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27

狂上加狂: 饲狼 1-30


第 1 章

  “你真让人恶心!”
  姜卫将手里的东西甩了过去,又重重地坐到舒适的沙发上冷冷地说道,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斜视,每根睫毛都透着无比的轻视。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低垂着头的青年,那段露在衣领外的脖颈被灯光反射出了无力的苍白。在青年的脚边,扔着一条黑色的内裤,可怜兮兮地趴伏在光亮的地板上。
  “韩煜,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性格孤僻了点,哪想到你还有这毛病!太让人恶心了!”
  “恶心”说到第二遍的时候,姜卫特意加重了语气,身子还向后躲闪地靠了靠,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能怪姜卫刻薄。
  任谁看见一个相熟很久却没啥情谊的同性同学躲在卫生间里,捧着自己刚换下来的内裤,在那像狗似的嗅着,都得头发丝炸起来。
  回想着刚才韩煜将裤衩贴在脸上,作出跟抽大烟似的陶醉表情,姜卫除了觉得不可思议外,同时心里蒸腾的是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韩煜啊韩煜!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说起这个韩煜,他是姜卫初中时的同学。
  犹记得初中开学头一天时,一排排来自各个小学的初一新生齐聚在操场上,焦灼不安地等着学校按之前的摸底考试分配班级人员名单。
  第一个叫到的就是韩煜。乖乖,摸底考试的第一名,只见一个子很高的少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出列站排。
  等大部分的学生都到举着牌子的班主任那站排后,就躲到树荫下躲避着毒辣的日头。只剩下10多名的学生还孤零零地站到了操场上,四周也没有什么遮掩,几个倒霉蛋暴露在太阳底下,烤得吱吱冒油。
  姜卫就是其中之一。他顶着晒得油汪汪的脸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发现有二个是他以前同校的学生,连自己算在内,哥仨共同的特点是:学习奇烂,家里有几个臭钱。
  姜卫明白了剩下的都是所谓的“条子”生,就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自己搞装修工程的老子在暑假的时候就托关系给中学校长送了一份大礼,另外还拿了两万元的建校费,指名要进这所重点中学的特快班。姜爸爸原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早上临出门的时候还拍着儿子的肩膀说:“为了你啊,你爸爸相当于白给人装修了一个卫生间,还是他妈搭高级马桶瓷砖的,二万啊,儿子你可要争气啊!”
  可现在看来,那东风刮得有点偏。
  回去让我爸把钱要回来!姜卫恨恨地想。看着其他已经分好班级的同学们投来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有钻进地缝的冲动!那校长老头拿完人民币却不干人事!
  姜同学库存的脸皮所剩无几。
  不过这也不能怪校长,原来这次担任俩个重点班的班主任教师都是省级的高级教师。
  “一山不容二虎”,俩人明争暗斗了好长时间,每次考试前都跟赶羊崽子似的跟自己的学生们说,那成绩决不能排在另一班的后面。所以对于这几个明显拖班级成绩后腿的“条子”生。俩位老师的态度都很坚决——一个都不要!不然校长你就另请高明吧!
  俩老师明星着呢!多少学生慕名而来,人家隔三差五的去一次省教育厅,跟上面的领导开开会谈谈心!校长官大一级也压不了人家。可那边也收了钱了,又不能不办事,校长只能拽着两位老师一遍一遍的商量。
  最后俩老师也没辙了,只能松口各自接受2名“条子”生。
  校长按收到礼品的多寡,将姜卫等四名同学挑选出来分进了2个特快班,剩下的分到了另外2个普快班去。
  当姜卫终于站到了一班的队伍里时,听着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觉得自己愣是比别人矮了半头。
  这头就一直没抬起来,结果队伍进教学楼上楼梯时,一不小心把前面同学的鞋给踩掉了。
  他一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前面的是年组第一,那个叫韩煜的优等生。对方长得浓眉大眼,鼻梁特别挺直,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姜卫看自己把人鞋踩掉了,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那位只是弯下腰,将自己的鞋提上后,又用鼻孔哼了一声:“在太阳底下晒晕了?走路也不看着点?”连看都不看姜同学一眼,转身上楼了。周围的同学,看了看姜卫到现在还红潮未褪的脸蛋,立刻爆出轰鸣般的大笑。
  少男脆弱的心啊!当时就龟裂了。
  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学习好吗?就什么可牛的?
  就算过去很久,姜卫都牢牢记得那耻辱性的分班日。
  不过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学习好了又怎么样?
  自己一个三流私立大学毕业的,不照样进了自家公司当了一名年轻的老总!而名牌大学毕业的,不照样成了自己的手下,当了一名高级打工仔?
  如果说这种社会地位的换位,还不足以冲刷少年时期惨淡的往事。
  那么这一刻,姜卫觉得自己可以彻底从阴影中摆脱了。
  韩煜是个变态!韩煜喜欢自己!韩煜喜欢自己喜欢得到了偷偷闻裤衩的份儿!
  这么一想,他居然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愉悦,迫不及待地想要羞辱姓韩的一番。
  许是那句“太让人恶心”说重了。
  韩煜慢慢地抬起低垂的头,腾地站起身来,一米84的魁梧个头顿时让人心生畏惧,
  姜卫看他阴沉地看着自己,立刻又往后缩了缩。这个韩煜别看成绩好,打架可狠着呢,想起在校园时的一幕幕往事,姜卫立刻后悔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重。
  “怎么的……你还好意思瞪我!”
  可他只是弯腰拾起被姜卫扔在地上的内裤,将它放入自己的裤兜里,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喂……你要干嘛!”
  “既然姜总你已经醒酒了,那我就回家了。”韩煜平静地答道。
  “我当然知道你要回家,可你拿……拿我内裤干嘛!”
  听了这话,韩煜笑了下,突然走了回来,贴着姜卫的耳朵说到:“用它来想你?”
  那一刻,姜卫感觉到一阵热气在耳廓里打转,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烈日下的操场,脸腾地红了起来……


第 2 章

  “你……你给我出去!”勉强在蒸腾的热气间抓回些理智,姜总端起架子指着大门口厉声喝道。
  韩煜刻意低着头又看了看老同学绯红的脸颊,正要接着打趣说些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是姜董……”韩煜说完就接通了电话,刚才的流氓无赖相一扫而空,一本正经地接听起电话来。
  姜董就是姜卫的爸爸。
  十年前,人都管他叫姜工头,就一城乡结合的装修工程队的老板,可小老板越扑腾越大。
  十年后,人家旗下不但拥有一家上市的建筑装修公司,同时还拥有全市最大的装修材料综合市场。叫一声姜董并不为过。
  撂下电话后,韩煜对姜卫说:“你恐怕休息不上了,咱俩得去机场接德国来的两位客商。”
  最近公司在搞了项目,为当地一栋商业公寓搞精装修。
  而最近上档次的高级别墅房屋都流行请德国设计师进行装修。
  德国佬生性的精细、严谨在装修这一块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国内经常出现的装修纠纷在人家那基本是零的概率。
  当初有初次接触德国装修设计的中国客户,在查看完装修好的房子时,拉着德国设计工程师的手,热泪盈眶地说:“怎么装得跟合同书上的一模一样呢?太厉害了!”
  好房子想卖上好价钱,当然要上档次的装修。生意头脑一向转得快的姜董一琢磨,应该抢先占领奉城的高端装修市场。所以特意高薪从德国聘请了2位室内装潢设计师。
  为了体现公司对人才的重视,老姜就叫身为公司总经理的姜卫去机场亲自迎接。
  韩煜是总经理的特助,当然也要一同前往。
  换好衣服从电梯下到车库的时候,韩煜刚打开一辆宝马730的车门,姜总就沉着脸发话了:“你别开车了,自己想办法去机场,看见你在前面就烦!”
  韩煜一愣,姜卫一把推开他上了车就关上了车门,启动汽车扬长而去。韩煜面无表情看着光亮的车屁股,转身跨在一辆半旧的摩托车上,紧随着渐行渐远的轿车后面奔驰而去。
  姜卫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那个急速行驶的摩托车,恼羞成怒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此时正值夜晚时分,夜风凉硬,驾驶着全速行驶的摩托车想必更加凉意刺骨了。想到这,踩着油门的脚微微抬起,车速稍减,可回想到之前酒桌的那一幕,姜卫绷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儿又恶狠狠地加了一个车档。
  今天是姜卫初中同学聚会的日子,一群几十年未见的老同学难得重逢,连着续摊了俩次。
  大家都十分惊诧当初中三年回回是年组第一的神话王子——韩煜,居然成了草包姜卫的下属。
  要知道当年俩人可是特别不对付,甚至韩煜曾在校外动手打过姜卫,让当时目睹现场惨状的同学对“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这句话有了更深刻形象的了解。
  看到同学们诧异的目光,当时姜卫别提有多提气了,在酒桌上连着指使韩煜给自己夹菜倒酒点烟的,期间又让韩煜两次离开酒席去车里给自己拿东西。
  领导的派头那叫一个足!
  可他的得意并没有支撑得太久,这同学聚会难免有些当年懵懂的感情继续眉来眼去,酒桌上,以前的那位班花路遥,总是不停地往他们这面扫过来。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差点甩到盘子里去。
  想到当年韩才子与路美人的一段佳话,姜总觉得一阵气闷,水煮肉片在嘴里嚼着都是一股冲天的酸气。
  拿眼睛瞟着自己身边的那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还好意思勾搭女的?
  韩煜的父母在他上初三的时候就因为出车祸而双双身亡。当时正值中考,承受失去双亲之苦,本应该毫无悬念进入省重点高中的他,分数居然只够上一所普通高中的份儿。
  就是因为韩家遭遇突变,姜卫才知道,原来在学校拽得二五八万,看人向来用鼻孔的韩煜,只不过出身于一个开出租车的普通家庭。
  事故发生时,韩爸爸载着韩妈妈去给儿子买补品。出租车司机爱超车,拐弯不打灯都是常事。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他超车的时候,与一辆突然拐弯驶来的卡车相撞。夫妻死亡不算,就连卡车司机也由于惯性,被震碎的玻璃扎进了脖子里,最后因失血过多死亡。
  因为韩爸爸属于肇事的一方。人死了不算,还要进行民事赔偿。加上出租车是贷款买的,银行的尾款还没还清,家里的存款房子都折进去了。
  这么一通下来,就算是有亲戚帮助,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韩煜就算是普通的高中也没法读下去了。
  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假药了,居然鬼使神差地找到了韩煜,提出帮他缴纳学费和提供适当的生活费,供他一直读完大学,不过他毕业后必须替自己打工还完这几年的欠款。
  还记得当时韩才子听了这提议,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拽着自己就下狠手开揍,操!当时自己回家一照镜子,好好的人脑袋都被揍成狗脑袋了。
  哭着回家的自己边照镜子边捋了一遍说过的话,自己跟韩煜说得很节制,应该没有流露出要他卖身接客或者是包养的意思啊?
  那他为啥要暴走削自己一顿?
  也不知道学习好的脑结构是不是被异化了,都把自己削成这奶奶样儿了,他居然还好意思回过头来找自己,问当初的话是否还有效!
  其实自己脑子可能也不是地球人的瓤子,居然还就傻乎乎地掏钱供人家大爷上高中读大学了。
  虽然自己家境比较富裕,逢年过节的时候零花钱都是轮千儿给的。但是仅靠这些钱去供一个高中生还是很吃力的。
  姜卫没法明目张胆地要钱,只能变着法儿地买各种名牌衣裤什么的管老子要钱,有时候要多了,还被自己老子指着鼻子骂败家子,可谁知道一个“败家子”公司小开穿得居然是地摊淘来的山寨名牌的辛酸?
  每次看到脚下的耐克鞋又断鞋帮了,姜卫总是抹掉一把辛酸泪,安慰自己投入总会有产出的。
  所以每次给韩煜钱后,他就拿着个小本躲在被窝里咬牙切齿地认真记录着每一笔开销。
  “总有一天……哼!”
  后来韩煜在普高读了三年后,居然跌破众人眼镜地考进了一所名牌大学。
  幸好当时自己也上了个三流的大学,在外住宿,家里给的生活费多,连带着也把韩煜供了下来。
  看看!要没有自己的一时善心,能有他韩煜的今天吗?
  不领情就算了,可就这么欠了一身债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女朋友成家立业啊!还跟那班花勾搭没完了,别看他喝多了,依旧瞟见俩人在聚会结束后互换了电话号码的举动。
  姜卫又瞄了一眼后视镜,看着骑着破摩托却已经贼潇洒的身影,撇着嘴又重重地“呸”了一下。


第 3 章

  到了机场,姜总站在接机口处耐心地等待着,之前的网络会议上,他通过视频见过那个叫马克的德国设计师和他的助手,当马克的脑袋一出现,姜卫立刻就招了招手,对方也瞧见了,立刻走过来和姜卫打招呼。按理说德国人都挺严肃的,可这位三十多岁的设计师居然上来就给姜卫一个热情的拥抱,勒得姜卫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姜卫纯东方秀气的外表赢得了这位设计师不少好感。
  等马同志一张嘴,这边姜总就傻眼了,成串的德意志音节砸得他晕头转向的。以往开会时,总有韩煜在一旁翻译,现在他雄赳赳地一个人赶来了,临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坏菜了,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马克在那连比划带说的。
  马克也看出姜卫不懂德语了,立刻又换成了柏林腔的英语。姜总拼命收刮脑汁,网罗了满脑袋所剩无几的单词,操着奉城英语磕磕巴巴地应对着。
  俩人正一脑门官司鸡同鸭讲之际,韩煜终于赶到了。
  将姜总扒拉到一边,韩煜娴熟地用纯正的德语招呼着马克。姜卫被凉在了一边,闷闷地听着俩人叽里咕噜地一来一往。
  说实在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有气场,在那一站,加上态度不卑不亢,有谁能看出这个是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简直比他这个正牌老总都带范儿。
  等俩位德国人坐到了车后座,姜卫坐到了驾驶座旁,闲来无事,不由得把目光投到了旁边正在开车的韩煜,从浓黑的眉毛一路滑到掌控方向盘的修长的手指上,又滑回到那挺直的鼻子上,这鼻子真好看,怎么就那么直呢?
  那眼神跟电熨斗似的来回溜着,韩煜能感觉不到吗?趁着一个红灯的空档,他悠闲地用左肘撑在车窗上,支着头微微地斜了姜卫一眼。
  姜卫的目光立刻游移起来,伸手去拽驾驶座上的遮光板:“这个板子得换换,太土了,我前俩天说的那个智能遮光板……”
  “这个就是,我昨天刚换上。”韩煜挑着眉梢说。
  “……我说怎么这么别扭!这什么玩意儿啊!再给我换回来!”姜总有些恼羞成怒了。
  就这么没有眼色的,怎么当人下属啊!幸好后面那俩是外国人,不然姜总的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饶是这样,姜卫也觉得不够脸,挺漂亮的一双眼狠狠地瞪着窗玻璃。
  韩煜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脚下油门一踩启动了车子。
  等把俩老外送到临时的公寓后,德国佬拽着姜卫又一顿噼里啪啦,姜卫转头看向韩煜。韩煜翘了翘眉毛,从兜里掏出笔来,在桌旁的一张便签纸上写了些什么。正弯腰写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韩煜的裤兜里掉落下来。
  姜总手疾眼快连忙趁总人不注意,将它拾起塞进自己的兜子里。然后假装去了卫生间。
  手里的那团,正是之前韩煜拿走的那条内裤,握在手中就隐隐发烫。
  韩煜那个变态……可呈现在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却是难掩的喜悦,怎么看都是个傻缺,饶是这样,嘴角的笑意也难以抚平,姜卫一时不想去探究自己的心情。
  是呀,韩煜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还说要拿着这想自己,怎么想?不会是拿着它干些什么龌龊的勾当吧?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起着邪门歪道的?该不该把他调到其他部门,离自己远点呢?还是不必了,得让这个高傲的小子明白什么叫看得见却吃不着的痛苦……班花又怎么样?她内裤让韩煜闻过吗?不过内裤有什么好闻的,有够恶心的家伙!
  心里一顿天马行空的揣度,姜卫喜滋滋地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准备体会一把韩煜的变态历程……
  当韩煜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马克后,刚一转身就看见自己的亲亲老总红着眼圈从卫生间出来了。
  “姜总,安顿好他们了,咱们可以走了……”
  可姜卫连看都不看他,气哼哼地径直往外走去。
  韩煜早已经习惯了债主的喜怒无常,只是挑了下眉毛就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等电梯门一关上,姜卫就彻底爆发了:“韩煜,你他妈太缺德了!往我裤衩上抹辣根啊你!太——太缺德啦!”
  想着自己傻了吧唧的把鼻子往裤衩上凑,却被呛得鼻涕眼泪一起出的糗样,姜卫的眼泪立刻顺着毛茸茸的大睫毛淌了出来。
  韩煜一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贼赃”已经不翼而飞。
  原来想把抹辣根的裤衩混进姜卫那小子的衣柜里,却被醉酒醒来的姜卫逮个正着,于是干脆顺水推舟想把内裤带走,哪成想却出了这段岔子,还是被他发现了。
  韩煜背靠着电梯一伸手就将姜卫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这位从来都禁不起辣的,就是喝酒也是只喝味道醇厚的红酒或是香槟,可现在鼻头连着鼻翼一片粉红,可想而知刚才干了什么好事。
  “怎么呛着了?干什么了?闻自己的裤衩,变不变态啊你!”
  听到还有这么倒打一耙的,姜总气得只能拿手指头比划:“你……你……你被开除了!给我滚!”
  韩煜好整以暇地看了看眼前像被揪了尾巴似的猴子,拿手使劲捏了下姜卫白皙的脸蛋:“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又后悔回来找我。”
  “我找你?那人才市场满坑满谷的,你还真拿自己当栋梁了啊!你失业了没饭吃可别又来求我!滚!”
  这次韩煜没有再多言语,当电梯门打开时,立刻潇洒地转身走人了。
  姜卫看着韩煜离开的背影,觉得辣根的后遗症又上来了,眼泪越淌越凶。


第 4 章

  第二天一进自己的经理办公室,姜卫就叫来刚上岗没俩天的小秘书:“你今天就去人才市场弄个招聘广告,招经理特助,要男的,薪酬给我打上5000……不,加上各种补助什么的……一万!字要大!让所有进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一眼都能看到!”
  小秘书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就这价码极大的拉升了当地的薪酬水平,听得秘书心里也直痒痒。
  等秘书出去准备给人才市场打电话,办公室主任一拉她的胳膊,开始授业解惑:“在我们这位姜总手底下办事,凡事都要慢半拍,不用着急,过两天再看看,不然人找来了还得解聘,白忙一场!”
  不过看小秘书懵懂的样子,主任叹了口气,年轻人,慢慢学去吧!
  这厢姜卫心烦气躁地坐在老板椅的后面,刚拿起一份资料,就看到上面有韩煜熟悉的潇洒笔体,于是又重重地扔回到了桌子上。
  有什么可牛的?我非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不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姜卫接起来一听,只听那边一顿咆哮:“你怎么搞的?今天在凯胜酒店举行室内装修创意展示会,各位公司的老总们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带着那两个德国设计师来,韩煜的手机又关机,你想让你老子开天窗吗!”
  姜卫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平时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是韩煜一手包办。现在人家挺潇洒地走了,给自己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撂下电话后,姜卫立刻带着秘书去公寓接俩老外。
  可到了公寓,姜总又蚂蚱眼儿长长了,按半天门也没人开,找个公寓管理员一开门,里面连行李都没有,人去楼空啊!
  那边老子的电话一声接一声地打了过来,姜卫急得原地打圈圈。俩德国佬人生地不熟的,能打包着行李去哪呢?
  忽然脑子里一闪,昨天韩煜给了马克写了什么?是不是……
  姜卫直觉是姓韩的在搞鬼,立刻气冲冲地掏出手机。当按了快捷键1后,立刻拨打了韩煜的号码。
  那头传来悠扬的音乐待机声,没过多久就被人挂断了。
  好啊!连我电话都不接了,一定有鬼!
  姜总立刻撇下小秘书,驾着车一阵风似的开到了韩煜家的楼下。
  自从家中遭遇突变后,韩煜就一直在租房住。房租理所当然由姜卫来付,作为债主时不时来视察一边是经常的事情,姜总对这里是轻车熟路了。
  姜卫抡起拳头使劲敲着门板,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你快开门!”
  过了好半天,韩煜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却没有完全打开:“你?来干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姜卫迫不及待地把门撞开,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到了韩煜的怀里,看来韩煜还没起床,身上仅着一条纯棉的平角内裤,感觉到手下结实温热的触感,姜卫的手像被火炭烫了似的一下子弹开了。可眼睛却忍不住在结实的胸肌与腹肌上来回徘徊着。
  “看够了没?”韩煜大方地舒展着身体半坐在门边的鞋柜上问道。
  姜卫立刻狼狈地收回目光,酝酿点气场厉声问道:“我问你,那俩个德国人到哪去了?”
  韩煜站起身来,转身往卧室走去:“他们不是在公寓吗?昨儿你跟我一起送过去的。”
  “可他们现在压根就不在公寓了!”姜卫亦步亦趋地跟在韩煜的身后,“他们后来又去哪了?你一定知道!”
  韩煜又倒回到柔软的床铺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姜总,我已经不是贵公司的员工了,你自己的公事就不要来劳烦我了吧?
  俩人认识多久了,简直不翘尾巴都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
  跟姓韩的死磕了这么久,发现他的眉毛微微翘起来了,姜卫就知道自己来对了,肯定是他搞得鬼。
  跟韩煜来硬的,从来就没有好使过,姜卫别别扭扭地放缓语气:“韩煜,别闹了,我爸那头还等着俩设计师进行招商展示会呢!”
  韩煜的眉毛放下来了,冷冷地说:“谁敢跟你堂堂的姜总闹了,你可是一碰嘴唇就能让人轻松滚蛋的,我真是怕都来不及呢!”
  姜卫看韩煜撂下脸子来,知道那个“滚”字让他动了怒气,心里顿时有些忐忑起来,愤怒的气焰湮灭了许多,顺势也坐到了床边,强装着气愤地说:“谁……谁让你往我的裤衩上抹辣根,我也是一生气才那么说的……”
  韩煜坐了起来,靠到姜卫的耳边低沉地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随着热乎乎的身体靠了过来,姜卫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目光落到韩煜白色鼓囊囊的内裤上,脑子里只闪过俩字——真大!
  脑子里这么想着,突然头被人猛地按住,眼看着白裤衩越来越近,就要近距离欣赏鸟类原生态了,姜卫连忙用手肘撑住床,拼命地向上撑起身子:“你干嘛啊!别按着我!”
  “我问你,路遥是不是给我写过信?”
  姜卫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他猛然醒悟到在同学会上,那个班花路遥对姜卫说了些什么。
  当初作为学校里首屈一指的大才子,韩煜可是很带女孩缘的,不过韩煜情有独钟的似乎只有班花,当时姜卫跟韩煜是同桌,自习课的时候,俩人一来一往的小纸条频繁地在他眼前传递着,大大影响了姜同学的学习,让他看着这个心烦啊!幸好懵懂的感情还没发芽呢,韩煜家就发生了变故,除了考试时回来参加了中考,基本就不来上学了。
  后来大家升入高中后,班花跟姜卫进入了同一个贵族高中,小姑娘酝酿了半天才拉下脸儿跟姜卫打听过韩煜是否升学,学校班级又是什么的。
  姜卫知道这是纸条还没传够呢,于是写地址的手一滑,愣把学校和班级都写错了。
  原来这棒打鸳鸯的事儿连他自己都忘了,现在突然听韩煜提起,才忽然翻拣了出来,顿时有点理屈词穷。
  “那……那,我那不是怕你谈恋爱耽误学习嘛!哎呦……”
  韩煜听了这话,干脆翻身坐到了姜卫后背上,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他妈拿钱供我读书就真当自己是我的衣食父母了?管得够宽的啊你!”
  强健的大腿就在自己的身侧滑动,后背传来的灼热顺着后脊梁直往脑顶冲。被掐得都快翻白眼儿了,姜公子还有心思琢磨了下摩擦着后背的那一小坨儿——真沉!
  不过被韩煜一阵蹂躏,姜卫却慢慢放下心来,看来韩煜还不是特别介意这事,不然享受的待遇绝没有掐脖这么简单。
  果然,把姜卫折腾得眼泪鼻涕直冒,又低三下四地跟姓韩的讨饶道歉后,韩煜的心情大好,又捏了几把姜卫的脸蛋子,大脚丫子一踹,就把姜卫踹下了床:“去,给我做点腊肠炒饭!”
  姜卫爬起来习惯性地往厨房走去,没走俩步,突然想起那要命的公事儿。
  “不是……那……那个马克去哪了?要是他再不去,我爸得活劈了我!”
  韩煜打开电视机,靠在床头懒洋洋地说:“放心,他俩应该赶到了,我让公司外贸部的小王将俩人开车送走过去的。”
  “……”姜卫知道自己又被韩煜耍了。
  原来昨晚俩人分手后,韩煜立刻给公司的小王打了电话,说俩工程师不习惯公寓,让他把俩人送到设立在公司附近,专门款待外宾用的高级住宅楼里去,然后又给马克打了电话,委婉地说老总很重视两位,刚才看见公寓设施太简陋,准备给俩人挪个地方。
  马克听了自然很高兴。全公司上下只有他一个懂德语,那小王蹩脚的几句英语自然也弄不出什么纰漏。
  于是,从头到尾不知情的姜卫就跟没头苍蝇似的被耍的团团转。
  系着围裙的姜卫,在厨房找出炒锅和食材,把一锅米掏好、蒸上,然后熟稔地打蛋汁,切腊肠和葱花。
  天知道他自己在家是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主儿,姜妈妈要看到这情景,下巴都得砸在脚面上。
  不过就算再怎么笨,同样的事儿做了快8年了也会变得游刃有余。
  是的,从上高中起,姜卫就时不时地跑来给自己偷偷饲养的这个未来的劳工送些饲料。
  可这位太不好养活了,看着肯德基全家外带桶只是一撇嘴说:“我要吃腊肠炒饭!”等他在饭店特意买了热腾腾的炒饭,那位没吃几口就一推碗,皱着眉头说难吃。
  不得已,小姜照着食谱,一次次的摸索,从刚开始的一锅腊肠炒“子弹”,到现在喷香油亮松软的炒饭,其中的辛酸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过看着韩煜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做的炒饭,不知道为什么,简直比接了一单大买卖都让人有成就感。
  吃饭的时候,姜卫特意把椅子往韩煜的旁边挪了挪,窗外阳光投射进来,将地上的俩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在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 5 章

  当小秘书看见韩助理照常回来进进出出,而姜总再也没有提招聘的事儿,不禁对主任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主任也长叹一口气,这么一出“三进宫”打这位韩煜进入公司起就不断都在上演。任谁都能看得出年轻的姜总被吃的死死的。
  依她看来,这个姜卫就是那位刘阿斗,做生意的手段平平,虽然有老子打下的万里江山,早晚也得败光。而韩煜倒是个经商的材料,但绝对不是个辅佐后主的贤相,怎么看面相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也不知姜总被这位老同学吃了什么迷心丹,平时总不假以颜色的,关键的时候就屁颠地回去求人了。
  咳,公司的前途堪忧啊!
  姜卫当然不知道公司下属对自己的看法。他现在是焦头烂额的。
  这两天韩煜的电话明显增多,有一两次他故意挨着电话边,听到了只言片语,那声音明显是个女的。后来趁着韩煜去洗手间,他偷翻了韩煜的手机,来来回回通话记录中最频繁的就那么一个,就一个字“路”。
  操了,肯定是那个班花路遥。
  姜总恨恨地放下了手机。他对自己偷查别人手机的行为倒是很坦然。这韩煜还欠自己一屁股债呢,有什么资格交女朋友,想到韩煜跟路遥身穿礼服婚纱步入殿堂,还拿着自己发的薪水大摆宴席的情景,姜卫就恨得直咬牙。
  临近下班前,韩煜照例又接到了电话,姜卫假装检查文件,绕着韩煜的桌子转个没完。
  等韩煜撂下电话时,姜卫状似不经意地说:“下班了陪我去健身房吧,最近都没有锻炼。”
  “不了,我下班还有事儿,你自己去吧!”
  有事儿?什么事?陪女的有这么乐吗?姜总沉下脸来。
  “那个……最近公司要承包装修室内最豪华的健身中心的项目,我们这次去主要是去看看别人家的装修布局,有一些小细节还是先实地考察下比较好。”
  这么冠冕堂皇理由果然站住了脚。韩煜皱着眉头略一思索后,边点了点头,同时低头发起了短信,大概是“要加班所以不能约会”之类的吧。
  姜总的心情舒爽了很多,立刻美滋滋地回到办公室,整理起自己的运动背包。
  下班俩个人直接去了健身中心。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姜卫的眼睛不停地偷瞄着韩煜。
  身材真好,结实紧绷的肌肉将紧身的运动衫撑得有型有款,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选的衣服都很适合韩煜。
  姜卫一直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为一名成功人士,身边的随从当然也要不失品位了,每次买衣服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替韩煜选几件,说起来还是个子高的人有衣服架子,同样一件衣服,穿在韩煜的身上就有型有款,可穿到自己的身上却像个松垮的布袋。不就是差个10厘米吗?怎么差这么多?姜卫泄气地看着自己没有多少肉的胳膊,也不知得锻炼多久才能出现肌肉踺子。
  既然是公事,韩煜倒是很认真的查看着俱乐部里的装修格局,并时不时地用手机拍摄。
  姜卫拿着毛巾水壶来到了胸肌扩展器前,调好力量就开始认真地锻炼起来。没过多久,一个挂着胸牌的健身教练来到他跟前,热情地帮他调整不规范的动作,并指导他怎么配合呼吸来扩展力量。
  没练几下,姜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教练的手隔三差五地就去碰自己的屁股和脐部。姜卫一皱眉头,冷着脸说:“你走吧,我想自己练会。”
  “晚上有兴趣跟我去喝杯酒吗?去我家?”那教练突然低声说道。
  姜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俱乐部的教练太热情了吧,就算是要搭讪也应该找美女啊,请陌生的自己去他家干嘛?
  那个长得还算英俊的教练看姜卫不吭声,以为他动心了,立刻接着低语道:“刚才在更衣室,我看见你看别人换衣服的眼神知道你是,怎么样?one night stand,有没有兴趣?”
  姜卫的眼睛更大了,很认真的思考one night stand是什么意思。
  娘的,欺负自己英语不好是不是?
  这位姜总可能不知道自己,脸儿圆,眼睛更圆,平时摆出一副老板架子的时候还好,可一发愣的时候,那两只水汪汪的圆眼睛搭配上长长的睫毛活似在勾搭人。
  以为姜卫默许了,教练有些按捺不住,接着身体错位的机会,伸手去触摸姜卫的下体。
  当生活中真的遇到变态时,哥们的脑频还一时调整不回来,还在分析着这里也需要拉伸练习?
  等他终于确定自己被性骚扰了,正想跳将起来时,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教练那略显放肆的手。
  “你干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韩煜冷冷地问着。教练一时下不来台,连忙讪讪地缩回手去,直说开玩笑呢,就连忙转身走人了。
  “你死了吗?让人这么摸你?”回过身来,韩煜就冲着自己的老板大放厥词。
  姜卫这时醒过腔来也很是气愤,可毕竟一男的让另一男的调戏了也不大光彩,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什么是one night stand?”
  韩煜的表情愈发古怪,就那么看着姜卫却不说话,然后低声问道:“是刚才那人对你说的?”


第 6 章

  姜卫愣愣地点了点头,自己还在那分析呢,“one night”是一晚上,那个“stand”又是什么意思?
  韩煜也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回望了离他们不远,佯装着检查机器的教练一眼,转过头说:“走,我带你练拳击去。”
  姜卫觉得自己不但听不懂英语,连中国听不大利索。他有些闹不明白究竟刚才韩煜让自己过来练拳击啊,还是来当沙袋?
  当一记重拳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时,姜总缩成虾米倒在了垫子上,他有心指着姓韩的鼻子骂,他妈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下起这样的狠手?却只能捂着肚子直哼哼。
  “真是的,我打过来你也不躲,之前教你的全忘了,走!别练了,我送你回家。”说着,韩煜一把将姜卫拽起来到更衣间取出运动包后,连衣服也没换就将拉着他往大门走去。
  经过那教练的身边时,韩煜看姜卫走得一路趔趄,韩煜干脆将他拦腰抱起,然后冲着教练微笑着一点头,就往门外走。
  看几个刚练完街舞,从舞蹈大厅出来的小姑娘见一帅小伙抱着一秀气的青年立刻在一旁直起哄。
  韩煜只是微微一笑淡淡解释道:“他胃疼……”
  姜卫有些尴尬,身体开始扑腾:“你……你放我下来……”
  “乖,别动,哥哥带你看病去啊!”韩煜的怪腔怪调惹得姑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只当俩个要好的哥们儿在瞎胡闹,有个大眼睛红头发的小姑娘还大喊一声:“咳,我也胃疼,要不你带我去医院吧!”
  姜卫一听立刻不动了,他妈不放电能死啊?
  为什么韩煜到哪都能惹到狂蜂浪蝶?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回想当年,自己那么拼命的学习依旧垫底儿,而这位下课踢足球,上课跟女孩传纸条的,却轻轻松松地当第一,那浓浓的羡慕之情真能不化作满腔的愤恨?
  记得当初初一生活刚开始时,班主任对他这个批条进来的差生其实是很感冒的。
  可时间久了,老师只能长叹一声气。
  这孩子别看家里有钱,其实还是个蛮上进的,上课的时候从来都是认真地做着笔记,没有溜号的时候。
  就是脑筋奇慢无比,简单的计算还行,稍一复杂就不知变通、文科类还好点,死记硬背的都能背得八九不离十,可阅读分析部分又是一塌糊涂。
  这类型的孩子是典型的小学基础知识没打好,估计是家长忙着赚钱,忽略了早期教育,就算现在想亡羊补牢,却又不是举一反三的脑瓜,学得累却没啥成效。
  每次看到这孩子下课时捧着本子认真来向自己讨教,教龄10余年的省优秀教师也觉得太阳穴直蹦。不是当老师的没责任心,实在是同类型的练习题讲了四五遍后还不会太让园丁抓狂了。真想锯开水泥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
  可内心再怎么崩溃表面也不能流露出来。
  于是老师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将这位力求上进的同学与韩煜分在了一座。并亲切地鼓励姜卫继续努力,有什么不会的只管问同座。
  那时班里的座位都是按成绩排列的,从倒数最后一排的位置一下子飞升到了第一排,而且没花老子的一分钱,这简直让小姜卫受宠若惊,也让大家看到了老师对学习追求进步孩子的关怀与帮助。
  老师的深情厚谊顿时转化成了学习上的动力,姜卫憋足了劲儿要出成绩,攒了一堆问题去问自己的高材生同桌。
  刚开始,韩煜也没拒绝。毕竟分座的时候,老师太特意嘱咐自己多带带这个条子生。
  可没成想,这位这么致命!
  一道代数题讲到第3遍的时候,韩大才子彻底爆发了,那时候人也是年轻点,就没有当老师的那么含蓄。
  韩煜木着脸直接问他:“你脑子没病吧?要不让你家里人带你检查下智力?”
  姜卫正认真地在那听韩煜讲解步骤呢,冷不丁听到这句,还往XY已知数、未知数上套呢。
  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醒过腔来自己被损了,立刻愣在那里憋红了脸蛋子,过来半天才大声争辩:“你……你才缺心眼呢!”
  无论是再怎么大声辩驳,也改变不了自己脑筋不灵的事实。姜卫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虽然在小学时,也因为成绩不好而被老师痛斥,同学嘲笑。可这个假期的时候,好歹家里给自己请了大学生家教,别的孩子放纵地在暑假畅玩时,自己可是丝毫不敢懈怠地对进行着复习和预习。
  原想来到一处新的学习环境,来个开门红,可那种升入初中重新开始的热情一下子被韩煜无情地熄灭了。
  这么想来,韩煜对自己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就是下辈子替自己做牛做马都不解恨。
  “怎么还疼?”姜卫正咬牙切齿地回忆着不堪回首的往事时,正在开车的韩煜突然低低问道。
  “你打自己一拳试试!”姜卫说着撩起了衣服让韩煜看自己被打得有些发红的肚皮,“看,都快打紫了!”
  韩煜瞟了眼撩着肚皮的姜总,伸手又照白嫩的肚皮上使劲掐了一把。
  这是韩煜的一个坏习惯,当他心情好和心情糟糕的时候,如果姜卫在身边,都喜欢掐他一把。
  从这点看,韩煜也成熟了不少,要知道以前自己惹韩才子心情不顺时,通常是一顿老拳伺候的。
  许是看到姜卫的肚子上真的有些青紫。韩煜载着他回到了自己家中。让他脱掉衣服躺在铺着浴巾的床上,然后拿来红花药油替他推开淤血。
  韩煜的手掌推着药油在他的腹部有规律地盘旋推拿,在最初的疼痛过后,微热感便蔓延向四肢百骸,姜卫眯缝着眼睛禁不住呻吟出声。
  韩煜看着像猫咪一样舒服地翻着肚皮的姜卫,忍不住又加重了手劲儿。
  “哎呦……轻点……”姜卫疼得一打挺。
  “给你摸药油呢,叫什么春?看你这副德行,难怪被男人勾搭上床。”
  一听这话,姜卫不由得半坐起身来,瞪圆了眼睛:“你说啥?”
  “one night stand,就是一夜情的意思,那个教练想让你脱光衣服,张开大腿被他上一宿。”刻薄的话从韩煜薄薄的嘴唇里吐了出来。
  虽然隐约猜到了那个教练不怀好意,但这么露骨的话,从自己的下属嘴里袒露出来,着实让姜卫下不来台。
  “他……他个变态!我要到他们老板那投诉他去!”
  韩煜笑了:“这也怨不得人家,估计也有你的原因,该不是做了什么误导了别人吧?”
  姜卫急了一挺胸脯,站起来表白自己:“我误导?误导什么?我这么爷们,正常人能误会吗?”起得太着急,一只脚踩到了裤脚上,本来就为了方便按摩半解开来的运动裤刷拉一下子掉了下去。
  这还不算,最致命的是被裤子这么一绊,整个人直直地摔向了坐在床边的韩煜,将他重重地压在了身下。
  穿着黑色子弹裤的下面与韩煜的脸贴得那叫一个严实。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体会到柔软的嘴唇与下体摩擦感,还有鼻息的热气蒸腾熨烫的刺激。
  姜卫只觉得血往上涌,僵了能有三秒,立刻笨手笨脚地爬了起来。忐忑不安地对躺在床上的韩煜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被老板的那玩意儿压个正着,韩煜却依旧一脸的平静。
  他只是半抬起头,看着老板的裤衩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勃起了……”
  姜卫低头一看,果然!弹力极佳的内裤忠实地呈现出了热血男儿的雄壮与挺拔。
  就在这他急于证明自己跟教练不是一丘之貉的关卡,却逢此变故,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只能捂着自己出糗的部位,反复地解释:“这不赖我,都怪你刚才拼命吹气……”
  “你还是个处男吧?”韩煜无情地接着问道。
  这么犀利的问题立刻让姜总风中凌乱。姜卫是典型晚熟的孩子,在其他人忙着追女孩写情书的时候,他似乎更喜欢玩电玩,看漫画和查看自己饲养的这头奴隶。哪有功夫泡妞啊?
  看着姜卫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韩煜终于露出了恶质的微笑。
  “以你二十四岁的高龄还是个在室的,却在一个男人的脸上蹭得勃起了,你不是变态是什么?难怪会吸引那个教练。”
  “你瞎说!”姜卫气得直跳脚,他提起自己的裤子,想要穿上走人。
  现在自己的气场明显处于下风,不可恋战,待他回家后,整理好说辞再来个回马枪。将姓韩的骂个狗血喷头也不迟。
  可下一刻,裤腰却被韩煜一把按住。
  “姜总,刚对我耍完流氓就想走?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姜卫胆战心惊地回头问道:“不然你想怎样?”
  韩煜微笑着说:“作为一名男员工,我必须清楚地知道老板的性向,才能避免自己受到无谓的职场性骚扰。”
  感受到那还沾着药油的手突然伸向了自己的还没消退的下身,姜总吓得立刻叫了出来。
  还没等反抗,就利索地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
  被屈辱地剥下内裤接受检查时,他模糊地想到:不知当老板的,有没有被骚扰的时候?


第 7 章

  红花小药油不比辣根差哪去。
  当韩煜不怀好意地握住了略带羞涩的那一根时。姜卫先是觉得裤裆里冒凉风,然后就跟扔进开水里的青蛙似的,边扑腾边惨叫。
  “啊呀,快放手!蛰!蛰!要死人了!”眼看着挺精神的一棵小葱楞被药油泡软了。
  韩煜居高临下审视着狼狈不堪的老板。
  膝盖挂着半褪下来的内裤。腿根处白色的皮肤衬着毛发间萎靡的一团,加上被刺激得满脸的鼻涕眼泪,哪还有半点平时的装腔作势。
  看着他,韩煜的眼睛意味不明地微咪了一下。姜卫微侧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恨不得钻进枕头缝里。
  植入骨髓的自卑感又浮泛了上来。就算自己有钱又能怎样?只不过是仰仗着老子也能在社会上勉强立足的可怜虫,一旦剥掉名牌考究的外衣,就是只能被人欺负得瑟瑟哭泣。
  再看看人家,就算此时按着自己干着这么不着调的勾当也是气定神闲的,简直有派头到令人嫉妒。
  姜卫羞愤交加嘶哑着嗓子喊:“我……我要开除你!”
  韩煜停手了,挑着眉毛问:“你确定?”
  姜总猛然想起刚经历过的惨痛教训,那个“滚”字在舌尖滚了三圈楞又咽回去了。
  看着姜卫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韩煜终于忍不住笑了:“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真生气了?”
  说着拉着姜卫去了浴室,拧开淋浴头调好水温帮姜卫冲洗着沾满了药油的下体。
  “我……我自己来……”姜卫想接过淋浴头,却被韩煜推开。
  “我来弄,你站直了,肚子上刚擦了药油,别沾上水了。”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捉弄上司过头了吧,韩煜难得地殷勤周到起来。
  姜卫站直身体,那人只穿纯棉白背心的胸脯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溅上的水花在背心上晕染出了一片,若隐若现的肉色肌理随着动作而上下起伏。
  不知为什么,姜卫觉得有些口渴,难耐地咽了下吐沫后,目光连忙往上移,又落到那俩片薄薄的唇上。
  别看薄,但是够软,尤其是呼出热气时……当姜卫突然发觉不对时,韩煜已经停下了手,诡异地看着他。
  “你又勃起了……”
  姜卫慌了,他刚想解释这可能是水流刺激的。韩煜已经站直了身子,俩片很薄很软的嘴唇覆在了自己的嘴上。
  不但软还滑……当一条嫩滑的舌头钻进来时,姜总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不但是舌头,连整个人也缠绕了过来,那十根灵巧的手指仿佛无处不在,抚弄、收紧……满身焦躁的欲望就这样被那双手一点点地挤压了出来。
  最后一刻,姜卫失神地半靠在韩煜的怀里,激动地浑身难以抑制地抽搐。
  当理智终于回到大脑中,看着地砖上那些白色的污秽随着水流打着旋地流入了地漏中,姜卫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动着。
  他刚才居然看着韩煜的裸体起了反应,并在对方的手里迅速地完成了上膛发射的一系列流程。
  姜卫奋力推开韩煜,抖手抓起了放置在一旁的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2012啥时候来?”
  那天自己是怎么穿衣服出门的已经记不大清了。
  打车回家迅速地躺进被窝里很久,姜卫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时韩煜为什么亲自己?
  如此绝佳的反攻时机,自己居然没有把握住,真是太让人扼腕了。不过转念一想,答案应该只有一个,作弄自己吧?
  那天晚上,姜卫辗转反侧了一宿,说不出来的焦躁熨烫着神经,以至于梦做得都有些支离破碎,而梦里梦外都是一个人的身影——韩煜,他依旧挺着高高的鼻子,冲着自己习惯性地冷笑说:“你是个变态!”
  第二天到了快10点,姜卫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出门上班。
  别漏了底气,大清早5点就起来对着镜子练了好几个小时,绝对能行云流水地将姓韩的骂躺在地上,让他明白什么叫公私有别,甭以为握了什么短处就可以骑在自己的头顶作威作福。
  可当他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迎来的并不是往常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韩特助,而是自己同样雷霆万钧之势的老子。
  “你个臭小子总算想起来上班了,我问你,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姜卫一眼瞟到立在爹地身后的韩煜。那哥们的表情很深沉,五官表情的非要用成语来形容。就是四个字——节哀顺变。
  他居然敢说出去!还告诉了自己的老子!无耻啊!太他妈无耻了!
  姜卫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指着韩煜大喝一声:“是……是他强迫我的!”


第 8 章

  韩煜居然把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姜卫一时乱了方寸,遭到背叛的难堪使指责脱口而出。
  立在董事长身后的韩特助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眼望窗外,那绵延的目光,别提多深邃了。
  姜老板听儿子一叫板,立刻挺着腐败的啤酒肚冲过去,将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了儿子的脸上。
  “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把这份投标书弄好,可你看看,这些数字,全都安错了位置。幸好韩煜看了一眼,不然就要出大岔子了!”
  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姜卫才醒过腔来,原来老子说得不是昨儿晚上的那档子烂事,大石头立刻着落在地。
  而那头姜老板越骂越起劲:“我为什么让你亲自弄这招标书?不就是希望你能熟练地掌握承包的流程吗?当老板的,可不是伸着腿等吃现成的那么简单!昨儿一天的时间啊!你就糊弄出这么一份玩意儿来?啊?还韩煜强迫你的?要是不强迫,你就连写都不写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才上班?妈的,家里金山银山的让你败光!”
  文件夹子啪啪地拍着姜卫的脸蛋上,躲都躲不开,许是韩煜觉得自己看到上司如此的丢脸场面,有些不妥吧,他站起身来对姜老板说;“董事长,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再叫我。”
  姜老板顺了顺气,也不搭理被拍得有些萎靡的姜卫,将手里的投标书递给了韩煜:“时间来不及了,你一直跟进这个项目来着,看看把需要改动的地方调整下,一会送到我那儿去。”
  吩咐完,姜老爹挺着气哼哼的肚子出去了。
  姜卫摸着自己的脸很难过,那份投标书的重要性他当然知道了。为了制定这份文件,他也是提前几天做足了功课的。可是昨天就是因为听到了韩煜的那几个电话,才一时分心,不小心敲错了几个数字。
  原以为这么下功夫作出来的投标书会得到老子的夸奖,哪成想功亏一篑,被几个不起眼的数字害得脸被拍大了一圈儿。
  说来说去都是韩煜搞得鬼,昨儿不但害自己分心,晚上还对自己那什么,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待老子一走,姜卫又重新鼓起雷霆万钧之势,准备声讨元凶。
  俩人一直是一个办公室,韩煜拿着文件回到自己的桌子边认真地核对着各项数据,连看都不看姜卫一眼。害得姜总瞪了半天的圆眼睛也没法将药捻子点着。
  结果这么瞪了半天,最后万钧雷霆变成一声蚊子叫:“那个……昨儿晚上……”
  “姜总,你拟定的这个预算表里的垃圾清运其实可以做到零费用,因为毗邻这座大厦的写字楼也在进行装修,那里的负责人我很熟悉,他有特殊的渠道清运垃圾,如果能搭上顺风车的话,我们的预算会大大减小。这样投标的胜算更大……”
  见韩煜一本正经地谈论着公事,姜卫也不好扯那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努力集中起精神来听着韩煜逐条推敲着预算的细节。
  其实学习好的人,不见得工作时顺心顺利;可学习好,头脑又灵活的人,做起事情来就会上手快,思路又敏捷了。
  韩煜就是那种举一反三的人,自己花费了几天才研究出来的心血,被韩煜三下五除二地逐一轻松地否决了。
  那种难堪的滋味,比被文件夹拍脸还让人无法忍受。
  最可气的是,从始至终韩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虽然谈着公事,那脸却绷得跟墙板似的,姓韩的心情似乎也不大晴朗,仿佛是强压着厌弃与自己商讨着逃避不了的公事。
  姜卫抑制不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终于在讨论敲定结束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快中午了,一会去吃点什么?”
  平时俩人基本是一起就餐的,虽然公司有员工食堂,不过味道不佳,每次都是姜卫叫来固定餐厅的外卖,俩人一起在办公室里就餐,或者是去临近的餐厅才吃些热气腾腾的小炒。
  可今天当姜卫提议完后,韩煜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到了午休的时间,就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语不发地独自出去了,门板合拢时发出重重的“咣当”声,震得姜总一激灵。
  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个昨天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抱着自己使劲亲嘴的人,现在已经嫌弃到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一句了。做人就没有他这么忽冷忽热的,大玩活人不上税是不?
  姜卫的脸青红交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跟在韩煜的后面,趁他要进电梯的功夫将他拉进了僻静的楼梯间。
  “干吗!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韩煜盯着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按道理,冷若冰霜地鄙弃着对方的人,本应该是自己。起码大清早对着镜子时,是这么演习的。可搬到现实里却错位的如此离谱。
  “不!”姜卫也倔强的一梗脖子,虽然觉得委屈的是自己,但沐浴在韩煜那种淡淡冷漠的表情下,居然升起心虚的错觉,好似自己真有点什么对不起人家的,这么一撒手,人就能不见踪影了。
  韩煜见姜卫放下领导派头耍起了臭无赖,不耐烦地一甩手,结果劲使大了,姜总被甩得成弧线形撞到了楼梯间的铁门上。那动静都赶上寺庙和尚撞钟了。
  姜卫一下子栽倒在地,撞得看人都重影了,那手也没松开。
  韩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看姜卫,一只手不方面检查,便要去抽另一只手,依然抽不回来。
  “我不走,你放手。”听了他的保证,姜卫这才松开手,“咿呀”地呻吟了起来。
  韩煜皱着眉头搓着姜卫的脑袋,因为靠得近,他身上独特的气味直往姜卫的鼻子里钻,他偷偷地往韩煜那里又靠了靠。
  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韩煜的眼睛。他微僵了下身子,长叹一声:“你干吗往我怀里靠,这又是我强迫你的?”
  姜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韩煜是因为这话才耍起性子来的。
  可是自己说的也没错啊,难道昨晚还是自己主动要求亲嘴的吗?
  “昨天,你干嘛亲我?”憋了一晚上的问题,现在终于问出来了。
  韩煜倒是认真地思索了下:“因为你一副欠亲的表情。”
  “……”
  姜总震惊了,这他妈什么烂理由?
  “你看,就现在这德行……”说着,韩煜的头又欺了过来。现是含住了自己的嘴唇,然后一节节地含住了舌头,轻轻地啃咬着,继而又缠绕,又猛力地一吸仿佛想吞进肚子里去。
  姜卫直觉两腿发软,一种酥麻的感觉浑身乱窜,沸腾的血液涌到耳旁泛着泡儿的砰砰作响。
  等韩煜终于喘着粗气地微微撤离,用鼻尖抵着自己的时,姜卫才惊觉自己已经完全贴近了他的怀里,甚至手已经伸到了韩煜的衬衫之下,饥渴地摸索着对方结实的筋肉。
  韩煜也没拽出他作怪的爪子,只是紧紧地抱住他靠在墙上。
  “看吧,我没说错。”
  姜卫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地望着韩煜,一直以来对他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愤恨之情在俩次亲密的接触后,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剥掉了伪装修饰的外衣后,露出来的原来是自己丑陋的,见不得光的欲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自己特别在意韩煜的?
  应该是在初二的时候吧?
  姜卫跟韩煜同座的时间并不长,在韩煜明确向老师表达了有个白痴同座很耽误自己的学习后,老师就为了照顾大局,将小姜卫调到了韩煜的后座。
  每天看着前面那人的脑袋旋,姜卫总幻想着自己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地将锋利的小刀插在前面那位的脑瓜瓢子上。
  终于有一天,这理想差点实现了。


第 9 章

  那时跟姜卫一起进入快班的条子生还有一个,名字叫吕风平。这孩子的爸爸听说是开外贸公司的,所以浑身上下都是舶来品。
  孩子虽然学习不咋地,但是外表洋气,出手阔绰,依旧得到了不少女孩的喜欢。
  两个人都是尖子班里的异类,自然同病相怜,平时总是一起玩一起放学什么的。
  姜卫的爹妈都是穷苦出身,就算人到中年变得发达了,在穿衣打扮上并不怎么讲究,自家孩子的打扮也跟不上潮流。
  在吕风平的影响下,姜卫变得时髦不少,最起码知道了穿旅游鞋要穿阿迪耐克。六七百元的鞋子一上脚,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姜卫生平第一次知道“人要衣装”的真谛。一时间也很兴奋,上课时,将穿着新鞋的脚拼命向前伸,雪白的鞋子端正地摆放在一双半旧回力球鞋的两旁,引得前面那位也低头看了好几遍。
  看着新鞋子被衬得越发赏心悦目,姜卫的嘴叉子还来不及收拢,就被前面那位的椅子腿给狠狠地压上了。
  当时正是历史课上,老师恰好激情澎湃地讲到古时统治阶级的残暴,一个不顺心就上刖刑,俩脚丫子咔嚓剁掉,这边就一声沁人心脾的惨叫:“我的脚啊——!”
  大家都以为这位给老师配音呢,立刻哄堂大笑。姜卫疼得小脸煞白,颤着音儿的跟老师一顿解释。
  这时,韩煜才慢条斯理地回头说:“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腿伸过来。”
  骗鬼呢?他明明看到自己的脚,再说那椅子都偏成什么样了,一看就是找准了位置,来一屁股狠坐。
  下课时,姜卫脱下鞋子发现脚面都肿了,可最让他心疼的刚买的那双鞋,有了醒目的黑印子。
  吕风平看见自己哥们被刖成这熊样了,立起眉毛就来跟韩煜理论。这位看韩煜不顺眼很久了。起因好像是跟什么女孩有关。吕风平私立下说过,俩人是情敌的关系,夺妞儿之恨不共戴天。
  现在可算找到由头与韩煜正面交锋了,俩个人很快就由言语不和上升到动手推搡。
  那时韩煜的个子就快一米八零了。经常打篮球练得一身腱子肉,虽然是初中生,可说他是高中生业会有人信。吕风平推搡了几下,觉得自己这一米70的个头实在是占不到便宜,立刻撇俩句狠话,见好就收。
  等放学的时候,吕风平拉着姜卫在校门口等人。
  “你看着,等我找来‘九龙一凤’非把那小子干趴下不可。”
  姜卫口中所说的‘九龙一凤’其实就是一群校园里的小痞子。那时候流行古惑仔。一群小屁孩热血沸腾地想出这么有气势的一名字来,就开始往上凑人数。吕风平就这么被凑上数了,平时主要负责提供活动经费,比如打台球、吃烧烤什么的。
  看看,钱没白花,这时候用上了吧!等吕风平把情况跟老大黑哥一说,大哥一甩染得焦黄的头:“弟兄们,开工!”
  姜卫在一旁看的只害怕,拉着吕风平偷偷地问:“不会出人命吧?”
  吕风平甩了甩头发,一脸深沉地说:“那要看姓韩的服不服软了,我们大哥一来劲,缺胳膊断腿是免不了的,要是打轻了,有损咱们‘九龙一凤’的名头。”
  听到这,再看这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地痞,个个都是头顶煞气,眼中喷火。就连那个“一凤”——大哥的马子,小丫头片子嚼着口香糖的样子都跟母大虫孙二娘一样可怕得要命。
  还没开打呢,姜卫就腿软了,他想回家。可吕风平一瞪眼睛:“今儿哥们可是替你出头啊!你先走了算怎么回事?可别惹大哥不高兴,他老人家脾气暴着呢,小心拿你立规矩!”
  就这么的,姜卫被迫跟这位几个“江湖大佬”将刚扫除完毕,放学回家的韩煜堵在了僻静的楼群里。
  韩煜冷冷地看着这帮斜眉瞪眼主儿,等老大在那念开场白的时候,上去一脚就把大哥踹躺在地了。
  一看这韩煜就不讲究,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剩下的八龙一看立刻一拥而上,替大哥报仇。一时间,鞋子书包的满天飞。
  姜卫看着韩煜跟打沙包似的蹦起来削着那几个人,吓得直后退。可没退两下,就被人在后面一推。
  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位“一凤”大姐大,小姑娘可能爱美,怕溅到身上血,躲到了他的后面,操!还专业人士呢,抖得比他都厉害!
  姜卫跟小姑娘抱成一团,听着前面的鬼哭狼嚎,心里隐约明白这“九龙一凤”都是啥货色了。心里正盘算着开溜呢,突然瞄见韩煜收拾完那几位,正拎着一板砖向自己这里走来。
  平时冷漠的高材生,现在那表情才叫专业流氓呢,凶神恶煞的要命,看那架势是要过来赏自己一板砖。
  还来不及哭呢,姜卫看到那个一开场就撂躺下的老大正举着一把水果刀向韩煜扑来。
  “小心!”姜卫条件反射地大喊道,并推了韩煜一把。那水果刀一下子就划在了姜卫的胳膊上。
  等血一冒出来,冒虎的老大看情势不好,立刻冷笑着说:“姓韩的,看到没,下次再起屁儿,这小子就是你的榜样!”
  小台阶顺利地走下来,“九龙一凤“们功德圆满,互相搀扶着,呼啦啦地一哄而散了。
  这剩下抱着胳膊,哭天抹泪的姜卫与皱着眉头的韩煜。
  “一群精神病!”韩煜扔掉砖头,打算捡起书包走人。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拎起了姜卫的脖领子:“起来,我帮你弄弄伤口。”
  其实那刀口就是划开了皮儿,等出了会血,伤口就凝固了。半截袖的体恤衫都被沾上了血,姜卫不敢回家,怕被妈妈看到追问原因。
  毕竟自己是打架挑衅的一方,还凄惨地被自己的同伙给抛弃掉了。传出去的话,被记过不算,自己那颗爷们的自尊心更是会龟裂。
  当姜卫忐忑地提出能不能去韩煜家过夜时,韩煜不敢置信地立着眉毛说:“你脑子没病吧?”
  韩煜当然不可能领一身血的姜卫回家吓自己的妈。不过出乎姜卫意料的是,韩煜并没有抛下自己,而是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然后用姜卫的手机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说要考试了,自己要帮姜卫复习功课,就留在自己家里过夜了。
  姜妈妈一听是韩煜,连问都没问,立刻满口称好,一直对韩煜说费心了。这就是年组第一优等生的威力。看得姜卫很是心酸。
  韩煜在洗手间把姜卫的衣服洗干净,又用干毛巾拧干后,对姜卫说:“我明天再给你带件长袖的衣服。这样别人就不会问起了。”
  那时候,姜卫突然觉得,这个嘴巴很坏的高材生,心底也是蛮好的。起码,他没有对咎由自取的自己落井下石,比起那个自称是自己哥们,却跑得比兔子都快的吕风平强多了。
  会不会从那时起,自己就升起了对韩煜的好感呢?
  一时间,姜总也想不明白。只是现在为何现在俩人会变成这么诡异的情形?姜卫决定不想了,一把推来搂着自己的韩煜,跑出了楼梯间。
  韩煜没有追过去,他听着姜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掏出了手机,娴熟地按了一组号码。等对方接通后,温和低沉地说:“喂,是我,昨天推了你的邀请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给我机会进行补偿?”


第 10 章

  姜卫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对韩煜的过多的关注是出于难以启口的畸恋。突然这么一下子被启蒙了,小伙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
  难道自己真是喜欢男人的?那韩煜呢?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呢?晚上睡不着,翻检出相册,看着初中时的青葱岁月。
  孩子有个好习惯,东西喜欢分门别类,相册也按内容规规矩矩分成了几大册,有光屁股缺牙的童年靓照集,有家庭聚会时的亲情集,有跟一大帮同学的校园同窗集,独独跟韩煜的照片单独集成了一本相册。
  记得那次寻仇未果后,俩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虽然基本都是姜卫主动死乞白赖的套近乎,但韩煜除了有时斜瞪他一眼外,倒不像以前总是恶语相向了。
  而姜妈妈知道自己儿子有个学习这么好的朋友,就嘱咐儿子将韩同学多往家里带带。
  于是姜卫就隔三差五地磨着韩煜去自己的家里温习功课。当然韩煜爱吃的零食是少不了的。
  记得有一次韩煜说开心果很好吃,那时开心果还是很稀罕的玩意儿,尽兴吃上几次的话得几百多元钱。在很多人眼里看来,花那么多钱买变异大瓜子吃是很不划算的。就算是家中有钱,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勤俭的姜妈妈才会买上一些。
  姜卫牢牢记住,用积攒的零花钱隔三差五买一些放在家里,用来款待挑嘴的优等生同学。
  可就是这样,俩个人也不能算是朋友。起码在姜卫的认知里,朋友不会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爱搭不理。但姜卫就是希望韩煜对自己另眼相待,还有俩人独处的时候,冷面的韩煜偶尔也会在自己说笑话的时候露齿一笑,学习差的自卑感似乎能在他似有似无的笑容里减低不少。
  那时,每当放假,他总会拉着韩煜去爬山,或者去海边游泳,所以他帮韩煜留下了不少照片。
  现在看来,替不算怎么友善的同性留下了这么多照片的确是很可疑。暗骂自己的可耻,可依旧爬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相册里的韩煜,看这嘴唇多薄!亲起嘴来怎么那么灵活呢?
  姜卫忍不住红着脸在相册上蹭了又蹭,变态的罪恶感已经莫名的欣喜冲散殆尽。
  他亲了自己,还两回!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后,姜卫再也忍不住,拨通了韩煜的电话。
  当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姜总就后悔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他会不会已经睡了?而且等他接电话时说些什么好?
  还没等他想出措词,那边已经被人按断了,姜卫暗松口气的同时不禁暗暗恼火,过了一段时间电话才被反打过来。
  等电话一接通,那边立刻传来噪杂的音乐声,大概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
  “喂,有事吗?”韩煜声音从话筒里飘了过来。
  这话没法往下接,姜卫嘬了半天舌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恼羞成怒地问:“你在哪?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这话问得太失气场,有点怨妇的味道。
  韩煜在那头低低地笑了出来,只说了句:“你别睡,在家等我。”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姜卫瞪着手里的电话,气哼哼地想:谁是老板?居然敢让老板不休息?真是太不像话了!再说他那话什么意思?还要来自己这儿不成?
  边想边气哼哼地去放水洗澡,用了味道宜人的浴液,还喷了些不常用的男士香水,看着镜子里莫名兴奋那张脸,姜卫暗想一会一定不给他开门!
  坐在沙发上边看录像打发时间,边时不时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钟。
  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指针指向了12点。姜卫关掉电视机,黯然地甩掉拖鞋躺到了床上,被人放鸽子了吧?他模糊地想着。
  可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晚震得人心里一阵的慌乱,姜卫腾地坐起身来,连拖鞋也顾不得穿,直直地跑到了门厅那,将房门打开,等门开的那一刻,姜总才懊恼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开门开得快了点?
  韩煜显然是刚从酒吧里出来,身上的西服已经脱下来,半挂在手臂之上,银灰色的衬衫半解,露出小半片胸肌,反正就是电影里,浪荡公子哥要进姑娘房间干那苟且之事的德行,真他妈帅得要命!
  “你……你来干嘛?”姜卫咽了咽吐沫,磕磕巴巴地问道。
  韩煜没说话,开门的功夫已经半靠在姜卫的身上,拿鼻子在他的脖子上使劲地嗅着,然后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呢喃地说道:“头晕,扶我去你床上躺会。”
  这时,姜卫也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边小声地抱怨着边把他扶到了自己的床上。
  怕韩煜躺得不舒服,又帮他脱掉了裤子和鞋子。看着韩煜只出穿着内裤,衬衫半解,闭着眼睛酣睡在自己的大床上。姜卫连咽了好几口吐沫,只觉得清洗干净的皮肤又开始微微渗汗,韩煜体味被酒气蒸腾得特别开胃,诱惑着人必须干点什么不着调的事儿才对得起这良辰美景。
  姜卫颤抖地伸出了手,抚摸着他衬衫之下的肌肤,光用双手似乎不太解渴,紧接着领导的两片嘴唇饥渴地吮吸着下属胸部挺立的那两颗褐红色的小球。两只手想往下延伸,可挪动了几下后,小处男终究没胆量在内裤的区域放肆一番。
  就这么亲了一会,姜总突然觉得身子一倾,人就被掀翻在了床上。韩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你在干什么?”
  姜卫被按住了手脚,看着韩煜一副翻脸不认账的表情,顿时不知所措,舌头打了几个结后,反射性地回击道:“你大晚上的,喝完酒跑到我这儿来,不就是要勾引我吗?”
  韩煜挑着眉毛说:“哦?”
  看着没,就这种自己放完屁又看别人的德行,最他妈让人无语!姜卫被他挑出火来了,立刻又嘴没遮拦地说道:“我供养你读书,又替你找到工作,别说你是故意的,就算是没有这意思,我怎么的你,也是应该的!放古代那叫以身相许,千年美德!你懂不懂?”
  韩煜温良地笑了,直笑得姜卫打了几个冷颤。
  “姜总说得对,衔环结草嘛!小的这不是连夜屁颠的赶来报恩了吗?良辰苦短的,咱们开始吧!”
  姜卫就这么直着眼睛,被结草衔环的报恩者扒掉了睡袍和内裤。
  等到他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的时候,立刻结巴地喊道:“开……开你妈个头!你快把手指给我拿出来!”
  韩煜死死地按住恩主的脑袋瓜子,一口白牙大晚上的都泛着寒光:“乖,别动!不疼,一会就好了!”
  姜卫僵直着身子终于等到那在后方作祟的手指撤离开来,可还没容自己喘一口气,更加火热的物件已经接踵而至。
  姜卫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大叫开来。却怎么也推不开像重型坦克压在自己上面的那人。
  床单随着俩人的摇曳也泛起了纠结的波纹,来至上方那人滴滴的汗液低落到自己袒露的胸膛上,激起酥麻的战栗。
  那种滋味,不是用脑子感受到的,整个身体似乎都盘旋到了半空,每一个毛孔彷徨叫嚣着,却落不到一处实地。
  最后,再又一次地狠命撞击后,姜卫委屈地分着大腿,被迫搂着韩煜的脖子,嚎啕大哭:“有……有你这么报恩的吗?疼……疼!”
  等韩煜终于报干了最后一滴恩情后,时针已经指向了2点。韩煜一脸轻松惬意地抱起恩人放到了注满热水的浴缸里,咬着姜卫的耳朵低低地问:“怎么样?舒服吗?”
  姜卫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适宜的水温让他的全身舒缓下来,脑子里也好像进了水似的想不处个所以然,他只觉得来得突然的这一切,太不真实,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 11 章

  韩煜的坏脾气似乎也被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宣泄殆尽。细心地帮姜卫洗完澡后,就捏了捏老板被热气蒸得跟水晶虾饺皮似的脸蛋,大胳膊一展就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姜卫刚才一直失神没有说话,等俩人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他才低低地吐了句:“这是one night stand吗?”
  韩煜没说话,只是笑着将姜卫搂在怀里,刚拉过被子一眼扫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册。
  一伸手臂就将相册拿了过来。可没看两页就被姜卫一把抢了过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才认清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遭遇到的却是毫无温情可言的一场性爱。此时这积满回忆的相册真是极大的讽刺。
  虽然才翻了几页,但韩煜足以看清相册里的照片了。
  “捡起来!”韩煜冷着脸指着地上的相册冲着姜卫命令道。
  “不!”姜总难得地勇气十足,冲着他又呵斥了回去。
  韩煜倒没有坚持,只是从床上坐起来去穿衣服。
  又来这套!姜卫恨恨地想到。每次到最后,韩煜都得自己施行冷暴力,不搭不理的,可这次性质不一样,性暴力在前再指望着自己先低头服软,那是做梦!
  就韩煜穿好衣服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对姜卫说道:“你保重,我走了!”
  “走,去哪?又要威胁我不干了?奉天说小不小,但也大不到哪去,你信不信我会让你找不到一口饭吃!”
  这话倒不是虚张声势,姜爸爸能把产业越做越大,跟广络的人脉关系式密不可分,尤其是还拥有着装饰材料市场,黑道、白道的都略有涉足。别以为他姜卫真是个任人欺负的软面团,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韩煜微笑着看着姜卫,难得眼神里没有嘲弄,倒似满满地宠溺。
  “德国。”
  “啊——?”姜卫一时没听清,抻着长音“啊”了一声,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场顿时烟消云散。
  “我下个星期就要去德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也没听我爸说要派你出差啊?”
  这次韩煜彻底笑出声了:“不是公司派我去,而是我自己要去留学。”
  留学?当惯了包养的饲主,姜卫条件反射地想到这得花费多少钱,自己小金库的钱也不知够不够。不对啊!他去德国跟谁说了,自己又没同意凭什么拿钱?
  “我……我不同意!凭什么让你去德国,我还没去过呢!”
  “我的签证已经办理好了。学校那边的事宜也办理妥当。就差公司这边的交接了,不过我已经跟姜董事长打好招呼了,明天应该会派人过来进行交接。”
  姜卫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韩煜一本正经的样子,耳膜嗡嗡作响。精心饲养了这么久,却说走就走,而自己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难道他以为通知下自己就仁至义尽了吗?
  刚被摧残完,姜总心灵正脆弱着呢,突然听到自己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哪能承受得住啊?光着白屁股就窜到了地上,拽着韩煜的脖领子嚷着还钱。
  “你凭什么出国?跟我说了吗你?明知道要走,还……还那什么我,我不让你走!不让!”虽然小话撂得挺狠,但那一脸的鼻涕眼泪毫无霸气可言。
  韩煜低头看着姜卫挤在一起的五官,忍住不附上去亲了起来。
  这边哭得正在状态呢,突然被人死死地封住了鼻口,忍不住发出“唔唔”的声音。
  韩煜捏了捏老板的屁股,将他搂在怀里左右摇晃:“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来这套?”
  姜卫不觉得有些苦楚,是呀,自己就像黔地的那头驴子,翻来覆去只有这些伎俩,一旦被老虎识破,只有大吵大叫,落得被吃得连蹄子都不剩的份儿。
  韩煜难得的耐心,居然没有撇下自己,只是将他抱回到了床上,有被子裹住了他光裸的身体。
  “当初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有了出国深造的想法,可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允许……”看着姜卫想要开口说话,他立刻捂住了姜卫的嘴巴,“别说你能资助我,就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吗?每一分都是管家里要的,出国留学可不是小数目,所以我从来没有跟你提及。不过工作这两年,我的积蓄加上平时的炒股,勤俭些的话,足够支付留学的费用了。恰好公司与马克洽谈来华工作的事宜,除了网络会议外,我还借采购设备的机会去德国与他会面几次,于是学校与入学考试都已办理妥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能帮着别人数钱……”
  “我哪……”可惜尚未反驳完,姜卫又被蛮横的部下打断。
  “去个健身房都能招惹到那种不入流的男人,难道不是因为你一副很好上手的样子吗?还有那个马克,他好像是个双儿,一看到你就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还管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马克?姜卫猛然想起送俩德国佬去公寓后,那个马克曾拽着韩煜却看着自己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
  “那你给他了?”韩煜冷冷都哼了一声,答案不言而喻。
  “那个德国人可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我让小王带他们去夜总会,马克可是如鱼得水,当晚就领着俩个小姐开了房间。这样的,估计得暗病不少,脏的很!你以后要离他远一些!”
  马克按的是什么心,姜卫倒是不怎么在意,就算给了他电话,自己跟那位德国佬也是鸡同鸭讲一窍不通。
  韩煜话里的醋意,连迟钝如他的姜卫也感受得一清二楚了。之前的种种带着恋爱的甜蜜角度去看,就连粗暴的情事也烘托得分外罗曼蒂克。
  可是一想到韩煜要离开自己去那么遥远的国度,姜卫就觉得心像被谁掐紧了一样。
  “你要走了,安排得那么清楚,却不肯告诉我……还……还来招惹我,你比那些人都混蛋!”
  韩煜伸手抬起了老板的下巴:“站在下属的角度讲,对于自己前程切身相关的事情,隐瞒上司是很正常的。只有搞对象的才会把自己的隐私告诉对方呢。姜卫你说说,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卫光着屁股裹着床单,后面还有些隐隐作痛,好像还有一个粗硬的大家伙在里面大加放肆,而那个尽情享受的家伙却问自己跟他是什么关系?
  憋了半天,当老板的只吐出三个字:“X妈!”
  韩煜微挑眉毛,干净利索地将姜卫掀翻在了床上,一手毫不客气地揉捏住老板的弟弟问:“说!咱们俩是什么关系?”
  姜卫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可小处男到底短炼,没几下就尖叫着弃械投降……
  在快感侵袭全身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韩煜含着自己的耳垂说:“我走的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点!要守身如玉,明白吗!”
  而自己被折腾得也好像含糊地“恩”了一声吧?
  
  韩煜的离职手续办得很顺利,姜董事很快就把儿子的新助理派来了。来者是个精明干练的三十多岁的博士生。
  虽然做事干净利落,但姜总还是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细心地找出接替者的诸多不足之处,等不咸不淡地数落完助理后,一转身儿就给韩煜打起了电话。
  “你在哪呢?不是下个礼拜才走吗?干吗今天就不来公司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韩煜也不知在忙什么,只是简单地说在买东西,就匆忙挂断了。
  姜卫有些泄气,恨不得立时飞身出去,跟韩煜共度所剩无几的时光。
  可惜老子一个电话打来,他只能带着被训斥得灰头土脸的特助去酒店参加饭局。
  饭桌上除了姜董事长,几个相熟的建筑商老板外,还有一个女人。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端起酒杯三英战吕布,干杯的动作异常潇洒。
  姜卫只觉得她有些眼熟,等打个照面后才发现原来还真是老熟人——班花路遥。
  “咳,老同学又见面了。”路遥放下酒杯畅快地与姜卫打着招呼。姜卫压下心底的诧异,只是冲路遥微微一笑说:“这么巧?”就坐到了父亲的身旁。
  将董事长对于俩人是同学的事情感到无比诧异,马上埋怨起自己的儿子:“你认识认识国土局的路科长也不知道给爸爸引荐一下。”
  这次姜卫是真的诧异了。他没想到路遥居然在国土局担任要职。要知道路遥跟自己年龄相当,一个丫头片子在熬资历熬年头的政府部门一下子升到了科长级别,实属少见。
  以前只知道路遥人漂亮,学习还好,主要是有长辈缘,举凡是老师校领导什么的,都喜欢她,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都是学校学生会里的风云人物。
  看来这点人际关系上的高智商在职场上也是所向披靡,一路高升了。
  从自己的老子在饭桌上极具溢美之词的表现来看,有俩中可能:
  一是老子被路遥的美色煞到。不过自己的爹跟钱比跟女人亲。老人家认为女人拉灯了都一个样!花钱娶了一个婆娘了,再花钱去弄那些个燕燕莺莺的是资源的极大浪费,所以男人有钱就变坏那一说,在自己老子的身上倒是没有半点体现,自己的娘满脸褶子了,俩人还经常手拉手去早市买大饼油条的呢。
  二是他爹有求于小丫头片子路遥。这点倒是有点靠谱。等酒过三巡了,姜卫也渐渐听出了眉目了。
  原来市里对整体城市有了较大的规划,要对市里的多个建筑装修材料市场进行整合,说到底,就多腾出些地方来盖楼。而他们公司名下的市场就在整体的规划名单内。
  “路科长,我们的市场每年上缴的税收可是相当可观的,要是这个市场规划整合了,那对市里的财政也是不小的损失啊?”
  路遥挂着一脸女人的天真无邪,微笑有礼地听着姜总的陈述后缓缓地说道:“是吗?可是我听说有人汇报你们市场经营的诸多不利之处。更有很多经营的商户到市里有关部门举报,你们这个市场差不多已经成了市领导的一块心病了。”


第 12 章

  这话犹如一颗在深水处炸开的鱼雷,老姜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有人举报什么的倒也无所谓,这年头得红眼病的多着呢,不犯小人才叫稀奇。可是领导已经看你是回事了,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到时候一纸手令,自己的半壁江山就要遭受重创,后果不堪设想啊!
  酒席间,老姜暗中向姜卫递了眼色,示意他找机会利用同窗之谊再跟路遥好好地套话。
  姜卫当然知道那个市场对自家公司带来的影响,于是在酒席间很有礼貌地管路遥要了电话方便以后同学联系。
  饭局过后,姜卫表示要送路遥回家,路遥欣然同意。想到为了一会说话方便,姜卫让助理自己先回去,他亲自开车送路遥。
  当俩人一同出去的时候,姜卫发现这个路遥虽然只是很朴素地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色裙装,可她戴的眼镜却是Dior今年的限量版,镜腿上镶嵌的施华洛世奇黑灰色的水晶,在阳光下放射着含蓄的光芒。而手里的包包也是香奈儿最经典的金属细链牛皮包。
  但凡看女人的身价,都是从小物入手。路遥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两个品牌满大街都是仿品,就算明目张胆地穿戴,大部分人只当她用的是高仿产品。
  但姜卫总去香港出差,加上对名牌有种天生的执着,有时候就算不买,也会看看走走,真品假货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的。
  这么看来,这位人民公仆的穿着还真是低调的奢华呢!一个年轻的公务员,能大手笔地置入这么昂贵的奢侈品?姜卫觉得心里有了底,苍蝇不钻无缝的蛋,只要“贪”字当头,还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在回去的路上,姜卫试探地问路遥,要想保住市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路遥直截了当地说,几家市场整合后,拼的就是资金与实力,而姜家与那几家比,明显处于下风,市场的大洗牌再所难免,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于是姜卫露骨地说出了,如能相帮定当厚谢之类的话。要知道,进入公司后,他没少帮助老子上下打点,一些政府官员多变的嘴脸见得也不算少了。说完后,满以为路遥的态度会略有松动。可没成想,路遥只是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嘴角挂笑,却又一语不发。
  姜卫摸不透路遥的意思,心里暗自的恼火:操,还是早年那副班级大才女的架势,对自己看不起的人也不多说话,只要一挂那笑,顿时让对方自动矮上半截。从这点看,她跟韩煜还真是蛮像的……
  不过像也没用!韩煜已经被自己睡了,她路遥笑得跟武则天似的,跟自己比那也是差上一大截,一个不错的小娘们都争不过自己这个男人,牛什么牛啊?
  这种精神胜利法显然很是受用,姜卫也模仿起路遥,笑得那叫一个高贵矜持。
  还没笑够呢,车开到一处岔路口时,突然一团黑影与自己的车头撞倒了一处,发出“嘭”的一声。
  姜卫吓了一跳,连忙下车一看。原来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撞倒了自己的车头上。挺亮的宝马车头被划出了一道醒目的划痕。
  那人的自行车上还有一个大帆布口袋,从里面滚出的画轴,青铜小物件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纸壳糊的牌子,上面赫然几个大字“高价收古董”。
  看来这位是从附近的玩物市场收摊的古董二道贩子。不过那市场上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赝品。
  这位估计今天也没什么收成,看见一开宝马的就算是讹上了。一脸痛心地从布包里掏出一报纸团子,从里面剥出被摔成两瓣的瓷瓶子立刻就“哎呦”上了。
  “完了!完了!我这瓶子算完了!你他妈的,赶着投胎啊!走路也不看着点!”
  姜卫打小就是个胆小的,一看对方膀大腰圆的,还留着半圈络腮胡茬,立刻就半缩起了脖子。
  “我是按规章开车的,是你违章骑车……再说我这车头还让你划了呢!”
  对方一看姜卫还敢扎刺,立刻摔了手里瓶子就来拽姜卫的脖领子,可拽着脖领子,挥起拳头的时候,却盯着姜卫瞪得圆圆的大眼睛愣一下。哥们儿刚才只顾心疼瓶子了,现在才看清撞了自己的这位,长得跟小姑娘似的,皮肤在阳光底下都泛着细白的亮光。
  “哥!”突然路遥从车里出来高喊一声。
  那位扭头一看,立刻愣了一下:“遥遥?”
  路遥赶紧过来拽住了络腮男:“哥,你快撒手,这是我同学!”
  原来这位是路遥的亲哥哥——路马力。也不知他们家谁这么有才,从“路遥知马力”上扣出了这么俩名来。
  姜卫暗自打量着这俩位兄妹,穿衣品味上也相差太多了吧? 就那路马力的身上缠得什么衣服啊?跟抹布似的。
  那位马力兄好像得过人格分裂症,前一刻还跟活土匪似的,这一刻那叫一个热情,亲切地搂着姜卫的肩膀说,得亏撞的是他,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说话的?
  说完就打电话,要找人维修姜卫的汽车。
  姜卫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的汽车有保险,助理会处理这些事儿的。”说完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等电话拨通了,他才发现自己又习惯性地拨打了韩煜的号码。
  “喂!”听到那边的声音,姜卫连忙说:“哎呀,打错了,我是想给新助理打电话的。”
  那边韩煜低声地笑了:“在哪呢?”
  “在路上,刚才不小心撞车了……”没等姜卫说完,那边就厉声打断:“撞车了?新助理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在哪?”
  姜卫老实地说出地址后,刚想说没事,那边就命令道:“在那等我,我马上就来。”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那边路马力不耐烦地看了看车头,满不在乎地说:“就这点划痕,甭找保险公司了,我认识开车行的朋友,免费忙你维修保养了。再说,这也是我的责任,你就甭客气了!”说完就打了电话叫人来把车开走。
  打完电话后,路遥说:“不好意思,你好心送我却害得你搞出这么多事儿来。到我家里坐坐吧!”
  姜卫现在有求于她,自然乐得套近乎。于是欣然同意。
  路遥家离这儿不远,这一片清一色都是二层的小楼,年代久远,别看外面破旧不堪,实际里面的软硬件不亚于一些新建的别墅。能居住在这儿的,基本都是些军衔到了一定级别的老革命。
  以前路遥从来不跟同学提及自己的家庭,到了这儿,姜卫才隐约觉出来,这位路遥看来是很有背景的,年纪轻轻当上国土局的科长绝非偶然。
  果然到了一栋最里面的小楼后,路遥按了下隐藏在藤蔓绿叶下的门铃按钮后,一个年轻的乡下姑娘,可能是他们家的小保姆,边开门边恭敬地说:“哥,姐,你们回来啦?”
  “路遥,你们家这是老红军的后代啊?”姜卫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我去世的爷爷在抗战那会儿,是东北野战军一个独立师的师长。解放后是奉天的军区首长。”路遥轻描淡写地说到。
  乖乖,这背景可真是树大根深啊!不过红二代又怎么样了?照样拼不过富二代。老路家的姑娘倒是挺争气,可小子照样成了古董二道贩子,在大街上练摊不是。
  姜总觉得自己没必要被个小二层楼压了气场,于是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在路马力问自己喝什么时,想了下,很有品位的说:“乌龙茶。”
  路马力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理亏,并没有让小保姆动手,而是自己端出整套的茶具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行云流水般地替姜卫冲泡了一壶。
  将橙黄明亮的茶汁倒在了茶盅里让姜卫品尝后,路马力问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姜卫煞有其事地闭着眼睛,含着茶汁品味了一番后说:“香味醇厚,耐得住品评,不过跟大红袍比,还是要差上一截的。”
  乌龙茶中的顶级珍品就是生长在武夷山峭壁之上的大红袍了。现在仅存6株母树,每年的产量有限,价比黄金。近些年更是有20g大红袍拍出20万元的天价。
  其实对于姜卫来说,再贵的茶叶也没有可乐好喝,那个什么大红袍,他压根就没喝过。但生意人嘛,有时候就得装着点,尤其是路家这种日渐没落的高干家庭,想让他们另眼相待,必须掷地有声,镇得住场子。
  果然此语一出,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路马力的面部一阵地抽搐,过来好半天才笑着说:“这壶里冲着的,就是我刚从广州拍卖会上买来的大红袍。”
  姜卫很沮丧,就算过后,马力哥善解人意地说,今年的雨水不足,就算是母株的茶叶也大失味道,也没能让品位高雅的姜总重新振作起来。
  幸好一阵电话声,及时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原来是韩煜寻不到自己,打来电话。这时在旁边一直含笑作陪的路遥,突然说道:“是韩煜吧?叫他也过来坐坐吧!“
  姜卫是一百个不情愿,只说这里不好找,他还是先告辞了。可路遥却一把抢过手机,告诉了韩煜自己家里的位置。
  不一会,韩煜边寻了过来。当他进入客厅时,看见了路马力微微一愣,没等姜卫介绍,便上前熟稔地打起招呼:“路总,您好。”
  姜卫诧异地瞪圆了眼睛:“路总?你们认识?”
  韩煜挂着一幅客套的表情说:“我也是最近才有幸认识的,这位是康华房产集团的老总——路马力。以前他们这个一直在一线城市奋战的大公司现在开始转战二线城市了,路总可是这次奉天整合后的装修市场最热门的投标者啊!”


第 13 章

  寒暄了几句后,韩煜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老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就转身与路总热络地聊起天来。
  姜卫被晾在一边,闷闷地拿小茶盅五千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水。当马力兄盛情邀请两位留下来就餐时,韩煜微笑着扯谎:“我们公司跟几个外国客户有个网络会议,因为配合对方时差的关系,必须晚上召开,所以就不多打扰了路总了。”
  从路家出来时,姜卫都快把牙咬碎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路遥意味不明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感情要染指装修建材市场的就是她的亲哥哥啊!现在姜卫已经十分肯定这场洗牌后的战役最终的赢家会是谁了。
  “他们老路家的种儿也太奇怪了,好好的一大集团的一把手,干嘛穿着工厂的劳动服,踩着自行车去旧货市场当二道贩子啊?”姜卫坐在韩煜的摩托车后面忍不住抱怨道。
  也许是风太急,韩煜没有听到,也没有回应姜卫。等车开到了姜卫公寓的楼下,姜总才发现自己的前助理正绷着一张脸,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跟我上去吧,今晚就在我这儿过了。”
  韩煜想了想,锁上车,跟姜卫上了楼。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时,姜卫忍不住过去搂住韩煜的胳膊,亲切地拿脸蛋去蹭韩煜的脖子。
  今天听到自己出了点小事故,他可是第一时间就飞奔过来看自己有没有事儿呢!韩煜微低头看了看难得主动撒娇的姜卫,淡淡地说:“电梯里有监控。”
  经他一提醒,姜卫也才想到这点,立刻站直了身体,紧张地将后背冲着摄像头。
  等进了屋子,姜卫又黏黏糊糊去勾韩煜的脖子,这次却换成了韩煜主动,揽过姜总密密实实地亲吻起来。
  晕晕忽忽到了床边时,姜卫的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了。小布料鼓囊囊的,急得他手忙脚乱地去扯韩煜的裤带。
  当滚烫的皮肤贴合在一起,姜卫的喉咙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激得韩煜越发的粗鲁起来。
  当韩煜放肆地在自己的身体里肆虐时,姜卫紧紧地抓着前助理结实的臂肉,俩条大腿难耐地夹着逞凶者的腰部。
  昏暗的房间内,除了沉重的粗喘,难以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姜卫觉得韩煜应该得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快乐吧?
  当如小死般的高潮逼近的那一刻,姜卫觉得自己真的很难放手,任凭他离开自己远赴异乡……
  
  过后,姜卫向老姜汇报了这一重大发现,只听得老姜牙根直痒痒。
  “妈的,在大城市捞够了,全开始往下跑,跟咱们这些贫下中农抢食吃!”在商场滚了大半辈子的老姜,到了这份儿上,除了大声地抱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想接下来的出路了。
  看着老迈的父亲疲惫地瘫在皮椅上,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原本想对老子开口说也想出国留学的姜卫,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又强自咽下了。自己打小学习就不争气,从来没在这方面给老子赚过脸面,就算是进入公司后,在管理方面也没有多少建树。可他跟当初上学时一样,在很用心地学习,希望得到别人的刮目相看,证明自己并不是只依靠父荫的二世祖。
  现在公司已经处在这么大的危机里,自己怎么能为了私情,撇下公司不管?
  思来想去,都是那个充程咬金的路马力最可恶。一切美好的计划都在这个胡子男出现后灰飞烟灭。
  姜卫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愁云暗淡地咬着笔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是姜卫吧?”
  姜卫迟疑地“恩”了声后问:“你是?”
  “哈哈,才一宿的功夫你就忘了我了?我是路马力啊!”
  “……啊,是陆总啊……您找我有什么事?”
  “叫什么陆总!太见外了,你跟路遥是同学,叫我路哥就行,在公司呢吧?”
  “是啊……”
  还没等姜卫说完,那位马力兄就迫不及待地说:“快,下楼!”
  姜卫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真他妈阴魂不散!
  当姜卫走出电梯时,路马力正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了大厅的候客沙发上。看见姜卫过来了,一扬手撇了样东西过来。
  姜卫反射性的接过一看,原来是把车钥匙。
  “你那辆宝马重新喷漆后,我叫人送到你们公司门口了。”
  心里不管怎么烦,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姜卫连忙说:“陆总太客气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哪还需要你亲自来送啊!”
  路马力在一圈胡子里露出一口白牙,热络地拉着姜卫的手说:“走,看看去!”
  到了公司门口,首先吸引住姜卫眼球的,并不是自己的那辆宝马,而是一辆灰黑色的跑车。
  太他妈帅了!整体车身造型前卫,流畅的线条就算静止不动,都能让人想象出她风驰电掣的超速。尤其是车头前面醒目的斗牛标志。
  “兰博基尼……”姜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兰博基尼可以算得上唯一真正在性能上与法拉利相抗衡的赛车品牌。因为每年的产量有限,它的敞篷跑车简直就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因为对于大部分从商者来说,它太过招摇和花花公子了些,实在不适合商务只用,所以买它的一般都是名流巨星或是品味出众的富豪。老姜就算舍得钱,也断不会给儿子买这种把妹跑车的,而且像他们这种二线城市,这种新款的名贵跑车并不多见。
  看着姜卫不停地围着跑车打转,路马力大笑着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试车啊!”
  “啊?”看姜卫又瞪圆了眼睛,路马路不失时机地搂着他的肩膀说:“你手上那把车钥匙就是!”
  姜卫兴冲冲地上了车,早已将对马力兄的腹诽忘到了九霄云外,上了车后,立刻发动了车子,到底是久负盛名的车子,一瞬间就从静止转换到了极致的速度,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这种变速的刺激让姜卫忍不住大叫一声,逗得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马力哈哈大笑。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车流稀少的郊外干道上。车子的棚顶完全打开,迎面的凉风使开车的人产生了犹如在骏马上奔驰的错觉。
  姜卫像得到新奇礼物的孩子似的,兴冲冲地开着车绕着整个城市跑了一大圈。
  不过新鲜劲过后,他也觉得自己又有点失态了。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总,却在这个家世渊源的陆公子面前,再一次展示了中小城市土包子的全貌。
  当车子驶回公司门口的时候,姜卫力求让自己的语气重新淡定下来:“陆总的车还不错,不过我个人更偏好法拉利……”
  马力兄一听瞪大了眼睛:“你喜欢法拉利啊?那行,我明天让人换一台法拉利过来,你喜欢什么型号的?”
  “啊——”姜卫傻傻地看着马力兄,一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的车虽然重新喷过漆了,可挺好的车被划坏了,就算喷了漆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赔你一辆新的,于是就连夜从北京调来了一辆兰博儿。不过你不喜欢没关系,卖车的总代理是我一哥们儿,你随便挑!”
  “不是……陆总,这个车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路马力一搂姜卫的脖子,亲切地贴着他说:“都说了,别叫我陆总,叫陆哥!”
  姜卫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一辆摩托停在了公司色拐角处,韩煜正摘掉头盔,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过来。


第 14 章

  正不知所措的功夫,突然看见这么个救星,姜卫立时找到了主心骨,冲着韩煜一挥手:“你来得正好,你看这路总太客气了,非要把这车赔给我不可!”
  说完就巴巴地看着韩煜,等着他来拿主意。韩煜冲路马力礼貌地打完招呼后,就含笑不语地回望着他的老总。
  姜卫原指望他能给自己拿个主意,可愣愣地跟前特助对望了半天后,才猛然醒悟到自己是老板,怎么指望在外人前,靠属下给自己拿主意呢?
  于是期期艾艾地说:“路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实在是不能收下。”
  路马力笑着说:“既然你不喜欢兰博,我自然不能强求你收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折叠金卡,“这是我最近在奉城新开的一家酒吧,今天晚上是试营业,希望你来捧场啊!”
  说完就坐进跑车里扬尘而去。姜卫一直目送着那辆销魂的跑车绝尘而去,才恋恋不舍地长叹一声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韩煜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车很漂亮吧?”虽然只是一句平淡的问句,可姜卫却顿时有种自己做错了的无措感。
  “也就那回事,开那破车就是上赶子找肇事。”
  也许是姜卫察言观色的德行太明显了,韩煜忍不住笑了,使劲捏了下姜卫的脸:“又没别人了,装什么装?男人看见那车要是没感觉,就是一太监,看见绝色尤物,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姜卫看见韩煜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一半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损自己不是男人呢!就瞪着眼睛习惯性地说:“说什么呢,你下个月奖金没了……哎呦!”
  这次韩煜掐得很重,姜卫的白脸蛋子上都有红印子了。
  “还当你是我老板呢!走吧,我送你回家换衣服去。”
  “什么?”
  韩煜走向刚送过来的宝马车旁,说:“路总的酒吧开张,你总要去捧场吧!穿得西装革履的不合时宜,还是回家换一身吧!”
  到了姜卫的家里,姜卫打开衣橱选了一套范思哲的休闲西装,这件衣服是他去年在上海时买的,平时轻易不穿的。老姜家的铁公鸡血液一脉相承,根深蒂固。就算韩煜毕业后,姜卫的手头一下子宽松很多,也舍不得任意的挥霍,衣橱里除了必须的几套行头外,并没有寻常公子哥,衣橱里琳琅满目的宏大场面。
  不过衣橱里的另一半,衣服明显都是大码的,都是韩煜的衣服,身为老总助理,韩煜经常陪老总加班到深夜,有时候难免要留下来过夜,总是要备些衣服的。不用说,这些都是姜卫替他买的。
  买的衣服不多,但件件都是令人乍舌的名牌。姜卫在包养方面倒是不算吝啬,看见适合韩煜的,就手痒地置办几件。
  虽然掏钱时难免肉痛,但看到韩煜挺拔时尚的身姿,自己就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自豪感,这样的美男子放到身边,简直比自己穿都显得有身价。
  名牌就是名牌,简单的牛仔和黑衬衫就把韩煜烘托出一种颓废的野性气息,看着深V衣领下的健壮的胸肌,色老板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吐沫,又开始窥探被紧身牛仔包裹的臀部。
  当韩煜穿戴好,转身问自己怎么样时,姜卫再也忍不住了,揽着韩煜的脖子密实地亲吻起来。
  为什么要忍?连衣服带人都是他的,简直快要溢出胸腔的幸福感越发刺激男人的情欲 。
  很快,韩煜就反客为主,娴熟地在自己的口腔内翻转。
  当姜卫难耐地去扯韩煜的衣服时,韩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快迟到了,我们得走了”
  刚才的激情似乎很快就从他的身上消散了,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冷静的状态。姜卫下面已经硬得不行,可看着韩煜那张冰川时代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是只不听话的小狗一样,被主人指着红肿的鸡鸡说:“你又发情了。”真是让人难堪不已。
  韩煜也注意到了老板的窘境,却只是轻捏了下韩煜的脸蛋:“乖,等我们回来的。”
  
  要说路家走的是低调的路线。虽然家世在当地绝对够得上是显赫之家,但是大部分人对路家儿女还是很陌生的。
  只不过这个路马力近几年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树大招风,他的背景自然有人打听,就算个人没有刻意炫耀,却更增加了他难以高攀的神秘感。有许多有心人士想要与之结交,却苦无门路,听说路公子开了家酒吧,自然有些人不请自来。
  可到了门口,都被酒吧的工作人员有礼地拦下,请求出示镀金的邀请卡,如果没有,一律回绝。
  “对不起,先生,邀请卡只可携带一位女眷,男士不可随行。”姜卫一听就生气了,这是搞男女不平等啊,凭什么只能带女的?
  他回身对韩煜说:“走!我一个人进去也没意思,咱们回家。”
  韩煜从自己的牛仔裤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邀请卡说:“我也有一张,进去吧!”
  姜卫疑惑地问:“路马力给你的?”
  “不,是路遥送给我的。”


第 15 章

  酒吧这种行当想要经营出特色来,与酒吧主人的品位是息息相关的。
  所以每个来到这个名为“临渊羡鱼”酒吧的人们,都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路马力”气息。
  酒吧的大门口高挂着两盏火红的大灯笼。大门的把手是兽面衔环的铺兽,朱红色的门面上整齐地排布着金色的钉子。
  当走进酒吧内部的时候,四面都是陈旧的砖墙镶嵌着古典的铜镜来折射光线,偏偏时不时穿插着少许现代化的设计,中西元素奇异地结合到了一起。有几个角落的沙发干脆摆放的是红木的中式榻床。上面除了堆放着绣工精美,质感松软的靠垫圆枕外,诱惑着人有种脱掉鞋子上去休憩半刻的冲动。床榻居中还摆放着一个小方炕桌,要是再放上两杆大烟枪简直就齐活了。
  接到邀请函的都是省里商圈叫得上名头的,还夹杂着几个公检法的头头脑脑,甚至还有几个常在大屏幕上出现的明星,一身精致打扮地点缀在人群之中。
  一群社会名流聚在一起,也算是空前盛况了。在人群中不免有人会议论着新开酒吧的装潢。
  “这位路总在装修方面也太寒酸了吧?要知道对面那家新开的酒吧,所有的桌椅都是从意大利一个有名的品牌那订购的,那才叫气派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李总呀,你这话说得可有些小家子气了。别的不说了,刚才注意到大门上的那个门环了吗?不起眼吧?我要不是刚从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回来,也不能留意。这兽面铺首当时竞拍角逐非常激烈。最终的得主就是路马力,知道那对兽面门环的价钱是多少?”
  说着,这个人伸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万?”那位李总迟疑地猜到。
  “三十万?是三百万1此话一出,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商人们也不禁“哇”了一声。
  花三百万买个古玩回家把玩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可把这么值钱的古董随便钉在了营业性的酒吧的大门上,那就另当别论了。除了牛逼,还有什么词可以准确地形容?
  这段秘闻很快在人群中传开了。听了这话的人,此时再望向酒吧里陈列的大大小小半新不旧的器具,觉得那放在角落里的痰盂,都价值连城。
  姜卫没有心情理会这个酒吧究竟陈列了多少古董,他正闷闷地端着一只景德镇的细瓷酒盏往嘴里灌着红酒。刚才走进酒吧后,他还没来得及向韩煜质问那种请柬,韩煜就被几个商界相熟的朋友拉去说话了。
  在这方面,韩煜也比自己灵光。平时在商谈接洽时,一般都是韩煜出面,有不少老总甚至当着他的面就流露出了赏识韩煜的意思,背地里的挖墙角的行为更是不少,但是都被韩煜逐一回绝了。因为不知道韩煜是自己的“包身工”。那些人都被韩煜的这种坚贞所打动,进而跟他成为了朋友。
  反而自己这个正牌草包老总,一个人在角落里无人问津,郁郁寡欢。
  原来韩煜跟路遥暗中还是互相来往着,甚至她哥哥的酒吧开张,她都不忘给他一张邀请函。难道他俩……
  还没等他想明白。路马力已经穿着一身改良的唐装走到了舞台上,对着麦克风声音洪亮地说到:“欢迎各位捧场,让我路马力的小店蓬荜生辉。可能在场的诸位中有我的老朋友,也有刚刚相识的新朋友。今天能相聚在一起就是缘分,相信我们在以后的时间里,会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彼此。
  古人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作为一个商界的人士,每个人都希望能创造出越来越多的财富,这就需要一张网,什么网呢?除了信息网更需要广泛的人脉网,我希望自己的集团能够蓬勃发展,更希望创造机会让身边的朋友也多多收益……”
  话音未落,便激起台下的一片掌声。路马力又露出了胡子里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这家酒吧采用的是会员制,今天接到邀请卡的诸位,以后都是这里的会员,希望在这里,大家能广交朋友广结善缘。”
  这席话,顿时炒热了酒吧的气氛。在场的诸位,本来就没有几个年轻人,自然不需要劲歌热舞,但是就如路马力所说,从商的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结交商界朋友的机会的。这位本来在奉城名不见经传的路马力一上场就来了个开门红。
  惊人的财力与豪迈的热情让人心生好感。这个借酒吧开张所举办的宴会,已经替他成功地打开了奉城的交际圈的大门。
  当路马力走下台后,与几个相熟的逐一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了姜卫的身边,状似亲切似说:“怎了躲到这里喝酒了?走,这里的二楼有独立的小包间,环境不错,我令你去看看。”
  姜卫正想叫上韩煜,却一眼扫到了他正跟路遥站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地谈着什么。
  姜卫真的生气了,也没搭理路总,推开人群几步就走到了韩煜的身边,努力将一张圆脸拉成板状。木板子脸稍微起了点作用,起码那俩俩聊得热火朝天的都停了下来,望向了自己。
  韩煜低头问问姜卫:“有事?”
  姜卫心想事儿还不小呢!可千万言语都不是在人前能讲的,于是憋着气说道:“路总邀请我去楼上的包厢,想问问你去不?”
  韩煜快速地看了紧跟在姜卫身后的路马力一眼,笑着说:“能有机会一饱眼福当然好了。”
  路遥在一旁笑着说:“哥,你不是说二楼的包厢是您最后的香格里拉吗?”怎么?这么快就贡献出来了?”
  韩煜微挑眉毛说:“哦?那我倒要好好去见识一下。”
  路马力温和地一笑:“大家都是自家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我要跟姜总商谈些公事,就先上去了,遥遥,你招待好韩先生啊。”
  接着他对姜卫说:“请吧,姜总。”
  看姜卫还眼望着韩煜,马力低声说:“是关于整合后的装修市场的事情……”
  这么姜卫很痛快地跟路马力上了楼。
  
  当这么金贵的包厢被打开时,姜卫也没看出香在哪,满屋子的瓶罐,其中有一个瓶子挺特别,明显是摔裂开来,又用强力胶黏合起来的。这么破个瓶子就排在了墙架的正中央。
  马力指着那瓶子说:“这个瓶子就是我俩第一次见面撞碎的那一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纪念意义已经远远超过瓶子的本身价值了。”
  姜卫对古董一窍不通,坐在软榻上有礼貌地听完马力兄的感慨后,试探地说道:“路总,您刚才说那个装修材料市……”
  马力坐到了姜卫的身边,伸手环住了姜卫的胳膊:“都说了,叫我路哥就可以了。”
  手捏的力度有些大,姜卫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却发现路马力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
  这位的眼睛是狭长的双眼皮,眼角微微的上调。要是女人的话,那就是天生的媚眼,可长在男人的脸上,就透着一股阴沉的狡诈。
  现在这么一对眼珠子瞪着自己,加上屋子里的檀香味儿也泛上来了,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也吧唧出异样的味道来。
  “还记得我们见面的那天吧?”路马力突然问道。
  姜卫正愁着气氛太尴尬呢,连忙接到:“啊,对,我还纳闷你堂堂集团老总,怎么自己骑个自行车去就旧物市场收购古董啊?”
  路马力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力度:“收集古董的乐趣,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高低,而是你能在一堆俗物中,独具慧眼地发现蒙尘的宝物,那种乐趣真是千金不换啊。”
  感觉这人怎么说着说着还越搂越紧了,姜卫连忙干笑着说:“不好意思啊,那天撞坏了你的瓶子,值不少钱呢吧?”
  “就是一个清代的瓶子,上釉不错,还算值得把玩,不过……那天我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它,而是——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姜卫都懵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马力干脆把他按在了软榻上:“我喜欢你……”
  说着就栖身去吻姜卫。
  操!姜卫直觉得板刷来袭,那满嘴的毛裹着一软舌头,内心的气愤大于惊讶。好歹也经过了BT教练的教训,加上韩煜的耳提面命,这次姜总毫不含糊。
  虽然手被按住了,但还有一张嘴,那根色魔舌头还算灵巧,逃过一劫,但胡子不能幸免,姜卫死死地咬了满满一口的毛,脖子一扭,“嘎巴”拽掉好几根浓密的胡须,疼得路总不禁“哎呦”地叫了出来。
  姜卫趁机推开了密室门,将一嘴的毛狠狠地吐在了地上,瞪圆了双眼:“你他妈想干什么。”
  其实这问题很没营养,很明显这位路总想干他。
  姜卫甩完一句硬词儿后,就想着见好就收,风紧赶紧他妈扯呼。


第 16 章

  人刚走到门口,听到后面那位甩出来俩字:“站住。”
  说不害怕,其实是假的,姜卫那胆儿从来都是袖珍的。听到这,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快走了两步急冲冲地开门,没想到那门居然锁上了,门锁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文物,质量贼还过硬,怎么也打不开。
  感觉路马力向自己走了过来,他连忙转过人来,一副色厉内荏的德行,晃着手指头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可跟你急了啊!”
  路马力挺帅的一圈胡子现在被扯得缺了一绺,狼狈的样子搭配上凶狠的眼神,简直就是强奸没有得逞后的丧心病狂。
  姜卫顺手就操起旁边一铜灯座来回晃着吓唬姓路的,那意思再靠前就要玩儿血溅五步。
  路马力显然不吃这套,指着姜卫手里的“凶器”,阴测测地命令道:“把它给我!”
  “我初……初中的时候可参加过帮会,下手可狠着呢!”
  路马力看着姜卫的俩细胳膊,皱着眉头搓了搓还在作痛的下巴说:“砍死过几个啊?”
  姜卫努力模仿着韩煜的高傲表情,撇着嘴角说:“像……像你这样的一般都缺胳膊断腿!”
  路马力估计是被镇住了,也不揉下巴了,张着嘴半天才来一句:“你这样……居然还能混商圈?”
  姜卫觉得自己第二次被胡子男给玷污了。其羞辱程度比那记强吻还来势凶猛。什么叫他这样的还能混商圈?瞧不起人啊这是!
  路马力的眼神愈发地阴冷:“不过……你这样的,我喜欢……”
  正待姜卫发作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时。
  就在这时,路马力突然栖身过来一把夺过姜卫手里的灯座,然后拿一块白手帕抱住了灯座,又塞回到了姜卫的手里。
  “这灯座是抛光处理的,拿手捏就跑色了,拿的时候得垫着点。”刚才的凶相似乎是姜卫的幻觉,此时路总只是一副痛心于古董被捏脏了的表情。
  路马力边热心地讲解着,边把包厢的门打开了。
  姜卫往外一看,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原来是韩煜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路总,我们董事长找姜总有些事情,需要先走一步。”
  其实门刚打开的那一刻,明眼人都能看到里面的异状,可韩煜仿佛对此视而不见,有礼貌地跟姜卫打完招呼后,就淡淡地扫了姜卫一眼。
  有台阶当然得下,姜卫连忙放下手里的灯座,狠狠地瞪了路马力一眼后,跟着韩煜出去了。
  路马力也没说什么,望着俩人的背影,只是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捏起一根掉落在沙发上的胡须,认真地端详着……
  当俩人步出酒吧的时候,姜卫就像被人欺负了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找自己的靠山告状:“那个路马力真不是东西,他一进包厢就……就……”
  “别说了!”他的话被韩煜粗暴地打断了。
  姜卫一愣,这才醒悟出自己刚才要说的是什么。一大老爷们被那么的欺负了,还哭哭啼啼地情人告状。天底下恐怕难找第二个他这样的吧?人也难堪地僵在那,脸像霓虹灯一样在来回闪烁。
  韩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伸手拉着姜卫进了车里。一踩油门,一路来到了城西的护城河边。
  时值深夜,护城河边,空无一人。韩煜停下车,一伸胳膊姜卫揽在了怀里,栖身过去,密实地亲了起来。
  姜卫就像受了委屈却被踹到一边独自了萎靡了许久的呆狗似的,突然得到了主人的垂爱,顿时眼眶发热,觉得那满腹的委屈,排山倒海,汹涌澎湃。
  嘴虽然被堵着,但依然呜咽地哭了出来。他依稀觉得韩煜的这个吻跟以前的大不相同,舌头霸道的缠绕,似乎要把他的口腔内的黏膜舔破了。
  姜卫依稀觉得,这不是吻,是宣示主权的清洗。


第 17 章

  没怎么谈过恋爱的菜鸟都短炼,洗了没几分钟姜卫就觉得头晕脑热的。刚才在“临渊羡鱼”受的委屈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抑制不住的激情。
  抵死相缠的亲吻似乎不够,手也贪婪地抓弄着紧绷汗湿的皮肤。姜卫急切地扒开前助理的衣服,然后像撒娇的宠物一样使劲地缠蹭着,暗示着接下来该咋办就咋办了。
  韩煜啥时候善解人意过?等把姜卫撩出火来了,却又停了下来,按住发春的姜卫,突兀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德国吧!”
  姜总脑子向来一根筋,热血小青年今天被连连叫停两次,精血逆流是发情之人的大忌,整不好就容易“萎”了,迫在眉睫的关卡,说什么不答应啊!
  虽然没听清韩煜在说什么,可他还是慌忙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行”,然后两腿大分地坐在韩煜的腿上,眼泪汪汪地犯贱:“韩煜,我难受……”
  小声音这么一软,还真管用,韩煜的呼吸也明显粗了起来,将座椅放倒后,把脱得溜光的老板往座椅上一按,昏暗的月色透过车窗晕染了进来,把溜光的小老板显得越发的鲜嫩可口。
  等四个车轮子差不多快震飞了,姜卫也有点舒坦过头了,累得瘫倒在椅子上,动动脚趾头的劲儿都没有了。
  韩煜慵懒地倒在他旁边的座椅旁,看着姜卫闭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喘气,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一下,然后从后座拿来纸抽,从饮料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沾湿了纸巾帮老板收拾了下善后。
  虽然俩人不止一次猫腻了,但是当看到纸巾被沾上羞耻的粘液时,姜卫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你明天就去把签证办一下吧,留学签证一时也办不下来,不如就按务工来办,这样也会快些,以后有时间了在……”
  姜卫听得直迷糊,自己什么时候要去德国了?
  “不是,我干吗去德国?”看韩煜沉下了脸,姜卫慌忙改口说,“我当然想去德国陪你了……可是,现在我们公司这种情况,我也离不开啊!”
  韩煜脸微微和缓了下来:“你留下来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是在一旁干瞪眼?”
  虽然说的实话,但在某种情况下,说实话也可能是件缺德到家的事儿。起码姜卫听了觉得心里特不舒服。
  “我……我怎么不顶用?起码我可以试着跟路马力沟通……”
  话还没说完,一瓶子的矿泉水迎面泼来,惊得姜卫“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干嘛!有病啊!”
  韩煜将空了的矿泉水瓶,一甩手扔出了窗外,笑着说:“看来我今天真不应该进去,耽误您跟路总沟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你们接着沟通?”
  姜卫虽然早已习惯韩煜的阴阳怪气,但是刚刚蜜里调油完,就迎面来一破江千尺浪,孩子那频道还没转回来,少爷脾气又翻上来了,气得嘴唇直哆嗦,立刻高声接到:“行!你送我回去吧!”
  其实这也是气话,没成想韩煜居然当了真,立刻点火启动,调转车头就往酒吧驶去。
  当员工的没眼力界,不给老板台阶下。这把姜卫愁的,都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刚才怎么冒出那么一句呢?想临时改口,可一看韩煜那满不在乎的脸,姜卫觉得自己都憋屈透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临渊羡鱼”的门口,望着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大门口。
  韩煜简单地扔出俩字——“下车!”
  姜卫被杠在那,硬着头皮准备下车,一只脚都已经沾地了。韩煜被冰镇过的声音又传来了:“你想好了。只要你再主动去找那个姓路的,咱们俩就彻底的玩完!以后少他妈跟我撒娇耍贱,我去德国,咱们俩就算一刀两断!”


第 18 章

  这就是一选择题,可选项里似乎没有姜卫想要的答案。说实在的,姜总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俩人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挤到了犄角旮旯里来了。
  不就撂狠话嘛?姓韩的还少说了?当初还梗着脖子说不稀罕自己拿钱供他上学呢,后来不也是反悔改主意了不是?
  俩人斗嘴是习惯了的,姜卫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我爱找谁就找谁!”说完,蹦下车的动作那叫一个潇洒。还没等站稳呢,自己的爱车已经绝尘而去。
  等车屁股没影儿了,姜卫气得手脚冰凉,这才想起车是自己的,要下也应该是韩煜下才对。
  望着人来人往的酒吧大门,里面就是一魔窟,自己就算被韩煜气冒烟了,也断不会主动进去。
  举步正要离开时,人后忽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回头一看,原来是路遥正楚楚动人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怎么走得这么早?不进去再玩一会?”
  因为她那个哥哥的缘故,本来就不怎么讨喜的路遥现在看着就欠抽,尤其是那对微微上挑的眼睛,跟那个路马力简直一模一样啊。
  “不了,我要回去了。”姜卫硬邦邦地答道,心说,玩?让你哥玩儿啊?
  路遥倒是挺有风度的,姜卫说话这么不客气,她也是微微一笑:“跟韩煜吵架了吧?”看来这路遥不知躲在哪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姜卫不吱声了,可眼睛却紧张不安地盯住了路遥。他吃不准她方才听到了多少,又联想到了什么。自己与韩煜的事儿,说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被路遥知道了,天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不过路遥似乎并没有联想到不妥之处,只是一脸同情地说:“韩煜的脾气一向高傲,实在不是做助理的适合人选。你这个当老板的却要受属下的气,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说得都是事实,可这么露骨的讽刺,姜卫要是听不出来就一傻子。姜卫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嘴可够损的。
  “怎么……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受气了?我就是看……看他可怜。家里只剩一人了,书都读不起,看在同学的份儿上帮他一把。吃人嘴短,懂不?我不给他气受就是好的了!”
  路遥倒是好脾气,看着姜卫跟自己急了,就跟看见闹腾孩子满地打滚似的,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大度。
  “你一个月给韩煜开多少工资啊?”
  “3千,还包吃包住!”说这话时,姜卫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要知道在这个二线城市,就这待遇实在是不好找的,尤其是一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找到工作后,一个月800左右,才是众生常态。
  果然路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三千?我还以为你给他的待遇很高,所以他才愿意屈居助理一职呢?三千够干什么的?再说了,韩煜可是股市里有名的操盘手。他大二的时候,在业界就很有名气了。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却成有许多投资大亨成为他的固定主顾,当时他手中操控的极致股线甚至创造了单日涨幅100%的奇迹。我当时在美国留学,却已经知道他在业界的大名了。可是毕业后,他却金盆洗手,销声匿迹。在同学聚会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去了你们公司……酒席上被你这么指使着,真是……”
  接下来的话,就算路遥没说全,姜卫心里也能想明白,不就是“大材小用”了呗!要是难听点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幸好韩煜及时醒悟过来,决定出国留学,其实也对,就算是帮同学也要兼顾自己的前程,不要学那诸葛亮,扶了大半生,也没有扶起什么圣明君主来……”路遥继续口吐莲花,损人不带脏字。
  都被骂成阿斗了,姜卫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反驳。如果路遥说得都是事实的话,那韩煜究竟有多少隐瞒自己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金牌操盘手的话,那获取的利润简直是笔不小的数字,为什么毕业后会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来到自己的公司当一名打杂的?
  路遥看到姜卫露出震惊的表情,自觉替忍辱负重的韩煜出了一口恶气,便踩着高跟鞋摇曳生风地转身离开了。
  姜卫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吧门口,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拐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宝马正停在拐角处。
  韩煜正坐在车里抽烟,看见姜卫走过来了,就扔掉烟蒂,语气平缓地说:“上车吧!”
  依着往常,两人起了口角后,韩煜要是这么肯给台阶下,姜老板是屁颠地借坡下驴。可是今天,姜卫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着。
  韩煜皱着眉头快步拉住了姜卫的手:“干吗,还生气呢?”结果这么一拉,发现姜卫白嫩的圆脸上已经是湿乎乎的一片了。
  韩煜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
  姜卫呆呆看着自己的脚面,混沌地回想着大学时的情景。
  记得大一的时候,韩煜跟自己提起要买一台电脑,理由是上课学编程的时候要用。
  当时自己正着迷着玩传奇,嫌网吧玩得不过瘾也打算买一台电脑。听韩煜说要用,立刻毫不犹豫地拿出从姜妈妈那软磨硬泡来的小份子钱,去电脑城买了一台电脑搬到了韩煜租住的公寓里。
  姜卫的学校管得松,只要不是临近考试,缺课几天都不能被人发现,预算不够买两台电脑的,既然韩煜是练习编程时才用电脑,那自己趁白天的功夫玩玩网游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假装看不见韩煜的瞪过来的白眼仁儿,张罗着安完了宽带之后,姜卫满心欢喜地带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在韩煜这住上几天。
  韩煜在卧室学习的时候,自己乖乖地帮他把房间打扫干净,想到不能让韩煜太过看轻自己,还像模像样地掏出许久不翻的课本,认真地学习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韩煜可能是心情变得好一点儿,居然让自己与他一张床睡觉,韩煜的那张床很松软,仿佛很好睡的样子,害得自己想熬夜打网游的计划落空。
  好不容易熬到白天,等韩煜上课后,自己美滋滋地接通电源,打开电脑后,却发现个卸磨杀驴的,把电脑设置了密码。自己鼓捣了半天,也没整开。
  等韩煜回来,自己气急败坏地责问他时,韩煜却理直气壮地说电脑既然是给他买的,那就是私有物品了,跟裤衩牙刷似的,不能两人共用。
  姜卫被这通歪理气得不行,指着鼻子大骂韩煜是白眼狼吃独食儿。然后拿着装满衣服的小包包气冲冲地回了学校。
  当时为了这事儿,自己足足一个礼拜没给韩煜打电话,后来想着找台阶下的时候还绞尽脑汁,借口袜子落在韩煜家了,才又打电话过去。
  不过从那以后,自己就没碰过韩煜的电脑,对于他炒股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其实韩煜应该有更多的事情隐瞒自己吧,如果路遥说得是真的,那么韩煜现在的积蓄可能比他这个表面光鲜的小老板还要多,亏得自己以拯救者而沾沾自喜,隔三差五地敲打韩煜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就业机会。
  极度的羞愤怎么不让姜卫泪流满面?


第 19 章

  “路遥跟我说你是什么金牌操盘手……”在韩煜的连连追问下,姜卫终于蹦出来这么一句。
  韩煜这么聪明的,一推敲前因后果就全明白了。他略微舒展开眉毛,用拇指把姜卫的眼泪擦了擦,什么也没说就把姜卫塞进了车里。
  微凉的风灌进车窗时,姜卫也慢慢地冷静下来。哭过之后,整个神经也懈怠下来,整个人深深地陷进车座内,萎靡不振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当车开到肯德基快餐店时,韩煜拉着姜卫下车,买了姜卫爱吃的香辣鸡腿堡、蛋挞还有雪顶咖啡后就坐回到了车里。
  将鸡肉堡的包装褪去送到姜卫的嘴边时,姜卫摇了摇头,表示吃不下。韩煜也没强求,一直把车开到附近一座布满别墅群的高山上。
  站在山顶,望着山下灯火阑珊的夜景,韩煜缓缓地说:“我们小时候应该都有理想,有的想当国家主席,有的想当医生……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带我和妈妈来到这看夜景。有一次,却被人撵了下,理由是挡了他们家的大门。那时我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在这座山上拥有一栋最豪华的别墅,这个理想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尤其是我爸妈的去世,更让我明白了金钱的重要性。家里的存款,房子一样样地变成了别人的,要是没了钱,亲戚也只不过是路人。那段日子,冷漠嘴脸不知看过多少……然后还有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蹦出来厚颜无耻地说要包养我。”
  姜卫听到这当然明白那个笨蛋指的是他,立刻怒目圆睁地望向韩煜。
  韩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气愤吗?”明知道他是个笨蛋,是个弱不禁风的肉脚鸡,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想揍他一顿。
  直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委屈哭喊的那副德行,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听到这,姜卫再也忍不住了:“你不喜欢可以拒绝啊,你以为笨蛋喜欢当笨蛋吗!”
  韩煜没搭理他,接着往下说:“那个笨蛋没事总是喜欢粘着我,小动作特多,我早就察觉他跟别的男孩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儿趁火打劫。可冷静过后,我还有别的出口吗?我只能朝生活低头,不过我暗暗告诉自己,谁欠了我的,总归有一天连本带利要一并还清,只是……只是没想到笨蛋就是笨蛋,他居然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节衣缩食地包养。就连我故意刁难非要吃他做的饭,他也笨拙地做到了,却不知道趁机要求些什么,我也是过了很久后,才发现他可能根本就没觉察自己的心事,傻了吧唧的样子还真是……还真是……啊?”
  自己的青葱岁月到了姓韩的嘴里,立刻就变成了傻瓜成长史了。
  士忍了叔也忍不了,姜卫蹦起来大喊:“还真是缺心眼到家了!我现在都知道了,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而你不需要我也能很好地开始你的人生。而且你马上就要开始你新的生活了,国外有大把的机会,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拥有这座山上的别墅了。而我也绝不会粘着你,我是个傻瓜,可我不是乞丐,绝不会摇着尾巴去向你乞讨,你走了,我会过的好好的,喜欢男人怎么了?起码我从来都不骗人,我骗的……骗的只是自己……”
  骗自己韩煜需要他,骗自己韩煜喜欢他,可惜骗的时间不能太长,当自欺欺人的骗局揭开时,不属于自己的终将离开。想必自己那些无意识的举动,让韩煜困扰了很久吧?是不是后来表现得太过饥渴了,才让韩煜忍下了心底的恶心来满足自己多年的欲望?
  可嘴上说着不在乎,为什么心却这么痛,仿佛被抽干的荷塘一般,而自己就是池底张着嘴拼命挣扎的鱼儿。
  今天是不是就是韩煜方才说的“连本带利要一并还清”的清算日,如果早知道,或者自己再聪明些,就不会将路遥说得话和盘托出了。那样会不会将清算日推迟几天,起码虚假的幸福表面包裹的糖衣也是甜蜜的。
  眼泪不知不觉又流满了脸颊,姜卫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表情冷酷些,最好能够挂着无所谓的表情自我解嘲一下,再转身离开,是最潇洒不过的了。可谁来帮帮他止住眼底汹涌的泪,再像个纯爷们似的华丽退场。
  韩煜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跟你过一辈子会不会最后被气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姜卫,用自己的嘴去一点点地吸干他眼角的泪水。
  “如果讨厌你的话,我大二的时候就会离开你了,想整你的话,法子多得是,干吗要搭上自己的钱途?”
  当整个人嵌在了韩煜温暖的怀抱里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姜卫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既然包养了,就要坚持到底,半途而废的话,小心我揍你!”
  
  那天晚上,姜卫是在韩煜的家里过夜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床单已经被夜里的激荡弄得一片狼藉。
  韩煜虽然没明说,可那类似于爱意的话,足以让他振奋不已了。
  姜卫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只要些微的鼓励,就能够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韩煜嘴里勾勒的俩人的未来,美好的像童话一般。这一切到了德国,相信韩煜一定会逐一实现的。
  第二天一大早,姜卫推敲好腹稿后,就准备跟姜爸爸提出去留学的想法。
  进了公司的电梯,正按关门的按钮,就有人急冲冲地奔了过来。
  “等等!”
  姜卫急忙按了开门键,只见从电梯外,走进一个个头很高的英俊男人。
  只见来人面容清秀,微微上调的眼梢带着点妩媚,嘴角似乎常常挂着笑意,很阳光的样子,跟他壮硕的体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样有味道的男人应该去当模特,姜卫靠在电梯里无聊地暗想,发现对方正笑着看着自己,立刻觉察到方才的打量似乎不大礼貌,立刻调转目光,望着天花板愣神。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觉察到那人朝自己的方向靠了过来。姜卫不禁又疑惑地望向来者。
  只见那人的笑意加深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副很亲昵的样子说:“怎么不说话?还生我气呢?”


第 20 章

  姜卫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声音倒是很熟悉。等那人弯下腰,眉眼儿离自己愈发挨近时,脑子就跟棒子敲过一下似的,顿时醍醐灌顶——路马力啊!
  没想到剃掉胡子后的路马力居然这么有型有款。姜卫一时呆掉了,嘴张得老大。
  要是这位下巴上还带着一圈板刷再挂上猥亵的笑容,自己还跟他独处一电梯里,姜卫肯定是马上按住键子走出电梯。
  可现在人家脸蛋溜光水滑的,笑得那叫一个真诚,浑身都是春光灿烂的范儿,害得姜卫觉得自己要是露出惶恐的样子,都是对阳光小伙的亵渎。一时间脸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马力靠在姜卫的身边,一脸落寞地说:“对不起,那天我喝了点酒,有些激动……”
  听他这么一说,姜卫被视觉冲击弄得眩晕也缓过劲儿来了。连忙绷着脸说:“算了,那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咱们以后谁也不要提了。”
  路马力没接话茬,只是微低着头,凝望着缩在角落里的姜卫,低低地问:“知道我为什么剃胡子吗?”
  那种倾斜的角度,已经大大超过了正常礼仪应该维持的距离了,没了胡子的遮掩,两片上好的性感嘴唇慢慢朝自己这边靠近。
  姜卫心里猛得一紧,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姜卫暗松口气连忙赶紧走出来,发现路马力也跟在自己的身后,连忙说:“那个……既然话说开了,你就会去吧,我这边事儿挺多的,也没什么时间招待你……”
  路马力的笑意加深了:“那你忙吧,我今天是来拜访姜董事长的。”
  “……”姜卫被膻在一旁,看着路马力随着守候在电梯门口多时的小秘书,昂首阔步地进了自己老子的办公室。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得知康华集团的老总亲自到访,老姜把路马力让到会客厅,茶水点心一字排开后,就坐到路马力的对面,一语不发,笑眯眯地等着路马力说明来意。
  许是剃了胡子的缘故,马力那张稚嫩的脸显得特别的谦逊真诚。一上来就表明了初来贵宝地的忐忑不安,说这年头做生意,大家讲究的是和乐生财,摊子铺得太大,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之所以要兼并装修材料市场,也是处于集团向二线城市转移的考量,图得无非是站稳脚跟。所以他们集团没什么经验,也不打算分出太多的心思在批发零售这一块小蛋糕上。路马力的意思是,将市场的一部分股份转给老姜,并放手经营权给他,而康华集团则以大股东的形式干吃红利,但市场必须冠以康华的名号。
  这一番话听得老姜心潮澎湃,再也没法搬出姜太公钓鱼的模样了。
  要知道,此市场非彼市场。重新整合规划的批发市场规模是以前的三倍。软硬件设施甚至超过了国家规定的标准,直逼国际水准,面向的客流包括了部分国外的客商。这些都靠雄厚的资金堆积出来的。
  就算是2层的股份,到时候的红利也是客观的。天上突然掉下来这么大的馅饼,老姜在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怀疑,为什么路马力愿意吐出到嘴的肥肉,愿意跟自己分羹呢?
  路总的回答让人充满了遐想:“我妹妹与姜卫是同学,俩人在学校时关系就不错,我们俩家多走动走动,对年轻人也是好的,要是一家人了,哪还分什么你我啊?哈哈哈……”
  老姜这才恍然大悟,立刻心领神会地跟着大笑:“那敢情儿好啊!”老一辈人,太纯洁了,压根没去想自己儿子将来跟他们家谁联姻。
  压在心底多日的阴云一下子散开。老姜来了兴致,连忙叫来儿子陪陪未来的大舅哥,又张罗着叫小秘书撤了桌子上的茶水,换上自己去德国时买来的咖啡豆和咖啡机。
  “来,路总尝尝这个,正宗德国咖啡,一斤300欧元,算成人民币得2400呢!”
  姜卫垂着嘴角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老子班门弄斧。姓路的是喝惯了大红袍的主儿,哪会稀罕自己老子宝贝得不得了的咖啡豆?
  就看那路马力拿着小瓷杯,仔细地品尝着,抿着嘴夸赞:“恩,欧式的咖啡果然正宗,比我以前喝过的味道都醇正。”
  老姜听了顿时乐得肚皮乱颤,一狠心,又舀了三勺咖啡豆,让秘书打包给路总带回家。
  到了中午老姜挽留路马力留下来吃饭。姜卫被迫作陪,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寻思着路马力什么时候滚蛋,好跟老子提出国的事情。
  既然公司的危机已经解除,那么自己留学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这么想来,姓路的倒是做了件好事儿。
  正这么想着,路马力张嘴说话了:“姜董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谦虚上进的好儿子。我跟姜卫真是一见如故,有个不情之请,在我心里憋了许久,不知道说出来您来会不会见怪?”


第 21 章

  听到这姜卫脑子里的警铃顿时大作,警惕地望向路马力,不知道这位要玩儿什么花活。
  姜董能见怪吗?也跟他儿子一样睁着眼睛等着路马力的下句。
  马力看着父子俩圆溜溜的眼睛笑着说:“我们集团现在的重心向二线城市转移,最近在新城区一带拿了两块相邻的土地。其中一块要做成商业性住房,已经临近收尾的阶段,因为面向高端市场,所以想采用德国的装修设计。不知姜董有没有合作意向?”
  现在姜董看马力简直就是一带毛喘气的财神爷。听到这立刻笑得眉飞色舞:“要是你的工程,我肯定会把价格做到最低,就当帮你忙了,怎么样?”
  马力笑着说:“谢谢姜董了,以后我们之间的业务肯定频繁,我这个人对共事的人很挑剔,不如就让姜卫负责这摊子事务吧!”
  这次姜卫手疾眼快,趁老子张嘴拍板前抢先说话了:“那个路总,你太抬举我了。只是我最近有件要紧的事儿要办,只怕一时抽不出时间来……”
  姜老头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过当着外人面儿,也不好拆儿子的后台,只好含糊其辞地说,会派敬业的经理跟进这个项目。
  路总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但能略微看出神色的不快,等低气压妥当地当下也没多停留,只说了既然这样,那就再斟酌斟酌。
  等午餐结束,就借口还有公事转身告别了。
  等送走了财神爷,老姜转身拉着个脸问儿子他妈穷装什么?有什么业务让他劳心劳肺的?
  姜卫连忙说出练了一天的台词,中心思想就是想去德国深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老姜叹了口气说:“儿子啊,不是当爸的舍不得钱,你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路遥啊!儿子,你要把她娶到手儿,咱还愁什么啊?那么大一靠山不靠,你去德国干吗去啊你!”
  姜卫也急了:“爸,你别听那个路马力瞎忽悠,路遥你也不是没看过,她能看上我吗?眼睫毛都是空的。”
  姜爸爸想了想路遥的社会精英样,自己的傻儿子还真玩不过人家,微叹了口气,儿子说得也是,这样的媳妇弄进家门来,降不住也是回事儿。
  “可惜了了,不过……人家姑娘你弄不来,那个工程必须给我拉来。”
  “可是爸,我去德国的事儿……”
  老姜一瞪眼睛:“等我死了,你上太阳上都没人管!现在老老实实地给我在地球上呆着!”
  被自己的爹地一锤子钉死了后,姜卫萎靡不振地走出公司,到了地下停车场,靠在自己的车门上,掏出手机来给韩煜打了电话。
  等姜卫说了具体的情况后,韩煜那边也沉默了许久。
  “韩煜,我不想跟你分开……要不你别去德国了……”
  话说口,姜卫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位心上人,绝不是池中之物,此次留学更是精心准备了许久的了,而自己刚才那句任性的要求显得多么不合时宜?想必韩煜此时心中肯定犯难了。
  正想说些什么补救,那边韩煜已经说话了:“我就算去德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回的机票钱,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问题,实在不行,我每个月都回来看你一次。既然你爸爸不放你,那就别多想了,晚上我过你那里,好好慰劳下我的老板。”
  姜卫讨厌去想太过复杂的事情,既然韩煜提出了解决的法子,虽然心里隐约对一个月只能见一面渗着十二分的不满,但心中却对晚上的“慰劳”充满了期待。
  “那今晚你让我在上面!”姜卫觉得自己挺爷们的,凭什么总被他压在下面?觊觎情事的主动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韩煜好说话的功夫,立刻不失时机地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穿过来的笑声阴测测的:“好啊,晚上你等着!”
  不太美好的一天总算有了盼头,将安慰奖要到手,姜卫喜滋滋地挂了电话,转身正要开车门,却吓得“啊”大叫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本应该离开的路马力正靠着车的另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停车场很安静,姜卫的手机音量也够大。不知刚才缠绵悱恻的通话,这位路总听到了多少。


第 22 章

  姜卫的应急能力一向不强。看着路马力跟魂儿似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立刻不知所措。
  路马力绕过来,将俩手支在姜卫身体的两侧,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体与车门之间,亲昵万状地说:“怎么办?我都听见了……”
  姜卫连忙拿手挡住了他逼近的胸膛,紧张地盯着路马力剃得干净的下巴,强作镇定地说:“听……听见了就听见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原来你不介意别人知道啊!早知道我就直接跟姜董事长表明对你的爱慕之情好了……
  “住口!”姜卫吓得小脸煞白。无赖踢了胡子还是无赖,自己隐秘的性取向被别有居心的路马力知道了,接下来他会做什么,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路马力一下子抱紧了跳脚的绵羊。
  “嘘!别叫,要是让人听见就糟糕了。要不这样吧,我不会对别人说你跟前助理之间的隐秘私情,不过你以后也不能总是这么冷着脸对我,保守秘密特费心神,心情低落的话,很容易一不小心说走嘴的。”
  姜卫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说什么,被对方掐在手里的是自己的七寸,想到被自己的父母知道隐情后的大混乱,姜卫就觉得手脚冰凉。
  察觉到了姜卫的忧郁,路总立刻见缝插针,得寸进尺道:“那么现在我要点小小的福利也不为过吧?”
  当路马力的嘴唇贴过来的时候,姜卫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路马力用自己光滑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嘴唇,笑着说:“小坏蛋,再咬我,我的嘴就合不严要露风喽!”
  
  当韩煜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姜卫早就到了,正在浴室里刷牙呢。因为自己要出国了,所以房间的钥匙也给了姜卫一把,等出国后的退租事宜就一并交给姜卫处理了。
  虽然很纳闷这个时间刷什么牙,韩煜也没有多问,自己到冰箱前翻出新鲜的鱼和肉菜。
  其实韩煜的厨艺不错,毕竟自己生活多年,怎能不碰烟火?不过姜卫来的时候,他是从来都不伸手帮忙的。刚开始是故意的,后来就是习惯使然。
  他喜欢这种坐在电视机前懒洋洋地看电视,而有人在厨房忙碌地替自己张罗饭食的感觉。一个人的房子其实是很寂寞的。
  有人陪着一起吃饭的感觉还不错,就算是枚居心不良的笨蛋,透过饭菜蒸腾的热气望过去,清秀的眉眼也会让人食欲大开。
  不过今天姜卫刚被打击完,方才电话里那句“不希望你去德国”隐隐地带着乞怜的意味,他虽然硬下心肠拒绝了姜卫的无理取闹,但还是想给失落的小孩一些补偿的。
  一会做个鲫鱼汤吧,虽然他不喜欢鱼腥的味道,不好上次去酒店吃饭的时候,姜卫好像很爱喝的样子。
  可把鱼处理好了后,还不见姜卫出来,韩煜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到卫生间一看,姜卫已经刷完牙了,正拿漱口液在那“咕噜咕噜”地漱口呢!
  韩煜拧着眉毛问:“穷干净起来还没完了,你吃粑粑了?”
  姜卫吐掉漱口液,用毛巾慢腾腾地擦了擦嘴说:“一会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去。”
  韩煜紧盯着姜卫的眼睛,却发现对方却不看向自己。他拉住了经过自己身边的姜卫:“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刚才出公司时,在……在路边吃臭豆腐了。”
  韩煜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姜卫,然后在他已经被洗刷得一片殷红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在嘴唇接触的那一刻,韩煜明显感觉到了怀里抱着的身体紧张地收缩了一下。
  “今天我来做饭,你帮我摘菜吧!”韩煜又亲了亲老板的额头,像哄孩子一样左右摇晃着他的身体说道。
  韩煜做事情麻利,做饭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做好了三菜一汤后,就拉着还在那失魂落魄地揪菜叶的姜卫上了餐桌。
  硬逼着姜卫吃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后,就拉着他上床了。
  当把衣服剥掉后,韩煜再次发现姜卫的不对劲,整个一蔫了的瓜蛋子,打电话要在上面的雀跃早没了踪影,手脚挺直地倒在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强奸他呢!
  韩煜终于忍不住了,停下了动作,腾地坐起身来,由一把拽起了姜卫:“说!怎么了!”
  看韩煜似乎动怒了,姜卫蠕动了半天嘴唇,终于说道:“路马力今天来我们公司了……”
  “你电话里说了,然后呢……”
  “他……他偷听到了我们的电话,知道了咱俩的关系……”
  韩煜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然后呢?”
  姜卫顿了顿,小声说:“他……他说替我保密!”
  “那……他要求什么好处了?”看来韩煜还是挺了解路马力的,一上来就切中了要害。
  “没啊,就是答应不告诉我爸来着……”没等说完,他的话就被韩煜打断了。
  “姜卫,你长进了!居然跟我撒谎,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说这话的时候,韩煜的脸狰狞得吓人,姜卫上次见他这样的时候是好几年前了,那时他把自己打成了猪头。平时俩人生气时,韩煜也就是冷嘲热讽,顶多冲自己吼吼。
  可真的动怒的话,潜伏在社会精英男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分毫。
  心里条件反射地一哆嗦,大实话立刻就扔了出去:“他……他亲了我。”
  韩煜腾地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像冰雕一般:“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是亲完后,他就开车走了,我就你这了……”说到最后,姜卫羞愧地抓紧了手里的床单,当时被路马力一通胁迫后,他的脑子也是一片的混乱,僵在那不知所措地让路马力抱在怀里痛快地亲了一通。
  姜卫的经验,无非是从韩煜那得来的几次,而这个路马力显然是个中老手。那种纯熟的亲吻跟鬼子扫荡似的,灵活地翻腾。
  只是亲吻还不算,姜卫被紧压在车身上时,明显能感觉到来自路马力下半身劲力十足的顶拱暗示。
  这不是个表露爱意的吻,而是充满欲望的不礼貌的侵占。可自己最后还是被挑动的稍微有了反应,但心底升起违和感也愈发强烈。
  虽然是事出无奈,被逼迫的,但姜卫不灵光的脑袋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这种感觉在自己向韩煜和盘托出后,愈发强烈。


第 23 章

  韩煜往姜卫那走了一步,拳头攥得“嘎巴”直响。姜卫怯怯地抬头看着韩煜此时的神色,脸跟沥青烫过似的,立刻吓得抱住了脑袋。
  看着姜卫光着屁股缩成一团,韩煜磨着牙蹲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知道后悔了?”
  “恩……”
  “那你下回应该怎么做?”
  “不该说的就不说……”姜卫真的有点后悔了,要是死咬住牙关就好了,生活中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可惜这位没发觉,又甩出一句欠抽的大实话来。
  “砰”的一声,韩煜一拳击到了墙壁上,强烈的痛意让他的脸扭曲变形,立刻震得姜卫手脚冰凉。
  看着墙面的涂料击得龟裂开来,使人不免联想到假如拳头击到自己的身上的后果。
  看到了韩煜痛苦的神色,姜卫立刻慌忙扑过去,捧起他的拳头说:“你没事儿吧?”
  “别碰我!”韩煜一脸的厌弃之情。
  姜卫嘴一鳖,带着哭腔说:“韩煜你别这样,我……我当时是没主意了我,他威胁要告诉我爸……”
  “真的是被迫的吗?难道他送你兰博儿的时候,你没动心吗?”姜卫又是感到一阵的心虚,那辆兰博儿到现在有时候还在自己的脑子里晃上几圈,强劲的马达声更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看姜卫羞愧地低下了头,韩煜调转过头不再望向他。
  “姜卫,我要的是什么从来都很清楚,我要的是可以跟我肩并肩走在阳光下的恋人。可你要的东西是什么呢?爱情、亲情都想兼顾吧,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还是你想得过且过?等到东窗事发再用一句‘都是他强迫我的’来推卸责任?”
  听到这,姜卫自然想到韩煜那次因为自己说了句‘都是他强迫我的’而生闷气的事情。
  那时他只觉得是韩煜小题大做,坏脾气的表现。可现在他终于隐约地感觉到了,韩煜其实想得要比自己远多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死缠着韩煜不放,用懵懂无知的率真,肆意地规划着韩煜的未来。可是韩煜真如自己所愿打破了暧昧的隔阂后,他将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姜卫似乎从来都没想过,甚至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指望着欺瞒爸妈一辈子,所以路马力一个简单的威胁,就让自己心神大乱,立场全失。
  想到这,自己真是比那个路大胡子还可耻,简直是玩弄下属后便始乱终弃的典型代表。
  “韩煜,我喜欢你,真的……那个路马力就算开航空母舰来,我也决不看他一眼的。那个……今天是我做错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应该搭理他……另外,咱俩的事儿我会慢慢跟我爸妈说的……”
  “不必了。”韩煜站起身来,单手艰难地套起衣服,“我去德国这段时光,你也差不多会寂寞难耐,与其我胡思乱想,倒不如分手来得痛快。你愿意跟谁胡搞是你自己的私事。今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姜卫无措地僵立了一会,见韩煜火气很大,就寻思着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接着来道歉。反正每次俩人闹别扭,只要自己姿态软一些,总会雨过天晴的。
  当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口的时候,韩煜突然说道:“等一下……”
  姜卫感到一阵的窃喜,连忙转过身来瞪圆双眼,一脸期盼地望着韩煜。
  韩煜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到:“把门钥匙还我!”
  姜卫愣了一下,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可还没等韩煜伸手接过来,小老板已经扑过去抱着冷面小玉郎开始哭丧了。
  “姓韩的,你欺负人!我就不给你,死扒着你不放了,你能怎么地!”姜卫死死地抱住韩煜,哭得鼻涕跟眼泪一样长。
  韩煜铁青着脸,声音颤抖地说:“放手!”
  “不放!”一声就吼了回去,哭壮狗熊胆,现在姜卫悍着呢!
  “放……他妈快放手!我……我胳膊好像断了了!”
  韩煜说的是真的,之前击墙的时候用力过猛,再硬的骨头也有点扛不住,加上姜卫抱过来的时候正好挤到了胳膊,铁血硬汉也差点飙出眼泪来。接下来就是姜卫手忙脚乱地把韩煜送到了医院。
  等片子照出来时,医生一看,手骨都裂缝了。问清缘由后,老医生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练武术也得悠着点,拳头打沙包是越打越硬,打墙面迟早得残了。”
  韩煜没吭声,姜卫尴尬地冲着医生咧嘴一笑。等医生将韩煜的伤处进行了处理固定后,打完石膏,两个人就出了医院,回了家。
  因为石膏还没干,姜卫小心地扶着韩煜半躺在床上,并调整了吊带,尽量把胳膊举高,防止血液回流,避免手指肿胀。
  从医院出来后,韩煜的火气似乎也消了不少,但还是闭着眼睛不太搭理姜卫。
  看韩煜因为疼痛,出了一身的汗。姜卫在浴室将毛巾打湿拧干后,殷勤地帮着韩煜擦拭身体。擦完了上半身,又脱掉他的长裤擦拭起了下半身。
  韩煜微微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睛看着殷勤周到地帮自己擦拭身体的姜卫,似乎在琢磨沉思着什么。
  这时毛巾渐往上擦,等移到裤衩的位置,姜卫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韩煜大咧咧地分开双腿,那意思就是暗示姜卫继续。
  现在韩煜不说话都比上帝哥好使,姜卫接收到暗示,立刻褪掉裤衩,细致去擦拭着总是将自己欺负到哽咽的利器。
  等擦大一圈的时候,姜卫抬起了涨红的脸:“怎……怎么办?”
  韩煜还是没说话,但是伸出没受伤的胳膊在姜卫的脖子上用力地往下压了一下。
  姜卫直觉得血往头上涌,便凑了过去。听着韩煜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口舌动得愈发勤快了。
  对于韩煜,他总是能做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他没有喜欢过别人,从懵懂的青春期开始,自己的眼里就只有这个骄傲的青年。他想追赶上他,不用超越,只需要和他比肩而立便刚刚好。至于别人,就算是有万贯家财也及不上这个人的万分之一。
  “韩煜,我喜欢你……”被呛的难受,姜卫抬起头如起誓一般哽咽道。
  韩煜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抱住了姜卫,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他濡湿的口舌……
  第二天,姜卫做好早餐,又伺候着韩煜吃完早餐后,就恋恋不舍地上班去了。韩煜试着挥了挥裹着石膏的手臂,直接穿着一身居家的便服离开了家门。


第 24 章

  出门打车后,他径直来到了康华集团的总部。一般有名的大公司都讲究排场,地段的好坏更能标榜企业的身份。
  但凡有些名头的,总部都是设在“CBD”,也就是所谓的城市中央商务区。一栋鸽子笼似的写字楼里,能装下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公司。
  可路总的品位能跟那些商务人士一样吗?愣是在老城区古色古香的胡同里买下来一趟平房作为办公区。
  不过每个来过康华总部的人,都会被这里古韵与现代商业办公气息的结合感到震撼,就如同他们与路马力共事过后的感觉一样,这片建筑与老板都不按常理出牌。
  韩煜与门口接待处的小姐打好招呼后,就坐在红木包缎面的长沙发上闭目养神。
  实际上,他昨天一宿都没有睡,听着怀里那位绵长甜美的呼吸声,这么睁眼到天亮。
  当小姐声音甜美地招呼着韩煜进总裁办公室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这个下马威也太过明显了,韩煜并没有介意,两个小时足够他小憩一场,然后打一场硬仗的了。
  走进位于小院正房的一间屋子,双脚陷入厚厚的地毯里,舒适的慵懒感觉立刻顺着足下开始往上翻涌。不过韩煜知道,这件舒适宜人的房间就好像蜘蛛编织的柔软蛛网,一旦你懈怠下来,那么隐藏在角落里的捕猎者就会抓住机会将你鲸吞殆尽。
  这不,路马力正状似懒散地坐在窗口的一把摇椅之上,揪着一块面包,将零散的面包屑撒到窗外一口直径两米的青花瓷金鱼缸里。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昨天应酬得太晚了,结果刚才在办公室一不小心睡着了,秘书也不敢叫醒我,就这么让你干等着,太没眼力界儿了,赶明儿真得换个机灵点的。”路总就这么二两拨千斤地将莫须有的罪名往小秘书身上一扣,就悠哉做无辜状了。
  韩煜瞟了一眼桌子边喝了半壶还冒着热气的茶和一盒吃得只剩了几块的糕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去戳穿这毫无诚意的谎言。
  路马力见韩煜并没有动怒,便继续扔着面包屑又瞟了韩煜打着石膏的胳膊一眼,问道:“不知你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
  这位路总之前的绅士似乎一扫而空,不过韩煜并不意外。
  路马力是什么人?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韩煜现在就是个无名小卒,就算在股市中小有名气,在他的眼里看来也就是个投机倒把的跳梁小丑。偏偏自己耗着的那块香肉被这小子尝了个鲜儿,路总的心里能没气吗?
  见路马力没有让坐的意思,韩煜自己寻了与他相对的椅子坐下后说道:“以前,我们只是在京城的土地招标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总算有机会与路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合作的意向了。”
  路马力真不厚道,“扑哧”一声笑的,手里面包一下子全抖进了鱼缸里。
  “跟我合作?合作什么?炒股吗?对不起,我有自己独立的投资公司,不需要在雇佣别人替我理财。”
  韩煜微微一笑说:“北京讯利网络有限公司、北京讯利投资有限公司、北京讯利财讯数据有限公司,这三家公司分别在三个月里注册开业,而且三家公司的办公地点完全一致。北京郊区一个只有三十平米大的小办公室,注册资金却达到上亿,并迅速地被引入一家濒临破产的国有钢铁企业,成为最大的控股方后,这家当地的龙头企业的性质就彻底地国有转变为私有了。这家钢铁公司,只是因为美国的金融危机影响钢铁出口而造成资金断链,一旦注入资金盘活市场后,盈利是相当可观的。那三家公司的老总可真是慧眼识英才啊……”
  路马力那老头乐的椅子早就不摇了,他紧盯着韩煜:“是啊,这样的商机可真是不多见,让人羡慕啊!”
  “商机?那可真是赶巧啊,恰巧钢铁公司的三家信贷银行同时发出提前还贷的申请迫使公司追加还贷担保,并使公司陷入债务危机,并且这家钢铁公司的负责人会毫无顾忌地引入三家异军突起的小公司来解决债务危机,最最重要的是,在危机解决后,这家钢铁公司立刻以高价被转手倒卖给了当地另一家钢铁公司,这么一接手再一脱手,炒买炒卖的大笔利润额,的确是一般制造业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馅饼,难道路总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路马力又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扶手问:“那韩先生的见解是……”
  “路总这么多年的商海经验,应该对这种拙劣的侵吞国有资产的做法一目了然了吧?”
  路马力挑了挑眉头:“不了解内情,可不能乱扣帽子哟!要不找你这么说,大部分循规蹈矩的投资兼并,都要被扣上违法乱纪的帽子了,这样还让我们这些生意人怎么营生啊?”
  韩煜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呀,这种事情一向落下把柄才算是违法,不然的话只能算是解救国家的企业与危难之中……不过幸好,落下了把柄,不然岂不是让那些国家的蛀虫逍遥法外了吗?”
  路马力不动声色地说:“什么把柄?”
  “这三家投资公司的一般半注入资金,是汇集了大大小小11位投资客的零散资金构成的。当然他们只管分红,是不会理会资金具体的流向操作的。可是作为他们的代理人——我,却是不得不密切注意资金的流动方向的。
  路马力的眼睛猛得一眯:“你是Rischer!怎么……”
  “怎么Rischer是个中国人?对不起,路总,您为了免除后顾之忧,费心吸纳的欧洲资本是由一个中国人代理操纵的,我的欧洲客户们非常信赖我,因为每次我都给他们带来可观的红利,这次也不例外……”
  路马力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又如何?既然同在一条船上,那么吃肉还是挨刀子大家都是有份儿的。”
  韩煜摇了摇手指:“错,路总,我们这些投资方是只管收钱的,具体的操作与我们无干,您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玩得已经太大了,战线那么长,您扑腾不开啊!只要您举得那块石头下的胳膊们一撤,被压在石头底下演孙猴子的只有您一个人。”
  路马力的眼皮连续跳了好几下,本来剃了胡子后清俊的面庞,看起来是那么的阴狠。
  “说你的条件!”
  “离姜卫和他们公司远点!不然的话,我绝对会给路总您一个毕生难忘的经验。”
  路马力在商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识时务”这三个字理解得最透彻。他并没有跟韩煜多费唇舌,亲自将韩煜送到公司门口后,就回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抄起电话后,用纯熟的德语说道:“给我把Rischer这个人里里外外查个清楚!”
  放下电话后,他有些气极而笑了。原来只以为逗弄了新鲜的小玩意儿,没想到却引出隐匿在自己后院里这么一条渗人的大蛇。老天待他路马力还是不薄的。
  姓韩的,我倒要看看那块大石头压得是谁!


第 25 章

  韩煜是习惯人生的轨迹被打破了的。
  他最喜欢海明威的作品《老人与海》,那位古巴老渔夫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性的强悍足以打破自身的极限。在遭逢种种变故时,他总是这样默默自勉。
  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就在炒股,他那时处于好奇,对家里炒股投资的粗浅入门级的书类倒是认真的翻阅一番,有时还能对妈妈持有的股线点评一二,乐得妈妈拍着他的头说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那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以后要靠这本领度过难关了。
  当父母双亡后,留给他的,只有那么几只已经被套牢,贬得一钱不值的股票,直到上大学,他才从妈妈遗留下来的一件棉大衣兜里翻检出以前的交易记录才忽然想起这事。
  妈妈的账号密码都是他都是知道的,去交易所查看的时候,这几只股线居然咸鱼翻身。从此韩煜便在股市中开始了他的摸爬滚打。
  后来越做越顺手,加上在姜卫的公司里接触的人脉更广,韩煜不但没有因为进公司而荒废了投资理财,反而如虎添翼,多了许多铁杆的欧洲客户。
  不过替他人做嫁衣终非长事。韩煜这次去德国的目的就要打造一副无坚不摧的“战甲”,结束隐匿地下的代理生涯。
  可是在这之前,提早向路马力坦诚了身份,这对自己极其不利。这些韩煜心里都是有数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对于未来的暗流涌动,在迈进康华大门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数儿。
  不过韩煜并不畏惧这些,他是一个正当风华的男子,有野心的男人,没有“读三国悲春秋”的凄凉。多年的筹划,似锦的前程等待着他逐一的实现,面对路马力这样的劲敌,反而更能激发他的无限斗志。
  不怕未来有多大的风浪,又用多少尖利的鲨齿在等待着自己。只要在奋战之余,看到那张圆溜溜傻乎乎的脸,就会有那么点安慰。
  还没上楼,就看见公寓的窗户打开了。应该是姜卫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提早归来。
  人傻了点,但也不错,韩煜心里一暖,抬腿往楼上走去。
  拿钥匙打开家门,只听一串的“咯咯”声,一只扑棱着翅膀的母鸡往自己面门这飞了过来。
  “拦住!快拦住它!”姜卫扎着围裙在后面举着把菜刀。
  韩寒面无表情地一侧身,让不知被蹂躏多久的母鸡就这么飞了出去。
  姜卫急得一跺脚,可看到韩煜打着石膏的手,立刻察觉到让病人做这么技术的活儿有些不地道,立刻跑出去。过了老半天,才满头是汗地拎着已经死透了并拔了毛的鸡回来了。
  “我听李秘书说,溜达鸡做的鸡汤最补,市场卖的不保险,就开车去近郊的农家那抓来一只。他们家卖鸡的那位大婶说鸡是打小养的,有感情了,管卖不管杀。我寻思着这杀鸡应该也没啥,就抓回来一只,可杀它的时候,脖子老动,总下不去刀!我刚才去菜市场花了二十元钱,找人帮我杀了。”
  他把鸡放回厨房,又弯腰从鞋柜那取来拖鞋,哈着腰帮韩煜把鞋换好。
  “你胳膊受伤了,怎么还往外跑?”
  韩煜没搭理他,看了看客厅散落的鸡毛跟鸡屎,嘴叉子一开,讥讽道:“你以为鸡跟你一样傻,伸着脖子等死呢!早就应该花钱去杀,偏偏要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昨天那一拳暂时把姜卫的老板气焰震得烟消云散,姜总假装啥也没听见,屁颠地又回到厨房,剁葱拍蒜准备熬煮美味的鸡汤。
  正把鸡按在案板五马分尸呢,突然觉得身后一热,不知什么时候,韩煜贴着他的身后,单手搂着大厨的腰,用嘴一下下地啃着姜卫泛着汗珠的脖子。
  姜卫那地方敏感着呢,立刻觉得手脚发软,下刀都没分量了。
  “你干嘛,别闹了,我这做饭呢!”
  “恩……汤味儿有点咸……”
  韩煜的嘴不依不饶地绕着姜卫的耳垂打转儿,软软的小蛇直往耳洞里钻。姜卫努力地调整呼吸,最后干脆放下菜刀,转身紧紧地抱住了韩煜。
  以前只能偷偷去看的眉眼,还有那管挺拔的鼻子,现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亲吻吮吸,当俩个人的终于口舌相缠的时候,姜卫发出了绵软的呜咽声,引得韩煜动作越发的粗鲁。
  可惜助理的一只胳膊残了,做点流氓犯科的事儿都不利索。往日姜卫只要半推半就,再半闭着眼睛就可以享受完整套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在意乱情迷之际,自己主动宽衣解带,再帮忙扒掉助理的衣物,还要亲自主动地调整彼此的位置,加上被刺激得手直哆嗦,整个一副急色鬼的德行,跟姜总理想中矜持圣洁的床范儿愈发遥远。
  等酣畅淋漓地品尝完了“鸡汤”后,姜卫趴在韩煜的胸脯上微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
  隔着胸腔,传过来的声音都是闷闷的:“刚才德国那边的学校给来了电话,有些状况,我得提前赶过去,明天下午的飞机。”
  姜卫困倦地“恩”了一声,隔了一分钟才猛地抬起身子:“这么快?”
  韩煜靠在床头上伸手捏了捏姜卫明显垂下来的脸蛋子:“都世界村了,我就是去前村呆几天,看你这样,像天快要塌下来似的。”
  虽然这么说,但一想到韩煜明天就要坐上飞机奔赴异国了,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几年来都没怎么离开身边,就这么一翅膀地飞走了,心里空落着呢!
  姜卫低落的气场似乎大大取悦了韩煜,就算是单手也臂力惊人,一把搂过心情低落的饲主,啄啄嘴唇,弹弄下小JJ的,耳鬓厮磨地说了一通后,总算是把姜卫又逗出些笑模样。
  “我听说德国挺乱的,连妓女都是合法的,你到那能不能……哎呦!”姜卫还是忍不住说了心底的忧虑。
  没等他说完,光洁的脸蛋子就被韩煜狠咬了一口。
  “我这样的需要找妓女吗?就算到德国憋不住了,也得弄一良家妇女随身伺候着。”
  “你敢!”姜卫立刻瞪圆了双眼,就着刚才胡混的姿势骑在了韩煜的腰上。
  断臂杨过恶质地一挺腰杆:“放心,我到了那边肯定老老实实的,不过你得排一性感点的光屁股照,到时候我就摆在床头,对着你的照片练习‘五龙攀玉柱’。”
  姜卫被顶得一颠,正正地爬在了他的身上,于是趴伏在韩煜的耳边低声说:“要不你今晚吃饱点,到了德国也抗饿……”
  老板都发话了,当下属的就敞开胃口开吃了。
  整晚的时间,姜卫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过儿,你的大鸟果然是神雕啊!
  第二天,姜卫早早起来,用心打包出两箱的行李,韩煜手臂有伤,到了德国那边没人照应,这让姜卫很是担忧,却也没什么办法。
  到了机场,将行李托运后,韩煜就准备进入安检通道进入安检了。姜卫眼眶发热,身旁的一对对行将分离的恋人,都纷纷拥抱,甚至接吻告别。
  可是姜卫却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眼眶发红地望着即将远行的恋人。
  韩煜倒是很坦然的拥抱了一下姜卫,力度很大却是不失礼节地短暂几秒。
  “我走了,每天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就头也不会地进入了安检通道。
  姜卫依依不舍地看着韩煜的背影,直到望不到了,才慢腾腾地回身。
  没走两步,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姜卫慌忙说对不起,可抬头一看,立刻愣住了。只见路遥依旧一身利落的黑裙,搭配着一条GUCCI经典的豹纹真丝围巾,外带大框的墨镜,背着着LV的大包包正优雅地冲自己微笑。虽然机场人来人往,可路遥这样的气质美人,依旧吸引了旁人不少的侧目。
  “这么巧啊,姜卫。”
  巧?是够巧的了。一看到路遥,姜卫跟充了电似的立刻进入一级战斗准备,他眼尖底发现了路遥手里的登机牌,正是与韩煜一个航班,脑袋立刻“嗡”了一下。
  “你这是……也要去德国?”
  路遥听到了“也”字不禁挑了挑眉头,笑着说:“哦,我休年假,所以计划德国进行自助游,好好放松一下,谁‘也’去德国了?”
  姜卫含糊地说:“哦,我的一个朋友……”话还没说完,就懊恼地想到就算他不说,备不住俩人也会在飞机上碰到。而且……为什么会他妈的这么巧呢?
  没等他想明白,路遥已经同他告别,快步走向了安检通道。姜卫条件反射也直愣愣地跟了过去,立刻被工作人员拦住了:“先生,请您出示登机牌。”
  姜卫急得直瞪眼儿,拼命拿手指着路遥,有心想说,麻烦您帮我看住这女的,让她别勾搭我的人。可说不出来啊,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在机场外侧,仰着头,望着着呼啸而去的客机,姜卫无比落寞地想到:杨过苦等小龙女十六年,是不是太他妈神话了?赋闲的年头儿里,大侠有没有跟别人练练比翼双飞呢?


回忆式番外《螃蟹的心事》

  这是姜卫高中以来的第一个暑假,在那个时候,大部分学生只是期待着每年学校组织的郊游,姜卫已经很潮地想到了“自助游”这个项目来消磨掉酷热难耐的暑假。
  在包养了韩煜后,经济变得异常拮据的姜卫,自然不能奢侈地选择太过豪华的旅游胜地,对着旅行社的宣传单看过一遍后,姜卫最后敲定了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海港。
  拿着自己记得满满的小本子,姜卫兴冲冲地去找韩煜。
  他帮韩煜租住的地方离自己的有30分钟的车程。没办法,还是经济拮据的缘故,只能在远离市中心的地带选择廉价的住宅。
  虽然楼房破旧些,房间也很小,只有30多平米。但是附带必需的家具,还有半旧的冰箱和电视机。周围环境还算幽静,治安也不错,是退休老人的聚居地。每个月只要300元的租金,姜卫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压岁钱一次性支付了一年的租金。这样,无家可归的韩煜算是有了落脚地。
  到了铁门前,姜卫兴冲冲地敲起了门。
  其实作为租赁者,他理所当然有这栋公寓的钥匙。当初小姜卫还美美的设想着,要是周末,就可以跑到这度过个安逸的周末时光,免得听老妈在一旁唠叨。
  可是当他第一次用钥匙开门后,却发现韩煜已经不声不响地找来锁匠,将门锁换掉了。害的他在外面傻等了2个小时,才等到在学校上完晚自习的韩煜。
  本应该理直气壮的出资人在韩煜冰冷的目光下,立刻惭愧地检讨起自己的不请自来,并被韩煜警告:没有事情,不要总来这里打扰自己的学习。
  可今天不一样,他可是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找韩煜呢。
  铁门打开后,果然不出所料,韩煜正在房间里学习呢。初中时那个吊儿郎当也能保持着优异成绩的天之骄子似乎不见了。在遭逢变故前,韩煜的课余生活是非常丰富的,班级里组织的活动都有他的身影,跟女孩子们更是打成一片。
  可是现在,韩煜似乎只剩下学习这一个生活内容了。如果是假期,在食品足够的情况下,甚至能足不出户地在屋子里呆上一个礼拜。以前男孩身上的阳光气息已经逐渐被一种阴冷的气质所替代。
  这让迟钝的姜卫心底也逐渐感觉到了些不安。
  多出去玩玩就会好了吧!小孩子的心思到底简单些,姜卫开出了药方后就准备开始实施。
  可是就是这么精心准备的线路,记得密密麻麻的特色小吃与价格适中旅店的记事本,被韩煜连看也不看地就甩到了一旁。
  “你如果很闲,就找别人去旅游好了,不要来烦我,我还要复习功课!”
  姜卫委屈地拾起被抛在一旁的小本子,依旧不死心地凑到韩煜的身旁:“这个是短途旅游,才三天的时间而已,那的名气不大,但是景色却很迷人。虽然到了封海的季节,但是我记的这家小吃部却有最新鲜的海鲜……”
  许是耐不住姜卫的软磨硬泡,在苦苦哀求了一天后,韩煜终于不耐烦地答应了。
  如奉圣旨般的姜卫立刻打点行囊,从妈妈那连拐带骗的要来600块钱,又拿出自己小金库里的400元,凑足一千元就与韩煜两人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独立旅游。
  一路上相较于姜卫的雀跃,韩煜却显得百无聊赖,在火车上也只是捧着英语书看个不停。
  可是到达旅馆后,韩煜却变了脸色。
  “为什么会是大床房?”瞪着房间内的那张双人床,韩煜泛着冰碴地问道。
  “现在是旅游旺季,一般经济标准间都已经满房了。不过这个大床间有特价哦,并没有比标准间贵多少。”姜卫开始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精明算盘。
  韩煜用鼻子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广告上的宣传倒也属实,安顿好行李后,姜卫就拉着韩煜寻访到了附近的一家渔村,村口的小吃部里果然出售着还没有甩籽的大飞蟹。
  因为是禁渔期偷偷捕捞上来的,大飞蟹的价格是正常价格的两倍。姜卫绕着鱼篓来回的转了几圈,终于咬咬牙买了两只,将大螃蟹捧在手里,看着它被挥舞着被橡皮筋绑住了的大钳子,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就准备吩咐店家清蒸了来吃。
  “哼……”这时旁边的韩煜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怎么?我选得螃蟹不肥吗?”
  “没,你一向很会选,专捡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来吃……”这话怎么听也不像好话,姜卫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疑惑地问:“这螃蟹太虚了?”
  “现在是封海期,也就是说是这些海洋生物的繁殖时期,它们的产卵都是在这个时节,也许他它在这个繁殖季节,产下成千上万的卵,可是现在它们为了填补人类的贪欲,被违法地打捞上来,就再也没了繁衍生息的机会。再强壮又有什么用?只不会被先挑选出来,然后被人们吃进肚子里罢了!”
  这次姜卫觉得自己听懂了。他立刻放下手里的螃蟹,对店老板说:“老板帮我挑个一公一母的。”店老板很快帮他挑了两个大个的。
  姜卫用网兜将两只拼命挣扎的螃蟹拎起来,又拉着韩煜的手说:“走!”
  韩煜疑惑不解,以为他是买了螃蟹准备回旅馆再吃。结果姜卫却拉着他来到了海边。
  解开了网兜和橡皮筋后,姜卫将俩只螃蟹抛向了大海。
  韩煜在一旁拧着眉毛看着,终于忍不住一排姜卫的脑袋:“你脑子进水了?”
  这他妈是海边,他当这是莲池放生呢?
  “不是你说的吗?我放了一公一母,它俩再下崽,那相当于挽救了上千了螃蟹的生命呢!
  韩煜都要被气冒烟了:“你一个人这么做有什么用?你今天放了,说不定它们一会就又被打捞上来……”
  姜卫一摇头:“都被抓一次了,应该学聪明点吧?而且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那些螃蟹怪可怜的,哪还吃得下?放完它们我觉得舒坦多了……啊!”
  祥云普照的姜卫,突然跟过了电似的窜了起来。原来刚才几个大浪打了过来,其中一个被姜卫放生的螃蟹又被拍了回来。姜卫一脚踩到人家的身上,螃蟹横惯了的,也不认识恩人,上去一钳子,给姜卫夹得嗷嗷直叫。
  看着姜卫瘦不拉几的脚丫子上挂一螃蟹,在海里单腿直蹦,一直阴郁着脸的韩煜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等韩煜把螃蟹卸下来时,姜卫的脚已经被夹破皮了,碰上点海水,便蛰得哭爹喊妈的,俩大眼睛红了一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韩煜看他疼得不行,就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离海岸线稍远些的礁石上,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去冲他受伤的脚。
  “不要以为你好心施恩,别人就会给你同等的回报。到时候被反咬的时候,你只能自认倒霉!”韩煜一语双关地嘲讽着。
  姜卫终于缓了过来:“没事,它个破钳子又夹不死我,而且你看,我救对螃蟹了吧,多有活力啊!”
  韩煜听了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白痴说话了。这时,姜卫望向了韩煜,小声地说:“要是它夹我,你能笑一笑,那我到希望它多夹我两下……我有好长时间,没看到你笑了……”
  听到着,韩煜才惊觉自己一直嘴边挂着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
  “韩煜,我觉得你跟那螃蟹很像……啊,不是说你横,虽然你打人是挺疼的……我就是觉得只要你有个适合的机遇,也会螃蟹甩籽一样,有大好的人生的。可你现在好像把自己装进了网兜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出来,只希望你开心点……毕竟我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下属的抑郁症……哎呦!”
  韩煜觉得自己实在是听不进去姜卫的胡说八道,用空饮料瓶轻击了呆鹅的脑袋一下。
  “我饿了!你把我们的晚饭放走了,一会吃点什么?”这次,韩煜状似无意地扶着行动不便的姜卫,一直没有放开。
  夕阳余晖映照着海面,将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只螃蟹冲着两人的背影挥舞着钳子,好似在难舍难分的告别。
  谁说螃蟹不知道感恩?只是被伤害了的恐惧感,让它遗忘了如何与人友善的打招呼,那用力的一握后,就算是它,可能也要很久才能明白当时的心情……


第 26 章

  姜卫失魂落魄地从机场出来,心乱得都不想开车,坐在驾驶座上发呆,然后又掏出手机,烦躁地拨出韩煜的电话,人在飞机里呢,电话早已经进入关机的状态。
  左思右想倒是生出了法子,虽然不能留学,但他可以跟路遥一样去德国旅游啊!
  起码亲眼见到韩煜的起居饮食样样妥帖,自己的心也能放到肚子里,照顾一个人一旦成为习惯,戒掉它也是要循序渐进。心里有了主意顿时觉得安生了不少,姜卫的脑子不够灵活,但好在意志坚定,拿下了主意,坚持一百年也不带动摇的。
  打开通讯录,来回翻阅了几下,“吕风平”映入了眼帘。
  上次同学聚会,很多分散多年的老同学得以重聚,年少时与现在的强烈反差害得好多同窗不说话都不敢相认,其实变得最邪乎的就有吕风平一个。
  初中那会儿满身的名牌,新潮的发型,好歹也是校内知名帮会“九龙一凤”的成员,在女生那圈儿里不迷倒一片吧,小半片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现在再看,门板一样宽阔的身材,厚厚的肚腩,哪还有半点风流倜傥的形象?
  盯着吕风平脸上,成年雄性荷尔蒙催出来的粗大的毛孔时,隐约都能感觉到将要喷涌出来的腻油。
  别看残成这样了,但是猪头哥的事业却是蒸蒸日上,虽然老爸是开外贸公司的,但是他自主创业开了一家国际旅行社,隔三差五的总是领着自己手下一群千娇百媚的女导游们游游山玩玩水的。在聚会时的酒桌上,听了他几段香艳至极的“潜规则”后,大部分男同学表示了不同程度的羡慕,令人印象深刻。
  现在姜卫想到了找吕风平帮忙办护照。
  不愧是老同学,接到姜卫的电话一口答应,并让姜卫这两天送来身份证、户口本等相关的证件。
  
  韩煜从上飞机起,就再也没有跟姜卫联系过,不管怎么按键子,电话那头永远是提示对方已关机。
  虽然知道姜卫坐的航班在北京转站后已经安全抵达了柏林,但迟迟不与自己联系肯定是有意外发生了。姜卫的想象力不够丰富,翻来覆去想到的都是没有新意的飞来横祸,折腾着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梦里几次醒来,抓起放在枕边的手机,又落寞地把它放了回去。
  这天一大早,手机突然响起,正在洗漱的姜卫迅速地跑了出来,兴奋地接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吕风平打过来的。
  “喂,老同学,有些表格需要你签一下,方便的话一会过来啊?”
  吕风平的门路比较多,连护照带签证全下来的话一个月内基本就能下来。姜卫恨不得一弹脚后跟就飞到德国去,所以接到吕风平的电话不敢迟疑,立刻就开车来到吕风平的办公室。
  一进他们旅行社,只见美女如云,都绕着大肚子的吕总转,整个是一“九凤一龙”。
  吕风平正边喝咖啡边上网。一看姜卫进来了,立刻高兴地招呼他过来。
  “姜卫,过来坐,我爸在德国领事馆那有人,咱们化繁为简,保你10天后就拿到签证,不过一会弄完了,中午你可得留下吃饭啊!”
  面对着吕风平的盛情,姜卫笑着点了点头。
  同学之间就这点好,办点什么事儿比朋友都痛快,好似自己要是办不好,就被老同学小瞧了去。这么鞠躬尽瘁,与其说是为了同学情谊,倒不如说是臭显摆,用事实证明一下自己闯荡社会的辉煌。
  正要做到吕风平的身边,姜卫无意间扫了一眼他摆在面前的苹果电脑,这一看不打紧,浑身像被点穴了似的僵在那里。
  只见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副男女相拥而抱的照片。在洋溢着异国风情的街道上,这对东方男女跟那些老外相比依旧是那么夺目耀眼,真是郎才女貌,让人看了唏嘘不已。
  吕风平一看姜卫愣住了,立刻笑着说:“认出来没?这俩人?咳!路遥和韩煜啊!”
  姜卫当然认得,只是他的脸越发的苍白:“这什么时候的照片?”
  “我看看,应该是昨天刚照的吧?这是路遥刚传到chinaren的校友录上的。我帮她办的旅游签证,前两天刚走的,看这背景应该是在法国照的……看看这张,看着后面的艾菲尔铁塔没?妈的,路遥这朵鲜花到底被姓韩的给骗到手了!当初为了她老子还跟他干一架,就那次堵他那回,你还记得不?”
  姜卫的嘴唇动了动,他有心想说:那次不是明明为了替我出气吗?他更想说:你放屁!路遥算个什么东西!韩煜是我的!
  可这些话却是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第 27 章

  回到家里,姜卫打开电脑,进入到校友录里,看着那张扎眼的照片立刻又烦乱地直接把电脑的电源关掉。
  他想不通明明去德国的俩人为什么会一同出现在巴黎,更想不通韩煜怎么会任由路遥抱着自己拍照片,韩煜迟迟不跟自己联络是因为跟路遥在一起吗?
  烦躁地在枕头上翻滚,又瞥见了床头的相册,随手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高一暑假的时候跟韩煜一起去海边短途游的照片。
  穿着游泳短裤的自己正坐在沙滩上高兴地搂着韩煜的胳膊一起拍照。自己一身细皮嫩肉跟韩煜略带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照片上的自己笑得跟俄国面包大咧巴似的,露着一圈白牙;反观韩煜,一脸的横眉立目,俩人放在一起整个一国产动画片——《没头脑与不高兴》。
  记得那次因为预定房间时,定的是大床间,到了晚上睡觉时,韩煜虎着脸非得让自己睡在地板上。海边的旅馆,房间潮气重得很,地板都往上泛水珠。看着自己穿着纸拖鞋无措地站在地板上,韩煜想了想,才不情愿的让自己到床上睡,但是得到了警告,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于是那天晚上,他用被子将自己裹紧,老老实实地缩在床边睡了一宿。现在想来,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韩煜当时的反应,恐怕那时他就了解到了自己的龌龊思想,并对自己唯恐不及了。
  反观他与路遥的合影,笑容是那么的儒雅含蓄,有一种发至内心的轻松惬意。
  其实一直以来韩煜好像从来对自己都是不假言辞的。上初中那会儿是傲气,跟谁都是天王老子的派头。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收敛了不少,但没人的时候跟自己还是那副怨哄哄的德行。
  以前倒不觉得俩人这么相处有什么不对,但活生生的对比啊,这不能不让姜卫悲从心来。韩煜一直都是喜欢女孩子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后来他主动跟自己数度云雨,也不排除报恩的可能性。
  算一算这么几次的,报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债清人清爽,拿着行李卷抱着真正的爱人终于可以远走他乡了。
  正想的悲切之时,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姜卫吸了吸鼻涕,看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接通后声音嘶哑低沉地问:“喂,你好。”
  “怎么?在睡觉呢?哦,对了,现在你们那应该是中午,吃完午饭了?”电话里穿过来的声音无比的熟悉,那惬意的语调好像来俩个人并没有分开似的。”
  “韩……韩煜,是你吗?”姜卫一时有些不敢确认。
  “怎么,这就听不出来我了吗!”韩煜的话里隐约透着不高兴。
  姜卫没有回答,他捧着电话,不知该说些什么。
  电话是盼了很多天的,要是早上接到的话,一定会拙嘴笨腮地慌忙解释,直到韩煜话里重新充满笑意,再大声任性地指责韩煜为什么才想起来打电话,非得磨得韩煜哄自己俩句不可。
  在一片安静中,他的目光落到了散开的相册上,两张略显稚嫩的脸,衬着碧海连天,就算表情迥异,可手却紧紧地挽在了一起,似乎俩人从来没有什么隔阂与距离。
  察觉到姜卫的异常,韩煜口气倒是缓了下来:“怎么?生气了?我的手机下飞机后才发现没有办理国际漫游业务,临时找到一家旅店住下后,事情特别多,每次想跟你打电话时,一算时差,你那边都是深夜了。今天好不容易算准了时间,你要是不说话,我可要挂了啊?”
  姜卫终于说话了:“你……现在在哪?”
  那边顿了下:“在宾馆啊,过俩天找到住的地方就会搬出去。这个是我现在的手机号。你有事情就可以打这个电话。”
  姜卫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床单,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地说道:“我在机场看到路遥了……”
  “恩……我在飞机上遇到她了……对了,这两天路马力没来找你吧?”韩煜明显在避重就轻。
  “没有,我一会要去公司开会,要迟到了,开完会再打给你。”说完便仓促地挂掉了电话。如果再说下去,一定会忍不住戳穿韩煜的谎言,那种情景光设想一下就令人窘迫不已。
  说到底,姜卫害怕,怕韩煜大方的承认,然后就可以相忘于江湖。那座韩煜向往的,立在山头的豪华别墅里应该有个女主人才算完整的家吧?
  姜卫虽然迟钝,但总听姜妈妈闲聊着生意场上那些太太们的家常里短。妈妈常常在点评完毕后,会来一句总结上一句:如果丈夫有外遇,直接戳穿那是最没脑子的!
  自己的老子这么多年来只绕着妈妈这一棵老菜花转,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老子花钱抠门,舍不得包小三外,姜妈妈的驭夫有道也占了很大的缘故。
  里面的精髓虽然从来没有领会过,但今天这样的事儿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依样画葫芦地反射性选择了回避。
  可是小姜毕竟不够老,忍下的那口气憋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像着火了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做,全然没了章法。
  他又给吕风平打了电话,强调了自己的签证要申根的,这样欧洲的大部分国家就都能去了。电话里的吵闹不够解恨,他要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韩煜面前,抓奸也要抓双,以为睡几晚上就能算报恩吗?人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出来的,她路遥想要吃现成的,没门!
  也许是这两天,跟吕风平的电话打得太勤的缘故,风平兄想进一步热络下俩人的感情。晚上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找自己出来跟几个朋友喝酒。姜卫不太想见人,但磨不开脸面回绝老同学,就强打着精神开车去应酬一下。
  聚会的地点当地的一家西式饭店。基本没有散座,都是用屏风隔断的一间间静谧的小包间,幽暗的灯光,高级的桌布与餐具相映成趣,是很适合调情的场所。当然,这里令人咋舌的价位,比美食更能激起女士的荷尔蒙,再丑的爷们,掏出会员制金卡的动作都会异常潇洒。
  不过要是一群朋友来这喝酒,就有点大煞风景了。伴着悠扬的萨克斯风划着“小蜜蜂”的酒令,怎么看都是不搭调的。
  等一干人等坐下后,姜卫总算是琢磨出意思来了。这一桌就四个人,除了他跟吕风平外,还有吕风平现任的女朋友跟吕风平的一位表妹。
  这是正宗的相亲架势啊,虽然吕风平的表妹长得算是美女一级的了,可每当吕风平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他们俩时,还是让姜卫觉得不舒服。
  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姜卫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五分钟后,给自己打电话,就说公司有紧急文件等着他来处理,这样自己就能不失礼节地同老同学告别了。
  撂下电话时,从洗手间的隔间里走出一人,笑吟吟地说:“姜卫,没想到你也会耍心眼啊?”
  姜卫紧张地一哆嗦,抬头一看,路马力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第 28 章

  显然自己苦思出来的小伎俩都被他听到了。姜卫尴尬地一笑,放下电话走到小便池旁正要解手,突然想起身边这位什么角色,拉开的裤门刷一下又拉了上去。
  这点小动作哪逃得过路总的眼睛?眼看着姜卫要出去,他快步过去一把拉住了姜卫的胳膊:“干嘛?连句话都不跟我说?”
  小厕所隔音效果还挺好的,要万一真有人耍流氓,那个贞操还真有点保不住。
  马力微微上吊的眼睛虽然充满笑意,但是姜卫总觉得他那明媚的眼神里藏着刀子,能划破人的皮囊再血淋淋地掏出点什么东西来。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就算挂掉浓密的胡子,骨子里的匪气还是去不掉的。
  姜卫怕他。
  “这……这么巧啊,我得出去了,外面的朋友在等着我呢……”
  “什么朋友啊?需要你暗中串通助理撒谎撤退?”
  路马力的架势太过咄咄逼人,姜卫终于恼恨道:“你哪片派出所的?我干嘛要回答你!”
  姜卫出门时刚洗过澡,靠的太近,脖颈里散发出来的沐浴乳的清香直往路马力的鼻子里钻。他发现这个圆脸的青年,身上的味道也跟人一样,透着干净,诱惑着人必需得做点什么。
  其实早在姜卫他们进门时,来这儿进餐的自己就已经透过包间的门瞥见了他。两男两女的组合将配对的意味散发得淋漓尽致,而姜卫像被猫逼近了角落的耗子,一副困窘不堪的样子。当姜卫起身时,自己便抢先一步来到了洗手间。
  现在拥着香喷喷的小耗子在怀里,路马力不由得加重了胳膊的力度。这也怨不得他不守信用,主动撞上门的食物,不吃的话太不符合他路马力的人生信条了。
  恣意狂妄惯了的人,对天时地利都不大挑,“人和”才是头等的大事。这么想着,伸手锁上了洗手间的门,又死死地抓住了姜卫的后脑勺,将他的嘴密实地封住了。这姓路太敢下嘴了,眼看他旧态复萌,姜卫也依样画葫芦张嘴就咬。
  没胡子了那就咬下来二两肉,看姓路的还敢这么自来熟了不!
  可惜姜总那点小伎俩早已经被人识破,没等牙使劲呢,下面就被人狠狠地握住又技巧性的一拧,姜卫顿时嗓子眼呛风,快要叫岔音了。路马力彻趁虚而入,吻得越发地凶狠。
  姜卫下面疼得直冒冷汗,绝望地都要哭了出来。突然,手机响了,姜卫猛然想到是助理打来的,就在路马力把手伸进自己的内裤中时,姜卫腾出一只手摸出电话接通了通话键,没等助理说出事先安排好的台词,他就抢先喊道:“我在爱琴海餐厅的洗手间里,快帮我报警!”
  路马力立刻抢过他的手机按了挂机键。姜卫猛地推开他,拼命地往地上吐口水,可惜满嘴的气味怎么也去不掉。
  路马力再怎么嚣张,说到底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他也不指望助理能反应过来及时报警,但冷却一下他姓路的迷住的心窍还是绰绰有余的。
  路马力虽然住了手,可眼睛里的那把刀子却愈发的锋利,仿佛下一刻就能剖开他的肚子,再大快朵颐。
  “路马力,你别太过分了!不然别怪我撕破脸,跟你来个……来个鱼死网破!”
  马力挺直了身体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斯文有礼地把手机还给个姜卫,笑吟吟地说:“只是开个玩笑,姜总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不过……居然还有人想给你介绍女朋友,他们瞎了眼睛吗?你这样的尤物就应该躺在男人的身下!”
  说完,路马力首先如无其事地大步走了出去。
  姜卫有点被“尤物”这样油汪汪的词儿腻着了,又往地上猛吐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姜卫手里的电话又响了,想来是助理听了方才没头没尾的那句不放心,就又打了过来。
  姜卫拧开洗手间的门,转身往外走。虽然姓路的可恶,但跟他的这些破事都搬不上台面,别说闹出去一家人跟着自己丢人,俩家公司的合作计划肯定是要画上句号的了。
  这个结果,他承担不起,恐怕路马力也是凭着这点才有恃无恐的。想到这,只能强装无事地冲着电话说:“喂,我刚才跟朋友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那什么你3分钟后再给我打个电话,还是通知我开……”
  “我已经报完警了!”那边传来了忍着怒气的声音。
  姜卫彻底愣住了,这声音根本就不是助理的,而是韩煜熟悉的声音。
  显然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韩煜,刚才没头没脑的一句,加上姜卫声音里的惶恐,让远隔重洋的韩煜心都缩到一块去了,当机立断,立刻拨打了警察局一位朋友的电话。
  报警完毕后,韩煜又拨打了姜卫的电话,没想到姜卫居然说:“逗你玩”,这简直要气炸了韩煜了。
  “就因为我这几天没给你打电话,就搞这种把戏?姜卫你也太不懂事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接到电话时什么心情!”
  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先前在卫生间里受到的惊吓一下子就翻涌了出来,再也压制不住,姜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相熟了这么多年,这位小姜老板是个什么德行,韩煜能不知道吗?太过拐弯的花花肠子,大脑没几个摺的姜卫是想不出来的。
  冷静下来的韩煜突然明白过来,姜卫刚才是真遇到事儿了。
  “别哭,刚才怎么了?”
  “怎么?还不是那个路遥的哥哥——路马力!”
  这对兄妹俩没一个好饼,他妈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专门跟自己和韩煜摽劲儿。
  “……他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可惜没等姜卫诉苦,那边吕风平已经等得不耐烦,寻了过来。
  “我天啊,还以为得去洗手间捞你上岸呢!你可够慢的了!”
  姜卫赶紧半转身子,胡乱地抹了抹眼睛,压低声音说:“现在真没事儿了,我跟吕风平吃饭呢,一会就回家,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不行,你把电话给吕风平,我跟他说两句话!”
  姜卫从来都拗不过韩煜,只得把电话交给了吕风平。虽然知道韩煜说话有分寸,但还是紧张地凑过去听。
  只听吕风平腆着肚子,大大咧咧地笑道:“韩煜啊,你在法国玩得不错吧?……我怎么知道的?都看见你跟路遥的照片了,你小子手够快的,哈哈哈……不过你老板也不差啊,艳福也是一等一的,是这样,我有个妹妹,哎呦那叫个漂亮,跟姜卫特般配,俩人刚才在饭桌上聊得那叫一热乎啊!哈哈哈哈……”
  姜卫僵着身子,直着眼睛盯着吕风平的大嘴叉子,心里想:谁他妈上点针线,把这玩意儿给缝密实点!


第 29 章

  当吕风平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电话后,姜卫垂着肩膀接过了电话,只说了句:“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改天回请你。”
  说完再也顾不得礼节,狼狈地离开了餐馆。
  开车的时候,姜卫不时地看着手机,而韩煜却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想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解释与路遥一同出现在巴黎的原因吧?
  这是个乱七八糟的夜晚,没有一件事是在自己的掌控下,姜卫只想赶快回家,埋进被窝里,至于以后的事情,全部留到明天再说。
  可是得到了家,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韩煜赢下心肠来不给自己打电话是常有的事情,每次都是自己熬不住先去打电话,这已经成为了惯例,
  可是这次却不大一样,明明是韩煜欺瞒在先,他怎么好意思还这么硬气?
  姜卫没有谈过恋爱,眼下也没法找人倾吐商量,只能是一个人憋闷着,思前想后,还是抓起电话。
  可是再打过去时,韩煜的手机又进入了关机的状态。
  姜卫隐约有些悟出来,闹心丧气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爱情就像股市,并不是投入就有产出的,投入太大,十有八九是要被套牢的。
  看来自己不适合炒股,手里明明是逆势下跌的烂股,却还在拼命买入,非要把输的一贫如洗也不肯罢休。
  如此折腾到了凌晨,姜卫才隐约困顿地合上了双眼。
  公司不去也罢,反正最后的决策人也从来不是自己,勤勉的工作也抹杀不了自己是个草包的事实,倒不如索性给自己放个假。
  虽然是这么想,觉却睡得异常困乏,好像他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里,终于找到一个破旧不堪的电话厅,那是老式的投币电话,自己掏出了满把的硬币却怎么也投不进那狭窄的投币孔里,于是他就不断机械地,绝望地反复地拾起钱币投放着,直到手臂酸软,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哽咽出来,就在这时,自己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揉搓着……
  酸痛的感觉缓解了不少,鼻息间溢满了熟悉的味道,姜卫翻转了身子终于沉沉地睡去。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到了床头,姜卫懒洋洋地动了动身体,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身边。
  勉强掀开眼皮儿,扫那么一眼,心里没准备,跟开水烫耗子似的,半窜着身子叫了起来。
  任谁睡一宿睡出个大活人来,都得惊毛了。
  只见把脑袋埋进枕头的那位,一脸起床气地抬起头来。
  “鬼叫什么!我!”
  姜卫定睛一看,赫然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韩煜。他惊疑不定地指着韩煜:“你……你怎么回来?”
  韩煜翻转了下身体,眼角眉梢都透着些许疲惫,甚至一向干净的下巴也覆满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他朝姜卫伸出了手臂:“过来,让我抱抱。”
  听到韩煜的命令,姜卫惯性地抽凑过去,直到韩煜将他紧紧地抱住,姜卫才肯定自己不在梦里。
  “我做了九个多小时的飞机,刚到你这合上一眼,你就醒了,你说你磨不磨人?”
  怪不得手机关机,应该是在飞机上呢。虽然知道韩煜的私分子钱比自己这个顶着富二代头衔的少爷还多,可拿飞机当出租车坐的行径也稍微有些嚣张。
  韩煜看了看表,腾得下跃起身子:“我买的是往返机票,三个小时候后就得去机场。咱们抓紧时间,你先跟我说说电话里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碰巧吃饭时遇到了路马力,路马力他……”
  “他占到什么便宜没?”韩煜单刀直入地问,俩拳头攥得死死的。
  “没,没有,正好你开电话了……”
  “那就好,”韩煜似乎不愿多谈路马力,直接进入下一话题,“那个吕风平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一睁眼睛猛然看到韩煜的惊喜,已经被他一连串的拷问冲淡了不少。
  “你凭什么问我?那个路马力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可以撒向一带毛喘气的主儿了。


第 30 章

  被姜卫反将一军,韩煜一顿,绷着脸问:“吕风平在哪看到的?”
  姜卫把在校友录上看到照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韩煜皱着个眉头,微微冷哼了下。
  “你不相信我?”
  明明应该在德国的人却出现在了巴黎的大黑铁塔的下面,抱着漂亮妞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不相信我。
  就这气场太他妈震撼了!
  姜卫嘴巴一瘪,跟恶羊扑狼似的,挥舞着俩拳头扑过去,没头没脑地打起了韩煜。可惜是没打两下就被韩煜轻松地按在了床上,手使不上劲儿就用脚踹,角度不对踹不到,就拿脚趾甲挠,他要让韩煜明白,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韩煜看着身子底下瞪着眼,涨红了脸,鼓着腮帮子的青年,忽略了睡得蓬乱的头发,眼角挂着的几粒眼屎,依旧显得清爽可口。于是再也忍不住将身体重重地压在了不断挣扎的青年身上。
  “先让我亲口,不然什么也不告诉你!”
  听听,就他妈是人话吗?姜卫怒火攻心,张开一嘴的利牙一口就咬住了韩煜的腮帮子,那劲头跟饿了一礼拜的王八似的。
  韩煜被咬得直“哎呀”!
  “哎……哎呀,你……你给我松嘴!”姜卫咬得更使劲了,哈喇子弄了韩煜一脸蛋子。
  最后韩煜没招了,伸手拧起了姜卫的耳朵,无赖老板这才疼得松开了嘴。
  “你看你这点出息!”韩煜揉着自己水淋淋的腮帮子,又使劲掐了一把姜卫的脸。
  “我没出息……我看见那照片难受!”姜卫的眼眶里渐渐泛上了湿意。
  看姜卫缩在床单上,哽咽得泣不成声了。韩煜不揉自己的脸了,声音也和缓了很多:“我是在飞机上在北京转机时遇到路遥的,接到一个客户的短信,说让我马上去巴黎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儿,路遥恰好能帮上大忙,所以就麻烦她陪我去了巴黎一趟,我挺过意不去的,请她吃了顿饭,路过铁塔时,又拍了张照片,就是这么简单。”
  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可这么一连串简单的事儿却总是透着一股子不简单。
  “怎么就那么巧……路遥跟你……路遥对你……”话到嘴边却总是不成句子,隐约担忧自己说出口的话一语中的,变成现实。
  韩煜为了自己一夜的功夫从巴黎飞回来了,姜卫的心里是有些感动的。可那些甜蜜还不足以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安。
  抬手扳起姜卫潮乎乎的脸,韩煜柔声地说:“我只喜欢傻瓜,太聪明的女人我不要。”
  韩煜挺直的鼻尖被阳光泛起了一层亮光,怎么看都特别俊,酸了吧唧的话,仿佛被柔和的日光发酵出甘甜的味道。
  姜卫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我……我才不喜欢你呢……不对,你才是傻瓜呢!”
  那边韩煜已经笑着倒在了床上,突然又正色说道:“吕风平他表妹又是怎么回事?”
  时光如梭,一下子就梭了两小时。
  在拷问了一通“表妹门”事件,证明姜卫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后,韩煜表示离开祖国这么久,有点饿。
  于是就压着自己的老板,补充了下家乡风味。
  老板这几夜都没休息好,到最后就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一想到人家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就越发觉得对不起韩煜。
  “咱们歇会呗,我……我过几天旅游签证就下来了,到时候去看你……咱们再……”
  将姜卫半挤在床头的韩煜,闻听此言立刻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说:“什么?”
  “过几天,我就可以出国了……”
  不过韩煜听了这话,却并不像姜卫所想的那么狂喜,反而带着一丝疑虑。他随手扯了几张床头的纸巾,帮姜卫擦拭身上的湿液。
  “护照什么时候下来?”
  “吕风平帮我办的,应该就在这两天。怎么了?我不方便去吗?是不是路遥……”
  韩煜不耐烦的一挥手:“跟她有什么干系!只是……我希望你能晚走几天,帮我办一件事儿?”
  姜卫毫不犹豫地说:“行!”
  韩煜听了心里一暖,低头吮了一下姜卫汗渍渍的胸脯:“连问也不问就说行。万一我让你杀人你也去吗?”
  姜卫眨了眨自己的圆眼睛说:“你不会。”
  因为要赶飞机,俩人抱着说了会话,韩煜就要起身穿衣驱赶飞机了。
  临走时照样耳提面命地让姜卫乖乖的,别谁安排的变相相亲都傻乎乎地去赴约。不过姜卫心里倒有些奇怪,之前让韩煜反应特别大的路马力,这次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提。仿佛洗手间的那场意外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倒是让姜卫暗松了一口气,不然路马力在洗手间的那些龌龊不洁的举动,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韩煜说。
  韩煜没有让他陪自己去机场,只是让姜卫等自己的电话,等需要的时候会打电话告诉他怎么做的。
  姜卫不干,好歹去机场的路上也能相处一段时间呢!
  韩煜皱着眉头让他快去上班。并说就算是自家的公司也不可以太懈怠,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看着、评估着未来的企业接班人呢。一个掌舵者的权威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对自己松懈的领导,怎么再去领导别人?
  姜卫点头,开始洗漱准备上班,之前一落千丈的低迷气势又信心满满地高涨起来。韩煜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对的,寥寥数语,却立刻让自己有了前进的方向。
  他是个无神论者,因为不需要上帝还是菩萨指点迷津,韩煜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更加触手可及,这个有着高挺鼻子的青年就是他的信仰。
  送走了韩煜后,姜卫开车去了公司,刚到公司的大门口,就看到自己的老子正领着秘书司机急冲冲地往外走。
  姜卫无辜翘班,心里正虚着呢,让老子逮个正着这还了得?立刻缩着脖子等着被老子训斥。
  没想到老姜只是冲他一挥手,扯着大嗓门说:“快!你跟我去医院,路马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