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24

樱桃: 一见你就痛!


楔子
朵朵云絮从机窗外飘过,刺眼的阳光透进了头等舱。


空服员主动走过来拉上窗帘,回头殷勤无比地问道:“韩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她的笑容甜美极了,暗示她愿意提供的服务非常丰富。


韩道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给我一杯咖啡。”


“马上来。”


他打开公事包拿出一份报告书,不厌其烦地再看一遍。


两天下来,报告书几乎被他翻到破损,但他仍专注地看着,彷佛这里头记载了他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


“韩先生,这是您的热咖啡。需要我为您添加奶精或——”


他翻过一页,一张照片突然出现在眼前。“给我黑咖啡。”


空服员看着那张照片,收起过分殷勤的笑容,将咖啡递给他,悄悄地退下了。


他拿起照片,想起两天前他高中时代的挚友白禹铨,一位专门“猎人头”,为人仲介工作的朋友,到纽约来拜访他。


“我今天带了一份报告书来给你看看。”


他翻完之后,直接放到一边去,很明显地表示没有兴趣插手。


“怎么样?有没有意思跳槽接下这份工作?”


“没兴趣。”他的反应很冷淡。“这只是某个实验室机密外泄的case,没什么挑战性,能处理这种case的人多的是,我愿意让贤。”


白禹铨露出一贯的斯文微笑,眼底小心藏着算计。


“不瞒你说,‘这个医学研究中心’是我伯父的心血结晶。”


“那你应该去找比我更资深的人。”


“但我始终认为,你才是接手这份工作的不二人选。”


“为什么?”


男子笑了笑。“因为这个。”他递出一个信封。


韩道辰有些怀疑地看了看。


“巨额支票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工作的挑战性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禹铨的眼中透出有趣的光芒。”但你何不打开看看?”


他转了下脖子,又扳了下手指才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立刻令一脸无趣的他变了个模样。


他坐直身子。”这是……”


“‘她’就是那份资料里的重要人物。”


他没有说话,一脸震惊,握着资料的手指紧紧绞住,泄漏了他的心思。


白禹铨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我想,对於刚刚的决定,你或许需要重新考虑……不急!三天后再回覆我就好。”


韩道辰举起热咖啡轻啜一口。不急?怎么可能“不急”?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主意。


他要接下这份工作,而且是尽快、尽快、尽快!


毅然放弃原本的生涯规划,他火速递出辞呈,订了最快的机票奔返台湾。


空服员收走咖啡杯,轻微的耳呜告诉他,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不久后,他提着轻便的公事包走出机场大厅。


几乎就在他打开手机电源的同时,铃声就响了起来。


白禹铨愉快的声音从纽约传了过来。“你答应今天给我答覆——”


他果决地打断他的话。


“找个管家到我家去,向管理员拿钥匙,把我的物品都用DHL送过来。”


送过“来”?细思之下,这个字用得很有趣。


他故意问。”送到哪里去?”


“台湾。”韩道辰何尝不知道挚友的心思,白禹铨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帮我准备好的住所在哪里。”


呵呵,诡计被拆穿了!


他就知道,只要亮出那张照片,韩道辰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台湾。


“叫辆计程车送你到‘君华名苑’,那是一楝饭店式管理的高级出租公寓,你的房号是七七七,地下停车场已经停了一辆为你准备的房车。”


韩道辰弯起笑弧。“你准备得可真是周到。”


“那是因为我掌握了你的弱点。”白禹铨毫不介怀地笑开。“而‘她’,就是你永远永远的弱点。”




第1章
秋风起,虾蟹肥,饕客不断。


华灯初上,位在闹区一隅的“天香楼”,人气强强滚。


悠扬的丝竹乐声不绝於耳,精致的紫檀桌椅一台接一台。不管是头顶上方的红木宫灯,还是陈列於装饰的明清花瓶、多宝格,都奢华得让人叹息。


身着黑丝旗袍的美女服务生尽责地穿梭饕客间,以最优雅的姿势上菜送酒。


不少男人嘴里吃着美味的菜,手里端着香浓的酒,眼睛却生吞活剥这些美女。


尤其当她们昂首阔步的时候,纤腰轻扭、丰臀微摆,长腿在高叉旗袍下若隐又若现,简直性感死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极品蟹楼的珍味儿,永远比菜单上多一道!


小巫踮起脚尖,从左翼的包厢往右翼的大众餐室眺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唉!那边那位长腿姊姊,我的眼睛想吃冰淇淋,麻烦关照我一下好吗?


“看到风颖了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他差点心脏无力。


他连忙看看手里的名单。“没有,就差她还没到。”


老先生呵呵笑。“该不会是听到我要为她引见某位超级神秘来宾,就怕得不敢来了吧?”


相信我,在学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的存在。小巫在心里犯嘀咕。反倒是咱们男人帮遇上了她,“怕”要怎么写,到死都忘不了。


他恭敬地禀告。“白教授,请您先进去,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就到了。”


老先生端起脸,认真叮咛。


“记住,风颖今天是主角,我等着看她一场好戏。如果再过十分钟她还没到,你就给我call到她出现为止。”


说毕,他摆了摆手,转回包厢。


在此同时,一辆鲜黄色的计程车陡然从车流中切到天香楼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双米黄皱褶长筒靴里着一双玉腿,首先踏上迎宾毯。


后座的女人踏出车厢,随手把门甩上,一阵秋风吹来,染上可可色的卷发在风中轻舞,拂出深浅不同的波痕。


同时随风扬起的,还有她身上那件火红缎面洋装。


洋装的裁剪很别致,上半身是高腰娃娃装,强调出饱满傲人的酥胸,下半身采不对称设计,裙长前后不一。前端是迷你裙长度,裙摆缀着彩晶流苏在腿间荡漾,后端长及脚踝,随着步伐移动而婆娑摇曳、变换风采,非常抢眼。


她肌肤白皙,五官明丽,妆容娇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神地直视前方,微翘的菱嘴轻点糖果般的唇彩,看起来莹嫩诱人。


她往候位台走去,彷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引起周围人群的骚动。


“小、小姐有没有订位?”侍应生咽了下口水,勉强自持地问道。


天哪!要他不把视线集中在她的美腿上,实在很难!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流苏,不断夺走他的视线,他只想把眼睛黏在那双长腿上,一辈子都不拔下来。


陶风颖从Bvlgari灿金肩背包中,拿出一张识别证。


“‘康诺生物医学研究中心’餐会。”


在一旁等候为宾客带位的侍者上前来,惊喜地说道:“小姐,请跟我来。”


他领着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走向电梯,全程作最完善的服务。


陶风颖一路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钦羡目光。出了电梯,她缓缓朝包厢走去,继续接收那一声声惊艳的叹息。


虽然她面无表情,看似冷若冰霜,但其实心里正暗爽得很。她最喜欢漂漂亮亮地出门,囊括一堆赞美回家了!


她优雅地走着,就在她暗暗窃喜的同时,一双黝黑的眼神正从不远处望来。


当她出现在他面前,就像火柴瞬间擦亮了火花,在眸底燃起异样难明的光芒。


尤其当她经过通风口附近,一阵强冷气流吹来,柔滑缎料在酥胸上服服贴贴的那一刻,那双黑眸几乎爆出火花。


但她却专注於优雅的仪态,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投射在她身上的深究目光。


到了包厢门口,侍者告退,小巫如释重负,收一收名单,跟她一起进入。


她的出现当然引起众人的注目,只不过他们都是她的同仁,彼此之间又大多有学长姊、学弟妹的关系,所以对她华艳的打扮早已见怪不怪。


不一会儿,她的教授兼上司,“康诺生物医学研究中心”的创办人,白恕横教授匆匆走过来,调侃地看着他的得意门生。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


“因为我百般暗示过你,今天将为你引见一位超级神秘来宾。”他眨眨眼。


据他的侄儿白禹铨的说法,即将登场的那个男人,保证风颖一见到他就会像屁股被点上大龙炮般精采。他实在很想看看,此刻的风颖激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神秘来宾?”她一嗤。“除非他是三头六臂,外加阴阳体质,我才有可能被‘小小的’吓一跳。”她对自己的胆量可是很有信心。


“是——吗?”白教授把她当作自己女儿看待,很喜欢跟她斗嘴。


“你要我见谁?少卖关子了!是不是荷兰遗传学专家爱尼波娃?”她知道这位高人正在台湾参加学术研讨会议。


“不是她,但绝对是令你震惊不已的人。”他神秘地笑道。


“那会是谁?快点把他请出来吧!”她的耐性不是太好。


“注意,那个人很帅喔,”白教授像老顽童似的嘻嘻笑。“搞不好你会跟他很合喔!”


“少来!你千万别感染到我老爹的‘桃花狂热症’。”她翻翻白眼。


这一翻,脚下没留意,立刻拐到旁边的一双西装腿。


她忍住痛,但纤细的鞋跟出卖了她,霎时失去平衡,全身往后倾倒。


可恶,她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一介平凡女子跌个狗吃屎也许没有人会在意,但一位精心打扮过的仕女四脚朝天、屁股开花,保证被讥笑一整夜、传诵三十年。而她,刚好讨厌出糗,美女是不出糗的!


话虽如此,她的玉臀还是稳定又迅速的朝地面接近。


陶风颖闭上眼睛,开始做心理准备。过了几秒,她确定自己可以接受被奚落的酷刑时,却发现哄堂大笑并没有如预料般地降临。


她冒险眯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维持着要倒不倒的姿势。


怎么回事?难道地心引力失灵了?


突然间,腰间一阵热源包围住她,她低头一看,一双大掌扶住了她的腰,掌心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料钻入她的玉肤。


“请站好,当心‘走光’。”体贴的话语随着呵出的小热流直接吹向她的耳廓,顿时有种说不尽的亲昵感。


她不自觉地轻颤。


“……谢谢。”她借力使力,立刻站好‘唔’脚踝有点痛。


这痛,引发了她一些不祥的预感。


“我的荣幸。”助她一臂之力的男人低着头瞧她,眸光炽烈。他有如爱抚般地轻叹。“小颖,好久不见。”


她突然全身一僵,血液立刻冰冻起来,胃迅速地纠结成团。


小颖?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她、只有一个人曾这样唤她,而那个人……那个男人,跟她有过一段……难以言喻的记忆,她曾经希望,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他。


但……会是他吗?


她深深吸气、深深吐气,然后果断地将小脸一抬。


俏脸上的血色一褪而尽——


真的是他,韩道辰!


刹那间,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头是重的、心是疼的、胃是揪的,整个人就要晕厥过去。


不能晕、不能晕,她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想起他对她做过的事,是那么那么的可恶,她的活力……不对,应该说是“火气”就瞬间回笼。


所有的不适“咻!”一声消失,她瞪着眼前俊朗出色的男人,原本蒙胧如梦的眼神射出了两枚夺命飞镖。


“是你,韩、道、辰。”她几乎咬崩了牙。


“是我。”他露出讨人厌的潇洒笑容。“小颖,你的记性还是那么好,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一眼就认出我,连我的名字都不曾忘记。”


可恶!他是在暗示她,她从来没有忘过他吗?


“你跟我有一笔烂帐还没算!!”


他眯起了危险双眸,以令人生气的优雅礼貌微微一笑。


“莫非你指的是……”他顿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暧昧说道:“那笔‘缠绵’了十几年的‘风流帐’?”


“去你的!”她尖吼。看本小姐不赏你一顿排头才怪!


她随手一抓,抢来服务生的托盘,充当铁饼就往他脸上掷去。


只见韩道辰微微一侧,从容地躲过了攻击。


倒是在一旁大快朵颐,那些平时与她朝夕相处的同仁全都看傻了眼。


咚!一颗咬在嘴里的旗鱼丸掉到桌上。“学姊,你你你、你怎么了?”


锵!一个银制雕花餐盘盖被摔在地上。“风颖,你你你、你还好吧?”


她听若未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混蛋,你居然敢回来找死!”她像个小拳击手扑上去痛扁他。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敢对她提起“风流帐”?她要拆他的皮去雕花,卸他的肉做火锅料,劈他的骨熬原味高汤,还要在他的残骸上跳舞,谁叫他、谁叫他这个世纪无敌大混蛋——


“曾经”那样”对待她!


十二年前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爹娘考察去,八天七夜不在家。


“小心!!”


黑暗中,一双强壮的手臂扶住了即将绊倒的可人儿,顺势将她往怀里带。


“谢谢。”芬芳的娇躯贴靠在伟岸的胸膛,羞怯低语。


“小颖,不要客气,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丝一般温润的男性嗓音,伴随着灼热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际。


他满意地发现她窜起轻颤。他的小颖,是个非常非常敏感的女孩,这是每个十八岁少男梦想中最棒的女朋友。


此时,他们站在楼梯上,正往他的卧房迈进。


今天是他们交往以来,最、最、最重要的一场约会,主题是”突破”。至於要”突破”什么?嘿嘿,他扬起纯男性的笑容。佛曰:不可说!


不过,为了今晚,他可是做了许多功课,包括:一个月来密集训练的篮球魔鬼营,增强“体力”;猛K儿童不宜的特秘书籍,补强“知识”;还有还有,吃下很多海鲜食物,期许自己不要“漏气”


更重要的是,听说女孩子都喜欢罗曼蒂克的气氛,所以他买了许多芳香腊烛,楼上楼下、客厅卧房,一眼望去,全都是璀灿的焰影。


到目前为止,她眼中的惊喜,让他对自己很满立息。


上了二楼,面对黑漆漆的走廊,她小鸟依人般地偎他更近。


“这里真的有点暗。”


“你不喜欢吗?”他转了个方向,带她进入自己的卧房。


门扉轻启,慵懒的爵士乐流泄出来,焰影幢幢,勾勒出神秘的气息。


一切都是迷离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如梦一般,她好幸福,不只是因为他真的好浪漫,更因为自己的初夜就要在一屋子烛光中度过感到惊喜。


天知道,如果开着日光灯,要她跟他做那档事,她一定尖叫着逃跑,因为太没有美感了嘛,


她离开他的怀抱,就着烛光辨识房里的一切。他的地盘并没有想像中的混乱,她庆幸玻璃柜里摆的模型是飞机,不是无敌铁金刚,而他的床单是海军蓝条纹,不是卡通图案。


她暗暗庆幸。


……好吧!也许过几年后,她会觉得这种坚持很无聊,但是现在,这很重要,真的霹雳重要!她才不要把自己交给一个迷恋卡通或玩偶的“小男生”。


“你喜欢这里吗?”他把她固定在自己身前——大床旁边,温柔地看着她。


“……喜欢。”她仰望着生平第一个男朋友,他真的好俊美,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喜欢上他眸中自信的光彩。“不管你带我去哪里,我都喜欢。”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的生理反应立刻被触动。


“小颖,我要你。”大掌扶着她的腰,霸道的将她扯向自己。


她没有反对,温顺地依在他胸膛。


他拉开她,一道烛光映入她眼中,熠熠生辉。


“你也要我吗?”他沙哑地问,确定她的意愿。


矜持半晌,她才轻轻点头。“……嗯。”


他低下头吻住她,脑中同时浮起性爱杂志上的步骤解析图。


第一步,前戏。


他承认他很紧张,相信小颖也是。他们是高中情侣,经过几个月的交往,因为他对“那件事”很好奇,而且哈得要命,忍不住徵询了她的意见。原本以为她会一巴掌甩过来,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


她答应跟他共赴云雨!


天哪,他几乎兴奋得冲上天!


小颖就读女校,以清秀、文静、羞怯的外貌,抓牢了男校学生的心,他何其有幸,不但追到了她,还拥有摘下这朵高山百合的特权。


他曾经迂回曲折地问过小颖,知道她没有过经验。天哪!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好荣幸,那么纯洁的小颖,愿意想把自己交给他……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漏气,一定要给她一个最美的初夜!


他不着痕迹地将她推上床榻,用自己的身躯将她固定。柔软的床垫因为他稍猛的力道,像波浪一样弹了几下,两人好玩地低笑几声,化解了四目相交的尴尬。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却发现他用左臂撑起自己,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呵!忍不住垂下眼去,他却抬起她的下颚,蜜吻她的唇。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没有多久,玉颈、领口露出的大片春光,也都受到了他的垂怜。他的气息太过阳刚,被他吻过的部分引发了惊人的高热,渐渐瘫痪了她的神志。


就像漂浮在云端如果罗曼史小说写的都是真的,她愿意醉在他怀里。她的想像力已经跳段、换页,飙到明天清晨,他会给她一个吻,然后“再来一次”。


他开始褪去她的衣物。


小颖的洋装挺素净,拉链一路扯到底,一片美背裸到臀际,他忍不住抚触起凝脂般的肌肤,大掌近乎凌迟地缓缓褪去她的外衣。


她全身都在发烫,想遮起自己,却又忍不住想看看他的反应。


“小颖,你……你好美。”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躺在他睡了十八年的床上,秀发蓬乱,双颊嫣红,眼儿水亮水亮,唇儿被他吻得肿肿的,虽然那套胸衣与小裤式样趋於保守,而且还是纯洁的白色,但她看上去就是有数不尽的风情。


他飞快解除身上的衣物,覆到她身上,短兵相接,两人身上都燎起了高温。


他接续先前的动作,灼热的唇游移在她身上,全力朝胸衣防守的美丽地盘进攻。三两下,胸衣失守,他吮住她柔软的偾起,她战栗不已,彷佛闪电击中了她。


初体验要开始了吗?她心里突然涌现一股不确定。


她任他探索自己的身体,神思飘到老远以外。“做”了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有小娃娃?唔!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她听过一个秘方,“做”完以后,喝一瓶可口可乐,原地蹦三下,就算曾经“有”过,也会“变不见”。


但是……会有人从外表上看出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吗?


听说女生经过“启发”之后,臀部会变得圆圆翘翘,腰肢袅娜,身段成了葫芦瓜儿样。天哪!她怎么可能瞒得过别人的眼睛?


要是被她老爸知道的话,他一定会、一定会、会……


“放轻松,小颖。”不知怎地,她突然变得僵硬,是因为褪去底裤的关系吗?“不舒服就告诉我。”


“……好。”噢!他是这么体贴,她不忍心喊停,何况她也想要。


“抱着我。”他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喜欢你抱着我。”


因为这句话,她的心也飞了起来。


焰影之下,少女的身段美好得不可思议。一开始,他只是照着书上说的做,不敢躁进,但他的气息渐渐浓重起来,唇出於本能地用力吮吻她的蓓蕾。


她不由得娇喘出声,轻扭纤腰。


她被他摆布得魂儿飘飘,不知过了多久,他分开她的双腿,她感觉到那坚硬的男性象徵正抵着她柔嫩的禁地,她才赫然发现,她少担心了一件事。


第一次会痛!


“小颖,我想要……”他满额都是汗,咬着牙说道。


怎么办?现在才想到这个……但是看他那么痛苦,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以吗?”他快要按捺不住,激烈地磨蹭少女的禁地想“叩关而入”,却执意要得到她最后的同意。


她银牙一咬,豁出去了。“你要轻一点,因为我……我会怕痛。”


“好。”话声才落,他就握住自己,坚定地朝她推进。


一股陌生又奇怪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好像被撑开,然后被试探。


来自“他”的亲密试探。啊——痛!


她一缩,他立刻感觉到了。“会不舒服吗?”


他悬置在她身上,忍耐欲望的汗水从俊脸上滴落到她胸口,他看起来非常难受,几乎比她还要痛苦。


“……一点点。”她试着微笑。他都已经进来了,乾脆一鼓作气做到完。“你继续吧!”她勇敢地说。


他亲了亲她。多谢老天爷,再忍耐下去,他真的要爆炸了!


“为我忍忍,一下子就过去了。”他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动作,又牵引到她最细致那一处的疼痛。


忍住!她咬牙。


他持续挺进。


痛!再忍住!她闭上眼睛,恨不得全身都缩起来。


过了好像一千年那么久,他终於遇到隔阂,他们同时意识到,那应该就是她的“护城门”了。


她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惊慌,而欲望的火焰在他的体内奔窜,挣扎着要释放。


“小颖,我很高兴你把第一次给了我。”他的声音好低好沉,饱含着情感与欲望。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往前冲!


“啊!”她闭上眼睛,知道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变成了“非处女”!


痛痛痛痛痛……


没关系,她看过的上万本罗曼史小说中都有记载,只要他开始“律动”,疼痛就会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闪而逝,狂喜很快就会降临,他们会超越巅峰,飞向星空远处,体会爆炸般的快感。


痛痛痛痛痛……


他尽可能体贴地停留在她的体内一会儿,让她适应他的存在。她的甬道紧紧地裹住他,他一连想起十来个情色小说中形容女人禁地的词汇,每个都香艳销魂,光想,他几乎就快要弃甲投降了。


老天,她虽然紧窒又温暖,但夹得他开始抽痛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小颖,我要开始了喔,”


“……嗯。”她痛得快要昏过去了,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律动”


律动……一定会带来爆炸般的快感,所以老天爷,求求你叫他快点动吧!


他缓缓退开身子,正要进行“活塞运动”,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他,呃,他……动弹不得。


不对,更精确的说法是——他“无法自拔”!


“无法自拔”怎么能够……尽情抽送呢?


他惊恐地想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她,把他给卡住了!


第2章
为啥咪、为啥咪、为啥咪这款的代志会来发生?


一篇篇带着戏谚口吻的新闻报导飘过他的脑际,所有亲昵的感觉破坏一空,偏偏她的模样又如此娇美,全身裸裎,柔柔地躺在他身下,他那自有意识的“兄弟”根本就“软”不下来,气昂昂地想要大展雄风。


“辰……你怎么了?”她咬着牙问。“怎么不……”律动?


慵懒的爵士乐选择在此刻唱完最后一首歌,房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他头皮发麻,思索该怎么说才不会吓到她。“小颖,我们现在有了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她忍得脸色发白,声音透露惊慌。


“你把我的命根子扣住不放了。”他指了指交合处,一脸尴尬的笑容。


“哪有?你乱讲!”她羞红了脸,虽然听不太懂意思。


他再试一次,轻轻将自己往外抽,但她卡得太紧,他已经“进退失据”、“上下不得”了。


她发现了他的动作。“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呢?”他苦笑,在脑海中翻阅看过的文章。


那些文章一贯都是嘲谚的笔法,描述女方太紧张,把男方紧紧“咬”住。该怎么解决?他妈的,文章上没有写!


她抓紧床单,瞧他刚才那么急,现在却“慢慢来”,事情好像真的很不妙!


她惴惴难安。罗曼史小说中从没提过这个,里头男主角的律动也都是又快又猛,冲刺是一回接着一回,厉害得让女主角毫无招架的馀地,只能娇声讨饶,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中场喊休息的男主角。


她也很疼哪!只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滚下来。现在该怎么办?


“小颖,别再紧张了!你一紧张,只会愈夹愈紧。”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好像她很好色似的。她又急又恼又不安,肌肉不由得紧缩,连他都觉得痛毙了。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夹成太监!


“我们需要请人帮忙。”他宣布道。


“不行!”这太丢脸了!


“那我打电话去请教别人怎么办。”


“别人会知道要怎么办吗?”他们两个都是资优生耶!资优生都不晓得的事,谁会晓得?


“我有个表哥在当家庭医学科的医生。”


看到他也很痛苦的脸色,她勉强同意。“……不可以告诉别人是我喔!”


“好。”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小玉臀翻转过身,让她趴在他的身上,往床头柜的电话蠕动前进。


“表哥,是我。”他简单的陈述状况。“是,卡住了,我知道发生机率不高,但就是卡住了,……”他的口气愈来愈激动。“笑—再笑,下次见面就揍你!”


她忐忑不安地伏在他身上,只觉得自己好丢脸好丢脸。


对方说了好半晌,他静静听,突然迸出一句。


“……到医院去打针?”


她猛摇头,死也不让别人看见他们这副“连体婴”的德行。


他收到暗示,觉得自己也丢不起这个脸。“不去打针可以吗?”


对方叽哩咕噜说了一堆。


他一边听,一边看在他身上的她,眼神变得专注无比。


“嗯、嗯,是这样吗?”


她被他看得毛毛的。


“我知道了。如果不行,我再打电话给你。”他挂上电话。


她立刻问。“你表哥说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从床头柜悄悄拿了一样小东西,握在掌心。


“什么叫做。不怎么办。?”


他安抚一笑。“反正一段时间之后,不是我‘姿态变软’,就是你‘门禁放松’,到时候一定出得来。”


“是这样吗?”她有点怀疑。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们得里着大棉被到医院挂急诊。”他的表情很轻松,轻松得让她内心直发毛。“你可以想想,我们要用什么方法去医院?坐计程车应该行不通,还是叫救护车——”


一路咿喔咿喔的招摇过去?


“不要再说了!”请让她平静而有尊严的死去吧!她捂住脸。


他一脸若有所思。“你真的不想去医院?”


“死也不去。”


“确定?”


“非常确定。”


他眼中透露几抹深思。“那好吧,都顺你的意,放松就好。”


他拿起遥控器,让慵懒的爵士乐重新回荡在室内,然后将两人翻成侧躺。


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玉白如雪的山峰抵着他的胸膛,柔嫩的腿儿挂在他的大腿上,多销魂啊!但老天何其残忍,教他这个“前处男”空有“眼福”,却不赐他“口福”,这下子要他“自动降旗”,看是难罗!


他伸出左臂让她枕着,右手手背懒洋洋地在她背上滑动,享受亲昵的触感。


她连忙闭上眼睛。好好的初夜搞成这样,她的“门禁”恐怕大有问题,她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只好闭着眼睛默祷,要松开、要松开……


於是乎,他右手一反转,手心里的小东西啪擦一声,她也没有注意到。


过了几秒钟之后,她睁开眼睛。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几乎是万般羞怯地看回去。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不想增加她更多的惊慌。


“我……”她清了清喉咙。“我觉得我的屁股……热热的。”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非常严肃。


“那是正常的。”


“嗄?”正常?


“因为我在用打火机烧你的屁股。”


什么?!


她全身猛然一缩、一放,随即推开他。


“啊——”


陶风颖猛然爆发的脾气,让包厢里所有的人都呆了。


尤其是她居然这么不顾形象、不顾一身高贵又贵的行头,扑上去捶打那位即将上任为“康诺生物医学研究中心”执行长的俊酷男人。


她愤恨地踹他一脚。


“VALENTNO当季长靴,起码值两万块!”小巫惊叹。


可惜呀!被他闪过了。


她野蛮地痛捶他好几拳,拳拳到肉。


“那只Piaget喷泉戒指,价值无法估计。”兰王心疼极了,心疼那枚戒指。


最后,她手打累了,乾脆用包包扁他。


“Bylgari灿金肩背包,我听说过,价值两万二。”阿德跟着报价。


其他的人都露出非常惊恐的表情。


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风颖发威。她虽然年轻,却能独立主持重要的研究计划,足见她做事认真,不容丝毫马虎,在实验室里,没有一天不把手下的研究员电得亮晶晶。


但是,所有的人也都清楚一件事。当她褪去那身呆板实验袍,换上一身香艳风情;当她摘下博士光环,变身为美女时,她有一句名言,代表她的原则——美女不发飙。


而今,这个姓韩的男人,打破了她的原则。风颖发飙了!


“嘿!Honey,有点风度!”韩道辰只是施展两三手闪躲功夫,却奇迹似的将她制住了。


然而,从外表上看来,他们只是手勾着手,并没有人看出其中端倪。


“你跟我谈风度?”她愤怒地喊。


“别吼,我只是放过洋,也许中文变得不轮转,但我保证我的耳朵没有问题。”


“所以呢?”


“小声点,蜜糖,你会吓坏别人。”


“我不是你的蜜糖。”


“你以前是。”


“我现在不是。”


“谁知道呢?”他笑。“刚刚你不是还想跟我算当年的风流帐?”


“你……你这混帐王八蛋!”她又气得破口大骂。


这辈子,就算她脑细胞死光光,也不会原谅曾经用打火机烧她屁股的男人,


她瞪着他,该死的他、该死一百次的他、该死一千次的他……


他不以为意地轻笑,彷佛把她的瞪视当作是最崇高的赞美。


“怎么了?两个人这么快就看对眼啦?”白恕横靠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换作是平时,她早就跟教授斗起嘴来,但是现在,她一分一秒都不愿舍弃瞪着韩道辰的机会。


愈瞪愈觉得,这个家伙……变得好有男人味!


她忍不住拿以前的他与现在的他作比较。他墨浓的眉呈一字型,尾端斜斜上扬,跟以前一样;他鼻梁挺直,看起来英气焕发,也跟以前一样;他的唇型刚毅,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起来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也跟以前一样。


对了,她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


眼神!


以前他的眼神总是清楚地表达喜怒哀乐,心思可以被洞悉,然而现在的他不是如此。他的眼角有着淡淡的笑,笑意隐藏了他心中所思,他的眼神变得深邃难懂,却更有魅力了——即使不甘愿,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接下来,她以挑剔的眼光打量他的装扮。他留着稍短的西装头,斯文之外,更见帅劲。一套手工西装穿在他身上更见英挺,那条铁灰与银蓝交织成菱格纹的领带真的很衬他,大有画龙点睛的功效;再低头看看他的皮鞋,光可鉴人!


整体看来,他完美无比。


“喜欢你所看到的吗?”他附在她耳边,悄悄问。


她记起,以前每次他在她耳边吹气,她整个人就酥软得站不住脚。


她勉力自持。“关你什么事?”


“我想知道,我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有!把你那颗该死的猪头拧掉就得了。”


“小颖,你好残忍。”他说得好像被她伤了心。


“不爱听干么问我?去问别人啊,”


他顶了她一下。“我想讨你喜欢。”


她恼得沁出了红晕。“去你的!”


她只觉得脑门猛充血,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暗潮汹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白恕横当了她的大学师长四年,指导教授六年,又一起共事一年有馀,他从来都不知道有哪个男人会把他的爱徒逗得又恼又怒,说不出话来。


看来,听取侄儿的建议把韩道辰聘进“康诺”,确实有意思!!


“相信你们一定会处得很好。韩先生,你会好好照顾风颖吧!”


“当然会。”他亲昵地搂近她。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她用力转过头,怀疑地看着他们。


两个男人都没有理她。


“风颖是我们‘康诺’的金头脑,千万别怠慢了她。”


“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风颖用力挣扎着,心里充满疑惑。


他暗施巧劲,握住她裸露的手臂,不让她挣扎乱动。


“等一等——”她这才为时已晚的想起,白教授要她见的人呢?在哪里?


那位超级神秘来宾—该不会就是这个混蛋吧?


韩道辰歉然地微笑。“恐怕我们要先行离席了,我们这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很想另外找个地方叙叙旧。”


还没等到白恕横的首肯,他就霸道地箝制她的腰挟持她离去。


出了“天香楼”,少了众多眼神的关注,风颖立刻嚷叫起来。


“放开我,可恶,我叫你放开我!”


“不放。”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叙旧。”


“我们有什么旧好叙?”


“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不是都会聊聊彼此的近况吗?”


“我跟你才不是什么老朋友!”


“那你会不会比较同意说‘老相好’的说法?”


“去你的!”她张牙舞爪。


“啧啧啧,你以前很文静,从来没有这么暴力。”


“那是以前!”她喊。“而且我从来就不文静。”


“也对,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里外不一的小骗子。”他轻笑。


“早就知道?”她以为,当年她把“纤细少女”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不知道以前是哪位小姐说过,她最喜欢莫札特的作品,但好几回我偷听她的随身听,里面居然都是震天价响的摇滚乐。”


她反唇相稽。


“我也记得,不知道哪位先生说过,他热爱所有财经书籍,结果我到他家一看,上述书籍没见半本,倒是床底下藏了一叠色情杂志,堆得比什么都高。”


话才逞强地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唯一一次到他家、他的房间,就是她“火烧屁股”的那一次。


白痴!她提起那天干么?自讨苦吃,


他瞥了她一眼,眸色明显地变浓。就在她思索反击之道,随时准备反唇相稽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他并没有拿“那件事”来大作文章。


为什么?她至今仍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为什么他阳阳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点也不介怀?


不可讳言的是,他坦然的态度降低了她心中好窘好糁的感觉,心情自然了些。


他发动引擎,倒车出停车格往外驶去。


“我刚从美国回来。”


关她什么事?想叙旧?她才不想听,他自个儿慢慢叙吧!


话虽如此,但她的耳朵还是灵敏地竖了起来。


“我先前待在纽约一家生物科技药品公司,担任管理职。”他瞄了她一眼。“目前单身。”她的耳朵陡然竖得笔直。“从未结过婚,女朋友徵求中。”


她不自觉地吁出一口气,却矛盾地在心里反问:这关她什么事啊?


“对我还有疑问吗?”


她要笑不笑。


“没。”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实在太便宜他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叙旧’?你以为我有兴趣听你的私事?”其实她真的满有兴趣,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啦……


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的心。


“不要生气。”他握着方向盘,回她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这是为了公平起见,毕竟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关心你的动态,但你却似乎宁愿把我忘记。”


她很震惊。“你一直都在关心我的动态?”


经过那个灾难式的初夜,他们之间不是已经Gameover了吗?


他瞥了她一眼,左臂屈靠在车窗上。“难道你每年生日、大学、硕士班、博士班放榜、毕业,甚至到‘康诺’上班的第一天,都没有收到鲜花祝贺?”


风颖一愣。


她这才想起来,这些年来,重要的日子里她总会收到一束无名氏的花。


那些花可不是随随便便扎几朵烂玫瑰就了事。她记得,最近一回是粉紫桔梗与香槟玫瑰的组合,一化朵含苞待放,精致得让人不忍随手丢到最近的垃圾桶。


那是他送的?


“千万不要太感动。”他摇摇食指。


她脸一红。刚刚那瞬间,她真的心动了一下。


但为了掩饰情绪,她气急败坏地嚷。“去你的!你无权窥探我的生活。”


疾行的车辆倏然减缓,切入路边的停车位。


他深情款款地回过头。“我只是窥探,可没有搅局。”


她把脸转到一边,心思乱纷纷。他为什么关心她的动态?难道他……


“小颖。”


她回过头来。“不要那样叫我——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过来,在她的唇畔一点,印下一个吻。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她一把推回去,却没有动摇到他分毫。


换句话说,动“口”就可以罗?他温柔地笑,眸底好似有万分真切。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很普通的美式颊吻。我刚从美国回来,记得吗?”


瞧他说得那么诚恳,这样一来,好像是她反应太剧烈了。莫非是她心里对他还有幻想,容易神经过敏,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可是那个吻明明不是印在颊上,而是嘴唇旁边一点点,差点就要接吻了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他毫无预警地投下一颗炸弹。


“小颖,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回来。”他的长指摩挲在她颊边。


为她回来?为什么要为她回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突然当机了。


韩道辰嘴边有淡淡的笑。他为她打开安全带,顺便帮她把车门打开。


她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当他靠过来,靠她很近很近的时候,一股淡爽的古龙水伴着他好闻的体味扑鼻而来,令她全身动弹不得,只听见自己的心口不停怦怦乱跳。


奇怪!他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了,见到他,她为什么还会有反应,好像全身的感官细胞都活络起来?


“不下车吗?小颖,你家到了。”他戏谵地从车窗往外看。“还是……你想请我进去喝杯咖啡?”


她家到了?该死,她怎么没注意到?


“你想得美!”她匆匆忙忙地跳下车。


“小颖!”


不要再理她!她告诉自己。


“你的皮包忘了拿。”


皮包!她美美又贵贵的BVIgari侧肩包!


她回过头去,弯下腰,见他一脸无害的表情,挥了挥她的包包。她再度钻进车里伸手去拿。只是——她前进一步,他就退后一步,她再往前一步,他又退后一步。


这是干么?玩游戏吗?


他一脸莫测高深,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还给我!”要不是皮包里有件会揭破某个小秘密的物件,她早就转身离开,不甩他了。


他勾勾手指,眼底蕴满笑意,要她再靠近一些。


她单膝跪在车椅上,整个人几乎钻回车内,只留下美丽的裙摆为她遮掩春光。


“我说,还、给、我!”


他突然将她往怀里一拉,迅速低下头封住粉嫩的唇儿。


她呆住了,任由他炙烫的薄唇烙上她的唇瓣,那种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感觉,让她忘了要伸手推开他。


为了防止她逃开,他的左臂紧紧扣在她腰上,将她的上半身挤压在他胸膛,右掌则深入她蓬松的发丝,享受柔润的触感。


在家门口做这种事一定会被看见,接着就麻烦无穷……


然而,这种顾虑只在脑际闪过一瞬,便被抛到脑后。他正吮吻她的舌尖,将她的理智击成碎片,感觉那么好,她嘤咛一声,向他的热情臣服,与他唇舌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发觉她勾住他的颈后热情回应,已经鼓舞他的大掌探入洋装底下进行下一波的亲密调弄时,他命令自己离开她的嫩唇,重重地喘气。


突然失去“对手”,还陶醉其中的她,愕然地睁开眼睛,眼底写满出息犹未尽。


他松开对她的箝制,把包包还给她。


“祝你晚安。”天知道,他必须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能维持平稳的语调。


她跟跄后退,离开车厢,全身酥酥软软,像一团刚舂好的小米麻曙,根本站不住脚。


“你……你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吻我。”……虽然她很享受。


他好整以暇地敲敲手指。


“‘晚安吻’只是一种礼貌,通常不需要当事人同意。”他永远有他的一套说词。“好好睡,不要太想我!”


“谁要想你?!”要不是双腿软绵绵,她一定狠踹他的车给也好看。


他低头从车窗往外看。


“对了,请记得帮我向窗口边那位一直偷窥我们的小小男士问好。”


“什么……”她暗咒几句。这下回家可有得解释了!


第3章
果不其然!


她才踏进玄关,还没脱掉长靴,“御赐金牌小密探”就一蹦一跳地冲过来。


“二姊二姊,是谁送你回来的?”


“少罗唆!”


“是男生对不对?他还亲你,我都看到了!”她最小的弟弟,五宝,对实况转播情有独锺。“二姊的屁股翘在外面,爬进车里跟男生玩亲亲。”


“你讨打啊!”一脚给他踹下去。


“这是真的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陶老爹冲过来激动问道。


“真的真的,我看见了。”五宝握着拳头,大声证明。“哎哟!”又被踹了。


陶老爹拿着报纸的双手在颤抖,眼眶泛着水泽,一脸感动莫名。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老花眼镜,嘴上留着一撮灰色小胡子,身材中等,看起来是个常被欺负常被女儿们欺负——的老实头。


他是陶家的大家长,陶然,而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快点把四个女儿嫁出去。


因为家族曾经受到诅咒的关系,陶家人的桃花运真的很不好,而且年过三十还未成婚的话,就真要孤寡一生了,


他的四个女儿虽然如花似玉,却都有严重滞销之虞,他愈想愈担心:万一女儿们真的销不出去,那他岂不是……岂不是要开个“老姑婆收容所”来养她们?


呜呜,不要啊!二女儿跟小女儿都好凶啊!


“接吻吗?好羡慕喔!”男人经验值等於零的大姊陶海晶说道。


她放下手边正在审的稿子,轻轻抚着唇,一脸神往。唉!她的玫瑰唇瓣已经寂寞很久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帅哥猛男来眷顾?


“羡慕什么?我有说是接吻吗?”青筋在风颖额上僻哩啪啦跳起来。


“还敢说没有接吻?照照镜子吧!你的口红糊得跟什么似的。”


一语切中要害的是陶家小妹陶日绮。她戴着眼镜,正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阅读政治人物的传记,一脸犀利的模样。


“那是我不小心去揉到的——揉、到、的!”风颖大力为自己平反。


“骗人!”五宝大叫。


“五宝乖,快点上去写作业,别吵二姊。”陶月仪走过来,哄着小学五年级的弟弟。她抬起头,温柔一笑。“二姊,你先去卸妆吧!万一衣服又染上化妆品,会很难处理哟!”


面对月仪那张温婉的小脸,风颖实在发作不起来,她只好勾着心爱的包包,踏着颓然的脚步乖乖上楼去。


陶老爹看着自家女儿反常的举止,捻起了小胡子深思。


嗯……他应该多多注意风颖的动向,也许最快红鸾星动的女儿就是她呢!


洗个舒舒服服的澡,是女人宠爱自己最好的方式。


沐浴过后—她松松地夹起湿答答的卷发,站在梳妆镜前,打开小木柜,拿出一个深蓝色玻璃瓶。


她倒出些许按摩油,合掌揉搓,然后缓缓顺着肩头、胸口,一路蜿蜒而下,按摩身体每一寸需要呵护的肌肤。


体温熨热了按摩油中宝贵的植物精油成分,一时之间,满室生香。


她小心翼翼地踏入注满温水的大理石浴池,坐下。


小颖,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回来!


脑中毫无预警地响起他的话语,她一时惊慌,没有坐稳,被按摩油眷顾得闪闪发亮的嫩臀往前一溜,整个人沉入水中。


“咳咳、咳咳咳……”她用力挺出水面,才刚抓到浴池扶把,又骨碌一声,滑回水底。“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二姊,你还好吧?”月仪在外头听见了不寻常的声响,连忙探头问。


“救、救我……”她勉强浮出水面,转眼在水里又翻了一圈,都快没气了。


月仪赶紧进来,抓了条浴巾包住她的双臂将她拉出水面,拿浴袍让她穿上。


“呼呼呼、呼呼呼……”本来想洗个香喷喷的澡,哪知道却演变成惊魂记。


月仪一脸歉意。“抱歉,下午我把防滑垫拿出去晒,忘了收进来。”


“这跟防滑垫没关系。”她用力喘着气,心里十分肯定罪魁祸首是谁。


是那个该死的韩道辰!


要不是因为他说了那句暧昧不明的话,害她神经短路,她怎么会在自家浴室里差点闹出人命?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跟她粉溜溜的臀部结下梁子!


她把浴袍的带子用力打了个结,在月仪的坚持之下,回到房间去休息。


坐在床上,她用毛巾擦揉秀发,却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那句话的意思。


他想要跟她再续前缘?


不可能!


且别问她为什么”不可能”,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可能”。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玫瑰护发霜揩取少许,在掌心擦热,然后抹在发尾,继续用吹风机吹整。


她记得,那个难堪的初体验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甩了他两巴掌,匆匆整顿好自己之后,她就捂着屁股逃也似的离开。


之后他曾经找过她几次,甚至请人传话,要她务必跟他见一面,但她怎么有脸见他?当然没有多想就拒绝了嘛!也因为这样,初恋当然就无疾而终。


掐指算算,距离上次裸裎相见、不欢而散,已经有十二年的时间罗!


即使是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不去多想,眨眨眼也就过去了。虽然这之中,一直有人转告她韩道辰的消息,但在她的感觉里,他就像不曾离去过。


那种状态真的有点奇怪。


她知道时间不断往前流动,自己也变了不少,但她就是很莫名其妙地认定,对她与韩道辰来说,两人之间的时间永远凝固在初体验失败的那一晚。


她的心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离去,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他们会就此别过,再无见面的一天。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在潜意识里,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会再见面。


但,再见面要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一定会再与他见面。


“怎么了?”跟她住同一个房间的海晶拿着稿子回房。“听说你‘溺水’了。”


风颖收起吹风机,闷闷地别开脸。“我暂时不想讲话,你别吵我。”


海晶观颜察色。“今天在路上遇到以前暗恋的人了?”


咦?“你……你怎么会知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海晶搔搔那头可爱的小卷发,下巴往书架一抬。


“你以为我看那一整柜‘男女交往丛书’是看假的吗?”


为了拥有幸福的恋爱,她从好早好早以前就开始看两性书籍,可惜的是,从书中得到的收获,全都用来排解别人的恋爱烦恼,却始终帮不到自己。


呜呜,都怪她的阿娜答不知道还在哪里鬼混逍遥,迟迟不来与她相遇。


风颖嘟着嘴不说话。她不太喜欢承认自己曾经跟“恋爱”扯上关系,要是被老爹知道的话,非追着她问进度不可!


海晶试探地问。“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


“欠扁又欠揍的样子。”


光听这句话,海晶就知道五宝的“实况报导”绝对不假。


她故意说:“根据不成文的定律,所有被暗恋过的人,N年后再相见,男方一定会变得秃头、油脸、肥肚脯,那他呢?”


风颖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现在看到他,还会心动吗?”


心动啊……她暂时拒绝去想这个问题。


“我现在只想把他给剁了!那个可恶的坏家伙,居然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他,这十二年来我也不会一直担心我……”她倏地打住。


啊啊,差点说溜了嘴。


“一直担心什么?”海晶好奇地问道。


“没有没有。”


她那糗毙了的初体验,除了她跟韩道辰以外,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虽然当年她捂着发烫的小屁屁跑回来时是大姊帮她擦的药,但她也只是含混其词,用“使用暖暖包贴屁股,所以烫伤”的鳖脚理由带过。


既然以前没说,现在当然万万不可以说!


“我要睡觉,不聊了!”她梳好头发,擦好保养品,往床铺迈进。


小颖,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回来!


他有力的嗓音再一次荡在耳边,震得她芳心悸动。


唉!她能怎么想?她该怎么想?她……她干么要去想啊?


她拍松枕头,往床上一倒,但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一夜好眠。


夜长人不寐。


爵士乐在屋里款款回荡,一个个从国外寄来的大纸箱堆在墙角,成了一座小山。


有的纸箱已经拆封,有些还没。装潢典雅高贵,却略显呆板的出租公寓,被这些凌乱的物件添了些许人味。


真皮沙发被推到一边,织锦地毯与木制屏风也收了起来。光滑的桦木地板上搁着一瓶红酒,两只水晶杯,还有RoomService送来的烤牛肉三明治。


此时,酒瓶空了,白瓷盘上也只剩下饰底用的美生菜,席地而坐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就像只酣饱的黑豹,打算把外客逐开自己的地盘。


“接风宴到此结束,你也该回去了。”


坐在沙发上,刚从纽约飞过来不久的白禹铨微笑。


“肚子是填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但话却没说上几句。”


韩道辰眼神一锐,不是不知道朋友的心思。“你想叫我说什么?”


他怡然地笑。“你自己想说些什么?”


“我现在只想上床睡觉。”他打了个大呵欠。


身为莫逆之交,要是连这点逐客的暗示都听不出来,那就太逊了。


他故意挑明。“既然你我的兴趣都不是跟男人睡觉,那来聊聊‘陶风颖’,怎么样?”


“她有什么好聊的?”韩道辰原本慵懒的姿态突然戒备起来。虽然他看起来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全身锁甲都已就备战定位。“不就是那样吗?”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对她感兴趣的光芒。”


“别把你自己说得好像是个通灵师公。”韩道辰白了他一眼,亏他一记。“说真的,你穿黄色道袍不好看。”


白禹铨不理会调侃。“我记得,先前你根本不愿接下这份工作,但一看到照片——那张陶风颖的照片,你就在最短时间内火速回到台湾。”


“那又怎么样?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不是吗?”


关於这一点,他只能说好友够贼,但不是很怪他。要不是白禹铨精准地掌握他的“反应时间”,他也不可能一回到台湾就有车可开、有屋可住。


“呵呵,你过奖了。”白禹铨毫不掩饰他的得意。“主要还是你肯配合。”


想当初韩道辰与陶风颖交往,可是轰动了好几个学校。


韩道辰是男子高中的翘楚,德智体群美全部呱呱叫,人高腿长脸蛋帅,右手能写书法文章,左手能雕刻作画,篮球、排球、田径样样行,堪称少女漫画男主角的极致代表人物,风靡无数少女。


陶风颖更不用说,她与现在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是个纤细娇弱的美少女,头脑一级棒。她总是独来独往,听说她除了在课业上游刃有馀,还常在学校草坪阅读像是“叶慈诗选”之类的“课外书籍”,令那些光是应付功课就很头痛的同学又妒又羡。当然,美丽聪慧又有气质的她,也是所有男校学生的梦中情人。


一位是女学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位是男学生心中的白雪公主,在一场烤肉联谊中相遇了,然后陷入情网。他们非但没被丢鸡蛋抗议,还受到众人的祝福。


毕竟俊男美女的组合,人人欢迎,再加上大家当年都纯情,也不懂得搞破坏,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的出现,大大满足了无聊高中生对於恋爱的绮想。


无奈不知道是哪月哪日,金童玉女突然分手了,而且看样子,还是韩道辰被甩。他用尽各种方法想见陶风颖,甚至到她校门口站岗,但陶风颖就是避不见面。


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想起来,实在很耐人寻味。


韩道辰敲了敲手指。“我后来发现,这个工作很有挑战性,而我,是个乐於接受挑战的男人。”


“尤其是‘美人有难’?”白禹铨意有所指。


韩道辰起身,与住房中心联络,请人再送一瓶红酒上来。没有多久,他的水晶杯再度注满莹红色的琼浆。


美人的确有难。


据他所知,一桩阴谋正悄悄地展开,伴随着大量的非法利益,而终极目标,正是陶风颖那颗漂亮的小脑袋。


只是她浑然未觉,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脚步已经走近。


“我发现,她没有任何警觉心。”


“如果她有的话,我也不会受托聘请你回国。”


韩道辰啜口红酒。“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


男子有趣地看着他。“这是因为你还爱着她的缘故吗?”


他笑笑的,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跟陶风颖相恋在他高三、她高二那一年。


上个月以前,他还是以为,那只是年少时的一段纯纯之恋。虽然怀念,但在他脑海里,“陶风颖”这个人就像过季的卡匣、吉他唱本、明星写真,一并被收入阁楼里,永远不会再出现。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懂。


当年所有的男生都被她的文静美丽所吸引,他却着迷於她灵动璀璨的眼神。对他来说,要爱上她太容易,那双慧黠的明眸足以席卷所有的爱恋。


当时是这样,现在亦然。


记得初见她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在溪边烤肉,她远远地坐在一角,看书听音乐,完全不理会旁人,长长的秀发披在肩上,好像真的很文静的样子。


但他却不时抓到,那双眼睛骨碌碌地偷看别人,又偷转回捧着的书上——他才不相信,她看的是“叶慈诗选”,谁知道那个牛皮纸书套下装的是什么书?


不过,要是有人出糗,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就会蕴满了笑意眯起来。


於是,基於好奇、基於惊艳、基於一见锺情,他主动朝她走了过去,想彻底了解,她明明有活泼抢眼的个性,为什么要把自己憋成一个独行侠?


因为矜持?不对,她不像是这种人。


到了今天,这个谜他还是不懂,但再次见到她,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就像发光的宝石,个人特质全部展现出来,光彩夺目,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的美丽、她的冷魅吸引了每个人,他也是,根本无法调开视线。


他当下发现,过去他判断无误,她的个性可不温弱,绝对是有棱有角。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当然,美貌赋予她身为女人的自信心,如果她在实验室里的成就跟他打听到的一样厉害,她毫无疑问会妒红了同行的眼睛。


他打赌,在包厢里,有一半以上的男人曾经打过她的主意,但最后都因为意识到驾驭不了这样的女人而退下阵来。


她现在绽放的个性,就像一匹未驯化的野马,强悍、狂野、不轻易服人。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是为了俘虏芳心而来,但从今夜起,这将成为他的目标。


他要陶风颖,他的小颖。


“看来,你对她还是很感兴趣。”白禹铨微笑。


韩道辰垂下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关你什么事?”


他笑了笑。“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遂,我也有追求她的权利吧?”


韩道辰眼色一冷。“你是有追求她的权利,但她就像匹野马,你驯服不了她。”


“我不必跟你一样采取激烈的手段,直接拿缰绳套住她的脖子。”


“哦?”


“我只要刷顺她的毛,让她低下头,吃掉我手里的苹果即可。”


“你是认真的?”韩道辰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呵呵呵。”


他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旁人恐怕很难相信,他们是真正的好朋友。他们一者是刚,一者是柔,不管是看事情的角度,还是做事情的方法,都天差地远。


如果他开口说要跟他抢女人,他会有很重的危机感。但是,他要那匹辣呼呼的小野马,就算拜把兄弟跑来抢,他还是要她。


而且,他一定要得到。


早晨八点半。


“康诺生物医学研究中心”专属的交通车在大门内停下,车门一开,乘客鱼贯似的下车,风颖殿后。


时序入秋,暖暖的阳光下,凉爽的秋风将她颈间围着的橙金丝巾吹扬起来,在一片枯黄叶片中,她显得好耀眼。


即使一进研究中心就必须换上轻便裤装,套上实验袍,但是,她仍然很享受从出门到工作单位的这段时间,务必将自己打点美丽。


叭,叭!


哪来的嚣张车辆,竟然在“康诺”宁静的小园区里按喇叭?她不悦地脚步一顿,盘起双臂。


“韩先生,早!”门口的守卫伯伯虽然年近七十,还是中气十足地喊。


“韩”?这个敏感姓氏令她火速转过身,而房车也在下一秒开到她身边,正好碰上她垂下来的手腕。


痛!


车窗摇下,探出一张神采奕奕的脸庞。“小颖,早。”


讨厌!怎么这家伙一出现就会害她拐到脚、敲到手,非痛不可?


她退后一步,揉揉发疼的指节。“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道辰的目光滑过她美好的身段,才回到她惊诧的脸庞。


“上个星期五的餐会你迟到了,所以漏听了白教授对我的介绍。”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已经被聘为‘康诺’的执行长。”


“什么?”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加大音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好笑地看着她两眼发直的模样。“有人来挖角,我经过评估,认为福利很优,所以就跳槽了。”


“但你说过,这一次,你是为了我……”她及时打住。


呀,来不及了!从他逐渐扩大的笑容可知,他一定猜到,她把那句“我为了你回来”的狗屁情话当真了。


可恶!她真想掌自己的嘴。


“没错。小颖,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回来。”他平滑如丝地说道,即使是在太阳下、和风中,他压低的嗓音依然有着枕畔调情的效果。“所以,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里‘福利很优’!!”


啊!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甜丝丝。


她横他一眼。“那你不就是来管我的?”


“以狭义来说,是的。”他礼貌地回答。


她扣紧侧肩包,咬着唇思索。


“康诺”是白教授创办的,她与几位学长姊、学弟妹一起弄出个雏形,而这个雏形就跟大学研究所没什么两样,园区狭小、地处荒僻。以研究机构来说,这样的规模实在粗糙,尽管他们乐在研究中。


白教授找她讨论过,“康诺”应该拥有更正式的规模,需要聘请专人来规划、管理,她也认同了这一点。


但是、但是、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同意让韩道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周至少五天,一天至少八个小时,因为她的神经会紧绷得很、厉、害。


她摸不清他的意向,也搞不懂他的心思。阔别之后两次见面,他总是忽冷忽热,好像想搞暧昧,又好像没有,她跟不上他的反应,只能被他要得团团转。


她讨厌这种状况,她已经习惯、也喜欢握有主控权。


“我以为你会自己开车上下班。”果然,下一秒,他就转移话题。


转就转!她傲然地道。“美女是不用自己开车的。”


“为什么?”


“自贬身价。”


“什么意思?”他感兴趣地问。


“连开车都自己来,岂不是没有让异性大献殷勤的机会?”她赌气说道。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开车她学不来!她除了在实验室里很行之外,其他事,她也会有学习障碍,她又不是全方位天才!!


他觉得这话题很有得聊。“请问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对你献殷勤过?”


她突然胀红了脸。


“十个?五个?”他故意问。”没有半个?”


“关你什么事!”她简直是暴怒。


会嗔会恼会跳脚的陶风颖,对他而言还是新鲜又陌生的,但深具吸引力,他喜欢看她眼中跃动的小小火花。


“看来,你并不是太讲究独立自主的现代新女性。依我说,如果你想让男人对你献殷勤,最好先收敛一下气焰。”


她一听,立刻翻脸。


“会被我的气焰吓走的男人,没胆!我也不希罕。”她悍然说道。


她梦想中的完美男人是会用热情如狂的吻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然后把她扛在肩上进房间的超级硬汉,可不是一听到她大小声就缩在墙角抖啊抖的小男人。


他叹息—勾勾手指,硬把她勾到面前。


“那你一定、一定,千万、千万要珍惜我。”


“为什么?”她像受到催眠似的,傻傻地与他鼻尖碰鼻尖。


“因为——”啾一声,他啄了下她的嘴唇。“我是不会被你吓走的。”


“韩道辰,你竟然又——”又偷吻她,


“反正你刚刚咬着唇,唇膏都花了,既然要补妆,让我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他拍拍她的头,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


她想掐死他、她真的想掐死他!就为了他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该死的男人,他就不能用更慎重的态度来吻她吗……慢着!她在想什么?她又不要他的吻,那只会让她头昏脑胀,脑浆像被烹成一锅浆糊!


“对了,请你务必赏给我大献殷勤的机会,让我送你上下班。放心,虽然你就像一匹未经驯服的野马,但我真的不会被你吓跑。”


说完,他悠然地踩下油门,往停车格开去。


野马?


该死的韩道辰,他居然用“野马”来形容她?他不想活了!


风颖必须全力克制,才能维持优雅的脚步,走向研究大楼。唯有在确认进出身分,刷过晶片感应卡的时候,那又重又快的力道才泄漏了她的愤怒。


太好了,既然他把她比喻为“野马”,就该知道,野马的腿蹄有多大的杀伤力。正巧,她有很多双高跟鞋,每一双都是“危险武器”,他要是不怕死,只管来找她麻烦好了!


第4章
“康诺生物医学研究中心”是国内难得一见的研究机构。


首先,它很小。


它不是政府机关的单位,也不是企业集团培养的尖兵,“康诺”就是“康诺”,到目前为止,只属於白恕横教授与那批研究人员。


其次,它对研究人员的聘任制度,坚持的正是日渐消失的“终生雇用制”


这是因为从事研究工作本来就耗时费日。“康诺”走的是生物医学路线,势必得通过实验室研究、动物实验、人体实验等层层关卡,才能有结果。


如果没有完善的待遇,专业人才只会把“康诺”当作跳板,短暂停留,再另择良木而栖;留不住人才的下场,就是对研究技术的累积,造成可怕的断层。


既然“康诺”有发展性,打算永续经营,白教授又寻到国外资金的捐注,为了确保每个环节运作正常,一个有魄力的执行长是迫切所需。


於是,韩道辰从国外被挖角回来。


就职第一周,他都在研究中心内部游走,用眼睛记录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只发问,不表示意见,没有惺惺作态,也不玩“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把戏。这一着棋,让原有的人员对於形如空降部队的他戒心减低。


韩道辰坐在私人办公室里,看着厚厚的资料,在脑海中思索先前看到的一切,一手握着笔,随时记下memo。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韩执行长,你好。”话筒里传来白禹铨带笑的声音。


他没好气。“有什么事?”


“只是想问问你目前的工作进度。”兼闲扯淡而已。


“据我观察,‘康诺’的运作并没有问题。当初白教授延揽的人才,年纪都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这个年龄层的人最有干劲,也正待大展拳脚。”


“所以?”


“他们应该能做好分内之事,而我目前要做的,就分短期任务与长程目标。”


长程目标?“听起来好像很有计划,你打算长期接下这个职位?”


韩道辰不语。


他已经决定要不计一切将小颖拐回他的身边,既然小颖将被“康诺”终生雇用,那他当然也不会轻言离开。


“嗯。”他以一个轻哼,代替回答。


“那我会转告我伯父。老实说,他对你很赞赏呢!居然只是现个身,也能把他的爱徒激得当场发飙,真是不容易!”白禹铨顿了一下。“他老人家要我问你,你跟陶风颖有过什么暧昧?如果不是太‘那个’的事,她反应不会那么激烈——”


“无聊。”他反手把电话挂了,继续手边的计划。


“康诺”的长程目标就是扩大规模,但不能急躁,必须像涟漪,一圈一圈慢慢往外扩张,就跟实验室的研究一样,刻不容缓、却又必须耐心进行。


但是,另一方面,关於短期任务,他就必须加紧脚步。


因为……危险就要来临。


“啪嗤啪嗤、啪嗤啪嗤!”


午休时间,讨论室外传来了呼朋引伴的嘘声,几根大拇指比了比,一群男人揩揩嘴边,擦去吃完排骨便当的油腻进去讲八卦。


“你们对那个姓韩的怎么看?”


“很行!”


“够呛!”


“我第一次看到能把风颖压得死死的男人,实在值得敬佩、值得推崇!”


生物医学领域里,多是阳盛阴衰,难得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起做实验,怎么想都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位大姑娘头脑不简单,是实验的主持人,大夥儿只能听她发号施令;偏偏她做事又认真,总把混水摸鱼的家伙电得如闪光雷劈,有些光棍儿本来还想打她的主意,现在都“叫不敢”了,天天盼着有个克星能治一治她。


“他们应该不是才刚认识吧?我好几次看到韩先生在偷亲她的嘴。”


“在哪里看到?”一道冷冷的声音切进来。


“楼梯间。”阿德背对着门口,没注立息到有人猛顶他的手肘打pass。


“嗯哼。”


“走廊上。”


“嗯哼。”


“对了对了,还有一次是在大门口。我猜呀!韩先生前辈子大概是只啄木鸟,不然怎么左亲右亲、闪电亲、突然亲,都能啄到我们学姊的樱桃小口……”


“很有趣,阿德,如果你观察实验结果也有这么认真就好了。”


“是……嗄?”他转过头,看到那张沉下的俏颜,就像看到母夜叉。


“快点坐好,讨论会要开始了。”风颖抱着厚厚的资料,手里握着好几支笔,重重地走了进来。“投影机去推过来了吗?”


她按下萤幕的控制钮。可恶,居然敢讲她的小话,还被她“赃”到!


“我……我马上去。”阿德夺门而出。


风颖落坐主位,心里满满都是懊恼。


韩道辰那个浑球,在研究中心里遇到,总爱出其不意偷啄她,弄得流言满天飞。这是不对的!他凭什么吻她?凭什么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她属於他的模样?


可恶,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笔。


“投影机来了、来了!”小巫惊慌的报告。


看到他们吓成那样,她不免反省自己太凶,但三秒钟后,又把罪名怪到韩道辰头上去。都怪他出现,她才会那么不对劲!


一点三十分,每周一会开始,她强迫自己定神在工作。


“喀咐!”门打开,韩道辰走了进来。


他带着笑容,坐在长型讨论桌的未座,正好与她遥遥相对。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张气定神闲的笑脸,看了就讨厌。


“每个星期四下午,是我们研究团队会报的时间,我不希望‘任何人’过来打扰。”她口气冷硬地强调。


大夥儿打了个哆嗦。再怎么说,韩道辰是执行长,新任的主事者,她怎么敢说话这么不客气?


“没有问题。”


出乎众人意料的,他只是站起来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就连她也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会重炮反击,抬出“我有资格参与任何会报”等了bala-bala的废话。


但韩道辰轻松耸个肩。


“我尊重你们的工作会报,但会报结束后,陶小姐,请到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们也有一场会谈。”


她下意识地抗拒与他独处。“我不知道工作会报会开多久。”


“无法掌控时间,就是缺乏工作效率。”他的轻松全转变成眼中的挑衅。他看看挂钟。“下午六点整,请到我的办公室报到。”


六点整,他们有二十个人要报告,却只有四个半小时,时间哪里够用啊?


她差点跳起来,但是接连几口的深呼吸,让她激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会准时到。”但她终究不是掩饰得很好,一缕硝烟味还是飘出了唇际。“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间讨论室!”


她两手一撑,站起来,手中握着的铅笔直接指向大门口。


哪个男人禁得起当众的侮辱?所有的人都心惊胆跳。室内一片死寂,静得连灰尘拂地都听得见。


下一秒,没有倏然下沉的脸色,也没有愤怒的咆哮,门扉轻阖,人影已去。


韩道辰可以忍受她的脾气,因为他知道,他拔得掉她尖尖的牙。


为了不让某某人讥笑她“缺乏效率”,她火力全开,奇怪的是,有了“时限”的压力,脑子好像转得比较快。一些进度不是很明显的人员,想靠碎碎念蒙混过关,她“斩立决”!而平常集思良久的问题,三两下就有人提出解决之道,而且还颇有见地,值得一试!


奇也怪哉,既然四个半小时就能把每周一会解决,那以前为何拖拖拉拉延到七、八个小时?她想起以前偶尔会话题走岔,开开玩笑、耍耍嘴皮,不禁认真反省,她是不是真的如韩道辰所一言,效率不彰?


每周一会在五点五十五分结束,她匆忙上了一趟化妆室。


剩两分钟!她本来想一鼓作气冲到执行长室,但洗完手后,她顿下脚步,看了化妆镜一眼。


经过一个下午的会议,盘好的发髻已经有些松乱,鼻头、额上也泛着油光,浅色唇膏因为说话、喝咖啡、说话、喝咖啡,掉得七零八落。


管他的,不必为了去见那个混蛋,把自己弄漂亮。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


但是,她的右手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伸入口袋中拿出补妆工具,先吸掉油光,重新打好底妆、上蜜粉,绘好口红,再顺手重新盘一次发髻。


“小颖,你不是六点要跟执行长会谈吗?”同事兰玉窃笑。“怎么了?宁可迟到,也要让他看到你美美的一面啊?”她顶了风颖一下。


“才不是!你不知道我天生爱漂亮吗?”她大声地反驳回去。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想让韩道辰看到她不够亮丽的一面。“我先走罗!”


收好补妆工具,彻底检查妆效OK,她才快步走近执行长室。


执行长室的隔间与实验室相同,都是用特殊材质的强化玻璃隔成,因此可以创造更宽阔的视觉空间。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几次。


“你迟到五分钟。”他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如果她本来怀有一丝丝得到惊艳目光的期待心理,此时也被歼灭得一乾二净。她不禁为之懊恼。“你可以记在帐上。”


“这次原谅你,下次不可以。”他纯粹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种态度感染了她。


她定了定神,的确,他们有私谊,或者该说是“私怨”,但工作就是工作,私人情绪不应该被带到工作里面。


“坐。”他大手一挥。“我想了解你手上的研究计划,请为我解释。”


他的桌上,已经呈着实验计划书的副本。


她不想抬杠,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听得懂吗?”


他礼貌地抬起眉,示意她再说一遍。


“以前我们都直接向白教授报告,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我们很容易沟通,但是跟外行人讲解实验内容就很难,因为有很多专有名词、生化名词——”


他开口截断。“我不用深入了解每个环节,我只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即可。”


她忍不住要嘀咕。“真搞不懂教授为什么要找个外行人来管我们。”


“因为‘康诺’需要一个专业的管理人。”


“这是外行领导内行。”她还是咕哝。


韩道辰看着她一脸埋怨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


既然“康诺”想扩张,一个执行长是必然所需的主导,难不成还让这些科学家像杂草一样,乱生乱长?


科学家之所以是科学家,代表在专门领域上如有神通,但专门领域外,表现通常普通,或者被“截短补长”去了,所以他们才会需要他这个“外行”。


然而,他不打算跟她讨论管理学的精义。


“除非你这个‘内行人’控制不了实验进程,进度缓慢、缺乏效率或者惹出麻烦,否则大家各司其职,你不必担心我会干预实验。”


“你……”她为之结舌。


这家伙!他知道他来以前,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吗?


是她耶!他抢走了她的指挥权,把她从“一人之下”变成“三人之下”,他还好意思对她端起架子!


“我可以理解‘康诺’在草创时代,是白教授及你在当开荒牛。但如果未来的每一天,实验、庶务、公关、会计,你都想事必躬亲,那绝对是在暴殄你的天赋。”


她咬咬牙。在理论上,他当然是对的,她能心服,但要她换个脸色表现“口服”,她可做不到。


算她小气好了!她真不喜欢他爬在她头上的感觉。


韩道辰耸耸肩,反正他也没要她嘴上说服气。


“回到正题,我要了解你们每天做实验的目标是什么。你可以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讲解,不是每个实验都那么深奥难懂吧?”


说的也是。她摊开文件,开口解释——


“目前最主要的实验,是开发对人体伤害最少的止痛药,除了改善一般常见的头痛、牙痛、生理痛,还能在不加重身体负担的情况下,投予绝症患者使用,避免增加他们的痛苦,使他们在生命末期能更有尊严。我们已经从一种高山植物中萃取出这种成分,目前正在分析当中。”


她讲得眉飞色舞。


“值得令人兴奋的是,目前为止,这种成分在各种状态下都很稳定,我们会反覆做确认,然后开始使用在动物实验中。


“如果动物实验无害,将申请应用到人体试验,那当然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过程,不过这种药物一旦研发成功,不但成本低廉、纯植物性、副作用也少,可以说是医疗上的重大发现。”


她凑向前,压低声音,以分享小秘密的可爱神情偷偷对他说:“其实我做过实验,只要一点点萃取物,就可以让癌症末期的老鼠减轻疼痛。这么一来,即使它有副作用,在用量极少的情况下,也不至於构成危害。”


看着她又愉悦又必须保持神秘的模样,好可爱,他忍不住想拍拍她的头。


但他的职责不是陪她高兴。她从实验中得到了成就感,他却听出了危机四伏。


他抿成一直线的嘴唇,让她回到现实。“我是不是太乐观了?”


“有一点。”


她垂下唇角。又来了!她凭什么希望他会跟她一起欢笑?他又不是她的夥伴。


她跟他是对立的关系,不管是公事,还是私谊……又讲错了,是“私怨”!!


“不过,”他顿了顿。看见她生受委屈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讲几句鼓励的话。“‘乐观’是研究人员最重要的特质,没有它,你很快就会放弃梦想。”


他的一句话让她忘情地笑开。“我也是这么想。”


他心中一怦。这可是他回国后,她第一次对他坦率地笑,可见只要在她的专业领域里,她就满心都是实验,连什么对立、私怨、有的没的,都被抛到脑后。


“回归现实面。”他把她从自得其乐中拉了出来。“在保密方面,你们做了哪些措施?”


“保密?”她眨眨眼,没听懂他的语意。


“保密。”他重复一遍。“例如,与研究员签订工作合同,不许他们对外透露实验机密,还有实验日志、重要数据、备分资料的收藏等等。”


他注意到,“康诺”只设了最普遍的保全,如同一般住家,没有针对研究机构而设的机制,这很糟糕。


风颖动动脑,一下子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而且,属於女人的丰富想像力立刻就把他的意思给弄拧了。


“我相信我的研究夥伴,他们不是把资料盗出去卖,或者在外头大放厥词的人。”她的口气冷了下来。


“我也没说他们是。但不经意说出口,并非不可能。”否则,白禹铨也不会拿着那份报告书来找他了。


除了他与少数人之外,其他的人并不知道他是来“收拾残局”的。无心之灾,早已酿成,只是这里的人大多没发现。


她瞪着他。“如果你不愿意相信研究员,我不认为我们会服从你的管理。”


她说“我们”,就是在这件事上头,与他分裂成敌我两派。


没做过研究的人不会明白,这是件很辛苦的事,同样的实验必须重复上千次上万次,一样的步骤、操作,重复再重复,也许十年后吧!才会有显着的成果。


每个阶段,完整数据出炉,还得做统计分析,翻遍文献,撰写报告,投稿到国外期刊……还不见得会被录用;失败了,得一遍遍地再尝试。


此间滋味,不足为外人所道,因此能一起熬下去的,都是亲密的好夥伴。韩道辰没跟他们熬过,也没有革命情感,凭什么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们?


想起自己刚刚站在化妆镜前面细心的补妆,她就生气。她真的、真的、真的不该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我的实验介绍到此,基於‘保密’原则,我显然已经透露太多了。”忍不住就是想激他、气他、藐视他。“你听懂了吗?”她斜眼睨他。


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在文件上加注几点内容。“大致上都了解。”


她看了眼手表。“现在距离正规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两分钟又八秒,如果你有疑问,请在明天上班时间提出,否则你的‘效率’同样也让人质疑。”


“回敬”完毕,她旋风般地刮出门外。


快走了好几步,她又停顿下来。对了,他之前不是说要对她献殷勤吗?不是说要送她上下班吗?他会不会追出来说要送她回家?


韩道辰听到脚步声倏然停止,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才没有那么笨,眼巴巴地赶上去当炮灰。


就在众人对韩道辰的戒心日益下降的时候,冲突悄悄地展开了。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保全公司谈妥安全协定,在研究中心内外架设隐藏式摄影机。这些摄影机都配备红外线装置,全天候进行拍摄。


地下室暂时分出一个隔间当作主控室,留有保全人员监看;大门口也设有守卫室,一样派驻保全人员管制出入。


“这就是目前‘康诺’在保全方面的进展。”韩道辰将所有人员聚集起来,说明工程的进度。


经过和平共处的前几周,就是如许大动作,几乎所有的人对此都很感冒。


“摄影机到底安装在什么地方?”小巫拉下脸问,一张狐疑的脸左张右望。


“该安装的地方。”面对即将到来的抗议,韩道展反而气定神闲。


“那你是把我们当作小偷看罗?”阿德气急败坏地开口。


“我没有这种想法,一切只是比照国外的规格处理。”


他的冷静沉着看在其他人眼里,反倒成了讳莫如深。“康诺”里,寥寥无几的女性也开口了。


“如果你不告诉我们摄影机在哪里,我们怎么能安心?”兰玉简直义愤填膺。”现在偷拍案件那么多!”


“各位应有的隐私权都会得到保护。”他的保证也只有这样一句。


风颖盘着手臂坐在远远的后方,没有参加意见,也摆明了不想站在他那边。


她当然知道,他说到就会做到,但她干么替他作保?他们又不是同一国的!


没想到这厢的抗议还没有结束,更令人感冒的事情又蹦出来了。


“这是什么?工作合约?保密条款?”一群人拿着分到手的法律文件大声叫道。


“各位必须对实验三缄其口,不得对外私自透露。我们会陆续增加人员的编制,如果有需要对外界说明,届时会有公关人员来处理,各位只要安心做实验,专注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即可。”他的解释依然酷得不得了,听起来丝毫没有人味。


风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眉心蹙了一下。


“你就是要叫我们‘闭嘴,少管闲事!’就对了。”兰玉刻薄地说。


“‘康诺’对员工的生命财产负起保护之责,同时,员工也必须对‘康诺’尽保密等义务。”他的态度沉着,并没有被高八度的尖叫逼到恶言相向的地步。


真的不对劲!


虽然十二年来不曾见面,但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她所认识的韩道辰从来不会如此僵硬、如此冷酷地提出要求,完全没有转环的馀地。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必须像压路机一样,横霸霸地直直开过去?


她思索着,边翻人手一份的工作合约,她将手中的合约书翻到后页,发现后头规范的都是“康诺”必须对员工负起的责任,其实福利与待遇都非常丰厚。


风颖看完,忍不住开了口。“你干么不先礼后兵?”


规定“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条文列在前头,一看就惹人不快,恨不得把合约书撕碎踩破,直到后头才把福利写进去,又有谁静得下心去看?


韩道辰有他自己的原则。


“丑话必须先说在前头,一开始就弄清彼此的底限,别等到要办正经事时才发现双方配合不了,那就难堪了。”


大夥儿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得很实际,事实上,他也不是他们所以为那种剥削员工的坏蛋上司。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翻着工作合约,会议室里难得的一片安静。


小巫突然抬起头来问:“关於实验内容……以前说溜嘴的算不算?”


韩道辰转过视线,犀利地看着他。


“你曾经说溜嘴?”那目光像把刀,利得可以插进胸口。


“……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而已。”跟小巫很要好的阿德润了润唇。


小巫跟阿德这两个笨瓜,没事干么问这种准备被拧掉脑袋的问题?


风颖赶紧插嘴进来,强硬地为学弟们解围。“你不要拿他们开刀!”


韩道辰看着她,眸底的寒光让她从足底一路凉上来。


奇怪,他从来不曾用这么冷酷的眼神看着她,从来没有!使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触碰了什么禁忌。


一定有什么事不对劲!


在她开口问之前,韩道辰已经警告在先。


“我无意针对任何人,在你过度反应之前,请注意到,防微杜渐、预防看不见的危险,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尤其他现在着手的一切都是攸关她的小命,一想到她对自身的危险毫无所觉,还抢着帮别人说话,他就郁怒。


他站起身,决定先回办公室,走了几步,一顿,又回过头来。


“如果有什么话想坦白,随时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望进两双泄漏惊慌的眼睛中。


“你最近做实验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喔!”


“风颖学姊,我……”


“你还在为那个混蛋执行长说的话担心,是不是?!”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我……”


“不用怕,我这个学姊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给你当靠山。”


“那个,我……”


“你尽管专心做分内之事,其他的我帮你扛。”


“也许我该找韩先生谈……”


“你不懂得跟他周旋啦!还是让我来吧,我会有办法治他的。”她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快点回家去吧!”


穿着西装,拖着Jansport背包的年轻男人,垂头丧气地走进停车场,骑着中古摩托车离去。


正当风颖想拿起手机叫一辆无线电计程车的时候,一个紧绷、带着明显不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对他还真是照顾有加。”韩道辰提着LV公事包站在她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酸酸的……


她立刻回过头。“啊!”


“怎么了?”


“转得太快,扭到筋了。”她苦着脸说。“真是的,你干么要到‘康诺’来?每次碰见你准没好事发生,不是拐到脚,就是敲到手,现在连脖子也扭伤了。”她轻轻动了一下。“哎哟,好痛!”


“我帮你按摩。”他突然化不悦为亲切。


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有鬼。“不用不用,我自己揉揉就好。”


说着,她忍不住抬眼瞪他。


穿着手工西装的他,站在夕阳下,每一丝金光都清楚勾勒出他高大劲雅的线条,看起来真是该死的……帅!


慢着,她在想什么?她立即想起对学弟的诺言。


“你要是想耀武扬威,就去拍桌子、踢椅子,不准你随便找谁麻烦。”


“我一向不做那种无聊的事。如果我找谁麻烦,肯定是对方给我添了麻烦。”


他无意多谈这个话题,漫不经心地朝她勾勾手指。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每天下班为了躲开我,也躲得筋疲力尽了吧?”


他发现了?她小脸一红。


自从他说要“献殷勤”之后,她几乎是每天一结束手边的工作,就跳上交通车,或电召计程车闪电离开。


不过,后来她发现,他连一点不悦的反应也没有,她开始怪自己自作多情。人家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却拚命躲躲躲,躲个什么劲儿啊?


搞不好看在他眼里,还暗暗觉得好笑哩,


“上车。”他按开遥控锁,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刚硬。


不过,现在看他又似乎很介意的样子……她扁了扁嘴。算了,躲到现在,她连唱反调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随他的意吧!


进入车厢,她不由得开始后悔。


整个车厢里,都是他淡淡的体味与古龙水的气息。坐在他的车里面,就像偎进他怀里,她的心跳开始全力加速。


说真的,她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也许有人可以跟已经分手的情人做朋友,但谁来教教她,当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无疾而终后,她应该怎么做?


他发动引擎,转头看着她,定定地、定定地看着她。


她脸红心跳地看回去,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忸怩不安。


“安全带。”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凝视还是会让她颤抖?


“请系上安全带。”


难道她对他还……馀情未了?还会心动?


“小颖,系上安全带。”


或者一切不对劲的反应,都只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看过的裸男而且是完美坚挺、毫无一丝瑕疵的裸男?


嗳!怎么想到这个去了?好羞喔……


“你就这么想害我被开罚单吗?小颖。”他颓然叹息,其实心里正得意,他对她的诱惑力竟然那么巨大。


对风颖来说,她已经完全被他的眼神给电住了,他双唇间飘送的语言只在她耳边徘徊几秒,然后就咻一声往脑后飞去,根本没进入她的知觉系统。


他俯靠过来,右手握着她手臂……后面的椅背,左掌探向她脑后……的安全带装置,俊美无俦的脸庞靠向她,薄唇在离她不盈一寸的地方,低语。


“不可以告我性骚扰喔!”说话时,嘴唇还不小心擦到她的。


这个男人……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她忍不住往前倾,双唇微分……


一条黑色弹性带“熊熊”拉过来,喀一声,装备定位。


那冷冰冰的“喀!!”,陡然让她清醒过来。


她看了他一眼。真可耻,刚刚她差点就含上他的唇,强行品尝他的味道……


“……啊!谢谢。”她连耳根子都红了。


“不用客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彷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风颖挺了挺背,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一边生他的气,一边毫无自觉地受他吸引?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化合物,可以无声无息的将人催眠?


她胡思乱想着,装满化学式的脑袋一向清楚,但思绪只要一缠上他,就会频频当机。想想,这可真危险!


她没说话,他也默然无语。她偷瞄他几眼,他的眼神正视着前方,动也不动一下。以搭便车的乘客角度来说,她是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啦!但……不就是他自己说要“献殷勤”的吗?好歹也狗血几句赞美词来听听吧!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突然问。


“没有啊!”


“那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我想要“默默”提醒你,讲几句甜言蜜语来听听,这才是献殷勤之道嘛!


可是瞧他,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他迟迟不开口,她就希望这段路程不要太早结束,也许……也许他会改变心意,说“小颖,你很漂亮喔”之类的话……


“你家到了。”


“谢谢。”唉!有种失落感。


她看了他一眼,突然飞快地自行解除安全带,担心五宝又在窗边偷窥。


他倒是气定神闲,不像她预料中的想要横过来“代劳”。


“再见。”他的表情很“一般”,好像送她回家只是举手之劳。


先生,“殷勤”哪!你要献的殷勤在哪里?她在心里激动狂吼。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她很受伤,受伤得很暴怒,她本来以为他会……算了,不跟他计较!


“再见!”不对,最好不见!


她气冲冲地开门下车,关回车门的力道大得很。她直直往家门走去,因而没看到他有些想笑又死命忍住笑的表情。


韩道辰把车开走,想到她下车时火冒三丈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怡然地转动方向盘,往右一拐。


突然间,一条人影从电线杆后方闪出来,直冲到车前。


“叽——”他用力踩下煞车。


太迟了!


人影弹起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躺在前方不远处一动也不动。


第5章
咖啡香弥漫在四周,咖啡机发出嘶嘶气响,轻音乐在唱歌,世界很和平。


但是五分钟以前,世界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一张绘着西洋棋盘的木头小圆桌,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老的那个,坐在靠墙沙发上,但仍背脊挺直。那一脸常拿花岗岩当早餐吃的冷硬面孔,跟他的黑框老花眼镜与滑稽小灰胡实在很不搭。


“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你。我是陶然,陶风颖的父亲。”嘿嘿,终於被他逮到这个男人了!


韩道辰将双手交叠在桌上,坐在木椅上,一样打直腰板。在被猛然吓一跳之后,他不太确定这个场合适不适合说声“幸会”。


“我是韩道辰,很抱歉刚才撞伤了您。”他采低姿态,先开口道歉,然后打开银质名片夹,递出一张名片。


“撞伤,”陶然笑了几声。“没的事,我以前练过气功,被你的车轻轻一碰,弹上去又掉下来再滚个几圈,伤不到我什么。”


“噢。”以上的言论,是为了让他产生恐惧感的吗?


他握了握拳,又松了松拳,很肯定陶老爹不是不小心撞上他的车。他是故意的,而且就躲在电线杆后面等着跳出来跟他硬碰硬!


这算是一种下马威吗?


陶然看了看名片,默念一次他的名字,左右审视他的长相,口中念念有词。


韩道辰突然觉得这种状况既滑稽又古怪。姑且不管陶然的本意是不是吓他,总之他在一开始,就已经提出要求,说要跟他“谈一谈”。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很清楚,某个女人的父亲想跟你谈一谈的严重性。但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他甚至连小颖都还没搞定,这情况下,他能谈什么?


“请问,”陶然端出长者风范,声音沉稳。“你跟我们家风颖是什么关系?”


好制式的问题,但是很难回答。


他眉峰轻蹙。除了偷亲小颖、欺负小颖、逗弄小颖之外,他们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怎么定义“关系”?


不不不,他可不想扯上十二年前那一段。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父亲,要是知道某个浑小子曾经将“魔爪”伸向他的爱女,让她带着疼痛的小屁屁冲回家,都会恨不得把他架到中正纪念堂,在黎明前拔枪决斗。


见他犹豫了一下,陶然也犹豫了一下。“你们……在谈恋爱?”


他偏着头,继续保持沉默。


情况看起来不妙,陶然死命硬撑的气势弱了些。“……你‘在’追她?”


他没说话,原本交叠在桌面的双掌突然改变姿势,十指交握,手肘撑在桌上,老与少、强与弱的气势忽然交换。


“你……‘想要’追她?”陶然锲而不舍地问,声音变得低微。


一连串问题追下来,陶老爹节节败退,气氛变得轻松,他开始想要笑。


“还是……你还没有要追她,只是先观望看看?”到此,陶然已经气势全失,变回平常被女儿欺压的老实头,而不是想在未来女婿面前逞逞威风的岳父大人。


根据五宝的密报,这个男人就是先前让风颖”把屁股翘在车子外面,爬进去玩亲亲”的正主儿。他原本以为,风颖出阁有望,哪里想得到,对座的男人嘴巴紧得像蚌壳,什么都不肯说!


韩道辰终於忍不住大笑出声。“伯父,你这么问,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他有点恼。“我会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


横竖“顽固老爹”的架子是端不下去了,他索性痛快地说出家族咒怨之事。


“……总之,风颖都快三十岁了,还是没有婚配的对象。”陶然焦急地看着他。“我们家的人,一旦拖过三十岁,就没有成双成对的指望了。”


怪不得陶老爹急得找他谈话。掐指算算,小颖的确没多少时间好蹉跎。


算得更精准一点是只剩几个月可以挑三拣四。


“我知道风颖是悍了些,但她绝对是个好女孩儿。”老爹强力帮女儿打广告。


“您怎么知道她想不想结婚?”小颖不可能不知道“三十拉警报”的事,但如果她想嫁人,她寻找阿娜答的行动应该会比现在更积极才是。


陶然激动地往前靠。“我确定她想结婚。”父亲自然看得出女儿的想法。风颖只是在找一个能够让她服气的男人。“只是她有点‘怕’结婚。”


“又想又怕?”韩道辰微微一哂。“我可不认为令媛会‘怕’什么事。”


“我也不认为,但她的确对婚姻有某种恐惧感。”


“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从来不提,如果直接问她,她也会否认。”


韩道辰举起白瓷杯,啜了一口不加糖也不加奶精的美式咖啡,苦苦涩涩的。陶老爹给了他一个很有用的情报,如果他要小颖,他就得自己去挖掘答案。


他思索片刻,放下咖啡杯,大掌放在膝上微微低着头。


“我不能回答你上述的每一个问题。”


他突然变得谦卑的姿态让陶然惊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而且我认为,如果我有任何想法,最先知道的人也该是小颖。”


陶然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虽然眼前的昂藏男子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以风颖为主的想法,还有那个“小颖”的昵称,已经可以让他看出端倪。


诅咒是存在的,但已经破解了一个,有个好男人正觊觎着他的次女。


一次就想嫁掉四个女儿当然是不可能,但一个接着一个披嫁纱,陶家的“库存品”总有清光的一天。


陶然看着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突然觉得他的老年生活美好了起来。


关於工作合约之事,“康诺”还是处在迷惑不安的状况中。


白教授出国开会前,扔下几句“都交给韩道辰处理”、“你们也到了学着自己作决定的时候了”,让大夥儿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以前头上那片天,不是白教授顶着,就是风颖顶着,现在要他们自己顶?胆子就是出不来!


“风颖,你签合约了吗?”她的意见是众人的精神指标。


风颖坐在实验椅上,手里拿着精密的定量滴管,配置实验药品。


她聚精会神地处理药品剂量。“我还在想。”


其实冲着对韩道辰的了解,知道他不是玩弄权术的人,她早就“画押”了。


没想到兰玉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开始抱怨。


“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签工作合约,怎么想就怎么不安心。港剧不是都有演吗?坏蛋都会藉着合约上的漏洞,来欺负善良百姓。”


她是个港剧迷,很多“生活常识”都是靠着港剧来“增广视野”。


风颖将药瓶放进加温器中,启动开关,让装了六、七分满温水的钢盆定速晃动,使药物溶解更均匀。


“也许你该找的不是港剧,而是律师。”


“嗄?”


她忍不住想替韩道辰说句公道话——趁他人不在现场的时候。


“我觉得这是比较实际的作法,天天拿着合约看,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么不找个专业的律师帮你研究?”


“那要花钱耶,律师费很贵——”


“你现在的薪水也不差嘛!”


兰玉扁扁嘴。“风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帮那个‘混蛋执行长’讲话?”


“我不是替他讲话,我只是想讲句公道话,还有告诉你如何既安心又快速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谢谢你,陶小姐,我受宠若惊,没想到你会帮忙劝服大家。”一个男性的迷人嗓音从后头传来。


风颖抓在桌边的手指变得僵硬。该死的,韩道辰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回头,就看到他带笑的眼睛。他还真的公私分明,上班时只叫她“陶小姐”,私底下却亲昵地唤她“小颖”


她甩甩头,该死的,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我讲了什么公道话?”她嘴硬,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承认。


她之所以会打断兰玉的抱怨,只是因为研究中心的气氛已经变得诡谲、人人自危,好像哪个人明天就要被出卖,等着接到法院的传票。


她不懂,既然大家以前都专心在工作上,现在有了工作规范,难道他们就开始质疑起自己过去的努力了吗?不过就是一切照常,继续加油就是了嘛!


兰玉以及其他靠拢过来的人,都带着敌意看着韩道辰与风颖。


“工作合约规范的是权利与义务,相信各位从小就明白这两者一向是相伴而生。”韩道辰重申立场。


“你!”很多人就是被他这副冷峻神情惹出反感。


“对了,你……”她正想问清楚,为什么这一次他的态度如此强硬坚决。


不巧,一个温润而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各位对合约条文仍有疑虑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一所知名律师事务所的谘询服务,为各位释疑。”


所有的人转过头去,见到一个穿着米色西装的俊美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浅浅的微笑,清朗的五官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优雅气质,一见即知是名门之后,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只有在富贵人家才养得出来的贵气。


他神情安闲,不似韩道辰蓄势待发;他看起来完全无害,彬彬有礼、笑容满面,有着绅士气质,绝对会给女人最大宽容的那种男人。


他往陶风颖面前走去,韩道辰心里立刻拉起警报。


“就算对合约内容有意见,想要增删修改,也欢迎坐下来谈。”


风颖看着他。这谁呀?从来没见过,


“毕竟我们该做的是保障大家的福利,让各位专心工作。”男子温煦说道。


没错没错,讲得有理,比硬邦邦的韩道辰有说服力多了!


陶风颖点点头,一脸激赏,看到紧张的气氛化解於无形,不禁对眼前的俊秀男子产生好感。


这家伙好像挺优的嘛!不像姓韩的,一天到晚横霸霸,还怪得要命!


韩道辰观察她的反应。他正试图把缰绳往小颖头上套,而白禹铨却刷顺了这匹小野马的毛,拿着一颗苹果诱使她在他手上吃东西。


小颖会吃哪一套?


男子爽俐地对上她。“你似乎是所有人的代表,我应该先跟你谈谈。”他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雪白的纸上只印着一个名字与一组电话号码。


“你是……”她有丝迟疑地接下。


“‘康诺’的特聘人员。”他微笑说道,那笑容看起来很真诚。“白禹铨,请多指教。”


令韩道辰非常欣慰的是,小颖并没有马上信服,而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轻轻点个头之后,才又转回去。


“我是陶风颖,也请多指教。”


“你的芳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他有趣地看着她的手。“如果不是你戴着手套,我会亲吻你的手表达我的爱慕之意。”


愈讲愈离谱了!再这样下去,小颖不被他拐走才奇怪!


“白禹铨!”韩道辰不得不出面捍卫他的”地盘”。


“我看药品也配置得差不多了。”他看了实验桌一眼。“你何不脱下手套把手洗乾净,让我们移驾到会议室去,我请律师马上到。”


他用看的也知道,她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了?风颖怀疑地瞥了他一眼,在接收到兰玉他们恳求的眼光,她将药瓶关的关、收的收,关掉精秤的开关,站了起来。


韩道辰的表情黑沉沉。


白禹铨抛给韩道辰一个胜利的目光,拿出手机,像是早有预谋似的按下一连串号码。


夜深了。


一个女人从“康诺”走了出来,对大门口的保全装置嗤了一声,更对门口守卫室的保全人员白了一眼。


“郑小姐,让我帮你叫一辆无线计程车……”


“不、用。”哼!这些人都跟韩道辰是一丘之貉。


女人踩着高跟鞋,在寂无人声的道路上喀喀喀地行走。


突然间,她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单薄的路灯照出除了她以外的另一条人影,紧跟在后。


她加快速度,后方的跟踪者亦然。她开始奔跑,愈跑愈快、愈跑愈快,猛一瞬间,鞋跟断裂,她往前摔去,回头张望,看到一根铝棒朝她背后精准挥下——


“奇怪了,兰玉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风颖用笔敲敲实验日志,抬头看着挂钟。


外面太阳很大,都怏接近吃饭时间。虽然说研究中心有制式的上下班时间规定,但因为实验进程的关系,偶尔研究员可以弹性的调整工时。


但不管是谁,请假、迟到或早退,都会跟她事先报备呀!


“阿德,你再帮我Call一次她的手机,小巫,你去打她家电话。”她坐在位置上嘀嘀咕咕。“等会儿兰玉来,我非说说她不可,我知道她对韩道辰很感冒,但也不应该这样表达——”


“各位请过来一下。”门口传来沉重的声音。


韩道辰神情凝重,眼中有着罕见的严厉。他直直走进来,脚步没有任何迟疑。


所有的人警戒地互看一眼。小巫与阿德同时把电话挂上,他们可不想害自己的夥伴因为迟到而挨韩大执行长一顿刮。


“不用再打电话给郑小姐了。”他第一句话就震慑住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小巫还想帮夥伴挡一挡。


韩道辰打断他的话。“昨天晚上,她在研究中心外面的道路被攻击。”


“什么?!”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


“她有没有怎么样?我是指,她的伤势……”风颖唰一声站起来问。


“她挨了两记闷棍,分别在后脑与肩背,被门口的保全人员及时发现,伤势并不严重,起码没有造成永久性的伤害,但是够她躺在病床上休息好几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震惊地喃喃,坐了下来。


韩道辰注意到,阿德与小巫交换了一记惊惶的眼神。


“等一下。”风颖急问。“你请来的保全人员不是素质很高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那是因为郑小姐‘婉拒’保全人员为她叫车,一个人独自离开。”


“歹徒抓到了吗?”


“事实上,歹徒将仆倒的郑小姐翻过身后,叫了一句‘他妈的,找错人了!’,然后就趁乱跑走。”


韩道辰很清楚,如果那个歹徒就是他被聘回国的原因,那么歹徒原本要找的人,应该是小颖。


“有没有人知道关於这件事的任何内情,想要向我坦白的?”他定定地看着阿德与小巫。


风颖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他的眼神,一股保护欲登时发作。


“你别又怀疑别人了,这里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而韩道辰以前也不是个疑神疑鬼的人。


韩道辰的视线转回她脸上。“但是,它现在发生了。”


“是在你出现以后才发生的,跟阿德与小巫没有关系。”她不受控制地开口,说出了这辈子每一次想起都后悔不已的话。“仔细想想,兰玉对你最反感,她被袭击也有可能是你为了逼她签下工作合约而做的警告。”


他的眼神瞬间下降至冰点。


“向、我、道、歉。”每个字都像铅块掷在她心上。


她瞪着眼。“我才不要。”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韩道辰当然不是这种人!


但是……但是他的脸色也沉得太快了吧?她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不容人当面质疑的男人,但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例外?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他一定有些事瞒着她,而且很不对劲。


“道歉,现在。”他仍然态度强硬。


她磨了磨牙根。他就不能在她一手带起的学弟面前替她留一点面子吗?


“这个我们私下再——”


“我代陶小姐向你道歉。”就在韩道辰摇头的那一刻,白禹铨适时走进来打圆场,同时赢得风颖感激万分的目光,以及韩道辰锐利不悦的瞥视。


“现在,受伤的郑小姐已经没有大碍,我建议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不要再做意气之争。”白禹铨一句话,破解了诡谲不安的气氛。


“好主意!”风颖偷瞄韩道辰一眼,飞快地说道:“来来来,大家呈工作队形散开!”她特别对小巫与阿德使个眼色,而他们也忙不迭地逃走。


回头她会向韩道辰道歉,但得另外找个时间,私底下,两个人。习惯“当老大”的她承认自己很介意面子问题,她知道刚刚冲口而出的那句话非常不对,那等於是某种控诉,韩道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但是、但是……就当她滥用一次女人任性的权利好了,如果他要得到她的道歉,得等等。


她又偷偷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他还有什么反应。


他毫无表情地转过头,迈开脚步想回办公室。


就在此时,白禹铨提高声音问:“陶小姐,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韩道辰脚步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立即”的反应,让她有一点点……高兴。


他并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对她若即若离,他应该有一点点在乎她才对。


“我几乎每个晚上都有空。”这样说,他会约她吗?她指的是韩道辰。


不料他突然插嘴,声音冻得像冰块。“那是因为没有人敢约你,他们都怕被母夜叉吃掉。”


这一秒,风颖决定不要为刚刚的冲动道歉了。


“那我一定是个勇者。”在她拍桌发怒以前,白禹铨已经抢先开口。“我想邀你今晚一起晚餐。”


韩道辰的眼睛眯了一下,尽可能义正辞严地说道。“上班时间,请两位不要闲聊私事。”


白禹铨没有反驳,反而温柔地笑道:“我们等会再谈,午餐后我过来找你。”


韩道辰几乎是咬着牙了。“你今天跟我有一个午餐会报,必须开到下午两点。”


“有吗?”白禹铨的眼神相当迷惑。


“有,你的PDA上面一定有纪录。”他咬牙切齿。


如果没有,他会很乐意砸碎那个不能跟他“心电感应”的PDA。


白禹铨看着他,铿!两个男人的眼神默默地在空中较劲。


敢拆我的台,你就给我试试看!韩道辰用眼神警告。


偏偏白禹铨最懂得迂回曲折的战术。


“噢,那我肯定是忘了,我回去查查PDA。”他转过头,对风颖安抚地笑道:“不必担心,我会传简讯给你,告诉你晚餐的时间、地点。”


去他的!是哪个家伙发明了“简讯”那种烂东西?韩道辰的视线比先前更富杀气。可恶!看起来“套缰绳”的战术远远不及“咬苹果”的效果。


“当然好。”她笑了笑,目的只为了看到韩道辰愈来愈铁青的脸色。


谁叫他居然敢“尊称”她为母夜叉!


白禹铨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很快就弄到她的手机号码,也很快就Send一封简讯给她。


晚上八点半,在探望过兰玉之后,他们在一家很热门的法国餐馆相约见面。


LeBernardin的餐点以海鲜为主,作风颇为道地,风颖对繁复的法国菜不甚了解,她只是穿得美美的,坐着等吃的,至於其他点菜选酒,全交给白禹铨处理。


全套正式的法国餐点,从开胃酒、餐前小菜、开胃菜、鱼、肉类、沙拉、乳酪、甜点、水果、咖啡,直到最后那杯迷人的干邑酒,都有学问。


看得出他阅历丰富,对於用餐的礼仪,佳肴醇酒的搭配,都颇有见地,她为无心赚来一顿饱吃饱喝的机会感到兴奋不已。


幸好她回家去换了一套美丽的礼服,不然对这家高级餐馆多失礼!


白禹铨望着她身上那袭Lanvin沉红色打摺洋装,腰间同色的系带使她更加纤细窈窕,而膝上的裙摆下,那双被网状丝袜里着的匀称长腿,既性感又迷人。


如果韩道辰知道风颖今晚是作这种打扮来赴约,一定会气疯。


他举起酒杯。“陶小姐永远都是这么抢眼。”


“穿实验袍的时候例外。”


“看在仰慕者的眼中,那可不算例外。”


他的话有如春风,听了只让人愉悦,却不会让人有太多浪漫怀想。她是个女人,对於恭维当然来者不拒。


她笑了笑。“我一直都不知道白先生在‘康诺’的职务是什么。”


“你很好奇?”


“你似乎可以跟韩道辰抗衡。”风颖眨着好奇求知的眼。


话题还是绕到了韩道辰身上,但这似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这对男女互相把心悬在对方身上,就说韩道辰好了,一直到他来赴约之前,还刻意在他眼前转,试图打探饭局的地点。


“事实上,我的位阶在他之下,只不过我与他是挚友,所以有我开口缓颊,他通常都会卖我面子。”


“看不出那家伙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一谈到韩道辰,她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


但她并不是刻意拐着弯儿在为自己探口风,白禹铨觉得有趣。这个美丽又难驯的女人恐怕还不知道,她对韩道辰的注意,远大过於她自个儿所想像的。


这个状况真的很有趣,他可以在这两人之间玩玩花样,调剂身心。


用完一餐繁复的法国料理,天南地北瞎聊之后,白禹铨揩了揩唇角。


“陶小姐,你真的非常有意思。”他擎起甘邑酒杯,温柔地笑。


怪不得韩道辰会愈恋愈深!


“是吗?”她瞪大眼睛。“大部分的人对我的评语都是‘很凶’、‘不好相处’、‘太有意见’、‘喜欢管束管西’。”


“不对,你很有意思,再说,你对一起实验的夥伴也很照顾,不是吗?”


啊!原来还是有人发现,她一副“大姊大大大”模样纠正学弟这个、管管学妹那个,除此之外,她那深刻“照顾”他们的用心呀!


登!登、登、登、登、登!对白禹铨的好感,突然往上窜升好几分。


风颖有点害羞的微笑,他的眼神随即认真起来。


“陶小姐,”他在心里暗忖,如果韩道辰知道他今晚说过的话会有什么反应。“我可不可以请你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


还在品尝干邑的她,差点就不雅地一口喷吐出来。


“嗄?”她看着那张俊雅、温柔、跟韩道辰的横眉竖眼完全不同的面孔,开始结结巴巴。“交、交、交……交往?”


第6章
有人追她了!有人追她了!有人追她了!


风颖的心情,简直就在天上飞呀飞。


而且,开口说要追她的人,还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之一喔!


“你那么高兴干么?笑得嘴都要咧开了!”冷不防的,一个冷沉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她站在研究中心的停车格附近—拢了拢秀发。


“谢谢,今天不用你献殷勤。”


韩道辰拧起了眉。“为什么?”


“因为我会送她回去,我们今晚有个约会。”白禹铨笑眯眯的出现,接下好友两记可怕的瞪视。


韩道辰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这么冷淡!连句挽留的话,或者假装争取一下下都不肯吗?


风颖看着他的背影,心有点泛酸,甚至在跟白禹铨说话时都必须强颜欢笑。


这阵子以来,白禹铨很斯文、很绅士地展开追求。每天早上,她的实验桌上都会插着一朵奔放玫瑰;每天晚上他送她回家,总不忘来一朵香水百合。


她有一种深深的、深深的—被宠爱的感觉。


也因为被宠爱,每天晚上都被精致美食喂得饱饱的,她前几天只觉得衣裳紧了一些,拿布尺一量,腰围竟然多了半寸。那还得了!当下立了减肥大志。


所以,从前天起,她上班便舍弃电梯不坐,改爬安全梯减肥。


她踩着黑色尖头鞋,提着GUCC深色马毛手提包,一步步认命地往上爬。


赘肉啊赘肉,拜托你们快点变不见!


就在她好不容易爬上三楼楼面时,安全门倏地被推开,一道黑影卷了过来,将她抵在墙上。


她还来不及发出尖叫,热烫的唇就封住了她。


她挣扎着。“你……你不是说有……有装监视器?”


“让他们看,我不在乎。”韩道辰像土匪似的尽情掠夺她的甜美。


虽然明知道白禹铨是来凑热闹的,但每次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他仍忍不住牙根发酸。


任何男人都不能碰小颖,小颖是他的,他必须用深吻与拥抱来确认这一点。


“喂,我还要做人耶!”她拚命打他,却发现自己的排拒愈来愈软弱。


“你只要做我的人就好了。”他豪气万千地说道。


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楚她是在抗拒他,还是在加入他了。


他捧住她的后脑勺,握住她的腰,蛮横地吻住她,唇舌与她交缠,气息与她交融。他时而蛮烈,时而轻轻地哄、慢慢地逗,灵活的舌尖在蜜腔里嬉戏,大手也没闲着,恣意享受她柔软的浑圆。


“你爱跟谁同进同出随你的意,但不准你忘了,你是我的。”他抵着她的额头,亲昵又霸道的说。


“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她偏不顺遂他的意。


“因为能让你神魂颠倒的男人只有我。”他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


“自大狂!”她双腿酥软地骂,却不由得同意他。


从此以后,他总会趁她的休息时间,将她挟持到顶楼或楼梯间吻、吻、吻。她拒绝不了他的热情,只能投入他所设下的绵密情网。


每当白禹铨对她献殷勤过后,他们间的张力就愈强,韩道辰的需索就更狂野。


她被两个男人夹击着。虽然白禹铨的追求令她觉得自己备受荣宠,但她却又拒绝不了韩道辰火辣辣的亲吻。偏偏她又固执地觉得,白禹铨才适合她,她的理智接受了这个决定,只是在潜意识里她仍然渴望韩道辰。


不过,韩道辰有什么好?


火攻小屁屁之事,姑且不提,韩道辰还具有其他超强的破坏力,他会使她血液加速,看到他,她的心情不能平静,也无法预测下一刻自己的反应。她可能会因为他一个无心的微笑而冲上天,也可能会因为他刻意的嘲讽而气得喷血。


如果她想要挑战百岁人瑞的纪录,白禹铨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一定要坚持这个选择,但是……在她点头答应交往之前,有一件事,羞死人的事,必须找机会快快解决才是。


终於受不了小颖与白禹铨早上、晚上都出双入对,他决定施出奇袭。


他打听到这一天小颖的实验会提早结束,於是他直闯实验室,挟持她早退,非要把她从白禹铨身边抢回来不可!


他们来到一间很安静的酒吧,进入隐密性高的包厢,等鸡尾酒与下酒菜都送上来后,他开始“逼供”。


“我们来聊一聊。”


虽然说是被“挟持”来的,但是风颖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看来,这男人也不是完全无动於衷、完全不在乎她嘛!


但她装得很酷。“有什么好聊的?”


“好歹我们在年轻岁月也谈过一场小小的恋爱,做不成情人,做做朋友总可以吧!”他婉言相劝。


其实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她父亲所言,“害怕”婚姻。


据他所知,外头有一大挂男人都得“婚姻恐惧症”呢,相比之下,她的“怕”,就没那么显眼。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朋友?他想跟她做“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像突然被割了一刀。


“当然可以。”她凶巴巴地说道。


他先绕个圈子问。“对了,你以前跟现在好像不太一样。”


真是无聊的话题。“你指哪方面?”


“个性、作风等等。”虽然他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但不问总觉得古怪。


她该不会是受过什么刺激吧?


她玩着酒杯上的腌渍樱桃。事过境迁那么久,坦白几分也无妨。


“其实,我的个性本来就比较强势,小时候看了热血漫画,打算一上高中就来组个少女帮派,自封‘大姊大大大’。只可惜那时候的同学个个都是书呆子,没人肯当我的手下,衬托我出场的气势,所以只好安分点当个独行侠。”


记得那时候,她好失望哩!她本来预期在高中可以龙争虎斗,哪里知道竟是一片风平浪静。每个同学都温良恭俭让,让她立志当“大姊大大大”的志愿破裂,只好孤僻地缩在一角看她自己的“课外读物”。


大概是她成绩不恶,又独来独往,那时也的确有几分清秀佳人的味道,所以当“陶风颖很有神秘感、气质好好”、“很多男生都在暗恋陶风颖”类似的谣言四起时,她直觉地好笑,但也懒得跟那些小呆瓜说清楚了。


“那现在呢?什么时候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学罗!到大学要是继续当独行侠,舞会保证开壁花。”她看这才算是真正的“老朋友叙旧”吧!上回在车里的那次不算。“然后我发现,其实大学有很多活动需要头头,有‘头头’自然就会有‘喽罗’,我的热血青春梦——当个‘大姊大大大’的梦想就意外的实现了。”爱当老大的欲望也像加了酵粉的面团,慢慢地膨胀起来,到现在还在膨。


唯一遇到的克星就是他!


“哦!”他一脸深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要是当年那些人知道,文静美少女之所以是文静美少女,原因只是区区的“当不成大姊大大大”,恐怕会口吐白沫,晕倒在地吧!


“对了。”他又想到一个世纪之谜。“当年你老是捧在手上看、包着牛皮纸书套的那本书,应该不是‘叶慈诗选’吧?”他实在无法把优美的诗,与具有“麻辣大姊欲”的少女联想在一起。


“当然不是,那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算了,统统说出来也无妨。“那个是国外罗曼史小说啦!”封面画得很煽情,不然干么用牛皮纸书套包起来?


“哈哈哈,当年大家集思广益替你捏造出来美少女的形象,真相竟然是如此!”他趴在桌上,乐不可遏。


“笑笑笑,笑死你!”可恶,后来还不是都被这个家伙给看穿了?


聊了这么多五四三,该回到今晚的重点了!他不着痕迹地绕回原点。


“对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干么问我这个?”


他早就想好一套流利的说词。“前不久,我遇到一个国中同学,她已经背上背一个、肚子装一个、右手牵一个、左手抱一个。”好像有点太夸张了,他看着她狐疑的神色。“总之,她告诉我,她结婚很多年了,其他同学也大多结婚了,所以我才怀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之前不是有某个人嘲讽过我,说男人都怕我这个母夜叉,我嫁得出去才怪。”她瞟了他一眼,用花生粒丢他。


“你应该知道我那只是在开玩笑。”在她摆出一脸不信的表情时,他飞快的丢出问题。“你不想结婚?”


“我什么时候说出这类的话?”她想了想。“我也没这样想过。”


“噢!”


“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人敢追我而已吧!”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不打算削弱气焰,做个柔弱小女人,但这样不是比较能吸引男人上钩?”


“我的想法是,要嘛就不结婚,要嘛结了婚就不离婚,所以要跟我牵手进礼堂的男人,一定要能接受我的个性,我不打算为了钓一个老公勉强装乖乖牌。”


话匣子一开,她自己就滔滔不绝了起来。


“能接受我原本个性的男人有两种。”她超理智的分析。


“说来听听。”他觉得很有趣。


“第一种,是能让我心悦诚服的男人,讲白一点,就是压得住、驯得了我的男人。当然,他必须能够赢得我的尊敬,又不侮辱我的骄傲,我才会跟他在一起。”


“有道理。”他认为,他就属於这种男人。


“另外一种,就是斯斯文文、没有太多意见的好男人,可以让我说东说西,完全包容我,但他的学识涵养又能令我倾倒的男人。”


眼前好像就有个很刺眼的范例。“就像白禹铨?”


“就像白禹铨。”她突然双颊飞红。


他握着水晶杯的力道也顿时变大。


“难道你没有想过,找第一种男人成为你的丈夫吗?”


她挥挥手。“那太辛苦了。”


“怎么说?”


“我是很希望能找到与我并辔而驰的男人,但是,万一变成我爱他比较多,我对他乖乖低头,那怎么办?单方面狂爱一个人是很辛苦的事,我宁可选择被爱。”


他的眼神变得阴郁。


她突然静默下来,脸上的红晕未褪,反而晕染得更深,大大的眼睛骨碌骨碌转,因为想到某些具有关联性的事情,表情变得十分奇特。


“幸好,白先生……”她难得地忸怩了一下。“白先生向我提出‘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的请求。”天哪!她居然说得出这么“娇羞”的话,真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到自己居然会别扭,又有种很好玩的感觉,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好像日剧一样!”她模仿白禹铨的语调。“‘我可不可以请你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喔呵呵,这句话,每天晚上她都会得意地想一遍。


韩道辰咬咬牙。该死的白禹铨,他真想拿榔头敲破他的头!


沉默半晌。


她啜了口酒、又啜了口酒、再啜了口酒,醉意慢慢浮上来。


“可是,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凑向他,压低声音。“这个问题我只能跟你商量。”


“什么问题?”如果她敢要他当爱情军师,他就连她一起掐死。


韩道辰的胸口酸得乱七八糟。


风颖小心地看看四周。她平日作风大剌剌,此时的小心翼翼显得格外可爱。


“就是‘卡住’那件事。”很小声。


“什么?”他跟着很小声。


“‘卡住’啦!”这次变大声了,只不过是咬牙切齿的气音。


一股酒香顿时往他脸上冲。他脑筋一时不灵光,想不起来。


“就是你用打火机烧我屁股的那一次啦!”说着,她狠狠地踹一下他的脚。


她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有些莞尔。“那件事怎么样?”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


“我听不见。”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


“说清楚一点。”


她整个人趴到他身上,附在他耳边。他几乎要为了软玉温香抱满怀而分神。


“我怕‘旧事重演’。”


她的气息热呼呼地吹在他耳后,引起体内的骚动。


“什么‘旧事重演’?”他有些分神。啊!好想品尝她。


“嗯——”她垂下眼。“白先生是万中选一的温柔男人,如果我跟他‘那个’,又卡住他的‘那个’,那该怎么办?”她担心了好几天了。”我会把他吓走的。”


吓走最好!不,吓“死”更好!


不!不对……万万不能给他们机会“尝试”!


韩道辰险险跳起来,一股怒气冲上脑门,消灭所有被她挑起的情骚。他在心里放狠话,姓陶的女人,你给我放心,放一百个心,你一定不会“卡住”他,因为我不会让他跟你“那个”,除非——白禹铨不要他的命根子!


他霍然举起大掌,正要往桌上一拍发泄怒气,一个想法突然溜进脑子里。


天哪,她“怕”结婚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因素吧?


他敛下脾气,哄问:“你不确定……你会不会再表演‘卡门’?”


她羞愧万分地捂住脸点点头,因为紧张,嫩红小嘴说个不停。


“我看过很多书,当然知道这种事发生的机率很小,也知道这叫做‘阴道痉挛’,更知道其实我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真要严重的话,当年连你都‘不得其门而入’,但是、但是……”她顿了一下,终於放下双手很可怜地望着他。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像个等待男人伸出援手的弱女子。


“没有……没有‘试过’,我不敢肯定。”


韩道辰慢慢消化她语中的讯息。


除了他,没有别人。


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男人“闯”过那条深幽神秘的小小花径。


他,曾经被“卡”得痛苦万分的他,就是小颖唯一的男人。


一阵狂喜在他心底升起,Happy、Happy、Happy!Lucky、Lucky、Lucky!白禹铨闪一边去吧!他现在心怀大悦,虽然他知道为此高兴未免野蛮、未免可耻、未免离谱、未免卑鄙,但……sowhat?他就是压不下嘴角的笑!


风颖搂着他的脖子以维持坐姿平衡。


“我想过,或许那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她咽了咽口水,知道要议论男人的那话儿很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她豁出去了,要讲就一次讲个清楚!


“也许是你尺寸太大,或者弯曲的角度不对,也可能是你的技巧太烂——”


如果不是心情飘在云上飞,他很有可能会为此掐死她。


“我没有问题。”他笑容满面的保证。


“嗄?”这么确定?她呆了一下。


“问题不在我身上,我正常得很。”


她狐疑地瞥他一眼。“你怎么能确定?”


“我后来交过几个女朋友,经过‘亲身体验’,确定我那方面完美无瑕。”


她忽然放开搂在他颈后的手,坐好、坐直,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你试过?”好微弱的声音,但她好像没发觉。


“试过。”他是正常、健康、年轻、血气方刚的男人,当然有过“体验”。


她又安静片刻。


“你享受过?”


“享受?”他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那种爆炸般的快感,宛如一朵朵狂喜的火花,他们就像被抛入无尽的星空,走入美丽的天堂,馀韵在体内激荡不断……罗曼史小说的形容,到现在在她心里还是个从未实现的美梦!


“咳!”她清了清喉咙,声音平板。“高潮。”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享受过。”


毫无预警的,她突然扑上去捶他、扁他、揍他、踹他、踢“绝”他。


“在我苦苦怀疑自己‘行不行’的十二年当中,你居然迳自去享受Sex的高潮跟快感?”她尖叫。


亏她以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心结,一同难以启齿的痛苦,他虽然有点讨人厌,但跟她还是“天涯同路人”,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原来这么多年来,痛苦的人只有她,没有被爆炸的快感击中、没有看到狂喜的火花、没有被抛进无尽的星空、没有走入美丽的天堂的人,只有她。


天杀的,只有她!


他故作礼貌的咳了咳。


“小颖,你是说,这几年来,你都……”


“都怎样?”她凶神恶煞地一捶桌面。


“呃……‘因噎废食’?”他很努力忍住笑,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竟掰得出如此邪恶的双关语,看她的金刚无敌拳!


“你这混蛋!不对,混蛋加三级……不对,加五级!不对,世界无敌大色猪、宇宙霹雳陈世美!”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韩道辰,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


说罢,她立刻冲出包厢、冲出酒馆,跳上一辆计程车……跑了!


“你最近很浮躁。”


“走开。”


“五宝说,他不要你帮他洗裤子。”


“有人要帮他洗,他就该偷笑了,还敢嫌东嫌西?”


“事实上,我们家不需要‘人’来帮忙洗衣服,我们有一台容量超大的惠而浦美国原装进日洗衣机。”


“我就是喜欢洗,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明天五宝上学要穿长裤,你确定要让他穿一件屁股有破洞的长裤去上课?”海晶很冷静地看着蹲坐在浴室里的妹妹,手里拿着一本“规则女郎”。


风颖坐在小板凳上,从洗衣板上把那件蓝色裤子拿起来看。钦!还真的咧,长裤臀部的接缝处被她洗破了,明天这件裤子穿起来一定会很COOL!


她把裤子丢回脸盆里,站起来,推推圈在额上的美妆带,手往脸盆一指。


“你负责帮我搞定它,我去帮月仪刷锅子。”


“等等。”海晶叫住她。“你在生什么气?”


她的眼前马上浮起韩道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我哪有?”


“有!每次你心情不好就会彻底丑化自己,戴美妆带走来走去——”她指了指她的额上。“穿夜市买来的杂牌运动裤,跟领口都松掉的烂T恤,还有那双只有在打蟑螂才会派上用场的塑胶拖鞋。”她一边说一边指。“然后到处做一些帮倒忙的事。”


她才没有在“生气”,风颖生气地想着。


“麻烦你行行好,一不高兴就想弄丑自己是你的事,但别给大家添麻烦,回你的房间去!家里那口炒菜锅还是新买的呢!你休想把它刷破。”


风颖恨恨地踢掉那双“蟑螂绝命专用”的拖鞋,赤着脚回卧房去。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心情超级超级不好。


她看看日历,奇怪,生理期刚过,也没有经前症候群的问题,为什么情绪会这么低落,甚至老想找人吵架?


韩道辰的笑脸又在她眼前出现,她用力挥了挥,想像痛扁他的快感。


可恶到家的背叛者!


她原先以为他们是“同病相怜”,以为他也跟她一样,在多少个寂寞难耐的夜里,为了“那档事”而迟迟不敢对异性敞开自己,她了解那种痛苦,因为她愈来愈爱虚张声势,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唬住那些曾经想要一亲芳泽的男人。


但是,当他的裸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其他女人的柔荑在他身上到处游移的想像画面,她的牙根就发酸,当她幻想别的女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液化,溶成一坛酸不溜丢的镇江醋了。


可恶!她以为他们的时间、对“生命奥妙”的探索,都凝固在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但其实凝固在那里的人只有她。


该死的,只有她!


他乐得当只野蜂,这边采采蜜、那边探探花,逍遥自在。


气、气、气、气死她了……但是,怎么办?


两个人“共同痛苦”的回忆,现在变成了她一个人“单独承受”的问题,她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卡门魔咒”破不破解得了?总不能叫她到牛郎店去随便挑一个口碑好的“菜色”打包回家试吃吧?


完美的结婚对象白先生就像吊在驴子面前的红萝卜,她怎么可以容许自己看得见却吃不着呢?


呜呜,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嗯?”


电话钤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一确定来电者的身分,韩道辰就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白禹铨发出无辜的笑声。啊,他知道了啊!不知道有没有气得蹦蹦跳?


“我只是在表达我对一位美女交往的诚出息。”


诚你个屁!“你在搅局!”小颖绝对不是白禹铨喜欢的style。


“对男人来说,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不置可否地笑。


“早点上床作梦吧!她绝对不会属於你。”韩道辰恶狠狠地切断电话。


就在这时,门钤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他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暗忖有谁敢在他盛怒的时候找上门来送死。


叮咚!叮咚!


他非常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看来这位客人的耐性很不好,刚好他心情也很差,要吵大家一起吵。


他踩着怒气腾腾的脚步到门边,连视讯对讲机也懒得开,一把拉开大门。


“解钤还需系钤人。早死早投胎。谁造的孽谁负责。”


门前,身穿毛裘立领风衣、头戴绒毛渔夫帽的女人一把推开他走了进来,直挺挺地绕过屏风步向双人床。


“你在干什么?”他关上门,瞪大眼睛地追过来。


她踢掉金色高跟鞋,呈大字型直接躺上床。


“上吧!”豪迈无比的口气。


他一口气差点噎住。


“‘上’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啊!”她坐起来,一把扯掉渔夫帽,气呼呼地抬眼往上瞪。“不都说了‘解钤还需系铃人’?当年你把我‘卡住’,现在你就得负责‘治好’我。”


他瞪直了眼,说不出话来,真真说不出话来。


“……你太荒谬了!”不久前才对他破口大骂,指天咒地说再也不要见到他,结果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虽然要她,但绝对不是以这种原因、用这种方式得到她!


“一点也不,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下这个结论。”她瞪着她,眼神很凶很凶。“反正,如果我天生就会‘卡住’,那也只有你知道,你胆敢说出去,我就杀你灭口!”


看她的表情……她不会连尖刀都藏在风衣里面了吧?


她将手往前一伸。“把你屋里所有的打火机都交出来!这一次,我不准你再烧我的屁股!”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很严肃,他真的会哈哈大笑。


“我不抽菸,当然也没有打火机。”当年是为了制造浪漫气氛,才会点了一整个房间的芳香腊烛,不然打火机哪有那么“唾手可得”?


“那就、速战速决。来吧!”她果断地命令道。


“不行,我不喜欢没有情调可言的‘快、热、Song’”


“Song不Song无所谓,这只是一种‘治疗行为’。”她用力强调。


“你要不要说成是‘驱魔仪式’还比较符合惊悚精神。”他说说冷笑话。


当她开始解开风衣的钮扣,他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笑不出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开始的!对於sex,他坚持两情相悦,在美好的气氛下厮磨一整夜。


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散尽零用金,买了一堆腊烛回来。


小颖值得最好的对待与宠爱。他们当然会再回到床上打滚……而且很快,既然她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他需要一天的时间去准备美酒、佳肴、音乐,他要给她最好的!睽违已久的这一次,他要慢慢来,慢慢带领她享受欢愉。


他开始游说。“小颖,你应该知道,当年只是因为你太紧张,所以才会——”


她脱下风衣,露出里头一件黑色连身洋装,很sexy。


他走到一边把手搁在屏风边,继续滔滔不绝。“紧张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们太年轻,又怕被别人发现,还有,可能你对痛觉特别敏感。”


说到”痛”,她抬眼恨恨一瞪,然后继续解下耳环,伸手到背后去解开洋装的拉链。


其实,她还知道另一个当时令她“非常”紧张的理由,但她不想告诉他。


“其实你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你自己也说过,要是你……嗯,问题太严重,我根本没有机会‘叩关而入’,遑论‘无法自拔’。”老天,这是他这辈子最聒噪的一次,因为他必须抵抗来自她的诱惑,以及本身澎湃的欲望。再一次初体验,他必须坚持它完美无瑕。“但我发誓,我是真的‘长驱直入’过,再说……”


什么都不必“再说”,因为她的洋装掉下来了。


Surprise!她拥有非常、非常完美的胴体,暗红色的胸衣与底裤将她的肌肤衬得比雪更白、比羊脂玉更娇润。那双修长的腿上穿着吊袜带,暗示着当它们圈住他的腰时,将会带来多么惊人的欢愉。


毫无疑问地,她的娇躯会是男人梦想的天堂,一辈子都不舍得离开。


“韩道辰!”她吼醒他,凶巴巴的表情透露出紧张。“你该死的快点过来!”


她虚张声势,用熊熊燃烧的怒气掩盖脆弱的自尊。


“我已经尽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你要是‘上’不了,就代表你自己也有问题。”


她微微发抖,心里有好多挣扎,好多担忧。他有过其他女朋友,自然有得比较,她是不是身材最差的那一个?她是不是脾气最坏的那一个?


天知道,她也想要在这种时刻表现温柔尽管这种特质在她身上很罕见,但是,她需要武装自己的情绪,如果她软弱,韩道辰说不定就会狠狠嘲笑她一顿。


“不,小颖,你错了。”他把声音绷得很紧,如果不这样做,被诱引的情骚将会无所遁形。


他控制自己,不疾不徐地走向她,每个优雅的脚步都在她的心版上踩出重重的回音。


他来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她高挑的身材使他在低头时,与他呼息交融,两个人的眼瞳中都有着对方的身影,以及愈来愈浓烈的火焰。


他伸出手,猛然扣紧了她的腰,将她轻轻往上提挤压在自己身上,柔嫩的腿间紧紧抵住他的昂起。


早在她褪去衣衫的那瞬间,他就已经不再是理智的主人。


感受到来自他生命之源的热力,她又陌生又熟悉。那“家伙”曾经让她疼痛不堪,如今她又主动邀请他“旧地重游”,会不会又发生……那样的事?


她的眼底浮起惊慌,薄薄的水雾使眼神更加蒙胧。


他低头,重重地吻她,这一吻比以往所有的吻相加都来得激切,彷佛要在这个吻里消蚀掉所有被点燃的热情,以免泛滥成灾。


他拔掉她发上的银簪,揉乱了她的发,蛮横的舌尖闯进她的口腔吸取蜜津。


她被他吻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脚,而他似乎没有发现他魅力惊人。为了让他的唇一直留在她的唇上,她“爬”上了他的昂躯。


她猜他喜欢这个动作,因为他又吻得更深,吮着她的舌尖,逼她发出愉悦的叹息。


这实在太煽情了,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他的肩,将他拉近自己,他亦然。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他想把她揉进体内,还是她想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面。


可恶,她又快要溜下去了!


她往上一跳,修长的双腿圈住他强壮的腰,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后跌去,正好躺倒在地毯上。但他们都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他们黏在一起,紧紧的、紧紧的。


不对!他们之间并没有契合得那么完美。他腰下的一处隆凸,抵着她柔嫩的腿间,卡卡的,使他们的拥抱并不完全。


那是什么?她用混沌的大脑想。


她想办法将他拉起来坐好,以便让她有机会将他拉到自己身上。然而,当她离开他的吻,跨坐在他身上腰肢轻扭时,却发现他粗喘一声。


她霍然想起,她坐着的那个隆凸是什么了。


“小颖,不要动。”他双手圈住她的腰。


“为什么?”他的灼热与昂起的尺寸都让她“坐山止难安”。


“因为情况会失控。”她偷偷扭了一下,希望能坐得舒服些。他的热度穿过衣料,依然灼热得让她想尖叫。“我们会害这楝出租公寓着火。”


“我们‘本来就应该’要害这楝出租公寓着人。”她娇喘着说,突然觉得柔嫩花瓣或轻或重的抵住他的昂藏,会带来一种……好奇怪却又好舒服的感觉。


“小颖!”他怒喝。“我说过不准动,你会害我失控!”


“那就失控吧!”反正她本来就是来做“卡门实验”嘛,


“起来,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去。”他在她底下咬牙切齿。


其实他脑子里有一堆疯狂的念头,他想要把两人间的障碍物全部排除,他想要深入那个甜蜜殿堂。该死的,他想要扯掉她的胸衣、撕裂她的底裤与吊带袜,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埋进她的娇躯里,一直到天亮以前都不准她离开,也不许她套上任何衣物……


但是,不行!“今天的时机不对。”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她开始抽泣,捶打他的胸膛,这个动作让紧紧相抵的两处摩擦出惊人的高热。“什么叫做‘今天时机不对’?你是喜欢初一、十五,还是初二、十六?或者必须斋戒三天?到底什么时机才对?”


至少不是在她“一心一意”要来“强行突破”的时候。韩道辰咬着牙想。她愈在乎、愈紧张、愈激动,几乎歇斯底里,“旧事重演”的可能性就愈高、


难道说……她这么想早一点跟白禹铨“那个”,所以才急着找他求救?


他阴郁地皱起居。拒绝她!二话不说,拒绝她!把她塞回去那件风衣里,叫陶老爹带她走!


但是,她在哭。


泪珠一颗一颗,又热又烫,直接烙在他心上,他心软了。这十二年来的自我怀疑想必一点也不好过,以她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对人启齿这件事,只会默默的怀疑、害怕。


他叹了口气。他很想替她“解决疑惑”,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他与小颖的亲密关系必须开始於你情我愿,绝对不能有等着“验收货品”的第三者。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迫不得已’,你懂不懂?”


她小声啜泣。“我是很心甘情愿啊!”如果对象不是他,她会那么不害躁吗?


还在嘴硬!


“呜呜,连你都嫌弃我了吗?”她楚楚可怜地抬起小脸,粉妆哭得花花。


他无法接受这个指控。自从再见面起,他就确信他不可能再放她走,他应该对她表达得够清楚才是。


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在那方面有所“进展”,或许……他可以让她习惯男人的亲近,降低她对男人的恐惧感——如果她对男人真的怀有某种恐惧感的话。


“不要哭了。”他稍嫌粗鲁地揩去她的泪,抽出面纸拭净她的小脸,一边克制快要奔腾的欲望。“到床上去,每个女人的‘初体验’至少都该得到一张床跟男人温柔的对待,就算你是‘半个初体验’也一样。”


她含泪眨眨眼,模样娇怜,他怀疑自己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


“不骗我?”


“骗你的人是‘世界无敌大色猪、宇宙霹雳陈世美’。”他引用她骂过的话。


她破涕为笑,乖乖地爬开他的身体到床上去。


他命令自己不准看那个诱人的小屁屁,起身走到吧台边开了一瓶红酒。


“记得拿杯子。”她就半躺半卧在他的床上,简直令他血脉偾张。


“不用。”他给她一记迷人的笑容。“我喂你喝。”


他回到床上,拍拍一旁,示意她让到一边去。他叠好两个蓬松的枕头靠上去,坐姿很慵懒,然后拍拍他双腿之间的位置。


风颖靠过去,正好落入他的怀中。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此时她就像是古时候的侍妾,只能依偎着他,在他的圈抱中找到存在的价值,但……谁在乎?


他豪气地举起酒瓶,握住她的下巴,一口一口哺喂醇厚的酒液。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打开了胸衣的暗扣。浑圆的美丽禁地重回他的眼前,更诱人、更饱满,他轻轻摩挲着,幸福的食指在她的酥胸绕圈圈,揉弄顶端的蓓蕾,慢慢地、慢慢地,用邪恶的手指启发她属於女性的欲觉。


酒的醇香,以及他熟练的挑逗,让她慢慢解除心防,不再那么激动了。


一瓶红酒见底,她也醉了一大半。


“你,呃,你想要先灌醉我,然后才对我‘那个’……”她捧住他的脸,顶了顶他的鼻子。“好聪明,这样我就不会紧张了。”


“不是。”他调整她的位置,让她像刚才一样面向着他,坐在他的昂藏上。


“Honey,只要你保证,绝不把我当作弹簧床跳跃,我就让你随心所欲。”


她纤腰轻扭,一阵好舒服的感觉从下腹窜起,他也粗喘一记。


“这样也没关系吗?”因着醉意,她格格地笑,觉得好玩。


“没……没关系。”他咬牙,她美丽胸房正在眼前诱惑他品尝。“你可以用绕圈圈摩擦的方式抵着我,女人都很敏感,听说那样做会很舒服。”


她听着,醉意使道德观与矜持都变得朦胧。


她把他的衣衫剥个精光,也让自己一丝不挂,再无任何障碍物阻挠其间。她整个人轻飘飘,跨坐在他身上,将他的“那个”嵌在腿间,磨啊磨,蹭啊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听过几次他激动的粗喘,就像快要按捺不住的野兽咆哮,她只觉得她的秘密花园好舒服。


偶尔不小心,她的濡湿会让他会滑进去一点点,但她并不介意,甚至想要偷偷“强行闯关”,但总被他判定“犯规”,及时阻拦下来。


可是,他做了比“犯规”更邪恶的事。


他的长指深入她的秘密花园,掀起一阵狂热风暴,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那根长指就在花径与花瓣间探索游走,时而抵着某处兜转,时而模仿冲刺的动作,竟然让她无法扼抑地颤抖、娇吟。


一下子,她好想要好想要。她几乎发狂地求饶,求他撤出手指,但他却加速冲撞,毫不容情,带给她另一波更疯狂的欢愉。


她开始尖叫,又求他……求他不要停止、不许停止,但就在极致来临的前一刻,他大杀风景地收回手指。


她大声抗议,但却发现他温热的大掌用力捧住她的臀部,贴着他移动。他又热又硬,她的花蜜淌在两人之间,使接触更圆滑,摩擦更疯狂。


她仰起头,好想好想就这样,把他推进身体里面。可是在她采取行动之前,他激狂的磨弄让她濒临了飞翔或坠落的临界点。他决心逼她发狂,挺起了臀部,用他的亢奋撞击她的花瓣,一下、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击。


一时之间,一股快感像闪电般地击中她的脑门,她忍不住尖叫,再尖叫。


她娇躯往后弓起,弓得紧紧的,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最后一声尖叫,她扑倒在他的怀里,力气尽失。


她彷佛昏睡了一下,又彷佛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知道当她被快感贯穿,全身颤抖不已的时候,那就是高潮了。


她终於得到“梦寐以求”的狂喜,内心居然是一片平和、一片宁静,她懒懒的不想动,但是想说话,轻声细语、你侬我侬的说话。


“如果你的‘那个’就像你的‘手指’,那我一定没有接受度的问题。”更不可能“卡住”。


他吻了一下她的发,轻微的接触让她知道,他仍然刚硬如铁,她不禁红了脸。


啊!只顾着着自己欢愉,却忽略他的需要了。


“相信我,如果它像手指,日后你的‘接受度’一定大有问题,起码我会通不过‘满意度调查’。”


她好困,红酒与高潮让她体力全消。她伸了个懒腰,再度让他屏息,然后渐渐投入梦乡。


睡前,她用尽全身力气,只能问上一句。


“你没有‘进去’,不会不舒服吗?”


答案当然是“会”,他觉得全身就像塞满了炸药,随时随地都会爆炸。


但是,他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Honey,我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


第7章
春风,终於拂上了俏脸儿。
下班时间,她主动到韩道辰的办公室去打招呼,搭顺风车。
“陶小姐。”白禹铨在走廊那端看到她。
啊!白禹铨,他说过想跟她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说,她居然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不只如此,她还打着“为了不吓跑白先生”的旗帜,去跟韩道辰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老天爷!她有什么脸面对他?
白禹铨慢慢踱过来,她只好保持微笑,不敢拔腿就跑。
可是,好奇怪,他朝她走来的步履从容优雅,但为什么没让她有那种心跳加重又失速的感觉。
“怎么了?最近气色比较好喔!”他来到她面前,仔细端凝她一下。“看起来比较俏艳、比较漂亮。”
她低下头,真想把自己塞进地板里。
会比较美,自然是因为有“那个”的关系。虽然上次没有“策马入林”,但韩道辰承诺过,下一次让她欲仙欲死、娇声求饶的保证是他的……
他嘴边有隐隐的笑意。在床第间,陶风颖还是雏儿,怪不得藏不住一脸春思。
“你要去找韩道辰谈事情吗?”他故意问。
她慌乱地点点头。“嗯……嗯,有点公事。”
谈公事,带着准备下班的公事包?白禹铨莞尔一笑,戳破淑女的谎言是不道德的。“那不耽误你了,我们改天再约。”
他温柔地撩起落在她耳畔的一缕青丝帮她塞到耳后,然后离开。
一瞬间,风颖震慑在当场。
没有感觉!她对白禹铨一点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他温柔的眼神不会令她心跳加速,他细致的碰触不会让她膝盖发软—看到他,她不会整个人像要融化。
事实上,她相信当他在身边,不管地点是走廊还是床上,她的呼吸、心跳跟血压,都会非常正常,但韩道辰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对她产生宛如伊沙贝拉飓风般的影响。
白禹铨像风,韩道辰像火;风柔柔拂过她的脸颊,而火总是诱惑她一起燃烧。
白禹铨像第二种男人,会是她的完美丈夫,而韩道辰就像第一种男人,弄个不好,会把她的生活、工作、情绪……一切的一切,弄得乱七八糟。
她颓然地靠在墙上,头往上仰。
她的理智选了一个超级正确的男人,但她的情欲却向另一个男人彻底投降。
错误必须被修正,必须!但……最快最快也得等到她的“那扇门”通过“安全检测”,保证不会让那无辜的完美丈夫被夹得遍体鳞伤才行。


“劈腿族”的人真的很辛苦,她现在可体会到了。
自从那次“超亲密接触”之后,如果有机会——而机会是韩道辰找的,他就会用很色情的方式对待她。
他不再只是抢回接送她上下班的机会而已。他会趁着下班后,挟持她去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善用高级餐馆的包厢、山顶星空下的停车场,或者直接将她带回出租公寓听音乐,然后大行诱惑之实。
每次一开始,白禹铨的脸庞总会出现在她脑中,但是不到一秒钟,韩道辰的一个吻、一滴闯到她胸口的热汗、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抵动,就会让白禹铨消失无踪。
直到下一次见到他之前,她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她的脑子里只有韩道辰、韩道辰、韩道辰,Hot、Hot、Hot!
从“玉女”变成“欲女”,需要的时间只要那么短吗?还是她的反应速率比别人快?她提着公事包,虽然明知道今晚还有无止尽的诱情手段在等着她,但她还是往韩道辰的办公室走去。
他在忙,噼哩啪啦地打着电脑,彷佛正在与人联系。
他双眉紧蹙,突然间,双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神情凝重地抬起脸定定地看着她,彷佛她身后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举着镰刀的死神,正要取走她的小命。
“怎么了?”她笑嘻嘻地问,不会那么轻易被唬倒。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嘎。
“最近,你最好多注意安全。从现在起,不许你一个人到处乱跑,上下班、或者假日不管去哪里,都要有我陪同。”
好专制!“为什么?”她故意问。
对女人来说,这一题的标准答案是:因为我分分秒秒都想跟你在一起……
“因为所有实验资料都在你的脑子里。”他省略旁枝末节,直指问题的核心。
她顿时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随即仔细想想他说的话,立刻倒抽了一口气,第一个联想到的是——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一开始就信了你,签了工作合约,但如果还是有人会泄密,那个人肯定是我?”她不敢置信地问。
什么?为了工作合约闹纷纷的那阵子,她非但不是煽风点火的那一个,她甚至在“一开始”就相信了他?
他心里掠过一阵欣喜,但随即被浓浓的不安掩盖。
他没有及时反驳,让她误以为他已经默认了,联想力瞬间飙到了最高点。
“难不成先前的监视器、工作合约、保密条款、保全系统,拉拉杂杂一大堆监控的工程,通通都是为了‘我’设立的?”
他瞠目结舌。
女人怎么可能把一粒白米煮成一锅米汤溢流的白粥?她夸大其事的程度简直令他叹为观止。
他瞪着她。“你用哪只耳朵听到我这样说?”
他还是没有辩解。“我不是白痴,我会沙盘推演!”她气得大吼,没想到他居然把矛头指到她身上。
“你不是会‘沙盘推演’,你是很会‘胡思乱想’!”
说着,他关掉连线,起身走过来,想在不引起骚动的限度内告诉她事情梗概。
她突然有点小小的难过。
或许是她太强求了,她以为,身体间更亲密的接触可以使两个人更加心意相通。毕竟都能裸裎相见了,还有什么事是信不过对方的?但是……狗屎!除了对方的性感带以外,“仿”肌肤之亲能让他们多了解对方多少?
一把怒火突然冲上来!
他靠过来,张开手臂想要安抚她,她却用GUCCI仕女公事包攻击他。
“我不会被你摆布的。你休想监视我、软禁我!”
公事包最后一击赏在他的额头上。她弯下腰,一溜烟从他的臂弯下跑了出去。


韩道辰,你最好去死!
风颖抓着公事包,用力地走。她错过了“康诺”的交通车,而就算韩道辰的房车来了,她也不屑一坐。
太可恨了!真的是太、太、太可恨了!他谁不好怀疑,居然把矛头指到她身上。她的脸上是刻着“我是大嘴巴”,还是“我是大间谍”?他居然敢怀疑她!
他居然敢!
她忿忿地走着,从来没有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她的StellaMcCartney黑色长筒靴,从来没有!
但……生气以外,涌上来的是一阵小小的自怜自哀。
他为什么怀疑到她头上来?难道她曾经做过“瓜田纳履,李下整冠”之事惹人疑窦吗?
她直直地走出了大门口,没理会保全人员的招呼。她一直想着韩道辰,想着他的可恶,想着他的狼心狗肺,以至於她没有发现到,“康诺”地处偏僻,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走在这条路上。
又,这路上什么时候多出专线公车来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她想要拿出手机电召一台计程车,但专线公车却靠了过来。她想退到一边去,让想坐车的人排队上车,但后头的人都像是有意地将她簇拥向车门。
她挣脱不开!
正当她觉得奇怪要大声呼救时,有个人却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她用力捶打身边的人,希望旁人能发挥一点同胞爱,没想到连双手也被箝制住了。
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她腰间,她腰身挺直,眼睛瞪得圆大。
“别乱动,不然我就开枪。”很冷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她感到一阵惊疑不定。
“乖乖上车。”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如是说。
这么诡异!冲着抵在她腰间的一管短枪,她认命地乖乖上车。


听到门口保全人员的报告,知道小颖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迅速消失不见,韩道辰就知道被劫走的小颖铁定在那辆塞满了古惑仔的无牌中古公车中。
他刚得知,那些觊觎她小脑袋的混蛋早已锁定她的行踪,随时都会出手。
而他们真的出手了!
他心里充满愤怒。那些人当然不会轻易伤害小颖,因为她漂亮的小脑袋就是某个重要的资料库,但……该死的,他不会让小颖离开他的视线,一步都不会。
他加速引擎超越那辆公车,再猛地打转与它正面相对,然后拿样东西抵住油门,车往前冲,打开车门,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滚了出去。
公车司机——另一个古惑仔,被这突然其来的招数吓了一跳,他连忙将公车转向,剧烈的回转吓坏了他,他趴在驾驶座上大声喘息。
韩道辰的车子冲进一旁的树林里,被一棵巨大的树木挡住去路。
他在路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冲击力变弱才站起身来。
“他来了!靠,他还爬得起来!”一车的古惑仔骚乱成一团。
他从腰后起出扳手用力握在身前,一步、一步、一步,走向公车。他蛮横狞笑,大肆捣弄,车窗瞬间碎了一地,里面的古惑仔缩成一团。
那朵艳丽迷人的纤影也在其中,只是被挡住视线,她看不见他。
车窗被他敲出一个大洞,他抛掉扳手,双掌往插满碎玻璃的窗框一撑,顿时鲜血淋漓。当他翻身跃入车内,那些人都瑟瑟发抖。
“韩道辰!”风颖惊呼。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这么狼狈?
他马上就知道她被挟持了,所以……赶来救她?
“你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她心口陡然一紧。
他看着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的“卒仔”。“这还是小case.”
那“大case”怎么办?根本没有人敢想。
“你吓坏了没有?”他冷然地问。
“一点点。”她很好面子,不可能再承认更多了。
“一点点。”他优雅而冷静地重复,凌乱的西装反而增添他豁出一切的气势。他将目光环视一周。“各位,我的女人说,你们吓坏了她‘点点’,这该怎么办?”
大夥儿面面相觎。
其实,从他空手撑过布满玻璃碎肩的窗框跃进车厢内,弄得满掌鲜血时,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惹不得。
他的眼神太有魄力,他低沉的嗓音深具威胁性,即使他手上什么武器也没有,但仍令人忍不住从心底打起寒颤。
这种感觉连风颖也感受到了,她决定破例一次当个好宝宝,把嘴巴闭上。
“不……不如我们请大嫂下车,表示我们的赔罪之意。”
韩道辰冷笑。“我觉得不够。”
“我们可以跪在地上让大嫂踩过去。”一个古惑仔建言。
韩道辰看了看她的高跟长筒靴。
那两把鞋跟又细又尖,用在人体各处绝对都是厉害武器。但厉害武器通常要保留实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使用。
“我的女人不喜欢走高低不平的路,那种路面有伤她珍爱的长筒靴。”他微微一笑,笑意没有传达到眼梢。“不如还是用我的方法表现歉意吧!”
他左挥一拳,右挥一拳,旁边两个古惑仔应声而倒。
其他的人看着他优雅又劲道十足的动作,着迷不已,冷不防,自己已经成为下一个“赔罪者”。
他抓住小颖的手臂,在所有人都倒地哀嚎的同时,轻松从车门下车。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就这样一拳一个把他们制伏。”风颖一边走,一边目瞪口呆。“那些人有的手里有枪耶!”
“枪算什么?”他拉着她往回跑,现在是保全系统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你不是很爱踹人吗?干么不用你的长筒靴往他们的胯间一踢,让他们绝子绝孙?”
对耶!她平时很爱踹人,刚刚怎么没想到要用这一招?
牙齿格格作响,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浑身发软,才知道自己比原先所想的还要恐慌,如果、如果韩道辰没有赶到,她会遇到什么?
他手掌的血滴到她的靴面,一种揪着扯着的感觉撕裂了她的心。傻瓜、大傻瓜!他干么拚了命来救她?要是失血过多死掉怎么办?
心更慌,意更乱了。
她紧紧跟随着他,死都不想与他分开。
回到保全人员固守的守卫室,他简单而冷静地吩咐。
“派辆车送陶小姐回家,顺便替我找一辆,我去医院。”
该死的玻璃碎屑扎满了他的手,疼痛不算什么,只要一想到受伤的双手在日常生活中会造成诸多不便,他就不悦;更令人郁闷的是,短时间之内,他不可能用手探险小颖身上每一个美丽的小秘密了……该死!
“不要,我不要回家,我陪你去医院,我要照顾你。”她惊慌地说道。
虽然老爹会罗哩叭唆,频频追问她是不是有了男人;虽然五宝会大惊小怪,再三强调她上次真的是在门口玩亲亲;虽然海晶大姊会激动万分,嫉妒她有外宿在男人家的机会;虽然月仪会惊慌失措,担心她出了什么岔子,还会想办法帮她准备日用品;虽然日绮会冷言以对,用犀利的口吻发表她外宿的意见。
但是、但是……
她只想待在他身边,好想好想待在他身边。
这一刻,她终於明白,她不能没有这个男人。
她要韩道辰!


幸好医生说,玻璃扎伤或划伤的部分都只是皮肉痛,幸好没伤到筋骨,消毒、擦药、打支破伤风,再颌些消炎止痛药回去按时服用,很快就会痊愈。
但是短时间之内,伤日不能碰水。
伤口不能碰水耶……那他洗澡怎么办?
这可是个很惹人遐思的问题。他面带微笑,先将傍晚的惊险刺激抛到脑后,开始专心研究这个问题。
回到他的出租公寓,风颖仍然惊魂未定。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让他觉得有点好笑。自从他们再度相见之后,她好像没有这么爱黏他过。
两手的伤,换来一个美丽的小跟屁虫,这个交易其实算不错。
“你要不要先坐下来?”
风颖的心怕得慌。
当她被不明人士挟持上车的时候,老实讲,她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觉得“那些小鬼能对本姑娘做出什么来”,虽然那把无缘一会的枪曾经令她忌惮,但她可没有慌乱到歇斯底里,哭闹不休的地步。
可是,看了韩道辰救她的英勇表现,她才知道要怕,而他为了救她所受的伤,就狠狠地割在她心上。
她的心虚浮不定,一下子拧得紧紧的,一下子绞得碎碎的。他干么费那么大的劲儿来救她?帅是很帅没错,但他犯不着拿命来搏啊!
都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他叮咛她要多注意安全的时候,偏不听他的话。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别说上下班、压马路她都愿意让他陪同,就连他想跟她一起上女生厕所,她也不会有意见。
等等……他好像知道她会有危险,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下班时间,曾经在办公室里看到他一脸严肃地敲打电脑,好像在跟某人进行连线,她心里就打了个突。
正要问出口,她却看见他想要动吧台上的酒瓶。算了,这件事过阵子再问吧!
“你在干么?”双手包着白纱布的人还在那儿动来动去做什么?
她的表情像个凶恶小护士。
“我想喝一杯威士忌。”平抚心情。
“不行,吃药不能喝酒,喝酒不能吃药。”她严厉地斥责他一顿,见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声调不禁软了下来。“你还好吗?”
他耸耸肩。“只要你不要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我会更好。”
他坐下来,被纱布包着的双手啥也不能做,他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
风颖挨过来,往他身边一坐。
“你要拿什么?”
“没有啊!”
“肚子饿不饿?”
“还好。”
“想不想吃东西?”
“不会很想。”
“想不想喝水?”
“不会很想。”
“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她诚心诚意地问。
“有。”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说吧!”
“帮我洗澡。”
帮他洗澡?他有没有搞错?
风颖瞪着他。“看来,你伤得并没有我所想的严重。”
他晃了晃雪白色的双手。
“我伤的是手,不是幽默感,不是狡诈的头脑,当然更不是正常的欲求。”
“你还真敢说!”
“帮我洗澡,是让你揩我的油耶!难道你还会觉得委屈吗?”他轻笑。
“揩你的头啦!我怕长针眼!”
“针眼没那么容易长,OK?”他轻笑,也不怕吓走她。
她的“门”还“卡”不“卡”,可以晚点再“检测”。反正为了面子问题,小颖是不可能随便抓个男人就去做测试的。
就像他一样,他只要她,她也只要他,虽然她不一定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
不然的话,当他受伤、当他双手鲜血淋漓的时候,她的表情不会那么沉重,她的眼神也不会那么惊慌,“六神无主”这句话可从来没在小颖身上得到实证。
只除了这一次以外。
风颖挣扎又挣扎。帮他洗澡?
听起来好色情。那代表她要用双手沾着沐浴乳滑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包括“那里”。她的小脸轰然烧起,天哪!从来都只有他的手指对她做出卑鄙下流的事,她的手却不曾碰过他的……
她甩甩头,一脸坚决。“我可以帮你擦澡。”
“擦澡?我又不是重病在床的人,我可以走到浴室。”他举高双手,故意刺激她的罪恶感。“我可以这样让你为所欲为。”
听起来好像很诱人,为所欲为耶……不对!风颖拉回跑远的心思。
唉啊!对了,她可以借用辅助工具嘛!像浴球之类的东西代替手指,就可以避免尴尬了啊!
“走吧,进浴室去。”主意打定,她像个女王般地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手上的伤也是为了救她才弄出来的,现在就推卸责任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一点?
韩道辰笑眯眯地站起来,举高白白的双手。洗澡了、洗澡了!!
走到浴室门口,她简直傻眼。
上次有进来过,但只是如厕,所以没多注意,现在她才发现,这男人的洗浴生活有多贫瘠!
瞧她们陶家四姊妹的浴室,多精采啊!沐浴乳各式各样,从超市常见品到百货公司专柜货都有;手工皂花样多多,有月仪DIY的,英国来的、法国来的、日本来的,简直不胜枚举,更别说是去角质的磨砂膏、浮石、沐浴盐,还有按摩油、沐浴油、泡泡浴乳、泡澡块、温泉粉……
可是,这个男人的浴室很简单。
洗手台上,一瓶抗菌洗手乳,一瓶洗面乳,牙膏牙刷漱口杯各一。浴室挂篮上,一瓶洗发精,“瓶沐浴乳,就这样,That‘sall!
“你没有浴球之类的东西?”
“没有。”他忍住唇边一抹笑。
她得开始动歪脑筋了!“那……菜瓜布呢?”
“没有!”他警戒地看了她几眼。
“猪毛鬃刷?”
“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刷炒菜锅用的。”
她想拿那种东西来伺候他的皮肉?他露出相当惊恐的表情。
算了!她考虑了一下。“马桶刷总有吧?”
“大楼清洁妇会一周两次上来清理出租公寓,所以我并不需要马桶刷。”
天哪!“那你以前都怎么洗澡?”
他把捆上洁白绷带的双手伸到她面前,意有所指地瞅着她。
“双手……万能。”他故意暧昧地说道。
她叹了一口气。换个角度想,她已经被眼前窘迫的状况逼得无法再去想韩道辰营救她的惊险画面。
“脱衣服吧!先生。”她像斗败的小母鸡,黯然低语。
“你来,我做不来。”他偷笑。
她嘟嚷几句。“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手举到我面前来?”会有罪恶感耶!
她开始帮他解开衬衫扣子,韩道辰凑趣地低头看着她。这种名牌白衬衫看起来很普通,但每一件都好贵,一旦沾染了血迹就很难清理,肯定是报废了,要他小心翼翼地将伤手从两管袖子里抽出来,乾脆拿把剪刀把衣服剪了算了。
不过,他喜欢小颖小心翼翼对待他的模样,他喜欢她专注於他、一心一意为着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爱……也好可口。
处理完上半身之后,她的脸庞红咚咚。不管看过多少次,他的裸胸依然像块超强的磁石吸引她的目光,也吸引她上前去枕靠。
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去看他的裸体。
再来是裤子,重点部位。她深呼吸三次,然后抽开他的皮带,解开钮扣、拉下拉链,唰一声,速战速决,一路脱到底,连同内裤也是。
“到浴缸里面去。”她故意不看他的上面跟下面,指了指宽大的浴缸。
“你要跟我鸳鸯戏水?”
他语气中的渴望逗笑了她。“凭你现在这样,能跟我‘戏’吗?”
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他贼贼的笑开。
“我答应你,等手伤一痊愈,我马上跟你在这浴缸里——”
她脸红得厉害。“闭嘴!进去!你坐在浴缸里洗澡,我才不会被你溅湿。”
他乖乖照做。“乾脆你也脱衣服下来一起洗?”
“想得美!把手举高!”这个男人需要军事化管理。
她取下莲蓬头,调好水温,将热水淋在他身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裸躯满了瘀青。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得脸都青了,怎么……怎么瘀伤得这么严重?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今天摔的。”
“什么时候?”当她看见他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出现在公车上了吗?
“那不重要,快点动手吧!姑娘。”
她心疼不已,取出适量的沐浴乳在她的掌心搓出泡沫,然后颤巍巍地贴上他的裸胸。
她细嫩的掌心滑过他的胸膛,那简直是难以言之有奢华享受。风颖怀着罪恶感,遇到瘀青就忍不住多揉了几下,他几乎抑制不住即将要冲口而出的叹息。
太美妙了!
“我站起来让你洗下半身,这样比较方便。”
下半身!冷不防地,她瞄到了他已经起立的“那个”。
他的“那个”站得笔直。她匆匆低下头,只有辣红的耳根泄漏了尴尬。
“‘那个’你要自己处理喔!”她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够权威。
他又把雪纱布缠着的伤手举到她面前。
“怎么处理?”他故意问。
她深呼吸三下,给了他一记白眼,咬牙切齿。
“我来!”
她挤出更多更多的沐浴乳,搓出更多更多的泡泡,先洗净他的大腿、小腿、脚底板,再来对付最难的一关。
哼!不过就是个“棒状物”,跟一捆筷子差不多,左搓搓、右洗洗,有什么难的?
她咬紧了牙关,亮出“独门鸡爪功”,徒手抓住。
“温柔一点!”虽然大一点的力道有时候的确让人很舒服。
管你的,照样给你搓搓搓!
“喂!”这可是她下半生的幸福啊!她怎么弄得像在揉面团?“温柔一点!”
她气得抽开手,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几乎淹没了他。但是下一秒,“那个”的抽跳差点吓了她一跳。
她开始觉得好奇。“它……它是活的耶!”
他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恭维。”
它到底有多大?有多……长?一股顽童般的好奇心爬了出来,她跪在地上,毫不介意裙摆沾湿。她小心地伸出手指,食指与拇指弯成C状,测看看它有多粗壮,还壮大胆子目测他的长度。
然后,她下了个结论。
“怪不得会‘卡住’。”他们之间太悬殊了嘛!
他低下头来,虽然还是举着双手,但他的眼瞳就像要喷出火来,他的欲望太深也太强了,连他都不曾看过自己如此巨大的亢奋。
再亢奋下去,他怕自己就要在她面前“提早收工”,那太有辱男性尊严了!
他用非常压抑的音调,宣布道:“游戏时间结束!我相信就算不是用手,你也已经用一大堆泡泡把我洗乾净了。现在,我回到浴缸里,你负责拿莲蓬头把我冲乾净——记得用冷水!”
“噢——”拉长的尾音,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抗议着不想结束。
就这样结束,的确会令人很失望。
韩道辰抿着唇笑。“快点把我冲乾净,我们可以回到床上,让你玩上次‘骑马打仗’的游戏。”但是不许“策马入林”,他不要在双手报废的时候跟她翻云覆雨,那太可惜了。“而且这一次,你可以完全自己来。”
她咬着唇。虽然她可以压抑喜悦的呼声,却无法掩饰发亮的眼神。
“反正我阻止不了你。”他又向她举了举包着纱布的双手。
风颖红着脸。“你以为我很希罕吗?”
事实上,她的确非常希罕,因为就算是“战斗澡”也没有她动作快。


第8章
挟着受伤的“优势”,韩道辰在出租公寓待了几天几夜,足不出户。他也把风颖拖下水,钦点为随身小护士,专责侍奉他这位大老爷。


为了把风颖绑在他身边,他彻底利用伤势,尽情压榨她的罪恶感与同情心。


“我要喝茶。”他使唤得顺口极了。“日本玉露,水温60℃。”


“马上来。”她将电水壶注满水,插上插头,转身去拿茶叶。


“我要看电视。”


“好。”


“转HBO。”


“没问题。”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


换作是平时,她才没那么乖,忙上忙下、忙左忙右,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是被那天的事吓坏了,开始相信韩道辰的警告,但每次要问个清楚,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以黑黑的包公脸叮咛她:不准私自外出,以免祸及他人。


见到那天的阵仗,还有他不时高举的“绷带手”,她哪还有胆私自外出?每次帮他换药,见到结痂的伤痕因为关节活动再度渗出血来,她的心就一阵拧痛。


他……他真的把她看得如此重要,那他应该还满在乎她的吧?既然如此,她万万不能再做出蠢行,连带地也让自己的心很难受。


她不想离开他身边,也不敢请月仪替她带换洗衣物过来,所以只好镇日借穿韩道辰的浴袍晃过来晃过去。她掰了个临时出差的谎言,因为家人被连累算事小,要是让老爹知道她跟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非立刻翻黄历、捡日子不可。


虽然她对自己承认她要韩道辰,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亲口承诺过对方什么,更何况,还有个白禹铨在等着她呢!


真矛盾!她要韩道辰,但偏又觉得白禹铨比较适合当丈夫,情事好像一团乱,害她的心思也跟着乱纷纷……


“小颖,水滚了!”她在想什么?电水壶发出一声长呜,她居然没听见?


“哦!好。”她仔细将水温调到60℃,冲入放着茶叶的陶茶壶。


60℃的玉露泡好,她主动将茶喂到他嘴边,服务周到得让他笑眯了眼。


“你也坐下来。”


她看了一眼电视剧。“我不喜欢看战争片。”


“没关系。”他对她敞开诱惑的笑容。“我只是想借你的大腿当枕头。”


“你想得美!”这就超出她的“服务范围”了。


韩道辰笑嘻嘻地把里着纱布的双手举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罪恶感,快点发作吧!”


“#——%&……这一招不是永远有效!”她发狠地瞪着他。


“现在有效就够了。”他皮皮的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吧!”


她认命地坐在他身边,韩道辰心满意足地枕靠上去。他看电视,她看着他,久久都没再说上一句话。


啊!想戳他的鼻子,想戳他的嘴巴,还想弹一下他的额头。为什么他怎么看就是怎么好看?为什么他在她身边,只要坐着相伴,她就会心里好平静?


这种平静的感觉,不是只有完美丈夫第一人选白禹铨才能给她的吗?


她好困惑。一个人怎么可以带给另一个人这么多面向的感觉?


当他惹她生气的时候,她全身上下的青筋暴跳如雷;当他逗弄她的时候,那种被宠爱的感觉是天下无双;当他调弄她的身体时,她心跳飞速,血液在血管中呼啸,再也不能比那时更明白什么是激情的滋味。


她知道,她要韩道辰;她也知道,韩道辰要她。但“要”是占有,跟“爱”之间好像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叮咚叮咚!


风颖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看向门口。“你有客人?”


“有客人很奇怪吗?”韩道辰笑着反问。


不是很奇怪,是很让人惊慌。她唯一想得到会来拜访的人是白禹铨。


她无法厘清心中的感觉,她只知道,白禹铨向她提出了正式交往的要求,要是让他看到……她穿着韩道辰的浴袍,在他的屋里走来走去,那多奇怪!


“OH!MyGOD!他会怎么想?


完美丈夫第一人选会在一瞬之间作出决定,将她三振出局!


那怎么行?她的大脑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耶!她可不要这么早就被GetOut!


她突然坐直了身,把韩道辰往下推。


他摔不及防地被拽到地上,正想爬起来抗议,却发现一双洁白诱人的脚丫毫不客气地往他引以为效的鼻尖踩来。


他连忙护住脸上的“埃佛勒斯峰”,乘机一窥裙底风光,但那双脚丫似乎一点也没有警觉到她正踩在一具活生生的人体上,下一步就要往他全身上下最骄傲的地方踩去——


他连忙扯住她身上过长的浴袍,她尖叫一声摔倒在他身上,他用胳臂将她圈住,然后翻身压住她。


他扬起了眉,好像没听到那叮咚叮咚的门钤声。


“让我们来回忆一下,上一个叮咚叮咚之后就直接走进来躺在我床上的女人是谁?”他偏要慢慢调侃她。


“不要闹了,让我起来啦,”她压低声音。


他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思?他也认为,在门外按铃的家伙应该就是白禹铨,那个胆敢跟小颖提出“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吧!”的男人,注定要当他的手下败将!


她手忙脚乱。“我穿来的那套衣服呢?”


“已经送洗了。”


“送洗那么久?”


“对啊!洗衣部真是太没效率了。”他顺着她的话尾骂下去。


其实,是他交代洗衣部慢慢来。让小颖穿上他的浴袍上下子酥胸走光,一下子粉腿微露,不是很赏心悦目吗?


“我的天哪!难道要我穿着你的浴袍见人?”


“你有很多选择,在我的衣橱里有许多高级西装、衬衫,你可以尽情使用。”


风颖呻吟了一声。那样穿岂不是更引人遐思?


“算了算了,”她焦躁地踢踢脚。“先让我起来,我躲开好了。”


“躲在我的床上?”他的眼神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那岂不是欲盖弥彰?”


“衣橱?”


“我会被闷死。”才怪!其实是她不想跟他的气息锁在一起,那会让她头昏昏、脑钝钝,心里眼里都是他。“我躲在洗手间好了。”


“万一我的客人内急,你是希望我告诉他马桶不通,还是让他进去跟你‘相见欢’?”假设客人是白禹铨,那一定很有趣,呵呵呵。


她沮丧了一下。“我躲在屏风后面,你不要随便移动家具喔!”


韩道辰想了想,无声地同意,然后起身。


她一站起来,立刻将浴袍的开襟拉近一些,又将带子扯紧,拢拢头发,然后一溜烟地跑到屏风后面躲好。


叮咚、叮咚!


“好了,你可以去开门了。”她嘶嘶地说。


韩道辰带着笑意按开视讯对讲机,看了看门前两颗呆呆头呆呆脑,笑意忽然消失不见。


他打开门,轻松写意的神情在一瞬间被严峻代替。


“晚安。”冷沉沉的声音。


“韩先生,我……”阿德一看到他寒飕飕的模样,马上就变成“急冻人”了。


小巫勇敢地顶上。“我们有事想要跟你谈……谈一谈。”


躲在屏风后的风颖瞪大眼睛。


她的学弟干么深夜私会韩道辰?莫非跟她一样都跟他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韩道辰看了看他们,半晌之后,往门边一侧让出通路叫他们进来。


阿德与小巫像两只受惊的小老鼠,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我们听说风颖学姊受到……受到攻击,是韩先生挺身救她。”小巫硬着头皮开口。


“坐吧!”他下巴一扬,两只小老鼠立刻跳进沙发里窝好,乖得不得了。“怎么样?陶小姐受伤,终於使你们良心发现,决定开口自白了?”


又来了、又来了!他又要欺负她的学弟了,真是搞不清楚,他干么对阿德跟小巫那么反常的恶劣?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风颖忍无可忍,用力地站起来。


骤怒之下,她的脚丫很不幸地踩住浴袍的带子,她毫无防备的往前一扑,哗啦一声,屏风应声而倒。


整大片的木制屏风朝两只小老鼠的脑门轰去,瞬间只有气势磅礴能够形容。


“啊!”这是整人红不让吗?


阿德与小巫被重重压住,龟缩在沙发与屏风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天塌下来了吗?”比较神经质的阿德喳呼起来。


“你们两个不准动,”韩道辰以飞快的速度走到后头,看到他这辈子所见过最美丽的景象之一。


风颖狼狈地站直了身,浴袍因为衣带渐宽而缓缓荡开,若隐若现地露出她洁白如玉的美好胴体。


这一刻,他的眼神爆出火花,真希望屋里没有那两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


下一刻,他的眼神降为冰点。


“把浴袍穿好!东露一点、西露一点,你觉得很好玩吗?”他的眼神像火又像冰,滑过她的娇躯停留在她双腿之间的黑潮,眸光变浓。


“怎么回事?”小巫比较镇定,但也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不对劲。


难道……这屋里藏了一个没把浴袍穿好的女人?


“在我说‘起来’以前,你们都不准动。”他严厉喝令小老鼠们。


顾不得手上伤口还没完全痊愈,他拉起风颖,用力将宽大的浴袍里紧,襟口拉高,把狼狈的她原地转三圈,让长长的带子在她身上捆紧,绑个死结固定。


“是你自己抢出来见人的,到时候别说是我陷害的。”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伸手敲敲屏风。“出来,”


“你别对我的学弟凶巴巴啦!”风颖拉大嗓门。“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学姊?!”还没爬出来,小老鼠们就惊讶地呼叫起来。


那个在韩先生的公寓里,不把浴袍穿好,东露一点、西露一点的女人是……永远一把罩的学姊?


把屏风顶起来的小巫与阿德,顾不得竖好屏风,两人动作一致,整齐划一地看过去,几乎按不回凸出的眼珠子。


“学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不下去了!情况很明显,学姊肯定是跟韩先生“有一腿”,所以才会穿着男人size的浴袍,一脸春风拂过的表情躲在里面装害羞。


“这个……”风颖难得地慌了手脚。“这个说来话长,其实我、我……”


愈急就愈讲不清楚。她可不希望学弟们误会,以为她早就跟韩道辰圈圈叉叉,一边跟他共赴云雨,一边以学弟的保护者自居,是个可怕的双面人。


“你怎么样?”可能是对学姊那种“凶、霸、悍、强”的印象太深刻,两个人一时之间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有人想招惹像学姊那么凶的女人?而且还招惹到床上去!难道韩先生不知道学姊一发起威来,就能把人电成亮晶晶的电灯泡吗?


他敢跟学姊“有一腿”,是出於“无知”,还是“敢死”?


一道最有力、最强势的声音切进来。


“话说回来也没有那么‘长’。我跟小颖是高中情人,这次我从美国回来,乾柴正好遇上烈火,就如此这般地烧了起来。”


乾柴烈火?我还你个咖啡奶精、金桔柠檬、花生豆花咧!


“你这样说,我以后要怎么做人?”她吼过去,其实心里甜丝丝。


“我不说,你也一样很难做人了。”他很平静地堵住她的嘴。回过头,两只小老鼠已经很伶俐地把屏风竖回去了。“回到正题,两位有什么话想说?我答应过,既往不咎。”虽然他冷冰冰的眼神就已经很吓人了。


“这……”阿德又犹豫了一下。


他看了风颖一眼,意思是叫她坐好,不准乱动,更不准走光给别的男人看。


“一杯马丁尼可以让你们壮胆吗?”问归问,他也不容他们拒绝。


他走到小吧台旁,拆掉厚得夸张的绷带。


他喜欢在小颖帮他换药时装出痛苦难当的表情,向她撒娇,恳求她务必把纱布缠厚一点,不然,平时她怎么可能会乖乖受他威胁?


其实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偶有渗血,但不严重。他将绷带丢到垃圾桶去,动作迅速的取出伏特加、苦艾酒、冰块与腌渍橄榄,迅速调了三杯马丁尼,而他则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酒杯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上,他终於开口。“说吧,”


阿德连连啜好几口,有了点醉意,胆子终於大了起来。


“学姊、韩先生,对不起,事情好像是我们惹出来的。”


韩道辰还没开口叫他们剔除“好像”这两个字,风颖已经嚷了起来。


“你们哪会惹出什么事?”她狠狠将马丁尼一杯下肚。“我从你们刚进大学看到现在,你们是锉了点,不过人才人品都不缺,是优秀青年哪!哪会惹是生非?”


韩道辰不予置评。“继续说。”


“大概是半年以前,我们到PUB去喝酒。可是坐了半天,跟几个美眉搭讪,都没有收获。”阿德一提起此事便想嚎啕大哭。呜呜,他是个没有魅力的男人吗?酒再一口来!“旁边的男人要不是小开,就是医生、律师、会计师、再不然就是ABC、美国人、香港人、日本人,我们怎么可能钓得赢他们?”


这倒是!风颖同情地点点头。


台湾美眉是出了名的“嘴刁”,一不用“次级品”,二不爱用“国货”。除了“三大公会”与电子新贵外,一般台湾男人在美眉的狩猎名单上可是敬陪末座,何况出马的是他们这两个楞小子!


韩道辰闭了闭眼。他大概猜到接下去的发展了,但他仍忍不住骂出口。“笨蛋!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小开、医生等等等去泡PUB吧?”人家都不用做事的吗?


“我们当然知道他们在吹牛!”小巫急急开口,好像这一辩解,他的智商就会“登!”一声,从七十跳到一百七。“哪有ABC会讲一口台湾国语?哪有香港人把普通话讲得那么溜?哪有日本人说中文,一点点怪腔怪调都没有?”


“没错。”阿德用力地点头同立忌。


“所以你们也开始吹牛?”


“对。”阿德想放下酒杯,整个人却往前一摔。一杯马丁尼就是他的极限了。


“不对。”小巫把他拖回座位上。“我们不算吹牛,只是把正在进行的实验说出来而已。”


“然后加油添醋,企图引人注目。”韩道辰冷静开口,小巫愧疚地低下头。原来问题的根源就出在两个把不到美眉的男人身上!“你们对女人没有吸引力已经够不幸了,嘴巴为什么不闭紧一点?”


“韩道辰,”风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的话好毒!”


一杯马丁尼也让她的情绪更容易激动。


他不理她。“继续说。”


“我们把自己吹牛成科学家,把正在研究的止痛药夸大得很离谱。事实上,这种止痛药轻量就有很好的作用,但如果服用过量,就会产生幻觉、让人感到轻飘飘,就像——”


“毒品。”韩道辰熟练地接口。经过秘密调查,他已经太熟悉这些资料了。


“等我们说完,才发现旁边多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也在听,我们有点怕,就赶紧溜了。”


看他们三角猫的功夫,恐怕也没回头去察看有没有跟踪者追来吧。


韩道辰重重放下酒杯。“可恶!就为了得到女人的青睐,你们知道自己泄漏了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怎……怎么说?”风颖有点大舌头,脑子有些清醒,又有些醉茫。


“止痛药极有可能会跟毒品牵扯不清。有种止痛药——oxyCofltain号称为‘乡下人的海洛’,一颗药丸作用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超量使用就会上瘾,这时,所谓的止痛药就变成了毒品。”


小巫愧疚地低下头。


“我相信从那一天起就有人盯上你们了,先从你们开始调查,一路追到小颖身上去,上次袭击郑小姐的歹徒原本的目标也是小颖。”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问。醉晕晕的脑子里只想得到,难道是因为她……她长得比较漂亮吗?


“因为你是实验的主持人,所有实验内容都在你的小脑袋里,只要带走你,要制造毒品并不困难。”


大夥儿意识到事态严重,顿了顿,厘清其中的关系。


“慢着,这就是几天前我被簇拥上不明公车的原因?”醉雾散开,她的脑袋突然灵光了。


“这也就是那时你警告我,没有你的陪同不许到处乱跑的原因?”


“正是如此。”


“可恶!你当时干么不讲快一点?如果我知道有这样的事,我才不会……”


“你‘会’。”韩道辰斩钉截铁。“你不可能乖乖听话,你还是会往危险里跳。”


风颖扁扁嘴。算他有理!!她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好奇心会在她的体内钻来扭去,直到她采取行动,亲自去了解事情真相为止。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连她这个前任“康诺”的地下总司令,都不知道有这档事。


“自从我接手‘康诺’的执行长,就必须掌握所有的状况。”他语带保留,不想让她知道他是知道她有危险,才马不停蹄地奔抵国门。


“那么,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跟阿德……”小巫不安地问。


“我只是在猜测,你们有很明显的心虚。我在等你们坦白,你们不说清楚,我不知道事件的源头在哪里。”


他只知道,表面上看似一片平静,台面下却波涛汹涌。这些研究员心思都很单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黑道分子早已躲在暗处窥伺着,随时都会伸出魔爪。


“对不起,我……”说好要一起道歉的,可是一杯马丁尼喝下去,阿德已经呼呼大睡,小巫一边忏悔,一边偷偷踹他的脚。


“以后,不准你们再到PUB钓女人。”韩道辰面无表情地警告。“一个上道的男人应该同时闭紧嘴巴兼拉紧裤腰带。”


风颖又跳起来抗议。“难道你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教训……不对,是‘指导’他们吗?”她的学弟,只有她能“管教”呢!


他睥睨着脸儿红通通的女人。‘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替他们介绍女朋友?”


风颖与小巫眼睛一亮,就连醉倒的阿德也打了声响亮的酒隔,以示赞成。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要老想欺负人,偶尔也要以赏代罚、恩威并施嘛!”


她握着他的手摇啊摇、摇啊摇,十足的小女生模样,薄薄的酒意让她的性子圆滑甜润了些。


她附耳上来,美丽起伏的曲线密密实实地贴在他身侧。


“卖我个面子嘛!他们一路走来,都是我罩的耶!”软软的求。


“那又怎么样?”他的嗓音如刚似铁。


这回,央求变成了威胁。“你想害我没面子吗?”


敢情这女人三番两次为了学弟跟他呛声,都是“面子问题”在作祟?


他定定地看着她,每一个感官细胞被软玉温香诱惑得颤抖,想到浴袍下那粉嫩嫩的娇躯,以及令人有如置身於天堂的丝滑双腿……这些都是他爱的,他要的,终将属於他的。


她死要面子,他就给她面子,让她如愿又何妨?


“等解决掉这两个楞瓜扯出来的烂问题以后再说。”他终究还是让步了。


“康诺”决定一反低调的风格,化被动受袭,为主动出击。


在韩道辰的全体动员下,他们决定召开一个成果发表会,引狼上勾。


记者会的主角,当然是各路人马势在必得的最佳诱饵——陶风颖,至於那位挂名最高首长的白恕横教授早就飞到美国去参加一连串的国际研讨会议。


为了不使发表会的内容贻笑大方,风颖卯足了劲来准备。她写了讲稿,制作幻灯片,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只除了小巫与阿德偶尔会过来帮忙以外,其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跑去听候韩道辰的差遣。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缘了?


她写讲稿写累了,气冲冲地赶到他的办公室,准备痛捶他几拳出出气。


“执行长,这是您的咖啡。”


风颖站在门口,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


面前这位笑靥如花的女人可是先前一讲到韩道辰就充满敌意的兰玉?她是不是看错了?


兰玉的脖子上戴着治疗用固定器。“如果有事再吩咐我。”然后翩然离去。


而且,走过她身边时还对她笑一下。笑一下耶!这不啻是一帖抢男人的战书!


“你跟她有过什么?”她踩着重重的步伐前进,揪起韩道辰的领带问。


“哪有什么?小心!咖啡都要洒了。”他努力保持平衡。


“她泡的咖啡比我更重要?”风颖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凉薄的男人,就是先前跟她在出租公寓里窝了几天几夜,免费提供他的身体,让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切任她随心所欲的男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明知道她在吃醋,却始终不肯讲明白。


“我告诉你,在我们‘嘿咻成功’以前,不准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她气急败坏地吼。


他突然沉默不语。


“听清楚了吗?”她大有“大姊大大大”架式地往桌面一拍。


韩道辰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想,不只是我,连他们都听清楚了。”


他们?不会吧!她像机器人似的,喀喀喀地转过脑袋。


赫!整个研究中心的人都趴在门边、强化玻璃墙上偷听,连……连完美丈夫第一人选白禹铨也在其中!


天哪!她在最短时间内辣红了脸。


韩道辰站起来,凑在她耳边,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的音量说道:“别这样,陶小姐。我知道你对我的占有欲很强,不容许其他女人染指我,但有必要用这种昭告天下的方式,形同为我戴上超合金贞操带,避免我出轨吗?”


“你!”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你、你、你……”“你”不出来了。


她银牙一咬。面子、面子、面子最重要!


她板起冷若冰霜的面孔,腰板打直,用尽人生最后的一点点尊严走出他的办公室,对众多惊骇的眼光视若无睹。


然后,在下一个转角,开始拔腿狂奔!


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她真的说了“嘿咻成功”这种丧失“大姊大大大”颜面的话?她真的警告韩道辰不准去拈花惹草?她真的气势磅礴地大拍桌面,问他“听清楚了吗?”?


天哪、天哪、天哪!她还有什么脸去见大大小小的学长学弟学姊学妹?她该怎么面对情谊菲浅的兰玉?!还有,那个完美丈夫第一人选白禹铨,她要怎么对这位翩翩男士解释”嘿咻成功”的意思是……


她冲进自己的实验室里,拉开椅子,把小脸埋在双掌之中。


她知道再过不久,几位交好的夥伴就会过来安慰她,起码愣头愣脑的阿德与小巫会过来给她说笑解闷,然后将尴尬化解为无形。


他们会准备很多笑话,来说学逗唱的……


但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了、一个下午过去了,都没有人过来。


她发觉一个空前的危机——不知道什么原因、什么理由,那些“学姊长、学姊短”的夥伴们,全都被收编为韩道辰的喽罗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后,韩道辰在五星级饭店订下商务会议厅,准备召开发表会,大肆宣扬“康诺”的实验成果。


虽然风颖尽量把讲稿写得很丰富,但是以同行来说,这样的成果硬要推上台面发表,肯定要配备城墙一般的厚脸皮,才能挡得住沽名钓誉的攻击。


二楼商务会议厅的准备工作,正如火如荼般的进行,发表会的焦点——风颖,却在饭店的尊爵套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你这样做,会害我们的实验进度曝光,别的研究中心会追上来抢成果,”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韩道辰耸了耸肩。


“我们之前不都签了保密条款?这样召开记者会,机密大放送,那签保密条款又有什么意义?”彷佛之前的对立都是假的!


他努努鼻子,好像有一只不识相的苍蝇在他鼻前嗡来嗡去。


“喂,你倒是说话呀!”她跳过来掐住他的脖子,非逼他表态不可。


他才刚睁开眼睛,门上就传来极富节奏的叩门声。


这是暗号!韩道辰立刻拉下风颖的手,起身去打开门。


进来的人是白禹铨,后头跟着一个低着头,半蒙着脸的年轻女人。


乍然见到白禹铨——她那完美丈夫第一人选,风颖依然很忸怩不安。自从她口出狂言,说要跟韩道辰“嘿咻成功”之后,就很难正眼面对他。


他是不是想要收回那句话,不想再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了?


……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没有半分遗憾的感觉。怪了!


她所有的疑惑,都在低着头的女人取下面纱时,瞬间跑光光。


“你……”她惊声尖叫。“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皓齿明眸,一样的波浪卷发,一样的仕女装束,一样顶高小小的鼻尖,一脸“我是大姊大大大”的自信神情。


她不是在照镜子吧?风颖小心地伸出手指,戳戳对方。


啊,真的是个人!


本尊惊慌失措,分身老神在在的状况逗乐了在场的两位男士。


“她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白禹铨微笑,彷佛对一个月前的事心无芥蒂。“她只是易容成你的样子。”


“怎么可能?”那么像耶!就算她家老爹也分不出来。


“嗨,我叫沙宾娜!很高兴跟你认识。”她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讲稿,都是风颖原先上发表会要谈的内容。


“这是怎么回事?”她回头质问韩道辰。


“沙宾娜是个很会模仿他人动作与口音的高手,她的身高与你相仿,我请白禹铨去找她来当你的替身。”


“可是那张脸……”她不喜欢有人跟她有同一张脸,尤其是在韩道辰面前。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翻上心头的男人“只有”韩道辰?白禹铨呢?她的完美丈夫第一人选的感受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不行不行,她得把心思从韩道辰身上抽一点回到白禹铨那边去!


韩道辰揉揉她的青丝,说道:“国外科技比台湾发达,他们早就研发出以猪皮当作人造皮肤的原料,进而供应人皮面具的需要……”


他还没有说完,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立刻揪成两颗小笼包。


“猪!”风颖尖叫。


“Pig!”沙宾娜也尖叫。


“你居然叫人用猪皮仿造我的脸,我美美的脸?”风颖的炮口对准韩道辰。


“你居然敢骗我,让我把猪皮黏在脸上!”沙宾娜的火山融岩喷向白禹铨。


两个男人摸不着头绪。


“‘猪’有什么错?”


“你们干么歧视‘猪’?”


“因为、因为……”沙宾娜必须控制全身的力气才不会把猪皮面具扯下来。


“因为‘猪’跟‘有尊严的美女’一点关系都扯不上!”还是风颖说的卡轮转。


“嗯!”沙宾娜跟着用力点头。


两个男人大惑不解。眼前两个女人或多或少都跟生化科技扯得上边,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听过闻过了,有必要在这节骨眼儿上跟微不足道的猪过不去吗?


两个女人用力跺脚,简直气到不行。


猪当然没有错,但是、但是……风颖只要一想到她美美的脸被猪皮复制了;而沙宾娜只要一想到,她脸上正贴着改良过的猪皮,就不由得全身“皮皮矬”。


呜呜,她们好歹也都是美女一枚,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不“人”道的待遇?


韩道辰接下来的交代,把她们从自怜自哀的心情中拔了出来。


“风颖,你今天就待在这个套房里,发表会将请沙宾娜假扮成你出席。”


“什么?”她惊讶不已,惊讶之后,是一阵媲美火山爆发的愤怒。“你不让我出席?为什么?”那她写那么多讲稿、做那么多幻灯片,是做辛酸的吗?


“沙宾娜会防身术,她照顾得了自己,但你做不到。”他严厉地瞪着她。“我知道你不可能乖乖听话,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我们要乘这个机会将觊觎你那颗小脑袋的不法之徒一网成擒,知道吗?”


“不、知、道!”她还想抗议。


喂喂喂,他以为他是谁啊?


只不过是跟她有过几次“未成定局”的“仿”肌肤之亲,他就把她当作所有物,叫她往东就往东,叫她往西就往西,叫她乖乖就乖乖,他真以为她这么听话?


他霸道地命令。“说‘好’就好。”


她在心里默念一个“不”字,然后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开口。


“……好。”


韩道辰锐利的眼神梭巡了她的小脸好几次,然后点点头。


“记住你现在所承诺的。”他看了眼腕表。


“走吧!记者会就快要开始了。”白禹铨催促。


“那……要是记不住怎么办?”她甜甜地问。


他邪恶地应回去。“我就不帮你的‘门’做‘安全检查’。”


卑鄙下流!她倒抽了一口气。他居然敢在别人面前讲“这个”!


见到她震惊的反应,白禹铨与沙宾娜果然很好奇。


“这间尊爵套房宽敞舒适,也很安全,一般人没有密码是不能坐电梯上到这层楼,还需要‘安全检查’吗?”


“到底是什么‘门’需要做‘安全检查’?”


韩道辰清了清喉咙。“就是那道通往……”


“慢着!”她激动地跳起来。他还真的想解释咧!“没有、没事,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我保证。”


她瞪了韩道辰一眼,无声地警告他啥都不准再多说。


“走吧!”沙宾娜迫不及待地领头走去。


她已不得记者会愈快结束愈好,那样她脸上的猪皮就可以愈快拿下来了。


白禹铨跟着出去,安抚沙宾娜的情绪。


“瞧,我抓到了你的弱点。”韩道辰俯下身,在她耳边切切低语。“蜜糖,乖乖在这里等我,不然我就告诉大家,那道神秘之‘门’后头的秘密是……”


一个巴掌还没甩过来,他已经迅速地走了出去。门板一关上,一颗抱枕立刻飞了过来——砰!没有命中目标。


该死的韩道辰!风颖几乎咬碎了银牙。他敢出去张扬,他就给她试试看!


她气愤难平,在沙发上坐不到三十秒,小屁屁像装了弹簧似地跳了起来。


要她乖乖待在这里,很难。她又站着想了五秒钟。不对,应该说是不可能!


她握起双拳,两眼瞪着天花板,女儿当自强!决定了,她要出去为自己拚搏,“大姊大大大”才不会躲在男人的西装裤下等着被救援!


她扬了扬高傲的下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皮箱,里面“家私头”一应俱全,她整装完毕,戴上渔夫帽,提起笨重的大包包往门口走去。


上前来阻挡的保全人员,被她抖抖手帕,释出麻醉药而轻易放倒了。


她充满雄心壮志。今天,定要叫你们瞧一瞧,大姊大大大发飙的威力!


第9章
当她压低帽沿,走进会场,发表会已经开始。


因为放映幻灯片的关系,灯光全部按熄,只有来自发表会前方的微弱光线,让她能够顺利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幸好地上铺着地毡,吸收她的足音,不然脚下喀喀响,不想引人注意也难。


她把沉重的包包搁在脚边,暗暗发誓她一定会乖乖坐着听讲,除非沙宾娜的发表有误,或者有突发事件,不然绝不轻易“现身”。


台上一双严厉的目光扫过来,她心虚地把渔夫帽拉得更低一些。


听着”自己的”——沙宾娜模仿的声音正发表着实验成果,后头还有卡镁拉在那里喀擦喀擦地猛拍,感觉实在很奇怪。


台上那道严厉的目光左边转一圈,右边转一圈,最后牢牢地钉在她身上。


她开始全身发热、心儿扑通扑通跳,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


被韩道辰看穿了。


“可是,眼前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她呐呐低语,自我安慰。


既然没发生什么事,那她还躲什么躲?现在所有视线的焦点都集中在台上的“陶风颖”沙宾娜身上,根本不会有人注立息到她。


她抬起头来,看着前方萤幕上一张张不断切换的幻灯片,脑筋一下子陷入生化医学的专业领域。只要一开始思索这方面的问题,她就会变得全神贯注,眼睛除了生化医学,什么也看不见,小脑袋负责的其他知觉也一样停摆下来。


她拿出一张纸、一支笔,沙沙沙地写出几个反应式,还画上许多化合物的分子式,小脑袋左摇右晃,一一与幻灯片上的资料做比对。


沙宾娜的讲稿,好像跟实验室的资料有出入……


她再重头想过一回,仔仔细细地对照,确认自己的想法无误。


於是,她重重放下笔,站起身,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不对、不对,那个化学式不是这样子的。”


“这位来宾,请你坐下。”白禹铨发现了她,试图挽救局面。“发表会结束后,我们会留一个小时让各位自由讨论。”


但思绪浸淫在研究计划中的风颖,根本听不出他的暗示,她继续口若悬河。


“沙宾娜,你通通讲错了。”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着她,但她仍然毫无警觉。“那个药物的作用机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


太过“条直”的阿德,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谁来踢馆,忙不迭把灯纽按开。灯火通明之后,风颖还没有机会把满腔理论说完,旁边就呼闹起来。


“怎么会有两个陶风颖?”


“那我们要抓哪一个?”


“两个都抓,从最近这一个开始抓!”


嗄?抓什么?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朝她跑来,她才像是被吓醒似的,拿着那张写满反应式的小纸头一时忘了如何因应。


韩道辰藉着人群的掩护,朝她跑去。


后头一排记者纷纷踢掉面前的相机角架,拿出暗藏在腰间的枪。


“原来连你们也是假的!”风颖瞪大眼睛。


“小颖,趴下!”韩道辰加快速度赶过去,大声喝喊。


“哈!这一个才是真的!”一个男人指着陶风颖本尊。


“不准伤到她,把她活捉回去!”另一个男人大声喊。


白禹铨、沙宾娜以及保全人员已经跟外围分子打了起来,听到“活捉令”,几个男人收起枪枝,打算用近身搏击的方式活逮这个脑袋里装满钱的女人。


哼哼,想抓本小姐,这回你作梦!


风颖一回到现实,立刻踢开椅子跳上桌面。一个男子靠过来,她抬起脚,就往他的肩窝一踢。三寸半的鞋跟惊人,男子很快就痛弯了腰。


“再来呀!再来呀!”她拍拍手,召唤敌人上前。


打群架就是她当初想自组少女帮派的目标之一,她不禁回想起以前看的热血少年漫画。嘿嘿,打架很有趣呢!!更何况她现在站在长桌上,飞腿旋踢—几个敢越雷池的男人都身中数招,倒地哀嚎。


她兴致一来,顺手跳几个舞步,学学“女狼俱乐部”的动感艳舞。


她用这一招踢倒不少人,终於有个虎背熊腰的家伙,在受了她的连环十八踢之后,终於忍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的双腿,把她挂在背上。


嘿嘿嘿,本小姐就怕你不使这一招!


她从套装后面抽出一支扳手——跟韩道辰学的,狠狠地敲了那家伙的胖屁股好几下。


“痛啊!”那家伙松开了手。


“喂!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下去,喂——”失算了,她等着跌个鼻青脸肿吧!


只见旁边一阵拳风脚影,韩道辰迅速打发在一旁虎视耽耽的男人,然后在她着地的前一秒捞住她。


两个人顺势滚进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


“你该死的在这里做什么?”他嘶声怒吼,恨不得一把捏死她。“想找死吗?”


“你到了最后一刻才让我知道‘阵前换将’,我当然会不甘心啊!”她可是“康诺”最重要的一分子耶!“放心啦!我早就准备了独门暗器。”


今天以前,当她以为自己还是发表会的主角时,也曾想过会有坏人入侵,於是准备了一些鬼点子,以免到时候保全人员一时顾不了保护所有的人。


“什么‘独门暗器’?有那种东西你还会落到这个地步?”他又愤怒又担心地低吼,真想用力摇醒她,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看不起——”我的高跟鞋!


话还没说完,咻!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争辩。


韩道辰听风辨位,抱着她又滚了一个圈以桌子做掩护,避开子弹的攻击。


这时,她看到了她辛苦扛来的大包包,扭身爬去把它拉过来。


“在桌子下乖乖躲好!”韩道辰不顾她的抗议,把她往桌下一踢,然后又加入战局。


风颖打开包包,里面是一堆盛满溶液的宽口瓶和大型注射筒。


来玩水枪游戏罗!!


她戴好实验手套,用大型注射筒将宽口瓶的溶液抽进注射筒里。


“陶风颖在这里,抓住她!”一个男人吼。


“注意,这个注射筒的射程是超远的喔!”她甜甜微笑。


然后,她压下注射器,往那些步步出罪近的人身上喷去,那些人立刻撤下擒拿的pose,用力地抓起被喷到的部位,好像痒得不得了。


没有三两下,那些凶神恶煞似的歹徒个个化身为小猢狲,这里抓抓、那里抓抓、愈抓愈痒。


“那是什么?”韩道辰打完一圈回来,揪着她的小脖子问。


“小心,你别沾到!”风颖警告道。“那只是辛苦实验之外的小小附赠品,无意间发现的,内容物是一种天然强效过敏原,不会致命,但痒起来很要命。”


她得意地笑着,只要有谁敢趋上瓣来,她就免费喷他一记当见面礼。


没有多久,心怀不轨的人几乎都被摆平了,至於没被她“关照”到的人,在保全人员与便衣警察的处理之下,也很快就弃械投降。


“哈哈哈,叫我一声‘大姊大大大’吧,我总是一把罩!”她摆出POSE,乐不可支。


“不要再玩了!”他沉下脸来,宣告她的游戏结束。


风颖被他一喝,怔仲地眨着眼睛,声音明显缩小了。


“我……我这哪是玩啊?”她也“破敌”无数、“立功”不小,不是吗?


“你怎么会笨成这样,自己跑过来送死?”韩道辰无法不大吼大叫。“那两个保全人员呢?”


“在楼上睡觉。”


“你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一点超细颗粒的粉未状麻醉药而已嘛!”


他不应该相信她的承诺,他应该将她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才对!


可恶!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不会想?上回他受伤的时候,她不是才吓得六神无主吗?将心比心,她以为,如果她伤到一毫一发,他会无动於衷吗?


亏她还玩得一副很乐的样子,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被她吓得几乎心脏麻痹!


见他眼中闪着无法熄灭的怒火,风颖终於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气坏他了。


她呐呐地开口。“这是‘康诺’第一次办发表会,我不希望有出错的地方,让同行看我们笑话。”她知道这一刻,她不乖也不行了。“我发誓,我本来打算安分守己地坐着听的,但要不是沙宾娜讲错,而且错得离谱,我也不会站起来纠正她啊!!”


韩道辰瞪着她,瞪得几乎要伸出双手来掐住她。


“你,破坏了原本完美的计划。”


“什么?”她不是帮了官兵抓强盗吗?


“那资料,本来就该是错的。”他一字一句,重重地说。


风颖润了润唇,看着“康诺”的夥伴聚过来,一脸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


她警戒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泰半物品都被损毁的商务会议室,每个人看着风颖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韩道辰的脸臭得要命,一脸又想把她揉扁,又想把她拽进怀里的矛盾表情。


而兰玉、阿德、小巫则走上前来。


“学姊,你真的是破坏了韩先生的精心布局。”


“怎么说?”她看着众人,她好像被排拒在一个大秘密之外。


什么时候她变成“康诺”的局外人了?她又惊又呆。


兰玉首先开口。


“韩先生在阿德与小巫坦白之后,立刻把我们集合起来,告诉我们你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状况,或许我们之前有些不快,但在韩先生的诚意下—很快就达成和解,并且一起想出法子,就是和警方合作,把所有觊觎你的脑袋,以及实验室成果的坏家伙都聚集起来,专门为他们开一场发表会,再将他们一网成擒。”


“所……所以说,发表会里根本没有半个同行,这全部只是一个幌子?”风颖为时已晚地问。


“没错。”韩道辰冷冰冰地回答她。


小巫接着说:“我们骗你,说你是发表会的主角,必须撰写讲稿……”


“对啊!那时你们都不来帮我的忙!”这点怨,她还记在心上呢!


“那是因为我们必须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做出另一套似是而非的讲稿与幻灯片,让沙宾娜上台‘演出’。”兰玉接着说。“沙宾娜不只是模仿好手,拳脚功夫也了得,如果由她假扮成你,不管是你、还是她,都不会有危险。”


风颖盘起双臂,由左而右,看了一遍。“这是谁的点子?”


“我的。”韩道辰低沉地承认。


她牙根一咬。“是谁决定一开始就把我蒙在鼓里?”


“也是我。”他依然坦承不讳。


她好想跳上去捶他、打他。“康诺”本来是她的地盘,凝聚了她的心血,结果他一来,她就像是被摆布的傀儡,连自己身在什么处境都不晓得了。


“你凭什么这样做?”她好生气好生气地问。


“我有民意作基础,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你遇到危险。”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彷佛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而我,特别不希望你受伤害。”


所有的人都点点头,站到他身边来声援他。看到这种情形,她更生气了,


“这不是藉口!”她抬起眼来瞪他。


“风颖,你不要怪韩先生。”兰玉帮忙缓颊。“我受伤住院那段期间,韩先生曾经来探病,向我解释过,他之所以那么强势地要大家签下保密条款,主要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是这个实验里最重要的人;而他对阿德与小巫凶巴巴,也是因为知道他们心里有鬼,想逼他们早点吐实,所以才——”


风颖瞪着他,狠狠地、狠狠地瞪着他。


“这些事这么重要,你为什么都不早说?”原来是因为有一批坏人在虎视耽耽,怪不得她明明察觉到,他有某些固执的坚持跟本性不合,却始终找不到解答。


他唇线一抿。“我不要你担心。”


“我像是杞人忧天的人吗?”她瞪他。


“我只是想保护你。”他的心意坚若磐石。


“我可以保护我白口己。”她顽强地抵抗。


他轻柔却有力地重复一遍。“我只是想保护你。或许你喜欢在别人面前撑面子,满足‘大姊大大大’的欲望,但我希望你在我的羽翼之下时,是个能让我宠、让我爱、让我保护的小小女人。”


那双瞪着他许久许久的美丽眼睛,突然流下了泪水。


瞪着他,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他不停压抑的情绪,看到了他锁在瞳中的担忧,看到了他没有明讲的在意,看到了他眸底深深的、深深的爱恋。


她要气他什么?他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难道她要气他太在意她?难道她要气他太关心她?难道她要气他太……太爱她?


这个男人爱她啊!他自己知不知道?


她扑进韩道辰的怀里,发现自己心里也饱涨着爱意。


“你这个坏蛋,我爱你!”


韩道辰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他听见了什么。


“我爱你啊!笨蛋,你这个大笨蛋!”她用力捶着他的胸膛。


如果不是因为爱着他,他才不会对她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如果他高兴,她的心情也像坐热气球一样,飘呀飘呀往上飞;如果他不高兴,她的心情就像绑上铅块,摇啊摇啊往下沉。


他就是那个会让她气得跳脚,但事后却又服气得不得了的男人。


她爱他!她直到现在才拭净心镜,明白她要的完美丈夫是他才对。


“走吧、走吧!”在兰玉好心的清场下,会议室只剩下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不应该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偷偷跑下来……”她心甘情愿地向他认错,终於明白化为绕指柔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他的双臂明显地圈得更紧,几乎要将她胸膛里的空气都挤出来嵌进他的身体里,她这才实际感受到他的担心,比她所想像得多一千倍、一万倍。


半晌之后,他放开他。


“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韩道辰在她额上轻吻一记。“走吧!等一下鉴识人员还要来勘验现场,我先送你回家。”


“等等,我想去找白先生,跟他说句话。”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有她好几句激动的“我爱你”神功护体,他再也不会拈酸吃醋了。


“我到饭店咖啡厅去等你。”


她在尊爵套房中找到了正在等待把猪皮面具拔下来的沙宾娜。


“白先生。”


看到她出现,他立刻站起来,温柔地笑。“嗯?”


风颖坦然地直视他的眼睛。“之前你说过,希望我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


“是的,我一直在等待你明确的答覆。”他的眼角溜着笑意。


“很抱歉,拖这么久才给你答覆。”风颖带着微笑,却坚定十足地说道。“很抱歉,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白禹铨顿了一顿,调侃着。“爱上那个又会耍你、又会吼你的坏家伙好吗?”


“起码生活不会无聊。”她微笑着,爱情使她的眼神闪闪发亮。


“我明白了。”他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虽然我总是错过与你之间的缘分,但我仍然祝你幸福。”


房车停在“君华名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坐在车里,韩道辰的表情很复杂。


“既然危机已经解除了,你应该回家里去,外宿那么久,你家人会很担心。”


她偏着头问:“你不要我留下来吗?”


承认自己爱上了他,心情竟意外地变得平和。先前,理智要的是白禹铨,情感要的是韩道辰,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那时她怎么那么傻呵?直接承认自己的心要的是什么,不就得了吗?


他们双双下车,韩道辰领着她回到出租公寓,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交谈。


他掏出晶片门卡,刷开公寓的门,一进屋内,韩道辰立刻将她抵在门板上。


他的黑眸中有太深太浓的情绪,还有欲望的火光,正熊熊燃烧着。


“你知不知道,今晚跟我回来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我不知道,”她顿了一下,迎上他的眼。“就会傻呼呼的回家了。”


所以说,她知道他要她,而她也想要?


“我今天的情绪很复杂。”


“我能理解。”她忍住笑,承认爱之后,她感觉无比轻松。“如果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大美女向我告白,我的心情也会很复杂。”乘机捧一下自己也高兴!


他放松箝制,将她扯进怀里。“我可能不会太温柔。”


“给我喝一点红酒,我就尽量忍受。”


事实上,她今天有一种“嘿咻成功”的预感呢!


因为她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形下,韩道辰都不可能会伤害她。她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爱她,偷偷爱着她,但他就是不肯明讲。


这样的男人,不管情绪再起什么激涛,面对心爱的女人也会不自觉地涌起保护欲;他不容许别人动她一根寒毛,又怎么会亲手伤她分毫?


见她落个轻松,他紧绷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有了说笑的心情。


“万一又发生跟上次一样的事?”他故意问,长指在她的肩颈撩拨。


她嫣然一笑。”我特别允许你再烧我一次屁股整型费用得由你出。”


他笑了。


她很糗地打了他一下。“你最好珍惜你的好运。今天以前,你想都别想会有这种‘优待’。”


她脸红地说着,想到之前几次“骑马打仗”时冲向临界点的快感,就使她对“策马入林”的恐惧感降低许多,再加上她确认了自己爱上了韩道辰,对於爱,就从胆怯变成了期待。


记得曾经有好几次,她好想好想要他,只差点没开口要求他冲进去,今夜总算能如愿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热流令她酥软,他打横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他将她放在床上,随即压了下来。


“你今天去找白禹铨,跟他说了些什么?”


虽然他能猜到几分,但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出来。


他想听,但她偏不说,吊他胃口。“你知不知道在床上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她诱惑地轻扭纤腰。“爱我吧!阿娜答。”


他深深吻住她的樱桃小口,为她轻解罗裳,三两下,她就浑身光溜溜。


他最爱看她裸身在他的床单上打滚的样子,她的身材比例匀称,模样娇美,只要躺在他的床上,什么姿势都好看。


她也不甘示弱,又撕又扯,终於成功地让他裸露出胸膛。


“不公平,我都一丝不挂了,你却保留下半身没脱。”她嗔。


“我怕脱了你会流鼻血。”


“那我也怕你流鼻血,我也要把衣服穿回来。”她作势去捡回衣服。


那怎么行?


他三两下动作,就让自己像初生娃娃一样,身无片缕。


“乖乖的!”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起身到小吧台那边,开启一瓶红酒,照例,没带杯子就回来。


风颖瘫软在床上,看着他懒洋洋的走姿。


他的身体结实,毫无赘肉,当他朝她走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全身蕴满了力量,潜藏在炙烫体肤下的力道,令她不可扼抑地轻颤。


“红酒给我。”她柔柔地爬起身。“这一次,换我喂你喝。”


她拢松了卷发,接过酒瓶,抬抬下巴,示意他躺在床上,然后跨坐上去。


“小颖,在‘策马入林’之前,有一个步骤叫‘前戏’。”他提醒她,不希望她因为没有准备好而再次“功败垂成”。


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很失望很失望,因为他已经垂涎太久了。


她无辜地眨眨大眼睛。


“前戏?我知道啊!你不晓得我正在进行吗?”


说着,她用力地磨蹭了他的隆起,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无比。


几次的“仿”肌肤之亲,早已让她学会了许多花式的技巧,该怎么让他情难自抑,她多得是“实习心得”。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带着妩媚的微笑,吻上他的薄唇,将酒液哺喂给他。


他的手指忍不住探向她的秘密花园,花蜜已经汨汨流出,使他长指的探索更加顺利。在他熟悉的揉弄之下,她忍不住逸出娇啼。


先前他们已经按捺太久、等待太久,她的娇躯也被他调弄得够敏感,花径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潮湿而润滑。这一次,她将真正成为他的。


他饮下那口酒,抢下酒瓶放在床下。


然后,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抓起酒瓶,豪迈一啜,将酒哺喂入她的口中,任酒瓶掉到地面,滚呀滚的,浓郁的酒香灌满一室。


然后,在他吻住她,将醇酒哺入她的口中时,深深占有了她!


“会疼……”她难受地抱紧了他,流下泪来。


虽然她已为他准备好了,但距离上一次毕竟有十二年之久,她的花径跟以前一样窄小紧凑,面对强大的入侵,不由得全身紧绷,妄想合拢双腿要他撤出去。


“冷静点,你会发现疼痛很快就会过去。”韩道辰稳住自己,不断地抚摸与亲吻,安抚她的情绪。


“好疼啊……”她抓紧被单,疼得直吸气。


他固定住自己,动也不动,让她适应他的存在。


“为我忍耐,小颖,为我忍耐。”他嘶哑地说着,按捺住恣意驰骋的欲望,低头吻去她的泪水。看她那么难受,他忍不住问了。“要我出去吗?”


“不可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风颖紧紧圈抱住他的颈项,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虽然好想好想要小颖,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让好事第二度搞砸。


风颖努力静下心来,发现那疼痛大部分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她只觉得脑子昏茫茫,身体最私密的一处被她爱的男人入侵其实并不难受。


她悄悄扭了一下腰,看是不是跟往常一样,光是磨蹭就舒服。


韩道辰嘶声警告道:“小颖,别乱动,否则我可不保证……”


虽然还有点疼,但是被撑胀开的感觉更让她陌生。就这样!没有像她想像中的极刑一样可怕。


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的身体里面,他们的抱抱就完全契合了,不会再有另一个“东西”卡卡的,让他们的拥抱不完全!


她勾住他的颈后,如梦似幻地说道:“开始动吧!我想要知道更正的‘律动’是什么样的滋味。”


有了她的首肯,他抓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下,然后抱起她纤细的腰,开始徐缓的冲刺,深入她的花径。


“不会卡住耶!”她惊喜的低呼。


看她高兴成这样,他扬起了霸道的男性笑容。


“好好享受我带给你的一切。”


他轻轻抽出自己,几乎就要离开她的身体,就在她要抬起长腿扣回他的时候,他又猛烈地撞回去,连连冲刺,每一击都像要深入她体内最深最深的那一点。


“辰!啊——“风颖被他摆弄得几近疯狂,频频娇呼。


“还疼吗?”他汗湿的脸庞与发亮的眼眸,出奇地性感。


“不!啊!不疼了。”她紧紧抱住他,修长滑腻的腿儿挂在他的腰上,使他的冲刺更加深入。


快感逐渐堆积,她无意识地娇声回应,纤腰配合着他有力的动作,款款摆动。


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春意深浓浓,充满了他的低吼与她的娇吟。


她撕抓着床单,柔媚的身子承受他最猛烈的攻击。快感累积到某个临界点,她突然像被闪电劈中一样,全身颤抖不已,发出一声尖叫。


韩道辰加快速度,又深又重地撞击数次,最后一击嵌入了花径最深处,释放他炙烫的欲望火焰,停留在她的体内,然后身体颓然压下。


他汗湿的昂躯密密实实地压在她身上,虽然有点重,但那厚实的感觉让她好有安全感。


他喘着气抱着她翻身,她抗议地轻咬他一口,稳稳地趴在他身上娇喘。


他垂眼看她。“嘿咻成功了。”


“嘿咻成功了。”她笑得连眼儿都眯了起来。


虽然双腿间有些不适,但她知道那是正常的,幸福感笼罩在他们之间,那一点点不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记得你说过,在我们‘嘿咻成功’以前,不准我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故意问。“敢问大姊大大大,我现在可以出去拈花惹草了吗?”


她捶了他一拳。“不行,你现在是本大姊大大大的‘爱用品’,不准你偷吃!”


“哈哈哈。”他大笑,胸膛的震动传到她身上,她好爱这种亲密感。“想不到我的‘兄弟’这么厉害,前半个初体验被你‘扣住不放’,后半个初体验又被你指定为‘爱用品’。”


她很糗很糗地捶他。“不行吗?”


刚刚他是真的很厉害嘛!完全满足了她十几年来对罗曼史小说描述的向往。


“行行行,你要怎样都行。”他轻吻她一记。


她满足地趴在他身上,他的手指温柔地在她的背上轻弹滑动,一起享受这种温馨的感觉。


这种幸福好甜好甜哟!在这亲昵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家族的桃花运诅咒。


那个一点都不灵嘛!亏老爹还怕成那个样子。诅咒如果灵验的话,她跟韩道辰会有这么甜蜜的一刻吗?


哼!铁定是老爹为了早点当岳父所掰出来的鬼话,


第10章


说出来不怕人家笑,有了风颖的爱,以及两人幸福甜蜜的嘿咻,韩道辰觉得,他简直就像无敌超人,拥有全世界的力量,每天都冲劲十足,做什么都有活力。


就连看白禹铨也顺眼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到你办公室来,而你对我笑出闪闪发亮的大门牙。”


“我对手下败将一向都是很有风度的。”


“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我是你的媒人。”白禹铨自己找位置坐下来。“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人意料。想当初,你在纽约还不愿意回来呢!要不是我亮出陶风颖的照片,你怎么肯火速上飞机?”


“算你聪明,用对了方法。”他毫不吝啬地赞美他。


嘿嘿,对手下败将要有风度嘛!


“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一拿出她的照片,你就马上回来了?”他只是知道“方法”,却不明白“原理”。“看我好心撮合你们,就大方告诉我吧!”


这时,风颖正好通过放下百叶窗那一边的走道想找韩道辰,但是还没走进来,就听见他们的谈话。


她心里也好奇,韩道辰当初是怎么进“康诺”的,於是就静静地站在外面听。


“没有为什么。”


“凡事都有个原因。”


韩道辰陷入沉默。


有一晌,风颖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准备踏步而入了。


“因为……”突然间,他开口了,她赶紧把脚收回去。“歉疚。”


“什么?”


“歉疚!”他加大了音量,也加重了语气。


“为什么?”这个答案让白禹铨惊讶,也让风颖惊讶。


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用力咬住唇。


“因为在十二年前,我曾经对她做过一件事……”他低着头,不愿把事情说得太明白。“她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弥补她。”


“那件事是什么事?”白禹铨好奇地问。


他倏然转为严厉的表情,令他明白,不能再追问下去。


“那么,这一次救了她的命,也是为了弥补当年那份‘歉疚’吗?”


风颖的心扑通扑通跳。她希望他说不是、她希望他说不是、她希望他说不是……她希望他是因为“爱她”,才拚了命来保护她。


很久很久以后,韩道辰“嗯”了一声。


听到这里,风颖再也听不下去,咬着唇,转身就跑开了。


歉疚、歉疚、歉疚、歉疚、歉疚……


一切都只是因为“歉疚”!


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因为爱她才百般对她调情、奋力保护她的安全,她还傻傻地跟他说了好几遍“我爱你”,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跟爱不爱扯不上关系。


所有的幸福都是泡影,激烈的情潮原来只是狗屁的“歉疚”!


因为以前他对她圈圈又叉叉,心有歉疚,所以跑回来救她一命。既然如此,他大可以直说了事,干么还来勾动她的心,惹她心痛?


可恶,果然是一见到他就没好事!先前他让她的前半个初体验痛得要死要活,后来再见到她,不是拐到脚,就是敲到手,还扭伤颈子,好不容易最近他都没害她出状况,哪里知道,他竟准备了一份了“心痛”大礼,等着送给她!


“风颖,你怎么了?”海晶晃进房间来,手里拿着一本“教你如何钓男人”,企图挽回自己濒临老姑婆的命运。


她恨恨地说:“我现在真的信了老爹的话。”


“老爹有时候很杂念,他说过很多句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们陶家人的桃花运,真的受到了诅咒!”


“真的吗?”海晶悲伤地看着那一大柜“两性交往丛书”。“早知道就把钱存起来,不要买那么多书。”


风颖捶着枕头。“为什么就在我确信……我以为我们彼此相爱的时候,让我知道了这种事?这不是诅咒作祟是什么?”


海晶更加花容失色。“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绝对嫁不出去罗?”


风颖懒得理她,她自己心情也很烂,所以随她去自哀自怜。


她认真想了想,如果换作其他女人遇上这种事,一定会在被窝里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但她是陶风颖,骄傲的陶风颖、倔强的陶风颖、一翻脸就不顾情面的陶风颖,所以她决定,一切维持她十二年后,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原意


她要拆他的皮去雕花,卸他的内做火锅料,劈他的骨熬原味高汤,还要在他的残骸上跳舞,让他彻底明白,陶风颖有多不好惹!


翌日一早,一双马丁大夫鞋踹开了执行长办公室的门。


“说吧!”她怒气冲冲地踏进来,两掌往桌上一拍。“十二年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你歉疚得那么离谱,非把命赔给我不可?”


韩道辰本来还惊喜地欢迎她的到来,看到她神色不对,便小心对答。


“什么歉疚?”


“别装傻了,我昨天听到了你跟白禹铨的对话。”她气吼。


他蓦然懂了。“你不应该偷听我们的对话。”


“我不是要故意偷听,但是我走在外面,听到你们正在谈我,就停下来听清楚了。”她坚持要知道。“你为什么歉疚?快点说!”


她已经没有耐性去分析他的一切,当梦幻背后的真相是如此伤人,她无法要求自己保有最起码的风度。


韩道辰拉下所有百叶窗,并把那扇经过用力一踹却仍保持完好的门关上、锁上,然后以郑重的神情看着他的小颖。


也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十二年前,我要求你跟我上床。”他徐缓地说。


“然后呢?”先生,搞清楚,现在是“审判时间”,你可不要太感性!


他认真地看着她。还需要更多理由吗?“就这样。”


“骗人!”她下意识地喊道。“就算是这样,你也该为你用打火机烧我的屁股感到内疚!”


“那是后话。”韩道辰回到位置坐下,托着额头。“我后来想,一个小女生会想要什么样的约会?应该只是希望男朋友哄哄她、买个小礼物给她,但我却要求跟你上床,那时你才十七岁,而我们两个连小孩子要怎么生出来都不懂。”


她不太了解男人的心理。“那时候我们又不想生孩子,懂那个干么?”


“万一那时‘一切顺利’,然后‘有了’呢?”


“但事实上是没有嘛!”


“总之,我在要求你做超乎年龄的事,而以当时的我们来说,那样做太早了。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你觉得歉疚?”


“是。”男人跟女人一样,对於“最初”一样很执着,男人总是很难忘记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只是不会婆婆妈妈地表现出来。


“你就是为了这份。歉疚。才回来的?”


“当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可以不管你。”


“那……那些花呢?也是为了‘歉疚’送的?”风颖逼问。“还有那几个夜晚的缠绵,也是因为‘歉疚’,怕我孤寡一生,所以怜悯我?”


“不是!你扯到哪里去了?”他再一次佩服女人的联想力,未免太离谱了!


风颖才不管他,继续逼问。“这次回来营救我,是不是也打算让你的良心舒坦一点?”


“当然不是!”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偏?“我说过,我是为了你回来。”


“为了对我的‘歉疚’而回来!”她气吼。


亏她那时候对这句话,有过多少浪漫遐想,原来那全是——屁!


她好无力,她表面上在生气,其实心里是难过。她来找他吵,无非是想要一句话、一句“一开始的确是歉疚,但后来种种,都是因为我爱你才做的呀”。


但他为什么连哄哄她、骗骗她都不肯?


“就像我以前所说的,韩道辰,你真的是个大混蛋!”


她踢了他的办公桌一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韩道辰把脸埋在双掌之中。昨天以前,他们明明就很甜蜜,一副会走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模样,为什么没事又找了一顿架来吵?


“我也觉得你是个大混蛋。”


他把头抬起来,看到白禹铨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


“滚开!”都是这个家伙,没事问他什么烂问题,才会害他们吵架。


白禹铨不理会他的咆哮,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当个爱情军师。


“一直以来,你都试图把缰绳套在她的脖子上,当然,最后她也被你套到了。”


“那她干么还给我脸色看?”


“因为她太骄傲,她已经亲口承认爱你,而你却没有给她明确的回应。”


韩道辰一捶桌子。“我已经用‘行动’表达得很清楚了。”


“很可惜的是,她不懂,女人都要亲耳听到才算数。”白禹铨摇头叹息。“就算是被缰绳套回来,已经驯服的小野马,偶尔也得赏个苹果给她吃。”


“现在拿苹果给她吃,她准会咬掉我的手掌。”他懊恼得不得了。


白禹铨雍然一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试就试吧!


考虑周详以后,韩道辰带着一束玫瑰花到她的实验室去,至於其他的闲杂人等,都已经被白禹铨唬弄到顶楼去看“不明飞行物体”。


一束鲜花献上去。“小颖,嫁给我。”


“为什么?”她冷冰冰地问。


啊!调情容易,但要讲出那三个字,好难啊!


“……再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届满三十岁。”


她在心里冷笑。“三十岁又如何?”


“根据陶家的诅咒,你会嫁不出去。”


她一把扯住他的领口。


“我老爹去找过你?他拜托你娶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找过。没拜托。之前的事。”他简洁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她恶狠狠地揪得更紧。“我告诉你,我不准你可怜我,我才不怕嫁不出去。”


“你又何必拿自己的一辈子赌气?”他软软地求,为他自己而求。


她终於转头,正眼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兴味。


以她对他冷淡那么久来说,此时她眼里的笑意看起来既不友善,也不像是好预兆。


她松开他的领口,温柔地替他整理好。


“亲爱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为了当初要我跟你上床,‘歉疚’了很久?”


他警戒地看着她。


她甚至替他将歪掉的领带调整好,甜蜜蜜地瞟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真的很担心,几个月后我会成为诅咒之下的牺牲品。”


“我不是担心,我是真心想要——”该死,他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


她竖起手打断他的话。“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有两年半可以寻找伴侣,你是不是会马上收回你的求婚?”


荒谬!那句“嫁给我”只是他骄傲之下的产物。他很会跟小颖调情、很会逗她,但是要说到“爱”这个字,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心里真的很爱小颖啊!


慢着!他更警戒地看着她。“为什么你多了两年半?”


“今年二十九岁、警报愈拉愈紧的人是我大姊,我老爹求神拜佛、请神庇佑的对象也是我大姊,我才二十七岁,你想拯救寂寞芳心,麻烦请先去找我大姊。”


“不可能!”他反射性地说道,在心里数过来又数过去。


他高三的时候,她高二,两人只差一岁,他今年三十而立,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减去两岁?


“当然有可能。”她拍去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格格娇笑。“我小学跳两级,国中跳一级,当然比同年级的人还小三岁。”他算的是“年级”,不是“年次”。在她刻意的隐瞒之下,当然误差很大。


他的下颚倏然绷紧。“也就是说,十二年前,你只有十五岁?”


她答非所问。“也就是说,我还有两年多可以选择结婚或不结婚。”


他气炸了!


如果当年知道她年纪这么小,他当然当然、一百个当然不会邀她初体验,虽然只差三岁,但跟十五岁的小女孩“那个”,特别让人有摧残国家幼苗的罪恶感!


怪不得她那么紧张、怪不得她会痉挛成那样。归根究柢,那时候的她根本还是个小孩子!


“如果我选择结婚,而你,想要娶我——”她附在他耳边轻柔低语。“就得跟地球上一半的人口竞争。”


他悄悄地握起拳头,额上青筋爆跳。


“反正优秀的男人这么多,而我现在又没有‘隐疾’,当然可以尽情挑选我‘真正想要’的男人。”言下之意,讥讽他不是她大姊大大大的首要之选呢!


她呵呵轻笑,正想退开,突然眼前一花,景物上下颠倒。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可恶,这次没带扳手,不能敲他屁股!


韩道辰像挂面粉袋似的把她吊在肩膀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他搞什么啊?怎么说抓人就抓人?


“闭嘴。”他用力一拍她的小玉臀。


这个可恶的“小美眉”,竟敢隐瞒那么重大的事!可恶,该是让她见识见识“大葛格”的魄力的时候了。


“卡住?”


“痉挛?”


“‘那里’痉挛?”


“‘那里’也会痉挛?”


“‘痉挛’会把‘小弟弟’咬住不放?”


“那两个人岂不是要一直贴在一起,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


“螃蟹!”听到这里,韩道辰与风颖双双跳起来。


哎哟!好恶心,前不久他们还甜甜蜜蜜的时候,还一起跑去吃大闸蟹耶!


“大姊,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会想像?”风颖埋怨。以后她不敢吃螃蟹了啦!


“我真不敢相信,跟我睡同一个房间的妹妹居然十五岁就破身?”海晶兴奋地叫道。“老爹,你听听,我们家哪有什么诅咒?有人十五岁就‘偷吃’了咧!”


“那次‘偷吃’又没有成功!”风颖白了韩道辰一眼。


“不成功也算偷吃啊!偷吃了一半。”


五宝从茶几下爬出来,拉拉老爹的袖子。“老爹,什么是‘偷吃’?”


“小孩子不要插嘴啦!”


这是陶风颖这辈子最最最丢脸的一刻。韩道辰硬把她带回陶家,然后把当年的事钜细靡遗地告诉她老爹、她大姊、她三妹、她四妹,还有五宝。


之后,惊呼声就此起彼落,没有停过。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他下了个强而有力的结论,愧疚地看着陶老爹。


“可恶,你!”她被强迫坐在他的大腿上,抡起拳头捶他。“我到底还要不要做人啊?”


陶然抖啊抖、抖啊抖。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跟风颖那么年轻就……”他抖个不停,老泪几乎要垂了下来。“我就、我就……”


打死他,他知道。韩道辰闭了闭眼。


如果有人胆敢染指他的宝贝女儿,他一定扛大刀、抡战斧,去找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先剁了他的“宝贝”再说。


“我就作主让你们快点结婚啊!”终於啊终於,他把梗在胸口的那句话呛出来了。


嗄?“结婚?”韩道辰难得的傻住。


“对,结婚。”如果那时好事圆满,他就可以少操一份心了啊!


韩道辰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我现在想要请你把小颖交给我……”


陶老爹用力挥手。“带走带走!除了家族的诅咒之外,我没有其他禁忌,要怎样结婚都没关系,也不用翻黄历捡吉日。”


“爸爸!”风颖大声抗议,却被韩道辰箍得更紧。


“爸爸,”韩道辰也叫,却引来她一阵凶狠的瞪视,但他开怀大笑。“你的女儿我就接收了。”


“太好了!”陶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顶楼,扑在列祖列宗灵前上香告慰祖先之灵。


“三姊夫!”五宝嘴甜,叫了一声,随即想起二姊踹人很痛,赶紧逃回房去。


“辛苦你了!”日绮拍拍他的肩。“我二姊很难搞定,你有空得去健身才行。”


看来筹备二姊婚礼的这段时间,老爹都不会再对她的终身大事碎碎念。二姊的“牺牲”将会是值得的,现在可是她冲上一线记者的大好时机呢,


“陶日绮!”风颖怒目而视。


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二姊、二姊夫,恭喜你们了。”月仪温柔地说道。


“月仪,你对储藏室里的东西最熟,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从这个混蛋身上拔开的工具?”


“没有。”她笑了笑,静静地走开,彷佛足不沾尘。


“可恶,你居然十五岁就生吞活剥过男人!”海晶的发泄似的嚷了嚷。“你跟我睡同一个房间,看了我那么多罗曼史小说,居然都没有透露内情让我知道!”


啊!好想要有个爱人来爱爱啊!


“啊、啊、啊~~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我的阿娜答,你在哪里?快点给本小姐滚过来啊!”


这个月她要去参加七场老同学的婚礼,她不会真的变成诅咒下的牺牲品吧?


她歪歪斜斜地黯然回房。


刹那之间,客厅清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们明天早上请半天假,先去登记公证结婚。”韩道辰开口。


她倒抽一口气。“好随便!”明明知道她喜欢盛装出席,隆重登场上故意说要去公证结婚。


“谢谢你答应我的求婚。”他贼贼地笑道。


……慢着!“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没有拒绝就是答应。”


“这是什么歪理?”她打了他一下。“我不打算嫁给你!’


“你爸爸已经同意了,而且他看起来还很感激我的样子。”想到陶老爹感激涕零的神情,他就觉得好笑。


“那你去娶我爸爸,我不介意。”她赌气。


他懒得跟她争。“我们就这样坐到天亮。”以防她想鬼点子溜走。


“干么?你嫌自己好手好脚的不好玩,想被我坐断腿试试看,是不是?”


他把鼻尖埋进她的发中,吸嗅属於她的香气。


“……我不想让你跑掉。”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疲惫。


她闭上嘴,安静地坐着。这阵子的冷战期,让她想了许多事。


虽然这十二年之中,他并非时时刻刻以她为念,但也不曾忘记过她,一听到她有危险,他立刻抛下手边的一切,说什么也要赶到她身边守护着她。


这么想来,“歉疚”不也是一种“思念”,淡淡地在心里发酵,既然是“思念”,那她还介怀什么?


这个男人的行动力胜於一切,甚至胜过言语,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却只吝於一句话,但是女人就要那句话,即使她的男人已经为她冒险犯难一百次,她还是要那句话,而且——听到那三个字,是女人此生最大的权利。


既然他不说,那她就来诱问吧!


“给你三次机会。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她把玩他衣领上的扣子。


“因为我叫了你爸爸‘爸爸’。”他还在跟自己的“闭俗”奋战。


“错,剩两次机会。”


“因为你爱我。”看画“你爱我”念起来就很顺,倒过来念为什么就不行?


“错,剩一次机会。”


“因为你必须对我负责,十二年前,你差点把我‘夹’成‘重度残废’,是我好心没跟你计较,你必须拿一辈子来赔。”他笑说。


再给他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好,他快要有勇气讲出那句话了。


“错!”她在他身上跳了一下,差点再度把他“作废”。“最后最后一次特别准许的机会。”


他吻着她的发旋,知道要驯服这匹辣呼呼的小野马,非亲手给她甜蜜蜜的“苹果”不可。


“因为……”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在她耳边说。“我爱你。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歉疚才回来的,但后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我爱你。”


“正解!”她在他的颊上猛亲了好几下,然后嘟着嘴。“但我不要一个双腿瘸掉的新郎。”她偷偷摸了一下他“那里”。呃,他很亢奋耶!“楼梯在那边,往上走,二楼最左边那一间是客房,我们去那里过夜。”


他乐得晕陶陶。


早知道说出这句话,就有这么丰厚的奖赏,他应该更早鼓起勇气才对。


“我们为什么不去你的房间?”他问。


她附在他耳上,小声地说:“因为我怕刺激到大姊。”


“啊——”海晶尖叫起来。“陶风颖,你不要以为我没听见!”


听见又怎样?反正她现在有阿娜答保护她,又不需要自己强出头。


她缩了缩颈子,无声地做个手势。上楼上楼,去客房嘿咻!


“遵命!”他笑着抱起她,先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深吻。


太棒了!今晚,又是春意浓浓的花月良宵。


—全书完


编注:有关”史上最烂约会”另外的三本着作,请看”天使鱼”系列——
1.AD061《再见伤脑筋?》梅贝尔着
2.AF062《三见真讨厌……》滕真着
3.AF063《最后爱上你@》七夕着


尾声
番外篇——陶老爹的内心独白




大家好,我姓陶,名然,是个退休的小学老师,平时抚琴焚香以自娱……


哦!不不不,千万别以为我是在填婚友社的社员表格,当然我也不是本书的男主角,属於我的那段LoveStory,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在此,我先要解释一下。


“陶然”原本指的是“舒畅快乐,怡然自得的样子”,很可惜的是,名叫陶然的我,生活其实一点都不“陶然”。


这是因为我有四个如花似玉,却有“严重滞销”之虞的女儿。


我们家虽然姓“陶”,但“桃”花运一点都不好。因为太祖爷爷的太祖爷爷的太祖爷爷曾经……咳,玩弄了一个清白姑娘,那姑娘自尽前,声声诅咒我们家的桃花运衰到底,所以陶家人要论及婚嫁,都非常困难。


更可怕的是,一旦拖过了三十岁,这辈子就别想唱啥咪“双人枕头”了。


因此,打从我退休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桃花运旺旺的密法,想把女儿们快快嫁出去。但是呀但是,想到我那些女儿……唉!真叫我不由得气馁。


我的二女儿,陶风颖,天生聪颖。少女时代,她装起“老实猫”来一把罩,靠着品学兼优、文静纤细的美少女形象,就把附近的众多男生迷得颠颠又倒倒。


可惜,不知她是受到什么刺激,长大后摇身一变成为“大姊大大大”。不是说她真的去混黑社会,是说她身边的男人都被她压得死死的——包括我也是,讲句实在话,我们这些男人真是怪可怜一把的!


风颖她超爱面子,自信超强。惨了!这正是男人嘴里会说好欣赏,心里却叫“好可怕”的典型。虽然她艳光四射,但敢上门驯悍的却从来没有一个。


我的大女儿,陶海晶,不管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是啵儿棒的小女人。她离“三十婚限”最接近,警报成天拉得嘎嘎响!


ps.会“嘎嘎”响,是因为警报器响得太厉害而“骚声”了。


当然,她本人也超有结婚的意愿……不,简直急得为之疯狂——


但是每次相亲,对方不是在赶来的途中出岔子、就是吃坏肚子。就算人平安又准时地抵达相亲地点,也会莫名其妙地看上了在隔壁桌剔牙的欧巴桑,而把我们家海晶给拒绝掉了。


遇到这种情形,我这个老爹除了老泪纵横以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总而言之,海晶老是乏人问津,关於这一点,她跟我都快要抓狂了。


我的小女儿,陶日绮,目前在杂志社担任记者,还是刚进社会的新鲜人。虽然她离“三十婚限”还有七、八年的时间,不过,我已经开始担心,因为她的事业心很强,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想必将来也是个让小生怕怕的女强人。


至於我的三女儿,陶月仪,最最最温柔了。她承袭了我那仙逝的老婆的所有优点,说话轻声细语,笑容腼腼害羞!烹饪、裁缝、理家、管帐样样都行。


在我这个老爸爸的年轻年代,她可是好媳妇的热门人选。但听说现在不同了,男人都想组“双薪家庭”,内向顾家的她,也只好被晾在媒人婆的相亲本子外了。


唉!久远以前的那个诅咒持续生效,我们家的桃花运真的很不好。但随着时代不同,人们的想法也不同,“结婚”已经不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道路,非婚家族成为新主流,而流行的指标,全球大都会纽约,也有半数人未婚。


只是我这个老爸爸呀!真的很希望看到女儿们都有美满的归宿。


我每天都诚心祈祷,四个女儿都能顺顺利利地嫁出去——而且“要尽快”,因为我、因为我……嗳!!这实在很难以启齿。


因为我实在不想开……“老姑婆收容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