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10
洛彤: 骗得美人归
第1章
夜渐深,黑幕笼罩天际,繁星点点,让夜晚添了许多闪耀的颜色。
今夜是周末,杜霈汝轮值的夜。
“Color”咖啡馆里,放着热闹的舞曲,店内的桌椅明显被人移动过,刻意留出一个小空地,供人摇摆肢体,放肆喜怒奔驰。
虽然店里卖的饮料皆以咖啡为主,但是在杜霈汝的热情吆喝之下,熟客们在店里放肆玩乐,享受有如PUB里的逍遥自在。
她,就是有这个能耐,能把一窝正经的上班族做个转变,在她轮值的周末里,变成一个个舞动的灵魂。
“杜姐,三桌两杯蓝山、六桌一杯曼特宁、一杯拿铁。”一个红发服务生才回到吧台内,刚交代完点餐,转身又见到客人推开透明玻璃门,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人不舒服?”一向热心助人的杜霈汝,没有忽略那声叹息,手边正煮着咖啡不能离开,她只能转过身关心的问道。
“我不说,说了你又要骂我。”红发服务生撇撇嘴,心里早料霈汝会有的反应。
“你又要嫌店里太忙了?”一听她这么说,霈汝心知肚明的瞪了她一眼。
“每个周末轮上一次的顾店,只有于姐当值的时候,我们最轻松,其余时间你们每人都有新花样,客人总是络绎不绝,忙死人了。”红发服务生摇摇头。
“忙?忙才好啊,你以为薪水怎么来的?”霈妆可不赞同她的说法,美眸嗔怒着,一双水亮亮的眼睛直瞪着她。
“我当然知道薪水是怎么来的。不过是抱怨一下,喘口气嘛。”红发服务生再摇头,店里四位女老板各有各的特色,也是这间店会成功的因素之一。
就拿黄色女孩杜霈汝来说好了,脾气直来直往的她,照理说应该是会得罪不少客人,但在客人拂袖而去之后,总是会有更多适合“color”的客人,冲着她真心的笑容而来,只因就算她生气,还是美得令人眩目。
“你还嫌生意太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店里的生意就快大受影响了。”霈汝收回视线,将咖啡倒入已经温好的咖啡杯内,动作灵活地让深色液体呈一个完美的弧线流泄而出,落入半透明的瓷杯之中。
“生意会受影响?怎么可能。”这一点,红发服务生可不相信。
这一条街虽然名为咖啡街,有各式各样不同型态的咖啡馆共存着;或许今天倒了哪家旧店,添了哪家新店,但“color”的生意从来不受影响,死忠的顾客群仍旧很多。
“先端到一桌去。”霈汝没有理会,只是将手里的咖啡交了出去。
服务生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先把咖啡送到客人面前,又把握时间到新客人面前把点餐单写好,随即以火速的时间赶回吧台内,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到底怎么了?”服务生腻在霈汝的身边,不明白一向乐观、对咖啡馆信心极强的霈汝,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霈汝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杜姐,这样不像你耶。”服务生发现她的异状,吓得大吼一声。
“就算音乐很大声,你也别跟着凑热闹,鬼吼鬼叫的。”霈汝又瞪了她一眼,而后像下定什么主意似的,慎重的放下手边的器具,看着服务生好半晌。
“杜姐……”年方十七的她,曾几何时见过霈汝正经的模样,脸上满是惊慌。
“在咖啡街的另一头,有一家大型的新咖啡馆正在筹备中……”霈汝面色凝重的说着,清秀的瓜子脸上写着浓浓的担忧。
怎奈服务生并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反倒放声大笑,在热闹的音乐里,引来许多客人的注目。
“又不是没有新店开过,还汉见过你这么担心。”服务生禁不住笑意,又哈哈笑了几声。
霈汝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当我没说过!”霈汝真是挑错人聊心事,这个十七岁的小妹妹,怎么懂她的烦恼?要是律苡在就好了,她总是能懂得她,不用太多的言语就可以沟通,可是她却因为私人因素请上一个月的假。
天啊!真是运气背到极点了。
律苡前脚才离开店里,湘筑后脚就到医院待产,只剩下她与昱芬留守,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她一向喜欢工作,以工作为乐,所以她觉得也还好。
只是当她发现在路的另一头,有一家大型的咖啡馆要开幕时,她的心头就觉得不踏实,奇怪的感觉直在心口蔓延着。
但是她的担心却不想跟昱芬分享,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知道昱芬在沉稳的外表下,有着极敏感而纤细的特质,她一定会担心得睡不着。
她可舍不得让昱芬担心,所以她只好先行观察再说。
“好啦,别聊了,让客人等太久就不好。”霈汝决定结束谈话,专心工作。
既然老板说话了,服务生也只能照办,只是,一个晚上她都忍不住好奇的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霈汝的反应,猜测着她的想法。
墙上精致的落地钟,是仿古英式的昂贵摆设,深咖啡色的色泽,透出厚实的质感,只消看上一眼,便能轻易教人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这是一间书房,由架上摆放整齐、各种种类不同的书籍看来,书籍的拥有者对书的爱好很广泛,也很博学,在金钟财富的包裹之下,他显然拥有自己的灵魂,而不是个随波逐流者。
滴答滴答的秒针,在寂静的夜里,提醒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男人埋首在书桌前,看着搜集而来的资料,在心里琢磨着。
他有着深刻的五官,眼神冷锐、神情凝肃,那往上微挑的浓眉,锐利如鹰的双眼,乌黑而深不可测,神态倨傲而危险,是个性情内敛的男人。
突然,他冷峻的嘴角勾出一抹未达内心的笑痕。
“‘Color’?”低哑而富磁性的嗓音,由男人的喉间滑出,有神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兴味,对资料里所形容的这家咖啡馆有了兴趣。
占地不大的小小咖啡馆,却能在咖啡街内屹立不摇,必定有其特色与吸引人的地方,值得研究研究。
书桌前的专线电话乍然响起,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只因为,知道这电话号码的人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宛青,怎么还没睡?”不待来者开口,他已经唤出她的名字,无情的薄唇上勾勒出真心的笑痕,将他冷硬的面孔放柔了许多。
“行亚……我都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李宛青柔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可以听出她话中的愉快。
“宛青,夜深了,你的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莫行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想在言语上让她知道自己的用心,只想让她用心感受,她是如此的特别。
“我睡不着,想你一定还在忙,所以想找你聊聊。”李宛青撒娇说道。
“怎么不自己过来?还要打电话?”他淡问。
李宛青是莫家的养女,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莫母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在生完行亚之后,就没有再生育,而李宛青的父母则是莫家两老的至交好友,却双双因病早逝,李宛青便成为孤儿。
莫家两老看在故交的份上,收费了李宛青,以致于她从小便在莫家长大,接受大家的照顾,其中对她最好的人,就是莫行亚。
他先是以兄长的身分,陪着她度过丧亲之痛,长大之后,则是在身旁细心呵护她,允诺会照顾她一辈子……就像是情人般。
“我知道你在书房工作时,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我就打个电话问问。”李宛青笑了笑。
“我在替你处理一些开店要注意的事,我想,应该能在一个月内开幕。”莫行亚放下手中的工作,脑海中浮现她美丽的脸颊。
“行亚……你真的要帮我开一家咖啡馆?”李宛青咬着唇,再次确认。
“当然,这是你最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处理。”莫行亚回答得肯定,宛青是他打算保护一生的女人,他会尽力完成她的所有梦想。
“行亚,我真的很谢谢你!咳咳……”李宛青紧握着话筒,感动得说不出话,习惯性的咳嗽声又传出。
“别说了,快去睡吧,身体要照顾好,要不然怎么照顾好一家店。”莫行亚虽然想和她多聊几句,但是心疼她的身体,也只好催促她快休息。
“好,那你也要早点睡。”李宛青柔顺的答应他,一如往常的温婉,总让莫行亚心折而尽心呵护。
“嗯。”莫行亚轻应,唇边的笑容在挂上电话的那一刹那里消失,他的温柔只为李宛青。
他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钟,指针正指着一点,而他的肚子也在此时发出抗议的声响,他突然想到自己忘了吃晚餐。
打了一个哈欠,睡意阵阵袭来,但是他是个一饿就睡不着觉的人。如果不补充些食物入肚,今晚他是睡不着了。
莫行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由于习惯上健身房,他有副好身材,体魄颀长中有着强健,向来是男人所羡慕、女人所倾慕的对象,由于近来工作忙碌,已经好些天没有到健房身去,四肢的关节发疗,呐喊着需要运动。
莫行亚在短暂的思考后,便往更衣室里走去。
换上了轻便的休闲服与运动鞋,莫行亚稍稍暖身后,便出了房门,沿着楼梯从五楼跑下一楼管理室,在管理员怔愕的目光中慢跑出门。
适值夏天,该是闷热而不适的气温,在夜晚一场大雨的润泽后,增添了几分凉意,慢跑起来格外舒服。
他的目标是三条街外远近驰名的汤饺馆,这间店生意好的很,一直营业到半夜三点,此刻他叫嚣的肚子正需要美食的喂养,一思及比,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街道并不大,他沿着路边跑,若是遇到车子要通过,他就得停下脚步,省得在夜深、视线不明的情况下,被哪个不长眼的驾驶给撞个正着。
身后传来汽车加速的声音,他直觉的停下脚步,在心里猜疑着,是不是有人酒驾,难道不知道在狭小的巷道里加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他在路旁驻足,视线移向身后,看到一辆鲜黄色的台朔Martiz迎面而来,在夜晚不明的灯光下,那醒目的色彩还是相当引人注目。
黄色车子驶来,他集中注意力,眯起眼,发现到车子车窗是降下的状态,车里的人同样也是一身鲜黄的衣物,亮胆的让人皱眉。
他一向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对于这样外放的人,他总是没有好感。
他的浓眉微微蹙起,感到淡淡不悦,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的脸变得更加铁青。
小车在一湿积水旁急驰而过,溅起一潍泥水,运动神经极佳的他,虽然来得及退后一步,没让泥水污上他的脸,但是他白色的休闲衣上,却早已沾染上灰色的一行水渍,甚至还传来一片湿意。
“搞什么?!”莫行亚厌恶的拨弄身上的水渍,但已无济于事,泥水渗入衣服里,一团团肮脏的褐色在他的衣服上散开。
“没见过开车这么粗鲁的女人!”莫行亚皱起眉,看着自己有如在泥浆里滚过般的衣服,厌恶的骂着刚才一身黄的女人。
没错,在短短的交错里,他已经看到那人的面貌,虽然五官看不清,但已经够让他辨别出那是个女人。
该死的女人!打他出很娘开始,就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打道回府的想法冒了出来,却被肚子传来的咕嘻咕噜声打了回去……也罢,夜已深,相信也没有多少间人会去注意到他的穿着。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开始移步向前跑去,没几分钟的时间,那人挤人的小餐馆已然出现在眼前,而那台醒目的小房车正停在路边。
只消一眼,他就发现一个全身鲜黄的身子正背对着他,如果没有猜错,理当就是那个溅得他一身湿的女人。
也不知是否冤家路窄,人挤人的店内,就只剩她对面还有空位,他先是叫了一笼汤饺、一碗酸辣汤后,就到座位上候着。
才落坐,他马上对眼前埋头苦吃的女人皱起眉头。
瞧她一颗颗的汤饺直往嘴里塞去,真是一点淑女气质也没有,这也难怪,连开个车都没耐心的女人能有多少气质,他决定不与她计较。
他仍旧看不到她的脸,只因她的头简直快埋到碗里,像是饿了一辈子,只能从她浅褐色的微卷发型上猜测,该也是个赶流行的时髦女子,不知何谓女子优雅从容的美德。
老板适时端来他的食物,转移他的注意力,正当他笑意微杨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从那个一身黄的女人身上发出,他迳自低头吃东西,不打算再理会她了。
不过,入耳的声音听来清脆,不若李宛青软呢般的低语,黄色女孩给人一种很有精神的感觉。
“裘风,这么晚你是闲着没事做呀,打电话给我干嘛?”杜霈汝将汤饺吞了进去,没好气的问着话筒另一端的男人。
在杜霈汝的心目中,裘风是一个烂到不行的男人、也是她的眼中钉,只因他竟然骗走自己最好的姐妹淘,“Color”里最沉静动人的于湘筑,她已下定决心一辈子不给这男人好脸色看。
一听到她说完几句话,莫行亚又皱起眉来,对这个女人刚有正面的评价,马上又少了几分。
粗鲁!无礼!莫行亚在心里下了评语。
而电话另一端的裘风,早已习惯霈汝的态度,不慌不忙的应着。
“湘筑找你。”裘风冷冷的回答,将手机交给身旁脸色惨白的湘筑,脸色顿时变得温柔:“别讲太久,你需要休息。”
“霈汝,我生了个小公主,要不要来看看?”产后虚弱的湘筑对着手机说,怀里抱着她刚出生的小女儿,脸上满是幸福。
“生了?你已经生了?好好好,我马上到。”霈汝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赶忙把手机收入袋内,直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湘筑生产的医院里。
只是,当她低头看到蒸笼里仅剩的两颗汤饺时,她决定慢个几分钟到,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这一整天,忙着担心那间“据报”有强力后眉的新咖啡馆,担心得吃不下东西,罢工一天的胃,竟在她下班后疯狂作乱,令她饿得胃都闷疼着,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先塞些食物入胃,要不然真等到胃开始作乱,她可能会痛到昏过去。
只是当她一口气把两颗汤饺塞入口中,正欲起身时却不小心撞到桌子,桌面上只喝了一半的酸辣汤应声倾倒,直往对面的男人流过去。
霈汝想出声警告那倒楣的男人,嘴里却因为塞满汤饺而口不能言,只能急忙拍那男人的肩膀,唤起他的注意。
但,心急的她,却担心他会不仅她的意思,直想把嘴里的汤饺咬破吞咽下肚,好出声警告。
“先……”先生这个尊称都还没说完,惨事就发生了。
事件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结束,但,结局却不如她所预料。
她的确咬破了汤饺,但两颗汤饺内丰沛而甜美的汤汁,从她急忙说话的红唇里喷了出采,正巧喷在因她的喊声而扬头察看的男人脸上……
天、天啊……霈汝张口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晶眸眨了眨,嘴里没忘了要快点把汤饺给吞到肚子里。
她飞快运转的脑子没有停顿太久,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一脸豪气。
“真、真是……真是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这一顿我请!”霈汝虽然满心愧疚,但是她有事在身一定得马上离开。
“有事在身”是她离开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这男人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瞧他眼中所射出的光芒,几乎想杀了她……
她杜霈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绝对不是怕这男人,绝对不是!
“别想走!”莫行亚握住她的手腕,见她想逃脱,怒气在极短的时间被挑起。
“我付钱、我付钱去!”霈汝猛然吞了口水,第一次慌慌张张的,这男人辐射出的怒气惊人,她笑得有些尴尬,直想扯回被箝制住的手腕。
莫行亚一手抹去满脸的汤汁,一脸掩不住的嫌恶,鲜美的汤汁混着女人的口水喷到脸上,他几乎要佩服自己居然没有一把格住她的脖子。
“付钱了事就行吗?”莫行亚压低声音,将她的手腕扯近了些,连带将她的人扯到他面前。
意外!这两个字突然跳入他的脑海。他对这女孩的长相,只有意外两个字。
她那小小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双明亮有如闪耀星子般的水眸,小而挺直的鼻梁下,是喷了他一脸的始作俑者,微嘟的红唇昭告了她的不甘被擒,搭上她有型的卷翘短发,很有甜姐儿梅格莱思的味道。然而当莫行亚想到今晚她对他所做的事情后,对于她长相的那一点好感稍纵即逝。
“你出门不带脑子的吗?”莫行亚加重手劲,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色休闲服,在原有的褐色斑点上,又多了许多酸辣汤的蛋白、黑木耳之类的食物。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霈汝所认清的现实面,她还在他的手上,她道歉得很干脆,只是仍有些不甘愿。
莫行亚不是会记恨的人,甚至,他不是会把精神花在这种芝麻小事上的人,但不知怎么着,新仇加上旧恨,他就是不想轻易放过一脸无辜的她。
“你先是开车溅了我一身,然后倒了我一身的酸辣汤,最后还赏我一脸汤汁,你觉得我该接受你的道歉??莫行亚没有放开她,只是放松了手中的箝制,因为他发现她的手腕细得可以,似乎一折可断。
“我开车……喔,溅到的那个人是你呀?”霈汝的小脸开始泛红,不敢否认,她刚才的确曾注意到水溅起似乎喷到行人,但是她的胃泛疼,实在不敢停下车子,没想到居然会被人遇个正着。
“‘喔’的意思,表示你明明知道闯了祸,却还肇事逃逸。”莫行亚皱起眉,脸色更为铁青。
霈汝的脸开始发烫,男人捉着她的手不放,已经吸引了不少旁观者的注意,而他口中指控的“罪行”更是吓死人,她开始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只不过是喷了你一身,干嘛说得我好像撞断你一只手,还是一只脚……”霈汝低声咕哝着,黛眉微蹙,似乎感到委屈。
“只不过是喷了我一身?”莫行亚扬起声音,这对她来说是小到不行的罪行,可却是他这辈子以来最糗的一次。
“大不了我替你付干洗的费用嘛。”霈汝实在是不想领教众人的指指点点,只想想出解决的办法,只要能尽快离开就好。
不过,她的态度再度惹毛莫行亚。
“衣服可以洗,费用当然你出,但是尊严可没法子赔,你、完、了、你!”莫行亚的话里满是不容小观的威胁。
有这么严重吗?
霈汝皱起眉头,几乎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话,在她怔愕时,她的手被松开了。
“去付钱啊。”莫行亚抽了几张面纸,抹净脸上残存的油脂,像指挥下人般的摆动下巴“命令”她去付钱。
她揉了揉手腕,一脸莫名其妙,瞧他盯着她看的样子,好像多怕她不付钱就跑掉一样。
付就付嘛!
“一起算!”她走到一脸惊慌的老板身旁,瞧老板惨白的脸色,他一定以为他们会打起来,砸了他的店。
老板赶忙说了个数目,接过钱之后,急忙说着谢谢光临,恨不得想拿把扫把,将他们两个危险人物赶出门。
霈汝不以为意的走出餐馆,加决脚步就想往小车跑去,目标就是医院。
但才走到车子旁,一只大手挡住她的车门,让她进不了车子。没有意外,还是刚才那个男人。
“你想做什么?”霈汝插着腰问着。
“索取赔偿。”莫行亚倚着车旁,薄唇上带着不怀好意的淡笑。
霈汝睨了他一眼,在心中暗骂着。
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亏得他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小气的可以。
“多少?”她也懒的说,拿起皮包就问。
“五千。”莫行亚面不改色,说了个数目。
其实,他知道自己开出的价钱并不合理,必定会让这女孩翻脸,但奇怪的是,他就是不想轻易让她离开,让两人的帐结得干净。
“什么?!你抢银行去好了!”她惊吼。
她可没那么平心静气,心下认为这男人简直是来找麻烦的,一把推开他,直接坐入车内,按了中控锁,让他不得其门而入。
“你现在赔我钱,我还可以放过你,要不然,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莫行亚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似的,不但没有阻止,笑意还更深。
“我又不是白痴,赔你五千?哼!你放心,我一定躲你躲得远远的!”她不客气得从鼻端喷出气来,瞪了他一眼之后,车子再度离去。
她以为自己甩开了麻烦,殊不知,她该答应给他五千块的。
因为事情发展到最后,她发现,她失去的远远超过这些……
第2章
天色渐黑,把咖啡馆交给昱芬之后,霈汝直接提着老妈所说,是坐月子必备品之一的麻油鸡,开着心爱的黄色Martiz,直接来到医院里。
前几天夜里的际遇,并未对她的生活有任何影响,她就当自己遇到一个无聊男子,仅此而已,不消一会便忘得一干二净。
这几天,还真是诸事繁多,霈汝忙得像只无头苍蝇般,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挂念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停好了车子,提起热呼呼的补品,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往医院的入口跑去。
“这个烂裘风,没事挑这么远的医院,害我三天两头跑来跑去,不知花了多少油钱……”虽然已经到了医院,霈汝还是忍不住在嘴里叨念着。
这是一间大型的市立综合医院,距离咖啡馆又远,每次来回一趟必花费不少的时间。
门诊的客人众多,她小心的闪过几个老人家,不让自己匆忙的脚步撞到人。只是这样的细心体贴,并没能维持多久。
就像现在,当她见到转角处的电梯,一反平日人满为患,怎么都挤不进去的景况,竟然破天荒开了门,并且无人等候时,也显不得什么淑女彩象、气质之类的,大步冲了过去……
啊、啊、啊!有人……
她瞠大眼睛,看到电梯转角处,有个人大步走了出来。
她知道该停下急冲的脚步,她知道,但……脚下的鞋子停不住。
“对不起……”她大喊着提醒来者闪避,扬起澄眸,却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面孔,她皱起眉,心中起了疑惑。
她的迟疑,让她的反应更慢,害她砰地一声便直直冲入那男人怀里。只见那人后退了几步没被她撞倒,然后稳住身子。
她在心里暗道,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她的得意维持不了几秒钟,灵敏的小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麻油鸡香味,若再加上大腿处传来的微温……难道……
“又是你!”低沉却又带着愠怒的男声,从她的头上债来。
好熟悉的声音喔……她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男人好面熟,可是……没道理她会忘记这么帅的男人。
杜霈汝除了嗓门大、个性粗心之外,没什么特别的缺点,不过却有个致命伤,就是喜欢看帅男人。
“我认识你吗?”霈汝扬起眸,露出美丽的笑容,身高的差距让她得往上看。
“我、认、识、你、吗?!”他眉毛微扬,眸中有怒火跳动着,连声音也蕴含怒气。要不是平常就是那一副扑克脸,早习惯隐藏情绪,莫行亚怀疑自己会握住她的肩膀,摇醒她那一颗脑袋。
看着男人眼中的怒火,霈汝的脑子开始运转,水眸滴溜溜的转动着。
这辈子,除了老被她气到发火的老爸之外,还没哪个男人会这么瞪着她看,再来,就是几天前遇到的那个无聊男人……
“是你?”她捂住唇,几乎不敢相信。
或许是那天的夜色昏暗,也或许是她那天喷了他一脸汤汤水水……总之,她没办法把他跟那天一身惨状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眼前的男人有一双锐利的眸,她想,或许那不能叫锐利,应该叫怒气。挺直的鼻梁透露出他的执拗,抿紧的唇让他看来更具威胁性,更别说他扶着她腰的双手处所传来的力道,仿佛拥有掌握一切的力量。
她不自觉的想伸直手臂,撑开两人的距离,担心会被这暴怒的男人扭断脖子。
“认出我了?很好!非常好!”莫行亚加重手臂的力量,识破她急欲脱逃的想法,将她硬生生的搂回怀里,贴合着他的胸口。
在怒气凝聚的此时,他竟然觉得一丝浅浅的愉快,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遇到她。
只不过,状况仍是让他不能控制的混乱。
“男女授受不亲、公共场所的、我们素不相识,你快点放开我……”霈汝找了一大堆理由,试着想说服他松手。
“男女授受不亲?”他挑眉,眼里有着轻蔑。“你还没认出我之前,对我的怀抱还挺眷恋的。”莫行亚的黑眸眯了起来,手臂更没有松开的打算。
霈汝被他的话堵了口,小脸翻红。不可否认的,她一开始的确是挺享受他的拥抱,只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嘛……
她用尽吃奶的力量,用力推离他的胸口,只不过另一手还提着鸡汤,单手实在不好使力。
因为她执意的推离,的确使两人的上半身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尴尬的是两人的下半身却益加紧靠,隔着衣物暧昧的磨缯着。
两人几乎伺时发现这尴尬的情欲,他们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直,连使力停顿的时间都一样,四目直觉的对视着……
下一秒,不用霈汝费心推离,莫行亚已经主动放开她。
天啊!他竟然会对这个女人有生理反应?!
霈汝在回过神之后,整个人已经红的像根小辣椒,由头到脚几乎已经熟透了,有句台湾谚语:“见笑转生气”,现在的她大概就是那回事。
“你这个色狼!”她大声怒骂着他,音量之大已经吸引不少看诊民众的注意。
“我……你!”莫行亚当场僵住,一下子忘了刚才的尴尬,直觉往前一步,又想捉住她。
不过,这一次霈妆的反应可就快多了。“救命啊,有色狼!”她大喊道。
她退了几步,却踩到她无心弄倒的麻油鸡汤,脚下一滑……
她几乎是紧闭着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与馍态,顾不着手上的鸡汤,将东西往旁边一抛,双手护住头,努力想取得身体的平衡,但地上实在太滑,她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该是逃不过跌倒的命运。
突然间,她感觉好像有阵风朝她袭来,而后自己便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重心突然改变,重重的朝旁边跌去。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
咦?!不痛耶?!霈汝诧异的察觉,情况好像有点怪异。
她试探性的睁开一眼,她的确是跌倒了,因为她正趴在地上。不过待她睁开另一只眼时,却讶然发现,她不是趴在地上,而是倒在那男人的身上……
“啊……”一连串的尖叫声,从她的唇中发出。
她直觉的惊叫,挣扎的要从男人身上起来,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上扭动着,又是攀抓,又是喝踩的,最后才站起身来。
在慌乱中,她仿佛听到男人闷哼了几声……那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莫行亚面露痛楚,直觉护住男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用意志力控制自己,别呻吟出声。
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克星!他的灾星!第一次遇到她,被她搞的一身脏、被她喷了一脸汤汁也就罢了;第二次遇到她,他整个人不但横躺在一堆鸡肉与鸡汤之间,下体还惨遭重力猛踹,更声的是,竟然被她指控为色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来,莫行亚已经没有力气起身察看来人。
“色狼在哪?色狼在哪?”两个警卫急步跑来,一见到倒在地上的莫行亚,直接上前一步,一人一边将他架起来。
“公共场所,你真是大胆,走!跟我到警察局去!”警卫架住他,严厉的斥责着。
莫行亚咬着牙没开口,只因为他怕会控制不住怒气,直接冲到那女人的面前,拮住她的脖子。可恶!那个大灾星!
“这满地的油是怎么回事?”另一个警卫面露疑惑,看着满地的鸡汤与鸡肉。
“是……是我弄倒的。”霈汝尴尬的说。
“我想一定是这个男的想吃她豆腐,她一急才弄倒。”一个没看到全部情况的妇人好心替她说话,在脑中模拟着刚才发生的情况,纯粹只是想替同样身为女人的霈汝脱困。但是妇人一点也没意识到,她的误解反倒害惨了存心救人的莫行亚。
“没关系,你很勇敢,遇到这种烂男人,就该强力反击,踢得好!”她又补了一句。
踢得好?!霈汝倒吸一口气,水眸正好迎向男人的怒眼。
原来,她的确是不小心……“踹”了他好几下,难怪他会疼得站不起来。
“你是来探病的吧,你先离开,我们会请人来清理,至于这个男人,我们也会做适当的处置。”一名警卫朝霈汝点点头,没等她回应,便将不发一言的莫行亚强行带走。
直到他们离开,霈汝还呆愣在原地,疑惑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情况。
跌倒的人不是她吗?怎么……她会倒在他的身上?
狼狈的走出医院,莫行亚不改其怒色,沉默的背影看来很吓人,让一直跟在身后的李宛青不知所措。
莫行亚紧抿双唇,迳自把车门打开,气闷的坐回车里,第一件事就是猛捶方向盘。
该死!该死!该死!他运连低咒,对象不只是那个女人,还有自己。
早知道那一夜,他忍一忍不去吃什么汤饺就算了,竟然让他遇到那个女人,开启他生命中的不幸。
就连今天陪着宛青到医院检查,都不能逃离那个女人可怕的魔咒,害他一次比一次还要狼狈。
他干嘛那么多事?早知道在电梯前看到她时,就该远远的闪开,管她会不会因为跑得过快,直接亲吻墙壁撞个七荤八素……结果呢?多事的结果,是洒了他一腿的鸡汤。
正当他想找她好好的算帐时,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是色狼?
这一骂,让他顿失理智,直想揪住她的衣领,摇她个神智清醒,却因为她踩滑地上的鸡汤,眼看就要摔成脑震荡……
明明不关他的事,也不知自己跟着紧张什么,他竟直觉地伸出手,妄想止住她的跌势……怎料抱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后,结果更掺!
她还是跌倒了,却跌在他的身上,差点儿摔成脑震荡的人是他!
不仅害他后脑勺狠狠亲了地上一记,头昏脑胀也就算了,还差点因为那女人粗鲁从他身上爬起的动作,害得他绝子绝孙……
这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女人,简直是来终结他的!
“行亚……你还好吧?”宛青试探性的开口,美丽的脸孔有惊恐的神色,她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对于她,他一向是温柔、绅士的。
细软的声音缓缓传入耳膜,逐渐唤回他的意识,他将头从方向盘上移起,抬眸集中焦点,出现李宛青关心的脸。
李宛青的神色唤回他的注意,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失常。
“我没事……”他狼狈的用手指梳理微乱的发丝,尽管满布他衬衫上的黄色鸡汤污渍,丝毫无损他一贯的自信,可却掩不住他压抑的眼神里,那一抹极细微的挫败与气愤。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被扭送警局,要不是医院的院长是他的旧识,这一次的惨状可能不仅于此。
国内知名的程式设计师,在医院被控性侵?
这样的头条,连他自己都觉得耸动,从不缺钱、更不缺女人的莫行亚,竟然会落到这一步田地,简直是自拔罪受。
“行亚……”李宛青看他又出神,关心的伸出手抚住他的脸。
莫行亚脸上闪过自责,他竟然又恍神了。
“我们回去吧,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莫行亚温柔的反握她的手,再也不想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花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李宛青只能点头同意,由着他载着她回家。
由于莫行亚的沉默,一路上两人并无交谈,两人的相处,向来是莫行亚决定一切,而她柔顺听从,就连说话的内容也是,他不说话,她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沉默。
却不知外表沉默的莫行亚,脑里却不停的反覆播放着一句话……
不要再让我遇到那个女人!
霈汝提着空无一物的保温盒到了湘筑的病房里,探头一看,只见湘筑一人正闭眼休息,没见到那个可恶的裘风。
“裘风呢?难得没见到他的人。”霜汝一脸郁色,四处看了看。
“到育婴房看宝宝去了。”湘筑避重就轻的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对冲,霈汝与裘风就是互看不对眼,每回一见面就吵架,她干脆先支开裘风,省得她处在中间尴尬。
“你今天又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湘筑主动开了话题,转移霈汝的注意,不过……她细心的发现,霈汝的心思好像不在她身上。
“霈汝……霈汝?”湘筑连喊了几声,终于唤回她的注意。
“啊?你说什么?”霈汝转眸,总是有神的澄眸带着恍惚,摆明有心事。
“怎么了?有心事的话,要不要趁我休息的这一个月里,好好的跟我说说?”湘筑带笑问着。
由于裘风没有照顾产妇的经验,所以干脆就配合着医院的坐月子课程,花了一笔费用,让湘筑在医院里坐月子,这可是她难得的空闲。
霈汝回视她一眼,叹了口气,由于霈汝不是个藏得住话的女孩,所以就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原来,我的鸡汤就是这样泡汤了。”湘筑在听完之后笑了笑。
不过,霈汝可没那样的好心情。
“你觉得……我怎么会倒在他的身上?”霈汝最疑惑的还是这一点。
“我想,应该是他打算拉你一把,结果鸡汤满地,滑了一跤,救了你是没错,不过他可跌的很惨,而且……你说你还踢了他几下。”湘筑说的很含蓄。
天啊,那一定很痛!霈汝皱起眉头,想起那个男人疼痛的模样,不过……也同时想起他眼中的那一股怒气。
他一定气死自己了。好心没好报,指的大概就是遇到像自己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吧?
霈汝掩面,满心愧意。
“你还好吧?”湘筑关心的问道,心知此时霈汝一定难过极了。同为“Color”咖啡馆里的成员,每个人的个性她都大致了解。
人称“绿色女孩”的方昱芬,大方开朗,笑意永远挂在脸上,带了点迷糊的傻大姐个性,多了点体贴细心,在四人里占了个大姐的位置。
而“蓝色女孩”的萧律苡,则是四人当中最让人无法一眼看透的女孩,虽然看似满脸笑意,但是眼中总带着忧愁,她隐约知道那是律苡之前的伤口,但律苡却绝口不提,大家也不好多问些什么。有“黄色女孩”昵称的杜霈汝,则是大家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女孩,喜怒分明的她,不但古道热肠,热心助人,同时也嫉恶如仇,无论对她好、或是不好,人施与她三分,她非得还个七分不可。
现在人家好意救她,却被她指为色狼,扭送警局,甚至……还被她“无意中”伤到重点部位……看来霈汝会歉疚上一阵子了。 ’
“我真的好抱歉喔……”霈汝拉长音,语气里清楚可见她的挫败。“你该说抱歉的那个人不在。”湘筑仍是淡淡的笑。
”湘筑,我该怎么办?我觉得好糗喔。”霈汝仍旧把脸埋在手掌中,就像是犯了错的鸵鸟,不敢面对现实。
湘筑不发一语,只是用一双水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没一会儿的功夫,霈汝随即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行!我得做一些弥补才行。”霈汝一脸激昂,不能忍受让愧疚折磨。
“我知道。”湘筑点点头,早知道她会这么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霈汝知道,自己一定得找个方法才行。
“回去吧。”湘筑摇摇手,一脸释然,看着霈汝从她的眼前消失,而后淡笑。
她想,霈汝永远也改不了这唐突的个性了。
第3章
在家里呕了一晚上的气,莫行亚在天明之后,决定先到医院谢过院长,让他免于被冠上一个“色狼”的罪名。
不过,他才下了车,就看到不远处一台黄色的小车正巧停了下来,看到那似曾相识的车牌之后,他眯起眼,咬紧牙根。
正所谓“冤家路窄”,他跟这女孩之间的“路”,可还真是窄到不行,到哪里都遇得到她这煞星。
但这次他学聪明了,决定不再理会她,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再次遭殃。
只不过杜霈汝苦恼了一个晚上,就是想不出跟他赔罪的方法,好不容易今天竟让她遇到他,怎能轻易的让他离开。
她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也顾不得要锁车,三步并作两步的想追上他,不过人高腿长的他,若是刻意迈开脚步,她也会追得很吃力。
“喂……等等我!”她在他的身后大喊着,但是他不予理会。
杜霈汝知道他是存心故意;但是她有错在先,也不好再把过错推到他身上,只能加紧脚步,终于在医院前的水池边追到了他……
呃……正确的说法是,在医院前的水池边抓到他……西装的衣角。
莫行亚环住手臂,用眼角睨着他衣角上的小手,而那小手的主人,正弯着腰、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放手!要不然,这次喊色狼的人,可是我了。”莫行亚冷着脸下命令,在话里反讽着他上次受到的诬告。
从来不运动的霈汝,急喘之下早已经说不出话,一听到他这么说,她不小心岔了气,一口气急吸入胸口,竟然开始猛咳。
“咳、咳……”原本抚在脚口上平稳心跳的手,移到红唇上,却止不住猛咳的动作,但脾气挺倔的她,仍没打算放开他的衣角,她还没跟他道歉咧。
莫行亚眯起眼,疑问的瞪着她的头厦,看着她止不住的咳,持续约有三十秒之久。
他不是个很体贴的男人,除了宛青之外,他还没对哪个女人好过,只不过看她咳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他微微转身,见被她紧握住的衣角,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不自觉吐了口长气,算是对她的坚持投降了。
莫行亚伸长手,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顺顺她的气。
夏日炎炎,她穿着一件黄色的休闲T恤,轻薄的材质让他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是极为纤细而瘦弱。
没多久,她终于停下猛咳,直起身子,看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绽放她甜美的笑容,咧开她白白的牙。
“谢谢!”她胸口急喘,粉脸因猛咳的缘故红得像是烧旺的大火,唇角甜甜的梨涡,对他展示她的感谢。
或许因为太阳的关系,抑或因为她的笑容太过灿烂……不论是哪个原因,莫行亚不得不承认,在她绽放笑容的那一刻,他有短暂的失神。
“你今天又想做什么了?”莫行亚敛整心神,回复他一贯的冷漠,前两次的状况太过惨烈,以致于他脸上有着防备的神情。
“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说对不起……”霈汝仍旧喘着,一句话要分几次才说的完。
听完她的话,莫行亚仍是不改他招牌的扑克脸,只不过,黑眸闪过一抹兴味,也有了消遣人的兴致。
“你三番两头到医院来,是来做什么?”他没有理会她的道歉,突兀的提了问题,双手环在身前,态度里有着冷然。
“咦?喔!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坐月子,她……”霈汝虽感讶异,但还是做了解释,只不过他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很快地,答案就出现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来看精神科的。”莫行亚睨她一眼,眼里仍有记恨,消遣的语气从冷然的唇说出,是他所陌生的情绪。
霈汝先是一怔,而后竟然又笑了出来。
“你还挺幽默的嘛。”霈汝偏着头,笑的毫无心机,当下,莫行亚又感觉到胸口有种不寻常的悸动。
“你真的应该找医生检查看看,我在消遣你耶,小姐,你如果不是有精神妄想症,或是精神耗弱之类的毛病,为什么昨天冲着我叫色狼,今天却反常的抓着我,跟我说抱歉?”英行亚不自觉的扬高音调,语气里有一抹怒气,为的不是因为她的行为,而是他竟然轻易的被她的笑容所影响。
“对不起嘛。”霈汝语调里仍有笑意,还有她惯有的娇态,并不是刻意展现,而是她原本就是个受疼的么女,撒娇起来总是很受用。
莫行亚再次皱眉,对于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他无法一直维持生气的情绪,她的笑容似乎有种安抚的作用,令人很难拒绝她的道歉。
“你到底想做什么?”莫行亚再度打断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一定是太闲了,竟然在这里剖析起这个女孩的笑容来?
“我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昨天不知道有没有造成你的困扰?”霈汝轻问,眉间有着明显的担心,晶亮的眸里则有疑问,很怀疑在那样的情形下,他能全身而退吗?
莫行亚叹了口气,本来很想好好臭骂她一顿的,却在见到她澄眸里染着忧虑之后……自动改变了说法。
“算你好运,我与这里的院长是旧识,所以侥幸没落在警察手上,被冠上一个色狼的罪名,要不然我绝对跟你没完。”他挑眉欺近她的脸,示威的意味浓厚。
虽然佩服她认错的勇气,也已经原谅她的唐突,但他还是没给她太好过。
看着他突然靠近的大脸,霈汝直觉的屏住呼吸,忘了该做何反应,脑海中顿时浮现昨天在电梯前紧拥的画面,他那双臂的力量似乎仍环在她的腰际,而两人下半身隔着衣物亲呢的接触着……
啊!她在脑中惊喊。她的脸骤然间炸红,想起他们之间尴尬的那一幕。
莫行亚皱眉,不明白她眼里闪过的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是什么,但是,他不会错认她眸里的最后一个情绪,竟然是……害羞?
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只见她已经惊慌的想退后,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正站在水池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还紧紧的握着他的衣角。
“别……”莫行亚直觉想要制止她退后的动作,于是走近她一步,她却像是见到索命罗刹一样的急退。
医院前的水池,是个顾及风水所设的小水池,为了孩童的安全着想,水不及膝……在水池边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泥做的低矮围栏上休息。
而她这么一退,害得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前进,之后……惨状再次发生。
她一屁股坐上了围栏,而他重心不稳的往前倾,压着她的身子跌入水池里!
“啊……咕噜咕噜……”她还来不及完成她的尖叫,水已经涌入她的嘴里,而后脑重重的被敲了一记。
她惊慌失措的在空中乱抓,一把捉到他的衣襟,一个使力,把已经浮出水面的他再度拉回水里,害他湿得更加彻底。
“该死!”再次从水里离开之后,莫行亚再也顾不了什么绅士风度,低咒声不断,直接握住她的手,将她拉离水深不到五十公分的水池。
“果真遇到你就没好事!”他冲着一脸狼狈的她喊着,看着她有型的短发已经湿透了,粉色的小脸上水滴不断的滴落。
见她这副惨状,他大概也能料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刚才的情况,他的上半身几乎已经扑到她的身上,虽然有她当垫底,但也已经一身湿。
“咳、咳……对不起嘛……”霈汝因为呛到水再次猛咳着,一手揉着后脑勺,双眼因为进水已经张不开,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没忘了要道歉。
“你……”本来还打算再骂些什么的莫行亚,一听到她道歉,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再也骂不出来了。
霈汝一手抚着后脑,一手抹去脸上水滴,小脸皱成一团,后脑传来阵阵疼痛,而指尖可以感觉到粘糊状的液体,一阵阵的头昏袭来。
“我最好跟你保持距离,你也别再跟着我了。”莫行亚向她下了最后通牒,准备回车上拿备用的衣物。
这两次的经验让他有了新体认,最好在车上预备替换的衣物,没想到今天的预感竟然应验,遇到她之后,他果然逃不过换衣服的下场。
“好,你快点走、快点走好了。”抚着头,霈汝说话显得模糊,连她都觉得自己实在与他犯冲,每见面一次他就倒楣一次;现在连她自己也遭殃。
已经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莫行亚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好像一直抚着她的后脑,难道……她受伤了?
“我看看!”他回她身旁,没有温柔的轻问,随后直接扳过她的身子,拉开她的手,果然在后脑上看到一个伤口,可能是水池里有什么玻璃碎片吧。
“看医生去。”一见到她头上的伤口,他没来由的一阵气闷,这女人不但会祸及他人,连她自己也不例外,这样的大伤小伤,她不知遇过几次。
他该高兴她终于有报应,但是见到她的眉已痛皱,他竟该死的有了同情心。
“不要……”不要拉我呀,霈汝在心里喊着。
因撞到后脑的关系,一阵阵的晕眩感开始袭来。
“不要什么,你该不会是害怕看医生吧?”没有听完她的话,莫行亚又再次大声,这次直接一扯,将她带离原地。
“好、好晕……”霈汝被他的大力一扯,人是离开原地了,但是魂也飞了。
当场她的脚一软,再也没有站住的力气。
莫行亚怒气冲冲的转头,话都还没出口,只来得及接住她软下的身躯。
“喂……”他大吼,心中一惊。“你还好吧?喂、喂……”
清爽的单人房里,除了有较齐全的设备、安静的独立空间,最令人赞赏的是充足的阳光,给予病人舒服的感受。
虽然与这女人不熟,但从这几次的经验看来,她离不开莽撞的个性,还有她绽放笑容时的模样,让他觉得她会是个喜欢阳光的女孩,所以,他特地选了一间阳光充足的病房,算是他弥补她的方式。
虽然她的伤并不是他造成的,但他似乎也有道义上的责任,想想前两次的惨痛经验,他顶多搞了一身脏,但是她却一次就进医院……
他算是对她的破坏程度有相当的认识,但是他却有个更意外的发现。
为了替她办理住院事宜,他凭着记忆找到她的车子,在车内找到她的皮包与证件,还有一叠咖啡馆的名片。
他只花了几秒钟,就想起这家“Color”咖啡馆,那是在搜集来的情报中,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竞争对手,而这个闯祸的女人,竟然就是店内人气最高的“黄色女孩”,莫怪乎她总是一身的黄,就连车子也不例外。
他将目光移向病床上的女孩,经过护士的帮忙,她已换上干净的衣服,正闭眼休息着。
他的眸中透出疑惑,这么一个莽撞冲动的女孩,该给:‘Color”造成很大的困扰才是,怎么会变成招揽人气的指标呢?
开咖吩馆是宛青的梦想,也因此他愿意替她完成这个梦想,所以斥资替她装潢一切,她希望成功,他就必须替她了解敌手的虚实。
而眼前仍处昏迷的黄色女孩,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好痛……”
床上传来呻吟声,打断他的沉思,他凝眸注视着她,转瞬间已做了决定。“好一点没有?”他走近她身边,掩去眸中的若有所思,徙留关心在黑眸里。
霈汝缓缓回过裨,见到他的脸时,她感到有些讶异。
“你怎么还在?”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印象,她明明记得他说要走了。
“你昏过去时,周围有太多人围着看,如果我不送你进医院的话,那些人大概会帮你叫警卫来捉我。”莫行亚半是幽默、半是事实的说,虽然送她就医是自己的意思,但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很有多人瞪着他看。
对于这意料外的答案,霈汝笑了,脸上再次出现欢疚的表情。
“你说的对,你真的遇到我,就没好事。”她唇角轻扬,白皙的脸庞有青春的活力,疼痛对她显然没什么影响。
他发现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而且笑起来很迷人……
“你头上的伤口已经缝合,也打了针,但是医生交代你必须住院几天,观察是否有脑震荡的情形,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什么人?”他将目光移向宙外,难得觉得局促,面对她桨然的笑意,他竟然觉得心虚。
“我打个电话回店里好了,要不然我朋友会担心。”
她作势要起身,只不过才挪动身躯,又传来一阵带着疼痛的晕,晃了两下,她又重重的跌回床上。 、
“小心……”他大步约跨回床边,握住她的手臂来稳定她的身子。“你这些天别做太大的动作,因为撞到后脑的关系,很容易感到晕眩。” 。
她紧闭着眼,消化那突来的不适,只不过由手臂传来的体温,很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睁开眼发现他单脚倚着床,双手的掌心都在她的手臂上,他的脸离她也不过一尺远……
天啊,他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黑眸像是黑夜里的星子,闪着关心的眸光,足以迷惑任何一个女人,挺直的鼻梁突显他立体的五官,而唇角的弧度……好像正笑着她傻愣愣的神情。
“好一点了吗?”他压低身子,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些,他可以认出她眼中的倾慕,或许……美男计可以派上用场。
“好多了、好多了。”霈汝直觉想退开,这样炙人的距离会害她忘了呼吸,只是身后是床,根本没有退路,她只能由着他接近,任他大掌抚上她的额头,心跳飞速加快。
“你撞昏再醒来之后,看来比较像正常的女人,希望没有撞坏脑子。”莫行亚不改其说话的态度,对于她,他似乎总会忘了戴上面具,真实的呈现他脑子里所感觉到的情绪。
“我本来就是正常的女人。”霈汝抗议着。
“正常的女人不会喷了我一脸汤汁,然后又指着我说是色狼。”莫行亚唇角微扬,虽然笑谊的成分居多,但是所散发出来的自在神采,还是吸引住她。
“男人别这么小心眼。”虽然霈汝故作俏皮的眨眨眼,但她的心跳却因为他的笑容而漏跳了几把,两颊染上红晕,泄露她真实的心情。
“我就是小心眼,记恨得很。”莫行亚泰然自若的面对她,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对于她,虽然有几次奇怪的心情波动,但是在他的心里,所在乎的女人仍是只有宛青。
“是、是、是……我还得感谢你,不计前嫌的送我到医院,对了!你不需要上班吗?”霈汝突伏意识到,时间好像已近中午。
“请一天假没关系。”莫行亚一语带过,当程式设计师有个好处,就是拥有自己的时间,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即可。
“喔,那就先谢谢你了。”孺汝莱然一笑,眼睛熠熠有神,看来像是会发亮一般,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无言的递给她行动电话,让她可以与朋友联络,在她通电话时,他的眸没有离开过她,观察着她的行为。
莫行亚对眼前的她,算是有初步的认识。
不可讳言,在“和平、理性”的相处下,他很快就能感受到她个性特殊之处,大喜大怒,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生气时骂人绝不嘴软,但认错时也勇敢的不在乎面子,更重要的是她笑起来的模样,几乎可以让人卸下所有的心防。
他不禁在心里猜想着,像她这样的个性,自己如果挑明着说出,他也想开一家咖啡馆,不知道她会不会将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当作是竞争的对象?
疑问才起,他已经有了答案,直觉的相信,她会是属于前者。
“好了,该联络的都联络好了。”霈汝将他的电话还给他,打断他的思绪。
其实,她只简单的把情况告诉方昱芬,为的是让她方便调动店内的人手,不用太过担心,而瞒住在同一家医院,正在坐月子休养的于湘筑。
“你在咖啡馆里工作吗?”或许是因为她的坦率,让莫行亚感到心虚,抑或是太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她并不是害怕竞争的人,于是,他有了下赌注的念头,决意坦白他的想法。
“对啊。”霈汝没有迟疑的回答,看着他莫测高深的表情,直觉他有话要说。
“如果我想开一家咖啡厅,你愿意教我如何经营一家店吗?”莫行亚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就直问了。
他的话,让霈汝露出困惑的神情,低头思忖,半天不说话。
就当莫行亚以为他错认她时,她天外飞来一笔的问;“喜欢喝咖啡吗?”
“还算喜欢。”他眼神深不可测,深究着她的反应,没有放过她的细微动作,自然也注意到,她有一双如蝶翼般的眼睫,在她思考时会不停的振动着。
“开店其实很累。”她扬起眸,正好迎上他凝视她的眼神,她自然的回给他一个微笑,没有闪躲他的注视。
“你是希望我不要开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她的眼澄澈晶亮,她的笑坦然直率,在她扯唇微笑那一刹那,他竟觉心口有些害怕,似乎质疑她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
不过,霈汝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似乎并不把这句话当成伤人的话语。
“我只是说开店很累人,并不像外人看来那么轻松自在,如果对店本身经营的东西,没有真挚的喜好,很快就会想放弃,所以我们店里有四个人,在其中一人疲累的时候,至少有其他三个人撑住,一直等到那个人回来……”她顿了一下,迎着他大胆探索的眸光,浅笑中带着兴味,似乎对他开店的念头很好奇。
“我不知道别家店支持下去的理由何在,但是在‘Color’里,最重要的就是友谊,那你呢?你觉得支持你开一家店的理由何在?”她偏头问着,眼睛有着单纯的好奇,而没有挑衅妁意味。
经她这么一问,莫行亚聪明过头的脑子,有一瞬间无法运转。
开店,只是因为宛青想要有一家咖啡馆,但是……他很清楚的是,宛青并不喝咖啡,她只是喜欢那样的气氛。
“看样子,你并不清楚开店的目的罗?”霈汝清澈的眸子闪着光,让他移不开视线,竟有些迷惑。
“如果说,我就是为了赚钱,你愿意教我开店的一切吗?”虽然他可以重金请人教导开店的一切,但是他仍固执的重申他的要求,只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又笑了。清灵小脸犹似纤白的瓷娃娃,小巧的红唇扯出迷人的弧度,眼睫闪动着晶莹的慧黠,似乎他问了一句傻话。
“别的我不会,开店的话,找我没问题。”霈汝答应的爽快极了,眼里满满的自信。
再一次,莫行亚怔然的望着她,在她的笑容里迷失……
第4章
他总算是见识到她的行动力!
在他离开医院、回家梳洗的一个小时内,杜霈汝已经请朋友带来换洗的衣物,甚而带来许多关于开店的书本,在她的床边堆成一座小山。
“你总算回来了。”她笑开脸,举起手中一本精装的书,一脸卖弄的神情。
“瞧你得意的,那是本什么书?”莫行亚瞅了她一眼,还是无法对她的笑容无动于衷,她有双赤子般的澄眸,总让人放下心防,就连他也不例外,不过才半天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当她是朋友。
“这是我的收藏书喔,里面有很多关于咖啡的专业知识,还有开店该注意的事项。”霈汝一脸得意,眼睛像是会发光,照亮她整个人。
“你真的愿意教我?”莫行亚反倒没她那么热衷了,就因为当她是朋友,所以不想设计她。
“当然啊,我知道只看书是不够的,但是我人在医院,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啦,你就先懂一些,其余的就……”霈汝一股脑的直说。
“霈汝……”莫行亚拿过她手中的书,在掌心里翻阅几下,然而心思不在书上。“我们今天聊了很多。也算是对彼此有初步认识,我还挺喜欢有你这个朋友,所以有件事,我不得不先说在前头。”
“有话就说啊,你不像是说话吞吞吐吐的人。”霈汝嗓音甜润,目光锁住若有所思的他,语气仍是坦荡荡的。
一听她这么说,莫行亚也不再拐弯抹角,转过身,把书抱在胸前,凝眸向她,半晌,却仍旧不语,看得出还有迟疑。
被他盯得有些慌了,霈汝不自觉的红了耳垂,在他的目光攻势之下,她很难表现正常,一颗心跳得不像话,简直要忘了呼吸。
“我们算朋友吗?”莫行亚从喉间发出低沉的疑问,温柔的语气带着性感,柔了他刚硬的线条。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不禁令她心荡神驰。
“算!当然算!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因误会而认识,所以罗,当然算是。”霈汝迭声说道,能跟这么帅的男人当朋友,她怎么会说不是?
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莫行亚的脸随即露出浅笑,眉间浅浅的困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迷人的风采。
”好!那朋友要坦白一件事,要答应不能生气。”莫行亚走到病床边的椅子,看到她额际有一绺不听话的短发掉落,很自然的替她撩到颊旁,听到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霈汝虽然很有异性缘,但是却少有男人敢直接向她表示爱意,因为在她眼里,所有男人都是朋友,她从不特别喜欢任何一个。
但是对于莫行亚,先是歉意,而后是谢意,更别说他那有如深潭般的黑眸……总令她有股特殊的感觉,所以当他稍微接近时,她就会有些失常,更何况是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发……所以,当下她忘了该做些什么反应。
“你、你要说什么事啊?”霈汝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有说不出的糗,觉得自己就像个花痴。
莫行亚对于她的反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很习惯女人崇拜的目光,所以把话题拉回他的主题。
“咖啡馆,不是我自己要开的,是我替女朋友筹备的,我打算替她开一间店,而且那家店已经开始装潢,位址就在那条咖啡街内。”莫行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索性一次把话说明白。
原来……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啦?!
亏她刚才还因为他的接近呼吸不顾,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的话,让她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灰,添了一抹黯淡,她低下头,半响不语,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
看着她好半晌低头不语,莫行亚在心里猜想着可能的原因。
“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我可以理解,开店的事我们可以不谈,我希望我们可以当朋友。”莫行亚将她的反应,解请为是担心开店后可能会有的竞争。
这也是他选择把话摊开来说的原因,只因他难得遇到能开心聊天的对象,他喜欢她的笑容,像阳光般让人打心底暖起来,这是他长久以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她抬头,唇边没有笑容,眉间眼底有小小的结,不像是微怒,倒像是困惑,困惑他说出的话。
“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教你,那不是我的个性。”霈汝凝眸摇头。
“那……”那她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很讶异,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像是知道他眸里的疑问,她耸耸肩,带了点自嘲的味道。
“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好运。”她摇摇头,俏脸上有一抹顽皮,像是已经接受他有女友的事实。
她的坦白再次让他惊艳,淡淡的笑容从他的唇边逸出,连眼底都上了愉悦的颤色。
“原来你还有点喜欢我喔?!”莫行亚的笑容有了消遣的意味。
“我就是喜欢嘛,那有什么好丢脸的?!”霈汝回应得很不甘愿,嘴里才说不丢脸,俏脸顿时飞红,泄露她的小小心事。
“是呀,不过,想找到能承受你百般蹂躏的男人,大概只有我了。”莫行亚观了她一眼,唇角有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软化他原有的冷酷。
“随便你怎么说啦,我也不随便蹂躏男人的。”霈汝做个小鬼脸,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唇边的梨涡忽隐忽现,看得出她正努力压抑笑意。
“好好好,算我运气好,这总可以吧。”莫行亚耸耸肩,举手一摊,看来颇为无奈,在她的面前,他总能享受难得的自在,不需时时表现出坚持、能控制一切的样子。
“本来就是。”听他这么说,她唇边的梨涡总算放肆的展现,小小的脸绽放出光采,一股莫名的悸动再度闯入他心里,让他不得不收敛心神,转开脸去。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她的眼,她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道。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待会儿要早点离开,我跟女朋友有约。”莫行亚转回眸,目光停在那一叠书上,有种陌生的心慌,让他不敢迎向她的眼。
一听他这么说,霈汝硬是扯出笑意,摆摆手,脸上有强装的笑容。
“喔……没关系,我早习惯一个人,我不怕,而且头昏的情形也好多了,用不着再住几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霈汝连连点头,努力拉出笑脸。
稍后,他又说了什么,老实说她记得并不清楚,只是拼命的笑着。
这是第一次,霈汝觉得自己的笑容并不由衷。
这也是第一次,她觉得心口泛着一点点不是滋味……
整个脑子里,只记得他三番两次提到女朋友的表情,心里觉得……好闷。
隔天,在霈汝的坚持下,她出院了。
昨晚,她想了好久,终于厘清自己的想法。
在想清楚的那一刻,她吓得以手掩唇,久久不语。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点吃味,对莫行亚那个未曾谋面的女朋友……
天啊,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啊,她有哪种能耐跟别人争男朋友啊?
当下,她便决定不再让两人有太多独处的机会,而这刚刚发芽的情苗,相信她可以将它拔得干净,于是她尽量不说话,让两人维持最简单的朋友关系。
两人坐在车上,反常的安静,让莫行亚不禁侧目,对她今天的奇怪反应百思不解。
打从一早把她从医院接出来,她就嚷着要直接到店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意,直接往新的店址驶去。
只是从医院到店里,最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总是低着头,要不然就是望着窗外,完全没有昨天的愉快。
“你在想什么?”莫行亚睨着一脸沉重的她,好奇的问道。
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他敏感的发觉她有点不一样,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们先到你要开的店里,我看看能帮上什么忙。”霈汝没有扬起头,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已经到了。”莫行亚纳闷的停下车,疑惑写在眸里。
今天的她很反常喔,一路上心不在焉,连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莫非……
“你如果把这间店视为竞争对手,我可以换个地方营业。”这是莫行亚能想出的唯一理由,因为她实在反常的过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霈汝一急,忙不迭的摇头。
莫行亚挑眉不语。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行亚停好车,并没有马上熄火,转过身来问着,带着浓浓的质问语气,凝视着她的双眼。
老实说,他很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喜欢她的笑容,很喜欢……她的笑容会让他心情愉快,纵使偶尔会让他心神不定,他还是很喜欢见到她的笑容。
“哪有什么意思?”霈汝答得心慌又急促,迎向他的跟,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再次重演,她扯了慌忙的微笑,直觉转开视线,直接拉开车门,逃开他的注视。
莫行亚盯着她逃离的背影,黑眸眯了起来,确定其中有鬼。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并不急于一时,于是他沉稳的下了车,才刚锁好车门,眼角余光便瞧见另一个纤细的身影。
“宛青,你怎么来了?”他直接向她走了过去,笑容有着灿烂。
“你昨天不是说,要带个很有经验的人来帮我们,所以我就跟着来看看。”李宛青温婉的笑着,苍白的脸色看得出一丝疲惫。
宛青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拉着她的手来到需汝的身前。
“这是杜霈汝,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这是李宛青,我的女朋友。”莫行亚站在两人中间,尽职的做着介绍。
李宛青热切的笑着,倚着莫行亚的身子,微微的点头,很有女主人的样子。
不知怎么着,这样的画面,让霈汝舶笑容有些僵直。
“……嗨!”支吾了半晌,霈汝勉强的打声招呼,心里的不是滋味,远比她想像中来得明显。
“我听行亚说了你的事,谢谢你来帮忙。”宛青没有察觉她的反应,笑得一脸甜腻。
“这是我欠他的,谁叫我替他制造那么多的麻烦。”霈汝清了清喉咙,目光不自觉的游移,不想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
“那就进来看看吧。”莫行亚握着宛青的手,先行带路,往店里走去。
而霈汝则在原地,不停的提醒自己,务必认清事实,务必、认清事实!
在告知过好友的前提下,霈汝利用几天休假的时间,用心做着她承诺过的事,配合设计师的设计,莫行亚的店开始有了简单的雏型,慢慢的步人轨道。
正当她和设计师坐在刚送来的桌椅上,商谈着关于吧台内的摆设时,莫行亚刚结束公司里的会议,带着午餐来到店里。
“莫先生,你来的正好,我和杜小姐在理念上不同,你来做一下裁决。”设计师一脸不满,看到莫行亚出现,像是看到了救星。
莫行亚好奇的看着霈汝一眼,她也是一脸怒气,连话都不想说。
“在美观的设计上,煮咖啡的器具放在这里,会远比杜小姐所说的位置来的好看许多,但是杜小姐不肯接纳我的想法。”设计师一边指着设计图,一边模拟着吧台的位置,想让莫行亚接受他的想法。
“吧台外的设计,你要怎么样是你家的事,但是吧台内重视的不见是美观,还有工作上的实用性。”霈汝呼出一口长气,狠狠的瞪了设计师一眼,才又接着说。
“背着客人煮咖啡,会忽略掉许多细节与客人的反应、表情,你要用什么去观察,难道用你的屁股看啊?”霈汝措辞向来直接,生起气来更是不会控制,就算莫行亚在场,她还是不改其本性,让莫行亚不禁皱起眉头。
“霈汝,你是女人,说话有点女人的样子。”莫行亚打断两人的争执,没忘了再三提醒她是女人的事实。
这些天的相处,尽管他欣赏她直率的个性,但他也很清楚,一般人对她这样的个性,不敢领教的成分居多,所以身为好友,他有义务要提醒她,别让她浪费一身甜美的外表。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霈汝目光恶狠狠地由设计师移到莫行亚脸上,只见后者一脸无辜的承受她的怒气。
“我知道,我没宛青那么温柔,我就是脾气不好,没气质、没个女人样,又固执又爱生气。”霈汝自顾自的说着,最讨厌莫行亚一天到晚提醒她这件事。
”对!对于这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一旁的设计师,没有察觉地的火气,反倒附和着她的说法,没一点客气。
霈汝再度蹬了设计师一眼,这些天的冲突,她已经受够了。
“随你怎么办好了,我去试用那台新买的咖啡机。”霈汝扭头往吧台里走,准备试试宛青坚持要买的咖啡机,只因为它有一个蒸气牛奶机,可以专门制造牛奶泡沫。
霈汝从不喝拿铁,只因为要做一杯好喝的拿铁并不容易,咖啡本身的品质很重要。如果咖啡豆中的油脂少于三分之二或二分之一的比例,煮出来的咖啡会显得不够浓稠,若再加入牛奶,就会变得水水的,失去拿铁香醇浓郁的魅力。
这一些,宛青全都不懂,就连莫行亚也不懂!
他懂的,就是宛青要的一切,他会尽全力满足,无论是一家咖啡馆,或者是一台微不足道的咖啡机!
霈汝快步走入吧台,在吧台内蹲了不来,掩面不语,怒气无法消散。天啊!她自觉对莫行亚的关心,已经超过应有的量,不再是个朋友的关心,情苗不但没有拔除,反倒在最短的时间内滋长…
每天每天的相处,看着他忙里忙外,隔着短短的距离,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她心情在急跳中有着兴奋,有着紧张,喜欢他仔细聆听她意见时的认真,还有偏着头凝视着她看时的黑眸……
而她也没有忽略他的温柔,只不过他的温柔……并不是对她。
心口揪疼着……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只在宛青在的时候尽情展现,关心她的身子,轻抚她的额际,深情的眸子让霈汝嫉妒……
是!她承认,她真的嫉妒……
她可以承认吧?
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只是对自己承认,应该没有关系吧?!
“你生气了?”莫行亚环着手,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霈汝微微一怔,俺着脸的手松开,露出她一贯坚强的笑脸,少了点阳光,多了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没事,头有点昏。”霈汝将理由归于身体不适,这似乎是再好不过的理由,她是个健康宝宝,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唯一一次住院,就是前些天的意外。
而这些天来,看着宛青虚弱惹人心怜的样子,让她也想感受,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是不是伤口还痛?”莫行亚关心的跟着蹲下,大掌随即抚上她的发,细心的查看着她后脑的伤口。
霈汝无法控制急跳的心口,心虚的垂下眼睛,突然觉得人性很可怕,也觉得自己很可怕,她竟然……竟然不想拒绝他的关心。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莫行亚见她默然,关心的扶住她。
妯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再次伪装她的情感。
“没事啦。”她耸耸肩,又恢复她精神百倍的样子,四下张望了下,才问道:“他人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也告诉他设计图要照你的要求画。”莫行亚跟着站起身,知道她问的是设计师在哪里。
“他回去了?”她的心口一颤,迎向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惶恐,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你是怕我吃了你呀?瞧你的表情,像是跟我独处有多可怕似的。”莫行亚挑眉,不掩饰他的不满。
这些天,他经常利用公司空闲的时间,到这里看看咖啡馆的进度,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来找霈汝聊天的成分居多,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那种轻松自在,但是看看她的反应,好像他有多可怕似地。
“我也要回去了。”霈汝逃难似的离开,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行为,纤细的手腕传来柔细的触感,他感觉到了,也知道他应该松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是霈汝说过的话。
只不过他们是朋友,朋友是不分男女的,所以就算他想握着,也没有关系。
对吧?!他不甚确定的自问着。
“喂!你的态度很差,好像我真的会吃了你一样。”莫行亚没有松手,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不想松手。
老实说,他想板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问她是否真的那么担心他会吃了她,要不然,为何态度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放手啦!”孺汝没有回头,只是试图甩开他的手,懊恼的低吼。“我不怕你吃了我,我比较担心的是我吃了你。”
她半自白的话换来他的笑声,他先是由鼻端喷出气,斯文的笑了几声,而后是放声大笑,笑得全身都在震动,让她好奇的转过身。
“莫行亚!”她连名带姓的吼着他,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有精神的喊着他的名字,她很习惯,同样地,他也很习惯。
他突然拉近她的人,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以他迷人的脸凝视着她,唇边的笑张狂的对她放电,令她有些迷惑。
“你这算是威胁吗?你觉得你可以吃了我吗?”他嘲弄的对她挤眉弄眼,像是正嘲笑着她说出的话。
她突然安静了,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我为什么不能吃了你?”她看着他,用她精灵般的眼睛,狂妄的心跳声大得仿佛可以听见。
“你开玩笑的吧?”莫行亚因为此时诡异的气氛,笑容也凝结在唇边,握住她肩膀的手有—瞬的僵直,讶异在她眼里看到的情绪。
出于直觉反应,她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在他的唇上印上她的吻。
不知道是惊讶的忘了反应,还是怎么了?他并没有推开她,由着她的唇在他的唇上放肆……
他僵硬得像具石雕,而她义无反顾,执意加深热吻,虽然生涩却无比坚持,柔嫩的唇彼此摩擦着,丁香小舌羞涩的探入他口中,全心全意的诱惑着他。
他闭起眼睛,像是在承受无比的煎熬,不得不承认,他心底所掀起的波涛,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大上好几倍。
当她柔滑的舌擦过唇瓣时,他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回吻她。
只是……他却也不想推开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情绪,汹涌而来的情欲,甚至大于他吻着宛青时的平静?
在他迟疑的当下,霈汝退缩了。以为是自己生涩的技巧诱不起他的反应,脸皮不够厚的她,很快的败下阵采。
她知道自己出糗了。
“我们只是朋友。”惊讶过后,莫行亚试图以沉稳的语调说道,避免泄露出自身的情绪,平稳的陈述他的想法。
而他的说法,让她心口传来苦涩,自责汹涌而上。
天啊,瞧瞧她做了什么?!
她一向自认极富正义感,也最看不过夺人所爱的人,但是……一旦事实摆在眼前,她却成了最自私、最卑鄙的女人?!
她的心被一种确实的痛楚撕裂着,觉得自己被理智与情感拉扯着,而他不可置信的神情,像一把刀划开她的胸口,痛,一阵阵传来。
“我们是朋友,我爱的人是宛青,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对吧?!”莫行亚以着坚定的语气问着。
诡异的是,他竟然希望她的回答是认真的,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开玩笑。
现在他甚至得握紧拳头,才能控制自己不握住她的肩膀,完成刚才那根本还不算亲吻的吻。
而他该死的想把宛青丢在脑后,但由于责任感的驱使,让他只能一再地提醒自己,他爱的人是宛青。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霈汝连忙垂眼,以致于没有见到他眼中的挣扎。
开玩笑?!当然,她当然只是在开玩笑。妯在开自己的玩笑!
他的表情刺伤了她,用不着一字一句就够残忍了。
从来没想到他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让她喘不过气,胸口传来阵阵的疼,像是哀悼她的爱情。
“就说我会吃了你,你就不信……”她干涩的笑了笑,料想他能看出她笑容中的不自然。
“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了吧?我今天的头有点昏,做的事有点怪……我还是回去好了。”
她挥开肩上的大掌,这一次他没有挽留,任凭她离开。
第5章
打从那个不该发生的吻发生之后,霈汝不再到莫行亚的店里帮忙,而他也没再打电话给她,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变成陌生人,直到她收到一张开幕酒会邀请卡。
是莫行亚的店开幕了……不!是李宛青的店。
“霈汝,你怎么了?这些日子老是有些心不在焉?”方昱芬来到霈汝的身边,关心的问道,目光停留在霈汝手上的邀请卡。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霈汝凝视着手上精致的邀请卡,心口有着闷,说出的话也有着酸意。“连邀请卡都经过了设计,他对她还真是有心。”
“喂,这不像是你的说法……你到底怎么了?”方昱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可置信的瞧着她。
霈汝把邀请卡丢在桌上,走到吧台僻静的角落,陷入自己的沉思,澄亮的眸子蒙上一阵淡愁。
“我已经忍很久了,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方昱芬来到霈汝的身边,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着。
已经两个礼拜了,霈汝每天都像丢了魂一样,虽然在客人面前还是笑着,但是那不由衷的笑容,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霈汝转过头,挤出一张小鬼脸,逗笑了方昱芬,但却未让她并消追问的打算。
“你谈恋爱了?”方昱芬开始发挥她侦探的精神。
霈汝先是点头,而后又拼命的摇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方昱芬皱起眉,不懂。
霈汝先是叹一口长气,而后干脆蹲了下来,看来方昱芬已经下定决心,非把事情搞清楚不可。
“我喜欢莫行亚。”她把脸埋在双膝之中,话声咕哝咕哝的,但是方昱芬还是听到了。
方昱芬温柔的把霈汝的脸由双膝中拉起,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霈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她的眼睛很快地红了,但是她拼命眨、换命眨,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一看到霈汝的反应,方昱芬自然知道答案是什么。
“傻霈汝,你什么人不喜欢,喜欢上他做什么,更何况,他对他女朋友的好,你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还是犯这种错呢?”方昱芬把霈汝拥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朋友真心的安慰,击溃她的一切伪装,她轻轻的在方昱芬怀里哭了起来。
那天投怀送抱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他的拒绝,老实说除了失望之外,她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不能原谅自己那天突兀的行为,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最让自己厌恶的事,还好他并没接受,她的罪行虽然成立,但罪行显然轻上很多,然而这并没有让她觉得好过。
她努力的让自己暂时失忆,用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自己捆绑,不去想他、不去找他,独力承受着压抑的痛苦。
天啊,那不紧不松的思念像白雾绕在身边,挥之不去,虽然不痛不痒,但是却让她的心有如冻结在进退维谷的冰害里,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
“爱情没有应不应该,所以我不会劝你退出,但是……”以方昱芬了解霜汝的程度,她相信纵使霈汝得到那个男人,也不会特别好过。
“你说的对!”霈汝的脸埋在方昱芬的肩上,心知肚明。“我不能破坏他们,我已经做过一件错事,不能再错一次。”
虽然不知道霈汝到底做错什么事,但是方昱芬还是拍拍她的背,算是站在她的身边。
“我不能爱上他,我不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霈汝闭上眼,将痛苦埋入紧闭的眼里,努力收拾起……属于她的爱恋。
霈汝换上一套她几乎未曾穿过的小礼服,淡黄色的色泽衬出她白皙的肤色,细肩带的设计,让她骨感而诱人的锁骨露了出来,褶服包裹着她秽纤合度的身躯,增添了抹她少见的女人味。
她原本还担心这样的装扮太过火,一直到下了车,看到跟前的排场之后,才发现自己多心了。
只是一间咖啡馆开幕,莫行亚却把场面弄得很浩大,会场布满明亮的灯光与音乐,不但请了专人准备自助餐的食物、还有鸡尾酒,恍若是一场小型的舞会。
霈汝缓缓走过鲜花做成的大门,美目四望,却在心里直摇头。
眼见这排场,可以清楚的看到莫行亚的用心,但是却找不到开幕的重点何在。
而正在另一端,与云五好友聊天的莫行亚,则分心的四下张望,不专心的态度已经引起其中一人的不悦,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一个晚上不是看表,要不就是看门,你在等什争人,宛青不是已经到了吗?你……哇,行亚、行亚,那人是谁?”一个淡黄色的影子闪入门内,让抱怨的人一下子忘了该说什么。
“什么?”本来就不专心的莫行亚,连连被朋友的手肘撞了几下,没好气的顺着朋友的眸光,看到久违的杜霈汝,黑眸里顿时发出光采,他唇边露出一抹笑,同样地,也是久违的笑。
莫行亚直接往霈汝走去,脚步有着他没意会到的急迫,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嗨!”他大声的打了招呼。
听到想念已久的声音,霈汝先是心口一震,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自然的表情回过身。
“嗨!”霈汝轻巧的回过身,裙摆的鱼尾设计,画出一个小小的半圆,添了一抹优雅。
再见她的第一眼,他有着惊艳。
虽然早知道她有着清秀的脸蛋,但是在淡妆之后,更加突显她的大眼与纤细的气质,更别说是她唇边浅浅的笑,几乎可以勾走男人的魂。
少了那粗鲁劲,现在的她是个十足的女人。
“我还担心你不来。”莫行亚正正心神,露出真正的笑容,不知怎么,一见到她,这些天来不知名的沉闷自然一扫而空。
“做一下间谍也好,来探探路嘛。”霈汝故作轻松,美眸四望,自然的回避他带着友情的黑眸。
看着她四处张望的眼,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环顾全场,唇边带着笑。“这是宛青的主意,说是要打响知名度,所以办一场盛大的开幕酒会,怎么样?很热闹吧。”
她闻言,只是笑。
“你有意见喔,我可以看得出来。”莫行亚偏头,注意到她的眸光。“你不是会藏话的人,要不要说来听听?”
霈汝只是摇头,知道自己的个性,说出的话都很直接,当然也很伤人,所以她决定不说,毕竟这不关她的事。
“霈汝……”但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好好好,我说。”霈汝皱起眉头,最受不了他这样叫她,轻缓的嗓音几乎连她的骨头都要化了。
“这里是咖啡馆,但是我闻不到一丝咖啡的味道,在这里出现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将来的客人……的确,这里的确很热闹,很像有钱人办的家家酒,开个几个月后,生意不好就关门,反正……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她别有含意的睨了他一眼。
莫行亚闻言,四顾一看,果然发现场面很怪异,但是拥有者宛青,正在另一端与几个记者朋友聊着天,热衷的表情由脸上看得出来,显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既然当事者无关紧要,他也就不那么在乎了,接下来的事,就是算算他们两个之间的帐了。
“你说我是冤大头?”莫行亚倾近她,唇边带着戏谑的笑,很高兴他们之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那个亲吻事件而有所变化。
“我就说你是冤大头,怎样?”霈汝瞪了他一眼,当然也看到他唇边的笑,她摇摇头,深吸口气,用笑容带过心头的苦闷。“我们果然还是适合当朋友。”
“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莫行亚话说的很满,但是心里深处却有一丝怀疑。
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吗?倘若真是如此,为何他心中的渴望竟如此明显,如此张狂?骗得过外人、骗得过她,却骗不过自己?
霈汝干笑了两声,心中淡淡的苦正发酵着,染上她带着阳光的笑脸,看来有些愁绪。
“行亚,不介绍一下?”刚才那几个与莫行亚聊天的朋友,不知何时已靠了过来,全固在霈汝的身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这代表什么意思,霈汝心知肚明,早已经很习惯这种场面,想她在咖啡馆里,也算是人气挺高,对于这种阵仗早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习惯性的笑了笑。
只是这一笑就迷昏了几个男人,他们一把就把莫行亚推得远远的,还在嘴里嘟啧着:“不用介绍了,我们会自己处理,你还是快去陪陪宛青吧。”
莫行亚对着霈汝使眼色,想把她从这群男人里救出来,而她只是笑笑,且以唇语轻声描绘:“没关系,去忙。”
这么一来,他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到宛青身边发落一些杂事。
半个小时过去,莫行亚转头察看霈汝的情况,身旁的男人由五个变成三个,现在,只剩下一个男人在身边,不过……看样子,聊得挺愉快。
莫行亚在吧台边立着,凝视着两人灿烂的笑容,长指不安的在桌上敲着,气息显得有些不顺,莫名的躁郁汹涌而来,一下子用手指耙过发丝,一下子则是双手环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搞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思绪,只确定这异样反常的情绪,跟霈汝的笑容离不了多少关系。
打从他发现她的笑容,对着其他男人也可以一样灿烂时,他心里乱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一大缸的醋。
他怎么可以吃霈汝的醋?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霈汝有她的交往自由,她只是他的朋友,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但是此时,他却不该的想起那一个——由她主动的物。
那个吻对他来说,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虽然在事后,他装做跟个无事人一样,但是心头的翻搅是他所意料之外的情绪,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唇柔柔滑滑的,当两人的唇轻触时,他可以感觉到一阵颤栗,由唇上传来香馥诱人的淡香,纵使她接吻的技巧相当拙劣,但却令他差一点沉迷下去。
她只要再撑个几秒钟,他相信他绝对会捧住她的脸,将她吻个够,弥补胸口未曾满足的部分。
还好!还好她停了,让他尚能以镇定的假象,一派正经的告诫她,他们只是朋友……天知道,他有多心虚。
而她在隔天之后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不敢主动找她,怕会触发两人暧昧的情绪,但是……他竟然该死的想念着她的笑容。
好不容易打破两人的藩篱,再次见到她的笑容,可是现在呢?她却大方的将她的笑容,分给另一个人……还是该死的男人!
突然间,一只手臂环上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他的一个损友。
“行亚,看样子阿浩又把到个美眉了。”男人眼神暧昧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女,阿浩是他的朋友,有名的浪荡子,而那人口中所说的美眉,则是……霈汝!
黑云罩上头顶,像是火药的引线被点燃了,莫行亚来不及厘清心中的怒气所为何来,就直直的朝两人走去,正好看到阿浩握住了她的手……
“待会我到你的店里坐一下,我很想喝一杯你煮的咖啡。”阿浩施展迷人的笑容,主动的牵住霈汝的手,浪荡的外型是他的伪装,唯有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佳人身上,他才能不失了礼貌,盯着另一个不该看的女人。
霈汝皱起眉头,对于阿浩的主动,她心里起了反感,只是她还来不及发作,两人的手便被人技巧性的拨开了。
莫行亚以他高大的身躯,隔开阿浩的目光,将她护在身后,他讨厌见到别人盯着霈汝的样子!
“别打霈汝的主意。”他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有何不对。
霈汝站在他的身后,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但是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轻轻泛出抹笑痕,而后心里暗叫了声不好。
糟了,她不但没有抽离这团迷雾,反而在他简单的动作中陷得更深。
她喜欢他宽厚的肩,喜欢他低沉的嗓音,同样地,也喜欢他像守护者一样,站出来捍卫着她。
“我只是约她喝咖啡。”阿浩无奈的耸耸肩,偏着头,闪过莫行亚的身子,看到霈汝唇角的笑,阿浩像是发现了什么……
莫行亚转过身面对霈汝,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时,脸上再难看不过。
她又笑了,又朝着阿浩笑了……
“他谈情说爱没一次认真,你选谁都好,就是别选他。”胸口有着澎湃的凌厉怒气,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索性指着阿浩的鼻头,说得很不客气,心口有种不是滋味的闷。
“喂喂喂,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啊,怎么这么说话?”阿浩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唇边的笑有他一贯的轻浮,掩住他眸中的认真,在转身的时候,目光掠过会场另一角,在宛青的身上停留一会儿,直到看着她走了过来,才赶忙转开视线。
霈汝立在原地,觉得这场面实在怪异得紧,却又不知如何反应。
“阿浩,你又惹行亚生气了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插进来,霈汝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宛青来了,这下她想跑也没地方跑,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记笑容。
“霈汝,欢迎你来。”宛青微徽点头,礼貌的笑了笑,看到眼前的情况,她笑笑的盯着阿浩,而后又回眸凝视着霈汝,猜测的问着。
“阿浩想追你吗?还是他在骚扰你?”
阿浩只是耸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看着宛青的侧脸时,眼里添了一抹专对于宛青的笑容,霈汝没有招架的能力,甚至还有些愧疚,该死的自己竟然曾经想夺走她的所爱……
“没事,只是大家聊聊。”老实说,霈汝对宛青的感觉还不错,两人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如果,她不是莫行亚的女朋友的话。
“阿浩不错啊,就是女人缘好极了,你要自己小心。”宛青笑的甜腻,偎在莫行亚的身前笑得很幸福。
那样的幸福看在霈汝的眼里,竟然是扎眼得紧,她垂下眼帘,一个想法跳出脑海——
她想逃。
“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说的话全针对着我来。”
阿浩若无其事的撇撇嘴,掩饰失落的情绪,却意外发现霈汝似乎也不对劲。
或许是眼前的情侣叫人眼红,阿浩也不想继续留着,让自己伤心。
于是,阿浩闪过莫行亚高大的身躯,再一次握住霈汝的手,眨了眨深而有神的双眼,唇边有一抹笑意,像是开玩笑,更像是昭告众人。
“他们两个一对,那我们两个也来凑成一对好了。”
“阿浩?”霈汝皱起眉,见他突然冲到面前,她有些傻了。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我现在确定,我真的想追你。我们走吧!”阿浩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霈汝被他一扯,人也只能跟着往外走,连说再见都来不及。
出于直觉,莫行亚伸出手想握住她,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没来由的,他觉得胸口那股气闷愈发紧窒,却找不到原因。
“阿浩真会哄女孩子,什么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你有没有看到霈汝愣住的样子,她一定第一次遇到像阿浩这么直接的男人。”宛青笑看两人离去,没有察觉到莫行亚的异样。
莫行亚眸光一掠,试图平复他不该有的怒气,但是他的脑子却不受控制,想起阿浩“直接”的求爱方式,心头就像有把火在烧。只要想着阿浩可能会对霈汝做出的事……他的怒火烧得更旺。
“阿浩与霈汝……他们两个挺搭的嘛。”宛青没有发现他的不同,继续发表她的看法。
而这个说法终于惹恼了他,他不住咆哮:“一个是花心大萝卜,一个是粗鲁到不行的女人,他们两个哪里搭?要是明天霈汝卸下那一身衣服,又换上她的T恤、牛仔裤,我就不相信阿浩还会喜欢她。”莫行亚咬着牙,怒气未减,怒气由离去的两人身上,转嫁到自己的身上,他开始气自己为何要邀请霈汝前来。
“你是担心霈汝?”宛青终于发现他的怒气,轻声的问着,没见过他的怒气,她显得有些惶然。
“我担心她做什么?她线条组到不行,最好她也能喷阿浩个一脸汤汁,看他对她还有没有兴趣。”莫行亚的胸口像是有把火在烧,他无法想像阿浩竟然对霈汝有兴趣。
与阿浩认识多年,哪个女人他不是手到擒来,相信就算是霈汝也不会例外……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着,不能想像两人相偎相依的模样,更不能想像霈汝泪流的样子。
“行亚……”宛青心慌的叫着,纤细的身躯自然的做出反应,退开了一步。
对于莫行亚,她有着复杂的感觉,无法一言以蔽之。
他总是对她很体贴,替她设想着一切,她应该觉得幸福,有这么一个男人在身旁守着,必定会是陪伴她终生的另一半。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只是觉得惶恐不安,害怕结婚的到来。
她对莫行亚有着崇敬,却也带着畏惧,她甚至无法想像与他肌肤相亲的那种亲密。
幸好,莫家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莫行亚对她也有相当的尊重,谨守着婚前不发生性行为的规范,让两人的相处仅只于接吻,再来就没有什么了。
纵使她一直说服自己,让她相信莫行亚会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但是无法自抑的,每当行亚一靠近她,她的身躯就会不自觉的僵直,更别说是他发怒的时候,她几乎不敢靠近他。
以往,只要她轻喊他的名字,他就会意会到她的惊怕,马上换上一张和善的面孔,但是今天他显然太过沉迷在自己的怒气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害怕的脸色,更别说是她不断后退的脚步。
最后,宛青索性退开身子,留他一人独处。
怒气无边燃烧,英行亚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开的大门,徒然的双拳紧握,却无法再做些什么……
第6章
夕阳西沉,咖啡街被灯光映成昏黄,整排的树木与几张长椅,妆点出咖啡街独有的悠闲。
霈汝被没头没脑的拉出门,离开莫行亚的视线后,她很快的甩开阿浩的手。
“用走的不行吗?一定要这样连走带跑,害我差点儿跌倒。”霈汝瞪了阿浩一眼,开始抱怨,在长椅上坐下,不文雅的开始揉捏着脚踝。
她几乎不穿高跟鞋,这种文明人的开幕酒会,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阿浩跟在她的身后,笑了笑,看着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纤细的身子微倾,按摩着性感的小腿。
他在她的身前蹲下,收起一贯戏谑的笑容,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接替了她的工作,开始替她按摩起小腿。
“嘿……”霈汝在怔愣半晌之后,终于想到这样的行为……有一点点不适当,急忙想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只是想道歉,尽我微薄的能力,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他抬起头,眼里有着诚意。
他这副模样让人很难拒绝,更何况他按摩的力道适中,的确很舒服,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这还不是让她最讶异的事,她所惊讶的是,他突然冒出的那句话。
“你喜欢行亚。”他的动作仍旧不慌不忙,但是他的语气却份外肯定。
一听他这么说,她再也没有什么淑女的形象,惊慌的想将腿抽回来,但却不小心将他踢坐在草地上,才缩回了腿。
“你别乱说话,小心宛青杀过来。”霈汝将腿缩回坐在长椅上,一不管踢倒他要不要道歉,二不管她正穿着鹅黄色的小礼服,很不淑女的瞪着他。
“心虚!”阿浩也不多说什么,从草地上站起来,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理会她惊惶的眼神,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哪有心虚,你别乱冠罪名。”霈汝没好气的冲着他说。
“是不是心虚,你心里有数。”他耸耸肩,并不以为意,他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下颚,让她面对箸他。“我问你,刚才在会场里,我说的那句话,你有没有听清楚?”
“你说了什么话,我怎么会知道?”霈汝拨开他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瞪了他一眼。
“我说,我要追你。”阿浩不死心的又伸出手,不过,这一次霈汝已经先有准备,退开身子,没让他的手碰到她的脸,不过还是被他握住手。
“这句话是有点印象啦,不过劝你少费心,我对你没有兴趣。”霈汝抽回手,发现这男人的力道还真不小。
阿浩耸耸肩,显然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就是知道你对我没兴趣,所以这样才有挑战性,就是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行亚,所以我才觉得有趣极了。”
“你这个人很变态耶。”霈汝骂人从不留余地,自然对他也不会客气。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对你很有兴趣,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看看是莫行亚的魅力高,还是我的?”他欺近她,眼里有着满满的自信。
不过,她可不吃这一套。
“对不起,我不陪你玩这种游戏,我要走了。”她摇摇头,直觉不可思议,弯身穿好鞋子,摆摆手,走得没有半点留恋。
而阿浩只是目送她离去……
并不是真的想追她,而是她眼中对莫行亚的依恋,可能会伤害宛青的幸福,所以,他必须阻止。
宛青……
结束了酒会,莫行亚沉默的把宛青载回家之后,重重的关上门,坐在书房里,继续他未消的怒气。
前两个礼拜,他按捺住莫名渴望的心,没有主动打电话给霈汝,那是因为他质得情况暧昧,那时候打电话是不智之举,所以他忍住了。
现在他手中紧紧握着电话,脑中回荡的是那已经背过千遍的电话号码。
现在的她,是不是还和阿浩在一起?
如果他们在一起,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他紧握着电话,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按了几个电话按键,沉默且带着紧张的心情,等着电话接通。
一声,二声,三声……一直到电话响了七声。
他的心缓缓的提起又落下,心情沉到谷底,心想是否她没空接电话……
“喂……”电话传来她咕哝的声音。
“霈汝?”莫行亚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莫行亚?”同样地,她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意外。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他多此一举的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回家了吗?还是回到咖啡馆帮忙?阿浩他有没有打扰你……还是,你还跟他在一块?”他有点语无伦次,说到最后一句时,甚至还带着浅浅的悒色。
“没有,我已经回家了,正在洗澡,头发还滴着水,身上……”霈汝一股脑的直说,围着浴巾的她,还想跟他连场电话转播,刚才她从浴室里冲出来,差点滑上一跤的实况。
“够了够了!”莫行亚连忙阻止,努力实行君子非礼勿听的精神,但是他的脑子似乎不是很听话,开始在脑中描绘她现在的模样。
微卷的发丝正滴着水,落在她洁白的肩上、颈上,颇着身体的曲线,滑入她衣领之间的阴影处……
“够了够了!”他又对着电话连喊几声,不过,这一次他想阻止的是自己的遐思。
他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对于身为女朋友的宛青,他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但是对于霈汝,他却三番两次有了生理反应……
“好,我不说了,你别激动。”霈汝有些状况外,显然不明白现在的他,是怎么回事。
莫行亚大口的喘了气,算是镇定下来,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显得尴尬。
“怎么会打电给给我?”霈汝用毛巾包住湿发,在电话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带着疑惑轻声的问。
是啊,怎么会打电话给她?这是多好的问题。
在打电话的那一刻,他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只想知道她回家了没,只想了解她的状况,但是……在电话接通的这时候,他却觉得他的理由太不充分,简直可以用“牵强’两个字来形容。
“你来匆匆去匆匆,我想你一定没吃到什么东西……我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地主之宜,所以想请你吃晚饭。”支吾了半天,他终于想到一个勉为其难的理由。
“现在?”霈汝看着墙上的钟,正指着十点。“现在是吃消夜的时候吧?”
“吃什么都好,只要你同意就可以。”莫行亚隔着电话笑了。
管他是午餐、晚餐,还是消夜,他只是想看看她。
“呃……”霈汝在心里挣扎着。
“你家住哪?我过去接你。”显然地,莫行亚也不是个轻易接受拒绝的男人。
她轻咬下唇,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她放弃挣扎,脱口说出她家的住址,而他也没让她有后悔的机会。
“十五分钟后见。”话毕,他随即挂上电话。
霈汝握着话筒,有几秒钟的怔愣,而后才真正意会到,莫行亚,那个她喜欢的男人会在不久后过来,而她才刚弄湿了头发,甚至还没准备好……
“啊!”她惊呼,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继续她未完的工作。
他是个准时的男人,说到做到。
十五分钟之后,她的发丝还带着湿,一身轻便的她才到楼下,就看到他的车子驶来,在她的身旁停下,她自动的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他皱起眉,闻着她带着清爽的肥皂香进了他的车。
“谁叫你不听我说完话,刚才我都还没洗澡……”霈汝难为情的握住滴水的发尾,她曾经试图要把头发吹干的,但是时间来不及。
“你喔!”他摇摇头,并没有驶离车子,反而转身在后座里翻呀翻的,像是正在找什么。
方才他看了她一眼,眼里有她所陌生的情绪,她不敢确定,那到底是怜惜……还是什么?
在她还未回神的时候,一条新的毛巾出现在她的面前。
“咦?你的车上怎么会有毛巾?”她的疑虑被眼前的毛巾转移。
“还不是多亏你,现在我车上不但有毛巾,连换洗的衣服都带了。”莫行亚在语意里暗示,两人的初识场面都风风雨雨,一点也不平静。
他的话换来她的笑,她知道她的确替他惹了不少麻烦。
“谢谢。”她伸手,正准备接过毛巾时,手里却扑了个空。
“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让我来帮你擦。”莫行亚收手,把毛巾握在手中,深邃的黑眸故意露出凶光,似乎正伺机报复。
“我们的仇没结那么深。”霈汝笑了笑,故作害怕的往车椅背靠去。
“别想逃。”莫行亚往前挪动身子,大手一伸,毛巾就已覆在她的头上。
她笑着往后靠,但车内的空间不大,她也只能由着他的大掌隔着毛巾,搓揉着她的发。
“温柔点、温柔点……”他左右摆动着大掌,长指不甚温柔的在她的发根处揉按着,没三两下的功夫,她有型的短发早已经乱成一团,像个小鸟窝。
他先是拉下毛巾,状似欣赏的仔细看了看她,唇边的笑容未曾散去。
“喂!你很没礼貌,真是来报仇的。”霈汝乘机偷瞄了照后镜里的自己,差点没笑弯腰,那个鸟巢真的在自己的头上。
“还不够乱,我还没满意呢。”莫行亚作势又伸出手,这一次,霈汝可没那么听话了,开始左闪右闪,就是不让他再碰到她的头发。
“都已经成了鸟窝了,你还玩?”霈汝小手在半空里挥着,试图将她的头发归回原位,至少别像堆乱草。
“难得有机会,为什么不玩?”他可没打算忪手,大掌仍旧与她挣扎着,唇边的笑漾到眼底,早已忘了先前的怒气。
四只手在车里挥来打去,回荡着两人的笑声,还有她不甘输的吆喝声,直嚷着别来别来……
“你找了我三次的麻烦,才玩没几下的头发,你别以为我会甘心。”莫行亚难得像个孩子,在车内与她玩的不赤乐乎。
“摸不到、摸不到。”霈汝笑的猖狂,开始捻虎须,用手护着她的发,对着他张扬的笑着。
“敢说我摸不到!”他正正脸色,作势挽起袖子。“给你点面子,没有直接杀到你的头发上,你还以为我摸不到,好!你看我摸不摸的到?”
“啊?!”霈汝半玩半笑的叫着,看着他大掌一伸,直往她过来,她赶忙缩头缩颈,用小手护住她的宝贝头发,不让他再蹂躏。
但他却把毛巾卷成圆桶状,两手各拿一头,做成一个半圆,圈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往他的怀里拉去。
“你看我摸到你的头发了没?摸到了没?”他一把将她抱住,大掌直抚上她的发,索性蹂躏个够。
直到察觉到她的沉静,直到鼻尖窜入陌生的肥皂香气,还有颈项边感到她暖暖的气息,他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将她拥入怀里?
空气似乎凝结了,而时间也忘了转动,两人的怔愕持续了几秒钟。
一股热情,不明就里的涌上心头,在霈汝想到要挣扎出他的胸膛时,引线突地被引燃。
她的手才抚上了他的胸口,还来不及使力,已经被他重重的拥住,她僵直着身躯,心跳如擂鼓。
他的气息浓浊,拂在她的颈际,她掌心下能感觉那飞快的心跳声,就跟她的一模一样……
“你的发根……还没有干,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他偏头,靠在她的耳旁,低沉的声音缓缓的送入她耳朵,她不自觉的闭上眼,浑身一阵轻颤,
她轻咬下唇,在那一刹那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他的呼吸灼热,他的胸口温暖而宽阔,他的手拂着她的发……
他摊平了毛巾,一手固定住她的身子,让她紧靠着他的肩,另一手则拿起了毛巾,温柔而轻缓的替她拭去发尾的湿度,那样慎重的态度,几乎要让她掉泪。
她安静的伏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带着烟草的气息。是抹不去的男人味,让她心神迷惑的温柔……
她突然有种松懈下来、却又几近崩溃大哭的冲动。
她在气氛下迷醉,但是他却不是该属于她的男人。
“可以了。”
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是他松开手的时候。
“谢谢。”她显然很不自在,眸光始终没有迎向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吃些什么?”
而这样的动作,没来由的惹恼了他。
他不知道该期望她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就不该是这样平平淡淡,他的胸口刚才像是大风暴卷过,而她为何能如此平静?
而那样激烈的情绪,甚至未曾发生在他与宛青之间。
有了认知之后,他的怒气消散的很快,努力的安慰自己,她只是个朋友,只是个朋友罢了。
“再去吃汤饺?”他掩下眼底的不安,努力缓和内心的激动,或许那些奇怪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
“不怕我再喷你一脸汤汁?”霈汝一听他的提议,一下子忘了刚才的尴尬,偏着头笑了笑。
“怕,我怕死了。”他露出一脸畏怕的神色。“所以我要跟你分桌坐!”
“莫行亚!”霈汝一怔,笑了出来,拿起刚才的毛巾,朝他的脸丢了过去。
“哈哈……”他笑着接过毛巾,嘻闹之间,车子驶离,往目地的而去。
两人唏哩呼噜吃掉了三盘汤饺,仍旧不觉满足,又叫了两碗酸辣汤,直到汤碗见底之后,才抹抹唇角的油渍,拍拍肚子,甘心离去。
“还好,你今天没像那天一样。”莫行亚还是忍不住的消遣她几句。
“我怎么敢呀,瞧你今天吃东西的样子,就像是在防贼一样,真是受不了。”霈汝也不甘示弱,戳了戳他的胸口。
“当然罗,总要随时做好逃难的准备。”莫行亚笑着看她,喜欢她自然无拘束的动作与反应,也喜欢胸口上那因她的笑容,面泛出那种淡淡的甜。
“你知道你很没礼貌,老爱挑剔人吗?”她强装出生气的脸,食指更加用力地戳上他的胸口,但唇角浅浅的笑痕流露她的情绪。
“你知道你很粗鲁,又爱动手动脚的吗?”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底的笑意更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只不过微暖的肤触让人迷惑,气氛再度变得暧昧,他的眸更深了。
她意识到其中些微的改变,羞害而急迫的挣开他大手的掌握,而他也只能把手一松,让她从他的手心里溜走,手里空了,心里……似乎也是。
“说我动手动脚,你还不是一样。”她勉强的找了话说,右手握住被他握过的左手手腕,仿佛还能感觉他手心的温度。
她垂首,闪避他的眼神,而他却无法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他想确定刚才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还是两人都有警觉的暧昧氛围。
看来,应该是后者,只因为……她不敢迎向他的眼睛。
再次确定她的感情,他的心浮起一阵莫名的骄傲与自信,甚至还有一份莫名的喜悦。
而他,正抗拒着那一份喜悦。
“我们回去吧,我男朋友晚一点会打电话给我。”她突然扬起头,没头没脑的说了话,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他笑容消失的很快,莫名愤怒再起,为的是,她也同样的抗极对他的感情,甚至不惜造假一个不曾存在的身分……
真是不曾存在吗?
像她这样的女孩,会没有男朋友吗?
他抿着唇,连笑容也扯不出,望着她虚假的笑容,他觉得心被撕裂了。
第7章
同样迷人的月色,同样惹人心烦的夜晚,照在“Color”咖啡馆里,照出某个人挣扎的心情。
“唉!”霈汝长长的叹了一声,阳光般的笑脸不复见。
“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Color’里的阳光带走,换了一个爱唉声叹气的小懒虫?”方昱芬摇摇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霈汝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啦。”一见到方昱芬凑了过来,霈汝立刻收起愁容,拿起抹布就想往一旁钻去,却被方昱芬捉个正着,未能如愿。
“敢情是……你也跟人家谈恋爱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反常?”方昱芬随即做联想,料想也只有这件事能让笑容满面的霈汝,变得如此怪异,竟然把话藏在心里。
“你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霈汝俏脸一惊,脸色去了大半。
“天、天啊,你真的谈恋爱了。”方昱芬一见她这反应,就知道猜对了。
只是……霈汝有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方昱芬再往霈汝的身旁挤去,不改其温柔的模样,只是定定凝视着她,眼中没有遗漏她的一丝心虚。
最后,霈汝终于举手投降。
“好好好,别再看了,我说,我说总可以吧。”霈汝捂住脸,连连叫了几声。
方昱芬就是这一点厉害,完全不用逼供的方式,就能让人主动吐出实话。
“那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呢。”方昱芬笑了笑,一副早知如此何必挣扎的神情。
“亏人家都说你是‘绿色女孩’,绿色是很温和的颜色,哪有人像你这样?”
虽然愿意吐实,但霈汝还是忍不住喳呼了几句。
“我是很温和啊,我有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方昱芬笑了笑,完全不把她的话当成抗议,只当成……耳边风,最后还是不忘提醒:“别转移话题。”
“好啦、好啦。”霈汝小手在脸旁浑了几下,终于决定把事情说清楚。
只是,等她把事情的始末交代完之后,方昱芬瞳大杏眼,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喜欢莫行亚?那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方昱芬终于找回声音。
“嗯。”霈汝答得有气无力,这是她怎么否认,也无法骗过自己的事实。
“你不是说他对女朋友很好吗?那你怎么会有什么机会?”方昱芬忍不住想分析情况让霈汝了解,希望她别受伤太深。
“我知道我没机会,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其实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霈汝支吾的说,掩饰不了心口的悸动。
“别再见他了,为了你好,就别再见他了,要不然……”方昱芬叹了一口气。
以霈汝的脾气,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喜欢上了,怕是她说破了嘴,霈汝也听不进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霈汝摇摇头。
这个时候,她终于能够了解,为何当初于湘筑会不顾大家的反对,执意要为裘风付出一切。
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遇上了,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拒绝得了,能理智起来的人,大概也没几个。
方昱芬也只能跟着摇头,静待事情的发展。
安静的书房里,笼罩一股奇怪的气氛,不再是沉静的办公气息,反倒由书房的门里,传来一阵浓呛的酒味。
墨色的宽大书桌前,摆放的不再是公文,不再是书籍,而是一瓶浓度颇高的威土忌,地上有着丢弃的酒盖,一看就知道是刚开瓶的新酒。
莫行亚粗鲁而带着怒气,将空的酒杯再度补满,一仰而尽,俊雅的面容,有着因酒味呛辣而起的纠结,也有因躁郁而起的怒气。
借酒烧愁愁更愁,借酒熄怒,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可恶!”他大吼着,怒气无从发泄,一个使力不当,酒杯在他的掌中成为碎片,嵌入他的掌心里,传来些微的疼意。
但是他并不在意……只因他的心里有着更大的疙瘩,远剩过一个小玻璃片,他的心里,来来去去,都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杜霈汝……
他的挣轧从不比她来的少。
他能察觉到两人奇特的暧昧感情,若有似无的隔在两人之间,那是种呼之欲出的感情,强烈的令他们无法承受,唯恐稍有星火,便足以引爆。
所以他们必须维持一种小心翼翼的相处公式,否则激狂的情欲必将失去平衡。而这种相处公式,却叫他几近要疯了。
霈汝和宛青成了好友,在宛青忙不过来的情形下,总会叫霈汝过来帮忙,而她从不会拒绝。
只是当两个女人在他的目光里走动时,他却讶异的发现,他的眼睛总会跟着霈汝四处打转,停在她身上的时间,远比停在宛青身上来得多。
当他意会到这个情形时,他开始逼自己,让自己去跟宛青谈话聊天,甚至是逗着宛青发笑,这不是很难的事,因为他由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做。
让他觉得最难处理的事,是当他与宛青聊的开心时,霈汝那刻意移开的身影,清楚的让他知道,霈汝也在逃避这段感情……
那样的感觉让他几近发狂,控制不住想握住需汝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对霈汝,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就像是……他爱的人,其实是霈汝一样?!
绝对不可能!
他疼爱宛青一辈子,不可能会爱上另一个女人。
他一口喝下那仅存的酒液,企图以酒精麻醉他的知觉。
不该!他不该爱着宛青,却又在乎着另一个女人。
“行亚……你还好吗?”宛青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今天的异样,她的惊慌更甚。
一见到宛青,莫行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向前冲了几步,握住她细瘦的纤臂,大吼着:“嫁给我,我们结婚吧。”
“结婚?这太突然了。”宛青顿时傻了。“伯父跟伯母都在国外,我们……”
“我们请他们马上回来……反正,我们就先结婚吧。”莫行亚心想,一定是因为他与宛青名不正言不顾,所以他的心才会如此惶然,才会为另一个女人心动,如果结了婚,他相信事情一定会有改变。
“不……不……不行。”宛青连连退了几步,拼命的摇着头,而后像是想到什么,边说边往客厅跑去。“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个人帮忙,你等一不……”
“宛青……”莫行亚徒劳无功的喊着,在椅子上坐下,心口的烦躁未去,他索性又举起酒瓶直灌。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的酒瓶净空之后,书房前又多了个阴影,他抬起意识不清的眼望去,看到的人……竟然是霈汝?
他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的人,又变成宛青,两个人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交杂着,他几近昏沉。
而后,一双男人的手撑起了莫行亚,将他丢回属于他的寝室后,三人先后走出来。
“宛青,你还好吧?有没有吓到你?我第一次看他喝的这么醉。”
出声的人是阿浩,他细心的拍了拍宛青的肩膀,眼里有股压抑的深情。
“我、我还好,只是对你们很不好意思,你们正要去约会,结果……”宛青扬起歉意的眼,在阿浩与霈汝之间游移着。
“谁跟他去约会?!”霈汝没好气的瞪了阿浩一眼,眼中别有深意。“我正在店里收拾、准备打烊,他就赖在店里不走,你打电话要我来帮忙,他反而跑第一,说是要来帮朋友,我想……帮美人的成分多一些。”
“喂……”阿浩推了霈汝一把,没想到他的心思,竟被她轻易的识破。
其实,在见到宛青的第一眼,他就被她独特的气质吸引住,只是,朋友妻不可戏,他一直对她存有好感,但却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希望她能过的好。
“喂什么喂?!拿我当障眼法,这种烂招数,你也使的出来。”霈汝不领他的白眼,还是习惯性的戳破他谎言。
早看出阿浩对自己没一点认真,但却总是喜欢缠在她的身旁,跟她东跑西跑,现在总算让她知道阿浩的真实打算。
“阿浩?!”宛青讶异的从霈汝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像阿浩这样的男人,会欣赏的女孩类型应该是属于流行前端的那种,怎么会是自己?
“你们两个……”霈汝叹了口气,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情感交流。
“霈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宛青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霈汝,泪水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掉下来。
“怎么了?怎么?”霈汝心急的拍着她背,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知道宛青是个单纯的女孩,让人很想保护她。
“行亚跟我求婚了,可是我不想嫁……”宛青还是抱着霈汝哭个不停,没有感觉到霈汝的身躯,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一阵僵直。
像是突然被人挖空了心,霈汝一动也不动的立着,空气被人由胸腔抽走,她的脸因欠缺血色而发白,再也听不到宛青的声音。
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空想。
莫行亚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已经向宛青求了婚……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想嫁给他……”宛青抱着她哭诉着无助。
只是霈汝的无助兴心伤,却不比她来的少。
有一瞬间,霈汝以为耳里所听到的哭声,是发自自己的唇,她所听到的无助,是来自心里的声音……
“你别哭了,我带你到外面走走,事情总有办法解决。”阿浩无法无视着宛青的哭泣,连忙出声安慰,试图让宛青的泪缓和下来。
这个时候,霈汝才发现自己这个朋友失责的紧,宛青向她求助,但是她却只意识到自己的伤心,丝毫没有尽到好朋友的责任。
“别哭了,宛青,跟阿浩到外头走走吧,没事的。”霈汝轻轻推开她,用眼神鼓励着她。
“可是行亚的话……”宛青担心的往莫行亚的房里看去。
“我来照顾他。”霈汝答应的没有迟疑,或许是她的爱助人天性使然,抑或是她的私心……这个时候的霈汝,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宛青缓缓的止住哭泣,终于答应先行离开,只是在离开门的前一刻,她又跑回霈汝的面前,握住霈汝的手。
“霈汝,行亚就拜托你了,我没看过他像相信你一样的相信任何人,你一定要照顾他,好吗?”宛青语重心长的交代,在乎复自己的心情之后,她终于看清在莫行亚的心里,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具有拐当的意义。
或许。她可以借此让行亚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放在霈汝的身上,而不是她。
霈汝只是点头,却什么话也不说了。
相信?
她要的感情,并不是相信,这一点宛青永远不明了。
待其他人离去之后,霈汝信步来到莫行亚的房里,看到一脸酒意,醉得不醒人事的他,安静的在床里躺着。
她缓缓的蹲下了身,纤指滑上他的颊,轻柔的不敢吵醒他,在他迷蒙的时刻,满足她小小的爱慕。
纤指从他宽广的额上,滑下他挺直的鼻秉,而后轻触他的颊,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上。
莫名的幸福,在短短的几秒内涨满她的心,她唇边的微笑,甜得几乎可以酿出蜜来。
只是更名的酸楚汹涌而来,轻易的将她的幸福踢的老远,明白的让她知道,她的幸福……不在这里。
一滴泪不由分说的滴落,提醒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错放感情,无边陷落。但是情难自禁,活该自己得到这样的结果。
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滋味。
“行亚……”她小心翼翼的喃着他的名字,她曾梦想着有天自己也能名正言顾的,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唤着他。
如今梦想达成了,她唤着他的名,只是他却不知不觉。
她发现,爱上他其实很容易。
他可以是很体贴的人,在他愿意的时候。
当他的眼睛凝视着她看的时候,她会忘了呼吸,会在那短短的目光交错里,忘了他的温柔只给另一个叫做宛青的女人,就在那一刻,深刻的体认,胸口被划上一刀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痛楚。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身与心都不像是自己的,眼里只容得下他,在每个回眸间,总想第一眼见到他。
宛青要求她到店里帮忙,她就向方昱芬请求,让她到这里帮忙,不为钱、不为什么,只为他。只因为她好想见他。
只是见到他,也见到他眼里的深情,只不过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宛青。
他笑了,她的心也开了。
他为了宛青神伤醉酒,她也跟着心揪成一团,连呼吸也快喘不过。
尽管是……他不爱她,她却深陷的无可自拔。
思及此,几滴清泪再滑落,滴在他的肩上,渗入他的衣衫里。
好想告诉他,宛青不爱你,还有我爱你……
好想告诉他,你还存我何……
只是所有的话都让她藏在心里,她不敢说也没胆说,怕是说了,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心里忐忑着,小手移到他的胸口上,思及宛青偎在他身上的自在神情,那是她无法奢望的幸福。
抚着他的胸口,她怔征的望着他一下,她俯下身,将脸轻贴在他胸口上,感觉他平顺的心跳,重重的捶在她的心口上,心酸的一场糊涂,却怎么也走不开。
她轻轻的喘着气,就这么偎在他的胸口,贪婪的沉浸在他给的温暖里,他的手没有护住她,但是她甘心的偎着,轻柔的贴着,渴望在短暂的时刻里,放纵一次对他的爱恋。
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她的泪再一次淌下,该说是幸福满溢,让她心酸得无可复加,还是心痛到了极点,想放弃却松不开手的绝望。直到这时,她才觉得好累。
爱一个人,或许辛苦,但是爱一个人,为一个人好,却又要压抑住排山倒海的情意,爱得不让人发觉,那样的心酸才让人无能为力。在这寂静的一刻,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再也使不出力气,自然……也无力隐藏她的心情。
他温暖的胸口,熟悉的气息,让她想起那一夜的玩闹,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细心、温柔的拭干她发尾的湿度。
她的心愈揪愈紧,紧到尖锐的刺刺入自己的胸口,传来深刻的疼意,眼泪更是止不住,只是更深的偎进他的胸口,小手攀住他的肩膀,渴望来自他的温暖。
那一刻,她崩溃了。
对他的情意她说不出口,只能由着密密的情丝捆住自己,一层又一层,直到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她低声喃着,泪水在他的胸前汇成细流,无助的索求他的关怀。
这才晓得,自己对他对宛青的感情,是羡慕……更多的是嫉妒!
第8章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伤痛的低鸣。
莫行亚恍惚的睁眼又合上,酒精让他的神智涣散,但胸前的温暖却带来陌生的满足,让他好奇的想睁眼,确定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迷蒙的眼里出现她的身影,酒精的作用让他神智迷乱,一下子无法理清,这究竟是一场梦境,还是真实的情形?
他的手抚向她的脸,拭去她颊上冰冷的泪,却无法发出一言一语。
他努力的在脑海里思考着,酒醉之前的最后记忆,见到的人应该是宛青,但为何……他眼里出现的人会是霈汝呢?
是他太想念她了吗?
还是说酒醉之后的神智,远远比自己的心里还清楚,他真正渴望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别哭……别哭了……”他出声安慰。
就算是梦境好了,为何手心传来的泪水如此冰凉,冷得他连心都疼着。
闻言,她的泪落得更多,落在他的掌心,也落在他的胸口,他疼得不可自抑。
撑起酒醉昏重的脑子,他伸出手将她伏在胸口的脸,轻轻的带到他的面前,而她并没有拒绝。
是梦吧?!这一定是场呼应他心底渴望所生的梦境吧?!
长指划过她的脸,停在她的唇上,那里有她落下的泪,沾湿她的唇瓣,带来令人怜惜的情意。
他黑眸变得黝黑深邃,凝视着她的眼,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
“我想吻你。”他神色不定的说,眸中有着他的渴望,但是残余的理智却仍旧在挣扎着。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眼睛闪烁,心底慌了,却不愿再回避。
“我也想吻你。”她难得以柔柔的声音哺着,主动的靠近他的唇。
究竟是梦还是真?是宛青?还是霈汝?天啊,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对于宛青,他从没这样激情澎湃过,但是对于霈汝,他更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只是……事实上,他渴望的不得了。
就当它是个梦吧,就让他在梦里满足吧。
忽地,他的唇覆住她的,他的舌头探入与她相触,听到他的喉咙底部,响起低沈而满足的叹息,而后握住她的颈背,拉她紧贴他的身体,加深了吻。
她心慌意乱,双眸不敢置信地睁大。
他吻她了?!他真的吻了她?!
是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她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唇上那被烫着的感受,与耳朵里听到的那声叹息。
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是茫然而震惊地睁大着眼眸,悸动地感受着他的需索和侵入,雾气而悍然的汲取她唇中的暖意……
心跳太狂,乱了她的思绪。
他唇中的酒意感染了她,她也觉得醉了。
终于他的唇离开她的,两人都气息不稳,心跳飞快,他的眼里,甚至突然闪着某种亮光……而她,双眼迷蒙。
她隐约看出他眼中的讯息,顿觉膝盖发软,红唇因为刚才的吻而微微颤抖着。
仿佛像是意识到他的意图,她的身躯偎着他,进而颤栗起来,不知是紧张,抑或是期待。
“行亚……”她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有着她所不熟悉的亲昵,连她自己也搞不懂,她究竟是想拒绝他眸中的渴望,还是催化他体内的欲求。
“天啊……”他再从喉咙深处发出叹息,她轻柔的低喊,化去他胸口的挣扎,再也不愿等待,火热的欲望坚硬如铁。
他一个侧身,将她拉到床边,将她压在身下,下一秒,他再度覆上她的唇。
很快地,他们的吻变得贪婪,她模糊的意识到他的手妩上她的身躯,探入她的衣衫内。
奇怪的是她并不怕,甚至,她是如此喜欢他的味道、他的吻,还有……他的碰触,那细微而敏感的触觉,像是在她身上洒上火苗,逐一燃烧,愈发不可收拾。
他的手臂强而有力,但是落在她身上的手劲,却意外的温柔,她在他的热吻下喘息,感受着他的手隔着胸衣传来陌生的刺激,红唇逸出低吟。
感受掌心里柔滑的肤触与盈满手心的柔软,他的欲望像是长久受到禁锢,急需获得解脱。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颈际,再次听闻她的喘息,双手不得闲急迫的脱去两人的衣物,迫切的想要感受两人肌肤相贴的触感。
粗糙的男性肌肤,滑过她的身躯,带来持续的刺激,长指不停的摩挲娇嫩的蓓蕾,让她频频颤抖,刺激愈加鲜明。
她喘息着,女性的本能让她直觉的缩紧身子,想逃避他指间的爱抚,但他显然比她更清楚她的反应,腰间的大手制住了她,没让她有缩手的机会,霸道的唇直上粉红蓓蕾处,轻轻嚼咬,带来电流似的快感。
她的肌肤浮现红晕以及点点香汗,形成极大的视觉刺激,在酒意的挑拨之下,他的欲望热烫而坚硬,疼痛得接近难忍。
他需要她更快的做好准备,于是他的手直接滑过她的雪白身躯,指尖直往下抚摸,满意地感觉到她濡湿的花瓣与她的轻声叹息。
他的指尖落在粉红色的花核上,轻揉慢捻,带给她强烈的快感,她呼出一声低喊,像是被触着最敏感的部位,流泄出春潮,沾湿他的掌,让满足的笑直上他的唇际。
健硕的身躯贴着她,挤进她的双腿之间,让她感觉胯间硬挺的巨大灼热,狂妄的在她双腿间探访,随着每次挪移更往前探入,傲然的欲望,急着想尝尝甜美的滋床。
巨大灼热的欲望紧抵着花径的入口,几乎要挤入其中,却恶意的忽进还出。
“行亚……”她无意识的低唤着,体内像是弥漫着某种不知名的空虚,又像是有把火烧着,渴望着什么。
“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他低沉的嗓音说着,热烫的坚硬欲望抵住柔嫩的花瓣,试探汨满春泉的花径,只因为想见她迷乱的神情。
只是这样的折磨太累人,不只是她难受,连他也无法忍受。
“行亚……”她柔顺的再喊着他,只因为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也只容得下他。
在她有如催化剂的低吟声中,灼烫的坚挺已经闯入她的花径,撞击在柔嫩的内部肌肉上,他的耳里传来一声闷哼,扬起头,只见她红唇紧咬,看似痛苦。
“别咬着自己。”他心疼的停下冲刺的动作,低下身,吻开她紧闭的唇瓣。
在禁锢解除之后,她忍不住呻吟着。
他的欲望好庞大,把她撑到极限,无尽的热源灌进她体内,她无助的在他身下娇喘着。
她只是点头,又摇头,矛盾的感觉交错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抱着她,缓慢的撤出坚挺,几乎就要离开她,她心口一空,急迫的想捉住什么……
只是他再度猛地撞入,贯穿了她的柔嫩,开始缓慢而持续的撞击,每一次的挤压,都让她逸出诱人的娇吟。
出于直觉地,她搂紧他的后颈,娇小的身躯后仰,回应着每一次深入,更尖锐的快感从体内浮现,跟疼痛交织,迷乱她的神智。
狂野的律动,激烈的贯穿她的身子,随着他每下沈重的撞击,她的身躯都像是被往上推去,身不茁己地摆动着腰肢,红唇绽开,吐着销魂的喘息声及吟哦。
迷人的兽愉攻陷神智,她难耐的挣扎,花径紧缩,将他的欲望环得更紧,几乎要让他疯狂。
冲刺一阵猛过一阵,室内有着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娇吟,春意浓得让人口干舌燥,两人都沉迷在迷情的气氛里。
之后,她意乱情迷,感受到他全身紧绷,嘶吼出声,嵌入她体内最深处,最后释放热烫的体液,迷情终歇。
他没忘了要抱住她,拥着她躺在他的胸口……
突然想起阿浩拉着她的手,从他眼前离开的那一幕。
我真的想追你……是阿浩说的话。
胸腹中那股没来由的火,因那幅影像而高涨,他眯起了眼,却挥不去阿浩深情宣告的那一幕。
她同意了吗?同意接受阿浩的追求了吗?
一股狂猛的妒火夹杂着怒意席卷而来,光是想到他俩深情款款,互相凝望的模样,他就嫉妒得几近疯狂。
她是他的!是他的!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宛青。
这一刻,他只想深深的吻住她,不愿意有另一个人染指他的女人。
他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颈项,他的瞳眸间闪着光,带着激昂的占有欲,凝望着她,低哑的道:“你是我的!”
“我知道。”霈汝迎着他的目光,虽然羞涩,却也勇敢。
她很高兴她留下来了,很高兴能知道他的感情,所以她笑得开心,这是她渴望的爱情。
察觉到他眸里的激动,她不能免俗的想从他的口中,听到恋人间必定交换的言语,有如天籁般的三个字。
“我爱你,行亚。”她扬起手,纤指摸上他的脸,只是却察觉他的身躯一僵,眸中的激情退的极快。
“行亚……”有种莫名的心慌,开始入侵她的心,只因为莫行亚开始撤离她的身边,就连眼睛也不再看着她。
霈汝瞠大了眼,眸里是不能错认的伤痛。
他不用说任何的话,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轻而易举的赶走她的疲累,让她缩起自己的身子。
突然间,她懂他的意思了。
他后悔了。在听到她说的爱语之后,他后悔了。
霈汝不自觉的收拢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试图留住他离开之后,急速涌上的冰冷,蜷缩在床上,她听到自己歇斯底里干哑的笑声。
“哈哈哈……”她伸手抚着自己的眼,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出泪来,直到笑声变成呜咽,直到她终于痛哭失声……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的心口莫名揪紧,她的泪,像是滴在他的心上,他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
她挣扎着,却没能离开他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抱着她……她在心里头呐喊道。
难道他不懂,这样做不只是囚着她的人,停在他的怀里,更是囚着她的心,在无边黑暗里。
泪水,未曾停过。
许久。
在彼此沉默的拥抱里,霈汝的心终于缓慢的沉静下来,推开莫行亚,她试图起身着衣。
“我该走了。”她说。
莫行亚的心口一空,传来一阵不悦的感受,不爱她逃离的态度。
她的离去让他不悦,尚未退尽的酒意,控制住他的理智,感情全然接手他的行动,让他直觉的动作,将她压在身下。
“不准走!”他红着眼,酒意呛红他的脸,烧红他的心口,不愿让她走。
他动作来的突然,她的防备来不及筑起,已被他侵入,带着泪的水眸,还有刚才的湿意,诉说着她试图藏匿的心情。
“我真的该走了,宛青一会儿就回来。”她哽咽,知道她的美梦已随着他清醒的脚步远离,待会儿上场的人才是正主儿,自己只是个跑龙套的家伙。
她口中的名字,扎着他的心,那是他该在乎的名字,不是吗?
只是还有种更难受的感觉在凝聚,只因为她说,她要走了……
他拧着眉,支在她颊连的手不觉握成拳,心里有种怪怪的不舒服,那感觉像是她正尝试剥除他胸口的某种东西,他却无法制止。
他压低了身子,让宽厚的胸口制住她意图推开他的手,烦扰爬上心头,扰人的情绪不断袭来,他只知道不想让她离开。
“不准走!”他神色一凛,重申他的要求,不知道为何留她,只是……不想让她走。
她一怔,被他话意里的坚持震住,心神不定,半晌之后,才明白他的异样。
“我是杜霈汝,不是李宛青,你要留的人不是我,你搞错了对象。”她难过的微侧着头,凝望着他,红着鼻头苦涩的开口。
他像被捶了一拳,闷哼一声,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不是宛青……对,你不是宛青。”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宛青,他还没醉到那个程度,到了认错人的地步。
只是……明明知道她不是宛青,却还执意留下她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沉默就像是默认,默认他的心里,只有宛青一个女人,杜霈汝……只是他错觉之下的代替品。
她大眼闪着泪光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着倔强,等待着他松手。
只因为,他的动作伤了她。
房里一片沉寂,徒留两人的呼吸,夹杂着莫名的心痛,扰乱她的心。
泪水滑下眼眶,她笨拙的抹着脸上的泪,可抹了又流,抹不完的泪,湿了她的脸,再次让她崩溃。
“知不知道我爱你?!”止不住的泪拼了命的夺眶,她再也不想压抑,她说得很小声,甚至语带哽咽,但是目光却格外的坚定。
那一刻他效法看着她,只能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鼻间嗅闻到她的清香气息,而她刚才滴落的泪水,更令他的心乱成一团。
不知为何,脑海中飞窜过无数杂乱思绪,他想开口却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
“不可能!你不可能爱上我。”
半晌,他埋在她的颈里,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在脑中找寻着可能的理由。
“是啊,我不可能爱上你。”她嘴角牵起苦笑,呼应着他说的话。“只是我不仅,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而你,又为了什么不准我走?”
她一向自栩是个神智清楚的女人,期待一份惊天动地的感情,绝不爱不该爱、不能爱的男人。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急,在她还来不及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深陷。
闻言,莫行亚喉咙不觉紧缩,用双手撑起身子,低头凝视着她哭红的眼,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好,你走。”他嗄声说着,在她颊边的手却没有让路的意味,甚至缓慢的爬上了她的脸,轻轻拂开她额上的发,仔细的瞧着她。
“你喝醉了。”感觉他温暖的大手,她垂下眼,睫毛经颤,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硬生生的转头,让他的手离开她的脸。
她做了许多女人不敢做的事,就是对一个男人告白,不过,得到的是男人的否定答案。
她知道自己够勇敢,但是,不知道她还能承受多少,所以她选择退一步,不跟自己过不去。
“我的确醉了。”就是因为醉了,他才想放纵他的知觉,顺从他的渴望。
就是因为醉了,他竟然对她产生莫名的占有欲,甚至……忘了宛育才是他该珍爱的女人。
他对她的渴望,在今晚全然爆发出来,对她不该的妄想日渐深浓,甚至不想放开手,不想让她离开。
莫行亚望着空荡荡的掌心,想念着刚才柔滑的肤触……心不死,他又伸手,固定住她的脸,仔细的凝视着她的眸。
这一次,绝对不让她有挣托的机会。
“留住我,是因为什么?”霈汝低声问着,勇敢的迎视他的眸光,面对爱情,她一向勇敢,所以她不愿意退缩,更何况宛青的并不属于他。
她问得他无言以对,酒意侵蚀的意志无法清楚运作,酒精发酵之后的感情,却如此来势汹汹。
突然,他想到了宛青。
他无法给霈汝任何承诺,所以……
他应该要放手。
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逼他自己让开身子,还给霈汝离开的自由,重新在床上躺下,浓眉紧蹙,双眼紧闭。
她起身,拾起一地的衣物,也整理自己的心情。
刚才,算是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他的心,只给李宛青。
而她的心,必须收拾得彻底。
“刚才的事……”
莫行亚没有忘记那场醉人的缠绵。
“我会忘记。”
霈汝接话挺快,动作间,并没有回眸。
“霈汝……”
他心疼的喊着。
“我爱你。”霈汝回头,最后一次说出心里的话,有着背水一战的坚持。
“可是,宛青……”他迟疑着,同时,他顿住了话,看到她眼里受伤的神情,想起刚才的缠绵,从今而后将只剩记忆,他无法厘清那突然涌出的心痛。
“那些对你来说,难道没有意义?”她突兀的插入他的话,不能接受由他口中吐出对她的难堪评语,于是她问得直接。“还是说,我只是宛青的代替品?”
“我只是……”
“你只是,不爱我。”
她垂下限,放弃了再努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满滴的落下,她无力抹去更不想喊停。
“霈汝……”
他伸出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那让他心口紧得喘不过气,传来一阵阵的疼。
“我认输了。”她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像个鸵鸟般的,再次把脸埋在掌心里,探花她一脸的泪痕,也揉醒她不愿认清事实的心。
他的手,仍旧停在半空里,在他与她之间……
他的心口仍旧喘不过气,鼻端有着挥不去的悲伤气息,是来自于她。
她只是退了一步,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突然离他好远、好远……
那弥漫在周身的悲伤,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还是……由他的身体里发出的?
第9章
他放手,而她走了。
莫行亚站在刚才欢爱过的床边,盯着那带着暗红的血迹,心口一紧。
那是她的清白……
是他借酒装疯,借着她对自己的好感,满足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与独占心理。
我认输了……
她说着,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选择,语音轻柔至极,没有怨,没有恨,只是漠然,只是……哭泣。
你只是不爱我……
想起她捂着脸的模样,胸口传来一阵窒碍的感受。
他不爱她?
是这样的,没错吧!
他爱的人,合该是宛青,那是他呵护了一辈子的女人。
只是她落寞离开的背影,却像是一把刀划开他的胸口,疼痛无边蔓延着。
大雨,倾盆。
他回过神,看着大雨泼洒而下,心也如那窗外的天暗淡无光,且阴雨绵线酒醒了,人也走了。
他荒诞的毁了一个女人,却无法给予任何保证与承诺。
他失去了所有的自制,只因为……嫉妒。
他嫉妒阿浩,嫉妒他能笑着看她,嫉妒他能大方的握住她的手,嫉妒……
天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嫉妒任何男人,因为霈汝根本不属于池!
天杀的!
为什么他对宛青,从来没有那种强烈到自己也会害怕的感情?
为什么?!
夜深。
在阿浩的护送之下,宛青终于决定面对一切,面对莫行亚。
她提心吊胆,轻手轻脚走人大门,原想他已经入睡,却没想到他却在客厅里,桌上又开了另一瓶酒,还有一堆已满出的烟灰缸。
“行亚,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宛青直觉的先道歉,为了她的安全,他总希望她不要晚归。
空气有暂时的沉窒,他并没有任何回应。
“行亚……”她担心的唤了一声,以为他在生气。
这时,莫行亚才突然意会到她的出现,转过头来,眼底难掩的痛苦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宛青关心的问道。
他看着她,脸色数变,却似不知该说什么。
“霈汝呢?我请她来照顾你,她人呢?回去了吗?”宛青四顾张望,并没有看到霈汝的身影。
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莫行亚逃避似的转头,并不想迎向她的目光。
“她走了。”走出这个房子,也走出他的生命了。
心慌、意乱,喘不上气的感觉,再一次来势汹汹的占住他的心口。
“行亚……”
“去睡吧。”他挥了挥手,无力的想逃避。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不该出现的影子。
事情有些不对。看着他的异样,宛青在心里想着。
只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究竟过了几天了?
她又过得如何?
有没有……想过他,就像他思念着她一样?
莫行亚握紧拳,咬着牙,甩去一身不该属于他的愁绪。
只是无以名状的慌乱,日夜在他的胸口盘绕,他不想臣服于那种感觉,所以他找来更多的工作,麻痹他的知觉。
思绪,的确在工作里沉静了,但耳边,却老是盘旋她的声音。
我认输了……
他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了,他分不清日夜,分不清早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是记得工作,只是……记得她。
“行亚……”
宛青的声音出现,他从公文里扬首,看着站着书房门边的她。
“有事吗?”他问,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态度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有,有很重要的事。”宛青走了进来,脸上有决绝的神情。
看出她的不同,莫行亚心里一怔,讶异的发现,他似乎没有真正了解过宛青的个性,只是出于天性的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说吧,我这几天比较忙,忽略了你,身体近来还好吧?”莫行亚从书桌后站起,到了她的身旁。
“我很好,倒是你……你还好吧?”宛青肯定的点点头,而后扬起清亮的眸问着。
“我?我怎么会不好?”莫行亚一僵,嘴角微扯,竟然有股淡淡的酸涩泛出。
他好!好极了!好的不得了!他好到有全身的怒气,直想找人干一架。
“你这几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宛青不认同的摇头。
“工作很多。”行亚简言带过,并不想多做解释。
“以前就算工作再多,我也没见你忙成这样子。”宛青不接受他的解释。
莫行亚颓然的闭上眼,长叹口气后,凝视着她。“宛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她迎着他的眼。
她的直言,让他的心跳漏跳了几拍,而后转开了眼。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没事就快回去睡吧,我还有工作要做。”他迈步回到书前桌坐下,逃避的企图不言可喻。
一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宛青不觉放松了下来,原来,她真的没有猜错。
现在,还有另一件需要确定的事。
“霈汝失踪了。”
“你说什么?!”他随即扬首,黑眸里有清楚的惊慌与担心。
但,下一刻,他随即意会到自己的失态,镇定心神之后,再度低下头去。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他状若无事,但心口却提得老高。
是吗?她失踪了吗?还是说,她躲起来了?
“她真的失踪了,已经好几天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宛青补了几句。“行动电话总是没人接,咖啡馆里也说她请了假,暂时不会上班……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霈汝的失踪跟你有关吗?”
“你到底在胡乱猜测些什么?”他哑声,一脸苍白阴沉。
突见他摺下脸,宛青有些害怕,但是知道他并不会伤害她,于是便想乘机搞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还记得,前几天跟我求过婚吗?”
他一怔,思绪一团乱。
记得!
他当然记得!
只是当时他以为娶了宛青后,便可以断绝他对霈汝的暧昧情怀,却没料到,反倒将两人的感情搅和的更加杂乱,再也理不清。
“如果说,我答应你……”宛青决定拼上一拼。
“我最近工作很忙,没办法处理婚事。”
莫行亚再度怔住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才知道,原来……他拒绝了自己开口求的婚。
不过他的拒绝,倒是让宛青松了一口气。
“我就想……你应该不会同意。”宛青笑了笑。
“宛青……”他疑惑写在眼里,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行亚,你爱我吗?”她温柔的看着他。
“当然。”他答的毫不犹豫。
“你真的爱我吗?”她认真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他迎着她的眼,沉默着,好半晌才哑声道:“我已经说了。”
“到现在,你还敢这么说……”宛青摇摇头,像是不可置信。“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不敢面对真正感情的男人,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爱我吗?”
他蹬着她,想关口,这次却怎样也无法说出同样的答案。
看到他的反应表情,宛青总算露出笑容,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这些天来她不断的反覆练习,终于让自己有了证实一切的勇气,只因为她不想就这样嫁给莫行亚,她对他没有那样的感动。
她的感动,在阿浩身上。
所以她必须勇敢,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勇敢。
“你不爱我。”她很确定的替他做了正确的回答,话毕,吐了好大一口气。
“你爱的人,不是我。”话既然开了头,要接下去可就简单多了。
他僵直着身子,无法反驳她的说法。
“你总是看着她。”宛青看着窗外,仍旧是绵绵的细雨,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谁?”行亚直觉问道。
“霈汝!”她回过眸,答案给得尖锐,像把尖刀刺入他的胸口,逼着他承认一切。
“我没有。”他转头,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否认着。
“你一定没发现,只要是霈汝在的地方,你的眼神转呀转的,就会转到她的身上。”宛青后知后觉的笑了。
他脸色苍白,震摄地看着她,嗄哑地反驳道:“那不是真的。”
“承认吧,你爱她。”她温柔点出事实,脸上没有怒气,甚至还带着笑容。
“不!我不爱她。”他怒气凝聚,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你爱她。”宛青看着他由青转红的面容,虽然害怕,但仍旧坚持。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爱她,她只是朋友,只是个粗鲁到不行的女人,我爱的人明明就是……”他挣扎着不想承认,可是脑海里却是她灿烂如太阳般的笑容,还有……她离去时的心伤。
宛青沉默,等着他未出口的答案。
“是……”他紧握着拳,额冒青筋,最后那句却哽在喉里,怎么也说不出宛青的名字。
宛青凝视着他,坚持要等到他的答案。
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袭他的胸,碎心裂肺,难道……他真的爱上了霈汝,辜负了眼前的宛青?
“你爱她的,行亚。”宛青一脸平静,看着他挣扎的神情,心中有了不舍。
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但脸上交杂的神情却很难办认。
“宛青……”算是正面承认他的感情,但是……宛青又该怎么办?
“我很高兴,你终于认清楚一切,你爱的人是霈汝,并不是我。”宛青呼出一口气,有着如释重负的神情。
“可是……”
“我也是到这几天才明白,我对你也只有兄妹之情,根本不想嫁给你。”像是知道他的愧疚,她露出笑容安抚着他。
“宛青……”
他该感谢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混沌了几天的神智,突然一下子全清明起来。
“不过……我刚才说的事不是假的,霈汝真的失踪了。”宛青敛下笑容,提醒着他。
他闻声,整个人一震,唇边的笑意迅速隐去。
霈汝……
天,下雨了。
连着几天的阴雨,说是什么高气压、低气压……管他什么有的没的,反正,就是把她的心情搞的很糟。
雨,是从那晚开始下的。
霈汝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如何走出他的房里……
她只知道自己很专心很专心的走路,很小心很小心的呼吸,怕若是做了太大的动作,她的心会当场碎掉。
在好不容易,离开他的房里之后,她在他的屋外站了许久。
她以为那是自己的泪,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多得几乎要将她淹没。
到身体传来一阵冷意,她才发现下雨了。
两,落在那天的夜里,也落在她的心里似乎再也没有停止的那一天。
她想起那天温柔的他,深情的吻着她的唇,抚着她的身子
她想起那天无情的他,残酷的以动作告知她,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
她多想握着他的肩膀,多想拼命的摇醒他,问他……
为什么不爱地?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胸口越发疼痛。
胸口没来由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热泪滑下脸颊,她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那瞬间,她终于省悟自己要的是什么,终于肯对自己承认,她一直都爱着那个男人。
她要他看着她,像他看宛青一样专注地看着她,像他在乎宛青一样的在乎她,像他爱宛青一样的……爱她……
纵使是该死心的现在,这样的念头却不曾断过,只是愈加强烈。
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痛得不能自抑。
我可以忘了他、离开他、不爱他……
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底说服自己,心却越来越痛。
好傻……
“真是好傻的你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说着。
却无法让自己拐倌,她可以忘得掉。
如果可以,她用不着请假一个礼拜,让自己躲着人。
如果可以,她用不着整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不准去找他,绝对不可以……
镜中的女人是杜霈汝,不是李宛青。
但是镜子里的她,却让自己觉得好陌生。
那哭红的脸,哭肿的眼,哪还有一丝丝过去的影子,现在的她只是个为情伤神的女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
霈汝盯着镜中的自己,决心振作。
她想找个人作伴,一个能懂她的人。
不能是于湘筑,因为她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不能是方昱芬,因为她太过敏感,会阻止她的哭泣。
唯有,萧律苡。只有她能仅自己的痛,能纵容她的号哭。
只因为,她也曾经是那样的傻女人。
深情,日夜扰人。
相思,骡上眉间。
今天,“Color”咖啡馆里一片蓝纱。
深的篮、浅的蓝,忧伤的蓝,愉悦的蓝,在合宜的搭配之下,除了能让人感觉到设计者的新意,同时也能感受一股淡谈的忧伤气息。
又是周末。
只不过,今夜轮值的是,人称“蓝色女孩”的萧律苡。
每次轮值的女孩不同,店内的设计就会有所差异,连入耳的音乐听来都觉得忧伤。
“律苡,你是失恋了呀?怎么一个月不见,一回来就把气氛搞的这么忧伤?”一个熟客倚在吧楼前问着,眼睛则没有遗漏蓝色女孩的任何美丽,由发梢到唇瓣,仔仔细细的瞧着。
“忧伤的不是我,是在墙边的那一个人,我只是配合她的心情罢了。”萧律苡淡扯唇角,用下巴指着一个黄色的身影。
“霈汝?是霈汝吗?”熟客不由得惊讶了,孺汝一向是店里最开心的女孩。
“好啦,好啦,别烦她了,喝你的咖啡吧。”萧律苡制止了熟客的探问,总与客人保持着有点熟、又不太熟的朋友状态,总给人一种不太能接近的感觉。
熟客识相的点头,不再探问,既然是熟客,当然知道咖啡馆里,四个女孩不同的个性。
萧律苡移步过去,纤细的身子造成一条长长的阴影,将在角落里窝着的霈汝,又覆上另一层黑暗的颜色。
“哭够了没?”萧律苡弯身,拍了拍她的背,能感觉到掌心下她的抽搐。
“还没。”霈汝低喃着,呜咽的声音可以听出,她已经哭了很久。“本来已经要停了……”
“什么叫本来已经要停了?我已经允许你哭了一个多小时,我再不阻止你,这里就要淹大水了。”萧律苡插着腰,看着窝在阴暗处的她,摇摇头。
“就因为你懂我,所以我才跑来找你,结果你竟然叫我不要再哭了?”霈汝扬起脸,是一张红鼻子、红眼睛的狼狈样,可怜兮兮的惹人心怜。
“所以我说已经让你哭那么久了,够了吧?”萧律苡很懂她的心情,知道伤心时非得大哭一阵,发泄完的感觉会好上许多。
毕竟,她也曾是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之一。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霈汝喃着,大眼又开始泛泪。
“那改变不了事实,他爱的人又不是你。”虽然才休假回来,对于霈汝的恋情起落并不明白,但是由她抽抽噎噎的哭诉里,已经可以听出个大概。
“你说话真残忍。”霈汝瞪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的个性。”
萧律苡被骂的理所当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可是……”霈汝仍心有未甘。
“要不然,就去找他嘛。”萧律苡实在是看不下去。“我把休假拿来玩,你把休假拿来哀悼失去的爱情,会不会太不值得?”
“我的初恋耶,难道不值得哭上一个礼拜?”霈汝抽噎了几下,再怎么不甘,她也知道没那个脸再见到莫行亚,所以干脆躲起来算了。
萧律苡见到她又红了眼,只能摇摇头,打算做正事去,却在转眸的瞬间,看到一个男人走到吧楼前。
“请问……霈汝在吗?”
尾声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窝在墙角的霈汝马上意会到,是莫行亚出现了。
她直觉的再往黑暗里去,如果萧律苡不把她揪出来的话,她可以轻易的躲过莫行亚。
只是,为什么要躲着他?
或许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想见到他……只是因为不想再伤一次。
“你是莫行亚?”萧律苡澄亮的眸,把眼前的男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我是。”莫行亚坦然的接受她质疑的跟神。
他虽然知道“Color”咖啡馆里,是由四个女孩组成,但是一直以来,他只见过霹汝与人称绿色女孩的方昱芬。
“你来干嘛?”萧律苡问的直接。
“我有事要跟霈汝解释清楚。”莫行亚—脸真挚。
“那就是说,是一场误会了喔?”萧律苡笑了笑。
霈汝窝在一角,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已经有个底,律苡一定会把她供出来。
果不其然……
“你瞧见了吗?她窝在那里很久了。”律苡用下巴指了指墙角的方角。
莫行亚顺着角度看过去,霈汝正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处,摆明她的坚定立场,只不过……还有个更坚定的人在一旁呢。
“喂,见客了,去把事情解决一下,今天可是我轮值,别擢得我不能够做生意呀!”萧律苡走到她的身旁,用脚踢了她几下,唤回她的注意,也顾道把她“踢”出去。
什么见客?
霈汝恶狠狠的瞪着律苡,只不过哭肿的双眼没什么杀伤力,后者只是耸耸肩,一副不痛不疗的样子。
事到如今,霈汝知道,事情有个开始,就得有个结束。
她站起身,迎向莫行亚复杂的神情,在他的陪同之下走出咖啡馆。
两人漫步在咖啡馆外的绿林下,没人打破僵局。
“霈汝,我有事要想你谈谈。”终于,莫行亚开口打破僵局。
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可能会谈话的内容……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原因,让她终于回过身,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隔着长椅不发一语的看着他。
这样的对现实在不寻常,但他竟然愣在原地,不晓得对她那带羞瞠怨的眼神该做何回应。
看出他的讶异,霈汝敛下眉,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抱怨。
“找我有什么事?”再扬起眼,她的唇边已带上虚伪的笑容,如果不细看,会以为以前的黄色女孩已经回来。
只不过,莫行亚看的很仔细,清楚的看出她刻意装出的自然。
不喜欢这样的她,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他宁可看她哭得真情流露的样子。
“宛青说这些天都找不到你,你没有接电话。”莫行亚找个话题打开话匣子。
听到他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还是不离宛青的名字……无法否认,就算哭了一个礼拜,她的难过没有丝毫减少。
“我的电话没带在身上。”她随意的扯个借口,只因为宛青的出现,会让自己意识到莫行亚的存在,索性不接宛青的电话。
“她非常担心你。”莫行亚说道,把他的担心倾注在他的黑眸里,希望她会发觉。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摇了摇头,声音涩涩地,无法挥去话中的失落,却又不住的自嘲。“反正,哭个几天就好了,就会忘了。”
怕他说出伤害的言语,所以装作不在意,却无法回到原点,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勇敢,没有那样的开朗。
就会忘了?
瞬间,一股狂暴的情绪差点撕裂他,愤怒、挫败、失望、伤痛全交杂在一起,耳边又响起她的话……
“我那天就说过,我已经认输了,你放心,我说忘了就会忘了,绝不会再爱你了,我们只是朋友,你不用再多说什么……”她强撑着笑容,维持着她的尊严,她不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任何他对宛青不变的爱,那会比杀了她还来的痛苦。
莫行亚半天不语,黑眸隔着短短的距离,瞪视着她的侧脸。
刚才她笑着迎向他,却告诉他,不再爱他。
他们只是朋友……
天啊!他开始……害怕她脸上的笑容,只因为那里有更深的漠然。
“霈汝,我不想听这些。”他仓皇的打断她的话。
他一直喜欢她的笑容,或许,他一开始就被她阳光般的笑容迷住了,只是……她现在脸上的笑容,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正努力的要将他推的好远、好远。
他的话让她收住了笑容,盯着远处的眸光转了回来,停在他的脸上。
许久,沉默不语。
原来,等待会让人如此胆颤心惊……
就算是等着她的一句话,他也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人总在失去了以后,才发觉自己曾拥有了什么,现在的霈汝,是一个礼拜前,对他倾诉爱意的女人吗?
还爱他吗?
还是,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已经把对他的感情给忘了?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真的是他自己吗?
“那你想听什么?”她凝肃起双眼,眼里有着提拒。
虽然知道之前伤害了她,现在必会受相同、甚至更多的难堪,他已有了心理准备,怎知……那种痛不是难堪,而是心疼。
“霈汝……”他宁愿倾尽一切的爱恋,来唤回两人的感情。
而他的眼神在她看来,就像是一种心疼转为的同情,这种感情……她不要!
他究竟想怎么样?
她已经说了,不会爱他了、不会缠着他了,为什么还不走呢?
她已经累了,不想争了,也没有脸争了,这样……还不行吗?
她有满腔的质问想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只因为累积在胸口的疼痛太深,怕是一开口,就要碎了。
她只能无动于衷的转开头,移开视线。
“伤了你,我对不起……”话一出口,他就开始恨起自己。,并不是想说这些无关痛痍的话,而是要告白,但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她的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心疼泛滥的更汹涌。
她的心震慑着,双手在身边握成拳头。
不想听了!她真的不想听了。
再不走,她铁定会在他的面前崩溃,再哭上一次……而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她死抿着唇,不再理他,决定转身离开。
他追了几步,伸手便将她擒在怀中。
“放手……”需汝推拒着,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这一次,她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逃到见不到他的地方去。
他黑瞳一暗,知道她的改变,因为他的掌心感觉到她的颤抖,然而他却没松手……或者是不敢松手,怕是一松手,两人就再也没有未来。
“放手……”她挣扎着,恨自己的软弱,恨他的强迫。
他只是怀抱着她,不放。
“放开我!你为什么不能就这样走开就好?放过我不行啊?回去找宛青,找甲乙丙丁、找谁都好,就是别来,找我,不行吗?”她既沮丧又生气,不由得抡起拳开始捶他,万分激动。
“我不能!”他收紧他的臂膀,感觉她的温暖,嘎声道:“我没有办法……”
他的话,让她全身一震,难道……
宛青已经拒绝了他,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寻求另一个替补的对象?
她整个人一震,停止了挣扎,浑身的颤栗却没停,深切的感受到心口进裂出一个大伤口,正汨汨的流着血,是因为痛,也是因为发觉自己无可救药的况溺。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无法推拒他。
泪雾氤氲了眼眸,她的泪蕴合着怒气,在短短的几秒内爆发,她用力推开他,甩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巴掌声回荡在两人之间,格外响亮。
“你该死!”霈汝紧握着拳,浑身颤抖,可这次却是气得发抖。
不应该!她爱上的男人,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蹋她的感情。
她两瞑炯炯,眼角滑下了泪,恨恨地对着他重复道:“你该死!”
“我知道。”脸颊传来热辣的痛感,他知道她是用尽力气打的,然而他甘心忍受。
“不要跟着我了,你一向知道我不是好脾气的人,骂起人、耍起狠来,我从来不客气,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她伸出长指,指着他的鼻端,虽然眼里有着泪雾,但她却能看到他颊上泛红的五指,压不下突起的心疼。
他气一窒,完全无法呼吸,甚至不敢动一下,全身因不知名的原因紧绷着,最后只能挤出一句:“别走……”
她想走,她真的想走,可是……他的样子让她走不开,她也没办法。
所以,她只能大眼闪着泪光,定定的看着他,沉默着,眼里有着倔强。
她强装坚强的样子,狠狠揪住他的心,让他慌乱不已,他走了过去,伸手拭去她的泪。
“别碰我……”她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知道自己的能耐,不能忍受他的柔情挑拨,只能冷颜以对。
他僵住,额上青筋隐隐浮现,恼怒她的倔,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看着她。
她也傻傻的看着他,即使他的神情是那般复杂,可他的手却很……温柔,几乎要让她的心都融了。
“不可以这样……你真的不可以这样对我……”她闭眼,败下阵来,她一直不能抵抗他的柔情,就算他的柔情并不为她。
“我爱你。”她哽咽地说。“就算你笑我傻,我还是要说,我爱你……”
他心跳一停,喉头哽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有办法哑声开口确认:“什么?”
“我没有办法!”她挫败的哭着,几近不甘愿的流着泪说:“我不想留下来,我不想让你把我当成宛青,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离开,就是没办法离开,你要我怎么办?”
他倏地将她拥入怀中,急切地命令道:“我不要你离开,我不准你离开!”
“你很过分……”她啜泣着,把一脸的泪全擦在他的衣服上。
“我知道。”他紧紧拥着她说。
小手直觉的回抱着他,喜欢在他怀里的温暖,她感觉到他胸腔震动着,像是洋溢了许多的感动。
“……爱你。”
突然,一个小小的声响,由她的头上方传来。
太小声了,以致于她听不清楚,但是……她却很确定,她的确是听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迟疑,抬起头来问着他。
借闷哼一声,却吝于再说一次,见能将她的头又压回他的怀里,紧紧的拥着。
“我听到了,你说你爱我……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陈述着,在他怀中放松下来,但是又不住的喟叹一口气,不相信耳朵所听到的话。
他仍旧惜字如金,不愿再说任何一个字。
“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没有听到他的正面回应,她很习惯的开始否决她所听到的话,在他怀里,头开始像波浪鼓一样的摇着。
“我一定是听错了,你喜欢的人,一直是宛青,你载宛青看病,你帮宛青处理事情,你帮宛青开店,你甚至帮宛青找到我,叫我到店里帮忙,你什么事情都替宛青处理得好好的,这样的你,怎么可能爱我?”她自嘲的一句句消遣着自己,只因为不想听到由他口中说出,任何贬抑她感情的话语。
宛青!宛青!宛青……
莫行亚脸色铁青,从来没想到他会这么厌恶这个名字。
就连他自己也曾错认自己爱上的人是宛青,又怎么能怪霈汝会这么想。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我对宛青的感情,并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疼爱,我可以没有宛青,但是我不能没有你……”他紧拥着她,利用短短的时间来解释一切。
“不,我不相信,你说过你爱的人是宛青……”他的话并没有马上得到霈汝的认同,她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摇着头。
“我不爱宛青!”突地,他在她的耳边大吼着,只因为他的胸口再度感觉她泛滥的泪水,让他疼得快喘不过气。
“你爱宛青!”霈汝扬起泪眼,坚待得很。
“我不爱宛青!”他又吼了一声。
“你爱宛青!”她不甘示弱,也跟着提高音量。“我不爱宛青!”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知道这个小妮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比看看谁的嗓门大。
“你爱宛青!”她不死心,又吼了一次。
“我爱你!”
突来的声音,让她止住了下一波的吼势,怔怔的迎着他的跟。
他锐利的黑眸里,满是激烈的情绪,微抿的微唇似乎也讶异着自己的冲动,让他的身躯传来颤抖。
“你爱我?”在哑了半晌之后,她选择又问了一次。
他拿她没辙,况且有了刚才那一次大吼,他发现,示爱原来也没那么难……于是,便低头,在她耳畔低哑承诺:“对,我爱你。”
“可是宛青……”
“没有宛青!”他几乎要疯了,大掌端住她的脸,吻住她说话的唇,再也不想听到这红唇里说出的话。
直到她腹腔的空气用尽,他才终于松开了她,让她在怀里喘息着,说不出话。
“不要说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我已经知道那有多痛,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会让你有另一次的机会,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莫行亚趁着她喘息时,将心里的话一并说出,直到感觉到她点头之后,才终于安心了。
“虽然你发现的有点晚,但最少,还不算太迟……”霈汝红着眼说着,滑下的泪不再让她心痛,反而带着甜蜜。
雨过天晴,莫行亚拥着霈汝,心底涌现满满的感动,感谢老天让他挽回了她,让他此后的生命不再孤单,拥有更多的欢喜。
两人紧拥着,两颗心,也紧紧相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