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先小古以为是她近视加闪光的眼睛又再作怪。因为谁会想到,在这座外表如此不称头的老庙里会收藏着一只殷商时代的花瓶。
它就横躺在地下室的地上,表面被厚厚的灰尘所掩盖,看起来是被随意的丢置。
她真的是太好运了!
当然了,这还得归功于住持葛老头是个懒惰的家伙。因为除了他分内的工作不得不做外,其余的时候,他就喜欢跟罗父,也就是她的老爸泡在一起,两人窝在他们那间破实验室里搞些可笑的发明,然后跑去申请专利,幻想着发财梦。
对小古而言,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她老爸偶尔会想过过身为人父的瘾头,每当这个时候,她知道她就要倒大楣了。
好比今天,她窝在自己心爱的花园里工作,直到被晒得有些头昏目眩,才进屋去休息。当她一踏入客厅,却意外看见老爸正经八百的坐在那里,而且还露出「和蔼」的笑容,她就知道不妙。
果然他清清喉咙,以慈父般的语气说道:「小古,葛伯伯庙里的地下室,妳找个时间帮他清理清理。」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可能中暑了,才听不懂老爸在说什么。然后她望向那个杀千刀的臭老头,他一脸无辜地蹲在一旁,却仍藏不住笑意,她这才明白老爸是来真的。
霎时,她只想扑过去用手上这堆肥料抹满葛老头的嘴。
而葛老头感受到她的怒气了。他嘻嘻笑,往罗父方向靠近,摆明了警告她不能轻举妄动。
罗父在下达完命令后,似乎过足了瘾头,马上回复原来的散漫,两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又天马行空的交谈起来。
小古只得乖乖的听令,去清理那间该死的老庙。
老实说,她是没胆反抗老爸。这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时她正叛逆,对老爸的「权威」嗤之以鼻,结果却使她和妹妹小亚吃了半年的苦头。
罗父对于她们反抗的作风是彻底的忏悔他做父亲的失败,因此才会让女儿们忽视他的权威,于是,他开始二十四小时地对她们姊妹俩表达关爱与伺候,直到她们几乎抓狂为止。从此没人敢在他想当父亲时再忤逆他。
幸好老爸对「父亲」这个名词是不常来电的,小古一想到这,不免暗自庆幸着。
在这个靠近大雪山的郊区,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建筑物,只有小古家及隔壁的老感。当初罗氏夫妇买下这块地时,并没有包括庙的所有权,而罗母是个喜欢趁火打劫,买小赢大的美丽女人,看见喜欢的东西一定用尽心机要得到手。可是对葛老头,罗母却是没辙。
只因她百般威胁利诱他,他就是不卖那间破庙,这才变成他们的邻居,也才有小古今天的劫数。
小古心不甘情不愿地走江老庙,朝地下室而去,她亮起手电筒,一脸挫败的盯着眼前的脏乱。
那个死老头!老不死的臭贼!守着庙也不会让他上极乐世界,只配堕入十九层地狱中。
她边踢开挡在脚前的障碍物边喃喃的咒骂,直到看见角落里横躺的那只花瓶。
乖乖!这是什么?她不相信的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古赶紧拿出眼镜戴上,她的视觉焦距恢复了正常。小心的拿起那只花瓶,顾不得脏,她直接用袖口抹去上头厚厚的灰尘。
没错!这是真品。是个价值连城的骨董。
她直觉的把它抱在怀里,然后环顾四周,彷佛有人也正虎视耽盼的垂涎着她发现的宝贝。
她不会把它让给别人的,这是她找到的,理应属于她。
小古抱着花瓶准备往上走,却瞧见葛老头正从外面走进来,她马上又跳回地下室。
「小古,妳在下面打扫吗?」葛老头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她小心的把花瓶藏好。「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钻洞?」这花瓶是天赐的,可不是她抢他,所以没必要对他客气。
葛老头低沉的笑声传了下来,似乎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不过,好象也没有什么事他曾在意的。
小古胡乱的在地下室抹抹擦擦,一边聆听上面的动静。不久,葛老头念经的声音传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他的作息是吃饭,唱一回老掉牙的国剧。于是,她决定半夜再回来拿她的宝物。
她一上楼,就见葛老头跪在薄团前,一脸庄严,彷如佛祖再世。他这样难得的正经可真是少见。
突然他张开一只眼,对她眨了旺。「妳真认真,还戴上眼镜为我打扫。」
小古一点也没有羞愧之心,她自在的拿下眼镜,对葛老头微微一笑。「老头,你六根不净,红尘有一丝牵动便受影响,上得了西天吗?」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
「嗯,说的好。」她轻抚下头想了想。「我会记得到时拿你当垫脚的。」
当夜,虽然葛老头明明前一刻仍呼呼大睡,下一刻却又蓦地爬起,好似梦游般的四处走动,但戴上隐形眼镜的小古,还是轻而易举的拿回了那只花瓶。
回到房里,她慢慢的擦拭花瓶。
乖乖隆的咚!
这花瓶上烧出的三足凤凰毫无瑕疵,刻划出的纹身也没有一丝缺陷,不曾被破坏过,简直是件圣品,它的价值几乎可买下一个小国。
老爸跟葛老头成天做什么发财梦?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他们的脚底下哪!哈!现在花瓶是她的了。这都要赞美她的勤劳,感谢葛老头的懒惰。
她笑得合不拢嘴,边爱不释手地轻抚着花瓶上的纹路。
该摆设在哪里呢?
小古环顾四周,触目所及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大有来历的古物,像是她的床曾是英国女王睡过的,窗帘是乔治时代的,茶几及茶具是宋朝时的,甚至连墙上挂的画也出自于莫内的......这些骨董的价值无法估计,可惜全家大小只有她识货。
小亚称这些骨董为二手货,对它们是嗤之以鼻;罗艾则因她这些藏物而认定她个性「念旧」,并且沾沾自喜的以为他最了解女儿;而罗母老喜欢唤她古代人,所以她才会有「小古」的小名。
想了想,小古决定把花瓶放在书桌上。
她躺入贵妃椅上,纳闷这只花瓶怎会流落至老庙的地下室内?自她出生以来,葛老头便是他们的邻居,熟得她几乎看见他可以视若无睹。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却发觉自己还其是不了解他。
她的母亲算得上是个强盗,但却容忍葛老头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安居乐业」,这就够使人想不透了。再看看她的父亲,标准的梦想家,整天无所事事,闲在家里鬼混;而她的妹妹偏又遗传了母亲的美丽及父亲的个性,是个浪漫的美少女。常常一百五十公分的她跟一百七十公分的老妹站在?起时,人家都当她是妹妹,完全猜不出她已有二十岁的「高龄」。
不过,拜身材娇小之故,她做起小偷来可是厉害得很,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手的。而她对钱货物品、辨别真伪也极有天分,从不曾误判过,像这只花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时,一道车灯的光影从窗外射入,紧接着响起刺耳的煞车声。
想来是她的母亲与妹妹回来了,而且显然她们是铩羽而归,才会制造出这种噪音。
小古聪明的不出房门,以往的经验让她早学会了教训,因为母亲会利用她的孝心把她压榨得体无完肤。
但当她的房门传来轻柔的敲门声时,她不禁暗暗叫苦,连忙悄声的跳上床,抓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女儿妳睡了吗?」罗母打开门来轻声的叫唤,但她的脚步声却大的出奇,一副想吵醒她的意图。
看来,这件事情的难度起码超过百分之九十。小古决定来个沉睡不醒。
「小古?」罗母推推她,见她不动,更使劲的粗心推醒她,但根本没用。
小亚的嘲笑声忽地响起,她也跟着进来了。「妈咪,姊睡得可真像个死人,我们别吵她了,走吧!」
说完,门被关上了。
嘻嘻!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让她起床吗?她们一定躲在屋里的暗处,等着看她露出马脚。她甚至可以听到她们的呼吸声......
咦?怎么没有?
小古又仔细的聆听了一会儿。
没错,房里确实只剩她一人而已。偷偷睁开一眼,她扫瞄四周,然后坐了起来。
老妈跟小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小古疑惑的下床,倏地她身体一僵,眼角已瞥见到窗外的动静。
起先是一道影子在晃动,慢慢地,玻璃上出现一张脸,但见鼻子、嘴巴全皱成一团,只剩下一双亮丽的大眼,正对着她贬呀眨的。
是小亚!小古几乎为她的举动而捧腹大笑。
但下一刻,她却怒火顿生。小亚竟把自己挂在二楼!这个小蠢蛋;她以为她的身手跟她一样灵活吗?
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小古奋力的开窗,幸好小亚迅速的把脸往后移,才没让窗棂夹住。
「嘻嘻,死人会走?」小亚嘲笑道。
看见妹妹嘻皮笑脸的样子,小古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好讽刺地回道:「因为妳的偷窥让她觉得难为情。」
小亚从窗口爬了进来。「真奇怪,每当妳愤怒或看上那些二手货时,眼睛就不闪光也不近视了。相信我,妳嘴角没有流涎,睡相也不差,别难为情。」说完,她还拍拍小古的肩。
「我能请问妳三更半夜为何挂在我窗外吗?」
小亚像是看怪胎般的瞪她一眼,然后走过去打开门,罗母正大剌剌的杵在门外。
「难道妳要叫妈咪爬窗?姊,不是我说妳,这点我可比妳孝顺多了。」小亚故意责备地道。
小古突然有一种强烈被陷害的感觉,只见罗母摆出一副歹命表情走了进来。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辛辛苦苦的怀胎九个月......」
「妈咪,说吧!要我做什么?」这是她老妈用的一贯伎俩,但她没一次躲得过。
罗母表情马上一转,哀怨的姿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乖女儿,我只不过要妳帮我偷个小东西而已。」
小古扬起眉,静待下文。
「妳知道的嘛,那个自称是爱新觉罗后裔的家伙,我不是看中他名下的一块地吗?」
「嗯。」
「我已经跟他周旋好多天了,他还是不卖。」
「那就算了。」小古连忙插上一句,盼老妈打消主意。
「不行,他没钱花了,应该要卖的。」罗母一脸霸道。
「妈咪,这是什么道理?人家还能过活,不卖不行吗?」
「他身上连个子儿都没了,怎么过活?他是要光卖慈禧传下来的什么珠子的。」
「慈禧太后传下来的?」小古惊讶地问。
「啊哈,我就知道妳一定会有兴趣的。那个爱新觉罗今天突然一反平时丧家犬的模样,趾高气扬的拿出一个小珠子,说什么地他不卖了,这颗小球就可以让他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小球?」
「是啊,像颗高尔夫球一样的吧?」罗母不确定的看向小亚,小亚点头给她肯定的答复。
小古结结实实的倒抽了一口气。
「妈咪,那是一颗珍珠吗?」她追问。
「大概吧,看起来黄黄浊浊的,谁晓得它是什么?」
「乖乖,一颗像高尔夫球」样大的珍珠,莫非是慈禧死后,她嘴里含的那颗?
老妈说它看起来黄浊,道正是古珠应有的色泽,难道那家伙真的是爱新觉罗的后裔?
「小古,怎样?」
「什么怎样?」小古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甚专心地响应着母亲。
罗母听了,整个人立刻又成了怨妇。「唉!妳在我肚里又踢又闹的,为娘的--」
「我明天就去看看。」小古及时回过神,封住母亲的嘴。
「乖女儿,我就知道妳是护着娘的。」罗母拧了拧小古的两颊,又热情地给了她个香吻。
小古懊恼的抹苦唇抗议。「妈咪,我已经二十岁了,别再给我晚安吻了!」
罗母搓揉着她的短发,惊疑地问:「我有这么老了吗?」
「当然没有。」小古赶紧推着母亲出去,免得她整晚拿这个问题缠她。「妳依旧是个大美人......只不过我也长大了。」
说完,她立刻关上房门,挡住了母亲接下来的轰炸。
「亚亚,我是不是老了?」
门外传来母亲的疑问,小古终于一吐怨气的笑咧了嘴。
这时,门外的小亚暗恼地狠狠踹了下她的房门,这才可怜兮兮地对母亲讨饶。「妈咪,妳怎么会老?」
小古知道,小亚今晚是别想睡了。
那个自称爱新觉罗的男人住在一幢极大的古屋里,小古花了一个钟头的车程前来,把车停在两百公片外。她站在古屋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地点虽清幽但房子老旧,显现出屋主生活拮据。
以宋代皇裔的身分住在这里,倒也颇为相符。但小古从不曾听说清皇室有子孙流落至此,当然对他是否拥有珍珠,也就抱着怀疑的立场。
今晚月儿明亮,实在不是偷窃的好日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爱新觉罗也没啥好让她费事的。
瞧,古屋的窗户多是残破的,门板又咿咿呀呀的响个不停,纵使她在屋里摔个四脚朝天,恐怕他也不会起床一探究竟。
小古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后,纵身一跃,攀登上排水管口,脚一踏,俐落的跳进了二楼的窗口。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而她一身素黑的装扮也为此遮掩,只剩下一对清澈的大眼滴溜溜的转。
这房间以前可能是招待亲朋好友的茶室,但现在只剩下一张破旧的地毯,以及满室的灰尘和蜘蛛网。
楼下老旧的钟声传来两道声响,告知她已过午夜两点。
她轻盈的走出荼室,意态优闲地逛着古屋。
爱新觉罗就睡在古屋的左翼,均匀的呼吸声规律的一起一伏着。小古觉得有些扫兴,这一点也不像她以前偷宝物般那样的惊心动魄。完全不用脑力让她像个没格调的小偷,她甚至用力的走路使地板发出嘎嘎的噪音,那老兄也只不过翻了个身,踢开了被,继续作他的复清大梦。
小古摇摇头,如果这种人身上能有什么宝物的话,那么清朝会灭亡也是应该的。
因此,那颗珠子铁定是假的。她又被老妈摆了一道。
不辛的是,老妈的淫威促使她仍得把事情办妥,只要找到那颗小球,她就可以收兵回山了。
而爱新觉罗会把「宝物」藏哪呢?
从小她就有股天生的本能,总能嗅出别人的宝贝在哪里。明知爱新觉罗的珠子是假的,她依旧揣测着他有可能藏放的地点。
顺着感觉,她朝三楼走去。楼梯口正对着一扇门,瞬间她心中有丝奇怪的感觉,她放轻脚步,开了门。
这间厅堂虽然老旧但至少是干净的。里面的陈设有点家葛老头住的老庙,供奉了一大堆的塑像,只不过这里的塑像她没有一个认得。
厅堂的另一侧有个门,小古还来不及一探,她心跳却突然急速的加速起来,她看向塑像,一个个地巡视,直到正中央的一尊最大的塑像。彷佛被定住般,她立即奔过去,跳上了桌,望若这尊几乎与她一般高的塑像。
不知过了多久,小古缓缓的伸出手,她摸摸塑像的脸颊,好似对待婴孩般温柔,直到触及塑像的耳垂,才露出一抹微笑,授着用力一按。
塑像的嘴巴无声的开启,一颗黄浊的珍珠呈现在她眼前。
小心翼翼地将珍珠捧了出来,她自不斜视地盯着它,天啊!这么大颗,这么完美,全世界大概找不出比它更漂亮的珍珠了。
老天真是太厚爱她了。昨天的殷商花瓶跟今天的珍珠,她在两天内得到两样珍奇的宝贝,足以使她乐上两年呢!
把珍珠放在腰上的暗袋里,她决定回到家里再慢慢的赏玩。她转身要跳下桌,一阵轻风扑来,她本能的往后跃。
有人?
小古大惊失色,有人闯进屋来,她竟完全不自觉!
是爱新觉罗吗?不!不可能是他的。可是,古屋里只住着他一个人,应该没有其它人啊!
以塑像做掩护,她屏住呼吸静待着,却听不见对方的一丝气息。
不会是鬼吧?她的额角滑下了汗,渗湿了她的眼罩,她眨眨眼,不想让汗水淌进眼中。
糟糕!她暗叫不妙,隐形眼镜因她用力的眨眼而跑离了眼球。她转了转眼珠子,想让隐形眼镜重回原位,结果隐形眼镜反而掉了出来。
这真是出师不利!
她诅咒自己的霉运。如今只能期望对方先有举动,她才可以依势反击。
然而,对方也很有耐心的跟她耗,仍旧是悄无声息。
唉!小古心里哀叹了一口气,这次她碰上高手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古决定不再等待。她灵机一动,伸手一挥,把塑家推了一地,然后往上攀住了围幔,扭腰荡向另一个围幔。
俯视而下,她模糊地辨识出一个高大的黑影。那黑影似乎察觉到四周没人,猛地往上望,看见悬在上头的她,发出了声轻笑,随即往她扑来。
那低沉的笑声让小古得知对方是个男人。
幸好她占了先机,比他快一步地跃下地,跑向另一侧门。
那是一间卧室。
她迅速的环顾四周,该死!除了一扇天窗外,没有任何出口。
房门轻松的被开启,那男子一派优闲的倚在门框,两手交抱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多大了?」那男子轻咳了一声后,语音沙哑的问。
小古保持沉默。
他低笑了一声。「小小年纪,身手不错。」
这是恭维吗?小古仍然相应不理。
「吓傻了?」没听到她的回答,那男子开始不耐,他走了进来,逼得她迅速的后退。「别表现得像只受惊的小鹿,想当贼要有胆大心细的本事,你两样都不及格,回去再练个十年吧!把珠子放下就滚,我对未成年的小鬼没兴趣。」
小古闻言,确定他刚刚的那句话也是侮辱。
她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怒火中烧,取笑她身材矮小也就罢了,但从没有人取质疑她不能胜任盗贼的工作。
她会让他见识到她的胆大心细。
把腰上的小袋囊取下,她向前走了几步,温驯地将它放在地上。
那男子以为她不过是个小毛头,所以丝毫不把她放在眼底。他没有戒心的走上前,籍着月光盯着她那对清澈的大眼半晌,接着脚一勾,踢起了袋囊。
小古没想到他会来这套。她原本计画当他俯身捡拾时,来个突击,再借力使力,伏下身抢回袋囊滑出门去。
不过她脑筋转得怏,忽地,她惊骇的瞪大眼望向他的后方,彷怫他身后有不可思议的怪事发生。
那男子没有想到要防范她,他本能的回过头,想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竟会如此害怕。
机会来了!
小古接住了袋囊,滚下地,滑了出去。
那男子察觉到不对劲,反手一扑摸了个空,见小古已溜出了门,他赶忙大步一跨,追了出去。
听儿后方迅速的来声,小古一惊,没想到那男人虽高大身手却很灵活。情急之下,她冲进爱新觉罗的房内。只见他的床旁有扇窗,于是她一脚踏上他的床。
闷哼了一声,爱新觉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搞不清他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此时追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似乎不再小觑她,并防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古得意的看着他,然后拾起爱新觉罗掉落的被子替他盖上。
「谢谢。」爱新觉罗愣愣地致谢。
小古听了不禁轻笑一声,她的眼神转成挑衅,举起拇指对那男子朝下比了比,接着地跳上窗台,例落地跃出了窗外。在跑向停车的地方前,她回头一望,感觉那男子立在窗边,目光炯炯地注现她,霎时,她没了胜利的得意感。
甩开纷乱的思绪,小古奔至车旁,飞快地开车离去。
***
「可恶!真是晦气连连。」
坐在客厅,小古看着母亲摔下电话,嘴里诅咒个不停,就知道她仍没弄到爱新觉罗的那块地。
「有个冤大头说好要买他的珠子,现在东西不见了!居然愿意赔偿他一半的损失,坏了为娘的好事。」罗母份忿忿不少地道。
小古想起了那晚的那个男人。唔,原来他就是买主。
「不行,我一定要那块地。」
罗母坚定的语气使小古悄悄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她得去避难一阵子了,免得老妈看了碍眼,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鬼点子要她一起胡搞。
回到房里,她拿出旅行袋,胡乱的收拾一些衣物,再抓一把钞票塞入口袋里。
「小古?」
听见母亲的呼唤及上楼的脚步声,小古吓得块差点飞了,赶紧背起旅行袋,拉开窗户逃之夭夭。
罗母不满的吼叫声远远的传来,小古连头也不敢回,跳上了车,例行每年一次的「离家出走」。
第二章
奥地利的苏士比拍卖会场内,富商巨贾云集,一些极权国家的政要也在其中,让会场迷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
而会场内的侍者们态度谦恭,动作俐落的伺候各个贵宾。这些侍者至少要熟悉三国以上的语言,且在一个月前便接受了特别的训练,只因为这场拍卖会要拍卖一幅神秘的「德川家康的藏宝图」。
小古也穿梭在宾客之间,她端着托盘,朝一名印度佬走去,他肥硕得足足有她的三倍大,而这已是他叫她拿的第十杯酒了。
是的!她正是拍卖会里的侍者之一。
而这又是拜她的身材所赐。
几个星期前,她还躺在艘豪华邮轮上享受着日光浴,但「德川家康的藏宝图」像病毒般绘声绘影的在船上散播着,让她想不注意也难。
传说当初德川家的后代在把政权交还给明治天皇时,藏起一笔价值无法估计的宝藏,因而有了所谓的「德川家康的藏宝图」。
对小古而言,她并不想要什么金银珠宝,何况那不过是张藏宝图,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倒是她不愿错失看热闹的机会。不过,在拿不到邀请函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
她决定要了那张藏宝图,以泄被「藐视」的心头之恨。
当然,她的外型让她轻而易举的成为了侍者,这才得以进入拍卖会场。
但在侍者群里,没有高学历的小古却熟悉五国以上的语言,这使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幸好她的静默及邻家妹妹般的外貌,消弭了其它待者不少的敌意,毕竟能征选上的侍者皆来自于名校,除了赚笔外快,无非也是想借机认识名人并推销自己。因此,在「利」了当头的侍者群里,也就不太有人注意她了。
而这正符合她身为盗贼的条件。整个会场的环境她早已熟悉,也留意周遭的人事,不放过一丝有利于她的线索。现在就等着酒会结束后,拍卖会的登场了。
将香槟递给讨厌的印度肥佬后,小古继续在会场内游走,她不断的收起空酒杯,并对拿走她托盘上香槟的客人回以职业性的微笑。
站在角落的辛笠就是这样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的目光紧跟着她走动的身影,这个小女人引发了他的兴趣。
他从不晓得这么娇小的人儿竟散发出如此吸引人的韵味。
大部分的人可能会被她的娇小所蒙骗;但辛笠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充满自信,并充分掌握自己的人生,优游于红尘而乐此不疲。
这让辛笠感到惊奇,他突然有种想认识她的渴望。
看着她渐渐的往他这个方向前来,个冲动之下,他向她靠了过去。
一身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她,小古本能的抬头。
在她的审美观里,有资格穿黑色衣服的人,本身一定要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特质,才不枉黑色所代表的孤傲。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修长的体格,穿起黑衣倒也好看,就不知长相如何?她再抬高头朝他脸上望去,她微笑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
只见他梳着油头,戴着黑色粗框的眼镜,而她却最厌恶这种老土的装扮。
小古忘了自己侍者的身分,她不客气的转身就走。
辛笠用手臂挡住了她,微笑地问道:「小姐,我可以要一杯酒吗?」
小古随手拿起托盘上别人用过的空酒杯递给他。「自己倒!」她无礼的说完后,才记起自己的身分,一时愣愣的望着他已经僵硬的表情。
小古对他目前这副酷酷的表情竟有些着迷,突然觉得他的油头与粗框眼镜似乎也不怎么难看了。
待她想要开口向他道歉时,麦克风传来了轻柔婉转的女声:「各位嘉宾,请进人大厅,再过十分钟,您将能亲眼目睹本世纪最具价值的古物。」
哈哈!终于让她等到了。
小古立刻忘了她该做的道歉,将托盘递给另一个不需要进场的侍者,迈步往大厅走去。
她忙碌的引导来宾入座。那个印度肥佬在坐下来时,竟拧了她屁股一把,并且朝她露出暧昧的淫笑,小古气得想反手赏他一巴掌,但她克制住怒意,只是僵硬的退离肥佬的身边。
她转过身,视线不经意地对上不远处的那个老土男子。
是她的错觉吗?她好象捕捉到一丝寒气从他身上透出来,就像一头欲猎捕的够,令人不敢忽视。
她再仔细地打量他,发觉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决定对她一向深信不疑的直觉给予否定,毕竟一个老土跟豹是怎么也扯不上关系的。
待所有宾客人座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些陪衬的物品拍售完后,传说中的「德川家康的藏宝图」从地面慢慢的升了上来。
只见一块绘着图的破布摊在一个木架上,偌大的会场一下子变得安静无声,众人的目光均放在那张藏宝图上。
接着展开竞标。而小古并没理会,她脑袋迅速的转着,思量自己要如何偷得那块布。
不一会儿,举起的牌子渐渐的少了,小古望向来宾席,只剩下四位男士与位女士在喊价,而印度肥佬和那位老土的男人赫然便是其中的两位。
比起肥佬志得意满的模样,那土包似的男子也未免太过没有表情了。
他不停的举起手中的牌子,只要有人加价,他一定再跟上。陆续有三位放弃了竞标,而此时价码已喊到五百万美金了。
现场只剩下肥佬与土包在竞价,喊到七百万时,肥佬开始气息不定,面色泛红;反观老土仍一副事不干己,老神在在的模样。
小古心中不由得升起佩服,但她却又将之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那土包不可能如此内练,充其量不过是个有祖产的败家子罢了。
在一千万芙金的叫价声响起后,辛笠终于停止了举牌的动作,由印度肥佬得标。
四周兴起一阵掌声,但那肥佬不停的拭汗,完全没有得标人应有的喜悦及气度。
小古瞄向辛笠,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挫败还是懊恼,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拍卖会自此结束,人群渐渐的离去。小古滞留在大厅内清理垃圾,可是实际上,她是在偷听拍卖会的主人睿先生与肥佬的对话。
「古,妳过来。」睿先生暧昧的表情,使她的警觉心提高。
站在他身旁的肥佬色迷迷的笑着,她直觉地感到会有什么事发生。
「古,这位是印度大商人阿依答先生,他对于妳的敬业态度非常的欣赏,想招待妳到印度一游。」
哈!印度一游?那她不就成了他的禁脔?
这就是有钱人的一种病态吧!喜欢娇小的女人。
不了!她可是谢敬不敏。
小古边想边偷偷地睨向一旁的藏宝图。图上有一张薄如蝉翼的雾纸覆盖着,隐约可见布上绘有全亚洲的地图,其它的再也无法辨识;而旁边还躺着一根20K金的图管,上面刻的是一幅战争图,图上的人穿的是德川幕府时代的战服,雕工精致、生动。
「古?古?」
叫唤声响起,小古回过神,怔怔的望着睿先生,蓦然想起了她现在的身分。
「古,妳考虑得如何?」睿先生问着。
「我不知道睿先生的副业原来是皮条客呢!」
她的嘲讽使两个男人涨红了脸。小古积压了一整天的怨气终于得到宣泄。
「妳可以离开了。」睿先生轻咬了下,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小古听了夸张的向他们行个礼,然后掉头离去,结束了一个月的侍者生涯。
接下来是她的个人秀时间了。
小古一身劲装,轻易地闯进印度肥佬在德国的别墅,巡视的警卫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
今晚天气阴阴暗暗的,最适会偷盗了。轻巧的离开暗处,她朝目标前进。
转过几条走廊,她俐落的爬上阶梯,停在楼梯转角处的储藏室门前。她有强烈的直觉,印度肥佬肯定将藏宝图藏在这里。
小古轻轻的打开了门,里面立着扫帚、拖把等杂物,看起来的确是间储藏室。
但她相信这里头定暗藏玄机,因为她的直觉向来很准的。
藏宝图就在这附近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兴奋的跳动声。
她开始慢慢的摸索,可是,四周全是实心的墙面。
沉吟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的抬头,顿时豁然开朗。她拿起拖把,朝天花板上顶了顶,一块天花板被挪到一旁,她跃而上,顺着信道匍匐前进,爬到了左翼。
就在这下面的房间了!她百分之百的肯定。
松开一块天花板,她朝下望,藏宝图果真就放在下面。
戴上红外线眼镜,下面的红外线装置以藏宝图为中心而密布着,除极了一张蜘蛛网,而房内的四个角落还有监视器不断的来回扫瞄。
摘下眼镜,小古卸下背上的包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工具包,拉开拉炼,里面有一排细如笔管的钢条,她熟练的把它们组合起来。
然后,她顺着天花板上的信道,分别爬到四个角落的监视器旁,移开天花板,拿出小型的拍立得照相机,对着监视器所扫瞄的方向拍照。
接着,她爬到信道的正中间,拆卸天花板。
分别立在对角的监视器在来回扫瞄时,同时也会把对方的监视器一起摄人,她只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把相片固定在监视器上。
监视器的扫瞄方向是向下对着藏宝图转,所以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个盲点。
将钢管的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头的水泥壁上,另一端向下延伸出天花板,她按下钢管上一个凸出物,下端立即冒出四根小管呈十字型张开。
她倒探出头,把所拍摄的四张照片固定在四根小管端上,然后她看准时机,趁四个监视器转向扫瞄不到彼此的剎那间,再用力按着凸出的钮,直到四根小管延长至监视器前。
四张照片全进了监视器的范围后,从屏幕上看根本无法察觉已被动了手脚。
她专心的将四端的照片调整到最佳的角度。忽地,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震得小古停下手中的工作,动也不动。
她可以强烈的感觉到有人来了。
是警卫吗?
不!警卫不需要这么的小心翼翼。
只见底下的门被轻轻的开启,一个硕长的人影闪了进来,并同时抬头寻找监视器,正好与小古对个正着。
这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场面,两个小偷竟同时前来盗取物品。
他们就这么对峙着。透过房内微弱的灯光,小古打量着对方;那男人好高,及肩的头发不驯的往后披着,他脸上载着黑面罩,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眼,紧身的黑衣凸显出他那宽肩窄臀的健美身材,看不出有一丝的赘肉。
他这副形象分明是她理想中的黑夜蒙面侠--自信、神秘、不可一世。可惜他竟来抢她看上的宝物。
对小古现阶段的工作成果,辛笠眼里流露出微微的笑意,他朝她比了比手势,示意她继续做她的,然后挪开了脚步,来到红外线前,不再搭理她。
搞定好监视器后,小古往下一望,只见辛笠从腰间抽出如镜子般的亮带,招叠成不规则的形状,挡住了红外线,却没听见警钤响起。
她又戴上红外线眼镜,原来那红外线经过亮带的折射,仍崁入原来的点。
这是要精密的计算过折射的角度后,才能如此毫发无差,而那男人竟可以轻易地办到,她算是大开眼界了。但是,她即将到手的宝物也可能就要飞了。
该死!她怎么能让他专美于前呢?
这是一场「同业竞争」,她可不准备做输家。
拉出背包里的绳索,固定在天花板上后,她顺着绳索下滑至地面。这时辛笠已拉开了三条红外线,她想也不想地跟在他后头进人。
辛笠察觉到背后的动诤,回头一望,对小古露出嘲笑的眼神。
小古并不予理会,就在辛笠拨开第五条线时,她往旁边一跃,硬生生的穿过两条红外线,又以极美妙的姿态闯过了两条,之后再以跳高的方法安全通过横劈的两条线,抵达至中心点。
回过头,她看出那男子的眼神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敬佩。她转回身,小心的抓起图管,将藏宝图卷好放进去。
辛笠也顺利地通过红外线,来到她身恻。
「小不点,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嗓音慵懒、低沉。
辛笠那副潇洒的模样,让小古记起上次的珍珠事件。哦!原来是他。
嘻嘻一笑,她故意学着他的嗓音粗粗的说:「咦?你声音怎地变了?嗯,你对红外线的处理方式还真高招,『老二』。」
她的话分明在暗示上次的珍珠事件及现在,他都略逊一筹。但辛笠却不在意的耸耸肩。
「上次是因为感冒,懒得追你。对一个小鬼而言,你算是可造之材了。可惜啊......」
闻言,小古这才明白原来他还当她是个举无轻重的小鬼。她并不准备拆穿自己的身分,故意继续哑着嗓音问:「可惜什么?」
话声甫落,辛笠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她,小古无处可躲,被他拎住颈子。
「你没品!小偷做不成变强盗。」她挣扎的怒骂着。
「啊?我还没告诉你吗?我的祖光曾是叱咤风云的海盗。」
「海盗?我祖先还是山贼哩!」她讽刺。「喂,不可以,不可以抢我的赃物。」见他伸手欲拿图管,她连忙出声制止。
赃物?辛笠爽朗的大笑出声。
「小声点。」小古咬牙切齿的轻声斥喝。「你喜欢白食,我可没空陪你。」
「白食?」
「就是跨牢饭啦!拜托,你的脑袋怎么跟外表差这么多?」
辛笠仍笑着,他手劲加强,把小古平压在地,轻松的取走了她手中的图管。「我接受你独树一帜的赞美。」他轻快的回嘴,边取出管内的藏宝图看,接着吹起一声口哨。
「怎样?」小古止不住心中的好奇,想听听他的意见。
「唔......」
「这是什么意思?唉,你存心急死人是不是?」小古气得提高了音调。
「嘘,小声点。」辛笠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诰。「我可没空陪你吃白饭。」
他盗用她的话调侃她,她应该要生气的,结果她整张脸却没由来的红了起来。
该死!她为什么脸红?他不过就是把嘴对着她的耳朵吹这么一下下,她发什么骚呢?
辛笠有恃无恐的一脚把她压在身下,彷佛早已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专心的研究着藏宝图,完全没警惕到自己仍身处险境。
唉,他不是愚蠢就是太自信了。小古相信他绝对是前者。而她会让他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若害了他跨牢房,那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可怪不了她。
看准了绳索的位置,她单手一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起。
辛笠先是一愣,看见她摇晃在红外线警示区的手,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小古等的就是这一刻。
感觉他脚劲松了松,她拱起身子,双脚往背后一蹬,趁他对她突然的袭击本能的闪躲之际,脱离了他的掌握,反身扑向他。
「嘿,小不点,你这傻瓜,故意让我们俩都身陷险境,难道你出门都不带脑子吗?」辛笠以单手阻挡她。
不理他的质问,小古抓住了藏宝图,毫不犹豫的一扯,藏宝图立即撕裂成两半。她迅速地往旁一窜,冲向绳索。
小古攀爬上绳索,她在半空中往下望,看见辛笠眼里的懊恼,她愉快地笑了起来,晃晃手中的藏宝图。「一人一半吧。不过我耍是你,现在要担心的可不是这个。」她假装侧耳倾听。「咦?脚步声来得好快啊,我会去牢房探望你的,别忘了寄张明信片告诉我住址。」
说完,小古很快地爬上天花板,而辛笠则开门离去。
见他没有带走亮带,她乐得又下了绳索拾起。在警卫前来开门的剎那,她安全的撤退。
她轻松的离开别墅,外头不知何时已下起了两,她把图收进内袋,防止雨水的渗湿。
走在这冷清的雨夜里,小古想象着辛笠被捕捉的画面,没由来的竟有些怅然若失。
是内疚吗?她不知道。不过他开始在她心中有分量了,只可惜啊......
唉,算了!何必在乎呢?
她遁入了夜色。
第三章
藏宝图被偷的消息很快地传了开来,小古没有多加逗留,她赶至码头,挤上了一艘即将出航的船。
她感到头好晕,虽然不是因为船的晃动,但却助长她头更晕。
她感冒了。是昨夜那场该死的雨害的。
小古订到双人房的船舱,本该是睡在上铺,但她实在没有力气爬上去。她瘫在下铺,等着住在下铺的人到来与她互换床位。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她会死在这条船上,然后被她进海里,任由鱼儿将她啃食得尸骨无存,而这都是拜她老妈所赐。
她想象着当她的家人得知她死亡的消息,老爸或许会因为她的死而触发了一些灵感,发明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复制人,然后跑去申请专利,让复制人取代她的位置。反正只要家里没少个人就好。
而小亚或许会为她流几滴眼泪吧?但可能是用药水点的,并且嘲笑她的死相跟个小鬼没两样。
至于葛老头呢?小古突然想起自己从他那儿偷来的骨董花瓶,现在正光鲜耀眼的摆在她房里,他会不会来个物归原主顺便拿点利息,把她房里的宝贝全洗劫一空?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葛老头,她不放心。
挣扎的爬起来,她双眼迷蒙的摸索着背包。但一离开被子,她头皮立刻一阵发麻,她打一个哆嗦,不自觉的又缩回被中。
好冷!
她该吃药的,可是她又好困,不如先睡个觉再说吧。
小古整个人缩进被里,恍恍惚惚的进人梦乡。
***
连续被一个小鬼摆了两次道,对辛笠而言是奇耻大辱。
他懊恼地将林中的液体灌入口中。
虽然他逃离警方的追捕,搭上了前往英国的船,但他被一个小鬼搞得全身狼狈,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至少他拿到一半的藏宝图了,不是吗?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他嘲讽的敬自己一杯。
吧台内的酒保有些担心的望着他,他挑衅的又对他敬了一杯。
「你知道吗?」他带着浓浓的醉意口齿不清的对酒保证,「现在的小鬼比对付五十个警察还难意。」
酒保回给辛笠一个善意的微笑,不确定他在说些H么。
「啊?你一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是不是?」辛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算了,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屈辱?」
「先生,请等一下,您喝醉了,我找人送您回房。」
辛笠那本来摇摆不走的身躯猛地一僵,他迅速的转身冲回吧台前,拎起酒保的衣襟,恶声恶气的说:「没人告诉你动手不动口吗?」
「呃......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意思是只动手倒酒,但别开口说话。」他放开酒保,不耐烦地回过身,边走边喃喃念道:「啧,这点道理也不懂。」
走到甲板上,轻爽的海风吹散了辛笠心中些许的气愤,但下一秒钟,他却头昏眼花了起来,一个踉跄,他跌入一位经过的女士怀里。他抬起醉眼看她,只见她薄怒的表情在看到他的脸后,转为娇媚的欣一目。
她顺势搂抱住他的胸膛,娇嗲地问这:「喝闷酒吗?要不要陪我再喝一杯?」
辛笠斜睨怀中的可人儿,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他那古铜色的肌肤,浓密的黑发,深邃的五官,修长的身躯......集合了东西方人的优点,而这都得拜他的祖先有东方人的血统。
或许他今晚需要女人柔情的安慰,毕竟他从来不曾在情场上失意......
不曾失意吗?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过他脑际,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拍卖会场上的那个小女人。
他无意识地缓缓推开怀中的女人。
「不想喝了吗?那愿意到我房里聊聊天吗?」那女人不放弃地询问。
接受这诱人的邀请吧!辛笠告诉自己该忘了那只小麻雀,她不过是个自傲又不上道的小女人,对他无往不利的战果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眼前的女人可比小麻雀性感多了。
但他发现自己却摇了摇头,令他好想一拳揍昏自己。
那女人板起脸。「是吗?显然你有更好的计画了。愿你有个难忘的夜晚。」说完,她就住头等舱的方向离去。
辛笠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沮丧地叹了口气。
唉,那里有暖呼呼的大床,不像他所住的次等舱。这都怪那个该死的小鬼把他的行程上给搅乱了,逼得他只好匆匆搭船离开,屈就自己与他人同房。
他跌跌撞撞地坐在最近的躺椅上,呆视着点点星空。猛地,他站了起来,大步的往自己的舱房走去。
懦弱不是他的个性,沮丧不是他的座右铭。栽在一个小鬼手中,不过是警告他以后更须谨慎而已。
没错!他是最棒的。
但一进入狭小的舱房后,辛笠却觉得刚刚他那种自我安慰的行为有些可笑,不过他心情似乎真的好多了。
房里安静无声,他醉眼朦胧地望了望上面的空铺,想到自己必须与陌生人共处两晚,他忍不住嘀咕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刚刚的俏佳人?至少旅程会愉快多了。
好不容易脱下上衣,他爬上床,双手枕在脑后,看见身旁团鼓鼓的被子,不禁再次嘀咕起来。真是的!服务生竟然没有来整理。
算了。他也用不着被子,懒得再计较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被子突然动了动,接着,小古踢开了被子。
好热!出了一身汗的她觉得舒服多了,根本没察觉她身旁睡了一个人。翻了个身面对辛笠,她又沉沉的睡去。
辛笠作了一个美梦,他把小麻雀从印度肥佬的豪华浴池里救出,而她身上的薄纱睡衣已然沾湿,若隐若现的美丽曲线,令他血脉愤张。她躲进他的怀里,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见她仰起细致的脸庞,他本能的俯向她。
吻着她樱唇的感觉是那么地真实!
「冷......好冷。」小麻雀靠有他温暖的胸膛上喃喃地道。
辛笠抱紧她,缓缓的褪下她的睡衣;怀中的人儿娇羞不已,不复初见时的霸气。
他柔柔的对她细语,抚摸着她滑嫩诱人的肌肤。
他体内涌出的欲念不断催促着他,终于,两具火热的躯体交缠在一块,他带她来到了情欲的天堂......
***
在一个男人的怀中醒来,小古最初的反应是以为自己睡昏了头。
只儿他的手横过她的胸握住了她的手,那趴睡的侧颜是俊美无俦的。
她不曾看过男人的睫毛是这么的黑又密且长,他挺直的鼻梁完美,而脸上冒出的胡磁令她忍不住想伸手礼弄。
她正想这么做时却僵住了身子,那男人的脚跨上了她的身就停留在她最隐密的部位,肌肤的触感使她惊骇的发现她竟是赤裸的!而且,她还感觉得到他贴在她臀侧,慢慢变硬的男性象征。
这让小古吓坏了。
体力的透支使她推不走他,她只好抬起手捶他。
「搞什么?」辛笠反射性的躲开,结果跌下了床。
「你......你......」小古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感冒了!」她嘶声的喊着,指控他的趁人之危。
辛笠吞了口水,没发现异状。「别担心,我没有被传染。」
闻言,小古气得手脚发软,一阵晕眩。
辛笠站起身,随手抓下盥洗台边的条浴巾遮住自己,突然他盯住床单,发出连串的诅咒。「该死!妳是处女!我不喜欢。」
「谢谢。」小古回讽。
「妳到底哪根筋不对,竟跑到我房里来?」辛笠立在床边懊恼的吼着。
「你房里?」小古怪腔怪调的叫苦。瞬间,她突然明白似的呻吟出声。「哦,不!别又来了。」
「什么意思?」辛笠警觉的瞇起眼。「我不喜欢妳这种牛吟声,好恐怖。」
「难道你期望一个生重病的可怜女人被占便宜后,说话的声音还能如黄莺出谷吗?」
小古的脸颊因生气而泛红,她直挺着背,用被单裹着身体,坐在床上无惧的指责着他。可她不停地绞着双手,泄漏出她心中的慌乱与无助。
她的话击中了辛笠的愧疚,他本欲道歉,但转念一想,害怕不是这个小麻雀的特色吧。
他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原以为是梦境,怎么就真的是她?这是命中注定的吗?
他的笑惹怒了小古,她瞇起眼直瞪着他。要不是拟于身无寸褛,她早就扑过去抓烂他的脸。
「好,好,别生气。」辛笠看出她的怒意,开口哄着她,然后他不在意的在她面前褪下浴巾着装,倒教小古羞得别开了脸。「第一,我昨夜是醉得不省人事;第二,是妳自己跳上我的床;第三,妳是处女,我很抱歉,但如果妳希望的话,那我会负责。」他为自己开罪。
「第一,我很怀疑醉得不省人事还能......亲热,第二,这是我的舱房,我没有上你的床;第三,谁希罕你的负责!」小古不甘示弱的反驳。
「妳的房?不会吧?我没住过次等舱,却也知道不可能男女杂处。」
对于他的疑问,小古只是不发一言。
辛笠察觉出她突来的沉默,望向上头的空铺,他被激起了兴趣。「嘿,既然我们已经这么熟了,我是辛笠,不介意告诉我妳的名了吧。」
体力的耗损让小古撑不住长时间的挺背,她索性躺回床,以行动表示懒得再理他。
辛笠耸耸肩,从储藏柜中拿出自己的行李,他当着她的面整修起自己的面容。
这种感觉似乎太亲密了。他根本是个陌生人,而他又夺走她的贞操,他们之间却没有歇斯底里的场面。
虽然她并没有贞操是女人第一生命的观念,加上他也还算民得称头,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大概是高烧之后的倦怠吧!她打了个不文雅的呵欠边想着。
「要不要我带些吃的回来给妳?」辛笠已整装完毕。
小古摇摇头,疲倦的睁开眼。她看儿了辛笠脸上的黑框眼镜,感觉很熟悉。
不!这不是真的。
她拿起眼镜戴上,发出绝望的尖叫声。「是你!」她惊讶地四起,无法相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不是我是谁?原来妳还是个大近现。怎么啦?从来没有人会用见鬼的表情看我,妳不必这么夸张吧?」
小古闭起张开的嘴,迅速的又躺回床。「你走!别理我。」
她虚弱的抖音令辛笠产生怜惜,此时的她是这么的楚楚可怜。「我待会就回来。」
他离去的关门声使小古再度坐起来。
天!怎么会是那个老土?辛笠就是在拍卖会上的老土男人。
她一向对宝物有准确的直觉,但对人的外在判断力就很差了,只是她从不曾在意。
可是,没想到与她有一夜情的男人,竟是她最瞧不起的纨桍子弟!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她真的是太迟钝了。
她得赶紧离开他,若再与他共处一室,他这个花花公子搞不好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小古一翻身-床后,双脚就软软的跪了下来,她伏在地上喘气。
她没力气走路。但她不死心,四肢并用的开始往她的背包放置的方向爬。
这真是个难堪的画面,她像个女奴般赤裸的跪在地上爬,这象话吗?想到此,心底涌上来的羞辱感惹得她一阵晕眩。
爬近背包,她颤抖的手用力的扯开带子。她只来得及套上T恤,接着身子一软,就失去知觉。
罗宾汉?
辛笠在旅客名单中查到他室友的名字,当场大笑起来。
难怪她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老天,他真佩服她父母的幽默。
也难怪她会被误为男性而与他共处一室,由她的表情看来,他猜她一定常遇上这种类似的问题。想起她侍者的身分,她恐怕是没办法住进昂贵的头等舱房,这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怜惜。
而一想到以前她可能也遇上像今天这样的危机,他的心情顿时低沉。
保护她的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从在拍卖会场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她所吸引。翻腾情海多年,凭着直觉,他相信她就是他的真命公主,但讽刺的是,她似乎不这么觉得。
点了份简餐,辛笠打算做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服侍女人。
他像个侍者般端着托盘走回舱房,他准备巴结、笼络、利诱这个女人。
但房里的景象使他大吃惊,罗宾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放下托盘,赶紧将她抱回床上。她的肌肤烫得吓人,显然她真的病得不轻。
辛笠请来船医为小古诊治。待船医离开后,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擦拭着她滚烫的身体。
小古太过明亮的眼神正盯着辛笠。
「我认得你的眼睛。」她哑着嗓子,有些兴奋的对他说着。「你是真正的侠盗。」
侠盗?罗宾汉吗?
「是的,你别否认了。」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找你好久了。」
辛笠突然明白她是在梦呓,拿开她额头上已做温的毛巾,他为她换一另条新的。
小古伸手抓住他,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了吗?」
辛笠不想扫她的兴,他摇摇头。
小古双手改抓住他的衬衫将他拉近,然后手攀住他的脖子,热情的说:「我叫罗宾汉,是为你而生的。」说完,她自动吻上他的唇。
辛笠没有响应她,而他原本贴着小古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身下的女人不是在吻他,而是把他当成另个男人!
这对他高傲的自尊心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不喜欢我吗!」小古突然放开他,眼里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唉,她现在只是个神智不清的病人,他怎能计较?
辛笠摇了摇头,他托开她的手哄道:「睡吧。」
小古顺从地闭上眼睡上。
「如果妳作了梦,希望妳能记得我是辛笠,而不是其它男人。」他由衷的说着。
小古缓缓的张开眼。
她感觉全身虚脱无力,不过她的心情是轻松自在的。
她似乎作了个美梦,这使她的心情跟着欢唱。
她不甚记得梦的内容,但肯定是场好梦。
「妳醒了?我还想准备联络救护车呢。船再三十分钟就靠岸了,妳感觉如何?」
一道平板的男声突然响起,小古吓了跳,她迅速的转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辛笠梳着油头,戴着黑框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这是她最厌恶的打扮了。
这使她记起一切他的趁人之危及自己的衰运。
小古面无表情的坐起来,她发现身上穿的是男用衬衫,更加的不高兴了。
「妳流汗了,我不认为应该随便翻动妳的行李,所以只能拿我的代替了。」
想起她包包内的半张藏宝图,她感谢他尊重个人的隐私,勉强的开口道:「谢谢。那......请回避一下好吗?我想换衣服。」
「没问题。」辛笠走到门口。「我十分钟后回来。」
他出去后,小古立刻跳下床。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她再也受不了与他共处一室。
匆匆的收拾行李,看见刚才脱下的衬衫被丢在地上,那上面已经有了她的味道。
他会不会有变态的嗜好将衣服收集起来?想着想着,她全身起了疙瘩。他应该不会如此变态,但预防万一,她还是拾起衬衫,胡乱的塞入背包里。
小古背起背包打开门,辛笠就站在门口。
她惊叫一声,差点没站稳。
幸好辛笠扶住了她。
「不要碰我!」小古尖声的拍开他,辛笠竟感觉自己像只蟑螂。
若说他还有一点希冀的话,此刻也全幻化成泡沫。「别紧张。」他嘲讽的笑了笑。「妳不是世界唯一的女人,何况在这种公众场合,我还能拿妳怎么样?」
「最好是这样,老土。」小古皮笑向不笑的回他一句。
辛笠的怒气涌了上来。「由妳的嘴里所吐出来的那件尖酸刻薄的话,可是比啄木鸟的嘴还快。」
小古差点没气昏。「哦?总比为那不值一文钱的图而竞价到几白万的败家子好吧!」
「是吗?浪子是可以等待他回头的,而毒妇却是令人无法忍受。」
小古还要说此什么,船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哈!我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老土的身上?」她跨出房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辛笠等她走出一段距离,才用双手圈着嘴大声的喊着:「罗宾汉!」
原本闹烘烘的大厅,因为辛笠的叫唤声而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均盯住僵在原地的小古。
不会吧?他不会这么恶劣吧?
「我在妳的背包外袋里留有联络地址,如果妳怀孕了,记得来找我。」辛笠高声说道。
此刻,小古真的希望自己是隐形人,她多么希望脚下正有个洞好让她可以钻进去。天啊!她一定要杀了他!
她愤怒的转身,而四周已经响起了一片笑声。
一个俏美人走到辛笠的身旁上下打量着小古。「嗨,帅哥,我以为你已选了个高档货,没想到却是个营养不良的货色。」
小古快吐血了,那个杀千刀的居然厚颜无耻的对着那个女人露齿而笑。
船一靠岸,她一刻也未停地离开那条该死的船。
两天后,小古回到了家里。
「咦?小古,要出门吗?」罗父从实验室里走出来,问着正要上楼的她。
「没有。」
「那妳干嘛背个包包?」
小古回身俯视父亲。「老爸,那是因为我刚回来。」
「刚回来?妳去哪里?」
小古翻翻白眼,她继续走上楼。
「小古,怎么不回答爸爸的话?」
「老爸,我听见葛伯伯在叫你了,你们的新发明大概有突破了,你不赶快去看看吗?」
「真的?我怎么没听到老葛的叫声?」罗父嘴里嘀咕着,但人已往实验室走去。
小古轻易地打发父亲,对瞒骗事丝毫不感内疚。毕竟她离家快两个月了,老爸竟然没发现,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他生的。
一进房,她就把背包丢在地上,然后在床上躺了下来。
回想近两们月的流浪,她得到了什么?除了那半张破布值得高兴外,其余的只能用不愉快来形容。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差啦!她想起那个「蒙面侠」,现在他是不是正懊恼地握着半张图呢?
藏宝图的失窃引起了国际媒体竞相报导,当她看到那个印度肥佬行访问中,气得脸上的肥肉一直抖动,让她有了报复后的快感。而电视上并没什说警方抓到可疑的嫌犯,只有在现场找到她没收走的工具。
「蒙面侠」终究是安全的逃离了现场,对他能穿过层层警方的能耐,她是真心的感到佩服。
因为换作是她可就没有把握了。
突然间,小古想到了辛笠。
去!想那个老土做什么?
她翻了个身,气他的阴魂不散。
其实他对她真的还算不错,会这么照顾一个陌生人,要是她就做不来了。
或许他是基于不小心占了她便宜的关系,但他若予以狡辩,也是可以不理她的。
她讨厌他纯粹是以貌取人,因为她就是受不了这种老土装扮的男人。
楼下静悄悄的,老妈和老妹一定又去欺压良民了。小古想到她们俩一个摆出慈悲的模样,一个露出天真善良的美女形象,肯定是所向无敌的。
坐起分,她拾起地上的背包,拿出内袋里的藏宝图。
图上山峦叠翠的,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再仔细地审视,没发现到有任何的字迹,而薄薄的布料看起来也没啥异样。她敢打赌另外那半张图一定也是这样。德川家康的宝藏一直以来就是个谜,搞不好那日本老头认为土地就是最大的财富,因此画一张山水画来勉励后代也说不定。
忽地,房门破猛力的打开。
「姊!」小亚热情的攀住了小古的脖子。「妳......妳怎么狠心拋下我离去?」她用歌仔戏的唱腔指责着。
小古无聊的扫妹妹一眼,扳开她的手,懒得理她。
「哎呀,别那么冷漠嘛!妳这样看起来好酷哦!」
「妈咪呢?」小古随口问道。
「在楼下客厅数钱。」
「又诓谁了?」
「不就是那个爱新觉罗嘛!」小亚不客气的翻着小古的背包。
「啊?他还是卖给妈咪了?」
「嗯,买进又卖出,多了一千万。」
「妳怎么不劝劝妈咪把钱放在户头里?省得家里到处都是钱。」
「妈咪情愿把钱拿来当脚垫,就是不信任银行,这妳又不是不知道。咦,姊,这是什么?」小亚从外袋摸出一张白纸。「英国?姊,妳这次是到英国流浪吗?」
小古从她手中拿过白祇,上头写着一串英文,令她又想起了辛笠。她随手把纸张揉成一团,往角落一扔。「没什么,是无聊的男直留下来的联络地址。」
「啊哈!邂逅吗?好罗曼蒂克!快说来给我听听。」
「无聊。」小古哼道。
这时,房门又被用力的开启,她叹了口气,知道是老妈进来了。
「宝贝女儿,妈好想妳哦!」罗母热情的拥抱小古,并亲着她的脸颊。
「妈咪,妳别这样嘛!」小古发出微弱的抗议。「快告诉我,妳是怎么叫爱新觉罗责那块地的?」她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免得自己被口水淹死。
「哈!难怪清朝会亡国,他没大脑嘛!」
「没大脑?什么意思?」小古好奇的问。
「妳溜了之后......」罗母顿了下,瞪了小古一眼。「我费尽心神的想了两天一夜,终于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
老妈会想出十全十美的法子?乖乖,她的兴趣来了。
「妈咪,快说。」小古催促道。
「我叫小亚去勾引他。」
「什么?」
「啧,女儿,别用这种好象我很蠢的样子看我,自古以来不都有美人计这招吗?」
小古只能无奈地说:「好吧!然后呢?」
「那爱新觉罗没想到居然有女人会爱上他,当然就随小亚摆布了。」
「就这样?」
「当然不是!」罗母疾声抗议,好象小古侮辱了她的智能。「接下来我两手一转,赚了大笔钱。」
说完后,房内有了短暂的安静。罗母是一脸得意,而小亚则一副事不关已。
「等等,妈咪,那小亚呢?」小古疑惑地开口。
「小亚什么?」
「小亚跟爱新觉罗怎么善后?」
罗母与小亚对看一眼后,罗母转头看着小古。「没想过。」
小古倒回床上,她真想死。
「妈咪,人家干嘛把土地卖妳?妳这摆明是卖女儿嘛!」小古扯开嗓门说。
「别急,别急。」罗母拍拍小古的头。「我知道妳会帮我们善后的。」
「我?」
「对啊,一直都是如此的,不是吗?」罗母理所当然的响应。
对于母亲的「机智」,小古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妈咪,这次没有了,我......我......」
「妳什么?」
「我结婚了!所以妳如果要逼我代小亚去嫁人,那可不成。」
「结婚!」罗母与小亚瞪大了眼喊着。
小古强迫自己继续点头。
「是谁?」她们两人又同时开口问道。
「妳们的话可真一致。」小古讽刺。
「哎呀!」罗母和小亚又异口同声。罗母这次回身瞪了小亚一眼,小亚吐了吐舌闭上了嘴。「别管这个了,快告欣妈咪对方是谁?」
是谁?她要扯谁出来当她未来的良人?小古苦苦思索着。
「姊,不会是那个要搭讪妳的人吧?」
「对!就是他!」小古想到了辛笠那个老土。
「他是谁!」罗母连忙问箸。
小亚奸奸的笑了起来,令小古觉得她似乎做错了什么事。「妈咪,是姊在英国邂逅的一位男士。两人八成是吵架了,姊是偷偷地溜了回来。」
罗母的眼中露出难得见的精光。「乖女儿,真是这样吗?」
小古心虚的低下头。「嗯。」
「太好了!家里终于又多了一口子了。小古,去把乖女婿带来给妈咪瞧瞧。」
「啊?」不会吧?
罗母又拍拍小古的头。「小古,妳怎么一副愣愣的模样?」
「妈咪,那小亚的事呢?」
「小亚?哦,妳说那件事啊!那个爱新觉罗拿了我的钱,早移民到美国了。」
「美国?他不娶小亚了?」小古惊讶地问道。
「谁说他要娶?有一大把大把的银子,要找比小亚漂亮的妞到处都有。」
「妈咪,没那么夸张啦。」小亚用手肘碰碰母亲。「妳也把我贬得太低了。」
「不然要怎么说?」
小亚想了想,抿嘴笑道:「就说我比较没有杀伤力好了。」
看着她们母女俩吃吃的发笑,小古觉得无力极了。「妈咪,妳的意思是说,爱新觉罗想跟小亚结婚的事,全是我自己的臆测?」她发觉到自己可能又上当了。
「对啊!小亚光用美人计,等爱新觉罗上勾后,再送给他大堆的美女图片,他就求我买他的地啦!」
哈!果然!根本没有所谓的卖女儿,是她想象力转得太快,反而让老妈跟小亚抓到她的小辫子。现在好了,她该怎么善后?
「妈咪,妳听我说--」
罗母打断小古的话。「乖女儿,妳该不会是骗妈咪的吧?」
她精明的目光使小古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虽然她父母很开明,但对有些事却很忌讳,好比她母亲,她是以骗人为业,可却最容不下别人欺骗她。
小时候,她曾为了不想上学而骗老妈肚子痛,后来谎言被拆穿,她果真从此不用再上学了。然而,老妈却请来了几个顶尖的家教,全天候的填塞给她各式各样的知识,直到她十五岁,拥有博士般的学历才停止。
一想到此,小古就一阵哆嗦。
「没有,妈咪,我怎么会骗妳。」她赶紧否认。
「那就好,去把乖女婿带来给妈咪瞧瞧。」罗母说完后旋风般的离去。
「姊,要不要我帮妳介绍个男人?」小亚不怀好意地问。
小古狠狠的瞪了妹妹眼。「我早就告诉过妳,妳是巫婆孩胎的准没错。」
「哎呀,姊,为什么妳总是把我当成坏女人?」
「这样比较好判断。」
「好吧。」小亚无所谓的耸肩。「为了我们之间的姊妹情,在妈咪对妳发射原子弹的时候,我会记得替妳收尸的。」
「我不会成为乱葬岗的一员。倒是妳,有机会我会提请妈咪怎么回馈妳。」
「愿闻其详。」
「我会在妳身上涂满蜂蜜,让蚂蚁招呼妳。」
「姊,这太残忍了吧?」
「比起我,至少妳不会死啊!」小古认真地亲着。
小亚警觉的瞪了她良久。「不跟妳说了,妳好恐怖!」她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第四章
硬在家里提了两个礼拜,小古终于还是被父母轰了出来,当然还有葛老头。
啧!他凭什么学老爸、老妈般把她轰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海茫茫的,她该去哪里找个新郎给父母瞧呢?唉!看来她是一辈子也回不了家了。
坐在机场,小古嚼着口香糖,看着四周等候班机的旅客,想到老妈早就帮她把机票弄好,就等着她从英国带个夫婿回来,她不自觉的又叹了一口气。
「老土,算你倒霉。谁教你自命清高,装什么责任感,现在只好抓你当现成的,要你付出代价。」她自言自语的说完后,还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惹来附近旅客莫名其妙的注视,其中个小孩甚至躲入母亲的怀里。
广播传来前往伦敦旅客的登机呼唤,她懒懒的起身,为寻找夫婿再次飞向异国。
但当小古来到英国后,她开始对自己所打的如意算盘怀疑了。
仰望着巨大的镂花铁门,由外望去,只见道路两旁尽是大树,望不见房子的踪影。
「这老土该不会给我公园的什址吧?」她在铁门外喃喃的道。「在里头做森林浴倒不错。」她对眼前的环境下了评语。
徘徊良久,小古犹豫不决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伸手去按门柱上的叫钤?
最后,她决定就让老土骗一次。反正现在四下无人,谁也不会知道她做过这件蠢事。
才刚按完钤,就听见狗吠的声音传来。小古看见七、八只血统不同的大狗朝铁门这儿凶猛的奔来。
「乖乖!」她只来得及脱口说出这些话,那些大狗就已经奔至她眼前。
凶猛的吠声渐渐地止歇,狗儿们全好奇的望着她,人狗就这样隔着一道铁门对峙。
不一会儿,狗儿们发出低沉的呜叫声。
「好狗狗,」小古双手大胆的伸进铁门,抚摸着牠们。「这样才乖。」
引擎的声音响起,小古抬头看向前方的同时,狗儿们掉头跑了回去。
没多久,一辆有如用在高尔夫球场上的小车朝铁门驶近。驾驶员是个头发已发白的男人,他的表情在看见小古后显得有些惊讶与不信。
「小姐,妳已闯入私人领地,有什么事吗?」那男人用标准的英式英语问小古。
私人领地?这么说那老土没诓她了。「辛笠在玛?」
听见辛笠的名字,那男人的面色微微一变,上下打量着她。「请问妳是?」
「我是他的妻子。」小古对他看她的眼神颇不以为然,索性丢了颗炸弹。
「对不起。」那男人闻言立即下车,高傲的态度瞬间变得恭谨。「夫人,请原谅我的失礼,狗儿们会跟您这么热络,我早该猜出您的身分了。」他随即打开了铁门。
靠狗辨识身分?这也太扯了。
「辛笠呢?」她被迎进了门内,狗儿们再度奔回来围住她,对她摆尾示好。
「呃......二少爷他有些客人,我先领您进大厅,再通知他您的到来。」
小古瞧出他面有难色,似乎忐忑不安。「好的,谢谢。」她不动声色的应着。
待她坐上车子后,那男人将车调回头,沿着原车道驶回。
车道两旁古木参天,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声。
经过了那片森林后,出现了花团锦簇的景象,五颜六色的各种花卉散落着,使人眼花撩乱。
小古第一次儿识到这种如皇宫般的庭院。无怪乎辛笠根本不在平竞价是多少,他老头竟是这么的有钱!
「你是辛家的......」
「管家。」那男人恭敬的回答。「我是诺亚八世,这里的世袭管家,我的父亲在两年前把职位移交给我。」他引以为傲的表示着。
「原来如此。」小古正经的说着,其实她心里早已笑翻了。哈哈,这年代居然还有世袭管家!
「夫人二少爷何时结婚的?」
「呃......几个星期前。」
「唉,二少爷也真是的,都结婚了却一个字也没提。大少爷昨天才出门,若事前知道夫人会来,一定会将夫人正式的介绍给家族的成员。」
家族成员?「辛家有一大堆亲戚吗?」小古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不过大部分是远亲,克莱得姆家族的直系血亲只有大少爷与二少爷两兄弟。」
「克莱得姆家族?」小古不解。
诺亚奇怪的看小古一眼。「二少爷没告诉妳吗?克莱得姆是他的本姓,辛笠则是他的东方名字,除了至亲外,其它人显少知道的。」
她只不过是他夜风流下的牺牲品,会知道才有鬼。
「呃......你知道的,辛笠与我是一见钟情,我们来不及深入详谈。」小古胡乱的解释。
诺亚显然非常乐意接受这个解释。「抱歉,夫人,请原谅我的健忘。克莱得姆的家传一向是如此,我却把它给忘了。」
「什么家传?」她怀疑的问道。
「克莱得姆家族的男性对他们未来的伴侣,一直以来只选择一见钟情的女人。」
「不会吧?这不是太冒险了吗?」小古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夫人,『冒险』可是克莱得姆家族的遗传之一,而且屡试不爽。」
「哦......」小古突然有股想溜的冲动。
「到了,夫人。您现在触目所及的就是奥克山庄,克莱得姆家族的世袭土地。」
小古眺高远望,如此辽阔的土地全是辛笠的家?乖乖!她从未想过那个老土会是那么的有钱。
耳旁依稀传来笑语,在众多女人的娇笑声中,夹杂着一名男子浑厚饱满的低沉嗓音。她本能的张望四周,寻找声源。
「夫人。」诺亚的呼唤引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安的朝一个方向瞄了一眼,眼里透着心虚。「别理那些人了。这里常会有二少爷的朋友来度假,少爷本身是很少参与她们狂欢的。」
她们?哈!说英语就是有这般好处,是男是女一听便知。
由管家的话,小古得知辛笠就在左侧的树丛里跟一群女人纵乐。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会看上辛笠的女人八成是为了他老子家有钱。
「夫人,请随我来。」
小古不吭一声的让诺亚带领,进入到眼前矗立的古堡。
她被带进一间温馨怡人的小客厅内,厅里仿中古世纪的装汉今她有种归属的感觉。她一向偏好陈年古物,立刻就爱上这里了。
「夫人,请稍待,我去请二少爷来。」
小古颔首示意,诺亚这才离去。
待诺亚的背影完全消失,她才收起端庄的模样回复了本性。她兴致高昂的环顾四周,乖乖,老土怎配住这房子?应该是像她这般高尚的人才适合呀!
她拿起一个挂在壁上的勺子,「这是十七世纪的产物。看来,老土的祖先可比他有格调多了。」
***
「我的什么?」辛笠身上只穿著一件海滩式的休闲裤,他满是惊讶的瞪着诺亚。
闻言,诺亚不禁皱起眉头。「二少爷,您该不会忘了您已娶妻了吧?」
「娶妻?」辛笠好笑地反问。「是哪个女人这么厉害,让我们的管家终于着了道?」
「我才没有上当。二少爷,您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您的新婚妻子呢?」诺亚涨红了脸。
「可怜的诺亚,瞧你脖子都气粗了。随便打发走那个女人吧,我根本没结婚。」说完后辛笠便转过身去。
没有听到响应,辛笠回过头来,「你准备一直站在那里吗?」见诺亚固执的点头,他只好投降。「好吧,你羸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二少爷,基于身分,我不好询问夫人的闺名。」
「这真是个最怪的借口。诺亚,我其不敢相信你是二十世纪的人。」
「中国人谦逊的美德一直是克莱得姆家族的传统之一,而我正尽量维护着它。」
「是啊,我的管家,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甚至比我更像家族的人呢。」
诺亚扯扯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刚刚少爷送给他一句至高无上的荣耀呢。
辛笠叹了一口气,他的管家对传统的家族观念可是忠实的拥护者。「告诉我,诺亚,是什么原因让你深信不疑我已娶那个女子为妻?」
「是那些狗。」
「狗?」辛笠提高了的声量。
「克莱得姆家的狗不会对克莱得姆家的人吼叫。」诺亚理所当然的回这。
「那又如何?」
诺亚的脸上流露着容忍的神色。「那些狗对夫人甚至比二少爷还亲热。」
对这般侮辱的话,辛笠是怒火中烧,他瞪着诺亚良久,诺亚却只是显露出「那是无庸置疑的真理」之表情。
「诺亚,如果我不是够了解你的话,现在你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你竟然让狗来决定谁是我的妻子?」他压抑着怒气。「照你这种理论,我恐怕会破中国皇帝娶妻的数目。」
「二少爷,那是不可能的。克来得姆家的男人对妻子始终从而终,而狗儿也只接受唯一的女主人;至少从您八岁之后,牠们就没有对您的女性友人友善过。」诺亚说到这里,神秘的望望四周,然后俯身靠向辛笠,小声的说道:「夫人还知道您不为人知的中文名字。少爷,您还否认她不是您的妻子吗?」
知道他的中文名字?这倒奇了!他的女性友人几乎都不知道「辛笠」这个名字。
「少爷,请别让夫人等候太久。」诺亚见少主人没有行动,轻声的催促。
「知道了。」辛笠敷衍的响应,他趴回躺椅。
见状,诺亚只得识相的退下。
***
小古第五次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端视,然后又无聊的放回原位。
在偷窃时等候是她的专长,但如果等候觐见她可没有什么耐心。她在小客厅内来回的踱步,桌上放着的茶点已被她吃了不少,可是仍然安抚不了她快失去的耐性。
「这该死的老士!」她恨恨的低声咒骂着。由于女仆就随侍在厅外等候她差遣,她不敢骂太大声。
诺亚已经半个钟头没进来了。之前他每次进来,脸色就愈来愈内疚,恐怕此刻他是刻意的躲着她。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小古的容忍度已到了极限。要不是有求于老土,他替她提鞋,她都还嫌他带不出门,现在他竟然敢对她拿乔?
「可恶!」她又是一阵咒骂。
「夫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厅外的女仆进来,恭敬的问答。
「不,没有。」
「夫人,有事请按铃呼唤。因为即将要准备晚餐,所以我必须去完成我分内的工作。」
「没关系,别招呼我了,去忙妳的吧。」
小古露出最亲切的微笑,直到女仆走了,才又垮下脸,表情转为愤懑。「他妈的!死老土,你躲着我,难道我就不会去找你?」
她大方的走出小客厅,随意地逛着古堡。没想到里头竟是这么地大,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见迎面有人走来,小古打开离她最近的一扇门,钻了进去。
里头是一间日光室,有一整面落地资,室内宽敞、明亮,除了几张躺椅及小桌外,别无他物。
「啧,真浪费。以台北地价来算,这间大概值一千万。」小古喃喃地计算。
又开了门,她张头往外望了望。「没人。」她闪了出去,打开下一扇门。「哈!是间书房。」
她进屋后随手抽出一本书翻阅,「想不到老土还是个书呆子。」虽然明知这种说法有失厚道,但小古就是忍不住想贬低他。
她放回书,手指沿着层层叠叠的书册往横划着。书房里的藏书之多好比一间小型的图书馆,而书籍种类更是琳琅满口。突然小古的心跳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停下脚步,纳闷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盯着书架上的书籍,想不出其中的道理。「这上头会有什么宝贝?」
又来了!小古的心渐渐激动起来。
「这里一定有好东西。」她肯定的出声。
本能的,她闭上了眼,想着辛笠心中藏着的宝贝。
隐约中,她感觉到许多个伟岸的男子驻足在这间书房,而这间书房对他们似乎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这感觉是耶么的新奇,小古从来不曾有过,她有些惊讶,但却不会害怕。
她继续感觉着他们的存在,也向时洞悉了他们心中同样的秘密--他们的最爱。
乖乖!这定是个了不起的宝贝。小古兴奋的思箸,她的手也跟着这些男人曾经不断做过的动作而做。
她走是到B字开头的书架旁,把镶着「B」的镀金牌子挪过来对准了「U」,而后又是到U字开头的书架旁用同样的手法对准「C」,以此循序的挪「A」,「N」,「E」,「R」。
「BUCANER?什么意思?」小古想不通。但她的手仍不停的跟着那些模糊的影像做着。
她按了「B」,走到「U」再按了一次,而在「C」的地方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似乎感觉到「C」的牌子是被触及了两次。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跟进,然后在「E」又发现相同的情况。
「BUCCANEER,海盗?」小古来不及深思,一个书柜便无声的向旁开启。她一下子张大了眼。
「天啊!这怎么可能?」她低吟,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那是间密室。
她缓缓的步向密室。里面摆放着高低不同的几个玻璃台,台上展示着不少东西,像是一项王冠,一颗完美无瑕的钻石,一条无懈可击的蓝宝石腰炼,以及小古第一眼看到便爱上的一整组翡翠饰品。
但这些还不是最值钱的。
真正有价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幅人像画。
从十七世纪起到现在,小古所知道的画家里,从没有人有能耐可以创造出如此生动的人像画;书中的人是这么的传神,这么的栩栩如生。而一看见这些书里的人,小古就立刻知道是他们引导她进来这间密室的。
他们是这么的完美,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无与伦比的自信,不可一世的霸气,以及让女人毫无招架之力的帅气,和玩叫不恭又略带顽皮的英气。
「为什么?一百年来没有人发现过这几个画家的存在呢?这些作品如果能出土,会改写艺术的历史啊!哦,不,要是我能得到这些画,我也会好好的藏着,谁会愿意跟别人分享呢?唉!为什么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咦,不对,这些画为什么不能是我的?我可以偷啊!偷到了就是我的了。对,今晚马上动手。我也要盖个密室,每天看上一回,然后--」
「是请允许妳可以进来的?」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了小古一连串的计画。
小古转身,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位挺拔的男人。
他讥讽嘲弄的眼神,使小古打了个哆嗦,但她也赞叹造物者的神奇。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似从刚刚那些人像画里走出来一般,神韵是那么的相似,令人赏心悦目啊!
「真没想到能得到诺亚认同的居然是妳。」辛笠懒懒地开口,边用手爬梳箸及肩的秀发。
「我?你认得我?」
「怎么?妳不是来找我的?」
小古愣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她怀疑的盯着辛笠。「你是......老土?不会吧!不梳油头、没戴眼镜的你可帅多了。」
闻言,辛笠这一整天的好心情全泡进了水里,他冲动的想上前对这个小麻雀动粗,把她倒抓起来摇晃,晃掉她嘴里的话。
「妳不是近视吗?」他寒着脸讽刺。
「我戴隐形眼镜。」小古得意的回答。
辛笠冷冷的打量她,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不欢迎。「来做什么?」
偷画!小古差点就要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她硬生生地吞下话,却因此咬到了舌头,她本能的用手捂住了嘴,痛得眼眶也盈满了泪水。
她那模样使辛笠狠不下心,误以为是他占了她的便宜而使她蒙受了委屈。「妳怀孕了吗?」如果是,他准备负责。
小古摇头,尝到了自己的血。
没有?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那天在船上,妳似乎根本不屑于我。该不会妳的家人古板到因为一夜风流就要妳对我死缠烂打吧?」
听听这老土讲了什么鬼话?若不是因为这些画太珍贵了,她早骂到他们家祖宗十八代去。
但想起老妈的威严,她的恐惧更甚,所以只得用力的摇头。然而想了想,她又觉得委屈,于是改而点点头。
「什么意思啊?」辛笠有趣的看着她矛盾的动作。「不过既然妳没怀孕,我对妳也没什么责任了。看在天色已晚的份上,就让妳住一晚,明天妳再走吧。」
「可以出去了吗?」他引着小古往外走,一边喃喃地抱怨:「这间书房不招待闲杂人等,真搞不清楚诺亚在想什么,居然擅自把密室展示给外人看。」
小古听得七窍生烟,但苦于有口难言。她从来不曾受过这种羞辱,这个杀千刀的老土!
在辛笠交代了仆人安置她的房间后,她只能用着仅剩的自尊,高傲的随着仆人离去。
第五章
夜里,小古再度潜进了书房。
她先是贴门伫立,确定无动诤后,依白日的手法又将密室打开。
再次看见这些画家,小古仍是激赏不已。这些会在历史中存活过而不为人知的大画家,完全忠实地呈现出辛笠祖先们的完美,她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这其中的任何幅画。
「不!何止一幅?这里我今都要。」她坚定的告诉自己,一边忙碌的放下她携来要装书的图管和行李,准备拿好图后就走人。「这个死老土,气死他。」
走到第一幅画像前,那是十七世纪的作品。她有个奇怪的感觉,克莱得姆家的男人的贵族气质从不曾改变,总是散发出危险的特质及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但是,他们却愈来愈像东方人。
小古摇摇头,决定不去想其中的原委,她拿出工具正准备动手,心脏突然狠狠的撞击起来。
这又走怎么回事?
她以不懂眼前除了这些书外还有何事比这个更重要的?
「别闹了!」她摸摸胸口,不理会这股感应。
然而,固执的心仍继续的跳动,惹得小古阵烦乱。「好,好,你赢了。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宝贝更胜这些画的。」她对着自己的第六感回答。
她的小偷生涯困为与第六感完美的配合,至今,仍保持着无瑕的纪录。此刻她恢复了专注,内心渐渐的清朗起来,终于看见了极品。
那绝对是无价之宝!
它就静静的安置在眼前这一厚墙内的斗室里。原来这间密室是个大保险库,而斗室则是库中库。
小古这辈子从没像此刻如此激动过,她上前抚摸着墙面,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那里有一片隐藏式的面板。她轻轻的按下「BILL ANGEL」。
墙面无声的往两旁屐开,她看见了一幅幅的画像。
这些较小幅的画像让小古得知,为何克莱得姆家的男人会愈来愈像亚洲人,因为画上的人物是历代的克莱得姆夫人,而她们全是东方人。
她们有的美丽,有的平凡,但却有个共同点就是气质出众,长相慧黠,使人深受吸引。最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便是一幅出自于十七世纪的画像。
「是的,她一定是ANGEL。」小古痴痴的念着。她着魔似的盯著书像,甚至不敢伸手触摸,怕亵渎画里的美丽女子。「老土上辈子一定烧了不少的好香,才能投胎成了ANGEL的后代。唉!为什么不是我呢?可见平日还是要勤烧香的。」她又是垂首顿足,又是哀声叹气的。
这幅书一定就是克莱得姆家族的至宝了。今日她受老土如此的污舋,如果以这幅画来赔罪,买来她还大大的占了便宜。她一面想着,一面虔诚的看了画像一眼,然后才动作轻柔的伸手拿书。
忽地,铁钳般的有力手臂扣住了她。
小古大骇,她急忙回头,只见辛笠目光流露出危险之意,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妳怎么进来的?」他语气冰冷,一副随时可以扑杀她的表情。
小古从没见辛笑这么帅过,此刻她对他的热切感觉是前所未在的。
「怎么?哑巴了?」他嘲弄。
这种讨厌的话气使小方同过神来,想到了自己糟糕的处境。她暗骂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欣赏画。
她拍掉辛笠的手。「我才不是哑巴。」说着,她脑筋正急速的转着要怎样拿画脱身。
辛笠撇撇嘴角,没看见她表现出惊惶的样子,倒是她的眼睛贼溜溜的转,让他感到似曾相识。「妳怎么进来的?」
「我......我......咦,她是谁?」小古指著书里的美丽女子。
这绝对是在拖延,不过辛笠却柔和下来。他走近画像,用着跟小古同样崇拜的眼神注视着画里的女人。「她是永远的天使,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海盗。」
小古听了立刻明白了这些密码所设走的意义,一切绕着画中的女人--比尔。
「她就是比尔!」她不自觉的问道。虽然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辛笠全身一震。这间斗室的密码只有他与大哥知道,为何她也知道画里的女人叫比尔?
他慢慢的转身,表情怪异复杂,小古明白自己又多嘴了。她连忙复退几步。
「别急着遇后。」辛笠优闲的倚墙而立。「妳还没告欣我怎么进来的?」
「呃......我......」
「妳该不会想说门正好没关吧?」
小古咬住唇。该死,她正想这样讲,现在可不行了。
「嗯?」辛笠语气一转,带着威胁。
「好啦,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两组密码嘛!BUCCANEER跟BILLANGEL嘛。你说画里的女人既是天使又是海盗,那她就叫比尔,不是吗?」
「推理得没错,但妳是如何知道这两组密码的?」辛笠露出警告的眼神。「别说用猜的,我不会相信。」
小古狠狠的瞪他一眼,气鼓鼓的转过身不说话。
辛笠突然从她身后环住她,他冷淡的警告,「在奥克山庄里,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山外桃源,或许妳喜欢到那里小住一下?」
他吐出的气息使小古阵颤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喃喃地附和。
「很高兴妳喜欢,那里还有潭清澈的冷泉,可以戏戏水。」
「我不喜欢水。」
「啊?妳不会游泳?」
小古听出他话气里的惊讶。「谁说的?要你管!」
辛笠开心的笑起来。「很好,现在妳可以告诉我怎么得到密码的?」
「你先离我远点。」她用手肘挥撞笠,结果他是无动于衷。「好吧,我这是天生的本领,可以感觉得到别人最在乎的宝贝。」
辛笠沉寂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这个理由和刚刚那个用猜的同样藉是一样烂。」
「你不相信?」
「我该相信吗?」
「但是真的!」
「走吧,我们出去。」辛笠关上斗室的门。「啊?妳连行李都带出来了?很好。」他一边抓着小古,一边俯身拿起背包。
「喂,你拿着我包包干什么?放手啦,干嘛抓着我不放?我又没偷东西。」小古挣扎着。
听到这话,辛笠止步。「原来是要偷的啊!」
小古无言以对,任由他拉着她走出古堡外,上了吉普车。
她以为她就要被踢出奥克山庄,宜到看见一片如梦似幻的水潭,才又记起他刚才的警告。
「不,不,你不可以。」车还没停妥,小古便跳下车逃跑,但她一下子就被辛笠逮到。她连连尖叫:「这是违法的,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辛笠把她拉上岩石。「告诉我,密码怎么来的?」
「真的是我感觉出来的嘛。」小古话未说完,只觉得脚下腾空,她急忙反手紧紧的回抱辛笠,落入水中。
很快地,辛笠抱着她浮出水面,她搂着地,一边拚命的咳嗽。
「原来妳真的不会游泳。」他的语气奚落。
「你......你王八蛋!」小古恨恨的咒骂,眼眶已蓄满了泪水。
辛笠心中从来不曾如此矛盾,以往,他会马上安慰盈盈欲哭的女人,但小古坚持的个性却使他束手无策。因为这关系到克莱得姆家族的传奇,他必须知道她是如何得知密码的。况且密码是依传奇而设定的,根本无法可改。
「吸口气。」他无奈的对她说道。
「干什么?」小古凶巴巴的反问。她孩子气的用湿的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吸口气,不然待会妳会更不舒服。」
小古露出怀疑的表情,瞧他说得那么认真,难道吸口气就能减轻她身上的不舒服吗?
她没有多作思考便照做。辛笠在她吸气后,瞬间带她沉人水底,她惊惶的只能更紧紧的攀附着他。
辛笠如鱼般快速的游着,他直往深处前进,直到进入一处黑暗的深洞。
小古开始感到气窒,她双手放开辛笠,本能的想往上游。
但她却撞上了岩壁,一阵刺痛传来,她开始挣扎,四肢胡乱的踢。瞬间她的手被用力一带,整个人回到辛笠的怀里,他吻住了她,送给她微薄的空气。
这莫非是死亡之吻?小古模糊的揣测着。
她的意识开始浑沌,但这个吻却又给她很大的震撼。
他强而有力的侵占她,燃烧着她的心,使她感到颤抖又刺激。死亡在此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昏眩的不想再挣扎,四肢软软的垂下来,辛笠单手抱住她,更快速的往前游。
当他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往上游。
明亮的月光投射下来,怀中的女人已昏迷,辛笠把她抱上了岸,来到大洞内。
他对她做着人工呼吸,压出她体内的水音到她咳嗽后回复呼吸。
洞内干燥却冷气逼人,辛笠脱下小古的湿衣服,而她只能无力的挣扎。他用毛毯包住了她,然后走到一隅拿起几根木头在一处残石边升起了火。
火光照着洞内,小古睁开眼环视,这个洞里设备齐全,甚至还有一张大床。
辛笠走过来抱起小古,她捶打着跳下来。「走开,不要你碰我。为什么你带我来这里?」
他盯着她一会儿,转身脱下自己的湿衣。
他可真好意思!小古难为情的别开了脸。半晌,她眼角瞄见他拿起一条浴巾围住自己,才又转过头来。
「这里是哪里?」她开口询问。
「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她张望四周光滑的石壁。「根本出不去嘛。」
辛笠指指水潭,咧嘴一笑。「这不是出口吗?」
小古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无法相信在二十世纪的现在居然还会碰上野蛮人。「你要软禁我?」
辛笠无所谓的耸肩。「那要看妳了。」
「什么意思?」
「密码怎么来的?」
「该死!我已经告诉你!」
辛笠指着洞里的个柜子。「那里面有些罐头,干粮,妳肚子饿了可以先充饥,明天我中来。」
他平板的陈述语气激怒了小古,她冲过去,张牙舞爪的攻击他。「你可恶!你坏人!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要出去!」
辛笠抱住了她,把她压靠在墙与他之间,小古气得用脚踢他,他撑开她的两脚制止她。
她一下抓着已微露酥胸的毛毯,另一手被辛笠扣着。湿瀌的发丝垂在两顿,她喘箸气,胸口上下起伏着。
辛笠的眼神黯了下来,令小古不自在的想挣脱他的箝制。
「别动。」他低声的警告。「否则妳会后悔。」
洞内突然安静下来。
其实她已经后悔了!小古整张脸红了起来。隔着薄薄的浴巾,她感觉到他赤裸裸的欲望。
小古转开头不敢再看他。她听见辛笠离她愈来愈近的呼吸声,接着耳垂被他灵巧的含住。
又来了!酥麻的感觉爬满了她全身,彷佛每个细胞都在跳舞。她仰起头,闭上了眼。
「真美。」辛笠喃喃地低吟。「宝贝,妳真甜,从来没有女人能像妳这般使我迷醉。」
这话像冷水般的一头浇下,使小古一下子清醒了。
「去你的大头蛋!」她大骂。
「什么意思?」辛笠一脸疑惑。
「放开我!现在。」她狠狠的怒视他。
审慎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依言放开她。
小古拉好毛毯面对他。「听不懂吗?哦,对了,我忘了你是个老外,意思就是......」她对他擎起中指。
辛笠一愣,本想放声大笑,下一刻却又怒火中烧。「妳想进展到这种程度,我倒可以无条件奉陪。」他嘲讽的响应。
「去找其它的女人做你的种马吧!本姑娘不会在你的名单之内。」
「妳说得对,谢谢妳的建议。」辛笠拿起衣服套上。
「等等,你要去哪里?」
「增产报国啊!」
「天啊!你刚刚才对我......我......」小古说不出口。
「对妳亲热,然后马上又去找另外个女人?」辛笠接口。
小古咬着唇转过头不说话。
「我该解释吗?」辛笠轻柔的问。他对她微微一笑。「不过,抱歉,这不干妳的事。」
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刀,她绝对会当场把他阉了。
小古不怒,反露出我儿犹怜的动人表情。「不要走,我怕。」
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令辛笠心中一紧,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谨慎的打量她。不久,他笑了出来。
「大半夜在一幢陌生的大宅胡乱的窜,还窥探别人的隐私,会怕黑?小不点,我不会上当的。不过,难得妳会对我和颜悦色,我该为妳这样的表现而给予一个吻,以兹鼓励吗?」
「你去死吧!」小古脸色转为愤怒。
辛笠大笑,请张的对小古鞠躬。「遵命,女皇。」然后转身跃进池里。
「诅咒你淹死!去做你的猪公吧!生下一大堆小猪仔累死你,这叫作咎由自取。」
哗啦一声,辛笠的头冒出来,吓得小古跳得老远。
辛笠对她的举止哈哈大笑起来。「我没告诉妳吗?克莱得姆家一直以来都是单传,所以换个咒语吧,我不可能有一大堆小猪仔的。」
「可是你不是有大哥吗?」
「对,只有这一代是例外。」
小古走回池边露出狡猾的笑容。「这么说你是多余的了?」她用食指轻敲着脑袋,突然间双眼一亮。「多余就是累赘,累赘就是不需要,但又弃之可惜。你的出世一定带给你的家人不少的挑战吧?」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彷佛没有一点侮辱他的意思。辛笠干瞪着她,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往水里拖。
小古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用另一只脚拚命的攻击他,直到感觉松,赶紧狼狈的爬离池边。
辛笠哈哈大笑,小古想到自己表现出的不雅动作,不禁涨红了脸。
「小不点,妳真有趣。」辛笠说完后又沉入水里。
小古拾起身旁的干木头往水中丢去。「去死吧!」她大声的叫道。随即想起这样有失口德,她单掌直起放在胸口。「阿弥陀怫。」
不知过了多久,小古被咖啡的香味唤醒。她睁开眼,洞顶透射下来的几道炫目的光束,把山洞照得清亮。而辛笑正坐在火堆旁煮着咖啡,旁边散落着一地民生用品。
「你不可能来真的吧?」她不文雅的打了个阿火,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遮掩形象。
看着小古这般随性的表情,辛笠满意的笑了笑。「什么真的?」
「拘禁我啊。」
辛笠咧嘴一笑,拎起地上个防水袋打开,拿出小古的背包丢给她。「有何不可?」
「喂,这可不是中古世纪。纵使你的祖先曾造就出多么光荣的历史,这种强占别人的自由还是说不通的。」
「妳随时可以离开啊!」
「你......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的!」小古气结。
「那妳只好待在这里了,我可没义务帮忙,不是吗?好了,别气鼓鼓了。咖啡?」辛笠端起一杯咖啡。
小古接过来呷了一口,又吃了一口他递上的培根蛋卷。「你做的?」
「如何?」
「差强人意。」
辛笠笑了笑。「这评话出自妳口中也算不错了。」
「哼!」小古不理他,但没多久她又开口道:「你的祖先身为贵族,但在保守的十七世纪娶一位混血女子,这种勇气算是无人能比了。」
「妳怎么知道比尔是十七世纪的人?」辛笠反问。
小古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天才画家为什么会默默无闻,但画上跟颜料的确是属于十七世纪。」
辛笠露出奇异的表情。「妳用目视就能判定?」
「相信我,屡试不爽。这是天分,就跟我知道比尔的画是无价的一样。现在你明白我没有说谎,可以放我走了吧?」
辛笠不置可否。「妳知道作画者是谁吗?」他岔开话题。
「是谁?」小古立刻被引出了兴趣。
「妳猜猜看。」
「一定不是流传后世的画家;而且很奇怪,你的十一位祖先里,有几位是出自于同一人的手法,其余的画风也有着神似之处。」
他赞赏的看了她眼。「妳说得对。是诺亚。」
「诺亚?什么意思?」小古满脸不解。
「意思是,所有的画都是诺亚的祖先绘制出来的。」
小古大感惊讶。「不会吧!你指的是诺亚八世的祖先吗?」
「没错,早在十七世纪,诺亚便是克莱得娲家的管家,他们通常晚婚,所以现在只传承到八世。每一世的诺亚都有绘画的天分,但终其一生,他们只画克莱得姆家的人而已。」
「原来如此。真令人无法想象这些画竟都是出自于诺亚之手。」小古喃喃地道。
「人类的遗传很奥妙,或多或少总会承袭一些先人的习性,妳认为自己遗传到祖先的什么?」
小古看了辛笠一眼,在这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山洞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对她根本还是陌生,话题却不自觉地转到彼此的家族。
她遗传了祖先的什么?老妈的美丽?她想了想,马上否定!,那老爸的睿智呢?她叹息,明白自己也没有。似乎只有偷窃的本能勉强可以搬上台面,但那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穿了,她好象是一无事处。
想到此,她不安的动了动,试图使自己避开这样的话题。
「你呢?你又遗传了什么?」她反问。
辛笠单手抚着下顿,想了想。「聪明理智,果断高大,英俊萧洒......」
小古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还是浑然天成,人中之龙呢。」
「接得好。」辛笠满足的笑道。
小古出现诡谲的眼神陪他笑着。「简称浑人。」
辛笠乍变的表情使她开怀大笑,但下一刻,她整个人被辛笠抓离了地。
小古惊呼一声,辛笠作势要把她扔入水里,使她反手紧抱住他。
「只有在这个时候,妳才会闭上该死的嘴,要不是我知道它还有其它的用途,否则......嘿嘿!」他暧昧地笑着。
小古不自觉的红了脸。是的,她这张该死的嘴又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困境中。
「你阴险,利用人家的弱点。」她不服气的抗议,但气势已小了许多。
「妳就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嗯?但话说回来,妳来找我,不也利用了我们曾有过的关系吗?」
「那不一样,那次是你占我便宜。」
「根据我这个浑人残留的印象,虽然妳在睡梦中,但反应也不差嘛。」
小古的脸涨满了红潮,她垂下眼,不敢正视他。「不跟你鬼扯。」
辛笠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
他的周遭时常美女如云,他以为自己早已免疫,但这个小不点举手投足间的不做作,却总是揪紧他的心。从第一次在拍卖会场上,瞥见她游走在宾客之间,巧妙的避开骚扰,却无法遮掩眼中的恶意时,他就这么毫无招架的被吸引着。
「妳为何而来?」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她的目的。
小古怔怔的望着他不容欺骗的表情和决心,这教她怎么启口?她脑袋急速的转动着,心脏怦怦的跳,就是想不出一个好理由。
于是,她只好将自己的唇压向他。
辛笠对于这招女人惯用的伎俩早已洞悉,不过她是表现最差的一个,一点挑逗的技术都没有,但令他惊讦的是,她竟点燃了他体内的欲火,烧得他血脉愤张。
他不客气的对她热情的索吻,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着。似乎他们每次碰面,到后来都是这种火热的结局,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等......等一下。」小古用她仅存的理智,气喘吁吁的开了口。「你愿意娶我吗?」
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还有效的震醒了辛笠的理智。他放开了她的唇。「妳在向我求婚吗?」他讽刺道。
闻言,小古一阵恼羞。她推开他,「哎呀,假的啦!只要我那宝贝双亲相信了,咱们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两不相欠了。」
「我又欠妳什么?」
「贞操啊!就当作你强夺我贞操的代价好了。」
「我看妳这种漫天叫价的方式,似乎对那无用的处女膜不怎么在意嘛!」
小古马上挤下两滴眼泪。「有呢!我在意啊!我哭了好几晚呢。」
辛笠只是冷冷的瞧着她。
「哎呀,别露出这种冷漠的眼神嘛!你到底决定怎么样?」
「老话一句,这是妳家的事。」
小古睁大了眼,不相信这个男人竟这么的狠心。「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在妳身上用不着。」辛笠边回答边跳下水。
「死老土!」她大喊。突然想起前次的教训,赶忙跳离了水池。而辛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下午,辛笠不曾再来骚扰。
抬头望着那光秃的石壁及眼前的一摊池水,小古心中怒火更炽,这般无可奈何的情况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若能将诅咒化为利箭的话,辛笠早已被她射死。
她来回的踱步,只差没把地面走出一条沟痕,蓦地,她想出了一个方法。
她猜测这洞顶是露天的,否则怎会有阳光透射进来呢?
待准备就绪后,她开始一寸寸的往上爬。
真是惊险!
才往上移了约十公尺,她已经汗流浃背了。她的双脚紧紧的绑着她从工具包中拿出来所组成的细瘦钢管,上次偷「德川家康的宝藏图」时,她损失了一组钢管,后来她又换了新的;而此刻,她把它们全部展开,代替了脚的不足,然后打横着身体,张开两只手臂,勉强贴住山洞的两壁往上爬。
石壁比她想象中的光滑,有几次她差点失手往下坠。为了预防万一,她把山洞里所有较软的物品全铺在地上,行李袋里的衣服也全掏出,把重量减至最轻。
汁水不断的滴落,她凭着一股意念与坚持支撑着自己,她相信全世界没有人有像她这样的能耐。
「死老土,我一定会加倍奉还!」她再次恨恨的诅咒着。
第六章
小古拨开洞口上的枝蔓,双脚还挂在洞内,她上半身却已趴在地上喘气。她觉得全身虚脱,除了确定自己还有呼吸外,四肢已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传来的车声触动了她的知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色已暗,远处的车灯光影正朝她这方向前进。
她知道开车的人是辛笠,她体内又开始怒火中烧起来。籍着月色,她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正处在一座山丘上,藤蔓似的植物往下延伸着。
她往下看到了那个水潭,想到辛笠抱着她,居然一口气可以憋那么久,她不禁有些钦佩,但随即想到他待她如此不留情,又气得冒烟。
车子离水潭愈来愈近,她记起自己的报复,于是离开洞日,顺着藤蔓滑下来。在靠近山在底下,有一块巨岩立在水潭上,她吸了口气一跃而下,一脚踏上岩石后随即着地在水潭边。这种平常人视为高难度的动作,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
车声已近水潭边,小古躲了起来。看见辛笠停下吉普车,帅气的跳下车,走到后座拿起个帆袋。
看着看着,她不禁羡慕起来,高大的人就是有这般好处,举手投足间就是有这么股帅劲。
我呸!她暗自咒骂自己。他不过是个老土,又怎么称得上是帅了?
辛笠忙碌的将帆布袋扎紧,突然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朝小古藏身的暗处望去。
她惊,急忙解住呼吸。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收起炯炯的目光,走到潭边跃下水里。
小古忽然对他这眼神有些熟悉,她皱眉想着,却又抓不到头绪,她索性放弃不理。
起身走到车旁,如她所料的,钥匙还在车上。她跳上了车发动引擎,她终于可以一吐怨气了。
「死老土,如果你以为走回去算是你如此待我的惩罚,那可太低估我了。我决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在皎洁的月色下,她带着轻飘飘的心情,扬长而去。
***
辛笠一浮出水面就感觉到不对劲。
山洞漆黑,没有任何的声音,他的小麻雀不在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说不会游泳是骗他的?
他跃上岸,点亮了烛台。
洞内一片凌乱,辛笠先是一惊,随即看见了如笔一般细的钢管。
这是什么?
他捡起来看,钢管的一边还有着用衣服撕成的长布条一圈一圈的绕着,地上除了小古的衣物外,还有毯子、软垫。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有可能吗?这么高的洞口,她是怎么上去的?蓦地,他想起了那次偷藏宝图的事件。
一样的钢管,一样的身材!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小鬼,那么即使她不会游泳,也绝对有能力从这里逃脱出去。但她真的是「他」吗?
辛笠回忆前两次的邂逅。在那座老宅里,当「他」进入那间神坛时,睡在隔壁房里的他已惊醒,他跟着进入,看见「他」轻而易举的找到珍珠,完全没发现他在暗中窥视。他以为不过是个寻常的小贼,只是碰巧知道了珍珠放置的秘密。
给果,他大意之中没抓住「他」,只听到「他」的轻笑与奚异的手势。那次他赔偿买主一半的损失,因为他觉得自己有道义上的责任。
第一天就是偷窃那张藏宝图,也是他与小古的初次会面。
生平第一次他主动搭讪女人,也头一次被女人不假辞色的拒绝了。当时他气疯了,但直到她被印度肥佬骚扰时,他还是决定为她一吐怨气,跟印度肥佬竞价一张他认为根本没用的藏宝图。后来他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放是让印度肥佬得标,也就是在那晚,他再度遇见了「他」。
现在想起来,或许她当服务生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张藏宝图吧!
辛笠不由自主的扯扯嘴角,「他」用的方法可真原始,不像他有一套完善的科技设备。但成效一样,难道如她所说的真是天生的本能?
那晚他们共同合作,所得的收获也被「他」硬生生的抢了一半,而「他」压低着嗓音向他怒叫,使他根本没有怀疑「他」的性别。
但「他」真的是她吗?
想想她怎么找到比尔的吧!他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警告着他。
辛笠心中一悚,想起刚刚在水潭边感受到的气息,是她吗?!
虽然还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但他双脚早已一跨,跃入水池里。
当辛笠再次浮出水面,他嘴里吐出连声的咒骂,他最不愿相信的事实真的发生了。只见树影幢幢,轻风凉凉,他的车不见了!
依他对那个该死的女人的了解,她的回馈绝不止于如此。
他跃上岸,大步一跨,奔跑了起来。如果她天杀的贪心到想把他们家的宝贝全撤走,那么他跑这条不算近的「快捷方式」,或许还有机会来得及赶上她。到时候他会......他会......该死!先别想了。跑吧!
整个奥克山庄安静得过分,只除了他的喘气声。
狗儿迎了上来,牠们没关在栏里,让他觉得不对劲。
牠们认得克来得姆夫人。
他想起诺亚所说的,开始表情怪异的盯着这些狗。「我希望你们不是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是谁放你们出来的?」
狗儿只是左右的张望或低下头来呜呜的出声。
辛笠不祥的感觉愈来愈甚,他很快地走进大门,来到书房。
一切如常,他几乎要相信自己是多心了,可是那般不安为什么挥之不去?
他打开书房的密室,他的祖光画像一幅也没少,但不知怎地,他似乎感觉他们正忽视着他。
他再打开斗室,一眼便看见他最不愿意的事发生了。
克莱得姆家族最珍爱的一幅画像--「天使比尔」不见了!而他知道那盗贼是该下地狱的她。
他没有多浪费时间,转身便走,无论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找到她。至于他的怒气,到时他会一并留给她。
***
对小古而言,「天使比尔」的价值不只是件收藏品。
她请母亲又把爱新觉罗的那幢古宅给买了回来。现在,古宅被改建成一个展示屋,里面放有她历年来所累积的宝贝,但最特殊的还是独一无二的「天使比尔」。
她把画安置在最安全的展示室里。而由她的构想及父亲的智能,古宅装设了牢固的保全系统。每天她总会来展示室,崇拜的对比尔行注目礼。
当然,小古的家人及葛老头都见过了「天使比尔」,也就是因为如此,罗母才愿意应小古的要求买回古宅,毕竟那是一幅稀世珍品。倒是葛老头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几乎是用求的请小古把画物归原主,结果被小古轰了回去,从此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
已经两个月了,想必辛笠一定是气疯了。想到此,小古内心总会有些许的快感。
她肯定他是找不到她的。为了防止他的追踪,她使用各种手段来躲避任何会被找到的线索,对那老土而言算是大材小用,不过她经不起任何的风险,她要定了「天使比尔」。
她走出了古宅,激活安全系统后才坐上车回家。虽然她没带个丈夫回家,但她带回来的天使比尔画像得以将功折罪,让老妈没对她施予「暴行」。所以,她最近识相的做个乖巧的女儿。
车子在罗家大宅前停了下来,小亚一脸兴奋的从屋内奔了出来。
「姊,真有妳的。」她用力的拍打着刚下车的小古。
小古冷冷的瞪了妹妹一眼。「谁家死人了?这么兴奋?」
小亚的情绪高昂,一脸陶醉的模样,完全不受小古的影响。「天!他好帅!」
「谁?」
「哎呀,姊,妳还装啊?」
「装什么?」
「嘻嘻!就是那个嘛!」
「哪个?哎呀,懒得理妳了,去吃药啦!」她说完后不再理妹妹,直往屋里走去。
但是还没进人大门,小古就发清了不寻常的气氛。
她看到老爸与老妈一同坐在客厅,而葛老头则蹲在一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真的有人死了啊?」小古嘀咕着。一脚跨进门里,就瞥见辛笠优闲地坐在沙发上,她脸色倏地大变。「执法者来了。原来是我要死了!」
「乖女儿,妈咪就知道妳不会骗我。」罗母一脸满足,她起身上前紧紧的抱住小古。
「啊?」小古张大嘴,不解母亲的反应。
「还发什么愣?辛笠都告诉我了。」
「告诉妳什么?」
「妈妈,妳别搂着小古不放,他们小夫妻久别重逢,咱们让他们独处吧!」罗父插嘴道。他坐起身,拉着老婆离去,葛老头也一脸忧虑的跟在他们身后而去。
小夫妻?小古瞇起眼,开口问道:「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辛笠起身走近她。「原来他们不叫妳罗宾汉,是叫小古,嗯?」
他脸上挂着一贯微讽的表情,看得小古一肚子气。「少啰唆!你来干什么?」
「啊哈,我不过是决定答应妳的请求。喔,不,先别皱眉,妳母亲在偷窥我们了,现在我可是要满足她的想象力,尽我做丈夫的贡任了。」
「丈夫?」小古怪腔怪调的重复。
「是的,丈夫,良人,相公,妳以后生活的天。」
「放--」小方没机会把「屁」说完,辛笠已经把拥她入怀,狠狠的吻住了她。
当晚,辛笠理所当然的住进了小古的房间。
小白的父母对辛笠这位东床快婿满意极了,让小古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父母的眼光是否有问题。
辛笠倒是大方得很,他自在的用着她的浴室,她的衣橱,甚至还跳上她的床盖着她的被子,留下另一半给她。
「你滚下去睡地上!」小古拳头一握,对他低吼。
辛笠望向门口。「妈咪,小古不让我睡--」
不让他把话说完,小古就跳上了床,捂住了他的嘴。「妈咪,没这回事......」她边解释边转身,哪知门口空空如也。
辛笠放下她的手,嘻嘻一笑。
「我骗妳的。原来妳这么怕妈咪,太好了!中国人是怎么说的?免死金牌?是了!我现在有一个了。」
「去死吧!」小古怒骂。
「不急,等妳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没拿你的束西。」
「是吗?那晚安了。」辛笠被子一翻,躺了下去。
「你......死老土,你欺人太甚。」
「怎么会?我不是留一半给妳了吗?」
「你凭什么睡我的床!」
「妳的丈夫,不是吗?这也是应妳所求。现在我要睡了,别打扰我;如果妳怕我会占妳便宜,那妳放心好了,我对不甘不愿的女人没兴趣。」
小古赌气的也跟着躺下,她紧贴着床沿躺着,心里盘算着怎样不惹毛老妈,又可以把这只臭虫赶走,如果让爸妈知道她非但没跟老土结婚,还跟他有过肌肤之亲,更甚者又把他带回家骗他们,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着想着,她述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辛笠已不在房内。她翻身躺平,动动僵硬的四肢,整夜她维持睡姿不变,现在终于得以舒缓。
窗外的鸟叫声依旧,但她的房间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男人瓜分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气,这时,窗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她打开窗帘,意外的看见辛笠竟与葛老头站在老庙前说话。
他们像是在聊天,老头会把「天使比尔」的事告诉辛笠吗?
这可不得了!
她火速的冲下楼,在客厅遇上老妈跟小亚也没打个招呼就直往外跑;而她们两人看见她朝辛笠的方向奔上,不禁互看一眼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古奔至老庙前,她把正在说话的葛老头硬生生的拉到一旁。
「小古,妳这是干什么?」葛老头不解她的举动。
「老头,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小古悄声的问。
「怎么了吗?」
「别把比尔的事说给他听。」
「为什么?他不是妳丈夫吗?」
「哎呀,你听我的就是了。」
葛老头那副忧虑的表情又浮在脸上。「小古,妳不会真如我料的是随便蒙一个吧?当心妳妈咪知道了,妳就完了。」
「哎呀,我知道啦!你只要别把比尔说出去就行了。」
「妳紧张什么?辛笠不见得知道比尔的价值。」
「他知道的。」小古扯了扯葛老头的衣袖,心虚的低下头。
葛老头静默了半晌,然后突然张大了眼。「不会吧!他是正主?」见小古不回答,他索性转向辛笠。「你是克莱得姆?」
一旁沉默许久的辛笠眼神一变,但他看向小古时又松懈下来。「是的。」
「杰斯几世?」葛老头追问。
他怎么知道的?辛笠心中怀疑顿起。起先他以为是小古告诉葛老头的,但他不曾告诉小古他家族的传世名称,而葛老头为何会知道?
「老头,你在说什么杰斯几世?」
小古一脸莫名其妙,更印证了辛笠的怀疑。「杰斯十二世是我哥哥。」他仍然回答了。
小古的问题本来已让葛老头警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正想把话题岔开,却因为辛笠的话使他惊讶地脱口而出。「克莱得姆这一代出了两个子嗣?不可能!他们一向单传的。」
辛笠觉得被激怒了。从小到大,他的出世一直被视为突破家族遗傅,而让他感到骄傲,直到遇见小古。小古是第一个对他的出世表现出无礼的人,而葛老头却更过分的质疑他的血统。
「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对父女,个性还真是像。」他嘲讽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小古快乐地盯着辛笠的背影,「老头,你真行,可惜没蛋。你看他都气得冒烟了,正好煮蛋。」
没有听见葛老头的响应,小古转身望向他。「咦?你为什么脸色发白的看着我?」
「没有,没什么。」葛老头躲开小古的视线,匆匆的进入老庙。
「咦,有毛病!」小古踢踢地上的石头,不是滋味地说。「全是些怪胎。」
那天之后,小古防辛笠像是防贼一般,她每天跟上跟卜的走在他后头,她的家人以为他们恩爱异常,但辛笠心知肚明。
他开始整她,故意跟罗父讨论他所研发出的设计,让罗父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出来秀给他看,这令小古急得满头大汗,犹恐父亲说出古宅的设计。
她母亲跟小亚更不用说了,只要辛笠露出一个微笑,她们根本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哪还会想到可怜的她已经日渐消瘦?
唯一可以使她安慰的是葛老头的态度,她发现葛老头竟收起向来懒散的态度,人也不蹲了,变得像个「正常人」,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辛笠从来没有开口询问她的家人有关比尔画像的事,她原先想他心地也不错,但有时他会突然从她眼前消失,在她找得筋疲力尽后,又优闲的坐在客厅喝咖啡。她开始怀疑他存心要让她心力交瘁。
他是个可恶的坏胚子!
唉!她最近好累。
小古倦怠地坐在客厅,她老妈正愉快地对辛笠说话,小亚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她怀疑这两个女人的眼光有问题,怎么会对一个老土著迷?她懒懒的打量箸她名义上的「丈夫」。
小亚说辛笠是大帅哥,但她从不曾感觉到,不过现在仔细的打量,他也还算不差啦。
然而,她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辛笠已拿掉睑上那副黑框眼镜,而他的头发也不再上油。
除了他那一头黑又密的及肩秀发让女人嫉妒外,他那一对漂亮的睫毛也教女人抓狂。
如果他长得像女人,那她至少可以取笑他,心态倒也还平衡了些。可是辛笠那颀长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宽阔的双肩,与桀骛不驯的面容,对女人而言简直就是挡不住的吸引力。
而他正是她的丈夫。
想到此,小古洋洋得意起来。但瞬间,她却发现到自己对辛笠竟有了不同于以往的见解,不禁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他是老土啊!
小古内心惊疑未走,脸色一下红一下白。什么时候起她对他已改变了观感?
「小古,妳不舒服吗?」辛笠突然问向她。
「没有。」不想让他看透心思,小古飞快的回答。
罗母这时也注意到女儿,她盯着她好一会儿。「小古,怎么变成熊猫了?辛笠欺负妳了?」
罗母的玩笑话正中小古的卜怀。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他!他欺负我!」小古指着辛笠控诉,然后边哭边跑上楼。
客厅霎时安静下来。
小亚张大了眼,她从来不曾见到姊姊失去冷静过。
「姊夫,姊在家从来不曾如此失态,这一定是你的错。」她认真地道。
根据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辛笠发现这对姊妹总是互揭疮疤,但此刻,小亚对小古的态度是绝对的拥护。
他再望向美丽的「岳母」,她平日迷糊,不拘小节的模样不见了,反倒是她精明的瞧着他,使他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我去看看小古。」他不打算坐在这里让她们有机会对他「开膛剖腹」的质问,从容地站了起来。
「辛笠,希望你不会蠢到分不出鸡蛋的好坏。」罗母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哦?您是说小古是颗蛋?」他嘲讽的反问。当别人对他不敬时,他那天生的贵族傲气便会流露出来。
罗母瞪着他的背影好会儿,才肯定的答道:「不,她是钻石。」
***
辛笠踏进房内,就见到小古趴在床上,似乎正无助的啜泣着。若是相识不深,他一定会怜惜的马上俯身安慰她,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个性多少有些了解。此刻的她只是因为挫败而沮丧,他绝不会傻的对她做出任何的承诺。
但她在哭泣,怎么办?
刚刚他已见识到罗家人团结的威力了,若不把这件事处理好,一旦惹得他们全家起而攻之,那他可能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比尔的画像。
想到此,他不禁对她莽撞的行事又升起了怒意。若不是她的贼性修养不好,见到好宝贝便胡乱的偷,他也不至于蹚这浑水了。
宝贝......哈!他想到好点子了。
「小古!」辛笠走上前,侧卧在小古的身边,一手撑头,另一手搓搓她的头。「妳这是在哭吗?」
小古愤怒的迅速转过头,脸上挂满泪痕。「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像个蠢女人在傻笑?」
辛笠愣愣地看着她,直想扯开嘴角大笑,但他随即克制自己,以免把事情搞得更糟。
「唔。」他只好温吞的附和。
「唔?你就只会唔?难道你就不能多说一点吗?」
「好吧!妳现在真丑。」
小古的双眼燃起火苗,恨恨的道:「我希望你的心脏够力。」
辛笠摸摸胸口。「还好啦!干什么?呜!」他猛地发出一声闷哼。
「你这只惹人厌的臭虫!我该赏你一拳。」小古收回拳头。
辛笠夸张的揉着胸口。「妳已经赏了,原来现代杀夫版又要上演了。」
「想不到你的用词还真跟得上时代,不过你还是去死吧!」
「喂,妳还真没风度,妳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
小古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辛笠识趣的站起来。「算了!既然如此,我最近有事,要离开几天,省得两人天天看了碍眼。」
「你要去哪里?」
「哈!妳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万一妈咪问了,我才好回答。」
她真懂得如何把他惹火。辛笠气极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的一点都不把他当回事,甚至连一点虚伪都不愿施舍给他,他曾几何时这般让人糟蹋过?从不在感情上失败的他竟屡屡被她开了功。
「到台北。」他冷冷地说着。诺亚说小古注定会成为克莱得姆夫人,但他发誓,绝不娶一个不爱他的女子为妻。
「到台北干什么?」小古追问。
辛笠没有回答,只是用鄙视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小古被他瞧得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你干嘛呀?好象对我很不屑?」
「原来妳还感觉得出来,没有我想象中的迟钝。」
小古气得立刻反唇相稽,「哼,你还能有啥了不起的正事?不过是得了祖光的蔽荫,只会做些花钱蚀本的笨事。」
「总比妳在家里吃闲饭来得强。」
「吃闲饭可比败家子来得好!」
辛笠听了是七窍生烟,他俐落的弹回床上,在小古叫嚷之前捂住她的嘴。
「要不是我发现妳这张嘴还有更好的用途,否刖我其会把它封起来,以免替世界制造更多的动乱。」
辛笠说完,用嘴代替手,毫不怜惜的吻住了她。
这种霸气的感觉是小古不曾感受到的。她先是傻傻的任他蹂躏,才想起要生气,却已忘了该气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对这老土何时改变了态度;她明明就是瞧不起这种没本事的家伙,但为什么对他的吻她的反应是兴致勃勃的呢?
仿佛过了一世纪,辛笠才缓缓的放开她。他们对看良久,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述惑。
至少不是只有她一人有这种蠢念头。小古心中安慰的想。
「唯有在这个时候,妳这张该死的嘴还算有它的价值。」辛笠开口道。
「你这是在调情吗?」
她的反问惹来辛笠一笑,他耸耸肩,然后站起来。「如果能换来妳的安静,就当是吧!」
「那你到底要去哪里?」
「既然妳认定我是个败家子,而妳又自称做贼的本事一流,为什么没有嗅出最近有个特展?」
「什么特展?」小古的好奇心立刻使她漠视辛笠的讽刺。
「世人虽然偏爱达文西的『蒙娜丽莎』,但我却对出品于一八一一年,普鲁东的『罗马国王』情有独钟。」
「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些什么?」
看着小古仍是一脸的茫然,辛笠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他点了点她的额头。「唉,蠢才,蠢才。」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哈!要激怒小古的方法可比她脑袋上的头发还多。
没错,此刻的小古已眼冒凶光,而辛笠早已走了,一点也不让她有机会发泄。
小古早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她立刻收拾简单的行李冲下楼。
「女儿,妳要去哪里?」罗母喊住了她。
「哦,妈咪,我跟辛笠会出去几天。」小古扯了个谎,她又打破誓言了。
「辛笠已经走了啊!」
「呃......我们在比赛看谁先到目的地。」不再给老妈质问的机会,她一溜烟的出了门。
第七章
小古追丢了辛笠,只好独自北上。
「最近杂事缠身,原来是罗浮宫博物馆的名画特展在这里举行。」她待在旅馆的房间里,用带来的笔记型计算机,进到网络查寻。
这次展示的是十七到十九世纪的风景画,共七十幅,其中就包括「罗马国王」。
对小古而言,这些画的价值远不及「天使比尔」,她一向只求最好的,因此并不特别心动。但辛笠提起了它,使她决定要拿到「罗马国王」,到时好在他面前炫耀。
第二天,她到了展示会场,看见了「罗马国王」。
它规画在肖像区内,只有50cmX50cm的大小,画上绘有一个睡在森林中,沐浴在阳光下的婴孩。
那婴孩是拿破仑.杷拿帕特皇帝与奥地利的玛丽.路易丝的独子,在出生之时就被册封为罗马王,是最尊贵的帝王之身。
画里的婴儿全身只覆盖白色的床单及大红的被单,而他的头上悬挂蓝色的帷幔,这三种颜色意味着法兰西帝国。
在婴孩的周围长满了桂冠及香桃木,还有名为「皇室之冠」的花朵,从婴孩的上方垂下,隐喻他有傲人的祖光及璀璨的未来。
整体而言,这幅画的画工细腻,意寓深远。
她要定了它!
小古不动声色的继续看下一幅画作,但她的心思已不放在画上。她暗暗的打量四周,策画着晚上该怎么下手,完全没意识到有人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辛笠错愕的发现,小古的眼光有好几次对上他,但她竟都视而不见。要不是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铁定会认定她不过是个调皮的小捣蛋。
不久,小古离开了会场,而她始终没发现近在咫尺的他,这让辛笠找到她致命的缺点。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才满意的离去。
当夜,小古一身劲装的又回到展示会场,她如人无人之境的潜了进去。
跟在她后头的辛笠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个与他同抢珍珠及撕裂「德川家康藏宝图」的可恶小鬼,果然就是小古。看她灵活的攀越过墙,他也不甘落后的跟进。
她真的是个高手!他不禁佩服的想。
再也没有人能像她这么擅用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
他一直觉得她的个头娇小,直到现在他才算是见识了她的厉害。小小的通风口她可以轻易的钻入,贴壁爬行几乎让他错以为她有壁虎功......要不是他知道她的目的是「罗马国王」,他可能早追丢了她。
会场内暗藏了无数个摄影机,到处布满了扫瞄器,辛笠一向有事前规画的习惯,对于小古场莽撞的作法却处处可化险为夷,他心里是既钦佩又羡慕。
他来到「罗马国王」的展示区内,暗中窥视小古,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取下背上的包包。他记得那个背包在山洞时他也曾见过。
当她拿出他遗失的亮带时,他不禁又惊又气,却又忍不住扬起笑意。
她太大胆了!
偷藏宝图那晚她故意触动警铃,让他根本来不及收起亮带,只得匆忙避开警方的追捕,却想不到小古竟折返回去取走亮带。
这小不点不是智商低就是太过自信了。想起当时的画面,他不免为她捏一把冷汗。
唉!现在他又何尝不是呢?
辛笠大叹了一口气。
再不上前阻止,小不点真的会继续玩下去。为了一幅他不怎么想要的画而窃取,这并不是他的作风,还是留给广大的世人欣赏吧!
他悄悄的走到小古的身后。
小古没想到居然有人跟她一样觊觎这幅书,她突然感到心中的警铃大响时,危险已近在她身后。
小古停下手,她的身后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但她打赌,她的身后确实有人。
到底是谁?
有这般能耐的人绝对不是警卫,那还有谁会在这里出现呢?
鬼!
这念头第二次闪进她脑子里。她记起不久前,那个令她着迷又无缘认识的「蒙面侠」。在这诡谲的时刻,她竟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身后的「影子」好似不耐她的静默,终于先有了动作,小古的寒毛竖起,知道危险就要来了。
她握紧手中的扣环,她真恨自己为什么拿的不是笔管,至少胜算会大些;现在把这些扣环当成武器是既可怜又可笑,但她仍准备奋力一搏,图个险中求胜。
她的肩头被轻拍了一下,她闪电似的转身,双手立即攻击对方的脸。同时,她还伸出舌头晃动,藉此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对方愣了一下,但像是早已料到她接下来的举动,他轻易的卸下她双手的力道,反手抓住她的腰,拉她入怀。
小古的舌头依旧吐在外面。但在看见对方后,她干笑了两声,整个人瘫在对方的怀里。
是他!她朝思暮想的冤家。
见到他似笑非笑的低头望着她,小古想起自己的德行,她赶忙把舌头伸回去,换成最温柔的神色。
她惊喜的发现他露出有趣的眼神,不再把她当成小鬼看。她无暇细想他的转变,心中甜蜜的滋味早已占据她整个心头。
此时的她早忘了「罗马国王」,任由他带着她离开会场。
小古的顺从令辛笠纳闷,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的温驯。
招了辆出租车,他们俩一起坐上车。而小古给终安静的坐在他身旁,还紧紧的靠着他,如同甜蜜的可人儿。
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辛笠摸不着头绪。但他没有多加揣测,因为司机不时用照后镜瞄着后座的他们这两位蒙面人,他只得在落脚处的公园前下车,免得日后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他牵着小古的手晃入公园,他们像是一对情侣般静静的走着。
他惊讶于她的脾气为何还没爆发?难道她那张刻薄的嘴其应了他的诅咒给缝了不成?
低头不解的望她一眼,见她正拿掉面罩,含蓄的冲着他微笑。
辛笠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她的巧笑倩兮使他无法抗拒。他俯身轻点了下她的唇。
小古没有任何的抗拒,辛笠环住她的蛮腰,她配合的靠近,羞赧的不敢正视他。
辛笠想不透其中的道理,但他可不打算浪费这样的诱惑。他先是亲吻她的脸颊,享受小古身上特有的香气,此刻,不管是小古的任性、坏脾气、冲动,还有对他的轻视,他全都忘了。接着,他霸道的吻上了她。
小古忍不住低声呻吟,她的手攀住了他的颈子,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
辛笠突然有种归属的感觉,他终于承认自己对小古有着无法漠视的情愫。想到此,他不禁暗暗苦笑着,因为他家的狗显然比他更早有这种认知。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辛笠更加的热情起来。
他神魂颠倒,搂着小古的手愈收愈紧,强烈的欲望主宰了他的自制力,他一心只想把她融入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辛笠感觉到小古的挣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声沙哑的道:「抱歉。」
小古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嘴唇,她眼里流露出爱恋及温柔,没有苛责,这令辛笠感动。
原来她对他也是有情的!
心中不确定的感觉突然变得踏实,辛笠愿意自己被小古束缚一生。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古柔柔地开口问道。
什么?她说什么?
辛笠怪异的着着她,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想告诉我吗?那让我看看你的脸。」小古伸手想扯开辛笠的面罩。
他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这让小古大感不解。
原来她从头到尾部不知道他就是辛笠!
是的,「辛笠」只配她的不屑,而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蒙面侠」,她却可以轻易的投怀送抱。
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侮辱他了,讽刺的是他们还是同一个人。他原先天真的以为她至少已经有一点喜欢他;没想到她竟然胡涂的无法识人!
他寒着眼盯着她,不会再有了!他已当够傻瓜了。
「怎么不说话?啊!你握得我的手好痛。」小古吃痛地低喊。
痛?他才痛呢!
辛笠放松手劲,他牵着小古往他居住的洋房走去。
打开房门,上了楼,他将她带进一间卧室。
他不发一言地拉上了窗帘,屋内没有开灯顿时黑暗下来。小古在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她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本能的后退,她的梦中情人大步一跨,抱住了她。
她听见一道拉扯的声音,知道他已卸下了面罩,但屋内太黑使她无法看清他。
他毫不温柔的攫住了她。不知怎地,她竟感觉到这吻含有惩罚的意味,但她无暇去思索,因为她早已陷入情欲的潮流中了。
***
再度清醒时,小古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四周安静的让她明白房内只有她一人。想起昨夜的激情,她不禁害羞的脸红了。
梳洗过后,她拉开卧室的窗帘,这里是一处安静优雅的住宅区。想到待会要面对她的菟家,她还真有点忐忑不安。
下了楼,客听安静无声,小古没有找到「蒙面侠」,只在计算机的屏幕上找到他的留言。
今晚再来。
没有多余的问候,他的冷漠让她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不就是她喜欢的个性吗?小古立刻释怀,原谅了他。
这就是爱情,可以使人忘了原则。她向自己解释。
***
回到她下榻的旅馆,小古一眼望见辛笠正朝她走来。她注意到他又重新戴上黑框眼镜跟梳油头,不由得升起厌恶之心。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脚下不停的往前走。
辛笠跟在她的后头。「我打电话回去,妈咪说妳跟在我后面也出门了。我想妳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罗马国王』也有展出,所以就一家家的找到这间旅馆了。」
小古打开房门的锁,怪异的看他一眼。「奇怪,你今天怎么变得比以前更土了?」
辛笠无辜的低下头,左右看看自己。「我有吗?」
「有啊!前一阵子不戴眼镜的时候,我还差点错以为自己喜欢上你了。」
「妳喜欢我吗?」辛笠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希望。
「开什么玩笑?」小古不留余地的说着。看见辛笠垮下脸来,她只好上前拍拍他的肩。「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我是妳的丈夫。」
「那是假的!」小古斥道。「你可别当真。」
「妈咪跟妹妹都承认我是妳的丈夫了。」幸笠固执的提醒她。
「这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她沉吟着,还想不出来该用什么办法解决。
「妳为什么不喜欢我?别的女人都很喜欢我。」
「她们是喜欢你的背景。」
「妳可真会损人,要不是我知道妳心直口快的个性,早就被妳的话伤得万箭穿心了。」
「很高兴你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去接受其它的女人吧。」小古开始动手整理行李。
「妳真冷漠,可是我还是只喜欢妳。」
「可惜我不喜欢你。」
「那个男人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
辛笠抓住小古的双臂,将她扳向他。「他哪里比得上我?」
她被迫直视着他,打量他半晌后,她一手支着下颚,嫌弃似的建议。「太多了。他不会戴这种眼镜,他不会抹这种死气沉沉的油头,他比你酷,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高,他有你所没有的所有优点。」
「比我高?」辛笠不敢置信的问。
「当然,还有身材也比你好。」
「妳这么了解他?」
小古挣脱开他的箝制。「你干嘛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我当然了解他。」但她语气有些不确定。
「好吧,我可以改。妳不喜欢眼镜,我拿掉;妳不喜欢光亮的头发,我弄乱了。现在妳的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了?有没有考虑我一点?」辛笠赌气似地问着。
小古无所谓的看向他,不禁愣在当场。「天啊!差别真的很多耶。」她喃喃地道。
辛笠一瞬间变得完全不一样,让她根本想不起来他曾经是那么的惹她厌。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吸引人。
「不,不。」她转身又开始收拾行李。「别扰乱我的视觉神经。你别想乘虚而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妳睁亮眼睛,以后别后悔。」辛笠警告她。
「后悔?我会为你后悔?哈!你一定不清楚这两个字的真正解释。算了!我要走了。」
辛笠在门口抓住她。「妳要去哪里?」
「会我的情人,这样你死心了吗?」
他终于放弃的放开她。「我知道了,妳走吧。」
小古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忽然她又转过身来。「我要退房了,你不一起走吗?」
「妳走吧,我会订下这间房的。」他的样子像只战败的斗鸡。
这终于激起了小古的一点同情心。犹豫了一下,她走向辛笠,摸摸他的脸,踮起脚来亲亲他的颊边,来不及再说一些安慰的话,辛笠已攫住她的唇。
她先是一愣,本能的想挣扎,可是似曾熟悉的感觉却涌上了心头。
昨夜的激情晃入她脑海里,怎么可能?辛笠他......
不,不会的!她一定是基于对老土同情的关系,才会误导自己有这种错觉。她怎么能把辛笠与「他」画上等号呢?又不是白痴!她铁齿的否定自己设下的怀疑。
心中的疑惑一解,小古放松了心情。她不得不承认辛笠的吻的碓容易使人忘我,虽然他每次都是出于气愤才吻了她,但仍不减其爆发力。
她任由他亲吻着,并告诉自己,她只是想补偿他的挫折感而已。但渐渐的,她乱了心绪,在她还来不及警告自己该抗拒之前,她已陶醉在他怀里。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辛笠拿下她的背包,抱起她上床,接着除去了她的衣服。一直到他大手抚上她的肌肤,小古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的跟他躺在床上。
再也没有比这事更吓坏了她。她不相信自己竟是人尽可夫的女子!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立刻裹着被单滑下床,如避蛇蝎般的远离坐在床上的辛笠。
辛笠的表情深不可测,他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他不应该有这种自信的表现。小古不理他,连忙俯身捡起散落在床下的衣服。
她快速度的穿好衣服,没有再说一句话,拾起地上的背包,大力的甩上门离开。
他现在真的像只战败的斗鸡了!辛笠躺回床上,两手撑在脑后。
小古甚至不愿再看他一眼。
多讽刺啊!他战败了,却是输给了他自己。
他不确定现在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嫉妒自己吗?但这实在没什么道理嘛。
这个小不点竟愚蠢到让外表的假象占据了一切,既然如此,他就给她一个难忘的回忆吧!
***
小古烦躁的心,自离开旅馆后就不曾舒缓。
她在这幢自诩为「爱的小屋」里来回的踱步,希望「他」能赶快出现,帮她确定她不确定的心。
这该死的辛笠把她搞混了!
一整天下来,她的脑海里交错着「蒙面侠」与辛笠,而最后这两个人影总会重叠在一起,这种荒谬的感觉使她心烦意乱。
小古枯等了「蒙面侠」一整天,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去哪里,她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了解他,除了肌肤之亲,他几乎等于陌生人。
她到底怎么了?
她一向有自信,为什么现在却突然的开始怀疑起自己?
一定是辛笠的关系。她为自己辩护。就是因为他变得令人捉摸不清,才影响了她对自己的判断。
「这个该死的家伙!」她喃喃地诅咒,完全没有要自我检讨的意思。
天色不知何时已暗了,小古在贵妃椅上坐下来,她像猫一般满意的发出喟叹,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她告诉自己,然后闭上了眼。
深夜时分,辛笠悄声进门,他一眼就发现睡着的她。
走近她跟前,他无声的审视她无瑕的脸庞。温柔与气愤在他内心交错着,他真想把她狠狠的摇醒,叫醒她的理智,摇掉她的不切实际。
不过他知道她不会听的,她是那种对自己有绝对自信心的女人,看不清自己的错误。说也奇怪,她没有称头的外貌,比起他认识过的女人,她连美女也称不上;但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吸引他,让他对她在意,为她牵挂。
难道这就是爱情?如果是,那他输得可惨了。
他辛笠一世的英名就这样断送了吗?不!他无法接受,毕竟始作俑者都是这个女人啊!
辛笠轻柔地将小古抱起,怀中的可人儿嘤咛一声,寻找到好位置后又沉睡过去,她一点警觉心也没有,就像个婴孩。
这深深的吸引着辛笠。
拾级而上,他的眼光不曾离开过她。
小古啊小古,就让我成为妳的梦中情人吧!
第八章
小古在微笑中醒来,她慵懒的舒展四肢,翻了个身,才感觉到自己的亦裸。
昨夜的梦境是真的,她甚至还感觉得到他的爆发力,他的火热,也因此她的心情已安定下来。她明白自己终是爱「蒙面侠」的,因为这其间她一次也没有想到辛笠。
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在计算机上看到同样的字句为止。
除了日期不一样外,她看不出任何的暖意,剎那间,她竟感觉有些冷。
她轻抚着键盘,心中一阵茫然,她义无反顾爱上的男人是谁呢?他也像她这般迷恋着她吗?她不知道。最可笑的是他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
她从未谈过恋爱,所以她无法分辨这情况是否正常,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酸楚。她想起辛笠说过喜欢她,虽然他俩不时吵吵闹闹,他也常常被她惹得发火生气,但她从不曾感觉到他的冷漠。
唉,她是怎么了?居然自怨自艾?小古拍拍自己的头,其实只要她今晚不要太早睡,不就可以把所有的疑问都弄明白了吗?
想到此,她又开心起来。
这一整天,小古是过得既随性又逍遥。好不容易盼到夜晚的来临,她换上一袭今天才买的白色无袖洋装,配上柔顺的短发,审视镜中的自己,她第一次发觉自己也很美丽。
爱情使人美丽!她抿嘴微笑着,这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夜渐渐深,小古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回来,她在贵妃椅上坐下来,却又赶忙的站起来。这张椅子太舒服了,她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客厅的布置雅致中带有温馨,角落旁唯一的一盏灯光,把室内衬托得更罗曼蒂克。
小古坐在沙发上,满意的审视着自己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成果。地扯开嘴角微微一笑,眼神述醉,令站在窗外的辛笠几乎难以自持。
他终于了解自己对小古难以割舍的原因了。
她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不顾一切的争取,在追求的过程中率性坦直,永远不会让自己变成无脑的女人,她懂得怎么享受自己的生命,热爱自己能拥有的一切,这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只可惜她长坏了一双眼。他冷冷的提醒自己。
望着小古站了起来,她缓步轻移的在屋内走动,仔细的端详四周的装饰品,慢慢的朝他接近,辛笠知道该是「他」有所行动的时候。
戴起面罩,他伸手敲敲窗户。
小古似乎是有些惊讶,她望着窗外搜寻,认出一身黑的他。
她脸上蒙开一朵美丽的笑靥,辛笠多希莘她也能对真正的他如此。
小古快步的上前打开落地窗。「你来了。」她性感沙哑地道。
辛笠压抑想亲吻她的欲望,他执起她的手,那触感滑嫩细致,他还是忍不住吻了她的掌心。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双颊染上红霞的小古,彷佛受不了他的盯视而垂下眼,虽然他心里仍存在着阴影,但仍满意于自己对她造成的反应。
他握着她的手走向沙发,顺手将角落的灯关掉。他让她坐上沙发,自己则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她的纤腰,藉由月光,贪婪的欣赏着她。
寂静的夜晚,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小古从羞涩转为好奇,她抬起眼端详着他。
他一身的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剎那间,她竟把他错认为辛笠!
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个错觉更令她震撼了。她几乎是立即的想伸手掀开他的面罩。
辛笠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困惑,在她动手之前,他已有了准备。
他比她更快的攫住她的手,小古不解的望着他,眼里尽是疑问。
「我可以看看你吗?」她软软要求的语气气使辛笠惊讶。
他原本以为她会愤怒,会反击,会向他发脾气,因为她就是这样对他的。想不到她只是低声的要求。
这一刻,辛笠真想撕下面罩,看看小古的反应。
他的眼神阴沉不定,小古感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他,她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他的下额。她决定不再坚持。
辛笠恨极了她对「他」的让步!他不要她为另一个他如此自贬身价。她该死的脾气睡着了吗?她冲动的个性躲去哪里了?
「天杀的!」他喃喃地诅咒出声。
「你说什么?」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怕她会认出他的声音。
他对她摇头,微微一笑。
小古咽下心中千百个想问的问题,以免又惹得他不快。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低声下气,这根本不像她的个性,但在他开始摩挲着她的掌心,亲吻着她一根根的指尖时,这些事似乎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情欲已控制一切。
激情过后,辛笠满意的看着小古瘫软在他的怀里,这让他终于抬回了一点自信心。
他抱起沉睡的她往楼上走。
在放她上床时,她咕哝了一声,辛笠微微一笑,本想离开的意念因为抵不住她的诱惑而留了下来。
他躺在她的身旁,伸手搂住她。
「告诉我你的名字。」她呢喃着。
辛笠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只是在说梦话。
「嗯?」小古手搁在他的胸膛轻推着他。他这才知道她并没有完全入睡。
「比尔。」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比尔?」小古唇边露出微笑喃喃的重复,她自然的想起那幅画。「我知道另一个比尔,这真是个好名字。」说完她已进入梦乡。
辛笠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背。
是的,他的名字就是以「天使比尔」命名的,这是他的远祖杰斯所定,只用于克莱得姆家的次子。由于克莱得姆家一直单传到第十二世后,才出现第二个儿子,因此他的名字在三白多年以前就已被命名了。
他知道小古从不曾仔细的端详他,否则她一定会发现他与「天使比尔」是那么的相似;他的家族成员常会把他误认为他是坎莫家族的一员,也就是比尔的大哥的后代。
坎莫家族的成员庞大,他们大都居住于欧洲,子嗣兴旺,不像克莱得姆家总是一脉单传。而他的另一支表亲葛兰家族则多以女子居多,子孙散落在世界各地。
他的出世是一个大惊奇,尤其他又是这么酷似「天使比尔」。从小他受尽了大家的呵护,他的未来注定是一帆风顺,庞大的家族企业等着他去接掌,他根本不须费心去争取名利。
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家族企业有他大哥就够了。他是个鉴赏家,有灵活的身手及敏捷的头脑,他发现自己适合挑战性的工作,所以他选择去做小偷,而结果证明,他是天生的偷窃好手。
直到遇上了小古,让他其正明白他其实是选择了小偷为行业,而小古却天生就是个贼。
他为了做个称职的小偷而吸收许多知识,她却完全凭本能行事,这项本能深深的吸引他,因为他明了自己永远也无法超越她。
随着相处愈久,他的目光益愈锁着她不放,但他没想到她却爱上做贼时的他。
他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厌恶他所选择的行业。此刻,她就沉睡在他的怀里,但他知道她梦里只有蒙面情人而没有辛笠。
他转头狠狠的盯着她,只见小古熟睡的面容上还挂着微笑。
她八成在作着美梦。辛笠猜测。
她梦见了什么?其实不用猜他也知道,她梦里全是比尔。
他嫉妒得粗鲁的摘下面罩,毫不温柔的亲吻她。
小古披麻酥的感觉唤醒,她的情人比尔正挑逗着她,而她发现他已拿开了面罩。
她惊喜的想看清他,但辛笠一直低着头不让她有机会,直到她已浑然忘我,他才抬起头来。
小古看向他,却无法将他的面貌看得清楚,因为他背着月光,阴影遮蔽了他大半的脸。她只隐约感觉到他的五官突出。
辛笠不让她有时间多想,很快地带着她一起共赴云霄。
***
一个月后,小古从甜蜜的小妇人慢慢的面带忧愁。
她不止次的告诉自己别不知足了,有几个女人能像她一般有如此的际遇?但她心中的空虚感日复一日的啃噬着她。
这就是爱情吗?
她不停的重复问着自己。除了每夜极尽温柔的温存外,她根本触碰不到比尔的心灵。
说来可笑,她居然还不确定他的长相!
她已熟悉他每一吋的身躯,但她仍无法描绘出他的具体形貌。
一个月以来,他不曾尝试与她交谈;虽然每晚的见面总有比开口说话更激情的事缠住他们。但当她独自一人时,她由满足开始转为怀疑,由肯定转为犹豫,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吗?他爱她吗?
这几天,她不时想到辛笠。刚开始想起辛笠时,她会立即的斥责自己并马上把他踢出脑海,但时间一长,她的思念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她想念与辛笠的斗嘴,想念与他在山洞时的亲近。
今晨她醒来,身旁的床位照例变得空荡,令她情感愁怅。她甚至开始想念辛笠睑上的黑框眼镜,与梳着油头的土味。突然灵光乍现,她跳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是啊!不过是老朋友的采访嘛!
也不管辛笠可能已离开旅馆,小古忙着打点自己准备出门。她动作快的几乎是用逃的离开「爱的小屋」,曾几何时,这里已经变成她的枷锁了。
***
睡得正熟的辛笠被敲门声吵醒。
他翻了个身,决定不予理会。但那敲门声仍不断的向他的大脑宣战。
「够了!」辛笠怨声低吼着。
他从床上弹跳起来,随手抓起一条浴巾系在腰上,然后大步一跨,愤怒的打开房门,张口准备斥骂。
「嗨,你好吗?」小古脸上挂着微笑,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呼。
「嘿!有那么吃惊吗?赶快闭上嘴巴,你的口水快流出来了。」
小古的消遣换来辛笠大力的甩上门。
她怎么来了?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几乎不抱任何的希望了,然而她却来了!
辛笠动作迅速的拾起随意丢在地上的黑衣、面罩住橱柜里塞,而小古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等一下,我穿个衣服。」他朝门外喊着,边检查室内一遍后,快速的套上衣服。
「妳来干什么?」他打开门,冷冷的问着。
小古不吃他那一套,她推开他,大方的走进来。「怎么这么久?你在搞什么鬼?藏女人吗?」
「没有。」辛笠不安的爬梳着头发。
小古机灵一笑,她突然跑向橱柜,猛然的打开来。
「妳干什么!」
「啧,没有,我还以为你真的藏了女人。」她无趣的关上橱柜,没发现抽屉露出一小块黑衣,倒是辛笠已吓出一身冷汗。
「妳凭什么?」辛笠生气地问道。
「哎呀呀,别生气嘛!」小古拍拍他的臂膀。「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
「这跟妳有关系吗?」
「别这么冷漠嘛。」她嘻皮笑脸的回嘴。
「比起一个月前,妳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没把妳丢出去已经算客气了。」辛笠讽刺。
小古的眼里迅速溢满泪水。「连你也不理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我比较喜欢另一个男人。」
她的泪水让辛笠心疼,但听了她的一席话后,他又怒气横生。「既然如此,妳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好冷淡,我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就想到你了。」
辛笠只能叹气。「小古,妳不能脚踏两条船。」
「我知道,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小古希冀地问着。
「不行!」辛笠厉声拒绝。
「我明白了。」小古沮丧的垂下头。「那你肩膀能借我靠吗?只要今天就好。」
看到她像落水狗的可怜样他还能说什么?辛笠无奈的翻翻白眼,张开手臂。
小古缓缓的走向他,投入他的怀里。她好久没感觉到这种温暖了,她不由得更紧紧的依向他。
这样的温暖不同于比尔。
这是小古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她故意去做比较,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因为谁对她好,她就应该爱谁。
但为什么她会在受到委屈时就想到辛笠呢?
跟辛笠相处,她可以完全不设防的展现她的喜怒哀乐,而跟比尔在一起时,她却是小心翼翼的;辛笠从来不会让她有压力,但对于比尔,她却时常感觉若有所失。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把辛笠当成朋友,而把比尔当成爱人,所以才会有这般不同的感触。
但是,如果她只把辛笠当成朋友看待,那她怎么会在他吻她时神魂颠倒呢?
唉!她真的不知道,也厘不清。唯有更攀紧他,她才可以从中获得力量。
辛笠低下头用下颏磨蹭着她。
小古满足的闭上眼。好舒服!她本能的伸手圈住他的颈项,抚弄着他的发梢,似乎这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那熟悉的感觉终于令她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
怎么了?她问自己。没有陌生的警觉,没有危险的讯息,她是哪条神经不对了?
她与辛笠是那么的接近,那么的契合......
契合?
是的,他们很契合,就像......还有这体味......
不!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噩梦就要成真了!
她放开环住他颈子的手,改而抚摸他。
辛笠不给小古任何机会,他硬是板开她的手,把她推至安全的距离。
「妳该走了。」他对她微微笑,和善的说着。
「你......」小古仔细的审视着他。
「嗯?」辛笠挑起眉。
这个表情真是帅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古突然乐观起来,她的心情就像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般。
她嘻嘻一笑,露出诡异的表情。
「妳的眼睛在抽搐。」辛笠提醒她。
「我?有吗?」小古赶忙顺顺眼皮。
「没有用的。我也感觉到妳的鼻子也在笑。」
「鼻子?鼻子怎么笑?」
「所以我才有点毛毛的。」
「哎呀!」小古伸手要拍拍辛笠,但他根本不让她碰,她更乐了。「别多心了。或许我本来就是这个长相,只是你现在才发现而已。就像我现在也才认识你一般。」然后她用手肘顶他,却又落了个空,不过她毫不在意。
「妳在胡说什么,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妳要走了吗?」辛笠想赶快将她打发。
「干嘛这么小气急着赶我走?」小古一副兴师问罪的欺上前。
「我有吗?」辛笠绕过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我只是觉得妳的心情好象突然变好了。喂,别再露出那副表情。」
「好啦!真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不过我心情真的变好了,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怎么想知道。」辛笠不安的动了动。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我要走了,在我离开之前,你耳朵过来一下。」
「干嘛?」辛笠的警觉心立起。
「放心,我不会碰你啦,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小古笑吟吟地向辛笠招招手。
若不过去,例显得是自己小气了,辛笠万般不情愿的靠过去。
「你没胆!」小古意有所指的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不过我终究会找出谜底的答案。」
她说完后一脸快乐的离开。
辛笠跟着走过去关上门。他背靠在门板上,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苦难好象就要开始了。
忽地,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猛然地用力打开门。
小古的耳朵就贴在门上,见自己的偷听行为被揭穿,她仍是不在意的对着他笑道:「我听见你在叹气哦!要不要我也抱抱你、安慰你一下?」
「不必了!」辛笠当着她的面用力的摔上门,小古大笑地离去。
他的怒火完全被她点燃了,真可恨!他真想把她勒死!比起在洋房里温柔的她,现在的她真不可爱。
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变化会这么大?
想到此,他不禁失笑出声。唉,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那夜,他头一次对小古失约,而小古等他等到黎明曙光乍现,才失望的放弃。她更乐观了!
这不就代表辛笠心虚吗?她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然后才满足的上床补眼。
第九章
像小古这样的女人,基本上不值得人去赞扬。
起先,她有一个畸形的名字--罗宾汉,这源出于她那奇怪的家庭。
再来,她没受过学校教育,使她对外的成长封闭。
第三,她的父母从不曾管束她,所以她的个性独树一帜。
这使她有时像孩子一样天真,有时像少女一样腼眺,有时像商人一样现实,有时像强者一样地咄咄逼人。
她卯起劲来可以死缠着人不放;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她可以前一刻厚颜的对人谄媚,下一刻却又对人置之不理;她有一箩筐的缺点,总之,她是个讨厌鬼!
「喂,你在想什么?」小古睁着眼无辜的问道。
辛笠靠在窗台上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但是,他发觉他还没把她的不良列举完。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古向前想靠近他。
辛笠离开窗台避开她。一整个下午,他们就这样地在房里迂回。
「妳又来做什么?」他冷淡的问。
这样的语气要是出自于比尔的口中,小古一定马上温驯的闭上嘴;但如果是辛笠,那对小古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你知道吗?昨夜我那情人没来找我。」
「为什么跟我说这件事?」辛笠面无表情的问她。
「我想你或许有兴趣知道。」
「我没兴趣。」
「哇!整个下午你都这么酷,跟我的情人好象。」
「是吗?我记得前一阵子妳还认为我土气。」
小古的字典里大概没有「羞愧」两字,她根本不把辛笠的话当作是讽刺,仍涎着脸嘻嘻的笑。「唉,过去的事还提它做啥?男孩子的心眼别那么小嘛!」她三言两语地将话带过去。
辛笠真想把她轰出去,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碰到她,她立刻会像八爪鱼一样黏死他不放手。
「妳对男人的印象转换得可真快。」
「谢谢。」
「谢谢?」辛笠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小古,我这是在讽刺妳,难道妳听不出来吗?」
「唔?是吗?」小古一脸不解。
看她真的听不出来,他无奈的诅咒着,双手一阵乱挥,她快要把他逼疯了。
「算了!谁在乎?以后别再来了,我今天就要离开旅馆了。」辛笠下了决定。
「为什么?」小古惊讶的疾声询问。
「不为什么。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我明天就回英国。」
「你不可以!」小古霸道的反对,见辛笠愠怒的眼神,马上收回嚣张的气焰,「你不理我了吗?」
「妳不是已经做了选择?」
「我......」
她的三心两意使辛笠感到不耐。「小古,难道妳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我也有我的原则,而我不能容忍自己是第二顺位。」
「我又没把你当作是第二顺位。」我认为你可能就是比尔,只是还不敢确定而已。小古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两句。
「那妳愿意选择我吗?放弃妳那该死的梦中情人?」
万一她判断错了,辛笠不是比尔那她该怎么办?这个险她可不敢随便乱赌。
「你不介意我已经跟他有夫妻关系了吗?」小古开始找借口搪塞。
「既然他都不在乎我是夺去妳处女之身的人,我也不会在意你们曾经有过什么。」
「我想你最好还是考虑几天吧!」她积极的建议。
「不必了,小古。我不知道妳为什么要拖时间,但我不跟妳耗了,明天我会如期离开。」
小古本来想如果能拖个几天,让她确定辛笠就是比尔后,再给辛笠一个答复。但这招显然行不通了。
她不懂辛笠为什么不干脆承认算了?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比尔?
这有可能。毕竟谁会在平常扮演两种角色?又不是精神分裂。不过,为什么偏偏比尔昨夜不来找她?这让她又不得不怀疑是辛笠在心虚。
「妳走吧!」幸笠坚决的下逐客令。
小古打量着他一脸决心的模样,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筹码再喊价。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急得不得了,偏偏脑袋瓜一时又想不出啥好办法来拖延。
「呃......」她假装有话要讲,辛笠还算有风度的等着她开口。
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把辛笠当成笨蛋?
辛笠看出来她的意图,他直觉想笑,却又无奈的摇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索性转身动手收拾行李。
小古注意到辛笠微扬的嘴角,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已经得到缓刑,但见他收拾行李,又惊慌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她失声问道。
「我现在就要走。」
「不要!」
「嘿!妳管得着吗?」
她是管不着,因为她没权利管。她跟辛笠什么关系也不是,凭什么管?不过,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她从不曾犹豫过,也从来不晓得什么叫作挫折,她的字典里更没有「放弃」二字。
她要定了她的梦中情人,所以她要绊住辛笠。
「好吧!」有了这种冲到底的决心,她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等我今晚把事情办妥了,我也要回去了。咱们也算相交一场,或许哪天有空我会去拜访你。」
辛笠点点头。「随时欢迎。」然后他不经意的问着:「今晚妳是要向妳的情人告别吗?」
「不是。」小古心里贼贼的笑着,她若无其事的回答,「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或许他今晚也不会来找我,我是看中了一条项链,想拿回去孝敬我妈咪。」
「哦?多少钱?或许我可以代妳送给妈咪。」
她很高兴辛笠不是立刻画清界线,仍然跟着她称呼她母亲。
「不知道。」她无所谓的耸肩。「好多个零,没算。」
「不知道?那妳怎么知道要准备多少现金。」
「我没有准备现金。」
「啊?想不到妳信用卡的使用额度这么高,或是妳用支票?」
「我有说要用信用卡吗?我也不用支票。」小古老神在在地回答。
辛笠停下手边的工作,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他沉声的问。
「嘻嘻,你怎么一脸凝重?又不干你的事。」
「小古,别嘻皮笑脸,妳打算偷吗?」
「咦?你怎么一猜就着?」
「少装成一副吃惊的模样,我知道妳一肚子坏主意。」
「哎呀,你伤了我的心了。」小古故作难过样。
「不可能的。等妳全身都烂透了,妳的心脏仍会固执的继续跳动。」
「而你如果死了,那张刻薄的嘴一定是最先烂的地方。」
「我的嘴如果刻薄的话,那妳的嘴对文明的进展才是具有毁灭性的效果。」
「那你真该把身体藏起来,它的杀伤力足以构成社会案件。」
辛笠不怒,反而阴恻恻的一笑。「这是恭维吗?」
「不是。」
「我也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总比你表现得像个没知识的村夫好。」
辛笠终于知道诸葛亮为什么可以骂死王朗了。此刻他是熊熊怒火无处发泄,幸好他身强体壮,否则「罗宾汉气死辛笠」恐怕会流传于后世。想到此,他突然哑然的笑了出来,他是怎么了?
「好吧,我宣布妳获得胜利了。」
小古被辛笠放松的模样弄得困惑不已。
「你不跟我吵了?」
她不甘心的模样让辛笠笑了出来,他背上行李袋,往门口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小古挡在他前面。
「回家。我不是告诉妳了吗?」
他的语气就像她是一个听不懂话的小孩,这激怒了小古。
「好!你走就走,没啥了不起!不对!我先走,是我甩了你,可不是你甩我!」
她怒气冲冲的跑开,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推辛笠一把,以为他会跌倒,她就可以嘲笑他。可是她虽用足了力气,辛笠却仅仅退了一步,她怕他会报复,立即溜得不见人影。
「原来她忌讳别人当她是孩子。」辛笠自言自语着。
是了!一定是被她闹昏了头,不然他怎么迟钝的现在才发觉到?
他终于有了反扑的机会,原本的沮丧迅速转为雀跃;他心中有个鬼点子正慢慢的成形。
而这次,他一定会给小古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
哪里有项链可以让她偷?
小古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撑着下颏,她皱着眉思忖箸。
辛笠如果是比尔,辛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辛笠如果真的在乎她......
「那他今晚一定会出现。」她顺势的脱口而出。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现在人已在飞机上了。小古心中马上反驳刚才乐观的推测。
但她想了想,直觉辛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随即又开怀了起来。
这时,洋房的门被打开,她看到依旧戴着面罩的比尔走了进来。
说也奇怪,自从怀疑比尔可能是辛笠以后,她突然不再视他为天神,能够冷静的看着他而不低下头。
他的身材与辛笠几乎差不多。她怎么会像条猪,到现在才发觉?而她之前竟还大言不惭的对辛笠比较两人之间的差异。
他的态度自信,彷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辛笠似乎从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气度。小古猜想,她不是从不曾仔细注意过辛笠,就是他刻意掩饰着,或者......比尔真的不是辛笠?
因为在此之前,她还不认识辛笠,他干嘛费心扮两种角色戏弄她?他又不是那种成天无所事事的无聊人。
这份犹豫又让小古对比尔谦恭起来,她不自在的放下双脚,克制自己想动手整理衣服的欲望。直到他走到她跟前蹲下,她本能的注视他的眼。
那分明是辛笠的眼睛。
妈的,他诓我!
想到他将她耍得团团转,她就一肚子火。
可是,她随即羞愧的想起自己南辕北辙的对待两个他的方式。不过,要她去承认自己的现实个性,那可不!
辛笠尚不及开口,小古往后一缩,跳到椅背后,手顺势一拉,一张网掉下来缠上了他。
「搞什么......」
「嘿!你现在看起来可真狼狈。」小古消遣他。「辛笠!」
辛笠停止挣扎,以免自己更为难堪。「辛笠是我弟弟。」他冷静的应答。
小古的表情立刻转换成不安,对啊!辛笠有个哥哥,他们的身材、相貌或许很相似。
「不会吧?」她怀疑的问着。
「妳何不自己过来看看。」
他挑衅的话惹得小古慢慢的走过去。
辛笠看准了时机,他往前一扑抓住了小古。
小古挣扎中扯下了他的面罩。「该死!你又骗我!放开我啦。什么时候你的动作又变得这么灵活了?」
辛笠紧紧的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我本来就是这么灵活。」
「你这杀千刀的,骗得我好苦!你跟我抢东西,撕走了我一半的藏宝图,还装成老土让我嘲笑,欺骗我的感情,还--」
「等等,妳被我这样抓着,数落我就少了气势。不如妳先拿开网子。」
小古一听,觉得他言之有理,便替他除去网子。
「喂,你要去哪里?」辛笠一获得自由后立刻往大门走去,小古急忙追问。
「走人。」
「你......又骗我!」小古愤慨的指责。
「小古,妳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吗?」
「我知道,就像你现在这样。」
辛笠无奈的朝上空了空。「我对妳宽以待己的能耐算是大开眼界了。妳认为我骗妳,其实妳对我的行为也算不上光彩的事。妳迷恋于自己幻想出的情人,也毫无愧疚的拿我当后补。」
「谁教你放意弄得土气!」
「我没有。克莱得姆家族财势向雄厚,狗仔队常常盯着我们不放,辛笠这个中文名字与这样的装扮,可以让我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那我们两不相欠,从头再来。」她蛮横的建议。
辛笠吃惊的看小古一眼。「能像妳这么厚颜的女人还真少见,我倒认为我们是结束了,而不是开始。」
「你不怕我已经怀孕了?」
「克莱得姆家的男人一向不容易使女人怀孕。」
「罗氏家族的女人一向容易怀孕。」
辛笠听了大笑出声。「相信我,我见识过真正会生的家族,他们散布于世界各地,不是你们罗家只有两个女儿而已。」
「你的『天使比尔』不要了吗?」小古搬出画来威胁他。
他耸耸肩。「天使自己会回来。」
「你的名字叫作比尔,那是真的吗?」
「嗯,比尔.克莱得姆二世。以『天使比尔』命名的。」
「真是奇怪的取名方式。」
「妳的罗宾汉也不逊色。好了,我要走了。」
「那我怎么办?」
辛笠在门口停下来,侧身回望她。他冷酷的开口:「或许妳可以再一次听从妳那对眼睛的建议,它们的辨识能力可真差,再说,妳我又不相干。」说完后他不再犹豫的离去。
小古落寞的坐回沙发,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辛笠不要她了,怎么办?
她该死的「大小眼」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断送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可是,一想到她对他这么势利又现实,他根本对她是失望透了。
不过,只要有心悔改,一切都还有机会的。小古又激励着自己。
何况,她还有别人所没有的超强斗志。
加油吧!不管是比尔还是辛笠,她都要定他了!他别想轻易地摆脱她。
***
小古决定到英国去找他。
一个星期后,小古再度踏上克莱得姆家的土地。
为了向辛笠示好,她特地回家把「天使比尔」带来。
她在铁门外徘徊,迟迟不敢按铃。一向自恃头脑灵活的她,在想到自己以前对辛笠的种种,而现在她却要对他低声下气的,就有说不出的尴尬。
「总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别太受委屈。」她喃喃地念着。「辛笠这家伙一定会连本带利的向我要回他所受的屈辱。」
突然间,她背在肩上的包包带子断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回身,看见袋口露出了「天使比尔」的一角。
奇怪!她抬起背包,小心的拿出画来。
「我明明包得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小古仔细的检查画有没有损坏。
画中的比尔在夕阳下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倏地,她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辛笠一定会用她偷了他们家的传家宝等类似的话来攻击她,她得不动声色的把比尔放回去才行。
由于有了目标,小古反倒不急着见辛笠。她将画放回背包内,使出拿手绝活,轻松地跃过高耸的围墙,往树林走去。
克莱得姆家的狗群在傍晚的时刻通常是自由的,牠们四处的奔跑嬉戏。这时,有只靠近树林边的威斯拉犬突然停了下来,朝空气中嗅了嗅。
牠似乎感觉到什么,兴奋的吠叫几声并摇晃着尾巴,便往林子里奔去。
其它的狗群在听见同伴的召唤后,也陆续跑进树林中。
「狗儿怎么不吵了?」杰斯.克莱得姆十二世打进一个球后问着弟弟。
辛笠皱着眉,看来这一局他又要输了。
「或许牠们的喉咙都发炎了。」他不耐的回答。
杰斯咧嘴一笑。「你回来后怎么就一副阴阳怪气的?」
「我认为用『严肃』这两个字比较贴切。」
「听你这么一解释,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女人而烦恼。是我们家狗儿替你选的那个女人吗?没想到你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们真的最亲兄弟吗?」
杰斯大笑出声。「你得原谅我,机会难得嘛。」
辛笠把杆子丢回架上。「要不要练练筋骨?」
「在这个时候?不,谢了,我可不想被当成沙包。」
「难道你就不能承袭一点祖先的荣誉心,接受我的挑战吗?」
杰斯笑着走出撞球室,朝身后的辛笠摆了襬手。「荣誉心今天没带在身上,下次吧。」
辛笠叹了口气。
尊严不容许他再想起小古,不过却绑不住自己对她的思念。
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古正在被狗舔!
十几只狗把她当骨头般拚命的舔着。
牠们热情的欢迎她,教她几乎被牠们所吞噬。
尖锐的哨声响起,狗儿们一愣,开始往回奔。树林里一下子又只剩她一人。
小古爬起来捡回背包,拿出矿泉水洗净狗在她脸上留下的唾液。
夜色已暗,她走出树林,远处的奥克山庄灯火通明,现在正是用餐的时刻,却也是警戒最松的时刻。
小古把背包丢在一旁,只拿着「天使比尔」,随即毫无困难的进入奥克山庄,直奔书房,将「天使比尔」物归原主。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或是幻想,她竟可以感觉到画中的比尔朝她一笑。
小古不安的甩甩头,走出斗室,一瞬间,所有克莱得姆家的祖先画像似乎都亮了起来。
「密室的灯光换了吗?」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状。想起辛笠曾告诉她天使自己会回来的话,她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别自己吓自己。」小古替自己壮胆。「一定是太饿了。产生了幻觉。」
于是在回到树林前,她顺道取走了一只烤鸡。那是当晚厨子为克莱得姆家的两位少主所准备的主菜之一。
第十章
清晨,杰斯正骑着马,带着狗儿溜达。在快要接近树林时,狗儿们突然加速跑进去。
他远远的看见狗儿们围成一团嗅啊舔的,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接近狗群后,他只看见了两只人脚露在地上,其余全被狗身围住了。他不禁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他直觉的以为牠们正在吃人!
他觉得像是作了个噩梦,本能的大声吆喝。
狗儿们迅速的退开,只见一个瘦小的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他脸上被狗儿的唾液舔得发光。
杰斯远远的审视着他,没有缺手伤脸,还好他看起来还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当他正这么想时,死人的脚突然动了动。
这情形实在有点吓人。
杰斯紧盯着对方,只见他像孩子般的先揉揉眼睛,用手臂抹去脸上的唾液后,打了个又大又不文雅的呵欠,然后慢慢的坐起来。
他意外的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女人!
她还没看见他,倒先对他的狗儿们打起招呼。
狗儿们像是不曾受过训练的蠢蛋,争相上前等着她的青睐。
杰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家的狗竟钟情于一个陌生的女人,他策马上前,高高的往下俯视她。
「哦,不,不,我还了,我还了!」一见着他的脸,小古就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
马被突来的噪音吓着而高举前蹄,杰斯为了稳住马儿差点摔下来。他怒气冲冲的下马走向她,这该死的小女人却一味的后退,甚至钻入阿拉斯加犬身下以求保护。
「妳到底搞什么鬼?」他大吼。
这声吼叫像颗定心丸似的让小古停下想再钻入另一只狗身下的动作,她采出头来小心的问:「你不是鬼?」
「我为什么是鬼?」他态度恶劣的反问,抑制自己想立刻照镜子的冲动。
「你跟他们好象。」
「他们?」
「嗯,画像。」
本来摸不着头绪的杰斯心一动。「妳见过那些画?」
「废话!」小古像看白痴似的瞪了他一眼。「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跟他们长得像?」
他咧嘴一笑,猜出了她的身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嗯,不错,东方脸孔,尖牙利齿,一副发育不良的身材再加上狗儿们的热络,我知道妳是谁了。」
「你非得形容得这么难听吗?」小古懊恼的抗议。
杰斯愉快的哈哈大笑。「妳猜我是谁?」
「佣人!」她立刻还以颜色的侮辱他。
「不是,亲爱的。」他一点都不以为意。「我是辛笠的大哥,杰斯.克莱得姆十二世。」
「辛笠的大哥?天啊!一点都不像!」
「如假包换。虽然我很庆幸跟他长得不像。」
「有什么好庆幸的?他帅多了。」小古不以为然的反驳。
杰斯满意的点点头,一直以来,他与辛笠迥然不同的外貌和风格,常使跟他们交往的女性迷惑。
他有粗犷的外表而辛笠则是瘦实的身材;他五官阳刚而辛笠却长相俊秀,他看起来像个运动高手而辛笠则有艺术家的气质。
从小他们就明白自己出色的外表,也因此对于纠缠不清的女性,他们总有默契的为对方解围,只要他们愿意撒网,从不曾空手而回。
杰斯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这么快就通过他的测试。她眼中的不以为然,明白的表示出她对他不来电,这正是他所想要的,也是他们兄弟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对于自己所选择的女人,她的眼中只能有他一人。
眼前的女人对他只有警觉,而他家的狗儿围在她身边不似以往的凶猛,倒像是一群宠物。一旁草地上的鸡骨头,让他突然想起昨晚遗失的一只烤鸡,他有趣的又朝她咧嘴一笑。
「你干嘛笑得像蛤蜊?」
「蛤蜊?」
「是啊,只会张大嘴。」小古奚落他。
杰斯开始同情辛笠,面对她这种怪异的形容词,有时还真会令人招架不住。
「昨天来的吗?」他开口询问。
小古看看地上的残渣,点点头。
「为什么不进屋?」
她忸怩的动了动。「辛笠不知道我来。」
「我知道,他的坏脾气还持续着。」
这引起小古的好奇。「他一直心情不佳?」
「妳的语气怎么好象很快乐?」杰斯怀疑的问。
小古赶紧藏起愉快的表情,委屈的响应着,「没有啊!辛笠跟我吵了一架,他不要我了。」然后她的手捂着眼,伤心的哭起来。
假的!杰斯在心底大肆嘲笑小古想博取他同情的伎俩。「好了,别哭了,我带妳回去吧。」
「走!」她立即拿起背包跳起来。
她迅捷的动作惹来杰斯有趣的一笑。「上马吧。」
「啊?不要吧。我没骑过马,牠看起来挺高大的。」
「没关系的,我护着妳。」
杰斯一拉,把小古带上马。
***
辛笠就站在马厩旁,看着大哥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该死的女人,朝他驰骋而来。
「你该死的一大早带个陌生的女人回来干什么?」
他的火气只换来杰斯一笑。「这位小姐差点被我们家的狗啃了--」
「被狗啃?」他怪声怪气的打断杰斯的话。「我才不信,这些一样该死的狗对她可热络得很。」
「咦?你们认识?」杰斯明知故问。
「对,她就是偷比尔的贼。」辛笑的回答一点也不留情面。
「我没有。」小古委屈的低下头,轻声的否认。
受不了小古还靠在杰斯的身上,辛笠粗鲁的握住她的腰把她抱下马。「没有吗?那比尔在哪里?」
「你不就站在这里吗?」
「该死的,『天使比尔』呢?」
「或许她根本没离开?」她故作天真的反问。
「好,走!咱们这就去瞧瞧。」
辛笠握住小古的手拉着她走,准备当场揭发她的谎言。杰斯有趣的跟在后头,他捕捉到小古眼中一闪而逝的淘气,知道又有好戏可看。
果然斗室一开启,「天使比尔」正巧笑倩兮的看着他们三人。
「妳昨天进来了?」辛笠闷声的问。他不等小古开口就自己回答:「是了。否则厨房怎么会少了食物?我早该想到的,能在山庄里随意来去的除了妳没有别人。」
「谢谢。」小古抿嘴谦虚笑。
辛笠嘲讽的看她一眼。「妳以为我又在赞美妳吗?妳来干什么?」
「你自己说欢迎我来找你的。」
「那是『天使比尔』没回来时,现在妳可以走了。」
「你!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小古愤懑的指责他。
辛笠只是无所谓的耸肩。「这招是妳教我的。小鬼!」
他的冷漠让小古为之气结,要不是她太在意他,她才不会放下身段想些牵强的理由来接近他。她不曾向人低过头,难道她自动贴上门还不能弥补她以前的过错?
而且她是女人,不是小孩了,他竟还叫她「小鬼」!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让它们落下,她也有自己的尊严,总不能要她向他下跪认错吧?
「她是我的客人,我邀请她住下。」杰斯拦阻小古的离去,替她解围。
看着她两滴清泪直落而下,不管这是不是种手段,辛笠再也忍不下心了。「随便你。」他粗暴的响应后就离开。
「你不必这样帮我的。」小古有些意兴阑珊地对杰斯道。
杰斯对她露出鼓励的笑容。「能把辛笠惹毛的女人只有妳,这证明他真的在乎妳,难道妳愿意让属于妳的男人溜走吗?」
「听你的口气好象我应该高兴他用这种态度对我?」
「没错。」
「你的幽默感有些变态,我又没自虐。」
「如果我告诉妳,辛笠在女人面前从不曾如此失态,妳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意思是......」
「是什么意思妳得自己去体会了。对了,妳一身好功夫是谁传授的?」
「无师自通。」小古自负的回答。
杰斯打量小古一番。「这可有些意思了。」
「又怎么了?你怎么老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小古不解地问。
「没什么。」杰斯没有多做解释。「放心的住下吧,至少这是我能做到的,其它的就看妳自己了。」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杰斯沉吟了一会儿。「就说是直觉吧。」
***
于是小古住进了奥克山庄。从那天之后,她变得很安静,没什试图骚扰辛笠,而辛笠也不曾来拜访她。
她总是静静的待在房里,偶尔透过三楼的窗户,还可以看见辛笠的身影,在他的身旁总不乏红粉陪伴,而且个个身材姣好,貌美如花。
她是最逊的!
为此她竟感到沮丧,一向自信满满的她,对自己开始有了不确定,而原本辛笠对她毫无吸引力,现在却完全成了她目光的焦点。
住在奥克山庄并不好受,因为杰斯在那天之后就离开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虽然诺亚对她热情有加,但她并不想把她的挫折告诉他。
累积的失落感与妒意在两个星期后终于爆发。
辛笑不该挑战她的宽容心的,她已经尽力的让自己变得温驯、柔情,就等着他的认同。
但该死的辛笠!
当他办起宴会坐在游泳池旁,众星拱月的让穿著比基尼的女郎轮流伺候,毫不在意的随她们抚摸他的身躯,还夹带箸若有似无的暗示。
小古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她就是她!什么劳什子的女性温柔她已经受够了!
看看她,每天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窝在房里,床尾放着她为了表现贤淑而绣得东倒西歪的刺绣,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痛苦的折磨,就是为了底下那个几乎脱光的男人;而他竟然大大方方的把女人带进家里。那她在他的心目中到底算老几?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让辛笠得到教训!
咬着牙,小古如困兽般来回的踱步。
她没有高挑的身材,无法跟底下那些无脑女人一较高下,但她的脑浆可不是白长的。要如何才能让辛笠把目光完全集中于她身上呢?
她突然停下脚步,诡异的笑容慢慢在她脸上浮现。
辛笠没由来的一阵哆嗦,他抬起头,天空万里无云,他刚刚怎么感觉一阵冷呢?
珍妮佛走过来依在他的胸膛,拿起葡萄用唇喂他。他欣然的接受,本能的环抱她性感的身躯。
这才叫女人!他闭上眼想着。她们从不冲动,也不会乱发脾气又很识趣,比起楼上那个小鬼上道多了。他不需要用太多的精力便可以掌握她们的个性及相处的模式,更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去在意便能够得到满足。
这就是标准的女人。
「啊--」他的冥想被突然响起的惊吓声打断。
辛笠睁开眼,他刚刚才设定的标准女人,那些可以上得了杂志封面,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自己外貌的女人们,此刻正丑态百出的四处奔逃。
彷佛像是一堆人肉缩成一团,辛笠不自觉的把她们想成一群没了毛的白斩鸡。
他为自己的想法险些笑了出来。但女郎们一声声的惊叫全涌向他,想寻求他的庇护,他只得被迫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最后他看见了始作俑者。
小古就大刺剌的站在矮丛边,她身旁围满了克莱得姆家的狗。
牠们亲密的绕着她,并龇牙咧嘴的咆哮着辛笠的客人。
那久违不见的挑战眼神正炯炯的与他对峙,接着她恶作剧的一笑,拿起手上的小袋子,放在弹弓上用力一弹,直往他这儿拋过来。
袋子成拋物线落在他的海滩椅旁,里面毛绒绒的东西散了出来。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差点把辛笠的耳膜震破,他周围的女郎们立刻跳开。慌乱中,辛笠听见小古一声吆喝,随即狗吠声传来,高分贝的恐惧声成扩散状往四周逸去。
望着这个教他心系的小女人,一副悍妻的模样,轻而易举的赶走他周围所有的女人。
她凭什么?
「妳凭什么?」他真的问了出来。
「这是个好问题,让我想想。」小古好整以暇地答道。
辛笠心想,「抓狂」大概就是像他现在这个样子。
猛然间,他如同猎豹般冷不防地抓住了他的猎物。
他紧紧的搂着小古,低头看她。「妳凭什么?」他再问一次。
「我......我......」小古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忡了会儿,接着一咬牙,她霸气的回答:「因为你是我的!」
「哈!」他更加紧手臂的力量圈住她,口是心非的妥落,「我对妳一点也没兴趣。」
「你乱讲。」小古急得眼眶红了起来。「你喜欢我,你要喜欢我啦。」
这样撒赖的语气也只有小古才说得出来,他应该不理她的,但他却舍不得放开手。
「我已经在学刺绣了,个性也改了很多,你喜欢没大脑的女人我也会。既然你本来是喜欢我的,现在为什么不行?」
她在说什么?「谁教妳学刺绣的?」
「书上啊!你没瞧红楼里的那些美女个个精于女红吗?」
「拜托,小古,那是清朝!」
「还不都一样,你也爱温柔女子。」
辛笠脸上僵硬的线条慢慢的软化下来。「妳为我而学刺绣?」他用不太肯定的语气问道。
「是啊!我敢打赌,你就不能为我而学刺绣。」小古听出辛笠缓和的口气,立刻为自己邀功。
是他对她的回答再度瞪直了眼,小古赶快又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两人杵在原地,辛笠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明白若再接受小古,自己的下半辈子将永无宁日,可他真的愿意放开她吗?
对于她回到奥免山庄的企图,他是高兴的;而现在听见她为他「从良」,虽然他根本不要她学什么鬼绣,但出发点是为他,不是吗?
低头望着小古,她似乎正等待着他的宣判,可他一时之间却难以拉下脸给她承诺。
「娶她吧!辛笠。或许小古已怀了你的子嗣了。」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帮他做了决定。
只见杰斯朝他们走过来,旁边还跟着罗氏夫妇及葛老头。
小古离开辛笠的怀抱,跑上前与罗母拥抱,罗母也紧拥着她不放,这让小古觉得有些奇怪。
「女人要怀克莱得姆家的子嗣不是容易的事。」辛笠冷淡的反驳。
「话是没错,但如果是碰上葛兰家族的女子可就不一定了。」杰斯笑得诡异。
扬起眉,辛笠无声的询问。
「记得坎莫,克莱得姆及葛兰三大家族吧?小古是葛兰家族的后裔。」
「后裔?怎么可能?」
「是真的。」葛老头代杰斯回答。「葛兰家族的祖先在十七世纪曾到中国,结识了一位红粉知己,虽然他最后仍与坎莫家族的女子联姻,但在中国却有另一支子孙延续下来。」
「妈咪,是妳还是老爸是葛兰家族的后裔?」小古兴致勃勃的问着。
「是我。」葛老头开口。
「你?」小古笑了出来。「那我为什么是葛兰家的子孙?」
「因为妳是老葛的孩子。」罗母静静的解释。
「妈咪!妳在胡说什么?」
小古惊慌的发现在母亲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玩笑的气息,她再看看父亲,父亲也不若以往的散漫,只是一脸凝重。
「妈咪,妳背着老爸跟老头生下我?」她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杰斯听到小古荒谬的推测,立刻将刚喝下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所有的人全狠狠的瞪他一眼。
「女儿,妳不是我生的。当年,买了咱们家那块地后,本想赶走老葛的,但妳生母因为生妳难产而死,老葛根本无法照顾妳,而妳又是那么的可爱,所以我想他不搬也无所谓,我抢不了他那间破庙,抢他女儿也挺划算的;老葛对于我强占他女儿也不怎么反对,所以妳就变成我家的小孩了。」
「是吗?」小古一时无法消化所听到的实情,「那你们怎么突然想把这件事公开?」
「因为葛兰家族与克莱得姆家族在十七世纪时,曾各与坎莫家族的女子结缡。」杰斯回答。「其中葛兰的子系最为繁杂......」
「你是说葛兰喜欢到处播种?」
杰斯对小古直接的询问,不自在的轻咳几声。「是的,而为了编纂三大家族史,我们一直致力寻找葛兰的后代。葛兰虽是贵族之后,但他们对宝物的品鉴及手巧却是无人能及,其遍布世界各地的后代子孙对艺术均有不少的贡献。我们知道葛兰有一文中国的子嗣,但一直都无法找到,妳在奥克山庄轻而易举的找到克莱得姆家的至宝,于是让我联想到其中可能的关键。」
「我是个贼,恐怕对葛兰家族辉煌的背景是个耻辱吧?」小古讽刺。
「不,事实上妳是三百多年来万兰家族的期望。」杰斯肯定的回答。
「贼是期望?」小古根本不信。
「据说,比尔未嫁到克莱得姆家之前曾是个叱咤风云的海盗,葛兰因为曾被比尔洗劫,但碍于姻亲关系而无法雪耻,所以发誓要成为世界第一的神偷以胜比尔,这个传统因此留传下来。克莱得姆家族以当海盗为荣,可惜时不我予,而葛兰的子孙偏又没一人有做贼的本事,直到妳......」
至此真相已经大白,小古对于自己不是父母所生的倒也没什么感觉。记忆所及,葛老头就是家中的一分子,她是谁的孩子并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老头,你为什么不反对妈咪抢走我?」她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葛老头不自在的看看大伙,忸怩着说:「因为姓氏。」
这个说词激起大伙的好奇。「什么意思?」
「我从小就崇拜罗宾汉,把小古取名葛宾汉一点意义也没有。」
所有人全安静下来,聪明的不做任何评论。
只有小古不客气的爆发了怒气。「你把我送给老爸只因为他姓罗?」
葛老头聪明的闪到辛笠身后以求保护;辛笠则立刻为未来的岳父解围。
他抓住小古,把她带进怀里。「罗宾汉有什么不好?也是因为罗宾汉才能让我们俩碰上。」
小古一听,建忙问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吗?」这可是比修理葛老头更重要。
辛笠故意露出勉强的表情。「我有第二个选择吗?」
小古甜甜一笑。「没有。你是三百多年来打破克莱得姆家单传的第二子嗣,而我是三百多年来葛兰家族的期望;既然我是独一无二的贼,一旦我决定偷取你的心,你怎么逃得掉?」
「妳说得没错。记得陪嫁品包括德川家康的那半张藏宝图,这样我还不至于亏太大。」
「『德川家康的藏宝图』只适合当纪念品。」躲在辛笠身后的葛老头突然开口。
小古和辛笠同时望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葛老头蹲下来。「唉,站久了,还真不习惯。」
「死老头,你别卖关子。」小古不客气的催促。
「宝贝已经给妳了嘛。」
小古一脸莫名其妙。「你在作梦吗?」
「唉,不就是那只花瓶嘛!」葛老头挖挖鼻孔,弹走鼻屎,无所谓的说着。
小古想起从老庙拿出的绘有三足凤凰的花瓶。没错,不需要大笔的金银,那只花瓶的价值就可以让德川家康东山再起。
「老头,你是故意送给我的?」
葛老头耸耸肩。「女儿二十岁了,总要送点什么嘛。」
「那你怎么知道德川家康的宝藏?」杰斯问道。
葛老头搔搔头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反正是祖先留下来的纪念,上头就注明了德川家康的宝藏,不过一直不曾有人尝试去查明真相。流传到我时,小古既然被照顾得很妥善,我又没事,所以就去探个究竟了。」
「或许不是同一批宝藏?」小古眼睛又亮了起来。
「是同一批,没有别的了。」葛老头心虚的回复。
在场的人全怀疑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说得如此肯定。
「唉,是这样的啦。反正花瓶也拿走了,我想留张破布也没什么用,又想帮小古赚点嫁妆,就......就......」
「拿出来竞标,卖高价?」罗母替葛老头接口。「死老葛,真有你的,比我还行。」
难得被人称赞,葛老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辛笠与小古两人面面相觑,想到这些人是他们的家人,只能无奈的摇头。不过,一想起损失一大笔财富的是印度肥佬,他们也就不怎么内疚了。
有这么多人爱她的感觉真好,小古不懂为什么以前自己这么愤世嫉俗。她上前趴在葛老头的背上,亲了他的脸颊,他眼中迅即充满着感动,然后她又亲吻了老爸、老妈及杰斯。
走向辛笠,他坦率的看着她,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的肤浅及短视,想不通她怎么愚蠢到用外表择人?
搂住他的颈子,她主动献上香唇。
「呕!」
小古的一阵反胃破坏了美景。
「怎么啦?」
「怀孕了。」葛老头铁口直断。
「怎么可能?」辛笠根本不相信。「克莱得姆家的男人不容易使女人受孕。」
「遇上葛兰家族的女子那可不一定了。」杰斯与葛老头异口同声的反驳。
辛笠与小古对望一眼,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挑战。比起时下男欢女爱的恋情,他们两人简直称不上是情侣;而彼此也喜欢与对方竞争,并以此为乐,这样的夫妻注定终生吵吵闹闹,游戏人间。不过他们也清楚,这样的较量才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多彩多姿,而且也正好合乎他们玩世不恭的本性。
这也是爱情,不是吗?
远处的诺亚看见二少爷再次俯身亲吻夫人,乐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知道自己将会把世代祖先陈封已久的画笔拿出来使用。然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指挥狗儿们继续追逐这些比基尼女郎,让她们持续高亢的尖叫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