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将军在青楼捡到了被下药的御史……
【第1章】
将军很头疼。
他年少承将位,沙场征战兵临城下都没这么头疼过。
他抬眼环顾房间,是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染醉楼。
再抬眼看看床上的人,是了,当朝御史,沈牧。
地方没错,人也没认错,但这人日头西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御史大人饱读诗书,性子清冷,大概宁愿跳江也不会去逛青楼。
可现在这人躺在青楼的床上,面色潮红,抓着被角难耐喘息,软得像将军府里的小白猫。
将军喉间一动,不止头疼,其他地方也疼。
沈牧这书呆子,读书读傻了?!青楼也是他能来的?!
将军使劲地掐着自己-——娘的,不能动这书呆子,否则他铁定要杀了自己再去跳江。
可书呆子已经神志不清了,抬手抬脚乱摸乱蹭,拉着将军的袖子往人身边凑,吓得将军往后一退,沈牧差点掉下床去。
将军手比脑子快,赶紧蹿回去把人搂住,抱了个满怀。
沈牧喘得更厉害了,搂着他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
将军脑袋嗡嗡响,手都伸到人衣服里了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开人压在床板上,粗喘着警告身下的人,“娘的,你再动老子真把你办了!”
沈牧大概听不见什么了,挣着无力的双手,只喃喃着:“热……”
将军内心天人交战,好不容易咬着牙要把人放开,却听见身下的人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司徒……”
将军脑子都空白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抱着人滚成了一团。
他在理智尚存的间隙里想,这书呆子醒了会不会去跳江?
这场情事比将军以往的任何一个春梦都要香艳。
沈牧光溜溜地往他怀里钻,呼吸都缠在了一起,文人质弱的身体又白又软,撩得将军血气翻涌,抱着人滚了一次又一次。
沈牧哭得眼角通红,软绵绵地昏睡过去了。
将军吃干抹净了才惊觉自己真不是人,好好的书呆子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好端端的叫我的名字做什么?他掐了掐沈牧红扑扑的脸,你都叫我了,我能忍得住吗?
将军叹了一口气,起床穿衣,又帮沈牧穿戴整齐,然后把人抱在怀里,跳出窗户,一路飞檐走壁把人送回了沈府。
他想,这书呆子平日里最是看不惯我的,知道跟我欢好了怕是血都要吐好几斤。
将军怂了,怂得把人偷偷送回府里就跑了。
将军回了将军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书呆子通红的眼角和白软软的身体。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书呆子“扑通”一声跳江里了,吓得他一身冷汗惊醒了。
他“扑通扑通”着一颗心又偷偷跑回了沈府,蹲在屋顶掀瓦偷看。
沈牧已经醒了,穿着一件里衣坐在窗前发呆。
将军皱眉,风那么大,这呆子也不多穿点!
然后窗口的沈牧就打了个喷嚏,将军脚一抖差点掉下去。
这时,门口小厮端着水盆敲门,将军才想起来,该上朝了。
早朝上,御史大人一如既往冷淡疏离,照例参了将军一本。
众人习以为常。满朝皆知御史与将军八字不合,几年来对参将军一事风雨不改,大概将军多吃两碗饭他都要参将军浪费粮食。
将军站在百官里,沈牧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总觉得,这书呆子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
【第2章】
退朝后,将军不自觉地跟在沈牧身后。
沈牧头重脚轻,三步一晃,好不容易晃到了宫门口,却被人捂着嘴拖走了。
将军也不知道自己把人捂在角落里是想干什么,大概是怕这书呆子又跑了。也不知为什么,沈牧每次远远看见他都要绕道走,两人十天半个月都很难说上一句话。将军府的人都说,沈御史大概是怕将军见着他要揍他一顿,毕竟冤家路窄,谁乐意天天被人参一本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将军才惊觉掌下的肌肤有些烫人。
“你脸怎么那么烫?!”将军心里“咯噔”一下,这书呆子又被人下药了?!
沈牧的脸似乎更红了,摇摇头挣扎着要走,拉拉扯扯间领口处露出斑斑红痕,将军忽然福至心灵,自己脸都红了,“你……发烧了?”
沈牧低着头不言不语,整个人跟要冒烟了似的,将军紧张道:“用不用……看大夫……”
沈牧身体一僵,推着人要走,将军手疾眼快把人抱了起来,“那什么……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找人拿药……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牧脑袋昏昏沉沉,刚想说什么,将军一跃跳上了屋顶,惊得他本能搂住了将军的脖子。
将军心神一荡,昨晚,就是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攀着他的后背,在最难耐的时候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沈牧回过神来连忙撒手,撑着晕乎乎的脑袋作最后的挣扎,“司徒将军……你放我下来……”
将军不高兴,抱着人假装没听见,一路越过沈府的屋檐,进了房间才把人放在了床上。
“你好好休息,”将军吞吞吐吐地跟人道歉,“那什么……昨晚是我不对……你要是想打我,我不还手……”
沈牧裹着被子,低声说:“不是你的错。”
将军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书呆子,你怎么会去青楼?!”
书呆子一愣,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将军:“……”
将军回了军营,把军医连浔拖了出来。
连浔:“怎么了?我还有病人呢。”
将军望天,“你有没有……那个药……”
连浔一脸懵,“哪个药?”
“就……那什么之后发烧的药……”
连浔愣了愣,一拍大腿,“行啊,司徒越,出息啦,这是拱了谁家的白菜?!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
将军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药?”
连浔摇头晃脑地回去拿药,边走边嘀咕,“啧啧,话都不肯说了,就知道禽兽……”
将军:“……”说多了我怕他跳江。
将军拿着药偷偷摸摸回了沈府,一路上对沈府的护卫诸多嫌弃——就这警觉性,亏得我跟那书呆子没仇,否则人都掳走百八十遍了。
护卫大概也很委屈,毕竟不是每个贼飞檐走壁的功夫都像将军这般好。
将军进屋时,沈牧已经睡着了。
红扑扑的脸蛋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身上的被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将军一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原以为,书呆子醒来后不是拖着刀去跟他拼命,就是抱着石头去跳江,愁得他一整夜心惊胆颤。可现在书呆子好好地睡在这里,不凶不闹的,将军那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跳得更欢了——他不生气?他是不是不生气?为什么他不生气……
将军的脑子正脱缰万里长奔,床上的沈牧蹭蹭被子睁开了眼。
将军很尴尬,“……咳咳……药我放桌上了……”
沈牧点点头。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管家在门外道:“大人,李公子来了。”
沈牧像是突然清醒了,掀开被子下床,“请他在前厅等候。”
管家应声而去。
沈牧转向将军客客气气道歉:“司徒将军,沈某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不便招待,望将军见谅。”
将军:“……”娘的,又成司徒将军了。
将军不情不愿地往外走,翻过屋顶,一个没忍住,又跑回了前厅。
前厅里,丞相之子李长屿正等着沈牧。
将军蹲在屋顶,有些憋火。
“子言,”沈牧一进前厅,李长屿便欣然喊道。
屋顶的将军:“……”娘的,为何要叫得那么亲热?!
沈牧公事公办地行礼,“李公子。”
李长屿一把抓住沈牧的手,“子言见外了,唤我长屿便可。”
将军:“……”娘的,你放手!
【第3章】
沈牧不动声色,把手抽了出来,“不知李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李长屿不屈不挠,又抬手去摸他额头,“子言,你是不是病了?脸这么红?”
沈牧后退一步,“染了风寒而已。”
“子言若是不舒服便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也不急。”
“沈某没事,公子但说无妨。”
“罢了,你一向固执,”李长屿坐回椅子上,“你可知北尧使团不日将抵京?”
沈牧点头。
李长屿:“父亲向皇上举荐,由你接待。”
沈牧皱眉,“不知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听闻北尧使团有和亲之意,但论起这交好的近邻,父亲觉得更该与东陵联姻,”李长屿抬起头看着沈牧,“子言可明白父亲的意思?”
沈牧垂下眼,“沈某明白。”
屋顶的将军面沉似水,书呆子跟丞相是一伙的?
丞相贪恋权势倒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但李长屿这话里,怎么还咂摸出了不安分的意味?
李长屿一走,将军便从屋顶跳了下来,吓得沈牧红红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将军黑着个脸,“你在帮丞相做事?”
沈牧抿着嘴不说话。
将军一步步逼近,“他想做什么?为什么主张和东陵联姻?他跟东陵有勾结?想夺权吗?”
“司徒将军,”沈牧强装镇定,“沈某只是听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你还装!三年前是谁吊着一条命冒死帮皇帝送的信!”三年前,安王某逆,没人知道远在边关的将军为何突然出现在了京城,率兵平了叛乱——除了皇帝和差点送了命的沈牧。
这样的书呆子怎么可能帮着丞相勾结外敌?
书呆子还嘴硬,“沈某有分寸,将军不必操心。”
将军一怒,抬手就打了人一屁股。
沈牧捂着屁股,瞪着眼睛,一脸震惊。
将军:“……”娘的,手快了。
“咳咳……还疼吗?”
沈牧脸涨得通红。
将军望天,“那什么……你记得上药。”
沈牧已经跟熟透的虾没差别了。
“丞相的事,你不想说就算了,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将军叹叹气刚转身想走,又猛的转了回来,“那李长屿是怎么回事?!”
沈牧不明所以。
“他怎么对你动手动脚的?!”
沈牧:“……我不喜欢他的。”
将军满意了,“以后不要让他占你便宜!”
五日后,北尧使团抵达京师。
沈牧奉命接待,以礼相宴,最后把人送回驿馆才回了沈府。
然而,他回府没多久,便有人来报,北尧使团中有三人回驿馆后因酒未尽兴,又久闻染醉楼盛名,禁不住跑去喝花酒,最后却醉倒了,在楼里发酒疯。
沈牧匆匆赶往染醉楼,在半路遇上了另外两个北尧人。
两人颇有些尴尬。
“让御史大人见笑了。”身材较高大的一人不好意思道。另一人是五人中身形最小的一个,脾气却很大,一脸怒气地嘀咕,“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们赶到染醉楼时,那三个醉鬼正借着酒疯嬉皮笑脸地调戏一个琴姬。
楼里的孙妈妈急得花容失色——这云浅姑娘可是司徒将军的人,平日里那些王侯公子忌惮着将军,手都不敢碰一下,现在倒好,冒出来三个醉鬼,这云浅姑娘要是有个好歹,将军会不会把她这楼拆了?
好在御史大人带着随从把人架走了,其中两个随从尤为凶悍,直接把醉鬼打晕了。
孙妈妈带着云浅对沈牧千恩万谢。
沈牧看着那低眉顺目的姑娘,心想,这便是那人心里的姑娘,果真清丽动人,与他很是般配。他在心里叹气,自己那日真是疯魔了,怎么一见着他走进这楼里,就满心的委屈和怒气,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人家见心爱的姑娘,与他何干呢?
将军从军营的伙房出来,一路骂骂咧咧。
连浔从军帐里出来遇见了他,问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将军:“娘的,赵七这小子又把饭烧糊了!”
连浔眉头一皱,“云浅姑娘出事了?”
“没事,”将军摆摆手,“听说是几个醉鬼发酒疯,赵七差点抡着菜刀去找人拼命。”
连浔:“哎,我说你干嘛不好人做到底,直接帮人姑娘赎身,省得这一天天地糊粮米。”
将军一哂,“自己的女人就该自己去赎,我能帮他护着就够义气了。”
【第4章】
将军正在刻木头。
将军手艺不错,连浔曾说他要是哪天不当土匪了,可以跟赵七一起去开个酒楼,他只要负责雕南瓜就好了,毕竟烧火做饭什么的他都不会。
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他成了将军。
赵七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欲言又止。
将军手里的木头成了个人的形状,他吹吹木屑,开始刻脸,“怎么?想见你相好了?”
赵七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她昨天受了惊吓,我想去看看她……”
将军站起来,把木头塞腰里,“去老地方等着。”
将军刚到染醉楼门口,孙妈妈便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哎哟,将军您可来了!”
将军躲开她的一身脂粉,径直往楼上走。
孙妈妈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将军,您今天可要好好安慰安慰云浅姑娘,昨天也不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醉鬼,可把姑娘吓坏了。”
将军想,那可不,饭又糊了。
“还好没出什么事,将军您来了,云浅姑娘肯定高兴坏了,我去帮您叫她。”孙妈妈刚转身又想起了什么,抖着帕子捂着嘴,小声问将军,“将军,前阵子新来了一批香,叫‘绮欢’,效果极好,将军可要点上一炉?”
将军一听,便知是春药了,随即想起了那日书呆子的模样,可不就是中了这种药?
“我问你,上次我来时,御史沈牧是不是也来了?”
孙妈妈一愣,绞着手里的帕子,显得有些为难,“这……”
将军掏出一张银票给她,孙妈妈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将军客气了,”说着直接揣怀里了,小声道:“那日沈御史确实在您之后进来了,这可是稀客呀,我是赶紧把姑娘们都叫出来伺候他了,他却都不要,慌慌张张要了一间房,关上门不出来了。”
“然后呢?”
孙妈妈显得有些心虚,“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啊。”
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将军……”孙妈妈有些怕。
“你好好想想,再说一遍。”
“我……哎呀,都是这楼里想攀高枝的姑娘不懂事,让小厮送了一炉‘绮欢’进去……”孙妈妈觑着将军的脸色小心道,“不过后来沈御史确实走了,那姑娘去了房间没找着人。”
将军:……人跑到水榭阁去了。
水榭阁是将军和云浅用来掩人耳目的,每次门一关,将军就带着云浅跳窗去会情郎了,然后自己回来睡一觉,醒了再去把人带回来。
然而那天他把人交给赵七后,一回来就看见了软在床上喘息的书呆子。
可真他娘的刺激了。
将军对书呆子出现在青楼的原因耿耿于怀。
他把云浅交给赵七后,看两人腻腻歪歪地坐在湖边吃烤地瓜。
将军觉得太虐了,没眼看。
他晃晃荡荡地又跑到了沈府,看见书呆子站在府里的池塘边上,一脸的魂游天外。
想什么呢这是?
将军忧心忡忡——这书呆子该不会是要跳池塘吧?
他这想法刚一冒头,就看见书呆子往前走了一步。
将军吓坏了,赶紧从檐顶上蹿了下来。
“你做什么?!”
沈牧一惊,腿一软,差点真掉池塘里。
将军赶紧把人抱住,“书呆,你别想不开啊!”
沈牧:“……我没有。”
将军心有余悸,“那你走过来做什么?”
沈牧:“好像有条鱼死了……我看看。”
将军回头一看,确实有条鱼翻着白肚皮。
沈牧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
将军尴尬,“……离池塘远点,小心掉下去。”
沈牧点点头,听话地挪了两步,“将军有事?”
将军:……还真没什么事。
【第5章】
将军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昨天青楼有人闹事,被你带走了,是北尧使团的人?”
沈牧点头:“有几位喝多了。”
“还搞得挺热闹啊,”将军好奇,“他们真是来和亲的?”
沈牧垂着眼,声音都低了,“他们……想把公主嫁给将军。”
将军:啊?!
“北尧公主倾慕将军,愿与将军结发偕老。”
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娘的,什么北尧公主?!老子心里有人了!”
沈牧仍旧垂着眼,“云浅姑娘……会体谅将军的……”
将军:“……关她什么事?她跟情郎在湖边吃烤地瓜呢。”
沈牧:???
沈牧有些呆滞,“啊?”
将军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这书呆子不知道赵七的事,大概跟其他人一样,以为云浅是他的相好。
“我跟她没关系的,”将军赶紧撇清,把前因后果同沈牧讲了,并理直气壮地把责任往兄弟身上推,“赵七这小子老没攒够钱,又怕那姑娘被人欺负,只能让我挡着……”
沈牧:哦。
可你还是有心上人了。
将军:“反正我跟她没关系,也不会娶什么北尧公主。”
“可……皇命难违……”沈牧不安道,“或许明日皇上便会下旨……”
“那我现在去跟他说清楚。”将军说着就要走,沈牧赶紧拦住他,“司徒将军,圣心难测,万一触怒龙颜……”
“那老子就不做这个将军了!”将军火气燎上心头,“什么狗屁将军,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现在老子娶谁都要管,老子是欠了皇帝的还是欠了那老不死的?!”
“将军慎言,”沈牧脸色有些发白,他知道将军当初临危受命,不得已承下将位,多年来束手束脚,耗心费神。众人都道他运旺时盛,一介山匪入庙堂,从此平步青云,只有他心疼他,心疼他身不由己,那般随性洒脱的性子,却要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
将军黑着一张脸,“你也希望我娶那什么北尧公主?”
沈牧不敢看他,“公主身份尊贵,必能与将军相扶相持……”
将军简直怒火中烧,“老子不娶!谁爱娶谁娶!”说着撸着袖子往外走,“老子掀了他的御书房!”
沈牧吓坏了,心里一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将军。
沈牧:“……”我不是故意的。
将军:“……”这呆子开窍了?!
沈牧连忙把人放开,想了想还是道,“若将军真不愿娶北尧公主,此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上本也不愿将军迎娶北尧公主,毕竟将军位高权重,若再加上北尧做后盾……”
“他怕是觉都要睡不安稳了,”将军一哂,“那他怎么敢同意?”
“皇上提出条件,婚后公主必须留在京城。”
“当人质?他倒想得挺美。”将军回过味来,盯着沈牧问,“书呆,你好像对皇帝的事特别清楚?”
沈牧沉默了,良久方道:“我……是皇上的人……”
“放屁!”将军横眉立目,“你是老子的人!”
沈牧:“……”
沈牧从脸红到了脚跟。
【第6章】
沈牧结结巴巴,“将……将军莫要胡说……”
将军一时心直口快,话一出口也臊得发慌,但将军脸比城墙厚,手一伸就把人捞了过来,“我没胡说,书呆,你想不认帐?!”
沈牧简直恨不得钻缝里去,“那……那是意外……”
将军:“老子不管,睡了就是老子的人了!”
书呆子脸涨得通红,却还记得将军“心里有人”这一茬,只觉得将军是因欢好而心生责任,“将军不必如此……沈某……可以当无事发生……”
将军急了,“书呆,你这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成语,“始乱终弃!”
沈牧一介书呆子,受不住这么大的罪名,也急了,“我……你……那你心上人怎么办?!”
将军一愣,终于意识到了这书呆子的脑袋瓜没转过来。
他二话不说,抱着人就亲了上去。
“唔……”沈牧睁大眼睛,一脸惊愕。
温热的唇舌扫过齿间,那夜的记忆骤然翻涌,铺天盖地,沈牧软得站都站不住。
“书呆,你听好了,”喘息之间,那人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边,烫红了耳尖,“我心里的那个人,叫沈牧。”
这是沈牧第二次听到将军叫他的名字。
第一次是在招待东陵三皇子的围猎场上。
东陵人骁勇好战,盛产战马,举国上下除幼子妇孺,皆能纵马驰骋,因而在听说大虞部分文人不会骑马时,东陵三皇子眼神轻蔑,向皇帝承诺,若有文人能骑着他们的马绕围场一圈不掉下来,东陵送与大虞精良战马八百匹。
围猎场上文人不多,武将不少,但将军并不在。用将军自己的话说就是,怕东陵那厮见了老子腿软。
彼时,将军已在边境大杀四方,东陵三皇子威风八面地上了战场,瘸着腿回去了。
于是,这口恶气堵在他心口,逮着机会便要发作。
沈牧从文人中站了出来,清瘦却直傲,毅然跨上了马背。
然而,跑了几步他发现马不对劲。
那马突然焦躁得厉害,甩着蹄子东奔西蹿,似乎想把背上的人颠下来。沈牧死死地拽着缰绳,脸色发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东陵人一片嗤笑,有人扯着嗓子喊:“不行就赶紧下来吧。”
“就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心被马踩死。”
“书生骑什么马,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胡说,咱们东陵的书生骑马可厉害着呢……”
......
皇帝沉着脸,大虞的朝臣面面相觑,憋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一道身影掠过围墙,落在了沈牧身后,扯住缰绳,护着怀里的人,硬生生拉着发疯的马绕着围场跑完了一圈,然后一拳把马打晕了。
三皇子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司徒越,你不守规矩!”
将军嗤笑一声,“老子土匪窝里出来的,不懂什么叫规矩。”
“再说,三皇子所谓的规矩,就是让人给马下药?”
他一挥手,一个人被带上来,鼻青脸肿的,是三皇子身边的随从。
“不关我的事啊,”那人惊慌得连连磕头,“是三殿下让小人干的......”
“胡说!”三皇子气急败坏,“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
“他胡说没胡说我不知道,”将军眼神凌厉,“但你们这马也忒疯,不过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你……你……”三皇子气疯了,皇帝坐在位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我们赢了,”将军继续道,“但贵国的马不适合我军将士,那八百匹还是算了吧。”
“不过,你们要记住,”他拉过身侧的沈牧,“今天赢了你们的人,不是什么无用书生,是我朝御史,沈牧。”
【第7章】
沈牧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有些恍惚,他不确定地问:“你……你说什么?”
将军不说了,眸色深沉,直接摁着人亲。
沈牧不知道他们怎么回的房间。
他被将军压在门上,唇齿间充斥着那人霸道炙热的气息,烧得他浑身发烫。男人粗砺的手掌禁锢着他的腰身,胸膛贴着胸膛,是那年围猎场上惊心悼胆之时背后撞上的温度,熟悉而入瘾,像那人城墙之上最张扬的笑,喷薄在耳边最低沉的嗓音。
将军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肤泛起桃红,沈牧禁不住扒在他身上,细碎的呻吟溢出唇齿,像最烈的焰火,直烧进将军的血液里,燎起沸腾不息的欲望。
将军臂上的肌肉绷起,呼吸越来越粗,烫得沈牧心底发颤。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雄浑低沉,他说,书呆,这回可没有催情香了。
沈牧挂在他身上,攀着他结实的腰背,身体最隐秘的地方撞入一片滚烫,烫得他浑身发软,脚趾头都打颤。他发红的眼角溢出泪水,意识破碎成一片,禁不住轻声抽泣。猛烈的冲撞颤得他攀都攀不住了,哭音渐渐放大,泪水淌进男人的胸膛,他一口咬在那人的肩膀上。
将军喘息越发粗重,他紧紧地抓着身上人纤细柔软的腰身,汗水混着那人的泪水,仿佛要烧穿他的胸膛。
“书呆,喊我一声。”他吻着他的耳尖说。
沈牧脸埋在他的肩窝,哭音颤抖,“司徒……”
“叫我阿越。”阿越,他一直想让他这么叫他,想得太久了,久到梦里都是他青衫策马的模样,染着边境似血的残阳,像迷途的神衹。又或是春日里最躁动的情愫,总叫他醒来湿了床褥。
如今,梦境终于撞进了现实,身上的人搂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肩膀,泛着一身的桃红哭得他心尖都颤着。
“阿越,阿越……”他听见他喊,眼前白光一片。
……
将军搂着昏睡的沈牧,餍足地看着怀里的人。
他的书呆子真好看,睫毛那么长,脸蛋那么软,睡着了跟只小白猫似的,时不时在他胸前蹭蹭,细细的呼吸喷在他胸口,直痒到心底去。
他是愿意的,将军想,这是我的书呆子。
书呆子睡梦中感到有些凉,不自觉往身边热烘烘的地方钻,钻到一半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堵肌肉紧实的胸膛。
“醒了?”将军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低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
沈牧一愣,终于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赤身裸体抱着将军的腰,抵足交缠,脸又忽的一下涨得通红,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将军不高兴了,拉着他的手又放回自己腰上,“躲什么?你后悔了?!”
“不……不是……”沈牧红着脸,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他们盖着一床被子,被褥之下赤裸相对,将军揽着他的腰,结实的肌肉下藏着撼动四境的力量,如今却怕他跑了似的禁锢着他,满是茧子的手掌一路向下,揉着他的屁股。
沈牧身体一僵,“你……”
“我怎么了?!”将军虎着个脸,“你又想跑吗?!”
“我没有……”
“你有。我问你,为什么你以前老看见我就跑?真怕我揍你?”
“不是的……”沈牧结结巴巴,看都不敢看将军,“我……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毕竟将军跟他没怨没仇的,他却每日都要参他一本,勤勤恳恳,风雨不改,活像将军欠了他八辈子的债。
“傻书呆,”将军捏了捏他的脸,“就你参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能顶个什么用。这是皇帝的意思吧?”
沈牧点点头,“皇上也只是想提醒将军,莫要太过张扬了。”
“你叫我什么?”将军脸又沉了下来。
沈牧红着脸,咬着唇不说话。
将军手一伸又去揉人家屁股。
“阿越……”沈牧羞得想把自己埋起来,将军却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额头抵着怀里人的额头,说:“书呆,记住了,你男人叫阿越,不是什么将军。”
【第8章】
司徒越不喜欢“将军”这个称呼,这是他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爹留给他的。
他从小长在土匪窝里,有娘和舅舅,但没见过父亲。他娘说,他爹让狼给叼走了,尸骨都找不见了。可他十岁那年,一个高大的男人上了寨子,死皮赖脸地求他们回去。那时他才知道,他那被狼叼走的爹又回来了。
他爹叫林正崖,是大虞战功赫赫的将军。
只是他爹在跟他娘好上之前已经娶妻了,妻子是个河东狮,容不得别的女人进家门,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不亦乐乎。他娘也是个性子烈的,知道林正崖有家室后,直接提着刀把人赶出了寨子,见都不要见了,儿子自己养。
后来,林正崖的妻子去世了,他想把他们母子接回去,给他娘一个名分,让司徒越认祖归宗。但他娘不肯,宁愿在山上当一辈子女土匪也不愿意去当将军夫人。
又过了几年,他娘也去世了,司徒越跟着舅舅在山上放荡不羁当土匪,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看一眼。
再后来,东陵来犯,林正崖披甲上阵,却在莽莽黄沙之中重伤而退,边境告急。
大虞主帅重伤,军心大乱,喘着一口气的林正崖只想在死前看看儿子。
于是,一道圣旨直接把司徒越绑到了边境。
边境岌岌可危,年轻的帝王在京城焦头烂额,梦里都是四境失守,京师城破的可怖模样,惊得他夜半冷汗。
他的大虞,在他登上金銮殿的那张椅子前就已风雨飘摇。
然而,没多久边境却传来了捷报。
一身匪气的司徒越破釜沉舟,火烧东陵大营,活生生烧出了大虞的一线生机。
大虞将士在一片熊熊火光之中欢呼沸腾,心中荡荡热气呼啸喷薄,多日来黯淡失色的大虞军旗融着火光红得仿佛要淌下血来。
十六岁的司徒越蹲在小山坡上,嚼着一根草一脸嫌弃,“嚎个屁!要是下雨了都得完蛋!”
这一场大火烧得大虞军心大振,连司徒越他爹都吊着一口气不肯驾鹤西去,颤颤巍巍硬把兵符塞进了司徒越手里。
司徒越不肯要,他不想跟这个半路杀出来自称是他爹的老头扯上关系,更不想去淌朝廷这趟浑水,这兵符倒不如说是催命符,他还没嫌命长,只想在山上逍遥当土匪。
然而,东陵大军粮草被司徒越一把火烧了一大半,无法撑太久,便疯了一样攻城破门,步步紧逼。
杀声震天,边境的风里都是血的腥味。
多年后,司徒越常想,若那时他没有披上林正崖的盔甲,横刀立马破了东陵大军,那他是不是能一辈子在山上当个不涉朝堂土匪?
但这个问题终究不会有答案,即使时间回溯,再次面对敌军压境,十六岁那年的抉择仍旧不会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看不惯朝堂上的那些三心二眼,一句话拐着十七八个弯,连他的书呆都藏着那么多事,明明跟他无冤无仇却装得深仇大恨似的,司徒越想起这茬就不痛快,要不是以为书呆不待见他,这几年他能不招惹这书呆子?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而这些账,都要算在宫里那位无聊的皇帝头上。
“啧,下次秋猎当失手射他两箭算了。”将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沈牧裹着被子小声道:“其实……这主意是我想的。”
“什么?!”将军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一听又把人压床上了,“帮着别的男人对付你男人,嗯?”
沈牧红着脸推他,“你风头太盛,丞相会起心思的,我怕你出事……”
将军装凶装不下去了,心底软软的,捏着书呆子的下巴亲了一口,“这么心疼我?”
他眼底都是笑意,那么深却全映着沈牧羞红的脸。沈牧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他困在眼底出不来了,直到将军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沈牧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推将军起来,“很晚了……你不是说要去接云浅姑娘……”
将军掐了一把书呆子的腰,懊恼地爬起来,心想,娘的,赵七这小子再凑不够钱,老子活剐了他!
【第9章】
赵七很头疼。
他本来就头疼,日日为了尽早把云浅从染醉楼赎出来而愁眉不展,但不知怎的,近日将军比他还心急,恨不得他砸锅卖铁赶紧把人带出来。
他倒是想啊,但就算把他自己都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
他这边愁糊了饭,那厢云浅却突然失踪了。
伺候她的丫头说,本来姑娘好好呆在房里,让她出去买桂花糕,但她回来就找不着姑娘了。
楼里的孙妈妈急坏了,赶紧招呼人四处找。
赵七也急坏了,匆匆跑去找将军,却一进门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了柱子上。
箭尾绑着一张纸条,让将军想救云浅就去城外的破庙。
将军看着那张纸条,轻声笑了,抬脚就要去。
赵七看他单枪匹马就要走,赶紧拦住他,死活劝他多带几个人,“万一有危险……”
将军:“这纸上写着让我一个人去。”
“不行!对方要是有歹心……”
“少废话,老子还收拾不了几个小贼?!”
……
最后,将军还是没有带人,只跟了一个死活不肯走的赵七。
他们刚到城外破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公主,还是把这姑娘送回去吧。”
“我不!你们都欺负我,那个什么司徒越都在青楼养女人了,你们还让我嫁给他!皇兄不心疼我,你也不心疼我!什么将军?!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就让我嫁给他!我不嫁!”
门外的将军:“……”
娘的,老子还不想娶呢!
将军径直走了进去。
庙内一男一女,还有昏迷在边上的云浅。
“浅儿!”赵七看见人就想跑过去,被那女的一脚踹回来了。
那女的正是北尧使臣中身形最小的那个。
堂堂北尧公主,竟然女扮男装混在了和亲使团里。
将军:“你们想怎么样?”
北羽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就是司徒越?”然后抬手一指昏迷的云浅,“你,杀了她。”
赵七差点晕过去,“你……你们……”
将军没说话,也没动。
“我堂堂北尧公主,一生一人,绝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北羽菱说,“你要娶我,就杀了她!”
赵七急得满头大汗,将军还是不言不语。
“你不杀,就让阿陌杀,”北羽菱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说,“阿陌,杀了她。”
阿陌犹豫了一下,抽出刀朝云浅走去。
赵七急忙要扑过去,被将军一个手刀打晕了。
将军:“行了,别演了。”
北羽菱:“……”
阿陌:“……”
“你……”北羽菱吃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将军不说了,他想,那傻书呆,都不知道我认得他的字。
他四处看了看,问:“沈牧呢?”
北羽菱不死心,“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我演技那么差吗?”
将军挑眉。
“算了算了,”北羽菱坦白道,“沈御史没来,这是我的主意。”
将军:“有事?”
北羽菱:“合作不?”
将军被禁足在将军府。
听闻是天子赐婚,将军却抗旨不受。
听闻北尧公主刁蛮骄纵,不满将军与一青楼女子不清不白,害了人家姑娘性命,将军肝肠寸断,才抗旨拒婚。
天子怒斥将军儿女情长,罔顾大局,责他回府思过。
大虞将士愤愤不平,差点披盔带甲去宫门前替将军叫屈,被副将陈檐连打带骂赶回来了。
将军在府里被他舅舅追着打。
“臭小子你站住!胆肥了?!敢糊弄你舅舅!”司徒峰怒气冲冲,提着刀满院子追将军,“我就奇怪了,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姑娘,怎么不娶进门来,原来都是诳骗我的!”
将军一边跑一边后悔。他娘走得早,舅舅待他如亲儿子,当初听说他看上青楼姑娘也不恼,说只要姑娘人好就行,不必在意出身。他看舅舅乐得合不拢嘴,都没敢告诉他那是别人的媳妇。
今日司徒峰听闻云浅让北尧公主给害了,气得提刀就要去找北尧人算账。他就这一个外甥,怎么能叫外人欺负了。
将军拦不住他,一急就把赵七和云浅的事说了。司徒峰愣了半天,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提刀就要砍他大外甥。
“我本来就没承认过,”将军一边跑一边喊,“您自己听风听雨的,关我什么事啊……”
司徒峰气喘吁吁,“臭小子,老子盼你成家盼得头发都白了,现在你告诉我没外甥媳妇了,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天上的娘吗?!”
“也不是没有,”将军掂量了一下把书呆子拐来见他舅舅的可能性,“但他脸皮比较薄……”
“真的?!”司徒峰立马把刀丢了,喜出望外,“谁家的姑娘?性子怎么样?家在何处?爹娘在吗?下个月好日子多,舅舅找人去说亲……”
将军:“……”
他会不会去跳江?
【第10章】
完蛋了,将军想,他舅舅这作风,叫那什么来着,雷……哦,雷厉风行。
“舅舅,他脸皮薄,您别吓着他了,“将军想了想,说,“要不这样,过几日我带他来见您。”
司徒峰:“什么过几日,现在就去。”
将军:“……”
“舅舅,我现在在禁足。”
司徒峰:“……”
好吧。
司徒峰气消了不少,再三确认道:“这回你没诳我吧?”
将军发誓,“没,不敢。”
司徒峰放心了,“这就好,你说你,不早跟我说,藏着掖着做什么?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将军:“他不丑,好看着呢。”
……
好看的书呆子在府内打了个喷嚏。
他想,天凉了。
他又想,天牢里是不是也很凉,将军进去了会不会冷?
李长屿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他说:“司徒越手握戍边兵权多年,也该放手了。你说,如果他杀了北尧公主,皇上还能护得住他吗?”
这本是意料中的发展,丞相本来就想挑起两国战乱,好让东陵趁虚而入,将军和北尧公主这一闹,丞相简直想放鞭炮了。
但沈牧心里难受。皇上于他有知遇之恩,在他差点饿死的时候救了他,他以命相报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将军不一样,沈牧想,他不该卷入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是大虞的英雄,只要一心戍边守城就足够了,多一分沙场之外的思虑对他都不公平。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什么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都不过一场笑话,谁又在乎你心头之上淌着的一腔热血?
两日后,北尧公主在驿馆遇刺身亡,血泊之中掉落了一块白玉。
那是先前皇帝赏赐给将军的。
于是,将军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丞相一派以沈牧为首,折子递了一本又一本,不是怀疑将军是凶手的,就是断定将军是凶手,条分缕析,义正词严。
但将军不承认,说那块白玉早就不见了,他没有保管好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他不对,但杀害北尧公主这样的罪名可不能随便往他头上扣。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皇帝焦头烂额。
然而北尧惊怒,扬言要为公主讨回公道,大军浩浩荡荡千里奔赴而来。
皇帝无奈,终于下令先把将军收押天牢,命刑部彻查此案。
圣旨到的那天,将军正在城外大营里。宣旨的公公念完圣旨,感觉后背发寒,无数道目光尖锐如箭,仿佛要把他扎成马蜂窝。
他突然有些腿软,声音都发着抖,“将……将军,请接旨……”
将军身边的一名大汉“嚯”得就把刀抽了出来。
公公差点跪下去。
“周烈,把刀收回去。”将军接过圣旨,伸出双手让人给他戴上木枷。
身后的将士一阵躁动,甚至有人上前挡住了去路。
“让开!”将军呵斥道,“皇命不可违,违令者,斩!”
……
将军府里,得知将军被关入大牢的司徒峰提着刀要去找沈牧算账,“都是这些奸佞小人胡说八道,老子去教训教训他们……”
陈檐死命拉着他,“大当家的,您冷静一点……”
“有什么好冷静的!留着这些小人祸害阿越吗?!”
陈檐心里也苦,鬼知道为什么将军要塞给他一张纸条,还龙飞凤舞地写着:沈书呆要是出了事,老子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