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宿昔梦颜色,咫尺思言偃。何况杳来期,各在天一面?
听得朱棣吼着吩咐不得任何人再进书房,朱允炆才真真放开身瘫软,感受着肉体深处的痛慢慢过去,冷汗也自动干透,感觉能站了,捡起被朱棣撕烂的衣服穿上,勉强算遮体,浑身难受,站起准备去洗今天第三次澡,本就颤巍巍的又脚没走几步就因踩到物体而再度瘫坐,一看将自己拌倒的是朱棣刚刚刺向郑和的剑,剑身上属于李严的血还未干透。
握起剑,朱允炆已疼到麻木的心又一次向外渗血,丢了剑,捂着胸口缩成一团,干涸的眼睛今天第一次流下泪来,委屈,难言的委屈,说是让郑和吻,实际上当郑和的唇压上来时,还是因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而把脸别开了,郑和的一吻只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而为此自己和郑和不知还要受朱棣多少怒火,自己倒无所谓,就不知郑和这十几年的忠心在朱棣心中有多重了。
若说朱允炆不后悔是假得,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朱棣说“我若没来,你们是不是把‘好事’做完”时,自己能那么怨,怨到能那么不迟疑,不犹豫,斩钉截铁把一个“是”吐出来,朱允炆只是模模糊糊觉得朱棣不该这么信口开河冤枉自己,只觉那么回答朱棣很解恨,但意识到自己这样不负责任的回答将有可能为郑和招来灭顶之灾,朱允炆悔矣!
坐在地上默默垂泪,眼泪到最后已不知为什么而落,是为给郑和招来更大误会,还是为朱棣这么作贱自己。
泪眼迷蒙的看向刚刚朱棣用以凌虐自己的笔,呕心得不能自己,更紧抱自己,恍恍惚惚好像今天在湖边听到郑和说爱朱棣是南柯一梦,后来郑和苦苦解释说决无非分之想,眼神却痛到让迟钝如自己都能感受到,忍不住道:“你残缺的只是身体,心并未残缺。”不想触到了郑和心中某根弦,在他认知里一直很冷静自持的男人总于软弱下来,说他自己只是个可怜的怪物,不男不女的怪物,没资格爱任何人……也不真实了,朱棣这种人凭什么还能让人为爱他而那么痛苦。
郑和被近卫押走,李严被血淋淋的扶出来,冷宫一干内侍吓了一大跳,对李严倒没什么,对郑和担心得很,不说郑和平日为人,单说收了郑和下西洋去前与回来后那么多贵重物,他们担心下也是应该的。
周慎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何以皇上面前两大红人今日会这般狼狈,朗亦风自动解释为:俩人奸情败露,被主子棒打鸳鸯,死宦官出言不逊,李严以死相拼。
过了很久皇上出书房,还厉声吩咐不准任何人再入书房,让跪了一片的内侍们更心惊,朗亦风几次想从戳破窗户纸往里偷瞄一下,都被周慎呵喝:“朗太医,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我们的命,总该在乎下公子的,公子皮薄。”
在燕王府长大,某些方面周慎要比朗亦风更清楚朱棣。
郑和惶恐不安得等着朱棣来质问,怕朱允炆说,又希望他说,想朱棣快来,怕他伤害朱允文,又希望他越迟越好,怕自己会情难自禁。
终于浑身隐忍着暴戾之气得朱棣出现在他面前,郑和觉得自己眼睛发热,匍匐着跪下:“皇上,全是奴才得错,与公子无关。”
朱棣一脚将郑和踢翻,这是朱棣为了朱允炆第二次踢郑和,但这次得狠劲是上次可比得,郑和觉得自己胸腔骨都碎了,翻在地上咳出血来。
“你们好情深意重,都为对方开脱。”朱棣本打算好好问问,郑和跟随他多年,朱棣并非草木,怎能真得无情,只是乖觉得郑和心乱下犯下了致命错误,为朱允炆求情,不是更坐实奸情,朱棣能不怒从心上起。
“皇上,奴才与公子清清白白。”郑和压下上涌得血气,开口辩解,从朱棣的说词,他知道朱允炆并未说,知是朱允炆顾忌他的颜面,保有他作为人的尊严,有一点难解脱的失望,但更多是感激,现在以他的身份多少人巴结,但有几人心里真正把他当一个人看,朱允炆是真的把他当人,这样一个人怎能不使他爱护。
“郑和,你若喜欢,这后宫妃嫔随你挑,为什么偏偏是允儿。”朱棣听着郑和的辩解,只觉如笑话,清白还让他撞见拥吻,难道什么时候大明朝得民风已在他不知道时开放成这般了。
“奴才心中只有皇上。”郑和说得心颤,虽知朱棣理解的并非自己所说的意思,但还是紧张而心伤。
“动朕的至爱,就是你表现忠心的方式吗!”朱棣的眼瞳更阴沉。
“公子在奴才心中如天上皓月,绝无遐想之心,而且公子只当奴才是个谈得来的人,并无情爱。”郑和没说得是——皇上在奴才心里如神祗,不敢有非分之想,却爱到情难自禁。
“好、好、好……哈哈哈……你们一个个都说无情爱,朕刚刚所见是幻觉,朕还冤枉你们了。”朱棣狂笑,眼瞳中已结上了一层尖冰。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决无诓骗皇上之心。”
“好,给朕一个解释,一个理由。”
朱棣觉得自己越来越软弱了,眼见为实之事还在苦苦寻一个答案,好让自己有理由宽恕他们的背叛,可是郑和虽未如朱允炆一样直接说“没理由”,却也是跪着不吱声了,使朱棣如入了火焰山,浑身窜上了火苗。
“又是没理由,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吗?”
“皇上……”朱棣的狂怒,并未让郑和觉得害怕,只觉心痛到窒息,他的皇上永远是意气风发,何曾如困兽般乱咬人。
“念你这十几年忠心耿耿……这页翻过……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只是君臣。”朱棣能有今日,凭得毕竟不是匹夫之勇,忍人所不能忍得气魄还是在的。
朱棣一脚再次踢开扑上来抱住他的脚泪流满面的郑和,一到外面,触目所见天色已昏沉,朱棣眼中的寒冰裂成碎末,左呼右拥,朱棣却觉昏昏天地中只剩自己孤单一人,自己原来不光对朱允炆狠不了心,对郑和也下不了狠手,突然好想徐皇后,她若还在,今晚是否能收留心无依无傍的他。
再一次被朱棣踢得吐血,随着鲜血浸染衣襟,朱棣的身影也消失在关上的门口,郑和希望自己已被朱棣一脚踢死,得到真正的解脱,而非从此面对失去的痛,活着,却永远退出了朱棣的灵魂范畴。
难忘当年因说错一个字而被太祖下令杖毙时,是主子求下了自己的命,带入燕王府,手把手教自己知识、武功,带自己见识世面……后来委以重任,给予全部的信任,赐予名与利。
郑和想“若早在主子对建文帝动情前,自己已发现对主子并非单纯的主从之情,会如何”,郑和摇头,还是这样,自己决无表白的勇气,只是不会多对建文帝投入的一份情。
朱棣要解释,让郑和如何说,朱允炆听得郑和说对朱棣的情真意挚,又说对朱允炆的喜爱不忍,两份情中乱了心,笑自己果然是被阉得怪物,怎配对他俩动情,朱允炆可怜郑和之下,才叫郑和吻得,算还郑和曾付之心,了了郑和之情,告诉郑和,他虽是宦官,但他的情并不让人厌恶;郑和之所以接受朱允炆的这份怜悯,是他也想从这一吻彻底结束自己对朱允炆的迷恋,曾经为朱允炆那么付出,那么心痛是活生生发生过,是的,一吻就够了,他对朱允炆的迷恋将结束,真正一心守护对朱棣的情。
不再是朱棣交心的伙伴,郑和也算痛到不能痛,失到无可失,他大可向朱棣表白,但他不能,因为他有他独自的尊严底线。
倒在地上不知多久,屋里静得似能听到眼泪滴在地上的声音,感觉地面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最后意识中是李严缠着厚厚纱布的手。
自从当年对使臣进贡的健美美人正眼也未瞄一眼后,成精的臣子为他送上的都是柔心弱骨,飘逸出尘的女子,但与朱允炆比怎么也差了。
今日晚宴之上,不知谁送上了一美人,说什么天生冰肌玉肤,琉璃媚骨,乍一看确实如瑶池仙子,抱在怀里赏玩,就着美人手灌了几杯酒,越摸越觉腻味,目视都能看见的毛细孔,还冰肌玉肤,怎及那人如美玉雕成,毫无瑕疵。细细弱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咯手,怎及那人柔韧温弱。身上女人娇媚得缠在身上,再加上胭脂味,怎是一句倒胃口能说尽。
猛灌了几大杯酒,甩下身上如水蛇般缠着的女人,带着满身酒气与胭脂味来到了冷宫,喝止一干内侍,朱棣闯入漆黑一片的房内,就着黑摸上了朱允炆的床。
第六十二章
见也和何暮。别也如何遽。别也应难见也难,后会无凭据,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住也应难去也难,此际难分付。
朱允炆将泪流到无可流,凝望三尺青锋上,终究太清楚自己的身不由己而别开了眼,重新挣扎着站起,既然无可选择得要活着,不想善待自己也只能善待自己,乱伦背德已非自己能否定,注定要拖着这躯壳活着,仅剩的体面是自己的唯一。
澄净的水洗去了满身的污秽,却怎么也洗不去心上的尘寰,梳洗干净躺在床上,晚膳也未起来吃,躺着躺着浑身发冷,越冷越往外冒冷汗,头重脚轻洗了今天的第四次澡,被温水一泡,身子暖和了,冷汗也不出了,重新躺回床上,但慢慢身体如火烧,皮肤都滚烫滚烫,就是发不出汗,高温烧得朱允炆昏昏沉沉。
朱允炆黑暗中难奈得翻着身,身体猛然被压住,随之扑鼻的酒味夹着脂粉味掠夺了他的呼吸,让本就不舒服的朱允文几乎呕吐,可惜被高温烧软的手脚只能绵软无力的扑腾着。
虽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但毋庸置疑是朱棣,朱棣并不光滑的手在朱允炆干燥滚烫的身躯上游走,刺激得神志半昏的朱允炆立时清明。若说主动开口让郑和吻自己,朱允炆还有一点羞耻与理亏的话,现在朱允文只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把脸别开。叫郑和吻时,朱允炆大部分是出于怜悯,但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是出于任性,凭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让朱棣一人占了,自己也曾拥有后宫三千,却把初吻留给了朱棣来掠夺,这些年多少激情之夜,抵死纠缠中朱棣声声“允儿你只属于我”,让朱允炆只觉不平。
朱允炆想“自己被他囚于冷宫,几乎为他供上了贞节牌坊,为一个算不上吻得吻受他那么凌虐,他却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此时朱棣的舌头再次滑入朱允炆口中吸啄,嗅觉中比酒味更浓烈的脂粉味席卷了朱允炆全部的理性,狠狠一口咬下,对危险有天生敏锐感的朱棣虽及时捏住了朱允炆的嘴,鲜血还是滋润了他们俩人的唇。
漆黑一片中难看见朱棣的样子,却更清晰的听到朱棣的粗重喘息声,口中的咸腥味代替了原先的酒味与脂粉味,朱允炆只觉痛快,并不觉害怕。
滚烫的身体毫无保留的与空气接触,黑暗中衣服的碎片只能见点点影像,朱允炆的神志如那些衣服一样碎散。再也没有亲吻与爱抚,朱棣粗暴的扯开朱允炆紧合的双足,几乎成一线压开,直接将滑润的玉膏向菊蕊涂抹上去,深入一指将玉膏带入柔嫩的内里,冰凉的玉膏如水浸透朱允炆身体最柔软处,让昏头涨脑的他呜咽出声。
酒劲完全上来得朱棣完全忽视了朱允炆比平日高得多的体温,埋于菊蕊中的一指享受着那分柔嫩与高温,手指似要被融化,受诱惑般送入了一根又一根手指,不觉整个手掌都陷入了朱允炆菊蕊内,融化似的欢愉。
“不……不……求……”朱允炆啼鸣哀求声蚀魂销骨。
以前朱棣一直怕伤了朱允炆,前戏时从来最多只入三指让他适应,何曾忍心将朱允炆的身体打这么开,将比花瓣还娇嫩处撑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过。
身体被撑开到从来未有的极限,任朱允炆多想保有仅剩的一点自尊也哭啼泣鸣。
这样的朱允炆怕就是清醒的朱棣也忍不住蹂躏践虐,更何况半醉的朱棣,一掌挥出,隐没的夜明珠显现,柔柔亮光照出朱允炆泪水涟涟下惊惧的脸与妖娆颤抖的身躯。
这样的朱允炆让人有狠狠凌虐的冲动,看看在他淡雅隐藏下最淫秽的样子,朱棣任原始的感知主宰自己,手一次次在朱允炆嫩红娇艳的菊蕊内肆虐,高温的内壁将火热从手传导至全身,血管里的血液几乎连带着似烧沸了。
朱允炆无力得承受着朱棣给予的暴风骤雨,恨自己为何没用那三尺青锋抹了脖子,现在看来什么身不由己都是未知,只有这残虐与无法言说的侮辱才是生命的真实,但很快意识就迷离了,当刚刚无法散出汗的身躯上布满汗珠,汗水把床单都浸染时,泪涟涟的脸上已不光是痛苦,颤抖的身子依然颤动,但已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身,“不……不要……不……”仍然从朱允炆唇舌中溢出,但已决非起先的意思,拒绝的一个个字现在只能算是呻吟声,惑媚如邀请。
朱棣目睹朱允炆的转变,空下的一手伸入朱允炆汗湿的发中与之缠绕,一手更是快速的挺进抽出,一下深深挺入中,朱允炆拔尖的一声“不”几欲划裂床幔,内壁极速收缩,似要将朱棣的手永留体内,玉茎流下白浊泪液。
“这样都能达到高潮。”朱棣带着嘲讽得质问,更拉紧手中之发,使朱允炆的脸扬起。
紧闭着眼的朱允炆只发出小猫般的呜咽声,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中,身体更真实的表现着自我的姿态,如在晨露中绽放的绚丽之花,随着朱棣抽出手来,因受不了突然的空虚而张合着嫩瓣,若隐若显内壁赛过胭脂的艳媚色泽,汗水覆盖下的身躯更加柔媚,迷倒众生。
朱棣被迷惑中,酒劲与不快也在飙升,翻过朱允炆的身体,将手脚酥软无力支撑身子跪着的朱允炆俯身放在叠起的丝被上,高高翘起的两个半月更清晰的露出盛开中张合着的菊蕊。朱棣一手重新缠入朱允炆汗涔涔的发中,压身上去,朱允炆的头被他硬拉的向后仰,咬着朱允炆耳朵道:“多么淫荡的身子,越被践虐越兴致高昂噢!妖精!”言完在朱允炆精致圆润的耳垂上一咬,印上几颗深深的齿痕。
朱棣用自己血脉突起的欲茎贯穿朱允炆的同时,嘶吼道:“为什么让别人碰。”随之是猛烈的撞击,似乎是想在肉体与肉体的碰撞声中找寻答案。
最终朱允炆的世界只剩下如地狱般的痛苦又似天堂般的欢愉。
床帐内肉体靡丽的拍打声中不知朱棣有没有找着答复,而不堪痛苦与欢愉两重天折磨的朱允炆如泣如诉的呻吟声被朱棣一声声“你是我的”“只是我的”……宣扬声下被盖过。
朱棣的宣言成了床帐内唯一的回声,让此时受煎熬的朱允炆更难分地狱与天堂的界线。回音萦绕于耳,将一颗柔润心也虐凌。
第六十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云情雨意皆散去,痛苦也罢!欢愉也罢!终对仍怀赤子之心的朱允炆成侮辱,朱允炆再次恨自己怎么生就了这么一具躯壳,被那样对待还能背离心的意愿,若说恨朱棣的践踏凌虐,那么朱允炆更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
淋漓尽致宣布完所有权的朱棣已在酒神的召唤下去会了周公,或许还能讨教几招所谓的‘周公之礼’,至爱与心腹双重背叛下的痛与愤恨只留在了梦乡之外,拥抱着在朱允炆体内登上极乐时绚烂如烟花盛开的美好入了梦境,在八尺大床上手脚大开而睡。独留朱允炆卷缩于床一角侧卧着,其双目之泪在床铺上聚成了一个小水洼,头痛欲裂的他难如朱棣一样好命,在透支体力后抛自己入梦,将梦寐之外还萦怀的悲哀暂时忘却。
在痛己与悲己之外,朱允炆再难忍受酒味、胭脂味、男性的麝香味,不想在这三种味道上再加上他自己的呕吐味,撑起身来胡乱抓了衣裳穿上,不过他雪白的亵衣是碎得怎么也不能穿了,只能穿朱棣的。穿上衣裳刚半爬起来,晕眩感向朱允炆袭来,他不想就被这么击倒,将朱棣散于发侧的发簪握入掌中,一用力,尖锐的簪身将他的手掌心刺破,剧痛暂时让他抵挡住了阵阵昏晕。朱允炆下床,一手拉着层层帷幔支撑酸疼的身体,一手发簪紧握,艰难步履旁留下了滴滴血迹,但就算如此,手掌心的血肉模糊也只是换得他片刻清醒,只走离床不足十步就彻底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在宿醉的不适中醒来,入目的一片红艳让朱棣不动脑子也知道自己在朱允炆床上,伸手想揽朱允炆入怀,只摸到凉透一片,朱棣“想自己真是贱,后宫美人无数,昨晚那个美人也算极品了,怎么仍然栓不住自己,酒劲上来就往冷宫跑,还真非朱允炆不可了。除了徐皇后外,想自己从来未在哪个女人床上留到天亮过,自己走时个个温情脉脉想留而不敢开口的情深意浓,到朱允炆这倒好,弃他独自一人于床上”。
宿醉的难受加上不见朱允炆而产生被遗弃的感觉,朱棣不快到极致,只想抓朱允炆来质问,但问什么朱棣心里没谱,抓到再说,但现在摆在朱棣面前的问题是怎么找不着中衣,更怒气攻心,抓了外袍不甘心的披上,凶神恶煞般冲下床,但没走几步就因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而差点儿绊倒,暴怒的低头视之,朱棣的心上怒火如被芭蕉扇猛扇过的火焰山,不光火气全消还瑟瑟冒凉气,原来朱棣是踩在昏迷的朱允炆手上,被朱棣踩得手指都变形了,也没知觉。
朱棣心疼得忙抱朱允炆入怀,见穿着自己宽大中衣,更显单薄的人似要化去,朱棣恐慌,身上灼人的高温与拿掉发簪其手上仍有鲜血渗出证明朱允炆还活着,但这证明朱允炆还有生命气息的两样情况让朱棣更恐慌万状。
酒醉三分醒,朱棣完全记起了自己昨晚对朱允炆干了什么混账事,将朱允炆一放上床,就双脚一软跪在了床边。
冷宫中“宣太医”的吼声再一次响彻云霄。
朱允炆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明明经太医们诊治说“朱允炆只是受了寒和体力透支才会昏厥,吃药发发汗就会醒来”,朱棣已不知为朱允炆擦了多少次汗湿的身体和换下了多少身湿透的衣裳,可朱允炆还是昏迷不醒,朱棣的耐心耗尽,狂吼众太医。
这被秘密找来的太医几乎全是上了年纪的,见已传闻自焚宫中的建文帝在此,被惊呆,见永乐帝抓着建文帝手在自己脸上磨,还呈失魂落魄状,吓呆,这三魂七魄经一天一夜还未归位,现在又被吼散了,可怜他们这么大岁数了,却顿觉寿终正寝已离之遥遥无期。
诊断出来是没事,脉搏虽微弱却后劲绵长,而且发热最怕不出汗,这汗也出了,为什么会这么久还未醒来,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不说,永乐帝又实在太可怕了。正当朱棣的怒火要冲破理智,太医们有抱在一起发抖的冲动时,昏睡的朱允炆口中轻轻发出一声:“皇爷爷,带你的半月儿走。”
这轻之又轻的一声无意识呓语在朱棣与太医们心中掀起阵阵涟漪,明太祖生前最喜欢叫他这个最宠的孙儿“半月儿”。
“现在我才是帝王,谁也无权带你走。”朱棣说得霸气十足,但在接下来从昏睡的朱允炆口中不断呓语出同样的话,朱棣紧紧将朱允炆抱入怀中,无措而无力。
躲在众太医后的朗亦风也无力了,他怎么又觉得这对大明朝最尊贵的叔侄可怜了,他真想抽自己。不说建文帝,单说这永乐帝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人被折磨成这样是谁不知轻重了。朱棣在太医们还未来时就向朗亦风说了自己怎么粗暴撑开朱允炆身体的,朗亦风说“以公子特殊的体质,事先已滋润了是没事的”,他没敢说得是“虽然身体没事,但精神呢?对这么干净的人这般糟蹋,你还算不算人”,当然属弱势群体的他没敢骂出口。
朗亦风再次哀叹“疯子生在帝王家”,他跪着爬到朱棣跟前道:“皇上,为太祖高皇帝做场法事超度一下,或许有用。”
听朗亦风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跪着的太医们都是医者,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都对他投以鄙夷的一眼,感觉身后要将自己脊梁骨都撮穿的眼光,朗亦风心中大骂:“一群迂腐的笨蛋,这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耐心等,但皇帝陛下已耐心耗尽,现在若不拖一下,到床上这小祖宗醒来,你们只怕全都只能去鄙视阴曹地府的孤魂野鬼了。”
正好噶玛巴活佛从楚布寺出发来到了京城,驻锡灵谷寺,已乱了神的朱棣抱着一线希望,诏令“噶玛巴活佛率领僧众在灵谷寺设十二坛城为太祖高皇帝与高皇后作超度法事十四天”。
肆意妄为的朱棣也不得不相信“头顶三尺有神明”,开坛作法第二天朱允炆就醒过来了,欢喜得他用“热脸”去贴朱允炆“冷屁股”也美得屁颠屁颠的。失而复得,使朱棣更明白自己不能失去朱允炆,那让他痛苦的一吻与怀中活生生的人相比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要追究,两当事人他一个也狠不下心对付,朱棣用自己的气魄真正将这一吻翻过,他与朱允炆还有未来无数的日月,不能永远钻在这牛角尖给葬送了。
朱棣有气魄,但也非大到无边无际,安行程,郑和要于回国后半年才送各国使臣回返,现在硬被提前了四个月,才回国二月的郑和又将登上宝船下西洋。
第六十四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经这一闹,冷宫中内侍们以为又是好一阵不得消停,至少也会砸烂好多易碎品,但竖着耳朵听,什么声也没有。周慎端着药碗进房,见皇上亲自端过碗喂建文帝,眉眼间的情意看得他起鸡皮疙瘩,但让周慎觉诡异的是,从来受不了药味的建文帝不光乖乖张口将药吞下,面上还若隐若现一丝淡笑,这情景让周慎差点在房内驻足忘了走。
退出来,见鬼头鬼脑向这边张望的朗太医,跑上去将他扯远了才道:“我刚刚竟然看见公子喝着药在笑,你说公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啊……有这种事……”朗亦风也愣了,本来他以为上次是半年,这次总该一年难进身吧!
“可怜……公子真傻了也好吧?”周慎话一出口就被朗亦风捂住了嘴:“周公公,你不想活了。”
周慎忙自己捂住了嘴对着朗亦风谄笑。
“周公公啊!皇上与公子经这次风波感情更进一步了,我们该高兴不是吗?”
看着言完就走远的朗太医背影,周慎怎么嚼叭这句话都觉假,抬头望天,无声呐喊“不让朗亦风这种人才做宦官,老天你真瞎了眼”。
朱棣也没想到朱允炆会这么样,但被欢喜冲晕的他没想这么多,只是更温柔体贴的喂药,见朱允炆咽得太快还宠溺的说:“允儿慢点,小心噎着。”朱允炆回他的是更深的一抹笑。
此时此刻,朱棣甚至觉得放弃皇位,与朱允炆腻在这冷宫过这一世也无妨。喝完药,朱棣拿着蜜饯喂朱允炆:“允儿,这蜜饯甜,去去口中苦味。”
朱允炆还是乖乖张口,含住蜜饯时舌头卷住了朱棣的手指,使朱棣不由一颤,朱允炆笑纹更深,放开朱棣手指,将蜜饯咬碎入腹,丁舌舔了一下还苍白的唇后再次含住朱棣的手指。
“允儿……”朱棣轻喊出声,引得朱允炆更深得含入他的手指舔吮。
朱棣身儿都酥了,但他还是凝聚力量将手抽了出来,捧起朱允炆脸,担心得道:“允儿……”
朱允炆的回应是拉下朱棣的头,伸出一点丁舌道:“尝尝,甜得。”
这次是朱棣怎么被眼前的幸福蒙了心也醒了,声都颤了:“允儿怎么了?”
“妖精……妖精不都这样吗?”朱允炆笑得眼睛都弯了。
“允儿,你怪我对吗?”
“生了一副越践踏越兴奋的身子,我有权怪别人嘛!”朱允炆仍然含笑而语,让朱棣心都揪了。
朱允炆不顾朱棣阻拦,伸手去解朱棣衣裳,拉扯间他受伤的手又破裂,鲜血染红了包着的纱布,朱棣见了更难受,用一点力将不肯消停的他安在床上。
俩人的眼光再次交织在一起,不一样的伤心,同样的破碎,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无穷无尽的痛。朱棣为朱允炆眼里的痛消了豪情万丈;朱允炆为朱棣眼里的痛升起怨念无数。
朱允炆的手抚上朱棣的拳头道:“用它干我,我喜欢。”
面对这么说着还媚笑大放送的朱允炆,朱棣默问“地狱究竟有几层”。
“一次性弄坏吧!零敲碎打……”朱棣再也忍受不了听这些话,用嘴堵住了不住凌迟碎剐自己的小嘴。
结束没有欲念只有痛的一吻,朱棣与朱允炆的眼睛都有点红,朱棣的气息都粗了,热热的气息喷在朱允炆脸上。内心深处朱允炆还是有点怕这么喘着粗气的朱棣,因为接下来是无尽的掠夺。
“允儿,你要一个痛快是吗?要解恨……我给你……”朱棣伸手拔下自己发上的簪子,他满头乌发顿时如黑幕一样扫向朱允炆,发丝划过朱允文的脸,第一次朱允炆发现原来朱棣的发丝这么柔软,但未让他多一点时间去感觉,血腥味扩散,朱棣直起腰,发簪已穿透了朱棣的手掌心。
“允儿,够了吗?不够再还你。”朱棣额上冷汗叠出,从肉里抽出带血的发簪,再一次刺向手掌,朱允炆扑上去想阻止,但手伸出一半就硬生生缩回来了,朱棣见之更狠狠刺下。
“我们俩到底谁在将对方零敲碎打。”
房中留下了朱棣质问的回声、带血的簪子、朱允炆再也挂不住而破碎的笑容。
冷宫内侍们见皇上披头散发,手上鲜血如注的从房内出来,忙扑上来伺奉,但都被朱棣轰走。跪着目送永乐帝挺拔的背影与画出其所走路线的血迹消失于冷宫,内侍们面面相觑,了悟“何以这次没听到砸东西声,原来公子换没声的东西下手了”。
见朱棣那样出房,朗亦风早在内侍们一窝蜂拥向皇帝陛下时猫腰进了门,躲在帷幔后见建文帝毫发无损就放心了,见建文帝凝视着地上带血的发簪,然后走过去捡起来,嘴角扯出一个笑纹,但笑纹还未扩展,眼中流下的泪水已冲刷了簪上的血液。
“真的是不如傻了”朗亦风这么想着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刚一脚踏到门外就与周慎打了个照面,这次轮到朗亦风对周慎谄笑。
看着继续猫着腰开溜的朗亦风,周慎不明白皇上何以允许这种人在冷宫随意乱窜。
郑和行程提前,因天妃庙还未完工,所以王景弘将留下来,对各国使臣也找了个上台面的理由安扶,并把“厚往薄来”的政策彻底贯彻了下。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郑和还是硬找了个理由见朱棣,引他入内的李严用眼神问“何苦”,郑和同样用眼神回复“能多看一眼也好”,李严直接回以鄙夷。
见皇上只是冷冷注视着跪着的郑和,脸上波澜不惊,反观郑和因激动而使跪着的身体微颤。李严退出时想“动什么也别动情,他们包括他自己都在情之一字上栽得很惨”。
郑和有千言万语,但却有口难言,见朱棣缠着纱布的手,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求朱棣允许他再见朱允炆一面,被朱棣断然拒绝仍然苦求不止,最后以一句“皇上,奴才能使公子怨气全消”才打动了朱棣。
朱棣对挖空心思见自己,却只为求见朱允炆一面的郑和不由生出了惺惺相惜感,想当年拼着父皇不快救下郑和,是欣赏他面对死亡的那份从容,不哭不求,澄清的眼中甚至没有恨。不想捡到了宝,稍稍提点栽培就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一个多么心怀锦绣的人,却与自己一样栽在朱允炆手里。
“允儿,你是父皇对我不孝的惩罚吗?”朱棣看着被自己狠狠刺穿了二次的手自问。
湖心亭中朱允炆见几日之内更萎蔫的莲花,心境更凄楚,二月前还含苞欲放欣欣向荣,现在却死灰一片,而自己的终点在何处。
“公子,何必为这满湖莲花暗自伤神,明年夏天它们依然花团锦簇。”
温良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朱允炆难以置信转身,想不到能再见郑和,眼睛都湿润了。
“郑和,你没事就好。”
“奴才没事,只是听说公子大病了一场。”
“我没事!”
“奴才三天后又要再下西洋了,特来向公子辞别。”
“他还是为难你了。”
“不,公子,这是奴才的使命。”郑和声中是浓浓的维护。
“郑和你何苦,你真那么爱他,大可以……”
“公子。”
朱允炆的话语被郑和急急打断,他顺着郑和眼神一看,朱棣就站在对面岸上,伟岸俊朗,但朱允炆却觉恶从胆边生,对郑和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公子,不用了,奴才是来求你的。”郑和心中苦味弥漫。
“求我?”
“是!求公子莫再怪皇上了。”
“我有资格怪吗?”
“皇上的……手。”郑和多么精乖的一个人,朱棣手上的伤他就算不问,也知道与朱允炆脱不了干系,他只能来求朱允炆,不然他怕这么下去朱棣会再被伤着,他是真不忍。
“他的手……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怎么对我的。”朱允炆不知是因委屈还是愤怒,眼睛再次湿润。
“公子,当是奴才厚颜无耻以以前对你的好来求你。”郑和对朱允炆重重跪下,朱允炆拦都拦不住的再磕了三个响头。
见郑和磕伤的头和郑和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朱允炆默想“朱棣,你罪孽大了”。
朱允炆瞟一眼对岸的朱棣,还是怨恨,再一看仍然跪着,眼巴巴盼着自己答应的郑和,还是怜悯,天人交战,指甲几乎刺破掌心,长舒一口气,向郑和点头,扶郑和起来见郑和并不因他的答应而欢乐,知郑和心里苦,近身一步与郑和更挨近,在郑和耳边刚落下“当是让我消气”就用唇吻上了郑和的唇,朱允炆有为自己和郑和报仇雪恨了的痛快。
第六十五章
远远望着湖心亭,朱棣除了紧握拳头还是紧握拳头,手上未痊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李严站在朱棣身后看看吻得浑然忘我的俩人,再目睹朱棣鲜红一片的手,猜测朱棣心头流下的是如这手上一样温热的鲜血还是冰凉的泪水。若现在朱棣冲上去撕碎了那俩人,李严也不会觉得吃惊,但站着未动却也在他意料之中。
柔软如梦幻般的唇,似甜香的味儿,郑和一触就难以聚集力量推开,他感受着这份美妙,明白他追逐了一生的人怎会沉湎了。结束了这并不缠绵悱恻却久久绵长的一吻,郑和是马上向对岸的朱棣飞掠过去,连绕过几步都嫌慢,直接从湖心亭跳下,踩着满湖残花败叶而过。极快的速度,但只这一刹间,朱允炆突觉自己的心就是郑和足尖下的残花败叶。朱允炆觉得自己对徐皇后是闯入者,对郑和何尝不是,但他们可以伟大到为心之所爱而包容爱护他这个闯入者,而对于这江山而言,朱棣对他也是闯入者,但自己却从未兴起要包容爱护朱棣的心,是自己不够爱这江山还是无一颗如徐皇后与郑和一样的心。
不原再看那对君臣的戏码,回身出湖心亭,绕道而行回寝宫。
郑和头伏得再不能低的跪在朱棣面前,无辩解、无求饶。朱棣只遥望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天地间只余秋风吹落树叶的声音,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似这个秋天的叶子都将在此时落尽,而这对似静止了的君臣心中已飘尽了一个冬天的绵绵细雪。
当璀璨的秋阳西沉,散出如枫叶般的色调时,朱棣用脚尖抬起了郑和的脸,这张脸已非初见时雌雄莫辨少年的脸,然双目澄清亦如初见时。
“传诏噶玛巴活佛入宫讲经译经。”朱棣要以佛法压压心头又攀升的暴虐,这再次在他眼前上演最残酷戏文的俩人是他绝对不想伤害的。
跟在大步朝前的朱棣身后,李严回头再看一眼跪着目送他们的郑和,情丝纠结的眼里怎还有澄清,想起那天包好手,养足精神再见到郑和时,郑和迷迷糊糊扑到他怀里就晕了,昏迷中眼角仍然不断渗出泪水。
虽得了两手伤痕,但李严还觉这次由他放出火种的火苗窜出了比烟花更美的图形。
“郑和现在我可怜你!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任你们眼中的羔羊用柔弱与眼泪将你们嘶咬得伤痕累累”李严心灵深处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的那声惨叫接踵而至。
进书房见已画了满纸残莲枯叶的朱允炆,朱棣二话没说,拥入怀中就狂吻,舌尖舔过朱允炆口中每个角落,扫荡过每片牙齿。朱允炆这次倒也合作,自己启唇任朱棣转动舌头。
直到尝到铁锈味,朱棣才结束这不仅仅是吻的吻,见朱允炆唇上的伤,感受自己唇上的痛,才知太深入的磨蹭,俩人都伤了,一如他们的心就算能接近也注定会弄伤彼此。
再次吻上,任血味浸润这一吻,吮吸舔弄,压朱允炆身于满桌墨迹未干的画上。
“什么时候你就算已如这画上之物,我……也会用我的方式为你着色。”朱棣说着已震下了自己手上的纱布用伤口上流下的鲜血染红了每一朵残莲。
“允儿,你的枯萎与背叛,我永不让其再现。”在血味萦绕中朱棣再次吻上朱允炆。
“在噶玛巴活佛入皇宫设坛传授无量灌顶完我都不再出现,允儿,让我入你梦。”
朱棣已离去,朱允炆依然坐于桌上,抚摸着雪白衣裳上与残莲同样经朱棣染上的艳色,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深恶痛绝红色。
在入冬后下了第一场雪的早晨,已编纂完的《永乐大典》络绎不绝搬入了冷宫。朱允炆见宫人们凌乱的脚步将杨花般铺满地面的细雪踏脏,为大典修成而雀跃不已的心暗淡了下来,原来有得必有失的铁律再哪都存在,一如郑和驾宝船再次扬帆,换得他与朱棣再一次的平静岁月。
搬完《永乐大典》朱允炆不是马上沉静入书海,而是难得下令要冷宫中内侍打扫干净地上布满脚印的积雪。
当夜就又下起了比梨花更洁白的雪花,在如柳絮一样飞舞的雪绒花下,朱允炆让冷宫点亮所有灯笼,拉着以为能因《永乐大典》而讨得一个温馨夜的朱棣赏雪景。
明明见不奈寒的朱允炆已冷到牙齿打颤,竟还不让生火盆,朱允炆的理由是何忍心让这些冬天的厚赐在未落地时就化去。
幸亏雪不到半夜就停了,朱允炆才肯入房。赏雪景时朱棣已经有心将之拥在怀中御寒了,朱允炆在温水中泡了很久手脚心还是冰凉,朱棣梦寐以求的温馨夜就变成了将朱允炆抱拢,将朱允炆双手贴在他的胸口,双脚捂在他的肚子上过了余下的半夜。
第六十六章
岁岁又年年,时光流逝,几多除夕。帝京的冬天再冷也是热闹繁华的,更何况向来凉薄的永乐帝下令“自正月十一日到二十日放假10天,让臣民一起欢度元宵佳节。在这10天当中,百官朝参不奏事,听军民张灯饮酒为乐。”此令一下,这个冬天更是热火朝天。
“我这叫恩威并施。”以爱民如子为口号,朱棣冠冕堂皇躲在朱允炆被中到日上三竿还无起床之意,对朱允炆谴责他废政忘本,也嬉皮笑脸回了这么一句。
对自己不起床还不让他起床的朱棣,朱允炆只觉牙痒,天下人在称赞皇帝陛下对臣下不只是有威严的一面,还有颇具人情味的一面时,量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朱棣为犒劳他自己而下之令。
朱棣已连续赖床五个早上了,朱允炆终于学乖不去吵他起床,不然连他自己最终也会被闹得起不了床。看一眼把双手伸在枕头下,侧着脸还睡得哼哼哧哧的朱棣,朱允炆忍不住轻骂了声“猪”后爬起来想先去洗个澡,但爬过朱棣时踩到了,又是好一番纠缠,但朱允炆已忍了五天的不爽也不容小觑,仗着他站着朱棣半躺着,一顿好踩,终于使朱棣笑着求饶。
朱允炆那几脚对朱棣不过如挠痒痒,半掀床幔目送永远雪白的身影消失,朱棣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摆了个大字型再睡。
朱棣身上穿得只是一件普通青衫,并在半柱香内向朱允炆提及了多遍今天是元宵节,但显然元宵节三字对朱允炆没什么吸引力,从头至尾只“嗯”了声,继续埋头笔墨上。
朱棣真的被打败了,夺了朱允炆的笔,捧起他的脸道:“允儿,你在宫中闷了好多年了,今天我带你出宫与百姓一起欢度元宵佳节。”
朱允炆掰走朱棣的手,站起来环视了四周一圈才道:“除了这里,哪儿也不该再出现我的足迹与笑颜。”
“允儿……”朱棣这几天养得晴空万里的心境又一片凄风苦雨,“对不起”拥朱允炆入怀,在他的耳边轻哝。
一份快乐与人分享是双倍的快乐,然朱允炆与朱棣彼此一点的惆怅聚成了十倍的伤心。
“你真要觉对不起,就让我见见圭儿吧!我们父子同在一个皇宫却七年未见了。”朱允炆将头抵在朱棣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沉沉。
“好!”
朱棣爽爽快快一声好倒大出朱允炆意外,以前不是没提过,但朱棣从未应允过,抬头望向朱棣的脸,表情质疑、错愕。
“傻允儿,以前不让你见是因为你身体一直没大好,怕你见了那孩子更会难过而伤了身子。”
“圭儿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再怎么也是我的骨肉。”朱允炆对朱棣竟为这种理由让他这么多年见不到亲骨肉,连生气都觉是浪费。
广安宫就在眼前了,朱允炆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反观朱棣倒有点“近乡情怯”的味道,一再对朱允炆说“那孩子还是很可爱得”。
看着眼前拖住宫女裙摆哭着要抱,还把鼻涕眼泪涂了宫女一身如圆球一样的胖大孩子,朱允炆终于明白朱棣何以说来说去都只是“可爱”了。
“这孩子还是长的很像我们朱家人的,与我的皇太子颇像,宁王他们家的孩子也……”朱棣见朱允炆看见了孩子就逐渐黯淡下来的脸,认为自己该说点什么,唧唧歪歪一堆,最后在朱允炆冷冷瞥过来的一眼下消音。
见草地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将藤球互相丢来丢去已一个多时辰了,而且小的那个几乎没接住过,还是玩得忘乎所以,朱棣想“让他们自动自发停下来是无望了”,认命的走过去拿掉了藤球,大的那个还没发作,小的那个已跑过来大哭,顺带也把眼泪鼻涕涂抹在了朱棣衣摆上,朱允炆见了笑弯了腰,朱棣见朱允炆笑得欢畅,不恼也跟着笑开了。
九岁的孩子了连话也说不利索,吃东西倒挑得很,想来朱棣让人将他照顾的不错。吃过圆圆的元宵,朱棣让人拿来了各色各样的花灯,宫中之物怎么也是精美的。朱棣与朱允炆在这边欣赏着花灯制作的巧夺天工,那边孩子在宫女怀里吵吵闹闹要抱花灯玩,只能灭了火让他抱,最终朱棣与朱允炆元宵节赏灯变成了看九岁的朱文圭踩灯,小孩子不懂欣赏灯的美丽,踩碎却能让他笑得咯咯响,朱允炆对这七年不见的儿子是宠溺的。
在最后一个花灯在朱文圭脚下变成一堆残骸时,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也玩累了。朱允炆坚持要亲自为儿子洗澡,朱棣拗不过他,只能让两个宫女在左右多帮衬点。洗完澡再哄小孩子睡觉,朱文圭熟睡时已过亥时,为孩子按好被子,朱棣与朱允炆难得手握着手出了广安宫。
躺在床上,朱允炆只觉浑身如散了架,原来同孩子玩耍这么累,但却无睡意。亢奋感让轻拍着他背哄睡的朱棣都察觉了:“允儿,你一点都不介意那孩子那样吗?”
“为什么要介意!他那样多好,永远没有烦恼,而且他那样是我们做父母的错,没给他正常的智力。”
“允儿,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让人查过,是生他的妃子三代都是近亲,才会造成他生来智力残缺。”朱棣更温柔的轻拍怀中人。
“我不自责,只庆幸这样的他才能活到现在,若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你会让他留到今日吗?”问句,却被朱允炆说得斩钉截铁。
“允儿……”朱棣抱紧朱允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这十天是我们的十天,允儿,只留下美好好吗?”虽像征求着朱允炆意见,朱棣的口气是表达着不容抗拒。
第六十七章
正如朱棣所说,这十天他只要留下美好,所以从第六天起朱棣未再赖床,而是天天抱着朱允炆去守那清晨第一缕阳光。让晨练的朗亦风咋舌——冬天看日出,这种风雅还真只有帝王家才玩。
当周慎蹭过来说“皇上是不是又被公子刺激到了”时,朗亦风“哼”了两声,再丢一句“汝等俗人”,气得周慎要不觉得手里早餐比朗亦风的嘴脸金贵,恨不得泼上去。
说实在的,若非朱允炆坚决不赏月,朱棣还想夜夜守那轮银光,但不赏月对朱棣来说也是欢喜的,良辰美景,同窝在被窝里,好一个‘温饱思淫欲’。
转眼第十天的晚上了,朱棣一想从明天起就又要四更起,为国泰民安而忙忙碌碌不停,今晚就更觉心猿意马。吃好晚膳阻拦不住朱允炆入书房的脚步,见已过戍时,见振笔疾书的朱允炆仍未有停下来的意思,朱棣尽量挂着笑从朱允炆手中拿掉了笔,有点期期艾艾的说:“允儿,第十天了。”
“就这么点字被你在旁边碍手碍脚而写了十天了,这还差一个序就完成了,你来写。”朱允炆说着在朱棣怀里甩了一叠纸,他自己挣脱而出。
“允儿这是什么。”
“《圣学心法》帝王教材。”朱允炆从未如这般自豪过,他要教朱棣以后的皇帝为君之道。
熬了一夜,当三更天时,朱棣才把序写完,一数才五千二百十八个字,对于朱允炆夸耀说《圣学心法》是集帝王学之大成,让朱棣哭笑俱齐,他想对朱允炆说“若为君要做到这四卷上所说,那么后世子孙怕宁愿出家也不愿为帝了”,但他对着难得那么自鸣得意的朱允炆难以把这些话说出口,所以他只有乖乖写序了。
本想将写好的序放在朱允炆枕边就走,去准备上朝,但一掀起床幔,却见朱允炆拥被而坐。在他还未说什么,朱允炆已淡淡道:
“写这么久,写了多少。”
“这么几个字用了一夜。”对朱棣送上的序一看再看,朱允炆的淡然差点儿没挂住。
“我四卷你就在序中归纳出这三条吗!一、为君之道首当勤于学;二、为君之道要静心寡欲;三、为君之道要依据儒家基本原理来治国。”
俩人对视,朱棣知道自己这序跟朱允炆的四卷正文比是差了点,但也非上不了台面,他这叫什么态度,在这种只会被后世子孙供着而不会翻开来看的东西上,朱棣自认已经花下很大心力了。
在朱允炆似要张口再奚落时,朱棣忍无忍可,先发制人俯身吻上了尝起来才是极品的柔唇,一吻上就一发不可收拾,因太专心于唇上的攻城略地,冷不防被朱允炆推下了地。
“你还上不上朝。”朱允炆脸色通红,气喘吁吁轻斥。
“温香软玉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朱棣也不恼,爬起来还嬉皮笑脸调戏朱允炆。
但见朱允炆真变了脸色,也知适可而止,待穿戴好要上朝了,才正正经经对朱允炆说:“序就这样,允儿你不用再写,那么后世说起来‘至少序看起来出自永乐帝之手’。”
再在朱允炆眉间印下纯安抚的一吻才走。
朱允炆再仔细地看了一遍朱棣为《圣学心法》写得序才躺下再补一个回笼觉,嘴角似有一缕笑纹在睡梦中越来越深。
十天休假,满朝文武是个个休养得红光满面,却见他们的皇帝陛下两眼血丝,显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都自我反省了一翻,想他们生为人臣不为君王分忧,反倒使君王为给他们十天假期而劳心劳力,一时休假后的第一次早朝上臣子们都有为国献身之心,而他们的皇帝陛下还在为自己浪费了一晚写序而惋惜,想到临走一吻间朱允炆眉间的细腻,眼里血丝更盛。
慎重其事亲手把《圣学心法》交到皇太子手中,再以此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说到最后朱棣都觉自己说得太假了,只是幸好他这皇太子非玲珑剔透之人,因听得自己父皇如是说而天泣地,朱棣叹之。
随后觐见的汉王淡淡瞟向自己皇兄时的神情,虽已掩饰的很低调,但让同样这么走过来的朱棣心里再叹,看来自己夺位老天并非只设下朱允炆一个惩罚,自己以蕃王之身夺位,是给后世儿孙做了一个绝佳的榜样。
若非朱棣每天忙得是国计民生,这生活还真有点算庸庸碌碌了,至少朱棣自己是这么认为,所以当传来蒙古叛逆作乱,他怎么都只剩兴奋的感觉了,当传来派出的老将丘福与十万兵马全军覆灭时,朱棣很厚道的想自己太不厚道了,没多少伤心与愤怒,只想到“终于逮到亲征的机会了,看满朝文武现在还以什么理由反对阻止他亲征”。
见朱棣为亲征美的就差没飞了,朱允炆见了也并非难以接受,但为什么朱棣为把他弄出来陪他亲征而迫他穿上了朝鲜女子的衣裳,而这一切还都是朗太医出的馊主意,温润如玉的朱允炆在被人扶上马车时,难得眼含怨念的瞪向了随后的朗太医,朗亦风报以傻笑,但心内暗赞“这小祖宗就算蒙着面,穿女妆还是比女人更奈看”,他为自己能随军去看“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而向永乐帝献出的主意自得。
冷宫一直只有内侍而无宫女,这回为摆出贵妃随皇上出征的假象来而挑了一批又懂事又不多话的宫女随行伺候,当朱允炆瞪向朗亦风时,其中有一个叫唐赛儿的宫女想“这权贵妃的眼睛好像她记忆深处的那双眼睛,但不知面纱后的脸是否跟他一样柔和”,但又低头暗笑了下“她是怎么了,竟拿他与女人比”。
唐赛儿虽这么笑自己,但眼神总忍不住去追逐这位“权贵妃”。
第六十八章
白色的上衣上错落有致绣着一点淡粉色的小花,直线构成肩、袖、袖头,以曲线构成领条领子,下摆与袖笼呈弧形,斜领、无扣、用布带打结,在袖口、衣襟、腋下镶有色彩鲜艳的绸缎边,只遮盖到胸部。淡蓝色的长裙上是同样淡粉色的小花,高束到腋下,腰间有长皱褶,宽松飘逸,裙子上窄下宽,裙长及脚面,裙摆较宽,裙上端有许多细褶,穿时缠腰一圈后系结在右腰一侧,里面是素白色的衬裙。朱允炆再次无力于自己的穿着,遥想那天的情景怎么都无真实感,但现在身着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真实了。
话说朱棣虽对亲征是势在必行,但一想不能明目张胆带朱允炆同行,怎么都觉得遗憾,他想让他爱的人看看他曾经骁勇善战过的地方,让他知道他曾经是怎么打下这大半个大明朝的,但想什么也是空想,根本问题是如何不暴露朱允炆的身份让他出现在五十万大军前。
朱棣想了几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亲征的日子已定,朱允炆却还不知他要亲征,这天早早缠着朱允炆窝上床,就什么也不做,只抚弄着朱允炆一头已长至腰下的秀发,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说动朱允炆抛头露面陪他亲征,眼看着朱允炆就快在他心跳声伴奏下沉睡,朱棣终于循序渐进的把丘福与十万大军葬身战场的事对朱允炆说了。果然不出朱棣所料,他声刚落前襟就湿了一片。
“傻允儿,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敢对你说,也不让那些奴才对你说。”
“十万兵马!不知多少母亲失去了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多少孩子失去了父
亲……体恤金发派到位了吗?”见扬起的玉颜上挂着两行清泪,朱棣沉醉于这份烟雨里,但同样湿润的唇吐出那么世俗的一句话,虽是最重要的事,朱棣还是觉得煞风景,或许他认为朱允炆就该不食人间烟火。
“该照顾到的全照顾到了,而为了惩戒蒙古鞑靼部,我要亲征漠北。”朱棣如孩子一样看着朱允炆,眼睛里写着夸我的光芒。
“又要打仗,你嫌全军覆没了十万还太少,大明有多少儿郎,怎禁得起你一批批将他们送上战场去送死。”
显然朱允炆的反应不是朱棣要的那种,朱棣闭了闭眼睛,自嘲得想“自己也傻,什么时候被他夸过,还有这种奢想”,将头埋入怀中人发中,闷闷沉沉道:
“所以我才要亲征,保证在不伤我军一兵一卒下,让蒙古鞑靼部全军覆灭。”
“蒙古人也是人,一样有妻儿老小……”
“但若是因这种妇人之仁而放任鞑靼部壮大,那么对大明是一种威胁,强敌环伺将国之不国。”朱棣难得在床上对朱允炆义正严词。
看着眼前眼神坚韧的朱棣,朱允炆突觉“或许这男人要比自己想象中爱这个国家”。
朱棣见在他一番言论下脸色数变的朱允炆,想自己跟这宝贝较真干嘛!
“允儿,我不是说你这么认为不好,只是……”
朱允炆突然伸出柔荑阻止朱棣再往下说。
朱棣见朱允炆用手压住他的唇,眼睛湿湿的却什么也不说,突然又觉自己是傻瓜,这样的良辰美景,这样的人,他在干吗?
朱棣伸舌舔上了朱允炆的手心,在他如触电般缩回手时一翻身,将朱允炆压于身下道:
“说话是没意思,我们来做点比说话有意思的事……”攻城掠地从柔软的唇开始。
未干涸的泪珠都成了朱棣今晚的圣餐时,朱允炆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他只是不想从朱棣口中听到如父亲一样的口气,就能点燃这夜的荒唐。
当身下之人如盛开至极至的花朵,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属于他独有的娇无力,朱棣想“若能选择死法,他选择溺死在这天地间唯一的娇柔中”。
什么叫化作一汪清泉,该是如朱允炆这样,朱棣见洗完澡从浴室抱到卧房这点距离,朱允炆都在他怀里蹭着找舒适位置睡,爱怜得将头送上去蹭了蹭。
朱棣熟读兵书,当然知道在对手什么状态下诱降最有力,在他们颠鸾倒凤下已累迷糊的人,此时不诱拐更待何时,轻轻俯身上去道:“允儿,陪我亲征好吗?”
回应朱棣的是朱允炆一个如赶蚊子的一巴掌和彻底用被子蒙头的行为,朱棣不死心去掀被子。然后朱棣明白了两件事,一、不要与一个极想睡眠的人抢被子,不然羔羊也会长利齿,他手指上多出的几个齿印就是论证依据。二、兵法上的东西只适合用在懂兵法的人身上。
见朱允炆在一片艳阳中安静的补眠,朱棣觉得昨晚没得趁的行为该继续,又俯身上去道:
“允儿,陪我亲征,去见证我们大明军队的强大。”实际上朱棣真正想说的是去见证他自己的强大,但为哄人还是低调点好。
但朱棣又失算了,显然朱允炆已补足睡眠了。
“你让我陪你北巡,是用近卫军隔离了世人的目光,不知永乐帝的旁边还有一个我,难道你亲征也能将你的将军与士兵隔离在百丈之外。”朱允炆对着朱棣说话,眼睛却眯着看着天空。
“我也为此烦恼过,但比起要与允儿你分别几个月相比,我不介意世人知道你的存在。”朱棣拥那双看天的眼睛入怀,他是真的想向天下宣布这个人属于他。
“我介意。”在怀中扬起的眼中掠过一抹痛,让朱棣知道不该再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但他就是不想与朱允炆分开那么久,想让朱允炆目睹他怎样赢得胜利。
朗亦风本是躲在暗处看睡美人,不想听到了这么个消息,无垠天地,天地一色,他的梦想,为了了却夙愿,他决定帮朱棣昧着良心摆平朱允炆。
当一脸贱相的朗亦风蹭到眼前时,朱棣也不得不深思,怎么留了这么个人在冷宫这些年。当朗亦风将他觉对馊到极致的馊主意献上,朱棣采纳了,但看着乐颠颠而去的背影,朱棣有想鄙视自己的欲望。
朗亦风用一天时间把朝鲜在元朝时怎么被迫献上少男少女供当时达官贵人们玩乐的事更夸大的在朱允炆面前讲了一遍,并搬弄是非的说永乐帝也已多次向朝鲜索要美人赏给大臣们淫乐。
最后声泪俱下的总结,若这种现象不加以制止,又会演变成如元朝一样,达官贵人们都以拥有朝鲜女奴的多少与数量相比较,女奴少且“质量”差的,往往被人取笑,不断向朝鲜索取女子。
朱棣忍到内伤把这莫须有的罪名背下,连哄带骗让朱允炆以权贵妃身份陪他亲征就再不向朝鲜索要人口,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蒙上面纱也没人知道”。
见在一身朝鲜衣裳点缀下如高原之花般的人,朱棣再庆幸,那么馊的主意也只有适用到朱允炆身上,只有他会上当。
见所有人向蒙面的朱允炆行宫礼,朱棣得意于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把与朱允炆身形相似的权氏,从美人封为了贵妃,若非封了皇后难带来亲征,他最中意的是封皇后。
一路行军,士兵们虽未能亲眼目睹得皇帝陛下万千宠爱的权贵妃真颜,但日夜陪伴他们的箫声让这些不懂音乐的粗犷汉子都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灵秀的佳人,那音乐似能净化征途中驱散不了的无数冤魂!
还有就是永乐帝那曾如凤毛麟角的笑容觉对大放送,让那些将军都有点难以想象面纱后是怎样一张脸,征服了在战场与宫廷都如修罗一样的帝王。
第六十九章
经三个月的行军,师至环翠阜(位于饮马河中游),询知鞑靼可汗本雅失里率军西奔,丞相阿鲁台东奔,朱棣才真愤怒了,他在皇位上被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出来舒舒胫骨,怎么能不厮杀一场就回去,未让朱允炆见识到他是如何用兵如神的。
朱棣知道朱允炆至今都不爽于以贵妃身份陪他亲征,只在人前才肯把朝鲜服穿上,一入营帐就自己粗暴的扯了女装换上他原来的纯白男衫。朱棣从未阻拦,因为他觉得看平常那么雅致的人自己扯掉衣服也是种享受。
一听说鞑靼部已人去楼空,朱允炆那声“以五十万大军出征而未遇一敌者,朱棣你也算古今第一人了”,朱棣嘴上说“是我的英明神武让他们吓破胆而不敢与我交锋”,心里把本雅失里骂了个透。
朱棣在清晨点将,要亲率将士西追本雅失里。站于营帐前的朱允炆眼神复杂的看着在晨晖中如神祗般周身罩在金色光芒下的男人,士兵们都用可称为信仰的眼神看着他,一个绝对适合战场的男人。
在朱棣振臂一呼下,士兵们前进的步伐响彻苍穹,但在转身要回帐的朱允炆身后,宫女的惊呼声响彻于天地间。因为她们看到已离去的皇上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向贵妃娘娘冲来,在她们还未反应过来时贵妃娘娘已被皇上扯上马,并裹在了皇上的斗篷里。
朱棣用斗篷阻挡了所有的目光,如同要将怀中人吞噬入腹般拥吻。
虽未见斗篷中的情景,但见皇上放娘娘下马时暗金浮动的眼睛,娘娘面纱下唯一露出的眼睛雾蒙蒙,也让这些云英未嫁的女子羞红了脸。
朱允炆在独有他一人的营帐中用手扶上又被朱棣啃破的唇,发现自己越来越对朱棣无招架
力,在他那句“去好几天,我会想你允儿,让我尝尝你的味道”,自己就这么任凭朱棣啃弄。再低头见自己一身装束更烦乱,扯掉了才觉得好点。被迫答应朱棣这种条件,若非潜意识中有陪朱棣亲征的心,怎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朱允炆雾蒙蒙的眼睛更潮湿。
朱棣进至斡难河,本雅失里挥军拒战,恨得朱棣登山布阵,终于逼得本雅失里出兵,朱棣督先锋迎战,大败本雅失里,俘虏了一大批战俘,但却让本雅失里渡河而逃,不能擒贼擒王朱棣怎么都觉得无趣。
朱棣凯旋回驻扎地,不快的心情再上一个台阶,分别已七天,却不见他朝思暮想的人站在营帐前迎接他的回归。
朱棣明显的不痛快让跪于两侧的宫女紧张,唐赛儿更是为从皇上离开就不出营帐的权贵妃担心,与这权贵妃素昧平生,却因为她生着一双与他相同的眼睛而忍不住去关心,但这权贵妃也怪,只让内侍进营帐,却从不许宫女入内,让她们这些算安静的人都私下里忍不住嚼下舌根。
七分怨中夹着三分怒,朱棣踏入营帐,见与床上一堆韩服对视的人,朱棣的任何情绪都自动转化成了宠溺,拥那抹七天中想疯的身躯入怀,才知相思已蚀魂,幽幽道:“为什么让我回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不是你。”
“不想再穿那么丑去见人。”
“允儿,你穿着不丑。”朱棣被朱允炆这句话逗乐了,刚才他那么难受只因这宝贝闹别扭。
“不丑你们干吗不穿。”
“是我们穿才会丑,改天让朗太医穿一下,你就会知道你穿着真的不丑。”朱棣纵容着朱允炆的不讲理。而朱允炆在这点大的营帐中闷了七天是真闷坏。
俩人就这么拥着聊,后来就演变成了……
“起来,把衣服弄坏了。”
“你再不穿的衣服,弄坏就弄坏了。”
“你讲不讲理……”
“是谁先不讲理的。”
小别胜新婚,朱棣奈不住拉朱允炆同赴云雨,不管那一件件素雅的韩服见证了他们的荒唐。朱棣半撑起身,见在一片素净中扭动的艳丽身躯,如百花苁中开出的最艳之花,他自豪,因为是他让他绽放的如此彻底。
朱允炆身上的衣服是在朱棣手中如花瓣般凋零离体,床上的韩服是在朱允炆手中碎裂如蝶般在他们的欲海惊涛中飞绕。
皇上回来后就再未踏出过营帐,羡慕死了一群打了胜仗而喝酒划拳了一夜的官兵,怨念死了救死扶伤了一夜的朗亦风,明军死伤比俘虏少而由二、三十个太医救治,全部俘虏却由他朗亦风一人伺候,可怜他浑身臭汗和满手鲜血,人家现在却是温柔乡中几度沉浮,有这么回报人的吗!
“朗太医,能让赛儿做点什么吗?”在朗亦风又忙得快疯时,耳边响起的软软女声对他如天籁。
“赛儿姑娘怎么能让你干这种脏活。”
“救人的活怎么会脏。”唐赛儿好笑的看着这太医,明明
巴不得有人帮他干掉点什么,却还假腥腥。
“那就辛苦赛儿姑娘了。”朗亦风见这么个美人来疼自己,笑得嘴巴都歪了。
唐赛儿经这几月观察,早发现这朗太医与其他随军太医不同,不然像现在皇上也不会费心专门点名让他独自一人来给俘虏疗伤了,看起来是不待见,但何尝不是一种另眼看待。朝中大臣能
装进皇上眼里有几人,更何况一个小小太医。
看身边这位娇滴滴的宫女一点也不怕伤者身上的鲜血,朗亦风才真对她感兴趣了,随口道:“赛儿姑娘是苏州人。”
“是,朗太医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手,这么适合刺绣的一双手。”
“朗太医说笑了,我绣得不好,当年家母才是个中好手。”
“令堂……”
“不在好多年了。”
一时俩人都想起幼年丧母的痛而各自伤怀,忙着照料病人未再交谈。
清晨在太阳升起前,永乐帝带着近卫跨马飞驰出了营地。在一望无际如天边的草原上将裹在斗篷里的朱允炆抱下来,此时天空中最后一颗星星还在闪烁。
“你带我来这就是让我看这最后一颗星星。”被朱棣缠了一夜,还没睡就又被朱棣挖起来弄到这,温润如朱允炆都想扁人,见问了朱棣还只笑不言,强压怒火道:“现在我看见了,能回去了吧!”
这时近卫们已在空阔的草原上用红色布帘拉起了一道屏障,并马上消失了,刹那间整个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俩。
不情不愿被朱棣抱入布帘后的朱允炆在看见天空显出一条鱼肚白时就安静了,马上未见火红的圆球升起,天空却早早显出了金红的艳魅之色,绿绿的草原上升起了一层雾气,白茫茫一片,配着天空的色彩,让人觉得已非在人间。
看过很多次日出,但从未见过这么美日出的朱允炆被迷醉了,当完全升起的太阳将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镀上金光,让他眼中只剩金芒芒一片时,朱允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和朱棣在露天野合,极度的羞耻让他在引他堕落的“魔鬼”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换得更强烈的侵占,蚀魂销骨的滋味散入俩人四肢百骸内。
让圣洁的阳光见证了他们的荒唐后,回程仍然卷缩在朱棣怀里的朱允炆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回答他的是朱棣一声绵缠的叹息,和朱棣更紧的怀抱,才听朱棣道:“允儿羞辱吗?我让我们的爱大白在阳光下是羞辱吗?我向这上苍赐予人类最伟大的恩泽宣布我对你的爱是羞辱。”
“是肮脏……朱棣,你亵渎我就成,为什么连那么圣洁的存在你也不放过。”欢欲后仍如玫瑰般娇艳的唇吐出的却是花下的刺。
“允儿,你公平点……”沉沉的声音透着如天空娇阳一样的热度,却如严寒一样冻伤了马背上紧拥的俩人。
第七十章
身心俱疲,朱允炆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真的控制不了,朱棣越那样子,他就越难受。闭眼沉入浴桶中几下,感觉萦绕心头的痛散了几分,爬出浴桶穿衣服,刚穿上下裳,再拿上服时,惊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宫女躲于此,霎那间朱允炆的脸色比那个宫女更差,反射性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衣服穿上,却不想把架子拉倒了,还不及这俩人把脸色变得更惨,就听帐篷外朱棣问“允儿怎么了”,朱允炆难得反应这么快,刚拉这宫女入浴桶中,一脸担忧的朱棣就进来了。
“允儿,怎么了。”朱棣听到响声入内见到半穿衣服的朱允炆和倒下的衣架,不解。
“没什么,不小心拉倒了。”
“允儿……真的没事,你脸色……”朱棣揽朱允炆入怀,边为他穿衣服边担心的问。
“我只是觉得有点晕。”朱棣虽觉得那里不对,但对朱允炆的担心,让他警觉性低了好多。
直到在水下再待下去就要窒息,唐赛儿才从浴桶中站起来,脸上泪水混着水滚滚滴下,她觉得老天对她太仁慈也太残忍了,有生之年能再见他,却是见到了这样的他,“靖难”城破,她相信那样的人定得神灵庇佑,否极泰来,这是她这些年活着的信念,但老天却是这样庇佑他的,唐赛儿的世界瞬间塌崩。
“你、你……你这宫女,怎么进来的,现在缺水,你再爱干净也不能偷偷洗公……贵妃娘娘的洗澡水。”周慎带人来清理,见一个宫女湿漉漉站在浴桶中,尖着嗓子发飙。
“公公饶命……小女子实在几天没洗澡,忍不住了才……公公……”唐赛儿本就在悲处,湿淋淋跪在周慎脚边哭得哀欲绝。
“去去,以后别干这种会掉脑袋的事。”周慎挥手赶人,觉得自己今天造了七级浮屠。
湿透的衣服被灼热的阳光一烤,粘在身上,更让人有马上窒息的感觉,但唐赛儿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逃,逃出这现实,她只希望这只是她一个噩梦而以。
其她与她要好的宫女见她浑身湿透的跑过,追了上去,见她跑到一颗已半枯萎的树旁,用手拼命往树干上拍打,一楞之下马上去阻止她。唐赛儿的手还是伤了,叫“赛儿、赛儿……”几声也见她没反应,她只是抬头看无一丝云霭的天空,吓得这些年轻女子不知所措,猛摇她几下,唐赛儿终于看向了她们,但那双平常总是清清清澈澈的眼却穿过她们,似定格在了不知名的何处,一个平常就胆小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哭道:“赛儿,你别吓我们。”
见那让自己已流到浑浊的泪水从别人眼里清澈的落下,唐赛儿扑入就近的宫女怀里再次痛哭,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他怎么受得了……受得了……我好无用……他比这天空更纯净的……”。
终于有人听懂了点,问唐赛儿“他”是谁,却换得她摇着头,更猛烈的落泪,所有人最后只能当她中邪了,这战场本非干净地。
朗亦风被朱棣派人急吼吼的带来,吓得以为昨晚小别胜新婚的俩人又发疯了,心揪得半天高,赶过来见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虽没说话,但皇上用手在梳理躺着那小祖宗头发也没见被打开,虽让他觉得没趣,但心总算踏实了。
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大礼后才上前为朱允炆把脉,得朱棣白眼若干和一声吼“允儿头晕,你磨蹭什么”。一阵沐浴后的清香扑面而来,让朗亦风觉得身心舒畅外也不禁腹诽“现在水缺的为伤员清理伤口都非一人用一盆水了,这小祖宗却还能浪费那么多水来洗澡,谁说莫要生在帝王家了,生就该生在帝王家”。
把来把去也没觉得脉象上有什么不妥,只是有点虚,但昨天某人一回来就没在踏出,不虚才怪。
“公子脉象无碍,头晕怕是劳累过度所至,多休息进补就行”朗亦风跪在朱棣脚边,也觉头晕,可怜他也还没休息。
“那你好愣着干吗!还不去准备补汤。”
朱棣冷冷吼走朗亦风,转向朱允炆时又是柔情万千,以为朱允炆又是几天不理他,不想洗过澡就变的这么乖顺了,虽不知原因,但朱棣还是觉得心最柔软处甜得如蜜。
“允儿,原谅我这么想向苍天厚土证明你是我的。”朱棣俯身于朱允炆枕畔,柔声轻言,他也自知野合确实超出了朱允炆心里承受力。
而朱允炆自始至终都为那宫女伤神。不说,那宫女知道了这秘密;说,以朱棣的性子活剐了都是轻的。左右为难就变得有点浑浑噩噩了,朱棣在旁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也如雾里看花,倒真显出几分病怏怏来,任朱棣拥着睡,慢慢一切烦恼似乎都在梦乡之外,或许他没有发现,这永远让他不想做为归宿的怀抱才是他躲避风雨的港湾……
打击了本雅失里,朱棣今晨与朱允炆看日出回来就被斗志昂扬的将领们缠住商讨东征阿鲁台,只能放情绪纠结的朱允炆独自去沐浴,唐赛儿也因此保了一条命。朱棣虽然当时与朱允炆一样纠结,可战事让他只能放下个人情绪,但现在他想放任自己忘了一切,只与这怀中人相拥而眠就好。
被朱棣吼出来,朗亦风总觉朱允炆今天怪,那眼神太闪烁,太顺着皇上了,在他面前,也算人前了,竟由着皇上的手在其发中穿梳,太反常了,但他一夜没好好休息,脑袋想点东西就疼的难受,只能不想,而且那也是他想不得的,还是想能钻到那补个眠吧!
不过当务之急是准备补汤调理那小祖宗身体,他才能安心偷懒去,不然钻到螃蟹洞也会被皇帝陛下挖出来。
朗亦风今天也算多灾多难了,刚走几步就又被周慎拖住了劈头大骂:“朗太医来之前你怎么向我们夸这漠北草原的,什么‘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就一荒凉地,又热又缺水。”
“周公公,这由得你我来不来吗?”朗亦风凉凉甩了句,让周慎彻底暴走,上前扯了他衣襟道:“你当我傻!你向皇上出馊主意的事当我不知道!公子都知道的我怎能不知道,公子都不搭理你了。害人精,害我们也罢了,可怜那些娇滴滴的小宫女,活罪受得都敢冒死用公子洗过的洗澡水洗澡……”周慎噼里啪啦大骂后把头晕目眩的朗亦风甩地上就走了。
实际上朗亦风也就听进了一句“可怜那些娇滴滴的小宫女,活罪受得都敢冒死用公子洗过的洗澡水洗澡”,他觉得不可思议,那些宫女可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这么出格的事不可能犯,想细想清楚,这脑袋疼的快造反。
猛一甩头,正好看见浑身湿漉漉外加失魂落魄的唐赛儿被其她宫女扶回来,朗亦风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已抚着疼得欲裂的头自言自语:“还说不傻,我就当你傻……”
第七十一章
“蒙古人是游牧骑兵,机动灵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不追吧,劳而无功,你追吧,他牵着你的鼻子走,把你拖疲拖累了,再向你发动进攻!若那样,别说五十万人,就是五百万也不够人家砍的。丘福就是这样被拖垮,才使十万大军葬身于这漠北,面对这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对手,仿佛是与自己的影子作战,谁有办法?作战胜败的关键,在于你能否在最正确的时间最正确的地点找到你的对手,仅此而已。我不断的派出侦骑寻找蒙古军的踪迹,在综合了诸多信息之后,才在斡难河边一举打败了本雅失里!但现在他的宰相阿鲁台还在躲藏,找是不可能了,只能诱,蒙古人好抢掠,知道我们收兵定来偷袭……允儿你没见过真正的打仗吧!今晚让你开开眼界。”朱棣耐心的对朱允炆讲着他的作战经验,临了拍着朱允炆背,哄他今晚陪他观战,面上的神情高兴得似一个孩子在炫耀。
说实在的朱允炆对打打杀杀真的没兴趣,但他现在对跟朱棣吵更没兴趣,轻点下头,更让朱棣高兴,弯腰与他蹭了蹭额头才出去再次确认布局是否还有漏洞,要带上朱允炆今晚更是出不得一点纰漏,上过无数次战场,朱棣想今晚该是他最紧张的一仗。
朱棣脸上那不言自明的笑容朱允炆并非没有视而不见,浴帐中那宫女的事也没人可以诉说,心烦意乱,取出箫来吹奏,一切纷纷扰扰暂时弃于这清灵之音外。
忽闻天外玉箫声,花下听来独自行。
三十六宫秋一色,不知何处月偏明。
鱿鱼窗冷夜迢迢,海峤云飞月色遥。
宫漏已沉参倒影,美人犹自学吹箫。
朱允炆吹箫只为舒解心中的烦闷,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却让随军的宁王诗兴大发,为他赋诗一首,使同样随军的金幼孜、解缙等文人连声称赞,唯朱棣不爽在心里“他的允儿何需别人夸”,朱棣再一看此时此地跟诗中意境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更确定养这帮人只是浪费粮食。
士兵们不懂音韵诗词,但他们的心却因这又伴了他们一天的箫声而踏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战场也没什么可怕。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群黑影如鬼魅一样袭向明军的驻扎地,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以为防备疏散的明军竟已拉弓以待,再想后退,后路也已被封死,孤注一掷也只是加快了死亡而以。
震天动地的喊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满地的残肢断腿,这就是战争吗!只是这样的一场厮杀就死了怎么多人,而自己竟然为皇位与朱棣打了四年内战,死伤何止这样的百倍,挑起战争的朱棣固然罪孽深重,但自己呢?朱允炆把脸埋入抱着他坐在马背上的朱棣怀中,除了这一方天地,他真的已无面目立足他处了。
朱棣以为他怕了这血肉横飞的场景,自责不已,怪自己只想向朱允炆显摆,忘了他见不得杀生,忙抱紧了纵马飞奔回真正的驻扎地,抱入营帐抖开斗篷见朱允炆刷白着一张玉颜,冷汗直流。更自责,复拥紧,声声“对不起”灌入朱允炆耳中,使朱允炆更有凉透心的感觉,“对不起”三字早已非他们俩配说配受得了。
朱棣怎知朱允炆心间的百转千回,用自己的脸颊磨蹭他的,希望以此来缓释他的恐惧。朱棣不得不承认,朱允炆纵有千种风情,他最爱的还是其苍白了玉碾之容的模样,但最心疼的也是他的这副模样,一时间朱棣心内也是千缠万绕。
怕朱允炆被泠汗浸透了会着凉,朱棣为他换下衣服并擦拭了一遍,现在缺水是更严重了,虽觉得委屈了他,但朱棣也只能如此,必竟再浪费水的话士兵会连喝水都成问题。
朱棣安排妥当朱允炆就想重回战场,他在战场上一向是与将士们共进退的,可朱允炆却像着了魔,缠身上来,吹气如兰的低呐“抱我”,朱棣以为听错了,但当朱允炆主动用唇吻住了他求证的嘴,朱棣的感知只剩了一样,言语已不重要。朱棣马上反客为主更霸道的回吻,一场觉不输给远处战场的“肉搏”在这营帐之中上演。
朱允炆完全放弃矜持的索欢,让朱棣真正领略了临界天堂的滋味,而朱允炆却真正将内心的压抑难言用这种几乎自虐的方式哭喊而出。
第七十二章
帝王家毕竟是帝王家,朱棣连出征都怕烛火熏了朱允炆眼而带上了夜明珠,萤白的光辉照射下,朱允炆撑跪着承受朱棣从后面给予的一次次惯穿,朱棣每次深深的顶入都使他受不住而仰起头,一双细腻柔长的手臂同时颤抖着,呻吟声被他压抑极低的在喉舌间呜咽。
此时此地该是俩人双双迷乱时,朱允炆一双眼睛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明的扫过地上显现的影子,疯狂作乱的影子真实得记录着一切,但只是显示轮廓的影子看起来如两头野兽在纠缠,朱允炆被朱棣吻的娇艳欲滴的唇不由得勾起一丝笑“‘野兽’多适合他们俩的词”。
心不自觉与被侵占的身体分离,朱棣似乎感觉到了朱允炆的走神,狠狠地撞击到他菊蕊内的敏感点上,尖锐的呜鸣声从朱允炆含笑的唇中吟出,颤抖的一双手臂再也支撑不住承受太多的身体而瘫软。朱棣将自己硬得发颤的欲望从朱允炆菊蕊内退出,带出了红艳的媚肉,使朱棣看得不由自主呻吟出声,喘着粗气将朱允炆翻过身面向自己,朱棣不愿看朱允炆此刻还清醒的眉眼,狠狠吻上媚艳的唇,舌头急速进出朱允炆舌齿间,将两瓣本就已艳红欲滴的唇蹂躏的更饱满媚艳。
朱棣已欲火焚身却忍着未将欲望埋入隐藏在朱允炆菊蕊内的极乐天堂,肿涨的欲望随着舌头的速度在朱允炆腿根处磨擦。空虚,无尽的空虚,在朱棣如此的唇吻中朱允炆已接近窒息的边缘,但身心都空虚的让他发疯,他需要被填满,哪怕填满身体空虚的方式会让他的心更空虚他也渴望,他的心需要空虚至极致的痛。
朱允炆觉得自己菊蕊因空虚而如万蚁横行,但这并非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心已经难受得让失了理智。朱允炆猛摇摆头将唇舌从朱棣的肆虐中脱出,同时双手用力抱住朱棣的背,借力抬起头,使唇更接近朱棣耳朵哀求:“进去。”
朱棣闻之按住朱允炆双肩使他头重落于枕上,但他手从朱棣背上滑下时划下了两行指痕,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朱棣双眸清明的看着此时显得太过热情的朱允炆,用因压抑太多情欲而沙哑的声音低吼:“允儿,为什么?”
“不为什么!喜欢吗?喜欢……”豁出去的朱允炆已经不管不顾了,挣脱朱棣的压制,用双手勾住朱棣的脖子,使俩人的头更接近,言说时用舌尖舔弄朱棣的耳垂,使朱棣不由一颤,朱允炆得寸进尺将舌尖送入了朱棣的耳洞中,学朱棣舌头在他口中进出的动作动着。朱棣如被电流穿过,再难招架,欲望以刚猛的力道闯入朱允炆含羞半闭的菊蕊内,条条折叠绽放,朱允炆被这力道顶得几欲晕厥,但也只是在朱棣背上多加了两行指痕,舌头依然在朱棣耳朵里作乱,一双凝脂玉雪的腿缠紧了朱棣矫健的腰,整个身体随着朱棣的动作而摆动,刚刚已经觉察出不寻常气息的朱棣再次被感官压倒了思想。
如泣似诉的啼叫从朱允炆口中呻吟出,但他一双眼睛依然清醒,他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听着朱棣一件件将盔甲穿上身,已经先被朱棣打理清爽的朱允炆侧身躺着,闭着眼睛回想刚才由自己挑起的颠鸾倒凤,无耻的索欢,朱允炆算真正知道自己愚蠢的底线了。
冷硬的盔甲贴上只穿亵衣的身躯,朱棣俯身在朱允炆侧着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一手扶过他的发鬓,轻声道:“允儿……”
轻若无闻的叹息声与朱棣出去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营帐中。
天已破晓,带着倦容的兵将们押解着俘虏凯旋而归,朱棣耳边是一声声“吾皇圣明”、“吾皇万岁”的呼声,朱棣亢奋了一夜的精神此时倦怠到极点,可笑他把敌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如水晶一样的人的心思他却怎么也看不透,最终连问的勇气都消失了。朱允炆那样他该欢喜,但身体在畅快淋漓享受后,心却在畅快淋漓痛着。若他能选择,他愿意用这天堂欢愉换朱允炆一声真心倾诉,但可惜朱允炆从未把这种公平给他。
朱允炆从完事后就没睁开过眼睛,他怕见到将最后尊严也在愚蠢中葬送了的自己,直到一声带哽咽声的“建文帝”在耳边响起,朱允炆猛睁开眼,入眼是一个苍白着脸的宫女,他认出这宫女就是被他的藏入浴桶中的那个宫女,并非朱允炆凭一眼就能记住一个女人的长相,而是脸苍白成这样的,朱允炆除了在自己脸上见过就这宫女了,所以他能一眼就认出来。
唐赛儿与其她宫女天未亮就候在营帐口,她想见朱允炆想的发疯,见所有人都在为打了胜仗欢悦,并恰逢换点,她做了此生最勇敢的一件事——闪身入营帐内。
唐赛儿自以为这些天已经把自己的心痛沉淀下来了,但当那瘦弱单薄的纯白身形跃入眼帘时,她有嚎啕大哭的冲动,一声“建文帝”是她压下多少心酸才能叫出口。
“建文帝已在宫中自焚。”朱允炆从躺着的状态下半坐了起来,此时万念俱灰的他只想抹杀自己存在的事实,甚至不想知道这么一个小宫女怎么认识他的。
“皇上……皇上……在奴婢心中只有您才是大明朝的皇帝。”唐赛儿眼泪扑扑往下掉,眼神却无比坚毅的看向朱允炆。
因缺水,朱棣为朱允炆打理时只是擦拭,未能将他射入朱允炆体内的玉液处理净,现在朱允炆从躺着变成半坐,停滞在身体深处的液体经菊蕊流出,朱允炆感受着湿涅涅的恶心感,再听这小宫女这样说,朱允炆再次闭上了眼睛,身体内含着另一个男人罪孽的欲望,却被人告知自己也是多么高贵,朱允炆有被人扒了衣服游街的错觉。
唐赛儿见朱允炆久久都闭着眼不言语,收了眼泪细看这让她朝思暮想了十几年的人,但只一霎间,唐赛儿用手捂住了嘴干呕,睁得大大的眼睛泪如泉涌。与记忆中一样清俊雅致的相貌,只是比记忆中的憔悴苍白,但让唐赛儿呈现这般反应的是朱允炆苍白之容上更显娇艳欲滴的唇,饱满艳魅的似随时等待人去品尝。这样的唇、这样的脸、这样的一副身形,唐赛儿只想到“尤物”,她只觉这命运对朱允炆太残酷了,这也曾是九五之尊的人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
唐赛儿自知自己只是个宫女而以什么也不能为朱允炆做,不能将他从这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无力感让她瘫软在地上痛哭,肝肠寸断的一遍一遍叫着“皇上……”。
朗亦风和周慎奉朱棣之命来照顾朱允炆的,进营帐却见到这副情景,朗亦风的第一反应是捂住周慎的嘴道:“不能再起风波了”,在周慎了然的点了下头才放开。
悲伤的已经忘了恐惧的唐赛儿对向她走近的俩人毫不在意,当朗亦风抓住她手时,她哀求道:“朗太医,我要陪皇上……让我陪皇上……”
“赛儿姑娘你在凌迟建文皇帝。”朗亦风难得板着脸孔一本正经的看向人,唐赛儿在他眼光下顿悟,将手放入口中咬住,不让自己再哭。
怜惜的看一眼仍然紧闭眼睛的朱允炆,朗亦风向周慎轻语:“让公子一个人待着。”
“皇上说……皇上……”周慎不敢忘朱棣的交代,但在朗亦风百年难得一见的正经神情下失声。
朱允炆闭着眼睛,但他知道是周慎与朗亦风进营帐并带走了那宫女,他感激他们什么也没说。
亵裤已被体内残留玉液浸透,朱允炆用手一摸,满手湿润,看着手抖唇道:“下贱。”
此语一经吐露,朱允炆昨夜拼命想哭却无泪的双目泪水涟涟。想宣泄自己的难受,却竟然用了这种方式,朱允炆昨夜被战争激荡到的灵魂再次为他昨晚的行为悔恨交加。
第七十三章
看着眼前哭的死去活来的女孩,朗亦风念在她帮自己照料过病人的份上不好说什么,旁边的周慎没来由升起一股怜香惜玉之心,奇迹般的从身上拿出了二条手绢,一条给唐赛儿,一条他自己用,俩人都在那里抹啊抹得抹眼泪,看得朗亦风想砍人。
“赛儿姑娘,最好你把关于建文帝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只要记住建文帝已死就够了。”朗亦风认为自己该说的还是要说,当是救这无知少女了。
“不!建文帝活着,难道这么个大活人在,真的没人知道,可以抹杀吗?”唐赛儿低呐,任眼泪流进嘴里也不管,她的心不知比这泪水苦涩了多少倍。
“知道!而且不在少数,但所有人都选择了忘记这个事实。”朗亦风知道太医院里众太医就是实例。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能这样对他……”唐赛儿泪眼迷蒙,但也盖不住她眼睛里的忿恨。
“错了,赛儿姑娘,我们固然是因为怕了永乐帝才保持沉默,但也是因为尊重建文帝才选择遗忘,他的遭遇已经够可怜,让他在历史上留下点尊严,千古传唱他的仁孝贤良就够了,这种污秽不该记录入大明朝史册,他更不该留下污名!”朗亦风觉得自己突然高大了好多。
“为什么……为什么他需要帮助,我们却唯有沉默。”唐赛儿并非不懂这个意思,所以她更无助,瘫在地上唯有掉泪。
“因为我们是弱势群体。”朗亦风总算将他心里的话讲出来了,自我感觉良好。
“赛儿姑娘你若真疼惜建文帝就不要再记得他是谁,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不用我多说了吧!”朗亦风自认功德圆满,使一个眼神给又被他唬住的周慎,准备彻底抛了这烫手山芋,但天不从人愿,唐赛儿先一步扯住了他裤脚,悲咽道:“我可以从此忘记他是建文帝,但让我能伺候在他左右。”
“你这宫女到底跟公子有什么瓜葛。”这回问话的是周慎,来不及阻止他的朗亦风心中狂骂“笨蛋”,他们要明哲保身就该什么也别知道,别掺和。这周慎怎么在宫里混了这么久,好奇害死猫懂不懂。
“家母生前是刺绣高手,入宫绣龙袍时不慎扎破手指,滴下的鲜血污了龙袍,本来是要被活活打死的,是当时的皇太孙慈悲救了家母,家母临终前都千叮万嘱我不要忘了这份恩情。”唐赛儿娓娓道来,周慎手上的手绢都快比唐赛儿的湿了,他感动,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宫女都这么讲义气。
“此心可悯……”
“赛儿姑娘你扪心自问你提这要求真是为了令慈吗?”朗亦风抢了周慎话语,扔下此语拖了快引火烧身“笨蛋”就走。
“朗太医你又发什么疯,那小宫女好可怜,我们……”
“你能替皇上做主。”朗亦风劈头一声吼,周慎猛醒豁。
朗亦风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飘然而去,留周慎在后,使周慎悟出一个道理:别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朗太医是糊涂一世聪明也一世。
不过周慎是没看见仙风道骨般而去的朗亦风转身后的嘴脸,不然非在他那小人得志的脸上印两大脚印不可,朗亦风暗爽“这周慎瞧不起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知道实际上他们不是一个档次了吧!”朗大小人得意非凡!
朱棣既担心朱允炆又怕去面对又让他琢磨不透的朱允炆,脚步竟然在营帐前踌躇了一下,但一想自己什么时候真正琢磨透过这看上去一目了然的宝贝,迈着帝王高贵的步伐入内,见朱允炆愣愣的盯着手看,不明所以的他上前捧住朱允炆的手想放自己脸上磨。
“脏……”哽噎着声音的朱允炆拼命往回缩手。
朱棣咋听虽不知其意,但心止不住一痛,后鼻孔嗅闻一股淡淡麝香味,似有几分明了,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宠溺的笑纹,但看朱允炆又明显哭过的眉眼,嘴角的笑早飞散,苦涩悄悄占据!为何他只能让他哭!
伸臂将朱允炆整个拥入怀中,时间似静止了,相拥的体温烘干了朱棣潮湿的心,朱棣才幽幽道:“允儿,就算你要哭也在我怀里哭,不要一个人流泪。”
相拥的体温灼痛了朱允炆的心,他的天地真的只有此一方之地了,朱棣话中的情太深,他被灼伤的心受不起,闷在朱棣怀里道:“我的一生一世已经是你得了,这眼泪是我自己的。”
“允儿,你把你一生一世的残忍都留给了我,如果这能换你少掉一滴泪,我甘之如饴。”朱棣更拥紧怀中人,这世上唯一伤了他的人,这相拥的体温是他唯一的疗伤圣药。
“放了我!我不会在有泪,我余生的慈悲都给你,青灯古佛赎我们的罪。”
怀中温香软玉为何如刀,朱棣嘶吼道:“允儿,我们有什么罪!”
“都是罪!皇位之争死伤无数是罪;建文遗臣无辜受迫害是罪;我们叔侄乱伦是罪……”
“允儿,这些你所谓的罪使我得到你,我只庆幸我犯下了这些罪。”朱棣的心或许在流血,但他有他的止痛法。吻上怀中人,缠绵悱恻的吻。
“允儿,要我放手我宁愿死于你手,别再说青灯古佛赎罪,你真要赎罪就杀了我,不然失去你,我有一口气在都会用天下血灭我痛失你的痛。”
“我残忍,怎比你万分之一,你明知大明朝现在让你开创的局面若失了你的统治将国之不国,谁也没你的狠劲能调回了所有防御边疆的蕃王还能镇住王公贵戚,四夷番邦,不使大明四面受敌,杀了你,大明皇室将若散沙,天下仍然会血洗。”朱允炆再次为自己的清醒哀鸣。
“允儿,你知我却不明我,何时我对于你如同我对于这江山,你对于我。”
“朱棣……朱棣……”对再次在身上作乱的男人,朱允炆唯有一遍一遍的叫。
“老天若惩罚你,就应报应我……”朱棣完成融入朱允炆身体内时,朱允炆以呻吟之声吐出此语。
朗亦风最近难受,唐赛儿虽然未再向他求伺候朱允炆的事,但每次都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泪眼迷蒙,他觉得自己快受不住了。但他真的无法替皇上做主,这冷宫这么多年也没让宫女进入过,幸亏大军马上要回程了。他也就眼不见为净,他最见不得漂亮的女子难受。
第七十四章
既然已经准备鸣金收兵,朱棣也就不用将大量的时间用在军事上,朱棣好动,他原本想带朱允炆见识一下这漠北的壮观辽阔,但朱允炆好静,还有就是朱允炆不想穿着一身朝鲜女装出去现眼,所以朱棣只能将大部分的时间用于与朱允炆腻在营帐中。厚实的营帐将所有的或羡、或妒……的眼光隔绝在外,只让全军上下见识了何为君王宠爱,使朱棣带出来的几位内阁大臣叹“英雄难过美人关”,翰林检讨金幼孜要逐日记录经过,这帝王与贵妃在营帐中事之事让他如何记,也就草草数笔了事,落得个清爽与解缙、胡广、杨士奇、胡俨、杨荣每日里去见识塞外风景,毕竟朱棣带他们出来时就言明“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让这些他所器重的文人来开开眼界,感受下武将征战沙场的气概。
人本就好游历,倒还真称了他们心,本就同殿为臣,这四个月同赏天下景,更让他们友情深厚,文人皆是风流,有时几人也难免闲话下君王的这段风流韵事,说到暧昧处也就相视一笑,这漠北的恶劣天气也成了凝聚往后回忆的一部分,就并非难以忍受了。
日日相守,唯有在将朱允炆压于身下时,朱棣才有这人儿属于他的感觉,但过后是更难自我救赎的空虚,任他予取予求的朱允炆让他想抽自己,但又是唯有这种方式是他唯一能将朱允炆完全拥有的,可激情过后是被朱允炆更忧郁的眼神笼罩,朱棣却不知这次的症结所在,往昔八年似梦幻在心里破灭,八年,他让这个国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有这个人还是当年的人,他以为的改变只是他自己以为而以,朱棣无力到只能选择日日紧抱这枕边人,相拥的体温让他眷恋。
终于准备妥当,明日回程,朱允炆觉得这些天过得都有点浑浑噩噩,朱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拒绝去想,肉体欢愉后的心灵空虚,让他窒息,朱棣比体温更热的眼神让他更加空虚至灵魄。
唯一,朱允炆这些天唯一好好对朱棣说的就是让朱棣别太折磨俘虏,要回程了,朱棣倒忙起来了,少了朱棣的软磨硬泡,朱允炆闲下来竟然担忧起俘虏来了,朱棣要知道自己的信誉在朱允炆心里原来这么不可靠,不知又作何想。
看俘虏,朱允炆又不能穿着身上这件纯白的男衫出去,唯有换上女装,但素净的朝鲜女服都被他与朱棣毁在床上了,唯有他连看都不想看的几件始终压在箱底而幸免于难,但那色彩,真让朱允炆抓狂。
粉红的短短上衣,桔红的长裙,朱允炆见铜镜之中这么穿着的自己,镜中完全显现了一个身若弱柳风姿赛杨花的女人,猛将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但最终他的良善战胜一切,他就是要去看看俘虏的情况,就只能穿上,可刚刚那件也报销了,他唯有在一堆艳服中在找一件相对素雅的。
当朱允炆穿着蓝紫色的上衣,大红的长裙,衣袖、下摆、裙边都绣着雪白的莲花和有致的碧绿莲叶,飘然的出现在门外守候的众宫女前时,谁不暗暗惊艳,这样的人不得圣宠谁佩得,只是不知这面纱下是何等一副倾国倾城之貌,个个低垂的眉眼下是艳慕,当然唯有唐赛儿眉含痛眼含悲,珠泪已化心尖一抹泣血,将头低的不能在低,她不愿见,她心中一直如神般的男人不该如此艳俗,舍了尊严甘心做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唐赛儿只将视线凝聚在那一朵朵洁白莲花上,她清楚这色泽才是朱允炆的本色,这人在她心里永远是高洁不染尘俗的白莲花。
灼热的天气士兵们都有一点懒散,见到贵妃带着宫女到眼前了才跪下行礼,朱允炆远远就见俘虏被露天关在笼子里,都狂叫着要水,他快步过去,但在一个小型营帐转弯处停了,因就在几步外,俩个士兵在说话,甲说:“皇上怎么不干脆杀了他们”;乙说:“是啊!干脆杀了也一了百了,苦我们大热天还要看着。”;甲说:“皇上仁慈了,想当年耿镜耿大人只因被查出凶器,就被“剥皮实草”,那空了的尸身在城门口挂了好久。”;乙说:“你怎么扯那去了,这能相提并论吗?耿镜是欲行刺皇上,罪孽大了,不然他的出生地整个村子的人也不会被全灭杀了。”甲乙俩士兵还在打牙祭闲扯,但朱允炆已经什么也听不进了,当年明明他听到的是耿镜被流放,未伤其族人,怎么会是连村中外人也被灭杀了,解释只有一个朱棣让人骗他,朱允炆意识到此,向不远处最大的议事营帐跑去。
该是高贵的贵妃却如疯妇一样奔跑,不光宫女吓傻了,士兵也蒙了,唯一反应快的唐赛儿也只是紧跟朱允炆身后冲入营帐,营帐外士兵见是皇上的宠妃谁敢伸手挡,帐外骚动让正与臣下最后再确定一下回程路线的朱棣皱眉,一干人齐刷刷望向营帐口,只见一团艳彩奔入,朱棣见是朱允炆本能的伸开双臂,只听脆生生一声“啪”,朱棣的脸被打歪了,同一时间,朱棣胸口的盔甲染上鲜血,朱棣哪还知道痛,知道发怒……他伸展未收回的手臂接住了嘴角沾满血珠已然昏厥的朱允炆。唐赛儿见朱允炆吐血昏厥早已忘了一切,冲上去试图抱住朱棣怀里的朱允炆。朱棣见朱允炆一口吐了那么多血,一时把人抱在怀里却不知所措,见不知哪里窜出个宫女冲上来似抢人,他总算清醒了,一脚踹开这不知死活的宫女,抱朱允炆回他们的营帐,“宣太医”声在军营上空久久不散。
议事帐中不光剩下了被朱棣一脚踢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唐赛儿,还有各文臣武将,呆若木鸡还是呆若木鸡,不是见朱棣被人当众甩巴掌才呆,而是朱允炆跑入时面纱已飘走,朱棣见朱允炆吐血晕厥哪还管的了面纱,这点时间就算朱允炆一身朝鲜女服,也让他们看清这现在的“权贵妃”原来就是传闻或死、或逃的建文帝,这张如谪仙的玉碾俊秀之容再现于此,武将有些虽显了轻视之容但更多是唏哗。
从建文朝归顺的文官都觉自己已经快站不住了,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绝伦之事,“贵妃”,这不是说这叔侄已然背德乱伦,他们内心是一直希望建文帝有尊严的死了或逃出生天了,但现实好残酷,建文朝已灭八年了,这温润如玉的人怎么捱过这年年月月,他们或许是真正清楚朱允炆操守的,所以并无轻视,只有感慨,但在这几个文臣心中的感慨又各有千秋,各有深浅了。
第七十五章
朱允炆未被朱棣抱入营帐内就醒了,不及朱棣为他擦拭去血迹就嚅嗫着唇要换下身上这一身艳彩,忧心如焚的朱棣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决然,只能先不让太医入内,压下焦急先为其换衣服。
急召为贵妃看病,但兵荒马乱赶来的太医们到了营帐外却都不准入内,或许只有一瞬间,但这捱时间的滋味真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太医们总算能入内了,可入目的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貌的贵妃而是有天人之姿的男子,他们之中有些知道这是谁,有些不知,但同样被其嘴角丝丝渗出的鲜血震撼到了,一丝丝殷红顺着嘴角滑落,沿着下巴的线条滴在胸前,鲜血滴在其纯白的衣服上,如雪原上凋零的红梅,残败却美得惊心动魄。
不断从其嘴角淌下的鲜血与其紧紧拽住永乐帝试图为其拭去鲜血的手说明他尚在人间,不然那一抹纯净怎么都让人觉得已舍了这凡尘浊世。不知他是谁的太医感慨他浑身透出的凄美纯清,知道他是谁的太医感慨老天爷为何还让这本非凡胎浊骨的人在这红尘俗世受罪。
朱允炆抓着朱棣手,虚弱的几乎已经失了意识,但他如死不瞑目的人一样,留着最后的清明。
“允儿,哪里难受。”这是朱棣已经问了无数遍的话,那丝血迹让他胆战心惊,但虚弱的朱允炆让他不敢甩开手,只能眼睁睁看朱允炆口中的殷红如残花散落。
“不要……不要碰……碰我。”对于朱棣命太医上前把脉,朱允炆表现出了异常的排斥,气若游丝却拒绝被碰触。
这不光让朱棣错愕,候着的太医们更是难以置信。
“允儿乖!不把脉怎么知道你哪里不舒服。”朱棣柔声哄着已然眼神散乱,却试图扑腾的朱允炆。
“你的罪,我该有一半……血腥、肮脏……脏……”
这断断续续的话朱棣宁愿自己听不明白,可他明白了,连那些太医也明白了,朱棣的心已被揉碎,太医们的心往外冒酸涩,知道这嚅嗫着肮脏的的人曾经也君临天下的太医,心止不住抽紧,苦味蔓延到嘴里。
最终太医们还是把到脉了,朱允炆彻底昏在了朱棣怀里。朱允炆的脉象让太医们心悸,朱棣抱着昏沉的朱允炆让太医把脉,那细细为怀中人拭去鲜血的轻柔让众太医觉得口中更苦。
吐血不止的并非朱允炆一个,唐赛儿显然被当时完全未控制力道的朱棣踢伤了内腑,太医全在为所谓的“权贵妃”看病,可怜一群宫女围着唐赛儿却对她不停滴下的鲜血没辙。
当一个气喘吁吁的宫女拖着气息奄奄的某太医入内,好多宫女都红了眼圈,这意味着唐赛儿有救了,而这被宫女们寄予厚望的太医就是因病的七荤八素而没去为朱允炆看病的朗亦风。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宫女,当朗亦风以十分惋惜的口吻说:“赛儿姑娘气血堵塞,没灵丹妙药,怕是麻烦了”时,朗亦风发誓这场面比皇帝陛下的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众宫女一声声质问中朗亦风觉得自己丢了祖宗脸,枉为医者,连个把小病小伤都治不了,就差要以死谢罪了,他完全忘了他家祖祖辈辈又不是看内伤的,治不了内伤是在正常不过了。
“朗太医你死……跑这干嘛!”朗亦风从不觉得周慎的声音好听,但现在他觉得如天籁,借机从宫女的包围圈里逃生。
周慎虎着脸把找他的理由说了,原来是:朱允炆病情麻烦,因一直以来都是朗亦风在身边护理,太医们要知道病史。
朗亦风本就在病中,这一听找他是干吗的,腿更软了,想“可怜啊!又要被那些个伪君子鄙视了”。
周慎虽然口气恶劣,但看朗亦风在病中还是伸手扶了他一把,并趁机把今天的事细细向还不知前因后果的朗亦风说了一遍,但朗亦风问这叫唐赛儿的宫女怎么招了池鱼之殃时,周慎也唯有摇头,当时他并未在议事营帐里。
朗亦风说起唐赛儿的伤势,周慎也不觉为之可惜。
“治不好你就不治了。”周慎的口气显然若朗亦风说“是”就鄙视死他。
“怎么会,我现在给她吃药止了血,治标不治本,先保命,再让其他擅长看内伤的太医帮忙治治。”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人非草木,周慎与朗亦风也算认识唐赛儿,都为之忧心忡忡,倒是朱允炆他们并不担忧,因为他们在冷宫看了这些年,知道皇上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阎罗王抢命,在这俩人心里皇上比阎罗王更霸道,岂有抢不赢的道理。
向太医们细细说了朱允炆这些年的病史,朗亦风被他们鄙视的目光穿刺无数遍。
在太医们商议药方时,朗亦风为自己不平,同样不敢伸张,为什么自己只是早知道了几年就要被这样瞧不起,跟上次建文帝发烧时的那批太医一样,来冷宫看病后就被特令“告老还乡”了,这秘密同样只能烂在肚子里,却把他朗亦风鄙视了个透,朗亦风在心里大喊“没天理”。
但接着朗亦风遇到了更没天理的事,太医们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这朱允炆的病是因为水土不服,将元气耗损,又因连日纵欲淘空了身子,急怒加上以往的郁结,心脉被堵塞才会危及生命。现在要用药化去其堵塞心脉的病邪,但他这虚弱的身子骨又怕难承受药性,但若用药不到位就怕化不去,以后再想用药怕更难下药了。
听太医分析朱允炆的病情朱棣差点儿自裁,发誓不在伤害朱允炆了,但自己还是伤了他,朱允炆一直苍白的脸色竟然让他忽略了他病了,而且这些天发疯一样贪恋朱允炆的体温,索求过了。
给朱允炆诊过脉而没诊出什么来的朗亦风恨不得隐形,怕皇帝陛下想起来,但幸好已经被彻骨透心之痛打败的朱棣早忘了让这“庸医”为朱允炆诊过脉,而朗亦风经过这一惊一咋病体竟然轻松了不少。
“试药”朗亦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个太医竟然说用人试药看下多少药合适,朗亦风发誓他鄙视这些伪君子。
可找试药的谈何容易,全军五十万大军加上俘虏,虽然人多,但要找一个同样羸弱的人试药才成,无奈朱允炆体质忒弱。
朱棣有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一群“庸医”的冲动,根本说了个不可能的提议。
朗亦风用手遮面,这是个什么情况,皇帝陛下与这些个伪君子正在为试药人选发愁时,这脸色白的比床上的人更可怕的唐赛儿利用宫女能接近营帐而闯了进来,朗亦风清楚的在他们所有人的脸上看到了狼扑向羔羊的表情。
离驻扎地不远处解缙猛往自己嘴里灌着酒,让闷声不响坐在左近的其他文官再也看不下去,胡广夺了他的酒囊道:“缙绅兄,这样喝酒伤身。”
“伤身……哈哈……伤了好,伤了好……”解缙复夺过酒囊再灌。
胡广想再夺下解缙的酒囊,被胡俨阻止。
“若思兄,这……”胡广显然对胡俨的阻止不满。
“让缙绅兄喝吧!醉了也好,我都恨不得一醉,可惜我没缙绅兄的气节。”胡俨言完就直接躺了下来,天空一轮明月高挂,而他们大明朝的那一轮明月已被摘下,望着望着胡俨眼眶湿透。
“勉仁兄……”胡广真的看不下去一向温文尔雅解缙如酒鬼,向杨荣求助。
“光大兄,人各有志。”杨荣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广一眼,向已经抱着酒囊滚在地上的解缙道:“我们归降永乐朝的那天,就注定我们今天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
抱着酒囊的解缙瞬间静止了,但马子他将自己手中的酒囊抛向了杨荣,杨荣早做好准备而避开了,结果酒溅了坐在旁边的杨士奇与金幼孜一头一脸,他们俩也不恼,用手沾了溅到的酒往嘴里送,而解缙反复嘟哝着“这是什么世道……”醉死了过去。
“我们只是臣子。”杨荣一眼扫过了在场每个人。
“恐怕古往今来也就我们这么做人臣子的了。”金幼孜说完也拿起其它酒囊灌,杨士奇猛夺了往自己口中灌,胡广,杨荣也突觉口中发苦,也灌起了酒,半醉时这四人一起拿酒灌自始至终躺着的胡俨。
结果这一夜他们几个喝得比解缙还醉,也在这一夜半夜酒醒的解缙挣扎着回驻扎地,跪在帝王营帐外背了无数遍“太祖训”。
因唐赛儿试药得以找到正确用药量,在由朱棣一口一口用嘴将药哺入朱允炆口内,因为不这样朱允炆紧咬的牙关难以把药喂入,可怜一群已经不幸全知这病中人是谁的太医眼睁睁看朱棣将药以这样的方式喂入朱允炆口中,再大气不敢出的陪着朱棣等朱允炆醒来。
眼睛里是永乐帝深情凝望怀中昏睡的侄子建文帝的画面,耳朵里是解缙背的“太祖训”从营帐外传入。
近破晓时朱允炆在朱棣怀中醒来,仍然拒绝太医的碰触,怕太刺激到虚弱的他朱棣只有先让众太医退下。
朱棣静静望着如失而复得的朱允炆,深情的眼眸见朱允炆眼里升起的决然而变得黯淡,黯然销魂中更紧抱怀里的朱允炆。
朱棣觉得悲哀,他拥有的仍然只有朱允炆的体温,他不要几年的付出得到仍然只有这点,但他的心却眷恋着这丝温暖,荒凉的心田因有这唯一的一点暖流而未曾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