩煜从他身后伸过一胳膊，递给了服务生小费，然后服务生就走人了。
“不是，他说谁结婚了？”姜卫傻乎乎地问到。
韩煜坐下来，用刀把蛋糕切开后，特别坦然地说：“也许是送错了房间，反正送上门的蛋糕，不吃白不吃。”
姜卫点了点头：“可不是，都给小费了呢！”说完就扑到茶几旁，大口地吃起香甜的蛋糕来。
韩煜望着新出炉的，满脸奶油的“老婆”，很认真地想，自己是不是做了笔蚀本的买卖。
在加拿大，只有足够有钱，就算不是本国人，也照样可以结婚。为了快点公证结婚，自己花了将近大半的积蓄，还特意雇佣了几个当地人，在公证的时候作为嘉宾充充场面。
可娶来这么一位干什么？而且这个结婚证明，到了中国也是无效的。这么看来，自己这次的举动真是不经过大脑的年少轻狂啊！不过想到那个褐发男人心有不甘的表情，韩煜又得意地笑了。
既然结了就结了吧，只要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就当花钱搞了个秘密的恶作剧吧！自己的未来有着庞大的计划，这么个傻乎乎的东西，说不定也能成为将来的一颗棋子也说不定……
而且……“姜卫是我的”，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今天晚上给我搓背吧！”韩煜大大咧咧地冲老板下起了命令。
“凭……什么，唔……”姜卫塞得满嘴是蛋糕，呜呜地说。
“没听到别人说咱俩新婚啊！你好好搓背，你老公晚上好好疼你！”
这位下属一旦吊儿郎当起来，就一无赖相。姜卫被他逗得呛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
韩煜大笑着将姜卫半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趁姜卫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按下一吻——
第 53 章
从酒店退房后，车子不急不缓地驶向飞机场。
姜卫坐在车里不断地运气。他妈结婚能结成这奶奶样，能不憋气吗？
“不是，你都能自己结婚，将来也能自己鼓捣出个孩子来吧？这是全能选手啊！”
刻薄的话一下子奔涌而出，再不说点什么姜卫觉得自己都能气炸了。
“咱俩什么时候再去趟加拿大？把离婚手续办一办，虽然那个证就是个摆设，但一想着跟你结婚，我这肠子都闹腾！”
韩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下力气哄哄生气的媳妇。
“韩煜！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姜卫气得直拍韩煜握着方向盘的手。
韩煜连看都不看姜卫一眼，依旧专心开着车。姜卫在旁边叫得越凶，他越轻松。曾经他是最讨厌姜卫有时候喳喳呼呼，穷得瑟的性格的。
姜卫平时跟自己百依百顺的，一到了人前，恨不得多张出几只胳膊来指挥自己，那老板派头摆的，事后不想法子整整他简直就心理极度不平衡了。
可如今才深深地体会到，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姜卫才是最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的。
知道了沉默寡淡的姜卫是什么样子后，才发觉喋喋不休原来也可以是一种美德。面对久违的举着肉爪瞎抓挠的老板，居然有种莫名的幸福感溢满全身。
等幸福的有点大发劲儿了的时候，韩煜借着空挡，单手拦过姜卫，照着嘴那狠来了一口。
“离婚？那你得好好补补我这么长时间的亏空，把我榨干了再离吧！”
姜卫看着韩煜的无赖相，气得无言以对，心里升起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凉。他又重新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望着前方单调、笔直的马路。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一直是由爸爸规划的，所谓的少年时期的叛逆，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半点体现。就算有时候略有微词，心里也明白父亲都是为了自己好。
他不是个聪颖的孩子，幸好没有傻到做些无谓的反抗来彰显个性。这就么循规蹈矩地过活到了现在。
可是现在的人生，已经被一个比父亲还强势的人涂抹得一塌糊涂。
就算是笨蛋，活不出成功的人生范本，可他相信自己不用很高的智商，也会很好地照料一个人，再认真地去爱他，细心地经营一段感情。
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却被韩煜的种种欺骗隐瞒抹杀得一干二净。那种难受像什么呢？就好像认真刻苦地温习了许久的功课，终于考了令人咋舌的高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被人告知是批卷老师放水，作弊得来的虚假成绩。
失望的同时，就是难以抑制的怀疑：自己是不行的吧？
韩煜用眼角的余光瞟又陷入沉默的姜卫，不用猜都知道这位又在胡思乱想了。
等回到奉城的，韩煜自信这次绝对能把姜卫牢牢地攥到手里。只要消除了误会，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的。这么难道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吗？
伴着飞机的轰鸣，玩儿猫抓耗子的两人终于回来了奉城。
韩煜买了成盒的冬虫夏草，拉着姜卫回去见岳父母。
姜爸爸绷着脸靠在沙发上，脸拉成长白山，看着对面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耷拉着脑袋。
姜妈妈倒是尽心地缓和气氛，张罗着水果和饭菜。还拉着儿子心疼地嘟囔“瘦了，怎么瘦成这样啊？”
那话音明显就是在点着一旁的韩煜呢，那个意思是埋怨着没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
韩煜这时候比姜卫还像儿子，就差扑进姜家二老的怀里撒欢儿了。不管姜妈说什么都一脸的赔笑。那德行，演讨好皇军的汉奸，都不用化妆，一条准过。
酒桌上韩煜跟姜爸爸聊起了生意经。姜卫在一旁也逐渐听得明白。原来姜爸爸在韩煜的协助下，将只剩下空壳的公司甩给了路马力后，就用剩余的资金入股到了韩煜的公司里。
虽然资金不多，但却是公司分食利益时举重轻重的几股，这样无形中又壮大了韩煜的力量。使得一直依仗路遥的韩煜，终于可以扔掉拐杖，在董事会中获得足够的发言权。
至于姜爸爸为啥这么痛快地帮助这个假冒伪劣的女婿？实在是老人家在惊闻儿子从高中起就偷养男人后，已经被接踵而至的意外练就得岿然不动，隐隐都能成仙儿了。
反正韩煜积攒的积蓄有大半在加拿大购置了房产和商铺，那些不动产都写着姜卫的名字，而韩煜的公司亦有以姜卫名义加持的股份。自己的儿子不吃亏，帮着韩煜收拾下姓路的那个嚣张的红三代也不是什么太难心的事儿了。
至于儿子……从高中就有那样了，甚至几年前就跟人偷偷去国外注册结了婚，不承认还能怎么着？看韩煜那孩子平时恭顺的模样，当初拿着结婚证登门的时候，被自己抽成那样，不躲不吭声的，那气场，威慑得他这个打人的，到最后心里都有些发虚了。
这小子其实那也是一头不逊于路马力的饿狼。但是现在看着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实心实意的，将来……将来他这个老头子也操不起这么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韩煜跟自己的爸妈说的话，真假参半。加上爸爸如今跟他也是合作关系。自己那点子见不得光的委屈一下子就无关痛痒了。姜卫不说话，就负责吃饭，满嘴都是姜妈妈做的红烧鸡翅，吃不下也要往下咽。
姜妈妈看儿子吞饭粒跟吞烧红的铁钉似的，就想给儿子倒杯水。正想起身，那边韩煜早就已经把一杯开水倒进了儿子的碗里。看来儿子爱吃水泡饭的习惯，他也清楚地很。
虽然看儿子的神色不大高兴，可俩人在一起不算短了，是假不了的。小情侣只见闹闹别扭也是正常的。可儿子要是下定决心分了，那该有多好啊！好多老同事都抢着给自己介绍儿媳妇呢！咳，俩造孽的死孩崽子啊！
“听说没？路马力出国了，听说带着一瘸子去美国做复健去了。公司都焦头烂额了也不管，董事会准备集体弹劾他。我看哪，他的气数也是到了尽头喽！”正事后，姜爸爸突然吐出这么一句八卦。
姜卫听了猛得一抬头，突然想到了在路马力的家里，砸了窗玻璃一瘸一拐跑远了的身影——
第 54 章
姜妈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瘸子是谁啊？能让路马力动动屁股离开他那金窝，不容易啊！”
姜爸爸撇着嘴说“谁知道，说不定就是他把人弄瘸的，现在被人讹上了吧？现在各家地产公司都对他们康华集团的这艘大船虎视眈眈的。整不好这破船就要沉底儿喽！”
韩煜没说话，加起一筷子芹菜放到嘴里嚼。
姜卫用眼角的余光扫到后微微一愣，韩煜在吃食方面比他还公子哥，除了对烹饪手法很挑剔外，芹菜也是他极度讨厌的食物之一。可方才这哥们跟吃牛肉干似的津津有味地嚼着芹菜炒粉皮，也不知他此时心里正琢磨着什么呢！
一顿家宴结束后，韩煜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姜卫在漱口，他把姜卫挤到一边，打开洗手间放置洗漱用品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开封用过的牙具后就开始刷牙。姜卫懒得跟他抢，就自己回屋躺着了。这时韩煜又轻车熟路地来到姜卫的房间。脱掉了外套后，打开姜卫的衣柜门拎出一条大裤衩换上后，悠闲地靠在床头，挨着姜卫看起电视来。
姜卫傻眼了，太入乡随俗了也！
他工作以后，就搬出去住了。父母这里虽然保留了他的房间，却没有几件衣服，那条标着CK的内裤根本就不是他的。看来韩煜已经在老姜家住了不止一个晚上了。
“我爸妈都在客厅看电视呢，你什么意思？”
韩煜翻身把姜卫按在了身子下面，用鼻子闻着姜卫口中清香的绿茶牙膏味。
“真香，老婆的味道就是好闻。”说完嘴就附了上去，毫不客气地亲吻起来。姜卫抓了满把韩韩煜的头发就要扯。
“别扯，疼了我就喊啊！当心你妈得听墙角！”
要不中国近代史怎么那么憋屈呢？在自家门口还无力抵抗列强的入侵，真是奇耻大辱啊！
当看到韩愈从自己的床头柜里居然摸出一杜蕾斯超薄型，姜卫真想“虎门销烟”一把，把身上这大流氓跟保险套一起点着了。
姜卫很快就被剥成了煮熟的鸡蛋，袒露着白嫩的肉块等着人享用。
怕自己发出声音，姜卫大分着双腿的同时，还特意咬着被角。微眯着眼儿还勉强忍耐的样子简直让人血脉贲张。
韩煜这么一贲，可不打紧，姜卫在下面都要吞棉花了。
父母就在一墙之外的客厅里，韩煜的频率有点快，自己被顶得天旋地转的，耳边都是血管涌动的声音，也不知自己这张红木的大床有没有发出“吱呀”声。
“姜卫……姜卫，宝贝，老婆……”韩煜边动边靠在姜卫的耳边就这么一声声地叫着，那声音裹着热气，似濡湿的舌尖钻入耳洞撩拨着耳膜。
姜卫觉得韩煜现在干的不是自己的肉体，而是灵魂，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纤维都烙上韩煜的痕迹。
终于姜卫松开了被角，发出了哽咽的声音却很快被韩煜的唇舌吞咽里进去。当姜卫终于抽搐着身子，将身下的被单弄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爱这个霸道的男人，虽然跟路马力那次也享受到了应有的快乐，可那只是身体做出的机械的回应，根本没有这种整个人都要被戳穿了的战栗感觉。
可是为什么自己此时被韩煜拥抱在怀里，做着最私密的事情却依然感到寂寞呢？
眼角又开始蓄满了泪水：“我不是你老婆！我脑筋不好，跟你也没啥共同语言。可你要卖了我也成，甭指望我给你数钱！我……我不是老娘们，老子的性别也是能当户主的!”
韩煜沉默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来说：“以后都听你的，家里买什么床单，添什么家具只要你一句话，无论多磕碜，我就照办，保证你这个户主当得威风！”
姜卫正吹鼻涕泡在那感伤呢，听韩煜这么一保证，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跟列强和谈全都是丧权辱国的条款，毛爷爷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人家现在是财大气粗的主儿，不是当初靠自己用零花钱救济的丧家之犬了。自己居然自不量力的叫嚣着什么户主问题？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姜卫推开他，套上浴袍就要去洗澡。韩煜还跟他黏黏糊糊的。时值深夜，厅里的俩老人早已回房休息，客厅里一团漆黑，韩煜就这么光着屁股，连套子都没弄下来呢，跟姜卫往卫生间去，准备再来一把鸳鸯浴！
突然客厅的灯“啪”地亮了。老姜头穿着睡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韩煜光着屁股跟儿子玩深夜探戈，尤其是犹在韩愈腿间耷拉着的套子，一张老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你们俩！给我滚出去！”
不能怪老姜头大发雷霆。在他的认知里，“儿子玩儿男人”和“被男人玩儿”，差得远着呢！
姜老头听说儿子包养了韩煜后，想当然地就认为，俩人之间应该是儿子去禽兽那一角。
老人家内心深处对韩煜这个有为青年，还是有着相当的歉意的。
多有出息的一孩子啊！要是没被自己儿子看上，进而包养，该有多少姑娘挣破头啊？
可没成想，居然是儿子让人玩儿来着。哪有这么上赶子找别人上的！这不是贱吗？
老头一发怒，连夜就把俩孩子给轰出去了。
姜卫也是尴尬得不行，穿好衣服后，就拉着韩煜落荒而逃。
于是从出门那一刻，姜卫恨不得把韩煜骂躺在地上。要不是他赖赖唧唧的要洗什么野鸟浴，能让老爸看到这么生猛的一幕吗？也不知道老子的脑血管结实不？别被韩煜套着安全套的那根脏兮兮的东西跟崩得脑出血了。
就在俩人来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姜卫突然吓得“哇”地大叫一声。
只见有个身影在车边鬼鬼祟祟的晃动。
韩愈连忙把姜卫拽到了身后。
“谁！”
那个黑影先是缩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韩哥，是我！”
姜卫躲在韩愈的身后，眼尖地发现，那个出来的身影，走路打摆，微微有些坡脚——
第 55 章
韩煜一愣，借着停车场的灯仔细地打量来者。
“是你？你怎么在这？”
姜卫这时也看清了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瘸子。只见他穿着一身宽松随意的休闲服，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将大半个脸都遮进了帽沿的阴影里。虽然只看到了下半边脸，但从下巴个嘴唇的形状看，也是帅哥一名了。只是帅哥走路的姿势不大优雅，左右偏颇的厉害，虽然是一米八多的个子，却完全没有那种挺拔的气场，佝偻的后背让整个人萎缩了一圈。
那帅哥微侧着头看了姜卫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韩煜回头看了看姜卫，冲着他说：“你……去便利店买几瓶水去吧！”
这种毫不掩饰的支开人的行径，真是让人唾弃。姜卫心里那把火顿时浇上了一桶油，焚得厉害。
“你要渴自己去买水喝，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韩煜大概也是想到了，现在姜卫就是呛毛的驴子，怎么摸都不对。要是现在支开了姜卫，过后的安抚工作也不大好做。
只能转身对那瘸子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姜卫不是外人。”
可那瘸子显然不认同姜卫是“内人”的说法，只是低声地说：“韩哥……能借给我……30万吗？”
韩煜也没有问他用途，立刻干脆地说：“行！现在银行关门了，明天你去我公司去取吧……等等，你一直在楼下来着？”韩煜又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
韩煜从兜里掏出了几百块钱，将它放到那人的手中：“是不是没钱了？也没地方去了？你总是这样，有不方便的就跟我说，别拿我当外人。”
瘸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很有古代忍者的范儿。
好家伙，什么人啊？比提款机手续都精简。
看那人走远了，姜卫阴阳怪气地问：“韩哥，我想借50万。”
韩煜一掐他的脸：“借你也行，有利息啊，得用你的下半辈子还？”
姜卫忍着气问：“那他还多长时间啊？”
“他？”韩煜又抬眼看了看那个一瘸一拐的北京，“他谁的也不欠，改还的，这辈子也差不多还完了……”
姜卫再也忍不住了：“他究竟是谁？”
“……他叫高康华……是路马力以前的情人。”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但姜卫在一瞬间就把很多的事情关联到了一起。
路马力曾经在妹妹的手里夺了一个情人，那个情人后来死了。
路马力的集团就叫康华……路马力要占自己便宜的当口，被个瘸子砖头了……
而这一切，显然韩煜都是知情的。
“那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雇了他……”
“雇他干嘛？”
“跟踪你。”
姜卫说不出话来了，指着韩煜的手都直哆嗦：“好哇，你还雇了私家侦探了你！找红杏出墙啊！用不找你抓，当我爱要你啊！”
“我跟小高早相熟，也知道他跟路马力的一段旧情，那时候我急得出国整合业务，路马力那傻逼还老惦记着你。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如果是别人的话，不一定有本事拦住路马力，可要是他的话，路马力应该有所顾忌……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靠个别人来保护你，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靠他保护？难道……“所以你就让他在停车场刺了路马力一刀？”
第 56 章
韩煜鼻孔又有点上扬：“没，我本来想叫他把一不知死活的小混蛋给带出来，却没想到他会偷偷尾随路马力，插了那孙子一刀。估计当时停车场天黑，路马力只顾着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了，居然也没认出来捅他的是谁，那个倔小子就这么的被抓进了警察局。我没有办法，只能求着同在法国的路遥想办法把高康华给救出来。而路遥却提出要跟我合作的事儿，于是我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姜卫暗松了口气，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挂念着这事儿呢。既然不管韩煜的事儿，是那路马力也是个欠插的，那就当因果报应好了。
可这页翻过去了，韩煜刚才捅了自己那几下的事儿还没算清呢！虽不是刀子，心灵也是很受伤的。
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跟韩煜这么强势的人走下去了。既然韩煜现在样样都好，自己也可以安心地走开了。
正这么想着，韩煜兴致勃勃地拉着姜卫上了自己的车：“走，我领你看样东西去！”
车一直开向了富人别墅聚居的半山顶，这次车畅通无阻地跑到了山顶。韩煜也不下车，掏出一只遥控器就把拦在面前的铁门给打开了。
等进了院子，姜卫惊讶地说：“你买下了这座房子？”
韩煜以主人特有的派头，大步走到别墅附属的车库边说：“我说了，迟早有一天我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座山顶……姜卫，你过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等车库门卷上，一辆炫目的银灰色兰博基尼正矜持地呆在那儿，流畅的线条，拉风的车身，就算是对车没有研究的人士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它吸引住。
韩煜把车钥匙塞进了姜卫的手里：“去试试车吧！”
姜卫呆看着眼前的新车，突然想到了第一次有人送自己兰博基尼时的情景，他记得那时韩煜也在，看到路马力送出的那辆奢侈跑车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地站在一旁。
显然这件事一直被他记在心里，说不定还不时拿出来温习，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立刻也拍上一辆骚包跑车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这辆车已经激发不起姜卫兴奋的心情了，他一把将车钥匙扔回到了韩煜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韩煜可能也没料到姜卫是这个反应，挺帅的脸被车钥匙甩得一僵。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兰博吗？你喜欢的，我都得让你有了，就这个意思。”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不喜欢？当初看到姓路的那辆车，那眼珠怎么贴上就不下来了呢！”
山上的夜风凉气袭人，姜卫觉得自己也是冷得前心贴后腔的。那辆车的四个贵轮子不干别的，专门碾碎自己那点自尊的。
“韩……姓韩的，带着你的臭钱滚远点！我不是那个……那个苦守寒窑的那个谁！吃糠咽菜的等你带着钱回来贴补！你了不起了是吧！买跑车跟买萝卜似得跟我穷得瑟！我还真不稀罕！贵的包不起，我就……就包个便宜的，明天我就去工地划拉个农民工去，一个月给两千保证乐颠颠地跟着我，每天脸上都得带着三斤的微笑，像祖宗似得成天跟我甩脸子就立刻换人！”
姜卫也是气疯了，直恨不得立刻挎一农民工，将这个牛逼哄哄的远远儿地甩到天边去！
韩煜的脸这下彻底拉下来了，阴阳怪气地说：“你敢！”
“我就敢了，怎么的！”
“怎么的？就这么的！”
姜卫直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给韩煜拎了起来，等进了别墅，韩煜将不听话的小情人按在了又厚又软的地毯上，准备让他明白下，城里的猛人跟乡巴佬之间的差别。
姜卫被撤掉了裤子还在那伸着脖子喊：“孙子！你就会这招是不是！有能耐你上点别的！我他妈的跟你死磕了还就！”
韩煜板着姜卫的脸，还真把拳头高高举起，看那架势是要砸过来了。姜卫紧紧的闭上眼睛，等着钵大拳头将自己的脸磨大。
拳头真过来了，却是砸在了地上，幸好这次因为有厚厚的地毯，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姜卫睁开眼睛一看，立刻不知死活地又要开口挑衅。
韩煜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姜卫的嘴唇再往上稍稍那么一拎，地下那位立刻变成了鸭子嘴，在那“唔碌唔碌”地哼哼。
“你以为我就爱用这招？我也恨我自己，怎么就舍不下手打你了呢？要是像前几年那样，像你这么起毛扎刺的，一定要按在墙上细细地打上一顿，怎么现在就下去不去手了呢……”
最后的话被韩煜刻意地放低，贴着那位小鸭子的扁嘴狠狠地啄了一口，又低低地说，“你说我为什么下不去手了？”
姜卫甩掉了了夹着嘴的手，两只圆眼睛又委屈地眯缝了起来，韩煜忍不住又将脑袋地下，脖子脸的亲了个够。
“我可不敢跟你得瑟，你放心，我做事从不跟别人学，肯定不会像一个叫姜卫的人似的，包养了一那么帅的男的，却不知道怎么用，只知道在人前喳喳呼呼的，瞎使唤人，抖抖纸老虎的威风。我要是包了这么一位，只让他在床上，干死他！”
姜卫一听，哇的一声哭开了：“韩煜，你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了，在我爸妈那装的跟个怂蛋似的，没人时就来劲了是吧！你哪是喜欢我，你就是报复呢！变态吧你就！喜欢一个人能动不动就脸拉得跟长白山似得？能不告诉我就跟别人结婚去，能把我当傻子似得耍的团团转？我还他妈是你老婆？连……连碰一下你的那个破电脑都不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你！”
韩煜听了姜卫的泣血哭诉，没心没肺的，在那“咯咯”地笑开了。
他拽起屁股露出一半的姜卫：“走，上楼！”
姜卫眨巴下泪眼，啥意思？嫌弃地毯不够舒服？准备上楼接着弄？
当下屁股立刻来了个千斤坠：“我不去！”
“快起来！别耍臭无赖！你不是要看电脑吗？我让你看个够！”
韩煜胳膊多有劲啊，再一用力就把姜卫拽起来。
姜卫单手拽着裤子别别扭扭地上楼后，被韩煜拽进了书房，韩煜坐在宽敞的沙发椅上，将姜卫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后，打开了电脑。
韩煜现在用的电脑是最新款的苹果机，时尚的外形是当初姜卫替他买的那台不能比拟的。灯屏幕转到了输入画面。
韩煜对姜卫说：“你输入密码吧！”
姜卫刚想说“我哪知道”，突然想起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了浪漫情节。于是屏住呼吸敲上了自己的生日号码。可还是不好使，于是又将自己的跟韩煜的合并到一起，反复的实验。可依旧是输入错误的框框。
姜总怒了，他妈智力考验啊！
“我不知道！我还不看了！里面爱啥啥！”
韩煜伸出长指头，在上面敲出了几个英文字母“jiangwei”，然后电脑就打开了。这还不算，姓韩的还憋着笑说：“你不会以为密码只能是数字吧？”
等电脑打开了，韩煜点开了文件夹。里面大部分都是金融方面的资料，属于姜卫看一眼就脑袋疼的范围。不过有一个文件夹的名字非常特别——“打飞机”。
男人看到这名儿都敏感。一般正常直男，那里面就应该是苍井空啊兽兽什么的，要是一弯的，那里面就应该是肌肉纠结的裸男或g片。起码姜卫就很爱收集美男的照片。
带着纠结的心情，姜卫夺过鼠标，点开了文件夹。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看到裸女的准备了。
果然里面都是些尺度很大的照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浴照。一个秀气的男孩在简陋的淋浴室里淋浴，从一个铁皮桶里倾泻下来的水打在了白皙的胸脯上，半开放时的小房间，从头顶斜射过来的阳光洒在水珠上，让大片的皮肤镀上了耀眼的光芒。
这还不算，那小子估计特别爱干净，坐在一个木头椅子上，叉开双腿拿着搓澡巾子大大咧咧地在搓鸟呢。
也是洗澡时搓得猛了点，是男的都理解，那个稍微有点抬头，这阳光雨露小鸟翘头的，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显得特别的唯美……或者说是猥亵。
起码姜卫看得就头发丝开炸，因为那个洗到high的傻帽儿正是自己！
这他妈哪年哪月的偷拍啊？看情形好像是大三那会儿跟韩煜去海边游泳时照的。
剩下的照片也全是自己的形形色色的偷拍啊，什么上厕所时的瀑布照，夏天在大排档吃肉串时吗，大裤衩缝儿里的春光外泄照……那角度，那创意比冠希同学可给力多了！
“这……这……”姜卫抖着舌头半天没抖明白一句话。
韩煜点开了照片后，留恋地欣赏着：“这些都是好东西，陪我度过来不少漫漫长夜！”然后一脸深情地凝望着姜卫：“现在你还怀疑我吗？”
姜卫想说，怀疑？不用怀疑，肯定就一变态啊！
大结局
欣赏完激情片后，心理不正常的，自然就有点激情了。韩煜开始对腿上的姜卫开始摸摸搜搜的了。
“这都什么时候照的啊你！哪有你这样的，尤其是这张！你躲厕所里照的？还有……别摸我！”姜卫伸手去按韩煜的爪子。
韩煜正色地说：“就是正常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人才会变态，你有这个社会义务减轻心理不健康人群的负担！”
手也够快的，说话间就把姜卫按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了。
“怎么？你不兴奋？那我给你看个现场版的还不成吗？”划拉一声，韩煜的裤子落了地，然后特别大方地凑到姜卫的近前给他看。
“谁要看来着！你给我滚远点……唔……”
很快战场就从小沙发转移到了主卧室的大床之上。厚厚的床垫被两个男人拱得移了位置，姜卫哪拼得过那体力王啊？等第三次辅导病友的时候，跟个涂满了奶油的鱼干似的，张着嘴气儿却喘不过气儿来了。
只等着惊涛骇浪翻过去了，姜卫被韩煜抱进浴室里冲澡。
俩人坐在浴缸里，韩煜替姜卫洗头，白白的泡沫堆积在头顶，有一些落到眼皮上也会被韩煜细心地用毛巾擦干。
姜卫睁开了眼睛，在眼前晃动的这张脸跟几年前相比改变了不少，有时候男人的魅力跟男人的年龄呈正比，韩煜就是这样的人。成熟的内敛代替了年少时的桀骜不驯，愈发硬朗的脸部线条如同被大师雕琢了一番，可这么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却默默地暗恋着自己……啊，不对！是意淫了自己这么多年，那种感觉不是惊喜，而是有种云里雾里缭绕盘旋的不切实感。
“干吗傻乎乎地看着我？还想勾引我不成。”韩煜啄了姜卫鼻头一口后含笑问道。
“你……真看着我照片打飞机？”
“……还有邪恶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人家耍流氓的没怎么样，姜卫倒是立刻涨红了脸，可是韩煜跟路遥……德国别墅的那条残破的丝袜立刻回闪入自己的脑中。
“我……我跟你不一样，我就跟过你，可你不但跟女人上过床，还跟路遥纠缠不清……我……玩心眼也玩不过你，你还是找路遥去吧！”
韩煜一把将洗得滑溜溜的老板扯进了自己的怀中：“怎么？你还要去包一个小处男农民工不成？当初要不是你搅得我乱七八糟的，我能去找女人吗？姜卫！我告诉你，当初可是你主动上门招惹我的，甭想始乱终弃。至于路遥？我有没跟她上过床，不是跟你说过咱俩就是合作关系吗？你干嘛又提她？”
“可是……我当初到德国的时候，你跟路遥去上海试婚纱礼服……在你书房的沙发上有女人的丝袜……”
韩煜使劲地咬了一下他的脸：“丝袜？路遥扔得吧？那座别墅我压根没怎么去，就路遥住来着，我当时回国挨削去了，看个屁婚纱啊！你爸爸简直是在少林寺练过，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过我一想到要是你这么挨上一通肯定受不了，立刻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就对了。”
这明显是把妹十三试中的苦肉计，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就是真谛。姜卫立刻觉得心头一热。韩煜的千错万错立刻烟消云散。
“韩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勇敢，觉得我没啥担当……才会瞒着我一个人去……”
明明俩个人该承担的事情，却让韩煜一个人承担了。自己却跑到一边自怜自爱的，这么想来自己真是有够可耻。
韩煜想了想，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脑筋不好使，分不出好赖话，经常误交一些狐朋狗友，没事的时候装大爷，遇到事儿立刻向后缩……”
操了，那颗刚有点热乎气儿的心啊，立刻砸进了冰窟窿里。最可恨的是韩煜说的都对，自己的确是这样立场不坚定，活得没自信的人。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傻乎乎，缺心眼的你，将来就算我站得再高，身边缺你这么一傻子，其实也就没啥意思了，所以……”
“所……所以个屁，老子才不缺心眼呢！你爱找谁玩就找谁玩去吧！姜卫“哗啦”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可是他的手却被韩煜牢牢地抓住：“所以你犹豫胆怯了也不要紧，因为我的手不会松开，会一直牢牢的抓着你。”
太爷们了，这话扔得！
姜卫的手被韩煜牢牢地抓住，他也不由自主地回握住了韩煜的手。
他想说，这个坏脾气的，霸道的，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其实也是他想牢牢握在手中的。
爱情不是付出不是给予，就是在他握住你的瞬间，你也握住了他。
这一刻，姜卫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所以，因为你的迟钝，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应该争分夺秒地抢回来。据说男的要是过了三十五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我又硬了，要不咱俩在浴室里再来一回？”
下一刻，姜卫觉得太他妈郁闷了！
“你他妈放手！屁股要脱肛啦！放手……救命啊！啊——”
既然两手牢牢的握在一起，就要很幸福地走完下半生……下半身，那就保重吧！
尾声
虽然韩煜已经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掌门人了，但年轻的后生不忘优良传统，继承了老一辈的优秀品质，一到商品打折的换季时期，就陪着“老婆”疯狂扫货。
姜卫挤在购物车的边上，咬牙切齿地跟一群老娘们儿抢着打折的纯棉T恤。这批纯棉的T恤只剩下最后一批了，而适合韩煜的号码的也只有3件而已。
姜卫要把这三件都买回去。
韩煜这孙子最近又添新毛病了，因为工作过于劳累，免疫力有些下降，皮肤容易过敏，以前有好几件衣服穿了都嚷嚷不舒服，后来姜卫无意中买的一件T恤倒是对了他的胃口，穿上后也不起红疹子了。姜卫立刻就拉着他屋商场准备再买几件。
哪成想商场打折，这帮女的跟东西不要钱似的疯抢。你要跟她急了，她都能上来开挠！
这不！姜卫选好的衣服，被一个胖大妈牢牢地攥在手里就是不松手！
“你说是你的！你付钱了吗？还是衣服上写你名了！你一大小伙子跟一群阿姨抢打折衣服，骚不骚啊你！有出息的都去专柜买正价！哎我说，你怎么还不撒手？找骂呢是吧！”
一时间大家都向混入妇女人群的异类行注目礼。
韩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要把姜卫拉走，可姜卫还是死抓着衣服不放。
“这衣服明明就是我先拿的，你说要看看，我就借你看了，怎么你转身就要拿衣服结账啊！什么素质啊！”
为了这么可心的衣服，姜卫也豁出去了！被一群老娘们包围也没觉得腿软。反正有韩煜撑腰呢，就算这能动起手来，自己就把韩煜往前拉，估计大妈们看见这么一帅哥，也不忍心下手开挠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人突然大步走开了。
没人撑腰了，姜卫立刻觉得底气不足，心慌意乱，可还是一咬牙抢过大娘手里衣服，恶狠狠地说：“想要衣服是吧？行，杀了我，刀对准点，动脉在这儿呢！”
说完就拿着三件衣服挺胸叠肚地去结账了！
没说错吧？昨儿看电影时，好像就是这么一台词，当时韩煜还笑着说，跟人起冲突时，只要对方不是亡命徒，你又没杀了对方的爹，睡了别人的老婆，只要扔出这么一台词来，对方一般都得发憷！
“神经病！”大妈被弄得一愣，懊恼地骂了一句后，立刻转身接着淘宝贝去了。
姜卫转身一看，发现韩煜正跟商场里的保洁员说话，走过去一看，那人的脚有些不灵光，帽子依旧压得很低。
“康华！”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姜卫回头一看，居然是路马力。
只见他拎着一个保温桶正大步地向保洁员跟韩煜走来。
看到韩煜的时候，表情明显得很不高兴。不过却没有跟韩煜打招呼，只是低声问着那个瘸子：“饿了吧？我亲自坐的鱼，先烤后炖，味道不错。”
韩煜见他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对高康华说了句保重，就拉着姜卫走人了。
姜卫回头好奇地望着别别扭扭那两人：“路马力跟那人怎么回事啊？”
韩煜哂笑了下：“曾经不珍惜的，想再握回来，难啊！路马力跟你老公我就是没法比，商战和爱情保卫战都完败！”
姜卫受不了地一翻白眼。
韩煜一低头，看到了姜卫手里的衣服：“老婆真能干，我们回去吧，今天你妈坐了她拿手的绿色环保西红柿，叫我们快点去吃呢！我得抓紧点，你爸爸肯定让我陪他下棋，到时候你别忘了假装肚子痛，不然的话，咱俩的午夜场电影就泡汤了……”
俩个人快步地走出了商场，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番外《古玩》上
古董又被称为“古玩”。古老的是上面承载的历史的厚重，玩的是千百年的光阴流转在指间的潇洒。
路马力喜欢收集鉴赏古玩，这似乎是他在商圈里勾心斗角后最快乐的调剂方式了。这种类似老年人的喜好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路马力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就像他现在为什么喜欢大眼睛的男孩子一样，说不出理由。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可也不怎么短，有时一转身恍如隔世，记得太多，未免沉重了。
当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时，他从别墅里追了出去。前方是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不用到近前都能嗅到那种穷酸的腐味。
都残成这样了还学别人砸玻璃？
这种落魄户不用客气，逮到了就是一顿暴打，等打舒服了再问问是谁指使的。路马力边追边想。
等手挨着前面的衣服边的时候，已经追到了附近的一个小花园里。路马力这么一使劲儿，将前面那位推到在地，上去照着肚子就狠狠地踹上那么几脚。
那小子闷闷地哼了几声，像没有足月的猫一样绵软无力，倒在草地上缩成了一团。路马力不解恨地又连踹了几脚。这才弯腰揭开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帽子。
那人依旧蜷缩着身子，拼命往草丛深处钻去。路马力钳住他的胳膊使劲儿一拧，又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借着公园的路灯，终于看清了这个盲流的脸。
当终于看清掩藏在厚重的头发下的眼睛那一刻，路马力只觉得整个脑子似乎被电流穿过，尘封已久的往事如同开闸而泄的水流一般闪现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爱好上了收藏古董。
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的自己回家取东西。正好遇到来家里做客的妹妹的男友。他被妹妹的男友拉着看一本古董书籍。当时，那个男孩子指着一张青花瓷的图片，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种名贵瓷器明艳浑厚，料色透入釉骨的种种魅力。
他以前也是见过这个男孩的，平时总是端着架子的小子，遇到古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话痨得不行。这让路马力很是不耐烦。
“这种东西，也就是起到一个保值的作用，需要收藏的时候请个专家就行了，不必花费太多的力气在这上。”
听妹妹说，这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家世也就一般，不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偏偏去研究那些奢侈的爱好，在路马力的眼里看来就是十足的讽刺。
男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对牛弹琴。“啪”的一下合上本子说：“真正喜欢古玩的人都知道，它的魅力其实不在于真正拥有独占多少稀世的珍宝，而是能在一群俗物中独具慧眼，发现蒙尘宝物的乐趣。很多像路大哥您一样在商海搏击，事业有成的人士，他们收入丰厚，有足够的资金和胆识在高风险的行业中投资，却没有胆量在这个永远保值的古玩行里搏一下。就是因为古玩的真赝问题，始终在挑战着买家的眼力，同时，也使得许多人对此望而却步。这是一个勇者与赌徒的游戏，当然不适合路大哥您了。”
自己居然被个毛头小子讥笑成没有眼力和胆量的懦夫。
路马力挑了挑眉头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妹妹的小男友。
他发现，这个叫高康华的男孩虽然长得高大健壮，一副阳光男孩的形象，但到底年纪轻，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平时跟深沉，可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立刻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天真的可以。
有意思，逗逗他吧！似乎刚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路马力开始有意思地收集学习古玩方面的资料，或者是邀请高康华一起去参观省力举办的古玩展。
毕竟是个进入社会的成年人了，路马力知道怎么样才能尽快地获得一个未谙世事的男孩的好感。
可是再往后的事儿，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起码刚开始他并没有策划着把妹妹的男友拐到床上来。
可是当他抱着这具年轻的富有弹性的躯体时，却是半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的。
妹妹还年轻，这个普通的男孩也不过是她调剂无聊大学生活的消遣吧了。
更何况，这个高康华只是稍稍被自己诱惑了一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己滚到了床上，这样的人怎能托付终身呢！
心安理得地找到了借口后，他似乎完全沉迷在了与男孩炽热的爱火之中。就算是妹妹发现后的含泪指控，都没有让他清醒过来。
再后来……
路马力不愿意想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紧咬着嘴唇的脸，愣愣地问：“你……没死？”
高康华做出了听到这话后的正常反应，往路马力的脸上狠吐了一口带血的沫子。
回到别墅时，姜卫早就没了人影。
想必刚才自己做的龌龊勾当都被高康华看到了眼里，他才扔进一块砖头的吧？
路马力把高康华扶到了沙发上，解开衣服后，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被自己踢得青紫一片了。
他连忙取来热毛巾热敷，准备将淤血化开。屋子里一片安静。
高康华不说话，也许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他不说话，不知道从何谈起。
好像自从那件事儿发生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你还好吗……这腿是怎么弄的？”路马力想起之前他一瘸一拐的地走路，终于找到了话题。
高康华终于缓过了气来，听到路马力这么一问，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不是你派人打的吗？这么多年了，还玩明知故问那一套！”
路马力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派人打过康华？
高康华看着路马力错愕的脸，微笑着说：“我捅了你一刀，你派人打断我的腿，很公平。”
路马力顿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问道：“那个在停车场刺我一刀的人士是你？”
那一刻，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子直插向了路马力的心，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似乎也开始渗出汩汩的鲜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记忆中阳光的大男孩现在却能毫不犹豫地亲手把刀插入曾经相爱的人的身体里，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高康华吗？
高康华听了路马力的质疑，终于抬起头来，正眼望向了路马力，那眼里的绝望如浓墨一般的死水一样将人淹没了。
“你记忆中的高康华不是死了吗？我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死了……”扒开年代久远的记忆，路马力依旧费力地思索着当时的情景。
那时他正处于创业的阶段，虽然家里有着诸多的便利，但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怎么不遭受几次挫折？
没有太多经验的自己，被人忽悠得接手的一个项目资金链断裂。虽然跟银行的人打了招呼也是周转不开。他急得不行，接连几天都茶饭不思的。情啊爱啊的，也就淡下来了。高康华看自己很久不联系他就生气地跑过来质问自己。
当时自己的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生气地大骂高康华。
再然后，一笔款子莫名奇妙地打进了自己的账户，所有的困难迎刃而解。重担放下后，他买了康华最爱吃的烤鱼就去学校的宿舍去找冷落的许久的情人。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高康华已经退学了。再后来，他辗转打听到了高康华居然去夜总会当起了鸭子的消息。
他不相信，亲自去了夜总会，当亲眼看到高康华与一个肥胖的男人暧昧地簇拥在一起时，路马力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转身离开了。
再后来，他就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康华的消息了。只是听路遥后来用一种极其恶毒的语气说起高康华已经生病死掉了的消息，并暗示他这个哥哥最好也去做一下检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人跑到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他在想那时他为什么不走过去，把高康华从老男人的怀里拽出来，大声地质问。为什么高康华要退学去做那下贱的勾当……也许……也许当初自己走上去的话，康华就不会死……
路马力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空酒瓶，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午后的情形。
“路大哥，古玩的乐趣，就是在一群俗物中发现蒙尘宝物的乐趣……”可是那个大眼睛，闪着自信的光芒的男孩已经不在了。心中千万的疑问和遗憾都随着那人的逝去而漫入土中……
这段年轻时的爱恋就这么无疾而终。剩下的似乎只有愈发玩世不恭的心和如履薄冰的兄妹关系。
记得集团刚刚成立之时，因为是家族的股份。路遥极力想染指控股。他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儿，将集团的名字改成康华集团，并笑着对妹妹说“康华”是有些人永远都不能进去的领域。一语双关成功地让兄妹关系又往水火不容的地界大步迈进了一下。
可是现在这个本该死去的人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高康华也不搭理路马力，等缓过劲儿来就捂着肚子费力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路马力没有去拦他。
有些东西只有在破碎的时候才能显出它的弥足珍贵。就好像陈年的古董，深埋地下，虽然残破，锈迹斑斑，却价值连城。如果是可这物件如果是崭新完好的，那就一钱不值了。
这个死而复生的高康华就是这样，死了的话，就是心底最深沉的那抹痛：可活着，就是自己少不更事，轻狂的佐证。自我解嘲后，就可以像丢破鞋一样将它轻易地抛在脑后。
就这样吧，种种前尘往事，都随着那一刀做个了断了。路马力是这样想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两人的分离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
当高康华一瘸一拐走出去后，路马力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坐到沙发上。被姜卫撩拨起来的欲望，已经被意外冲得烟消云散。他突然醒悟到，当初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被姜卫吸引了，就是因为那双眼睛，那双像高康华一样的眼睛。
不过跟姜卫相比，高康华变得市侩多了，他注定不是古玩，岁月的流逝彻底剥夺了高康华吸引人的那些特质。
路马力略显疲惫地靠躺在沙发上，一种久违的沮丧感挥之不去。
不过这种文艺青年似的伤感并不适合他，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想，去做了。
妹妹跟韩煜串通一气，现在基本已经掌握了公司的控制权，这一点，他倒并不大担心，他在等待时机，到时势必猛烈反扑，让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姜卫伤心出走，不知韩煜的反应会是怎么样的，她这个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选男人的眼光差点，这个韩煜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吗？
正这么想着，门铃就响了，打开门一看，韩煜黑着脸站在了门口，看见房门打开便一把推开路马力径直闯了进来。
里外查看了一番后，才问道：“姜卫呢？”
路马力好整以暇，故作惊讶地问：“姜卫，你找他做什么？嫌他给的红包少吗？要不我替他再给一份，反正也是给我的妹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韩煜将嘴唇裂开，那白牙都闪着亮光，斯文地回到：“不用了路总，如今你不比从前了，手头也不宽裕，姜卫也就是跟我撒撒娇，闹闹别扭，不老您费心了。”
俩衣冠禽兽站一块，一个赛一个文明。路马力手捧胸口，一脸悲痛地说：“怎么？韩煜你要娶我妹妹了，还跟个男的夹杂不清，两头都要占便宜，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小心撑着你！”
韩煜笑了笑：“我跟路总你不一样，我知道什么是失去了还能赚回来的，什么是弄丢了就一去不复返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奋斗的目的，你呢？有什么是费尽心尽千辛万苦才争取来的？姜卫很干净，你这种从里到外肮脏不堪的人连想都不配去想他。从现在起，你要是敢再去碰姜卫一下，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苦心经营布局了这么久，韩煜终于可以亮起獠牙，向胆敢染指自己心头肉的宵小反扑了。
路马力的斯文表象也宣告殆尽，目露凶光地说：“你不是已经让高康华刺我一刀了吗？还有什么别的花样没？找个贱货鸭子来杀我算什么本事？”
韩煜倒很惊讶，他眼望了一下客厅的玻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路马力接着嘲讽道：“怎么？姓高的通知你，姜卫跟我回家了，却没有告诉你他英雄救美，砸玻璃进来的事儿吗？
韩煜还是没说话，看来真如路马力预料的那样。
“居然找他来监视我，你可真够煞费苦心的了！”
韩煜微皱眉头，想了想说：“你没为难他吧？”
“为难？我为难一瘸子干什么？我从来不在废物的身上浪费时间！”韩煜真够可笑的，他居然以为找来这个自己多年前的情人，就能击垮他路马力吗？
一个成功的商人，亲情都可以不顾，更何况是那种镜花水月般的爱情？
韩煜倒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他也应该放下了，他应该懂得为你这样的人做任何的牺牲都是不值得的。他的前半生已经为你而毁了，就好好地度过自己的下半生吧！”
“你什么意思？他为我牺牲什么了？”
韩煜笑了：“我其实是上大学的时候认识高康华的，那时我已经在炒股界小有名气了，有一次去夜总会谈事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他。当时因为他不肯陪一个客人出台，而被酒店的经理叫到后巷一顿臭骂。
“我当时处于好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人为了替恋人解决财务上的危机，居然将自己祖传的一件玉把件给当了。据说他当时跟人当铺定了协议，只要他每个月交给当铺百分之十的利息，当铺就可以把当期再往后延长半年。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情人半年就可以来个力挽乾坤，到时候就能顺利地赎回祖传的宝物了。
“可解了恋人的燃眉之急后，他就得筹钱去交每个月惊人的利息。也不知听谁介绍的，进这个夜总会来钱快，他瞒着家里办了2个月的病假，白天去饭店打工，晚上去夜总会当陪酒的少爷。可这个大染缸哪容你洁身自好啊？
“高康华也就是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他对这个社会的丑恶还没有准备，就已经看到了狰狞的嘴脸。他吓坏了，就去找那个已经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恋人，路总，你猜怎么了？”
当韩煜讲到后半段时，路马力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猛地被人掐住了。
他的眼睛慢慢地充血，那段有些混乱的记忆，再次涌进了脑中。他去学校找高康华，可听说高康华已经退学了……看到高康华在陪酒调笑的样子，他气得转身就走。
不对，韩煜在骗人，如果真是这样，高康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就算自己再怎么难，也断不会让高康华去卖身替自己解套的。
高康华是爱慕虚荣，才去夜总会赚外快的……当时自己突然都到一笔巨款……这种白痴的行为，得多缺心眼才能做出来？他路马力需要这种帮助吗？就算生意失败也不过是从头再来，他不是家世一贫如洗的穷小子，有太多的领域值得他去冒险了，这种无谓的牺牲，甭指望他能领情……后来呢？后来高康华怎么样了。
路马力的嘴长了又长，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一种陌生的酸楚感突然涌入了自己的眼眶。
种种当年不欲探究的隐情翻腾了上来。当年高康华再来找自己时，他做什么了？让人挡驾不见？还是派人恶语相向？
这笔人情高利贷，在不知不觉间利息翻滚，已经变成了惊人的一笔数字，就算是路马力这样自诩没有心肝的人，也觉得被压得直不起腰来。
等韩煜走后，马力在黑暗中坐了许久，伸手操起电话，给一家信息侦探社打去电话。让他们调查一个叫高康华的人最近几年的经历。
当不算太厚的一摞材料摆在他办公室的桌前时，他却不敢去翻看，就好像高康华这个人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却置若罔闻一样。
等终于翻开材料时，路总的手开始不断地颤抖。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他这是干什么？谁主动求他牺牲了吗？他以为他这样做，他路马力就会给予相同的回报?要知道就算是做买卖也没有这么公平的交易，看！生活不就给傻小子上了结实的一课了吗？
当最后一页终于看完的时候，路马力抓起了桌上的钥匙，疯也似冲出了门外，引得一干秘书纷纷瞠目结舌。
要知道她们的路总可是被董事会谈何出局，都能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优雅立场的人物，怎么今儿就跟火燎了屁股似的呢？
路马力驾着车一路来到了资料中写到的高康华的住处。这个快要拆迁的危房区没有宽敞的道路，所以车开到一半他只能徒步行走。
高康华找自己帮助无果后，为了保住传家宝，居然跑去卖血，虽然后来得到了韩煜的帮助，帮着韩煜处理一些事情，可那微薄的薪水也难以支付越来越高的利息，失去传家宝也是再所难免的。高家的爸爸听说儿子偷拿宝贝去卖，却又说不出钱的用途后，勃然大怒，与高康华断绝了父子关系。
一个没有毕业，又跟家里关系闹僵的年轻人，只是为了一心帮着恋人而已，可还是惨遭情人的抛弃，再这些重重打击下，这人还会有什么光明的前途？
可就算是这样，高康华也没有自管堕落，涉入歧途。只是，他的日子过得很辛苦。
看着薄薄的一扇掉了漆的木门，路马力能想象出在冬日里，门后之人遇到的寒冷。他记得，康华是个怕冷的人，每次变天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把手脚往自己的怀里塞。
抹掉了记忆的灰尘后，那些往日微小而甜蜜的细节不知为何接二连三地翻涌了出来。
路马力迟疑地去敲门，可是门后却无人应答。门板很薄，一抬腿就能踢开，可他却不敢造次，只能倚在昏暗肮脏楼道里耐心的等待。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
路马力没了办法，只能打电话给侦探社的人。得知原来高康华去了上海。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机场，一飞机干到了上海。
到了上海后，他又沿着高康华的足迹来到了古董交易展览会，看着罩在玻璃罩精致的玉把件，路马力立刻明白了高康华的用意。
那是高家祖传的宝贝。高康华想要赎回它。
路马力找来展会的工作人员，问了它的价钱，得知需要拍卖。问了拍卖的具体日期后，他就耐心地守株待兔。
终于到了拍卖会的那天，他看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了拍卖场。
当这件玉把件展示出来后，那个人立刻迫不及待地举牌示意。
可是这几年来玉制品的价格一路看涨，这件难得一见的精致把件更是被炒得火热。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行情了！当价格突破四十时，他看到那人不再举手了。整个人像被霜打了似的，萎靡在了座位上。
路马力不动声色地坐在最后的角落里，等到价格喊道六十万时，以一百万的高价拍下了那个古董玉件。
他话音刚落，全场哗然，要知道这玉件虽美，但一百万的价格水分也太大了。
高康华也惊讶地回转身来望向了最后得竞拍成功者。
当目光碰触的一刹那，他看到那双自己曾经痴迷不已的眼睛闪过了许多的情绪，最后的那一缕，他读懂了，那是极度的冷漠与蔑视。
看高康华要走，路马力急忙追了上去，连忙解释道：“你别走，这玉就是拍给你的。”
高康华没有说话还是闷着头，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路马力连忙拉着了他。
“放手！”高康华的声音略带歇斯底里，“你太脏了！”
那一刻，路马力突然醒悟到，就算当年的冷漠旁观没有彻底伤透高康华的心，那么自己几次三番调戏姜卫的情景也让他彻底的死心了。
自己这么个精于算计，工于心计的人，怎么配得到这世上最无私最痴傻的爱恋呢？
可是牢牢抓住高康华的手却不肯放开。他知道自己打破了一件稀世的珍宝……可是还有没有再次修补的可能？
就算这件珍宝修补后满身伤痕，他也会愈加爱惜，不会让它再次掉落凡尘之中。
路遥这两天琢磨着哥哥在做什么？她全力以赴戒备着哥哥的反扑之举，可是哥哥却纹丝未动，每天就研究着煲汤做料理，这劲头，真有点绝世高手的琢磨不透。
这不，偷偷打听他的钟点工，他又做了一锅的靓汤和美味的烹鱼匆匆出门了。
虽然闹不清他在做什么，路遥却不大在意，她有更需要操心的事儿。
谁说女人不需要事业？她的经历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了，原以为，韩煜会是个例外，可最后还是那路货色，她在姜卫那个笨蛋前搬弄了下是非，让韩煜焦头烂额，也算是替自己出口恶气了。
路遥放下电话后，专心地审阅着一份份的合同。
爱情？她不需要，让男人们都搞去吧！
路马力带着汤来到了高康华打工的百货商店，远远地就看到了韩煜在跟高康华说话。
他一路小跑地奔了过去，匆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在那次拍卖会后，他才知道，原来高康华是管韩煜借的三十万又加上自己辛苦积攒的十万块钱去竞拍的。
韩煜怎么会这么慷慨地借给一个帮他打杂的人这么多钱呢？
路马力总觉得他别有居心。高康华现在对自己还是不理不睬的，没关系，他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缠着他。
小心地伺候着商场清洁工用膳后，他呆在商场的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清洁工下班，反正给康华治腿的医生也是特聘的，无论多晚都会应诊。
为了劝动康华治腿，他当初是当着高康华的面，从医院的二楼跳下去的，虽然他早就看准了那窗口的下面是刚松完土的小花园，可是腿还是被震得一个星期不能走路。
看着高康华当时焦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还有戏。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他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却发现最角落里的车子在不停地震动着。
“韩煜！你他妈说话跟放屁似的，说好了回家吃饭，怎么在这……就……就耍起流氓来了？”
“老婆……别动……我快被你夹断了，要不是你老招我，我能吗？”
路马力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是哪俩位野鸳鸯了。真够情趣的，让他这个禁欲了几个月的人还真受了把刺激。
可是，再怎么难受也得忍着，因为，这次，他修补的不是一件用来消磨时间的古董玩物，而是自己要珍藏一生的珍宝，就算破碎了，也要一点点的修补牢固。
开着车，他驶出了激情澎湃的地下停车场，载着属于他的宝贝，开始自己的旅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