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29

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 21-30

  二一. 小爷要爬墙

  陶艳早熟,大家都晓得的道理。有次私塾先生要教大家看新事物,事先想弄点神秘,便给大家猜字谜。

  先生:有样东西,可以伸伸缩缩,缩时半指短,伸时十寸长。

  众人不知,只有陶艳在课堂上闷头大笑。

  先生让陶艳回答,他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裤裆,大义凌然:——小——鸡——鸡!

  众人:……o(v)o……

  先生:……(噗……血溅三尺)

  弹簧:……%>_<%55555555……人家明明是弹簧!

  *************************

  陶艳早上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心情十分之不爽,所以在涵雪进来伺候他梳洗的时候,陶艳是一脸菜色。

  “公子昨天没睡好么?也不是啊,那鹦鹉已经不在房里了,也没有鸟叫吵着您。”

  涵雪巴拉巴拉说了一大推,陶艳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临了才道:“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外面的鸟叫吵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几日特别吵!”

  “哦,原来是这个啊!”涵雪恍然大悟:“公子不知道,镇国公府里后面是座后山,十里果林,常年有鸟雀居住,眼看要入冬了,候鸟都要往南方迁徙,所以最近鸟叫多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

  “哎……”

  陶艳支着下巴发呆,鸟雀尚且都能随意返乡享受阳光雨露,可笑我陶艳一个大活人,竟然还不能出府玩乐,都不能出门,也不知道还每天起早梳洗整理衣冠干嘛?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陶艳原本就是不安分的主,在自己府里也是如此,隔三差五往外面跑。这回到了镇国公府,却是真正的被禁锢在高墙之内,想爬墙,也要掂量自己的身高了。

  半个月把府上府下里里外外,凡是能去的都摸遍了,新奇感一走,人生便开始惨白。

  ——苦!

  陶艳耷拉脑袋,一根筷子上戳了三只鲜肉包子,串成糖葫芦,一口不剩挨着塞到嘴巴里。

  吃饱喝足养好精神,脑瓜运转速度加快。

  他陶艳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变着法子将镇国公府上下倒腾一番的力气,还是有的。

  于是咋呼地唤来涵雪,偷偷换了一身简单没累赘的宫人服,出了称心居低头哈腰,一副下人的诚惶诚恐模样。

  起先涵雪死活不答应,要是让之幽公子知道了,还不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头,陶艳一拍胸脯,大义凛然发誓道:“放心,逮住,就算被打死,也不说是你偷的衣服!”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陶艳就这样靠着墙根走,顺道了后花园。

  镇国公府,共有东西南门四门,东西两门常年紧锁,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南门是正门,北门是后门,出入全部有它们经过,又有家仆看守,门禁很严,出入都要领牌登记。

  陶艳没有拿到之幽公子的许可,自然不能出门。

  陶艳顶着太阳,从称心居一路摸到后花园,沿途见到一干宫人来回穿梭,急忙把头压低,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出,又用最快的速度混在人群中后。

  摸到了花园,又过了人工湖,两座假山,穿过杏林,总算摸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偏院前。

  镇国公府墙高数丈,堪比皇城,陶艳站在墙头下,横竖只能看到头顶的一方天空。

  又是环顾四周,都不见沿着墙根的地方种植一树一木,恐怕也是担心有人会沿着花园的树木顺枝头爬到外面吧,可是连花园的偏角都没有树木可以攀爬,其他地方,哪里还能见到高过墙头的树枝可以带他出去?

  陶艳只好有往回走,难道天真要断他陶艳的绝路里?叫他干渴死在北谛君的五指山里!?

  走着走着,远处飘来一片梧桐叶,不偏不倚,打在陶艳头上。

  陶艳拾起叶子,秋风无情,秋叶扫地,再顺着风向寻去,只见面前有一面红墙挡道,再看红墙后,不过百米,有一棵参天梧桐树立在那里。

  陶艳喜上眉梢,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那梧桐树干粗大,约莫两人怀抱大小,高耸入云一般的挺拔,不高不低,正巧将一支枝干,瑟瑟伸出墙外。伸出的枝干有点细,不过只要他能数着树干爬到墙高的三分之一处,然后凭借他自恃天下无敌的身手,要想鱼跃龙门,绝非难事!

  陶艳设想得很好,间日不如撞日,一溜烟地顺着红墙摸进去,总算找到一座玉石拱门,上面挂着烫金匾额,上书“杏林苑”!

  杏林苑?看着眼熟!

  不过陶公子此刻没功夫想这时谁家的地板,一个跃身冲进了杏林苑,只朝墙角的梧桐狂奔过去。

  站到树下目测,更是感觉自己渺小,陶艳原地跳了跳,又往手心吐了两口口水,熟门熟路地抱住树干,蹭蹭蹭就往上窜。

  大小爬树爬习惯了,陶艳对这样的工作简直是小菜一碟,双手抱住树干,两脚划地,摸索着凹凸不平的树皮登力而上。

  不过大概是这几天在镇国公府里吃喝地太好,又鲜有运动,才过了墙一半,就已经气喘嘘嘘,勾着树枝大口喘气。

  “早知道今天就要出墙爬树,前几天就应该对着院里那棵小的试试身手,好好练习!”

  陶艳停在半空中,一面低声嘀咕。

  现在入秋,梧桐逐渐掉叶子,一半的树枝上已经秃了,若在不快点爬出去,就陶艳这样的身板挂在书上,恐怕马上会被人发现。

  想来即将成功,陶艳的革命精神十足,深吸一口气,顶住丹田,想要一鼓作气跳上墙头。

  刚要动作,可巧不巧,身边的屋子“咯吱”一声开了门。

  那屋子里出来两个宫人,立在门口。陶艳大惊,却不敢再动,深怕弄出悉悉索索的树叶响声,惊动了宫人,所以抱在上面一脸苦相。

  陶艳并不知道,这只是他苦相的开始,而后从房间里出来的这个人,足够叫他吓得魂飞魄散了。

  当北谛君从屋子里神清气爽地出来时,陶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说他是倒了什么八辈子霉,整个镇国公府,去哪里找墙爬不好,偏偏撞在北谛君的枪口上,又偏偏挑什么时辰不好,偏偏要等北谛君出门的时候!

  眼看着北谛君对着里屋笑盈盈出来,离自己的树是越来越近,陶艳就越是紧张,深怕他脑子被门推挤了,心血来潮抬头看天……

  越想越怕,若北谛问他,你大清早抱着树干嘛?

  难道自己能够大言不惭的回答说是:“锻炼身体”么?

  该死!

  可天不遂人愿,越是心里想着“千万别过来啊千万别过来”,他北谛君好像跟陶艳心有灵犀,偏偏大路不走,要往梧桐道上来。

  人就在树下!

  陶艳几乎快被自己给憋死,一松气,脚上的鞋子一滑,竟然就这样直直地掉了下去!

  而且眼睁睁地看它不偏不倚,整好砸到了北谛的脑门上!

  “啊!——”

  一人捂着脑袋,大发雷霆朝头顶看去。

  另一人,则赶紧闭上眼睛,抱紧树干死不下来!

  一声狮吼,惊飞京城鸟雀起飞:

  “——陶艳!——你给我滚下来!!!!!!”

  *** *** *** *** *****

  陶艳被人从树上硬拽下来的时候,还花了不少力气。

  北谛君大吼的时候,陶艳闭着眼睛不敢看,不用看也知道,此时他的脸一定是被棺材板压过。

  而后哆哆嗦嗦道:“……我……我下不来……”

  “下不来?你能上去,还下不来了?”北谛瞪着陶艳吓唬道:“再不下来,等下家法伺候!”

  “我……我……真下不来……”

  听见了门外的热闹,屋里又出来一个人,竟然是从来不见起来过的雅公子,这会儿披了厚厚的外袍,还没有梳洗,一头乌发垂地,神情慵懒。

  顺着北谛指的方向,看到了小宫人打扮的陶艳,竟忍不住哑然失笑。

  而后会意身边的宫人道:“你们两个上去接九夫人下来!”

  那两个手脚灵活的宫人得了雅公子命令,不敢怠慢,一前一后顺着脚印爬了上去。到了够得着陶艳的地方,捧住了他的脚。可那陶艳丝毫不动,就是抱着树干不撒手。

  谁知道等下下了地,北谛君会想什么法子惩罚自己?

  刚刚还说家法伺候。陶艳以前在家,家法伺候得还少么?

  两个宫人没辙,只好连拖带拉,跟剥竹笋皮地把陶艳这张狗屁膏药从梧桐树上一点点扒拉下来!

  刚前脚站地,北谛就把手里的鞋子丢在陶艳面前,一面怒气冲冲道:“先穿上鞋子,你给我过来!”

  陶艳磨磨唧唧跟着北谛进了屋子,这才知道,原来杏林苑竟然是雅公子的住处。

  之前之幽说过,雅公子不喜欢别人打扰,爱清净,难怪这个角落,几乎没什么人来往。

  而此刻看北谛阴沉的脸色,陶艳知道大概是不妙了!

  他心里想到之幽和涵雪的警告,都说叫他以后看到雅公子要绕道走,恐怕如今是自己是人撞在枪口上,比起北谛,他更怕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雅公子,一想到他那无辜的布谷鸟,心里就一阵恶寒。

  不过雅公子倒是没什么大的表示,朝北谛君一揖道:“主公和陶艳公子先聊着,我身体不适,先回内室休息了……”

  雅公子转身就走,也不等北谛点头答应,架势都能骑在北谛君头上了!更奇妙的是,北谛竟然笑脸相迎,一副“随你怎么样,你高兴就好”的样子。

  众人跟雅公子统统进了内室,杏林苑的客厅里,又只剩下了北谛君和陶艳二人了。

  “怎么?还要我问你,你大清早的在干嘛么?”北谛坐在陶艳面前,而对方就跟犯人一样地压审在即。

  “呃……我……我……我在早锻炼……”

  “什么?”北谛将两个字的音调提高:“——早锻炼?”

  “……”还好刚刚想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要早锻炼,整个府里随便溜达!要跑要跳随便折腾,偏偏哪里都不去,绕了半个府,专门挑着偏角的地方来爬树???”

  “……那个……我怕我声音太大,影响别人……所以就找没人的地方……”

  “哼!”这种谎自然骗不了北谛,连陶艳自己都说服不了。

  “爬树能锻炼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锻……锻炼四肢力量……”

  “锻炼四肢不能蹲马步么?不能拎水桶么?”

  “还……练眼力……站得高,看得远……”

  一时房间没有声音,陶艳大气都不敢喘,而北谛显然对陶艳的说辞忍无可忍了,盯着几乎能把他点着了自爆。

  终于在陶艳站得腿发酸的时候,北谛叹了口气,终于又开了金口。

  “站得高,看得远?——上串下跳,我看你乐在其中,日子过得滋润的很!原本想着过几天知会之幽,特别准许你出府探亲,不过现在,我看你免了,你在府里蹦来蹦去,更开心!”

  “……?”陶艳瞪大眼睛,马上换了副献媚的嘴脸,咧嘴柔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主公您!主公您眼光四面,耳听八方,英勇神武正气浩然……嘿嘿……小的那点破事,怎么能瞒得过您呢?……我就是因为在府里太闷了,所以就……”

  “所以就学猴子上树了爬墙,外加准备出逃?”

  “呃……”

  北谛见陶艳终于承认,嘴角泛起笑意,不过不是对陶艳笑,而是对着门口值门的宫人。

  一转眼,脸色即变,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来人!”

  “在……”

  “——把外面那棵梧桐,给我砍了!”

  啥?

  砍……砍了?这分明不是要断了他活路么!

  好个北谛,你也忒狠了吧!

  陶艳张大嘴巴,完全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了。



  二二. 回门

  镇国公府邸这几日突然多了句名言:陶艳路过,寸草不生。

  问之原由,说是凡是跟陶公子扯上关系的东西,一般都活不了几日,比如,他心血来潮抓的布谷。

  又比如,他心血来潮爬的梧桐。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镇国公府邸的花花草草,看到陶公子,纷纷装死!

  **************

  镇国公家法有云,企图私出府者,板子上身!

  不过陶艳没有挨屁股,因为北谛君从陶艳以前的过往事迹中得知,这小子挨揍是不会长记性的。

  于是挨板子变成了面壁思过!

  面壁三日后,终于有人传报,之幽公子来了。

  陶艳一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仿佛见到了救世的菩萨。

  如他所想,之幽公子确实是带来了北谛君允许他可以出称心居的解禁令。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北谛君同样答应陶艳,新夫人可以出府省亲,只要跟之幽要块出府的牌子。

  陶艳揉揉耳朵,确信自己不是因为禁足禁出了幻觉!

  “怎么可能?他上次还命人把梧桐树给砍了!”

  之幽浅笑道:“你道主公是真生你的气,把那梧桐给砍了么?”

  “?”

  “这棵树有上百岁,枝繁叶茂,春天早有上百鸟雀在上面筑巢,一年比一年多。一到春天,就叫个不停,主公怕来年开春,那些鸟雀会吵到雅公子静养,所以趁着鸟雀南迁,把树弄走了!”

  “啊?为了雅公子,真把百年的好树给砍了?”陶艳脸上无限可惜和遗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失望是来自于以后就没有地方可以翻墙出去了。

  北谛现在虽然答应陶艳可以出去,保不住以后一直能出府自由!

  “没有,那老树都快成精了,砍掉太过可惜,所以,我今日过来,一方面也是跟你问个意思……”之幽公子说到此,对陶艳很是羡慕的眼神。

  “什么?”

  “主公把这树挪到你的称心居了,等下就把树送过来,我先来跟你商量着在院子哪个角落!”

  “啥?”

  这个北谛君又在玩什么花样?

  好好的把树放到我的院子来做什么?

  陶艳一时回不过神来。

  之幽笑陶艳一副游离状况之外的样子,又道:

  “主公说,把树放到你的院子里,你想怎么锻炼身体,就怎么锻炼,让你自个儿锻炼个舒服,也好过再到别人地盘上把人家的头砸个窟窿!”

  “……”某人语塞,这混蛋北谛君分明是跟他杠上了!

  ****** **** ***** *****

  陶艳于半月之后,终于回“娘家”了,简称回门。

  昨天称心居忙活了一日,将那老梧桐种到了寝室正面,称心居朝西,夏天门前有棵树可以抵挡西晒。

  完了之后,马上问之幽要了块出府的牌子,陶艳兴奋地一夜没有睡觉,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就带着涵雪跳上马车一道出了门。

  结果日头上升不久,他们就到了陶府大院。

  陶老爷他们昨天已经得到了镇国公府上的消息,说是九夫人回门,所以全都准备好,就等陶艳回家。

  人一到门口,陶夫人即刻热泪盈眶,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陶艳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可受苦了!”

  老妇人想她幸苦十月怀胎的种子,好好地还没娶媳妇生孙子,就给人掳走做女人用了,能不伤心么?还终日念陶艳娇生惯养,一定在镇国公府里吃尽了苦头,也不知道里面的菜是不是合他的胃口,陶艳向来挑嘴,一定会因为想家而瘦成皮包骨头。

  而后陶夫人狠狠一捏,又扯着陶艳的脸皮仔细打量,不但没有缺斤少两,而且人还养得越加珠圆玉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陶老爷和几个哥哥特意请了一日假陪陶艳,如今见了面,没有苦着脸哭爹叫娘,应该还过得不错。

  突然从人堆里探出一把水墨折扇,扒拉开人群,某人摇着折扇呵呵笑道:

  “陶老弟,多日不见,倒是人比花俏了!”

  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不是别人,正是损友杜安晨!

  杜安晨与陶艳久未相逢,一见面就颇有感概。

  陶艳将他在府里的日子一五一十,全部朝他到了苦水。说自己在府里如何做小,如何被压抑,而后在外又如何没有面子。

  那杜安晨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三四回,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说你苦,怎么也没见着你瘦了?非但不瘦,人也更加圆润了,是不是镇国公府里的油水太多,被浇灌滋养地不错?”

  说完又不良地转到陶艳身后,故意将手撩在他腰下三寸处,趁其不备用力一捏,这一记吃疼,痛的陶艳哇哇大叫。

  “干嘛捏我屁股啊!”陶艳急忙从杜安晨身边跳开,捂着刚刚被捏疼的屁股。

  杜公子看对方反映过大,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才去了半个月,那里到变得敏感了?——我捏捏你的肉,看看是紧,还是松?……”

  陶艳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松是紧,有什么关系?”

  对方闲散地摇着扇子,眼底透过灼热的光。

  “不但结实,还敏感,看样子,北谛君并没有动你!”

  话到此,陶艳没来由地竟红了脸,脑海中浮现的正是北谛君那个混蛋胚子,近的几乎可以触摸到的脸庞。

  一时半响,无语回答。

  杜安晨也不说话,将扇子啪得合上,眼眉轻挑:

  “走,咱们喝花酒去!”

  **** **** ***** ****

  陶艳跟杜安晨出门喝花酒,快到子夜了也不见人回来。

  涵雪在陶家心急如焚。

  镇国公府有规矩,出门当日的人,不论什么身份,全都要于子夜前回家。

  镇国公府里的夫人竟然还到处跟人喝花酒,分明是败坏了府里的名声,若是被主公知道,不知会盛怒到何种程度!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跟涵雪打招呼,偷偷溜了出去也就算了,再不回去,恐怕陶艳以后都没机会出来了。

  涵雪思前想后决定带着车夫直接去花楼一带寻他,希望在子夜前还能赶得上门禁。

  刚坐上马车不过出了一条街,后面就有陶家的家仆追上来。

  “涵雪姑娘不用找了,刚从金玉堂来了小役,传了杜公子的话来,在子时之前,杜公子会送我家公子直接回府,让涵雪姑娘自行回府中等候!”

  这个陶艳真是的,出去鬼混也不记得时间!回去定要好好叨念过!

  涵雪一面气他不带上自己,一面命车夫直接驶去府中。

  且不说陶艳在花楼跟姑娘们是如何地“耳厮鬓磨赏落花”,这段时间,镇国公府上,出了大事!

  北谛君手里,捏着足够可以控制天下军队的兵符,兵符是由先帝弥留之际,并一卷密诏,传于北谛君。

  天朝本没有兵符,但先帝恐自己驾崩后,兵权落入武将之手,又害怕外戚拥兵自重,素命人将雕刻在床头的一条金龙一刀两断。

  髯须龙头的一半给了北谛君,另一半龙尾,则交给了当时的征西大将军,就是礼部侍郎周柏轩的父亲。

  可就在北谛君竟永南王赶出京城之际,周柏轩的父亲与一深夜,酒醉掉入了河塘之中一命呜呼。而原本从不离身的兵符,竟然也神秘失踪了。

  征西军是世家军队,没有了老将军,副将开始争权夺利,几十万人的军队一时间分崩离析。

  当时北谛君忙于稳固政权,收复朝臣,一时无暇顾及此事,那征西军就被拆成了多支军队,北谛后面控制了分离开来的校卫军,而近卫军则由当初周将军的得力副将陶家所接收。

  尽管近卫军实力不如校卫军,可也是响当当的硬汉军队,北谛现在只有龙头,若找不到龙尾,一旦遇到外邦侵犯,也无法重整征西军。

  这个秘密一直没有传到外面,当时得知丢了兵符的人,统统被北谛君以忠心伺主的名号,拿来给周老将军陪葬了。

  没想到时隔五年,竟有人心里,还惦记着北谛君手里的髯须龙头!

  月黑风高,临近子时。

  镇国公府里该睡觉的都睡了,便是四下无人,偶有两三个值夜的宫人来回巡夜,万籁俱寂。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翻墙而入,飞檐走壁,又跳上屋檐。

  此人脚不占地,不留痕,踩在瓦上竟然没有一点碎声,再然后一个腾跃,轻车熟路,飞入了北谛君的书房,也避开了院门口的站岗宫人。

  可偏不凑巧,此时北谛君和琉剑刚刚从外面应酬回来,今日有事耽搁回来的比寻常迟了些。北谛突然想到明早要呈报皇帝的奏折还放在书房里,就命琉剑取来,自己等在院外吹吹凉风,醒一醒酒,他不想等下去看雅公子的时候,一身的酒气熏臭了他。

  琉剑刚到书房门口,就跟从里面出来的小贼撞上了!

  那琉剑没料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明知镇国公府守卫森严,还敢夜探府邸,却见对方身着夜行衣,怀里揣了个金光灿灿的东西!

  琉剑认得,这东西就是北谛君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半壁龙头兵符!

  “——来人啊!——有刺客!”琉剑大呵一声,抄起佩剑就朝那贼人劈去。

  这贼人根本没想到此时竟然碰到了人,惊慌失措向后逃窜而去。外面的北谛君闻声抄入院子,于琉剑一同朝贼人追去。

  对方手脚麻利,轻功非等闲之辈,一个转身竟跳上了屋檐。

  此时府里的守卫全部点着火把拿着武器跟着琉剑的声音追了出来,地上红彤彤一片,而屋顶则是三具矫健身姿不断追赶跳跃的影子。

  北谛君赶上琉剑后,接过他手里的佩剑,但只瞄准了贼人的腰部,手腕一压,剑柄就如离弦之箭重重冲撞过去。

  前面不过几米远的贼人感觉了到了后面不一样的风速,略微回头,惊异剑朝自己刺来,只刚刚来得及反映,根本没有时间逃开,那剑就直落落,刺中了自己的臀部!

  “——嗯!”

  一记闷哼从贼人口中传来,琉剑知道,北谛一剑正中了对方,不过力道不大,不至于致死,还能趁他停下来的时候活捉他,问出主谋来。

  可没想到那人一手打落了剑,竟然将怀里的兵符掏了出来,对准北谛狠狠飞了出去。

  北谛只能冲上去接过龙头,待他和赶上来的琉剑等众人再一回头的时候,贼人一个鲤鱼跃龙门,翻墙而出,竟就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地消失在了他们眼皮底下!

  众人再点灯搜遍了附近街道,几乎掘地三尺,都不见贼人的影子!

  留下的唯有茫茫夜色,和北谛手中,完璧归赵的髯须龙头!

  *** *** *** ****

  再说涵雪丫头快马加鞭赶到府门前,早就已经过了子时,她心里希望陶艳已经乖乖地回了称心居,别又出什么乱子,可老天偏偏不随人愿,在东大街的转弯处,看到陶艳一个人提着灯笼,一摇一摆,醉醺醺地往府邸走去!

  “啊!公子!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涵雪大惊,急忙下车将陶艳扶住拖上马车。那陶艳还在云里雾里,看到涵雪扶她,竟把她还当做了花楼陪酒的姑娘,一面色迷迷地盯着涵雪,一面死皮赖脸的磨叽。

  “嘿嘿,小娘子,给相公我亲一口……亲一口!”

  “——啪!”

  这一记,是涵雪忍无可忍地鄙视,一巴掌打在陶艳的脑门子上:“——公子,你可以醒酒了!”

  吃疼地揉揉眼睛,原来如花似玉的天仙姐姐变成了一脸凶相的涵雪丫头,陶艳一个激灵浑然醒了过来。

  “……怎……怎么是你?”

  “公子,奴婢还要问你呢?你怎么才回来?杜公子怎么没有送你过来?”



  二三. 呜呜好疼

  见陶艳孤身一人,涵雪问道:“公子,你怎么才回来?杜公子怎么没有送你过来?”

  陶艳晃了晃脑袋,将前后事情想了想,才回神道:“哦,好像是我自己不要他送来,我说一个人回来,顺便吹风醒醒酒!”

  涵雪没说什么,倒是觉得这个主子是在是够二的,人家送他回来他不要,说要一个人走过来醒酒,可他不想想,要是叫马车快点跑,说不定早就在子夜前就赶上了,两条腿的怎么能快得过四条腿的呢?

  他们也就不用下了车后从侧门偷偷溜进府邸,还少不了给门房宫人几两银子的好处,否则被记上犯了家规,可是真的要挨板子了!

  可是他们始料未及,此时镇国公府里闹翻了天,想要偷偷溜进去装作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待陶艳蹑手蹑脚塌上石阶时,镇国公府的大门轰然打开,里面灯火烁亮,人头攒动。

  陶艳完全被这样的阵仗吓蒙了,早先的醉酒先是被涵雪激醒,到如今,全身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

  冷风吹到衣领里,整个身子都瑟瑟发颤。

  *** *** *** ***

  陶艳跪在大厅之上,正前方坐的是北谛君,身边站了之幽公子和琉剑总管,再然后,黑压压一群宫人围在陶艳身后,其中两个黑脸又结实的,各自捧了一条六尺长的木杖。

  冷汗滴到地上,某人将头越摆越低。

  周围没有人敢出一口气,只听见四周通明的烛火中,有连绵不断的蜡烛融化,滴答滴答挂在烛台上。

  许久,从前方传来疲惫的声音。

  “——那么晚,去哪了?”

  “我……我回家太高兴……一时忘记了时间……”

  趁现在思路还清楚,应该要想个圆的过去的谎,不能说自己去了花楼喝花酒。

  “忘记时间?”声音的主人加重了语调:“——那怎么一身酒气?”

  陶艳战战兢兢把头微微上抬,偷瞄了一眼北谛君,殊不知对方也正在看他,陶艳瞬间就被对方眼里的怒气给震住了,动弹不得。

  “……半月没见……我……我和家人……喝了点小酒……”

  “跟家人喝酒,那怎么身上还有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味?”

  “啊?”

  不是吧,那么浓的酒味,他还能闻到脂粉气?他是什么鼻子啊!陶艳不仅低下头朝自己衣服上嗅了嗅。

  台上的北谛看到陶艳一脸紧张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了,原先紧锁的眉头舒展,他在门口逮了迟到的陶艳后,马上将涵雪先“提审”了。

  涵雪老老实实交代说陶艳跟杜尚书家的公子出去喝了花酒,这个陶艳还百般狡辩抵赖?

  他到很有兴趣想知道,这个人精还能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那个……我……”

  “说啊!”北谛目不转睛盯着他,叫陶艳无处可躲:“……难不成,是你家人太高兴,还特别请了欢场的女子给你歌舞助兴?”

  事到如今,怕是北谛已经知道了真相,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如说了还能弄得心里踏实,不用再去想变个谎话来圆谎!

  “……只喝了一点酒……在金玉堂喝的……”

  男人满意地浮起笑意,对着边上一直面无表情的之幽公子道:“之幽!”

  “是,主公!”

  “你到说说,犯了家规的,如何处置?”

  之幽手里架这一本斑驳的老书,刚刚陶艳还没有发现,此时才发现。之幽将书翻到一处,缓缓念道:

  “宗室,不尊内子之德,行迹淫浪者,按等级禁足……未及子时回府者,杖刑二十……”

  北谛听完,又将头转向陶艳,台下之人脸色煞白。原本就只是想吓吓他而已,出个府晚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而吓陶艳的目的已经达到,北谛也只想见好就收。

  便对之幽道:“陶艳所犯主事,是去花楼喝酒,按理,应该禁足,至于未及子时,也不过是不小心忘记了时间,杖刑,就算了。”

  “是……”

  之幽刚说完这个“是”,却不料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宫人,那宫人正是杏林苑的大丫头。

  北谛君看到她,下意识地又以为是雅公子出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雅儿怎么了?”

  宫人跪地道:“回主公,雅公子没有事,刚刚安睡了,不过叫奴婢来,是有事要知会之幽公子。”

  “说!”

  “是!”那宫人看了一眼后面的陶艳才又道:

  “雅公子要奴婢转告之幽公子,未及子时之事是小,犯家规杀一儆百是大,国以法先,家以规圆,请之幽公子公私分明,做好内室管事之职!”

  宫人说完,就告辞退了出去,留在原地的北谛君一言不发,倒是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之幽见北谛君瞬间眉头紧锁,脸色不佳,像是刚刚雅公子故意与他唱反调,激怒了北谛君。一个明明只想吓唬吓唬陶艳就算了,而一个偏偏要真刀真枪对着干。

  北谛君一沉默,整个大厅的气压都沉了下来,陶艳知道自己这回可是栽在了雅公子手里了!

  而所有的人,都几乎认定了是雅公子在公报私仇了,看这个新妾室不顺眼,先是杀了他的宠物,再想法子整陶艳,这回痛下杖刑,肯定能叫他生不如死!

  之幽公子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又将目光小心翼翼转到北谛君身上。

  北谛君没有一句交代,蹙眉站起身来,竟然直接从陶艳身边走过出了大厅。

  众人还在迷雾中,只听见之幽神色淡然的一句:“家法伺候!”

  陶艳就被人按在地上直接板子上身。

  “——啊!”

  “——啊!!!!!”

  “——啊……”

  ……

  镇国公府里的这一夜,并不安静。

  先是有贼人盗宝,而后陶艳回府被抓了现行,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二十记板子之后,再硬的汉子,也只能光喘气,不出声了。

  *** *** *** ***

  杏林苑。

  北谛来到雅公子床前,揭开纱帐,雅公子正握着那龙头兵符看个仔细。甚至没有留心背后站了人。

  北谛君蹑手蹑脚爬上床,一把将雅儿抱在怀里:“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雅儿扑哧一笑,娇嗔地将他推开:

  “不就是半块金子么?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镇国公的库房里,比这个贵重的多了去了,你放在书房暗格里都能被人掏出来,看来这个贼人,对府邸早就摸了一清二楚了!”

  “所以,我才要把它放你这里,不能再丢一次!”

  北谛微笑着将美人的手拂过,稍稍手腕一重,那龙头便从雅儿手里摔落在了床榻之上,但闻一声轻柔而妩媚的呻吟,美人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见对方照势顺从地眼目含春,北谛坏意地将手直接探入雅儿的下腹,他知道他的敏感点,所以只是轻轻把玩雅儿的铃口,就叫他颤抖不已。

  “呃……你……”他显然很无助,责怪的眼神看着北谛,又是可怜,又是娇媚,眼里的深意是求饶,但在北谛眼中,就是挑逗了。

  不理会雅儿抓他背脊的力道越来越重,北谛只顾自己玩弄着对方敏感身体,一面伸舌咬住雅儿的耳垂,顺阶之下,细细品味,慢慢撕咬。

  而后怀中的人一直快速而沉重地起伏,伴随着大口喘息不止,玉色浆液全数喷在了北谛手中。

  小美人已经达到快感的巅峰!

  北谛很满意他的表情,取过摆放在侧的毛巾将手擦拭干净,而后又将雅儿抱在怀里,一面顺着背,一面亲吻对方的额头。

  雅儿稍作休息,从他怀里抬头,怔怔地凝视他。

  “……你……不要么?”

  嘴角泛笑:“要什么?”

  明知故问!雅儿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去理睬他。

  “你不要,刚刚为什么还要替我……那个……”

  北谛笑着将雅儿搂紧,不舍得撒手。

  “大夫说过,你每日服药,内火太重,要时不时地帮你降降火,才刚帮你降下去,体制还虚,我又怎么能趁人之危?”

  雅儿回头,与他四目相对:“……你帮我降了内火,自己忍得住?”

  他调笑着一面故意伸手朝北谛君下腹探去,刚到中途却被对方截住。

  “别动!”

  “怎么了?”某人故意问道。

  北谛眼里是无可奈何,捏住雅公子的手把玩:“不能忍,也要忍,那么薄的衣服,不用摸,光看着隆起来的衣料就知道了,还问我人忍不忍得住?你这一动手,倒真叫我忍不住了,等下受罪的,还不是你……”

  雅儿这才乖乖地不在戏弄他,却又不满道:“最近控制力见长啊,是不是在九房公子地方如鱼得水,一点火都没了?全把内火都灌给陶艳了?”

  说道陶艳,又想起了刚刚他挨了板子的事情,而今晚北谛来杏林苑的一个原因,正是为了晚上这件事,要好好问问雅公子。

  “……晚上我本意放过他,可你执意要打,我想知道你如何想?”

  雅公子知道北谛君那么晚了还过来,一定是有事询问,不期然,果然是因为陶艳!

  他抿了抿嘴,赌气道:“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今天免了他,日后家法说话,还有什么公信的,那些下人都不用惧怕了,府邸迟早乌烟瘴气!……你那么疼他,怎么不救他?”

  “呵呵,吃醋了?”北谛又将雅公子的下巴抬起,看他眼里淡淡的酸味涌现,并没有反驳,有时候急于反驳会显得自己更心虚和被动。

  “……我的雅儿要打,就算你想打皇上的屁股,我也得由着你,等你打完了,我再拿着项上人头去请罪!——何况,只是一个小小陶艳罢了,打就打了,他以后,也不敢瞎折腾了。”

  “油嘴滑舌!”

  雅儿这才收了架势,合上眼睛安静地靠在北谛君肩头睡去。

  北谛一手拂过床纱,从衣袖里冲出一股气,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这个寝殿终于安静下来,唯有那床角里的半截龙头,竟然透过窗外射入的月光,闪出寒冷而粼粼的金光。

  一下下,刺进了北谛的双眸中。

  北谛将被子拉紧,裹好了雅公子,待那唯一对雅儿仅有的与众不同的温柔散尽后,浮现眼帘的,却是晚上自己出力将剑刺向贼人腰下的一幕。

  看来,想抓住这个轻功极高的贼人,挖出幕后主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 **** ***

  那厢郎情妾意共缠绵,这厢鬼哭狼嚎难入眠。

  陶艳算是被那二十记板子给打惨了,霹雳巴拉下来,屁股开了花,雪白的屁股肿成了山包,那一块血肉模糊不说,几乎惨不忍睹。

  他趴在床上等涵雪上了药,腰着枕头一肚子委屈。屁股疼,脑子也糊涂,连灌了三碗药水,这回肚子涨的路都走不了。可怜他还不能那屁股对准床榻,一碰就是嗷嗷大叫。

  就这样趴在床上趴了一晚上,也不敢随便动弹,到了第二天早晨,陶艳被人弄醒,很不高兴地嘟着嘴巴,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张熟悉而却叫他恨得牙痒痒的脸,印入了他的眼帘。

  ——北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桌子上还放了一箱药物。

  “醒了?医生说早上起来要换药!”

  陶艳一个激灵从床上挣扎起来,下意识地拿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屁股,一面后怕地朝后躲,不安地默不作声。

  北谛见他一副惊觉的样子,颇像受惊的兔子,不免觉得好笑,又是放柔了声音:“把裤子脱了,我给你上药!”

  “那……那什么……涵雪来就好了!”

  北谛似乎没听到一样:“怎么?还会害羞?——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伤势,别叫本君亲自动手把你裤子撕了!”



  二四. 呜呜上药

  陶艳被打了屁股,心里不服,仗自己最小,要控告北谛君虐待未成年。

  衙门不鸟他:你还未成年?身份证,户口本,护照,驾驶证,毕业证……统统交出来!

  陶艳:……- -|||||

  过两天又心生一记,要控告北谛君使用家庭暴力。

  衙门继续不鸟他,给了两字——“驳回”!

  陶艳觉得衙门跟北谛君穿一条裤子,都不是好人。

  事情被杜安晨知道,笑得满地打滚。

  陶艳:笑毛?笑毛?#(_)#

  杜安晨:家庭暴力是指夫妻,夫妻是指一公一母,你家主公是公的,你是母的么?

  陶艳:5555555555……%>_<%……

  *********************

  北谛对陶艳道:“快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伤势,别叫我亲自动手把你裤子撕了!”

  那声音里有威慑的作用,陶艳咬了咬牙,只好把心一横,慢慢吞吞地将裤子一点点往下来。

  北谛见他动作是在太慢,有点不耐烦,竟直接走到床前,一把将陶艳的肩膀按住,猛然伸手拉下对方的裤子,一直褪到膝盖处。陶艳不想北谛君竟然那么大的力气,自己的私处也被人一览无余,又急又恼,刚想拿手遮住,又被北谛君按到在床上不得动弹。

  “你……”

  “别乱动!”北谛君压住陶艳的手,这才将目光投到他的臀部。

  二十记杖刑,不是闹着玩的瘙瘙痒而已,陶艳原先的皮肤被长杖打得破了皮,伤口并不浅,

  昨天上了金疮药也只是止住了血。

  北谛君见惯了这样的猩红,可是看到陶艳的血肉模糊时,心里不由觉得难受。

  这个家伙,可当真没有一点陶家的功夫?

  细皮嫩肉不说,才区区二十下,就伤成了这样?

  陶艳三代习武,怎么到了他头上,没有遗传半点抗性?

  他放柔声音道:“陶家的男人怎么那么不经打?”

  对方哎呦一声,咬咬牙:“你以为陶家出来的都要会武功不成?”

  这话不善,北谛君只一笑了之。

  昨夜他没有留在大厅就去了杏林苑,原因有二:

  一个是不满雅公子执意要打陶艳,他想问个明白,可看到雅公子的时候,所有的重话又都吞进了肚子里。

  另一方面,他并不想看到这个小家伙,哭叫喊疼的样子。

  后来他也听说,称心居的主子狼嚎了一个晚上。

  之幽其实已经拿捏了分寸,不然陶艳不会还有力气跟北谛使鬼脸斗气,早就半摊了。

  只是陶艳从来都是娇身惯养,细皮嫩肉,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再看陶艳此时把脸贴在枕头上,满头都是汗水,隐忍的厉害,北谛不禁皱了眉头。

  可不打也打了,谁叫你陶艳明知故犯呢?

  北谛君打开金疮药,将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抹在陶艳身上,对方因为刺骨的凉意敏感地颤动腰身,而后药膏渗入皮肤,进到伤口中,刺激着他的神经,拿不住的疼痛。

  “啊……疼!”

  北谛下重力按住扭动的腰身,没有停手。

  “忍着点!药性强,所以疼,不过也好得快!”

  “唔……”陶艳咬住枕头,眼里含着水珠。

  终于,北谛停下了手,又帮陶艳套上了裤子,陶艳噙着泪,几乎哭出来。

  “……什么地方啊!稍微晚点回家就打人屁股!还说要免了的!打了人家一顿鞭子现在又拿糖来哄人么?”

  上完药,面对陶艳怒气冲冲的责问,北谛也不解释。

  “一处有一处的规矩,这里不需要你念书做圣人,自然也就又它其他的要求,进了门就是镇国公府的夫人,出门喝花酒本来就不应该。……本君身份特殊,子夜前回家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不过是你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对,府里出了事,宫人们都在,若不打你,雅公子就没有办法向别人交代!……以后长点记性,不要想着可以投机过关。”

  “……”陶艳不吭声,他心里不服,实在是想一口咬过去,无奈现在行动不便。

  北谛见状,放下心来,传了宫人进来。

  两个宫人拎着多层的食盒,从里面取出热气腾腾的食物整齐摆放于陶艳前,香气四溢。

  “我叫人特别做了粥和点心,这几日伤口发炎,不要吃荤腥的,好好躺着,改日再来看你!”

  北谛一走,涵雪便窜到陶艳惊呼道:“除了雅公子,主公以前可从来没有给别的夫人上过药啊!他对你也挺好!”

  好?好个屁!

  打了人家屁股在先,然后再来假惺惺做好人,下人面前成了圣人了!?

  “呸!那你有见过别的夫人挨板子么?丢脸都丢大了!”

  “……哎,板子没有,可受伤的多了!平时哪个夫人没有一点磕磕碰碰的啊,总有人走路不小心撞到大树,要么从台阶上摔下来,可主公也没有给他们上过药啊!”

  “……”

  哼!陶艳不再说话,赌气将一碗粥喝得精光!

  *** *** *** ***

  皇宫。

  年幼的小皇帝瑞诚今年八岁,在位五年,可惜离勤政还有整整十载岁月。

  今日是月中,按规矩,北谛君都会听从太后的旨意入宫考核小皇帝的功课。皇帝课业繁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礼义廉耻,都各有老师教作,而今日所上的礼教课,小皇帝正是拜了礼部状元郎周柏轩为帝师。

  瑞诚长得虎头虎脑,平时素爱活动,是个不肯停的主,眉目间倒是长得越来越有太后华贵的容颜。

  一见到北谛君,小瑞诚便嬉笑着扑到在他的怀抱中,不停地要叫舅舅抱。

  北谛一把将小东西抱起来,扛到肩上,小皇帝又惊又笑,却舍不得叫北谛放手。

  太后笑着摇摇头,命将宫人带小皇帝回寝宫休息。一面对北谛君道:“你看看,瑞诚几乎把你当做了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你就是天,就是地,连我这个母后,他都不喜欢粘,却只喜欢跟你一道。”

  周柏轩一揖,像是夸奖:“太后,皇上性格刚烈,天资聪慧,自小阳刚气十足,自然喜欢跟像北谛君这般英武不凡的大人在一起,才有共识,想是不久将来,皇上成年后,定会比先帝更有帝王之才!”

  “但愿如此……”太后笑笑,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对北谛君道:“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府里遭了贼人?可有此事?”

  北谛君回过神来:“嗯……贼人不知如何知晓了我藏在书房的兵符,想将它偷出来,幸而我与琉剑撞上,总算没有丢失宝贝。”

  “那贼人可抓获?”

  “还没有,已经加派了人手,可是还没有找到。”

  “能从主公手里侥幸逃脱的,应该是个高手……那,贼人的样貌,可有看清?”说话的是周柏轩。

  北谛君摇摇头:“天色太暗,又穿了夜行衣,所以至今没有头绪,不过……那晚的用剑在他腰下划了口子,伤口虽然不深,但却伤在臀骨处,此人走路一定一瘸一拐,所以我命属下,如看到此类伤残者,统统严加盘查。”

  “恩。”太后应了一声,事情交与北谛君处理,一定是可以叫她高枕无忧的。

  聊的差不多了,太后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捏了捏肩膀,到是很有自我玩笑的意思。

  “年纪大了,一年不如一年,随便多坐会,腰酸腿疼,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宫人手艺差了,给我画的妆,个个都显得没精神。”

  听太后那么一说,北谛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哀号,光想象他趴在床上挣扎不起来的样子就觉得触动了自己某根神经。

  北谛微笑道:“太后正值富贵年华,哪里来的年老,若是宫人画眉施粉不好看,我那里倒是有个专门研究这个的能人,可以借给太后一用,不知道他能不能讨得您的欢心。”

  “哦?谁?”

  “就是我刚刚娶的九房夫人,陶都尉的幺子,名叫陶艳!”

  太后听到这个名字倒也十分又兴趣:“你屋里的,真是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明天你把他带来我看看!”

  北谛面露难色:“明日不行,陶艳昨天犯了家规,被罚了杖刑,屁股开花下不了地,估计……等伤好,还须几日……”

  太后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点了点头,要北谛记得带陶艳进宫来就是。

  **** **** **** ****

  从皇宫出来,周柏轩与北谛君同坐一撵,周柏轩从马车窗望向越行越远的瑰丽皇宫,似有心,似无意。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网漏一人!”

  北谛君回过头,对上周柏轩犀利的眼神,打趣道:“呵,让你进礼部,还真是太屈才了,我看,你应该去刑部大牢,专门管重刑犯才对!”

  周柏轩回道:“别光顾只盯着外面,你府里的,可都是卧虎藏龙之辈!”

  “什么意思?”眉头一紧。

  “……我的意思,主公自然明白!”

  北谛君不接话,但只是浅笑。

  马车行到周柏轩衙门口,北谛君这才对下车的对方悠悠道:

  “……他根本不会武功……”

  “……臣……也不过就是一说而已……”

  周柏轩眼里的光盈盈闪烁。

  ***** ***** ***** *****

  那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称心居里的梧桐落了一地的叶子,早上陶艳推门出去的时候,地上像是扑了一层金光灿灿的地毯。

  踩在叶子上,沙沙响。

  陶艳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陶家大院,那里曾经也有一棵老梧桐,他小的时候,哥哥们喊他一起爬树,可他却不喜欢,他就爱站在树下看他们爬,秋天的时候,他踩着树叶,哥哥们笑他是个没蛋的他也不在乎。

  没蛋就没蛋,就算有蛋,那蛋能当鸡蛋吃么?

  所以陶艳现在在落叶上蹦跶,很有一种回忆的味道。

  不想前面传来一男人很没道德地咯咯笑声,将陶艳的甜美回忆全部打碎了。

  他一抬头,有人就扶靠在树下,颇有闲情逸致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去办公么?”

  不屑说,这个讨厌鬼,一定是北谛君!

  北谛君从树下走出来,踩着树叶来到他面前,陶艳从来没有那么近的胸贴胸地跟对方站一块,

  如今一比,高等次等就见了分晓了。

  北谛君比陶艳高出了半个头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陶艳抬头就刚够到人家鼻子,这样的劣势马上换算成定律:

  ——要是跟北谛君起冲突,从体型上看,绝对不能跟他硬干,硬干的结果一定是自己吃亏!

  “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早回来了,顺道来看看你……”

  北谛笑着看陶艳活蹦乱跳的样子,刚刚看他踩在树叶上蹦跶,很是健康,估计屁股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就那么喜欢蹦跶?”

  “呃?”陶艳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我喜欢听树叶沙沙的……”

  对方的嘴角泛起了弧度,沉思片刻:“……这倒是个有趣的嗜好……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啊?”

  陶艳自打北谛君进来就一直在犯傻,这回又没有回神,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腕,直接拖出了称心居。

  “喂!喂!轻点啊!……手疼!……”

  陶艳一路挣扎,不过从开始就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北谛君的对手,所以在他被对方抱上马的时候,也就坦然地接受了。

  陶艳被北谛君送上了马,挪了挪屁股,整出个舒服的地,好叫自己不觉得屁股难受。等他坐舒服了,他才发现北谛君竟然也跟他上了同一匹马。

  这马叫连波瑜,是北谛君的爱骑。

  小畜生全身白毛,头顶捋了一撮金,雄赳赳气昂昂,很有几分它主人盛气凌人的味道。

  北谛君爱马如子,平时决不允许他人借坐,今天拉上了陶艳,他竟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喂,干嘛跟我一匹啊?两个大男人!”某人心里不爽地发出抗议。

  “……你的屁股好像经得起摔了?”某人翻身而上,跨坐在他身后,故意将手戳到陶艳的屁股上。

  而后就是一阵反射性弹跳,陶艳微感刺痛,自觉地把身子整个往前移了移,给北谛君腾出一个空间来。

  再看他的脸色,似乎开始渐渐转红。

  “我是怕两个大男人,把你的马压垮了!”

  “哼,就你这干巴巴的小身板?”

  北谛君很满意他的反映,笑着将人往怀里顺了顺,“——抱紧了!”

  说完抓住缰绳,风似的往前冲了出去。



  二五. 攻受逛街

  陶艳是个废柴,这点杜安晨太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偶尔会有突然的灵光一闪,外加狗屎运,比如,就在金玉堂“成功”逮到了东床快婿北谛君。

  陶艳过门前,杜安晨去祝贺他新婚快乐:谢天谢地,陶艳你总算有人要了!

  陶艳:……o(><)o不要啊……人家不去……

  杜安晨:有人要你,你就该蹦跶了!

  陶艳:……o(><)o不要啊……人家不去……

  杜安晨:……- -|||||过两天我看说不要的,就应该是北谛君了……

  承他吉言,没有想到陶艳过门一月有余,才情没看到,鸟事到是惹了一堆。

  北谛君大呼:……o(><)o不要啊……我要退货……

  (路漫漫啊……其修远兮,北谛君啊……请您慢慢享受兮……O(_)O……)

  ************************

  北谛君很满意他的反映,笑着将人往怀里顺了顺,“——抱紧了!”

  陶艳耳边起了风声,呼啸而过,转眼镇国公府被远远抛在了脑后,北谛君驾马没有朝大街上跑,而是直接沿着小路,冲上了府邸后面的山坡。

  陶艳这才知道,北谛君是想带他爬山来了!

  果然不出一刻时间,北谛君的连波瑜跑上了一座连绵山丘,山路两边的树木都因为秋色而落红,等那马蹄下传来很有韵律的“沙沙”“沙沙”声时,陶艳这才发觉,他前面整条山林大道上,铺满了梧桐叶。

  “哎呦!”

  陶艳一路颠簸,屁股被摔得甚疼,连波瑜一停,他整个人朝前冲,拉都拉不住。一冲就冲到了地上,屁股直接落地!

  北谛君见状,忍不住又笑起来,陶艳气闷,加以白眼报答,早知道就不跟他出来了,摔了屁股开花不说,还被人嘲笑,丢脸丢大了。

  不过陶艳还是被对方从地上顺手拎了起来。

  “摔疼了?”

  某人没好气的回答:“你要被人打了二十记,伤没大好就从马上摔下来,你看看自己疼不疼!”

  “叫你抱紧了,怎么不抱紧点?”

  某人继续气急:“……那你怎么不拉好我?”

  北谛君轻笑,盯着陶艳嘟囔起的脸看了好一会,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一面调笑道:“行啊,你行动不便,本君现在就拉着你走!”

  “你……”

  陶艳全身起了疙瘩,急急向外逃开,这一挣扎竟然连续跑到了一丈开外,把树叶踩得噼里啪啦响,北谛君站在远处,又被陶艳陶明样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北谛君不过是故意逗逗他,这个家伙每次想躲开他的时候,表情都有趣的很,很是值得回味!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再见陶艳跑开后,脚上好像按了弹簧,来回地在这条大道上疯了一般跑动,一会儿踩踩这边,一会儿踏踏那边,好像很久没有出来透气似的,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随之而来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以前没有的欢乐和轻松。

  北谛看到眼前一幕,不知为何,竟然从心底涌现出一些东西来,一时叫他自己手足无措。

  他想到了多少年以前,他和姐姐都没有进京的时候。

  好像也是这样秋高气爽的一日,阿姐踏上了京城来的马车,那马车跑得很快,他舍不得阿姐走,就一直跟在后面追。

  好像也是这样的林间大路,地上铺满了秋叶,马车轱辘碾过的时候,沙沙作响。

  这个声音一直久久不散,直到今天,他还能想起来,那个时候的阿姐,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而他,才刚刚入学知道了之乎者也。

  谁能想到呢?那个秋天过去,等到来年第二个秋天来临的时候,北谛君也是从那挑秋叶大道上,听着沙沙作响的声音,一路来到了京城,才成就了如今的镇国公北谛君!

  “喂!”

  陶艳在远处喊他,将他重新来回到现实。

  “恩?”

  对方一手叉腰,很是得瑟,指了指肚子。

  “我饿了!”

  他微笑着驾马到陶艳眼前,一面将手伸向对方道:“走,上马!”

  “去哪?”

  “——带你上街,不是饿了么?”

  陶艳一听有东西吃,两眼放光,急忙拉住北谛君的手,恨不得自己蹦上马座。北谛君轻松一拉,他便整个人又被圈在了中间。

  不过这回,陶艳既不闹,也不再别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是供养他的大金主,谁说了算!

  大街上人很多,两边都是小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所以北谛君和陶艳没有坐在连波瑜上,北谛君一手牵马,一手拎着陶艳,以前这家伙还是很变扭,不肯乖乖就范,不过后来北谛君在他耳边一阵嘀咕,他就任由着他拎自己的手胳膊了。

  北谛君说:“安生点!”

  “我又不会跑了!”

  “保不齐你还真跑了!”

  “……那你也有办法把我找出来!”这声很小,想是埋汰,不过还是被对方听见了。

  北谛君嘴角开花:“有种就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不然就给我安生点,否则晚上就扒了你裤子!”

  “干嘛?”

  又要打我屁股?不是吧?他镇国公府里的人,怎么都喜欢这一招?打别人屁股还能上瘾了?

  而后从北谛君嘴巴里吐出两个字,陶艳立刻僵在了原地,再也不敢胡乱蹦跶。

  北谛君冷笑道:“——操你!”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及其怪异的姿势和表情从街头朝街尾移动,两边有卖热包子的,有买馄饨的,还有烧鸡烧鹅之类。

  蓦然看到前面有个老人在卖糖葫芦,陶艳停了下来,指了指北谛,又指了指糖葫芦。

  “要这个?”

  陶艳飞快地点了点头,北谛甚至还能听见他从喉咙里往下咽的口水声。

  北谛君上前挑了一串大的替给了陶艳,那陶艳心花怒发,一把抓过来就开始啃,鸽子蛋大小的一颗竟然一口就塞进了嘴巴,把两边的腮帮撑得大大的。

  原本以为就这样,不想陶艳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竟异常自觉地有从草棒上取下几串来,一手抓不过用两手抓,还抓不过就直接揣怀里。

  北谛君笑着任由他拿了,跟在后面付铜板,一面又道:“以前没吃过啊?要不要把这一串都扛着背回家?”

  那陶艳嘴巴里塞满了,鼓囔着说不清楚话:“你府……里……没有……街上的……才好吃!”

  就这样,陶艳一路走,一路啃,在北谛君眼里,简直是饿鬼投胎一般。看到烧鸡烧鹅到没有那么大反映,唯独看到糖葫芦两眼放光,程亮程亮的!

  “我听别人说,陶家五公子很富才情,诗词歌赋了得,特别是心情好的时候,看你那么高兴,随便做首诗来我听听!”

  “咳咳……”

  那陶艳刚刚准备吐核,没想到被北谛君那么一说,一口气没顺上来,那山楂核直接被咽到了肚子里。

  北谛君见状到是吓了一跳,连忙用手使劲拍他的背。

  好不容易咳嗽好了,那陶艳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抹了抹嘴巴朝北谛君喷过来:

  “咳咳……什么才情,你不知道我科举次次落榜么?还来埋汰我!”

  “那你当日在金玉堂的那首连我做的都敢往下压的词,是怎么糊弄出来的?”

  对方进一步问。

  什么啊,原来是为了报那日之仇来了!

  陶艳掏掏耳朵,一脸茫然。

  “没人告诉你,我陶艳天生就只会做淫诗艳词,讨好漂亮女人么?”

  对方不急也不恼,笑着回道:“你若现在对着糖葫芦做一首,叫我满意了,我就让做糖葫芦的老伯天天上府邸给你做!”

  “当真?”陶艳随即变了张脸,乐不思蜀。

  “当真!”

  一拍即合,陶艳对着手里的半截糖葫芦左思右想,许久才从嘴里吐出一首:

  “一串糖葫芦,

  半截吞下肚,

  肛门在打鼓,

  说:要拉也拉一串糖葫芦……”

  “噗……”某人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自作孽,不可活。

  陶艳完事,得意地看北谛君,却见其脸色铁青,神色十分之诡异。

  *** *** *** ***

  北谛君的脸,黑了一圈,所以陶艳接下来的时间就不好过了。

  对方一步上马,不管陶艳愿意不愿意,拎住他的衣领一下子从地上拽了上来,叫他老老实实地握着缰绳不敢动。

  “干嘛又上马?这是大街啊!”

  北谛君面不改色,正言道:“不是说只会给漂亮姑娘念诗么,带你去花街叙叙旧,回味下往日温情!”

  “啊?”

  北谛君快马一鞭,避开了左右行人,原本就是骑术一流,不一会的功夫,就从城东跑到了城南花街。

  陶艳一路颠簸,连波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紧,一会儿松,早就把他颠地头昏脑胀,还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四处寻不到抓手的,只好将身子往北谛君的怀里靠去,北谛君见他双眼禁闭,觉得分外有趣。陶艳嘴巴里说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是嘴巴里说说而已,真正要是上了战场,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丢盔弃甲跑路的人!

  等到连波瑜大口喘气,放慢了速度,又听闻耳畔传来久别不闻的酥声软语时,陶艳腾地睁开双眼,北谛君已经抱着他,来到了花街,正对前面的是金玉堂,转个弯就是京城最大的戏院梨花班。

  这两家大门敞开,招牌显赫,两两相望,竟叫陶艳又想到了当初是如何被这两家出来的人害个半死的过去!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是不是自己就能下来走路了?

  这样两个男人共骑一匹马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陶艳揪了揪两边的花楼,各家大院门口都站满了艳若桃李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地对着陶艳他们微笑。不过看的都不是陶艳,而是他身后的北谛君!?

  连波瑜一路走,那些姑娘们的目光一路跟,更有甚者两两三三交头接耳,待连波瑜走近时,竟哄堂大笑起来,用手绢掩面咯咯说闹个不停。

  有几个认识陶艳的,还特意站在对路给陶艳请安,可一转身就立刻嘻嘻哈哈咋呼开了。

  那些话语拼命往陶艳的耳朵里钻,想要逃都逃不开。

  “你看你看,那不是陶艳公子么?”

  “对啊,他后面坐着的那位英俊公子是谁?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呀,那公子还抱着陶公子呢?……莫不是……陶公子有龙阳之好吧?”

  “……难怪那么些日子都不来了呢,连个人影都不见……嘻嘻……”

  “……”

  陶艳气急,恨不得立刻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回头瞪了侩子手北谛君,可他倒好,面色坦然,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竟然还对着那些姑娘们微笑。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有人不服。

  堂堂北谛君新娶了夫人,这件事情大概街巷全知,不过北谛君是何许人,娶的又是哪户人家,就不是一般小百姓该知道的事情了。所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昔日花名在外的陶艳,竟然就是北谛君的小妾!

  可怜他一世英明,全数败在了北谛君手里!以后再见花楼的姑娘,要如何解释?

  北谛君文质彬彬,坦然道:

  “我不正在帮你寻找一点乐趣么?你不就喜欢没事逛花楼,如今我带你从街口逛到街尾,还不用劳烦你走路,不是很好?要是不满足,我还可以再幸苦几次,我们多走几遍就是了!……顺便看看你到底欠下多少风流债!”

  “——你!”陶艳如鲠在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简直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分明是故意看陶艳出丑来了!

  那北谛君故意将人抱得更紧,欲显亲密说:

  “逛完了花楼,我们再去梨花班听戏如何?”

  当然,北谛君问陶艳“如何”的时候,只是习惯用语,是不会叫对方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的。

  所以陶艳还没有来得及琢磨他的意思时,连波瑜已经驮着他们来到了梨花班的门口。




  二六. 柳儿回来了

  陶艳跟北谛君逛街,路过一家胭脂水粉店,有卖最新产品。

  陶艳很高兴,马上冲了进去。

  北谛君不愿意跟姑娘挤一起,只好一脸黑线的等在外面。

  老板跟陶艳是旧相识:陶公子多日不见,今天买水粉可又是送给姑娘们?

  陶艳点头,不成文的规矩,总不能说是自己用。

  老板:那门外站的扭扭捏捏不肯进来的是……?

  陶艳得意:哦,是我保镖!

  老板:( o )哇!陶公子好厉害!

  陶艳:O(_)O……

  老板:……竟然有这样器宇不凡的护花使者!

  陶艳:……= =||||||(为毛我又是花!人家明明是力拔山兮气盖世……%>_<% 555555555

  门口的北谛:……啊切……XX……谁又在背后戳我?

  (囧太:你?指……力拔山兮气盖世?……哈哈哈哈……醒醒醒醒醒醒……)

  ****************************

  北谛君带着陶艳来到梨花班听戏,包下二层的雅间。

  此时已经有戏开场了,主演的是近来梨花班新捧的旦角,唱的一出《貂蝉拜月》。不过眼下这个花旦比起当年的《越女浣纱》的柳儿可是差得远了,非但没有柳儿的风姿卓越,连唱歌的音色都不过尔尔。

  所以当陶艳觉得无趣,发出啧啧的嘘声时,北谛君饶有兴致地只关注了身边这个活宝的表演,而完全忽略了台下再唱些什么。

  陶艳不听自然不用说,只顾着自己磕花生米,喝香茶,心思全然不在他人身上。当然他也就不会察觉此时的北谛君,看他看得出神了。

  北谛君早上从宫里回来,理应该像往常一样去杏林苑看雅公子,结果走着走着,阴差阳错逛到了称心居,而后看到了陶艳踩着梧桐叶蹦蹦跳跳,竟然又阴差阳错地拎着他去了后山,去后山不为别的,就是专门看他如何踩树叶,把树叶踩得沙沙响。

  这些都算了,接下来顺着他还往花街遛了一圈,这点,北谛君自己也感到奇怪了。

  他隐隐中觉得,自己似乎对上次陶艳偷跑去喝花酒的事情,不是很乐意。

  换言之,他不喜欢,也不希望陶艳在外面胡搞乱搞,沾花惹草。

  所以在后来雅公子执意要打陶艳的时候,虽然有点不忍,却还是没有阻拦。

  兴许冥冥中,他觉得应该给陶艳一个教训,看他以后是不是还敢晚归。当然,北谛君觉得有必要教训陶艳的理由,不是他晚归了,而是他跟着杜安晨去了不应该去的地方。

  所以,当北谛君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竟然分外吃惊。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时而愣头,时而精明的家伙,除了当初在金玉堂的一首词确实吸引了自己后,如今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正在北谛遥想时,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接连一阵的打骂声,还有人哭喊着求饶。

  这吵杂的声音叫北谛君一时没有了兴致,也令陶艳心烦。

  北谛君和陶艳一起起身,直接朝厢房后面走去,来到那间房前,发现门没有关好,留了一道口子,刚好可以把里面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那空旷的房间里围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手里握着柳鞭,将里面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子团团围住,那房间正前面的主位上坐的正是梨花班的老板。

  还在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其中一个汉子伸手就是一鞭,摔向了地上匍匐的男子。

  那一鞭子力道不轻,丢在男子身上清脆的鞭声连陶艳都觉得毛骨悚然。而后地上的男子疼的叫出了声音来,一面哭喊,一面求饶,断断续续。

  说什么请老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再打了。

  那老板也真是够冷心冷面的了,地上的人不论犯了多大的错,几鞭字下去恐怕早就丢了半条命。

  可老板却依旧不停手,对着那人道:“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你把金玉堂的人拐跑了,如今金玉堂妈妈找我要人,我拿什么赔给人家?如今你没了名气,唱戏也废了,你不去花楼做小倌,你又拿什么赔我?难得人家员外爷看上你,你倒好,砸了人家的场子!”

  “老板……求求您……饶了我吧……”那男子哭的梨花带雨,将头抬了起来,陶艳定睛一看,此人唇红齿白,娇媚动人,正是前不久顺水摸鱼顺走了窃脂姑娘的柳儿!

  莫非他又被人抓回来了?

  陶艳还在猜测间,梨花班的老板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又对着大汉道:“别愣着,给我继续打!”

  一鞭子眼看就要落到柳儿背上,说时迟那时快,身边北谛君右脚一抬,直接踢门进去,冲到汉子前边,将挥鞭子的手狠狠拽住,厉声道:

  “——住手!

  陶艳知道,有人按耐不住,想要英雄救美了!

  ***** ***** ***** *****

  梨花班的前旦角柳儿,被北谛君以一百两银的价钱买了下来,帮他恢复了自由身。

  那柳儿感恩不尽,北谛君起先不知道柳儿就是当初拐跑了窃脂姑娘的男人,只是觉得这个戏子模样俊俏,他向来有怜花惜玉的美德。

  后来陶艳低声将柳儿的以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边,北谛君这才知道这个柳儿就是当初拐跑了窃脂的人。

  “你跟窃脂说没关系?你一个戏子,难道说是他的情郎不成?”

  那柳儿跪在北谛君面前,哭的双眼红肿,却一味摇头。

  “小人绝非是大人口中所说的窃脂的情郎,小人一个戏子,如何有这个非分之想,跟大人抢人,只是……只是……”

  北谛君很有兴趣知道他说的拐人的原由不是因为爱情。

  “只是什么?”

  “只是金玉堂的窃脂姑娘,正是小人血浓于水,相依为命的姐姐!”

  “姐姐?”北谛君心里一沉,不知为何竟对他另眼相待起来。

  “是……窃脂是小人的姐姐,小人自幼父母双亡,是姐姐一人含辛茹苦将小人养大,可是早年父母欠下一笔债,可怜姐姐无法还清,为了保命只好将我送到了戏班,姐姐无法生计,去了花楼卖艺,被金玉堂的妈妈看上……那日晚上,据说有西域使节到访,妈妈想要姐姐卖身,姐姐这才跟我商量了一出戏……”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原先对这个柳儿并无好感,听完他的话,陶艳竟也软下心来,觉得柳儿很是可怜,以前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打骂。就像刚刚的一鞭又一鞭,岂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所以,你假借杜公子对你的喜欢,叫他带我们一起去花楼?”

  “是……”

  柳儿直言不讳,将缘故娓娓道来:

  “然后姐姐出了难题,其实不论东西两厢人谁最后写的诗出彩,都不要紧,姐姐一定会选择不出彩的那厢,这样一来,另外一厢的人肯定不服,冲突在所难免,我就可以带着姐姐趁乱逃脱了……”

  原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北谛君听完这席话,倒是想起了自己和太后,北谛君如今也是这样,不管天是不是要塌下,他都会替姐姐担待。

  而后又问道:“那你怎么又被抓回来了?你姐姐人呢?”

  柳儿低声道:“我将姐姐交给了等在京城外的情郎,两人早就在金玉堂里暗许终生了,等他们回到老家后,我又回到了京城,毕竟梨花班的老板以前待我不薄,我总要有个交代……”

  北谛君沉吟片刻,得出了一个一句:“到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而后大手一挥,要将柳儿一道带回府邸。

  陶艳一时懵瞎。

  ——这下好了,原先柳儿不知道陶艳是北谛君的小妾,如今柳儿要是进了府,若再传出去,他陶艳京城一大纨绔的美名,就从此要毁于一旦了!

  更况且,那柳儿以前还跟杜安晨相好过,两个人你侬我侬,半月没有出过房门,里面表演了什么戏码外人也可以猜个大概。

  这个北谛君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个程度吧?放着原来家里八位夫人不用,偏偏喜欢从外面捡人回去,他光想一想,就替其他人不值了!

  不过后来又想到柳儿身世可怜,倒也对北谛君有少许的敬重,毕竟就算柳儿再如何绝色,要找个这样的,单凭北谛君一句话,全天下的美男子不够从府邸门口一溜烟地排到城门口,再往南去个十里也不夸张。

  *** *** *** ***

  晚饭过后,之幽公子来到了称心居,问陶艳原先北谛君送来的致伤药膏还有没有剩余,说是给柳儿送过去。

  说话的时候,之幽公子面无表情,对那柳儿竟然没有半分好奇。

  这叫陶艳十分不解,好歹北谛君也是你们的夫君吧?莫名其妙的招了一个戏子进门,还特别要用贡品药膏给他疗伤,这用意十分明显。

  北谛君看上了柳儿,要他做妾是迟早的事情。原先北谛君娶陶艳,却没有跟他同房,别的公子可以还能以为这其中有别的深意,不用吃什么飞醋,这回是北谛君自己选了人,引狼入室了表情还是一样坦然?

  “主公带了柳儿回来,你怎么没什么表示?”

  “……”

  “那柳儿以前跟我朋友杜安晨相好过!”

  “……”

  “他是个戏子,勾引人的功夫一流!”

  “……”

  “你就不担心以后会失宠?……”

  “陶公子!”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开了口:“你这里到底还有没有多余的药膏,要是没有我就回去回话了……”

  “呃……有。”

  之幽公子一眼扫来,陶艳马上闭了嘴,那一眼里,依旧风轻云淡。

  “有就好,劳烦了!……至于主公要宠幸谁,不宠幸谁,之幽从来不敢干涉,我想陶公子也不用多想这些事了!主公自有自己的深意!”

  ……

  这回倒是陶艳吃力不讨好了,碰了一鼻子灰不够,分明被之幽奚落多管闲事!

  若不是看在以前之幽来称心居帮自己教过鹦鹉学舌,他才不去理会他怎么想的呢!某人憋着屈,将一药瓶塞到之幽公子手中,气鼓鼓地躺在床上睡了。

  *** *** *** ***

  第二天天刚亮,陶艳就被涵雪从床上拉起。

  “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涵雪扯了陶艳的耳朵,将他身上的被子整个掀了起来:“公子,起床了!柳公子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没了被子的陶艳全身直哆嗦,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一面睡眼迷蒙。

  “你说……谁来了?”

  大嗓门直接凑近陶艳的耳朵炸开了锅:“柳公子!主公跟你一起从梨花班带回来的柳公子!”

  柳儿天刚亮的时候就支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了称心居,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结果在外面等了三刻才被涵雪发现。

  柳儿背上抹了药膏,走路还走不直,进门之后涵雪就请他坐了软座,又沏了热茶。

  陶艳松了松筋骨,看着眼前略显拘谨的人道:“你怎么来了?你身上有伤,想是主公昨天亲自给你上药了吧?”

  对方低着头,轻声道:“……昨天主公却是来看过我,不过马上就走了,是之幽公子上的药……”

  “哦,那也没差,之幽公子是主公最信任的人,可见主公很重视你!”

  陶艳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点撒酸水的味道。脑海竟然联想到了北谛君深情款款与柳儿四目相对的样子!

  回过神来马上摇了摇头,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了?北谛君对谁好干他什么事情?最好北谛君周围男男女女数不清,这样就没功夫折磨他自己了!

  那柳儿不知道为什么陶艳会那么问,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陶艳这才想起来,柳儿还是没有告诉他,大清早的上他的称心居到底干嘛来了?

  “那么早,有什么事情么?”

  陶艳又催了一遍,柳儿这才将头慢慢抬上来,却是涨红了双颊,好像长时间憋了一口气不出来。看他窘迫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柳儿迟疑半分,在陶艳眼神的左右鼓励之下,这才张了嘴,声音低到几乎寻不着。

  “我……我想请陶公子帮个忙……”

  帮忙?他能帮什么忙?除了作奸犯科,要是能帮到的,他也不会拒绝。

  “你说!”

  “……我……我想请陶公子下次见到杜公子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说我已经……回京城了……”



  二七. 书房调情

  陶艳早起,路过柳儿的别院,看到小美人还在睡觉。

  杨柳腰细细的,侧身躺着很是撩人。

  陶艳还没睡醒,云里雾里在梦中,以为看到了漂亮姑娘,一下扑上去抱住小柳儿的腰,想要亲他。

  柳儿惊醒,认定是采花贼,抓了鞋就朝陶艳脸上劈天盖地一顿暴打。

  陶艳:5555555555%>_<%……人家不是故意的……

  柳儿:摸摸,不哭……

  陶艳:5555555555%>_<%……能不哭么?下手那么重,好好的脸都被打成了鞋拔子……55555

  柳儿:……

  北谛君:= =|||||||谁叫你乱扑人?喜欢乱扑怎么也不见你扑我身上?活该!

  【囧太:= =喂喂,人家扑柳儿是想吃他,扑你那就只能是被你吃!我家小艳艳才不傻缺嘞!

  小北:= =+……你说什么?

  囧太:o(><)o好可怕……555555……小的知错了,马上补个剧场让陶艳扑乃……5555……】

  ***********************

  “……我……我想请陶公子下次见到杜公子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说我已经……回京城了……”

  这话还没有说话,柳儿又把头低下了。

  “什么?”

  陶艳反问一声,拍了拍脑瓜,这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柳儿原来带着姐姐窃脂姑娘逃走,原本可以跟着一对鸳鸯一起远走他乡开始新生活,结果那柳儿中途又回来京城,偏偏不凑巧,又被梨花班的人逮住了!

  他根本不是回来给梨花班的老板有所交代的!他是心里放不下杜安晨这个见异思迁的,想回来再看他一次。若杜安晨还要他,他就做牛做马伺候他,若杜安晨喜新厌旧了,那柳儿就死了这个心,重新回老家去!

  好个痴情的柳儿,怕是他,原先想着逢场作戏,结果却假戏真做,不会就真的看上了杜安晨这个鸟货了?

  可怜好好一样貌俊俏的小美人,怎么就栽在了杜安晨这号老油条的手里?

  陶艳心里咒骂着对方这般的好福气,竟能叫一个戏子付出真情了。谁说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陶艳现在就把他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这话,你怎么不自己说?现在你已经不用怕梨花班的人了,自己跟他就好了,我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陶艳想要拒绝,因为他知道杜安晨绝对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之人,当初柳儿不见了,杜安晨只是难过了半日,然后继续走马灯地换美人,对这娇滴滴的柳公子只字未提。

  陶艳怕自己替柳儿说了,换来的是杜安晨的一句“无所谓”,到时候,他怎么能拉下脸来看这个小美人哭红了眼呢?

  更何况,如今北谛君对这个柳儿很感兴趣,他更没有胆子接手了。

  见陶艳有拒绝的苗头,果然不出所料,柳儿失望地把头低地更低了,一副即将洪水泛滥的样子。

  “……柳儿在京城没有熟人了……如今只是镇国公府里的下人,又怎么能随便出入府邸?……主公有恩与柳儿,柳儿自当全心报答,只是杜公子,一直是柳儿的心病……杜公子是怎么样的人,柳儿清楚……我只想叫他亲口说出来,好叫我死心,从此对他断了念想……”

  那陶艳生平最怕女人哭,如今有个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在面前抹眼泪,叫他怎么受的了。

  陶艳无法,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去问一问。”

  *** *** *** ***

  隔一日,陶艳问之幽要了出府的牌子,驾车走了一趟杜尚书府。

  杜安晨听闻陶艳来了,兴冲冲地出门迎接,让进房里将门关上了。

  “听说你被打了屁股?这好几天没见你,伤好了没有?让我看看!”说完竟吵吵着逼向了陶艳,说笑着就要动手扒他的裤头。

  陶艳连连躲让,一面笑一面叫:“干嘛啊!大白天的就发羊癫疯!被你家老头子看到了成何体统!?还以为我跟你有龙阳之好呢!你自己疯也就算了,别坏了我名声!”

  杜安晨哈哈大笑起来,却一直不撒手,反而追地更急:“你还有什么名声啊,我的陶公子!你那北谛君九夫人的名号早就扬名四海了!”

  陶艳见他来真的想要扒他裤子了,也不留情,狠狠踹了对方一脚,杜安晨膝盖被顶了包,吃疼倒下,这才中止了嬉闹。

  杜安晨鬼哭狼嚎,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样,对着陶艳嗷嗷直叫:“……啊!好疼,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踢坏了人家,你要负责!”

  “负责?我呸!”

  陶艳大摇大摆坐上主位,得瑟地继续看对方演戏:“谁叫你乱扒人裤子!本大爷的裤子是随便让你扒的嘛?没一脚踢你命根子就算不错了!”

  ——【我扒不得,就准他扒?】

  这话自然是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不过杜安晨还不至于单纯觉得陶艳和北谛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见陶艳几乎快要生气,杜大公子还算老实,收了手,乖乖蹭到陶艳边上来。手里握了一卷不知从哪里来到画册。

  “什么东西?”

  “好东西!”

  对方笑着将画册打开,里面跳出一个样貌俊秀的美人,骚首弄姿印在纸上。旁边描了一行小字——“貂蝉拜月”!

  那美人图里的貂蝉长得很是眼熟,好像见过,陶艳仔细一寻思,认出了那人就是昨天他和北谛君一起去梨花班听戏的那个貂蝉!

  “如何?长得还不错吧?”杜安晨淫笑三分,一副想将人收入囊中的姿态。

  这个家伙,不会是看上这个假貂蝉了吧?可怜那柳儿还在自己府邸,心心念念这个薄情郎!

  陶艳顿时没有了兴致,将杜公子的手推开站了起来。

  “我看这个家貂蝉,还不如以前的美西施!”

  “……你说这个……不如柳儿!?”

  杜安晨不死心。“柳儿虽然很得我意,可却是个无情无义之辈,拐了窃脂不说,招呼都不打一个消失的干净,人都走了,提这个扫兴的还干嘛?”

  陶艳一听,有门,杜安晨其实心里还是念叨着柳儿的么。

  “如果我说……柳儿回来了呢?”

  “回来?别快玩笑了!回来了在哪里?你领来我看看!”某人以为陶艳在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若他真来了,你如何待他?还是喜新厌旧当做露水夫妻,玩过就丢?”

  杜安晨不出声,好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良久,对着陶艳缓缓道:“别见我平日轻狂,连你的裤子都扒,可那是对你玩笑,我们情如兄弟,不比他人……”

  “这些我懂,所以就算你吃我豆腐,我也当你玩闹!”

  杜安晨头一回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表情徒生严肃。

  那日他在酒楼里,搂过满脸通红含羞的柳儿吃酒,甜蜜喜色溢于言表,两人手挽着手,脸贴着脸,一时春色大好。

  竟也叫陶艳从心底徒生几分艳羡,几分落寞。

  “……对柳儿,我到是真的想过,要他一辈子的……”

  *** *** *** ***

  陶艳从杜安晨那里得了定心丸,喜滋滋地往回家路上赶,回到府邸就听闻一路都有宫人小声议论,说什么主公赐了别院给新带回来的柳公子住,吃完午饭还特意去了柳公子那里,听他唱戏,还说,又在柳公子处睡了午觉……

  睡……觉……?= =||||||

  不会吧?北谛的下手也太快了!这才刚进门一日不倒,柳儿身体带伤,北谛君就按耐不住想要霸王硬上弓了?

  陶艳领住其中一个宫人,厉声道:“主公在柳公子别院?别院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那宫人被吓了一条,打了趔趄:“……别院是翠柳居……不过……主公已经出来了……刚刚小人看到去了书房!”

  书房?

  陶艳放开宫人,一路小跑朝书房奔去。

  却道行至书房门口,里面待了两个人,不仅仅有北谛君,还有依在北谛君身边撒娇的春容公子!

  好啊,坐享齐人之福,刚刚一个不够,如今还要好事成双,两个前后一起上!

  陶艳躲在廊下,看里面春容是如何小心伺候,将北谛君哄得很是高兴。

  春容不愧是春容,盛传在陶艳还没有进门前,这个春容手段就很是了得,据说极其之受宠爱,这个春容年纪小小,脑子倒是顶聪明,不但会按摩敲背,还会花心思讨男人欢心,嘴巴也很甜,就是常说的,“很会来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陶艳进门以后,北谛君就很少去春容住处过夜了,问题是北谛君不找春容,也没有来找陶艳,这使春容很是纳闷。所以,他最近常常主动出击,故意有意或者无意地刚好遇到北谛君,然后用尽手段叫北谛君留下他。

  这回,地点还是书房。

  北谛君没有拒绝他的突然来访,春容炖了壮阳的补药来,什么意思,北谛君心领神会。

  这个春容小胳膊小腿的还不老实,一面爬在北谛君身上替他敲背,一面一个劲地找机会想往北谛怀里钻。那春容故意缕一缕北谛君的头发,又一会儿在他耳边吹气,极尽妖媚之本能,挑逗之能事。

  那娇柔的作态叫陶艳这个不喜男色的,看了竟也能心痒痒,若是个女的,恐怕早就被陶艳按到在地,就地正法了。看他还敢不敢发骚骚到太岁头上!

  自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陶艳正准备离开,走得太急,一头撞上了廊下的花盆。

  陶艳僵在原地,只听身后一声幽幽的男音。

  “陶艳!——你给我回来!”

  他慢吞吞移步到书房内,却对上了春容的横眉竖眼,那眼神叫陶艳不住地打寒战,好像他是他的对头,要抢了他的什么东西似的。不过就在北谛君很是有兴趣地盯着挨着墙角过来的陶艳时,身后的春容瞬间换了脸色。

  北谛君饶有兴致地看着陶艳,一面对春容道:“行了,你先回房休息吧,得空了我再唤你!”

  “主公……”春容明显不想就这样被人赶出门,不过就是喊了这两个字,北谛君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恩?”

  那缓慢的一声“恩?”,将春容的嘴巴又牢牢合上了。

  春容显然被这句话这伤了面子,北谛君因为陶艳的到访而要他先走,直叫他恨得牙痒痒。他咬着一口银牙,忿忿瞪了一眼陶艳,随后无奈而恋恋不舍地从北谛君身上下来,几乎是摔门而出。

  如此的任性,一次两次还当他是小矫情,次数多,北谛君自然没有这样的耐性。

  对着春容过激的反映,北谛君毫不理睬,对着那背影道:“太当自己一回事,总有跑马失蹄的时候。”

  这句话陶艳并不十分理解,当然,他也没有必要理解,他今日来是想探探北谛君的口风,据说中午跑到柳儿房里睡了一觉,按他的个性,应该不至于只睡觉,不做点其他什么有的没的。

  陶艳刚张开嘴巴,北谛君就把书桌前的一碟子点心推到他面前。

  “桂花糕,春容带来的,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你都吃了吧!”

  “啊?”陶艳低头,果然是一碟子金灿灿嫩黄的方块糕,一点都没有动,想他赶了半天路,只在杜安晨家里喝了茶水,草草扒拉了几口菜,早就饿了,也便不客气地抓起来就往自己嘴巴里塞。

  陶艳吃得欢畅,嘴巴一圈的皮子,北谛君突然也有了食欲,想知道那桂花糕到底好吃在哪里。

  见这个家伙刚刚又抓了一块想要往嘴巴里送,北谛君手一伸就揪住了对方的手腕,捏过水葱手,直接替到自己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不错,桂花香气很浓,膏体松滑,甜淡适中。

  ——特别是承载着桂花糕的这只手,捏在掌心里,柔柔暖暖的,很是可口的样子。

  北谛君一口不够,又将陶艳的手送近几分,伸出舌来,连着将手指都细细舔过。



  二八. 中招了吧?

  称心居改名“回一人”,又从“回一人”硬生生被北谛君改成了“囧又呆”。

  陶某人不服,晚上将匾额拆下来,拿笔又在前面刷刷加了两个字。

  趁着夜色,一个人扛着匾额和梯子,吭哧吭哧溜进北谛君的书房大院。

  将书房上的“修身养性”四字匾额拆下来换上,又吭哧吭哧回到自己的称心居。

  第二天一早,北谛君的表情变化如下:

  (o)?——》( o )

  ——》 -_-# ——》=_= ——》= =||||||||||||

  ——》(_)# ——》 (#‵′)靠!

  ——》发飙喷火中……

  上书何字?

  不过是多加了两字——“你才^囧又呆”。

  书房:55555555……%>_<%……人家才不叫“囧又呆书房”嘞……

  ***********************

  北谛君一口不够,又将陶艳的手送近几分,伸出舌来,连着将手指都细细舔过。

  陶艳不禁呆在北谛君前面,那湿润的舌尖触碰过的地方,立马火烧一般灼热起来,继而从之间开始迅速地朝着全身蔓延开来。手指,手肘,胳膊……这热传输地太快,以致叫陶艳的脸上也开始发烫。

  该死的北谛君似乎发觉了对方细小甚微的颤动,却始终不肯放手,一面怀有最大的挑衅意味,将这一双看人入木三分的凤目投向了陶艳。

  却见对方呆呆立着,一动不动了,跟先前怎么也都不肯靠近自己的陶艳大不相同。

  中邪了?

  北谛君微笑着将舌头缓缓收回,最后也不忘记舔过自己的嘴唇,而后手一松,陶艳这才反映过来,逃似的将手拉回自己怀里。可惜,脸上的窘迫表情出卖了他刚刚极度震惊的小心思。

  “你……你……”

  自然也导致了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北谛君仰起头,对视陶艳,故意将脖子伸向陶艳的侧面,想要看看他的屁股,陶艳警觉地急忙跳开,一面将双手负在背后,遮住了自己的屁股。

  “听说,你今天出门去了杜尚书家?能自己出门了,看样子,屁股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对方笑得很是诡异。

  “呃……去看看老朋友,没有去花街,不为过吧?”

  “看朋友是当然不为过了,不过也要看看这个朋友是谁?若也是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又喜欢拈花惹草的纨绔,我看,还是少看为妙!”

  知道北谛君在拿上次去花楼的事情说事儿,他也还嘴,想起了杜安晨说的那句:“……对柳儿,我到是真的想过,要他一辈子的……”,便咳了两声,收拾好了心态,对北谛问道:

  “我听说,您今日中午,找了柳儿听曲?”

  “不错。”

  “我还听说……您听完曲子,在柳儿那里小睡了片刻?”

  “正是。”

  “……”

  他回答很干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其实北谛君今天跟谁一起,睡了谁,他都不该问,北谛君也没有义务要回答,可偏偏一个就问了,而另一个也老实答了。

  一个问的,是想知道北谛君有没有动了柳儿,铸成大错;

  一个答的,是想知道,那个问的到底是玩什么把戏?

  所以当北谛君坦诚自己是在柳儿那里睡的时候,陶艳一时觉得词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开口问他:“那您既然睡了,是不是把柳儿也一起睡了?”

  可话到嘴边,陶艳又觉得不该问。于是变成了:

  “那您既然睡了,您睡得……还好么?”

  这话出来的时候,陶艳真觉得自己很没有种,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耳光,这叫什么问题?

  北谛君听了,先是一愣,而后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跨两步走到陶艳跟前,两人不过胸贴胸,不过几寸距离。

  “我睡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

  本来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跟柳儿睡了?”

  “……”

  呃,看来你也不蠢嘛,那么快就知道我的意思了。也好,一次给个痛快,绕来绕去,猜来猜去,麻烦!

  “……你为什么想知道,恩?”

  这句话是北谛君的问话,他问陶艳为什么想知道他有没有跟柳儿睡。陶艳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挡箭牌,脑子平时转得挺快,可在节骨眼上,竟然想不出词来了。

  他总不能说是杜安晨跟柳儿两情相悦,希望北谛君成全吧?

  某人还在思考间,北谛君开始不耐烦地越靠越近,并且不忘威胁道:“想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不然……”

  靠!刚刚就已经是胸对胸的距离了,再近,就可以脸贴脸,嘴对嘴了!

  陶某人情急之下,想了想,不由把心一横,演满全戏:

  “主公大人啊,——我吃醋还不行么?”

  ……

  北谛愣了。

  书房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因为这句话,完整而壮阔地打破了。

  时间静静流逝的途中,还原了一个无声的世界,给了这书房两人。

  其实,外面有鸟叫,外面有虫鸣,外面还有宫人贪睡打呼噜的轰鸣,可是两个人全部自动屏蔽,当做了消声。

  陶艳故意说,【我吃醋还不行么】!?

  静默三秒的结果是房间里爆发出北谛君的哈哈大笑声,陶艳的脸红得发疯,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在危急情况下,自己向来很骄傲的智商竟然出现了这样大的偏差,完全没有经过中枢神经地蹦出来这么烂到极点的理由。

  北谛君笑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这个理由……虽然很烂,不过,我到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他抬手将陶艳拉到书桌边,又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睡柳儿。”

  没有睡啊?

  听到这一句,陶艳总算松了口气,也管不上人是不是还被对方拉着,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不管北谛君做了什么,只要柳儿没有被他染指,杜安晨和他,还是有未来的。

  那北谛君坐回椅子,也不忘记拉陶艳到身边来。

  “……我中午的确是去看了柳儿,问了他的家世,他也是可怜人,他说愿意报答我做家奴伺候一辈子……家奴我要多少没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是京城能正真唱的一首好曲的却不多,你一直夸他唱的好,我没听过,就让他唱了一曲我听听……”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么样?”对方不解。

  对于北谛君而言,他从来没有对人解释那么多的,就算是雅儿,他也从来没有。因为雅儿根本不会问他今天宠幸了谁。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敢多嘴了。所以,大胆如陶艳,他很荣幸地做了第一个。

  陶艳仔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问个明白,又说:“……那你……有没有想要纳他做小妾?”

  “你希望我这样么?”

  某人急忙摇头摇得想是拨浪鼓,以示自己真的不喜欢北谛君朝秦暮楚。

  北谛君心情极佳,这回不单单拉着陶艳的手不撒,竟然将手有扶到了他的腰上,笑得意味深长。

  “……不纳他,我少了个床伴,你说,如何是好?”

  说话间,刚刚才放到腰上的手竟一直往下移,摸上了陶艳的屁股。陶艳生性敏感,两者相触的刹那,腰肢向前挺了挺。

  陶艳不笨,北谛君的这个暗示很明显。

  “……少了他,您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房夫人呢!您每天换一个,天天换新的,那也要八天才轮流地过来,这八方夫人也不能一个月每个都轮上三回的!”

  陶艳故作惊讶,竖起三根指头,做了八字造型,在北谛面前晃了晃,暗示他“八”这个数字是何等的壮观。

  “八房夫人?呵呵……”北谛君知道,有人想要岔开话题。“……你忘记自己了么?恩?我的九夫人?”

  “呃……”

  “……你屁股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是不是应该早点把我们该做的事情,早点做了?”北谛君不等陶艳反映,邪气的用力捏了一下陶艳的屁股,对方吃疼跳了起来。

  这捏的力道并不重,在陶艳感觉里,虽然不重,却很有分寸地叫他的皮肤一阵酥麻,那酥麻从屁股一直传到了大脑了,连着他的头皮都快一起酥麻掉了。

  伴随着酥麻感,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从丹田一直串到陶艳的头顶,他觉得头顶好像被人开了个洞,体内所有血气上涌,全都要从那洞里喷出来一般。

  陶艳人被抱着,身体一点点热起来,两颊发烧不用说,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前面本来是北谛君的脸,一会儿变得捉摸不透起来,那张脸开始扭曲。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全身散发体香的仙子姐姐,笑盈盈地将自己抱在怀中……

  陶艳的眼神开始迷离,北谛君觉察出他的一丝异常,再捏过手心,滚烫!

  ——坏了!

  他连忙将刚刚的桂花糕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盘子中间的几块,上面沾染了细细的白色粉末。

  难怪刚刚北谛君拉住他的手,他没什么反映,难怪后来抱了他的腰,捏了他的屁股,他依然没有什么反映,不但没有反映,还敏感异常。

  种种现状表明的结果只有一个:

  ——陶艳误食了春药了!

  那碟子春容送来的桂花糕里,有一些沾了药,本来剂量不多,不足以使人丧失理智,这种春药顶多是用来调情的。可偏偏陶艳吃了太多的桂花糕,加上以前估计也没有试过这种药,所以如今全身瘫软,身体发烫,又不停扭动四肢,渐渐迷离了意识。

  北谛君起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人在怀里温顺地可以,低头看他凝眉的样子颇是诱人采撷。一时间,北谛竟然从心底徒生就想将他放倒在床的念头。

  择日不如撞日,说过早晚会要了他,看他如今难受到这种程度,不如现在就帮他通通血脉,活络下骨头,一石二鸟!

  想到此,北谛君抱着人,兴冲冲地出了书房,朝自己寝殿大步行去。

  ******** ********** ***********

  北谛君将陶艳抱到了寝殿,直接将人摔在床上。陶艳的头撞上了床柱吃疼,脑子总算有点清醒了。

  “呜……疼……”

  某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过床上的褥子很厚,又软,质地滑,折腾了两下,硬是又摔了回去。

  北谛微笑着脱了鞋子,随后也爬上了床,将陶艳压在身下,不过身体却是越来越低,直到快要贴近对方的脸。陶艳蓦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眼前变大的俊脸。

  “你……做什么!?”

  两只手不断地要将上面的人推开,可惜没中招前就不是北谛君的对手,现在中了招了,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对方很怡然自得地看陶艳有气无力地瞎扑腾,根本不用出手制服他。

  “干嘛?呵……你不知道自己着了道了么?”

  “什……么?”

  “那桂花糕里,被人下了药,你一口气吃了太多,中毒了!”

  中毒?

  陶艳瞪大眼睛,脸色刷的垮了下来。不是吧?想我陶艳风华正茂,还有大好青春没有挥霍,我不会那么倒霉就误食毒药即将香消玉陨了?

  “……你知道有毒?你还让我吃!?你按了什么心啊!诚心毒死我是不是!北谛!我陶艳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要这样待我!”

  对方忍俊不禁,出手捏过陶艳的小下巴。

  “我原来确实不知道桂花糕里被人下了药,只是发觉你的举止有些异常,仔细看了才发现点心里有蹊跷。不过你放心,这药毒死不了人……”

  听到死不了人,陶艳总算放心了,松了口气继续跟死鱼一般躺在床上,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任由对方捏着自己的下巴。

  “既然你知道我中了什么,那还不快给我解毒?我全身烫得厉害……难受死了……”

  可对方也不急,只是注视着陶艳的眼,叫他无处可逃。

  “……这个毒,叫【寻欢】,产自皇宫,我这镇国公府也有,货是好货,不过对于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人来说……似乎强了点……”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有心思听人慢慢解释这个毒叫什么名字,出产自哪里,有什么功效。陶艳见北谛依旧无动于衷,打断了他。

  “嗯……别废话……”

  这个家伙中了毒, 身体无力,脑子也不算特别清楚,不过嘴巴还是依旧倔。

  催他快点,他偏偏不快,就是喜欢慢慢磨他,看这身下的人慢慢红成煮熟的虾,看他四肢不断扭打,甚至,他更想看陶艳等会是如何带着哭腔求他,求他快点救自己。

  “不废话可不行……这个毒要慢慢来,别看它不重,解起来,却是有点麻烦,步骤多的很……比如……这样……”

  说话间,北谛君的手覆上了陶艳腰上的系带,手一拉,那外袍就被扯了下来。

  苗头不对!

  陶艳有所觉醒,趁着自己还有一点意识扣住了北谛君的手。

  “……你干嘛!”

  回报以魅惑人心的邪笑。

  “——帮你解毒!”



  二九. 皇宫

  陶艳第一次进皇宫,遇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不识陶艳,以为是个公公,扑哧扑哧爬到陶艳身上乱摸。不想摸到了陶艳的小弹簧,大惊失色,一转眼就跑地远远的!

  陶艳不解,他被摸的都没跑,这个摸别人的到是害羞的跑了?(v)

  不一会,小皇帝又出现在了陶艳面前,带来的还有一把硕大无比的修剪花园的大剪子。

  陶艳:你拿着家伙干嘛?明明是我被你摸,我又没摸你……

  小皇帝对着身后的大公公道:来人啊,这里有个漏网之鱼!快把他的小JJ剪了!

  陶艳:……= =|||||||||||||||||||||||||

  于是皇宫的花园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陶艳在前面不要命的逃,——》后面八岁的小皇帝背着巨型剪子在后面吭哧吭哧追,——》再然后后面跟了一帮子奴才,——》最后是闻风赶来吓得惊慌失措唯恐陶艳被抓到的北谛君……

  北谛君:死小子平时那么会跑,今天给我跑快点!o(><)o被抓住阉了怎么救都来不及了啊!

  ***************************

  “——帮你解毒!”北谛君微笑道。

  “解毒干嘛脱我衣服!?”某人头上留下汗珠,渗到里衣,湿了一片。

  “你看,你都湿了!脱衣服,本君帮你凉快凉快。”

  “……”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陶艳也觉得自己身上想发烧了一般,一阵潮热高过一阵。外衣被揭开,北谛君的手也没有闲着,索性探到了他的肚子上,那手指尖的凉意触碰下来,叫陶艳舒服地打了个冷颤。

  本来想着这样也就到头了,没料到北谛君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将里衣也一点点挑开,不多时,陶艳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北谛君满意地看着对方颤抖,坏意地按上了他的胸口,不偏不倚,正中石榴红的两点。

  “呜……”陶艳快忍受不住这种刺激了,嘴巴里弥漫出不自觉的细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陶艳再不清楚这到底是给他降温,还是想要趁虚而入强*暴他,那么陶艳就不是二,而是二到家了!什么自恃自己是京城的才情子,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深受京城姑娘垂青的纨绔,不过是徒有虚名的傻缺小白一只而已。

  所幸,陶艳还没有二到这个程度,都快被吃掉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北谛君的居心叵测!

  “你……你想霸王硬上弓!?”

  某人这句话,表明了他还有点大脑。

  北谛君倒是不意外他过了那么久才知道自己的意思。嘴角含笑,凑近了对方耳朵吹了热气挑逗他:

  “……我忘记告诉你了,你中的毒,不过是一般春药而已……要不要我帮你解……你自己看着办……”

  陶艳大脑一片空白,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中了春药【寻欢】。

  俗话说,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陶艳没有试过春药,也知道春药是怎么回事情!他常常去的花楼里,就有这样的玩意儿多得不胜枚举。

  那帮纨绔子弟常常靠着一颗蚕豆大小的大补丸,一夜七次狼,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陶艳有的是一腔热血在花楼的姑娘面前撒土播种,自然还没有到了要依靠春药解决问题的地步。

  所以,他不知道别人嘴巴里说的,服下春药后欲仙欲死的感受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今尝试了,这滋味根本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叫他皮肤上爬了千万只蚂蚁,瘙痒地难受。

  跟何况,对象不是香软的女人,而是精壮的北谛君,跟自己一样带把的!在这件事情上,陶艳依旧还是个雏儿!

  ——尽管明白目前的自己处于下风,要想解毒,必须依靠眼前蠢蠢欲动的男人,可是死鸭子嘴硬,是陶大公子的一大优点。

  他对后 庭贞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所以宁可自己饥 渴而死,也不愿意被男人开了苞。

  且说,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没有这种龙阳之好!

  “……我不要……!”

  北谛在听到陶艳这句含糊的拒绝时,首先愣了愣,没有想到原先怕死怕的要命的陶艳,竟然可以宁死不屈!?

  只是现在,北谛君看到了他中毒后娇柔姿色,又是坦诚相见,那么一个被即将剥光光,又毫无反抗能力的食物摆在自床上,送上门来的美味不吃,是不是太浪费着【寻欢】的好意了?

  北谛君幽幽道:“你不要?……你不要,我却想要!”

  他被陶艳点起了一点火,说完便动手准备拉下他的裤头。

  陶艳哪里肯乖乖就范,无奈没有力气,闷声喘 息起来,从嘴巴里放出一句叫北谛君不得不停止动作的话来。

  陶艳哀声道:

  “……就算是你不喜欢的人,你也一样可以上床么?不带一点感情的上床,对你而言只是发泄对不对?”

  北谛不想陶艳竟然会这样问,却证明他确实不笨,起码他知道,北谛君此时要他,也许并不是出自真的喜欢他。

  不过北谛君还是否认了,他不愿意气氛被破坏:“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如果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娶你!?”

  “……是啊,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陶艳微微侧头,不再看北谛,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床侧,又是自言自语,好像不是在问北谛君,而是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娶我……”

  对方见到陶艳的表情很落寞,竟被这一句话给问倒了。他为什么会娶他?

  北谛君回到:“金玉堂一见,你很吸引我,觉得你很有趣,我对你产生了兴趣,这不算理由?”

  陶艳又把头扭向了北谛君,怔怔地对视。

  “……你对我有兴趣?吸引你?北谛君阁下……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喜欢的类型是雅公子这般的,所以你后来的几房夫人,之幽也好,春容也好,或多或少,都跟雅公子有几分相似,……我问问你,你告诉我,我陶艳到底是脸长得跟他像了,还是身材像了?”

  北谛君颦蹙不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对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竟然能察觉出自己的不同,以及事有蹊跷。

  见对方不回答,陶艳叹了口气又道:

  “……我陶艳不是傻子……北谛君阁下,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京城近卫军都尉……而近卫军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控在你手里罢了!”

  *** *** *** ***

  陶艳从北谛君的寝殿出来时,已经是天黑了。

  北谛君在陶艳替他分析了为什么娶他的原因后,自然没有了之前的兴致。他从床上下来,揭了棉被将陶艳牢牢包裹起来,转身传了人进来,命他去药膳堂找了【寻欢】的解药。

  陶艳温水入肚,全身渐渐散除了内热,头脑清醒了不说,力气也逐渐恢复。

  原来春药并非只能靠外力来解,也可以有解药!北谛君见陶艳去了药性,也便不做纠缠,传了涵雪过来送陶艳回称心居。

  待人走后,北谛君坐在床前,那被子里还有陶艳一点余温,他覆手摸上这丝温度,脑海里还是刚刚陶艳说的那句:

  【……北谛君阁下,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京城近卫军都尉……而近卫军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控在你手里罢了!】

  也许当初娶他的时候,确实是因为,他的父亲掌控了近卫军。

  但是如今,他看陶艳躺在床上,却从心底涌现的想要抱他的热切,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虚情,或是假意,或者,就是真的想要,抱他……

  ***** ***** ****** *****

  第二天,陶艳药性过了之后还躺在床上周游列国,就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一路拎出了称心居。

  “干嘛?”衣服都还没穿整齐,睡眼惺忪,完全不在状态之内。陶艳一睁开眼,就看到北谛君万年遭他讨厌的脸。

  只到陶艳被北谛君丢上了马车,对方才神定气闲道:“去皇宫!”

  皇……宫!?

  陶艳是懵着的被北谛君拎到马车的,自然一路也是懵着的被他架到了皇宫淑娇殿。

  等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高贵女子,那女子才刚刚梳洗完毕,铜镜前映出她雍容姿色。玉貌花容,宛转蛾眉,发髻高高盘起,还未来得及脂粉描妆,却已经气质不俗。唯一的遗憾年纪偏大,岁月的无情已经在她眼角留下淡淡痕迹。

  “给太后请安!”

  北谛君拜于女子身后,见陶艳傻愣着没动静,一手过去,就将陶艳拖跪到了地上。

  太……后?

  陶艳还在云雾里。这时才浑然直笑,那女子就是当朝太后,北谛君的姐姐!

  太后回过头来,笑得颇为温柔,对北谛君道:“你把人带来了?”

  “是……这个家伙,就是陶艳!”

  北谛君指了指脚下的陶艳,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东西。

  太后将目光投向这个匍匐地上的愣头青,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陶艳这才傻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太后走去。

  太后见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道:“我一直听北谛君夸你,说你描眉化妆很有一手,我就一直好奇,今天他才舍得把你带来,可否叫我一饱眼福呢?”

  啊?

  原来是太后叫北谛君带自己进宫,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太后化妆?可是宫里不是有那么多宫人么,怎么就指明要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万一陶艳画的不好,或者稍微叫太后不满意了,可不是要出大纰漏了么?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后,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式,喜欢什么颜色,如何就能当真在她脸上做实验?结算借给陶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太后好像看出了陶艳的心思,笑着安慰道:“无妨,就是以前你从来没见过我,所以哀家才要你凭着自己的感觉去画,画得不好也没什么,洗去叫别人重新来就是了,不过就是想看看京城传闻【只识眉黛描眉毛】的手而已。”

  陶艳又扭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北谛,对方朝他点了点头,暗示叫他不要怕,只管做就是了。

  也罢,不就是化妆么?太后也是女人,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女人,都是女人就没有什么差别了!陶艳挽起袖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胭脂盒,开始了他浩瀚的作业。

  太后梳妆盒里的胭脂水粉很多,首饰金钗布摇更是一大摞。他仔细观察了太后身上的衣服和整个淑娇殿的装饰,发现并无过分修饰之处,处处简洁,以素色为主。向来母仪天下的太后是个不喜欢花俏之人。

  陶艳认定了这个基调,打开胭脂盒,取了淡雅素色的胭脂,一点点描到对方脸上,连画眉,都专门跳了青蓝色的碳墨。

  青蓝色高贵,太后双眉如峰,宛如远山隽秀。高挑的眉,给人以遥不可攀之感,却也不失亲切。

  唇上点的是朱红,头上只插了一只青玉布摇,简简单单,更把太后的气质衬托出来。

  早就过了争奇斗妍的年纪,这般朴素,到叫太后更欢喜了。

  北谛君走到太后身后,不住点头道:“以前总说自己老了,眼角都长了皱纹,现在太后自己看看,可还要说自己老了么?”

  正如北谛君所言,陶艳特意修饰了太后眼角细纹,有意将中心从眼睛上拔到了眉峰,太后素雅清丽的妆容,仿佛回到了当初刚进宫时的纯然。

  “陶艳,果然很是了得!”

  “太后天生丽质,小人不过是就着原来的轮廓胡乱修饰了一点而已……”陶艳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只要太后觉得过得去,他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太后笑着站起来,“北谛啊,你的这个九夫人,很得我喜欢,以后常常带他来!”

  “臣弟遵旨!”

  太后伸手拉过北谛君,朝前堂走去,北谛君见陶艳还愣在后面,对他又使了眼色,他才明白地跟在他们身后。

  太后道:“皇儿早读应该结束了,你们跟我一起在宫里用过早膳再回去吧!”

  陶艳跟着队伍来到前厅,八岁的小皇帝已经端坐在桌子前,看到了北谛君,竟一溜烟地从位子上跳下来,一头扑进北谛君的怀里,撒欢地喊着“舅舅!舅舅!”

  北谛君喜笑颜开,一把抓过小皇帝扛在肩头,把他又抱又亲,逗得小皇帝呵呵直笑。

  这是陶艳第一次看到北谛君完全卸下脸上的冷峻,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与见到亲人时的温柔,深深感染到了他。

  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哪怕是笑,他都是阴晴不定,而在面对太后和小皇帝的时候,他对那孩子的热情,让陶艳觉得,北谛君其实可以做一个好父亲。

  或者,北谛君自己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吧!他对孩子的笑发自内心,眼里的温柔溢于言表,可见,他很喜欢小孩子。

  可是,既然他喜欢小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呢?按照他的年纪,起码小孩子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就算只好龙阳,也是可以偶尔要几个女人替他生孩子。

  为什么,他不生呢?

  神游间,北谛君怀里的小皇帝看到了身后的陶艳,突然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跑到陶艳面前,拉着他的衣角道:

  “你是谁啊?”

  “?”

  陶艳低头看着这个不过腰高的小东西。对方一脸严肃,瞪大圆眼看着他。这个小皇帝肉鼓鼓的,个子虽然小,眼睛却很犀利。模样,倒是跟北谛君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一家人!

  “呃……小人名叫陶艳……是北谛君的……九夫人……”

  那小家伙巴眨巴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陶艳突然笑得很是诡异:

  “哦,原来你就是舅舅的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妾啊!”



  三十. 准备私奔

  陶艳一日无聊,突发奇想做了一副对联。

  上联:北谛群芳萦绕没空消享。╮(_)

  下联:陶艳金枪不倒万古流芳!O(_)O……

  很是得意,命人工工整整挂在称心居大门两侧。

  北谛君路过,冷笑一声。

  提笔在门上写了四字横批:白日做梦!

  陶艳:……o(><)o……5555555555555555

  ***************************

  “哦,原来你就是舅舅的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妾啊!”

  “……”

  陶艳听到【小妾】两字,脸上黑了一圈。

  大的死变态,小的也不学好!

  什么叫我是舅舅的小妾!还是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妾!

  他瞪了一眼小皇帝,却发现身边的北谛君憋住笑憋得脸通红,几乎要憋出内伤来。

  陶艳刚想反驳,那太后抓过小皇帝的手道:“瑞诚,不得乱给长辈加称呼!”

  小皇帝原来叫瑞诚,陶艳原本张开的嘴巴乖乖合上,北谛君一面忍笑,一面将人按在椅子上,侧耳轻声:“皇上说的也没有错啊,你的确是我的小妾!”

  某人得意样样,某人叫屈几乎肝爆,好在皇宫食物可口,陶艳决定跟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席间,有人给小皇帝递了一碗菜粥,是用香菇菌类熬的,陶艳喝得不亦乐乎,可惜对面的小皇帝似乎不喜欢。

  他把碗甩在一旁,嘟囔着嘴巴道:“朕不要吃香菇,气味太重了!朕不喜欢!”

  小皇帝闹别扭,宫人们诚惶诚恐,太后的脸色涮地变了天。

  看见严母就要发作,北谛君只好劝道:“皇上,这粥里有菌菇,很有营养,皇上吃了好好勤政,将来稳固江山社稷!”

  小皇帝不搭理,将脸一撇,继续不肯吃:“朕不要!朕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瑞诚!休得胡闹!”雷霆一声,振喝全场,一时间前厅鸦雀无声。

  太后发火了!

  陶艳恋恋不舍放下筷子,没有想到太后平时看起来温婉贤淑,对着皇帝却是十足的严母。

  他曾经听说当朝太后对皇帝的教育很是严厉,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光那一声吼,就够把陶艳吓破胆子了。

  母亲变了脸色,笑容完全消失,小皇帝也吓坏了,眼睛噙了泪水,一咧嘴哇哇大哭起来。

  北谛君一时想劝,被太后叫了回来:“你这个舅舅太过宠溺他,以后他就知道只要有你,他都可以高枕无忧了!瑞诚,今天不把粥喝光,就不要想下饭桌!”

  小皇帝尽管是皇帝,可也是孩子。屁点大的孩子知道什么,见小皇帝一边哽咽,一边跟赴刑场样地拿勺子舀了一勺,却一直不送进嘴巴,陶艳觉得可怜了一点。

  于是伸手将小皇帝的粥碗拿了过来,又取了干净的碟子,仔细从粥里检出香菇,平菇,金针菇之类的,剩下的,就是干干净净的白粥,然后又回头问看呆了的小皇帝:“不喜欢吃香菇,那瘦肉吃么?”

  小皇帝呆呆地点了点头。于是陶艳又将面前的一碟瘦肉夹到粥里,搅拌均匀递给小皇帝。

  “你闻闻,现在粥里没有香菇的气味了!要是可以接受,就一口气喝了!”

  小皇帝捏着鼻子闻了闻,果然香菇的气味少了些,反而是酱肉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再然后,他又从桌子上夹起一只瘦肉包,用筷子挑开,将刚刚拣出来的香菇一股脑的塞在里面,有抹上了一层酱汁再次递到小皇帝面前。

  “快把包子也吃了,吃完了才能快快长大跟你舅舅一样,又高又威猛!”

  “真的?”孩子把目光投到北谛君上。

  北谛君帮衬回道:“真的,不信你问问陶艳,舅舅在家什么都吃,从来不挑食!”

  那小皇帝听陶艳把北谛君搬了出来,有得到了北谛君的证实,一把抓过包子塞进嘴巴里,三两下就吃了精光,连粥都喝完了。

  太后见了,对着陶艳微微一笑,似乎是很满意。

  *** *** *** ***

  “没想到你除了能哄太后高兴,连小皇帝都能被你收买了?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从皇宫出来,北谛君对身边的陶艳道。

  某人自然得意,“那是自然,哄人而已。不然京城的姑娘们,怎么会那么喜欢我呢?”

  “哼。”刚夸他两句,说他胖他还真喘起来了。北谛君不无好气道:“改天,你也把我哄高兴了看看!”

  “你很无聊么?本公子才没这个闲工夫!不过……”陶艳想了一件事,对着北谛道:“你要是无聊,怎么不自己生个儿子出来玩玩?”

  这句话一出来,陶艳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了,因为他看到北谛君的脸色从晴转阴,貌似就要变成电闪雷鸣暴风雨了。

  马车里的气压瞬间转低,感觉到了异常的陶艳马上闭上嘴巴不再问。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言,经过北谛君办公的府院,北谛君先下了马车,一面嘱咐车夫小心送陶艳回去,车刚要离去,北谛却又折了回来。

  他站在车下,隔着门帘,对陶艳道:

  “……我要有生孩子的资格,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一子半女呢?”

  “……”

  陶艳一惊,从窗户探出头,刚想问为什么,却见北谛君挥了挥手,那马车就一直向前奔去。

  他看着越来越小的北谛君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这个男人背后无尽的落寞。

  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在提到“孩子”两个字时,眼里的悲哀。

  毫无保留地一一传送给了车里的陶艳。

  陶艳回过神,北谛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这个北谛君,这个镇国公府,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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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陶艳回家,就听闻了一件大事,这事放别人身上估计还是好事,可男主角是北谛,另外一个对象是柳儿,估计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了。

  死的不是柳儿,就是那府外狼嚎的杜安晨!

  天亮的时候,之幽公子带了雅公子的命令来,说今日日子不错,适合圆房,雅公子指明柳儿侍寝北谛君!

  陶艳刚进府邸,就在花园碰上了春容公子。他瞅见陶艳忙不迭的赶到他身边,一改往日飞扬跋扈,对着陶艳耳朵轻声道:“陶公子,府里出了件喜事,你可知道?”

  “什么?”

  陶艳不想纠缠,只想早点回房补眠。

  “——之幽公子去柳儿那里传话,要他晚上侍寝……你说,你这才进府几日,就要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了?”

  陶艳想不去理会他的故意挑衅,可这回听到了柳儿的名字,却不能不叫陶艳收住步伐,直接拨拉开挡在前面的春容,朝柳儿别院赶去!

  春容见了陶艳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浮现了愈加得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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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当陶艳听春容说了那么一出后,连忙赶到柳儿的别院,却见对方依在床上跟被判了死刑一般。

  柳儿挣扎起身,见到陶艳就跟想是看到了救星,几乎跪在他脚下,抱住他的大腿请他帮帮自己!

  看样子,事情不假。

  陶艳觉得稀奇,这北谛君喜欢谁,要跟哪个上床,跟雅公子什么关系?他将人从地上扶起,好言安抚,只道自己先去问过雅公子再做打算。

  那柳儿一听,却是连番摇头,说“雅公子传话来,说若自己不好好以身还过镇国公求他一命的恩情,叫主公不高兴,他定会叫柳儿一辈子不好受!”

  这算是什么?陶艳皱了眉头,那雅公子身在深闺,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好像按了无数移动的眼睛,不管别人做了什么,都难逃他的法眼。

  陶艳道:“不行,就跟北谛君实话实说了!北谛君上次没动你,估计也并非有意要收你为房,跟他如实说,兴许会放你出府!”

  柳儿一言不发,呆呆看着地上。

  良久,才从嘴巴里吐出一句来:“雅公子说,就是因为上次北谛据没有要我侍寝,觉得我不识抬举,所以才说,今晚一定要北谛君留宿……不然,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见杜公子了……”

  那言辞间情真切切,颇有几分恋人被迫相隔分离的悲切。

  陶艳感慨一声,下定决心对柳儿道:

  “要不,你逃吧!”

  这一句铿锵有力,将柳儿拉回现实,他一时半会还无法决断,只觉得太过冒险和大胆,单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又一转念,不然,自己如何能金蝉脱壳?

  陶艳拉过柳儿,低声道:

  “我帮你逃,我代你借出一块出府的牌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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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艳信心满满,去了之幽公子处借出府的牌子,结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之幽公子挑眉道,今晚主公要与柳儿圆房,估计纳他做小之日就在眼前,主公新收小妾,其他房的人都不许出门。

  还有这个规矩?

  “雅公子定下的规矩,恕之幽无能为力……”

  那声音软软的没有一点情感,陶艳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身后的涵雪拉了回来。

  “你这是干嘛?”陶艳很是愤愤不平,只能朝涵雪发火。

  涵雪很委屈:“公子做事总是不分轻重,之幽公子都说了是雅公子的命令,我们还能如何?雅公子那么做,不过是不想让外人觉得主公纳新,自家内院却有看不过眼的,若在主公纳新之夜出门,就是不懂礼数!”

  陶艳见丫头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好辩驳,闷声又回到了柳儿住处。柳儿见他两手空空,也知道是何故了,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隐隐红了眼圈,对陶艳说:

  “我柳儿一生只跟过杜公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叫我倾心相待了,陶公子他日出府见到杜公子,告诉他只到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般下作的……”

  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

  看他肩头一抽一抽,陶艳也觉得这样棒打鸳鸯是在是可恨至极,竟一股脑热,凭着一腔热血,大义凌然地对柳儿道:

  “你放心!就算不能明着出府,本公子也有法子暗着带你出去!我们趁天黑,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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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天黑,走夜路,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

  主子们出不去府邸,好歹下人还可以通行,陶艳找了信得过的宫人,趁他外出办事时将一封信件塞给那人,说要他送到杜尚书府上,亲自交给杜公子,那宫人得了陶艳白花花的银子,喜笑颜开,连声说一定送到。

  信里是陶艳的亲笔,说他带了柳儿外逃,要杜安晨于晚上几时几刻在何处接应。

  而后悄悄从涵雪处要了两件干净的宫人服,打包收拾好行李。

  眼看临近日落,天色渐黑,北谛君还没有回来,约莫着此刻出府,外人不易察觉,又吩咐左右,说是柳公子要沐浴更衣,以待伺候主公,外人不得打扰。

  宫人们急忙准备热水木盆,鲜花琼露,之幽公子期间来看了一次柳儿,见他神色淡定,以为他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便放心地去回雅公子的话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门, 陶艳便将浴室的门栓紧了,和柳儿一道换了宫人的便服,扛着包袱从侧门溜出。

  陶艳对柳儿道:“镇国公府有南北两门常开,南门是正门,人太多不好闯,北门是后门,常年虽然有人守护,可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守卫要换班,现在快点,正是时候。”

  那柳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打心眼底开始佩服起这个陶艳来。

  不过,就算换班,北门也是有人守着的,如何是好?柳儿疑心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陶艳嘿嘿暗笑,从花园的参天古木下找来两根手臂粗的木桩子。

  呸呸朝手心吐了两口口水,胸有成竹:

  “就算有人,抡起给他一棍子!打得他满眼乱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