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 一直是晴天 16-完

16.　　疯女

　　苏瑜约赵晴周末一起吃饭逛街，说有事跟她说，赵晴因为忙也很久没见到她，欣然答应。
　　正赶上春末换季，各大商场竞相打折优惠，两人一上午下来满载而归，看着身边的大包小包，两人傻了眼。本来杜明松今天要陪她，她怕自己被苏瑜那张利嘴嘲笑而严词拒绝，杜明松本来也不爱逛街，也就不再坚持。想不到两个贪心的女人在一起的后果就是买到提不动，二人又累又饿，都在转动着已经不太灵光的脑瓜想办法。
　　赵晴弯腰揉揉发疼的小腿，小声试探着问到：“苏瑜你有没有交男朋友？这可是给他表现机会的时候。”
　　当下苏瑜赏她一颗暴栗：“死女人居然问我这个问题，还不快把你男人招过来当脚夫！”
　　摸摸被打疼的脑袋，看着扭头收拾袋子的好友，赵晴小声嘟囔着：“苏瑜牵到北京还是苏瑜，一点长进都没有，难怪没男人敢要。”
　　却见她忽然站起来回头：“别以为我没听见！还不快打电话！”
　　真是兔子的耳朵，赵晴连忙躲过一边，认命的打电话给杜明松。他就在附近和朋友打网球，说半小时内就能赶到。
　　还好杜明松没提她先前的拒绝，否则不是要羞愧死，买东西买到提不动，不是购物狂是什么？
　　有了后援，二人又轻松起来，这下午饭都有人买单了，有男友就是不错。听完苏瑜的感慨，赵晴斜睨她：“小妮子也思春了，说吧，想要个什么样的，姐姐介绍给你！”同苏瑜在一起，她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苏瑜白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对了，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的，我前几天听我们总编说国家电视台正在招聘一个经济频道的主持人，要求相貌姣好，口才出众，有经济专业背景，兼职也可以。我一想你这女人正符合条件，就巴巴地来告诉你，怎么样？今天中午请客不怨吧。”
　　赵晴听后相当心动，不过也有犹豫：“我可没学过播音，再说这个职位肯定有很多人竞争吧，我还是个在读学生，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能行吗？”
　　苏瑜大力的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以一个专业新闻人的角度来看，你绝对有强大的竞争力，没学过播音怎么了？可以练呀，基本素质却是没办法改变的，再说你以前演讲比赛什么的不都还得过奖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过赵晴还是打算试一下，贾老师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她也快回到自己实验室了，接下来做份兼职的时间还是有的，何况这兼职真的很有挑战性，让她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
　　毕竟是多年老友，苏瑜很明白她现在的心情，答应替她引荐总编，由总编推荐的话，她的胜算会大些，何况这次并不是大规模的公开招聘，没有人引荐，报名可能都找不到门路。
　　赵晴心下感激，也对苏瑜油然生出佩服之情，她一个刚参加工作一年的新人，能这么快博得总编的赏识，工作如何出色可见一斑。不过苏瑜拼命三娘的风格，也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就是了。
　　但是苏瑜就是有办法让别人对她的感激一下子荡然无存，只见她一手揽过赵晴的腰（本来想楼肩膀，高度不合适，吊着膀子太难受），一手托她下巴（这个也有一定难度，但她做到了。）邪笑：“怎么样？小妞，感动了吧？以身相许吧？”
　　赵晴笑着挣扎开她的魔掌，却听旁边有人出声说道：“明松，你还不快点，有人调戏你的漂亮妹妹。”
　　赵晴连忙扭头一看，果然是杜明松，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同杜明松差不多年纪，看起来有些眼熟，可能那次同学会上见过，只是赵晴已经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两人显然是刚刚赶到，鼻尖还有细汗渗出。
　　苏瑜还没见过杜明松，赵晴为她介绍后，苏瑜忍不住偷偷捅了她一下，趁杜明松不注意，悄悄用口型对她说：“真有你的。”
　　因着杜明松的介绍，二女了解到随着来的男人叫叶宏，是他打球约的同伴，听说这边有美女落难，义不容辞前来帮忙。两人七手八脚把二女脚下的手提袋分了提起，一行人便向外走。
　　赵晴为在杜明松和他的朋友面前显得像个购物狂感到很不好意思，讷讷解释说自己很久没逛街了才有那么多东西要买。杜明松却将袋子集中到一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来摸摸她脑袋：“没关系，你再那么忙下去我会心疼的，以后应该多逛逛街，钱够不够？我的卡你拿去。”一幅二十四孝男友状。
　　苏瑜看的连连做呕，大声说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还没有吃饭，哪里有东西吐！”她一向是自来熟。
　　赵晴有些害羞，欲待挣脱，却被杜明松反手搂住腰，搂得紧紧地。叶宏则笑着对苏瑜道：“他这是声明主权呢，谁让你调戏人家老婆呢。”
　　只听苏瑜撇嘴道：“自大的雄性动物！”赵晴装做没听见——丢死人了，一个好友，一个男友，怎么都让她这么丢人！抬头瞅了眼杜明松，只见他嘴角噙笑，不像生气的样子，才略略放下了心，却又开始挣扎，在外人面前表现亲密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回头苏瑜那死丫头的嘴里不定会再吐出什么。
　　四人就这么闹腾着来到停车场，苏瑜正待跟着赵晴杜明松上车，却被叶宏喊住：“怎么你非要当电灯泡不可呀。”说完指指自己的车，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苏瑜心道我又不认识你怎么敢随便坐你的车？叶宏似看出她的想法一样，开口道：“你放心，不过是搭个便车，我能拿你怎样？再说，我也不会拿你怎样。”说着还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苏瑜被他挑衅的眼神激怒了，虽然她不是美女，女人的自尊心还是有的，这人的态度表明了她对他来说是没有吸引力的！好的，叶宏是吧，她记住他了！
　　赵晴在一旁看的心惊，对苏瑜使激将法是没错，但这人的挑衅实在过分，此人空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不明白得罪苏瑜后的恐怖后果，看来近期便有生命危险，当下连忙钻进车里，顺便将杜明松拉了进去，明哲保身最重要！
　　中午吃饭间，就只听苏瑜和叶宏二人唇枪舌剑，赵晴对叶宏也刮目相看，很久没见到苏瑜棋逢对手的样子了，二人的毒舌功看来都已经颇具火候。便偷偷问杜明松：“怎么你们同学中还有这等人物？”杜明松诧异的看她一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忘了我学什么专业了？叶宏他可是京城律师界名嘴，你那个小同学怎么也这么厉害？”赵晴无语。
　　苏瑜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两天后便约了赵晴见他们总编，总编也是做传媒工作的，和电视台经济频道的负责人相熟，这次也是受人之托帮忙物色个优秀的主持人以提高收视率。
　　总编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见到赵晴后眼睛一亮，细心观察的苏瑜便觉有戏，接着开始大力的吹嘘赵晴的光辉历程，倒也不能说是吹嘘，因为她说的绝大部分是事实。
　　赵晴也非常配合，她表现的落落大方，坦白承认自己对这份工作的渴望和想实现的抱负，介绍了自己的特长爱好。
　　总编对赵晴的印象显然很好，她答应引荐赵晴报名，不过坦言：“我只是起到推荐作用，具体可能还要经过考试、面试、试镜等过程的筛选，你的竞争对手很多也很强，结果可能只会录用一个，你能否胜出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
　　赵晴和苏瑜谢了又谢，待送走总编，苏瑜向赵晴表功：“怎么样？我说你可以吧，我们这个总编很少夸人的，这下你可怎么感谢我？”
　　赵晴心里感激，嘴上却还说：“人家只是客气，说我能去报名，具体能不能录用还没谱呢，你这海口夸的也太早了吧。”
　　苏瑜还要反驳，正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只得先接电话。
　　“姚丽吗？什么事？”
　　……
　　“你先别急，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赵晴听到姚丽的名字后就开始关注，却仍然听的断断续续，等苏瑜一挂电话就忍不住问：“是姚丽吗？她怎么了？”
　　苏瑜一边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一边回答她：“她带姐姐来北京治病，不知为什么还没住院，她姐姐就在外面出事把人打伤了，现在被派出所拘留，姚丽没有本地身份证，没办法保释。”
　　赵晴大吃一惊，回想起了姚丽那个强悍美丽的姐姐，她生了什么病？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她抢先付了帐，对苏瑜说：“我跟你一起去。”
　　苏瑜也不跟她争执，俩人急忙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就赶往姚丽所说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只见姚丽正在那里小声啜泣，向值班警员解释自己姐姐是因为生病才会向别人动手，警员却一脸不耐的说：“我们已经向你解释很多遍了，我们只负责看管拘留，不负责审判，你姐姐是不是因为精神病才打人要由医院给出证明，由法官来决定，现在你要有合适的担保人，保证她能够被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再伤人，还要交纳足够的保证金我们才能放人。”
　　苏瑜急忙喊了声：“姚丽，这是怎么回事？”
　　姚丽回头看到苏瑜，眼睛一亮，又看到旁边的赵晴，脸色变了变，犹豫着说到：“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把门反锁，姐姐就自己跑了出去，不知为什么跟一个女人产生了争执，把人家脸抓伤了，就被扭送到这里了。”
　　苏瑜住的是单位集体宿舍，不算是有合适的住址，赵晴便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进行登记，警员瞥了眼身份证上的住址，马上瞪大了双眼，再仔细看了赵晴一眼，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换了副笑脸，很痛快地将保释手续办了，不过保释金还是要交的，三人几乎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才凑够。
　　姚丽的姐姐姚靓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神色平静如常，她走到外间见到三人，先是喊了声：“丽丽来了呀，吃饭了没有？”当扫到苏瑜和赵晴的时候她将目光停在赵晴的脸上，死死盯住不放，忽然大喊一声朝赵晴扑过去：“是你，是你，你为什么不死？”
　　两旁负责看押她的警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姚靓，即便如此，赵晴还是被扑倒在地，上衣扣子还被扯掉一颗。这边惊魂未定，负责的警官连忙示意手下将姚靓带回，对三人说道：“原来看该嫌疑犯与正常人无异，也没有攻击人的倾向才同意你们保释，现在不行了，看来要送到精神病院检查了。”又对赵晴说：“这位小姐你有没有受伤？有的话要到医院去验伤留证。”
　　赵晴只是摔了一下，感觉没有大碍，便不想再找麻烦，只是一只手捏住掉了扣子的地方，一只手挥挥表示不用。苏瑜一边替她检查还有没有别的损伤，一边责问姚丽：“你姐姐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连赵晴都攻击？你不是说她已经好多了吗，都这样怎么还不赶紧送她去医院！”
　　姚丽低着头紧紧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苏瑜不由放软了口气：“如果是钱的问题你可以跟我们说呀，我招集一下同学，大家还是能帮你凑一些的。”
　　姚丽听了连忙抬起头：“不是这样的！我想过带姐姐去过精神病医院，可她说自己没病，表现得也跟正常人一样，再说我也怕她一个人在医院寂寞，就想跟她生活在一起慢慢改变她，她真的比原来好多了，就是看到个别的人才会发病。”说完撇了赵晴一眼。
　　赵晴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以前同姚靓只有一面之缘，就是那次去她家探望姚丽的时候，不记得有得罪她的地方呀。
　　三人闷闷的出来，各怀心事。还是苏瑜先打破平静：“姚丽你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原因是什么？”
　　姚丽回想着答道：“好象就是咱们读高三那年，那时姐姐毕业去市政府实习，后来就变得有些奇怪，经常一脸兴奋的对我说我们的苦日子快到头了，她说等她当了官太太后妈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
　　“不知为什么实习没结束她就被辞退了，后来又换了几个工作都没干多长时间，直到有次她差点将一个同事掐死后，后妈干脆再也不让我们进家……”
　　后面的事情不用她说两人也能猜出个大概，两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在外面讨生活该是多么艰难，姚丽还能坚持读完五年医学院，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赵晴和苏瑜都感到鼻子一酸，心里堵堵的。
　　第二天赵晴将一笔钱交给苏瑜，托她在姚丽需要的时候给她，苏瑜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赵晴叹了口气：“你难道没看出来姚丽很排斥我吗？要不是一次巧遇，我甚至不知道她来了北京。”接着便将前几天在杜明松家里碰见她的事情告诉了苏瑜。
　　“难怪她来北京后不找你这个地主婆，反而找我这个打工仔帮忙。”姚丽来北京后的住处以及实习的医院都是苏瑜帮她联系的，苏瑜接着道：“不过这钱即使由我给她也不见得愿意收，她自尊心满强的，而且她们好像也不是很缺钱，有点奇怪是吧？按说姚丽刚刚开始实习，工资也不会高，但我去过她家，她们好像生活并没有问题，送她姐姐去医院也没说钱上紧张。”
　　或许她只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出拮据的样子呢，赵晴仍然坚持将钱留在苏瑜那里以备不时之需，苏瑜便也不再推辞。
　　回到家里，赵晴便问母亲在安定医院有没有熟人，自己同学姚丽的姐姐可能要看一下好的精神科医生。叶慧如愣了一下，问道：“姚丽，是她姐姐在市政府实习过的那个姚丽吗？她患病的姐姐是不是叫姚靓？”
　　这下轮到赵晴愣住了，原来母亲居然认识姚丽姐妹。
　　叶慧如接着问：“她姐姐的病还没好吗？你是说她们现在在北京？”
　　赵晴点点头，见母亲眉头锁起更觉奇怪，问道：“有什么不妥吗？妈妈你怎么会认识她们？”
　　叶慧如道：“当年姚靓在市政府实习，不知怎么得了妄想症，总是找机会纠缠你爸爸和其他几位市领导，还跑到医院里恐吓说要杀了我，后来她就被开除了，勒令她家人给她治病，不许她再单独外出，怎么都这么些年了她的病还没好？”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赵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子恢说有人打电话威胁说要杀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姚靓有关？算算时间也是符合的，要是那样的话她可就真是可恶了。
　　然而不管怎样，姚靓的病还是要治的，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别人的安全。接下来赵晴就在母亲的帮助下帮姚靓联系好了住院的事情，只是想不到却遭到了姚丽的强烈反对。
　　“你们凭什么把我姐姐关进精神病院？她只是有心理问题，接受心理辅导就行了，进了精神病院她才会变成真的疯子呢！”
　　姚靓一听说要进精神病院，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死命挣扎，却仍被几个孔武有力的男护士带走了。
　　看着被拉走的姐姐，姚丽脸憋得通红，忽然登登几下跑到赵晴面前，“啪”的一声甩了她一巴掌。
　　赵晴白玉般的脸上登时泛起了五个指印，看着被拉开的姚丽，赵晴一下子懵了。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从小到大，因为乖巧听话，父母都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姚丽拼命挣扎，试图摆脱一旁拉住她的人。她身材瘦小，却不知为什么力气大的出奇，两个男护士都差点拉不住她。只听她大声叫道：“赵晴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都向着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总是自以为是，装的有多善良多懂事，总是摆出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你就是自大，你就是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觉得自己聪明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许临风，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得到他，你们害了我姐姐会有报应的，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17.　　应聘

　　赵家人和杜明松苏瑜等人都对赵晴的被打表示分外的愤慨，她莹白小脸上的五道指印，让人越看越觉得刺目，因此很短的时间内姚氏姐妹的事情便被查了个水落石出。
　　经医院诊断，姚靓已经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不发病时与常人没什么差别，发病时会出现幻觉，严重时则有暴力攻击倾向，姚丽的状态稍好，但很大程度上也有发病的可能性，二人都将待在精神病院直至康复。
　　通过调查还了解到，当年姚母是死于失足落水，落水的原因则是因为癫狂起来乱冲乱撞，也就是说她们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
　　了解到情况后，赵晴和苏瑜感到背脊发凉，回忆起当年姚丽的休学，那次可能并不只是神经衰弱那么简单。赵晴还想到了许临风，那天姚丽说自己永远得不到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苏瑜打听了许临风的近况，苏瑜则皱着眉头说：“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差点忘了，他去年毕业的时候没有服从分配，好像去了南方一家公司工作，我也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赵晴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姚丽的话总是在她耳边回荡，不管怎样，许临风都是让她牵挂多年的人呀。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张艾嘉的《爱的代价》最能诠释她的心情了吧。
　　苏瑜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似有所悟，捅了捅她：“姚丽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喜欢许临风？真不明白，那家伙有什么好，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连球都不会打，除了会学习，就是皮相好了点，可也没觉得好的过你家杜明松呀。”
　　听到斯斯文文的许临风被苏瑜形容成茅坑里的石头，赵晴禁不住噗嗤一笑，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一些。看来谁都不要指望从苏瑜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了，真是很好奇这妮子会不会也有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的那一天。
　　生活仍然在继续，应总编要求，赵晴将自己的简历送出后就等电视台通知了。杜明松听说赵晴应聘主持人一事后感到很惊奇：“晴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想往演艺圈发展？”
　　赵晴好笑：“只是经济频道的谈话节目主持，每周只有半小时的节目，哪里就算进演艺圈了。主要因为访谈对象都是些财经界的专业人士，所以他们想找一个有经济专业背景的主持人，我刚好还算符合条件，就打算试试，成不成还没准呢。”
　　杜明松仍然有意见：“你若是去应聘，肯定是能成了的，不过这么一来你不就总有机会上镜？会有更多人认识你，那我的竞争压力可就要大多了！”
　　看他担心的煞有介事的样子，赵晴没好气地说：“照你这么说我干脆连门都不要出最好了，我还没说你总招蜂引蝶呢。”
　　杜明松奇怪：“我哪里招蜂引蝶了？”
　　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例子，不过杜明松对女人的吸引力还是不容置疑的，也许是因为最近总和苏瑜在一起的缘故，赵晴狡辩能力忽然强了许多：“你动不动就消失个把月的，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执行公务还是干别的什么呀。”
　　面对赵晴的怀疑，杜明松不但没有着急，反而笑嘻嘻的说：“原来我离开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感觉呀，我还以为我在不在身边你都无所谓呢，这个发现可是今天最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赵晴被他温情脉脉的楼在怀里，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可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接着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干什么坏事？嗯？”
　　本来是想凶狠狠的学别人一样质问男友的行踪，可惜软绵绵的靠在杜明松怀里，眉梢眼角还被他轻轻吻着，声音实在是凶不起来，反而有种娇滴滴撒娇的味道，让杜明松更加情动，贴着她耳边说：“我的大小姐，我出差的时候累都快累死了，想干坏事也是有心无力呀。”
　　接着又说：“不过上头说以后不会让我再做类似的工作了，所以……”
　　赵晴因为他话里的转折而嘟起了嘴巴，却被他的一下子堵住。
　　许久过后，杜明松才依依不舍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看着怀里的赵晴：星眸如醉，双颊酡红，花瓣似的嘴唇红艳润泽，且微微张开着，呼出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带着芳香，不知怎的就让杜明松想起那个“吐气如兰”的形容词，看着此等景象，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又扑将上去。
　　赵晴也慢慢清醒过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害羞着要挣扎起身，却被杜明松一把搂紧将头埋在她肩后：“别动！”声音隐含痛苦。
　　赵晴此时也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变化，想起了初中生理课老师不愿讲而让他们回去自学的那两章的内容，她刷的一下连脖子都红了，却也老老实实任他抱着不敢再动弹。
　　半晌过后，杜明松看着怀里仍乖乖待着一动不动的赵晴，怜爱之情油然升起，又觉得有些好笑：“晴晴醒醒，睡着了吗？”
　　赵晴这才赶紧挣脱他怀抱，见他笑的坏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非常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
　　杜明松却忽然正色对她说：“晴晴，我们结婚吧。”
　　杜明松对赵晴应聘主持人的反对因为理由不充分被忽略不计，笔试、面试等等程序被赵晴一路过关斩将顺利通过，剩下的包括她在内的二女一男将由试镜的效果来决定谁最后胜出。
　　因为面试是单独进行，笔试也只说哪几名通过了，并没有详实的成绩公布，所以赵晴他们三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实力到底如何，个个心里都没底。
　　赵晴从小到大经历的考试不计其数，这次也只是抱着挑战一下自己的心态前来应聘，因此她虽然也很重视这次试镜，却没有太多紧张的情绪，她就是越到关键时刻越镇静的那类人。
　　因为事先不知道试镜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内容，也就无从准备，赵晴百无聊赖开始研究坐在对面的两名对手。
　　从长相上来说，他们两个绝对都是千里挑一的，赵晴觉得自己在外表上没有丝毫的胜出，据说他们也都是名牌大学财经专业毕业，女的那名年纪稍长，曾在某省电视台担任过类似栏目的主持人。男的年纪和赵晴差不多，赵晴觉得他有些面熟，一经他自我介绍，才想起来他就是隔壁大学那个叱咤风云的学生会主席，经济系的才子沈亚飞。
　　沈亚飞晚她一届，是风靡两校的帅哥加才子，前后几届的女生提起校长可能不认识，却没有不认识沈亚飞的。不仅因为他出色，更因为他的活跃，校里校外的大型活动中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因此连向来记性不好的赵晴也记住了他。只不过以他的出色，这时候早就应该收到常春藤名校的通知书准备飞往海外了，怎么会来这里同她竞争一个小小的主持人？
　　令赵晴更奇怪的是沈亚飞居然也认识她，二人不同校，她不记得自己同他打过交道呀？见她吃惊，沈亚飞笑得一脸阳光：“我跟方莫很熟，也认识赵雨。不仅如此，师姐你可能也低估了自己在两个学校里的知名度。”
　　原来如此，赵晴连忙也笑着回答：“你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知名度，不过沈大才子怎么会有兴趣来应聘这个职位？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藏拙提前退出。”
　　不管怎样，她同沈亚飞并不熟悉，言语之间仍是客套话居多。
　　沈亚飞则连呼客气：“师姐你就不要寒碜我了，这话我来说才对，我真的不知道师姐你也来应聘，否则打死我也是不敢来献丑的。”话说得很真挚，而且张口闭口都是师姐，对赵晴尊敬有加，倒令她有些奇怪。
　　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另一名应聘者方芳则开口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谦虚，还论起师门来了，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参加那就退出好了，剩我一个连试镜都不用了。”说完自己先噗嗤笑了出来。
　　两人也被她逗乐了，于是大家开始聊了起来，只是沈亚飞对赵晴的态度仍然十分恭敬，惹得方芳笑他：“你该不会是见到人家长得漂亮就想讨好她放水吧，不过我可是不会退让的哦。”
　　沈亚飞还来不及有所反映，已经有工作人员前来等候室招呼他们了。三人试镜的顺序采用抓阄的形式，沈亚飞抓了第一个，赵晴第二，方芳最后。
　　沈亚飞试镜结束出来，脸上的表情和进去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并没有在等候室停留就被接待人员引了出去，只来得及、给方、赵二人了个鼓励的笑容。当然赵晴也没时间问他什么，同时就有人招呼她进摄影棚。
　　里面除了之前面试她的工作人员，还多了一个访谈对象，只是这个访谈对象竟然是熟人，这倒是出乎赵晴意料之外的。
　　访谈面对的是曾经在陈建峰请客时同桌吃饭的某金融研究机构的专家，严格说来赵晴也算同他有过同事之谊，赵晴感觉心里踏实了些，起码在这个摄影棚里自己也算有个熟人，还是挺关键的一个。
　　过硬的知识，流利的口才，出色的外表，脱俗的气质，从容的神情，赵晴的一切表现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位专家，赵晴现在才知道他是那个著名的研究所的副所长，显然也认出了赵晴。不知道是因为她是贾教授高徒，还是本身的出色打动了他，他对赵晴的提问十分配和，在赵晴犯仅有的两个小错误时，还不着痕迹的予以帮衬补救，两人侃侃而谈，竞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档似的。
　　半个小时的讨论很快就过去了，在很多天以后赵晴看到那次的录影带时，非常惊奇自己第一次面对镜头竟然那么从容，虽然她记得自己当时也有紧张情绪，可在台下竟然丝毫看不出来，她想那时候无论有没有被选中，她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事实再一次证明赵晴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一周后她接到了电视台的试用通知。
　　得知被录用之后，杜明松又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对她耳提面命各种防狼招数，惹得赵晴哭笑不得，急了只好反问他：“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些事情，这些搭讪办法你是不是经常用？”
　　杜明松怒急反笑：“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丫头，看到时候惹了麻烦别找我哭鼻子。”说完扭过一面闷闷的生气。
　　其实赵晴看到一向潇洒的杜明松此刻像个担心女儿被欺负的老爸般碎碎念，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有人关心也是种幸福呀！于是偎过去小心翼翼的哄他，两句软话一说，杜明松就绷不住劲了，拧了她鼻子一下：“你呀，真是那你没办法。”算是不再生气。
　　赵晴笑嘻嘻的揉揉被他拧的有点发痒的鼻子，不再说话，被杜明松担心尤其感到幸福。
　　其实杜明松关于结婚的提议她也认真思考过，只是一来现在年纪小且学业未完成，二来她连恋爱都是第一次谈，脑子里还从未有过结婚成家的概念，只觉得昨天还在同赵雨、子恢他们嬉戏打闹，怎么一转眼就长大了呢？心里上还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是个能够结婚的成年人。杜明松见她为难，倒也不逼她答复，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待她，这让赵晴也放下了心。


18.　　度假

　　按照电视台通知的时间前去报到，赵晴在那里居然同时还见到了沈亚飞和方芳。原来电视台最后决定同时录用他们三人试用，不过分别是不同的栏目。赵晴觉得这倒正常，她原来也不认为自己能打败名动两校的沈亚飞，方芳作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优秀主持人，实力也不容小觑。这次能来国家电视台发展，她也显得很高兴，不过当赵晴恭喜她时，她却说：“我虽然也被录用，节目跟你的可差着档次呢，不过也算没有白辛苦。”
　　赵晴负责的栏目播出时间在周五晚上七点半，算是黄金时间，方芳的坦率令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次访谈对象如果不是熟人，她觉得自己未必就能胜出，说起来也有点胜之不武，不过为避免麻烦，赵晴不打算将此事说出来，只是在心底保留了一丝歉意。
　　沈亚飞还是一派的开朗乐观，见了赵晴就对她说：“我早知道师姐你会胜出，怎么样，今天请客吧。”赵晴只得答应。
　　电视台首先要对他们三个进行培训，所幸这时候贾教授的事情已经完成，过渡期间肖教授也没给她什么活干，完成所修的课程外，她的时间富余出不少，也就没有显得太过忙碌。
　　收工后，因为答应要请客，赵晴就先打电话告诉杜明松说晚上跟新同事吃饭而取消同他的约会，杜明松自然要表示一下不满，赵晴只得软语安慰他一番。挂了电话，发现方芳在一旁笑得开心：“沈亚飞你这殷勤献得有些晚了，人家好像已经有了亲密男友？怎么样。考不考虑插足，姐姐挺你。”沈亚飞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既然竞聘主持人，三个自然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因此晚饭气氛比较活跃。方芳年纪最长，话也最多，她给人一种直爽泼辣的感觉，但是跟苏瑜的又不大一样，可能是因为社会历练多了人也比较成熟的原因吧。
　　然而赵晴觉得自己更喜欢苏瑜那种，她觉得方芳似乎对别人的事情过于热衷，比如在席间她就不停的打听沈亚飞和赵晴的事情，家庭、学习甚至是交友情况，她都显得很好奇，可对自己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她主动谈起的话题也多是与他人相关，令他们了解到很多事情的“真相”，说起话来的时候给人感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了最后，赵晴已经有些害怕她的这种“坦诚”，话也少了许多，更是绝口不提自己的私事，生怕改日里自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被别人听着下饭。
　　沈亚飞就聪明许多，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夸奖两个女孩，同方芳说话时则多是请教她以往的主持经验，说自己和赵晴都是外行，以后还要她多提携帮助，他很诚挚的说其实方芳很有做好优秀访谈主持人的实力，做记者肯定也不在话下，天生就是吃传媒这碗饭的，方芳则被捧得心花怒放，当即要认他做干弟弟。
　　沈亚飞不同意：“你哪能当我姐姐，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呢。”方芳笑着骂他贫嘴，却也不再坚持。
　　饭后沈亚飞抢先结了帐，赵晴奇道：“不是你嚷嚷着要我请客，这是做什么？”
　　沈亚飞呵呵一笑：“今天两位美女肯陪我吃饭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哪能再让女士买单。”
　　方芳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饭后两人先送她回家，之后沈亚飞再送赵晴，一路的称呼仍是“师姐”。
　　赵晴笑道：“你不肯叫方芳姐姐，说是她看起来年轻，可是却叫我师姐，莫非我就很老吗？”
　　沈亚飞也不着急，只苦笑着说：“师姐你冰雪聪明，又何必取笑我，再说，我叫你姐姐也是有原因的。”不待赵晴回答，接着又说：“赵雨这么小的年纪就自己开公司，能忙得过来吗？师姐你只是陪我们吃了顿饭就要跟男朋友解释半天，赵雨那么忙，她男朋友没有意见？”
　　原来兜了一大圈是要说赵雨，难怪坚持叫自己姐姐，赵晴不是蠢人，马上明白他的意图，笑着说道：“赵雨没有男朋友，这个才是你今晚的目的所在吧。”原本以为她和方莫会有点什么，方莫救了她的命，还帮她补了几个月的课，可以说是与她关系最接近的男孩子了，但是上次提到的时候却被赵雨嘲笑：“姐姐你想什么呢，自己谈了恋爱就看什么都带桃色眼镜，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纯粹的朋友，再说你怎么能肯定他就已经忘记林晓英了呢。”
　　赵雨竟然知道林晓英，赵晴也不好再提此事，本来她觉得两人一刚一柔，一动一静，还挺合适，原来人家两个都没这意向。而今天沈亚飞之所以舍近求远的来向她套消息，必然也是对方莫和赵雨两人的关系不是很肯定，毕竟他说同时认识他们两人不是吗。
　　也因此今天沈亚飞一出言试探，赵晴就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沈亚飞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不过感情这种事不是光优秀就可以的，就看他会不会是赵雨喜欢的类型了。
　　听到赵晴的话，沈亚飞明显精神一振，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很多事情不用说破也能领会精神。面对赵晴的揶揄他也不以为意，态度仍是恭敬有加，只说：“师姐以后多多关照。”
　　刚下出租车，就看到杜明松的轿车停在院门口，他本人则神色不善的靠在车上看着下车的两人，赵晴苦叹了口气，先是远远的给了他个安慰的眼神——就是不知道他视力有没有好到能收到——接着扭头对沈亚飞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就到这里吧，你也抓紧时间回去吧，路上小心。”
　　沈亚飞明了的笑了笑，向赵晴点头告辞，还向杜明送挥了挥手才又钻进出租车。待出租车走后，杜明松才起身向赵晴走来。
　　赵晴谄媚兮兮的问他：“吃饭了吗，有没有等很久？”杜明松也不理她，自顾自往里走。赵晴见这情况也不再开口，哼，她都先服软了他还在这里发脾气！也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不料走在前面的杜明松忽然停下来，让本来平衡感就不好的赵晴险些撞他身上，杜明松连忙转身扶住她，顺便将她带入怀里：“这就是你的同事？他为什么单独请你吃饭？”
　　原来杜明松吃醋的时候脑子会变得不灵光，赵晴仰着头看着他笑道：“他送我回来就说明我和他单独吃饭吗？另一个同事离的近就先送她回去了，再说人家要是真对我有企图还会那么友善的和你打招呼吗？”接着便将沈亚飞对赵雨的意图告诉了他。
　　杜明松这才脸色稍霁，不过口气仍然不善：“这小子很有心计嘛！”风波才算平息。
　　转眼已经是六月份，高考完后子恢感觉发挥的不错，决定报考南京某重点大学的建筑系。赵氏夫妇因为有言在先，因此尽管心里不舍，仍不好意思出言阻拦，只是对赵子恢越发的关心爱护，经常找机会向他描述独自一人在外的不便之处，无奈赵子恢就像铁了心一般坚持主见不动摇，直到志愿表交上，赵氏夫妇才彻底死了心。
　　到了暑假，叶慧如提议全家出去玩几天，无奈除了赵子恢每个人都有要忙的事情，讨论到最后，全家共同都有空的时间只能抽出三天。三天能玩的地方实在有限，最后拍定了北戴河。
　　杜明松一听说他们要去北戴河消暑，主动提出将自家老头子在那里的别墅借给他们，本来赵大伟和叶慧如各自的单位在北戴河都有疗养院，不过条件自然比不上杜老的别墅。别墅有独立海滩，禁止外人入内，而现在正是旺季，公共海滩肯定是人多的像煮饺子，也就应承了杜明松的提议。
　　赵晴因为度假的事情和电视台里的人商量调整录节目的时间，被沈亚飞得知，厚着脸皮追问她赵雨是不是也去，赵晴忍俊不禁：“怎么沈大才子你还没找到机会吗？我看你总信心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你是胜券在握了呢。”
　　沈亚飞讪讪开口：“你也知道令妹的工作繁忙，仅有的那点空余时间还被方莫拉去补课占用，我跟方莫说让他推说自己没空我来代他给赵雨补课，那小子死活不干，你确定他对赵雨真的没有企图吗？”
　　这倒是赵晴意料之外的，不过和林晓英分手后方莫痛苦的表情仍历历在目，她也不愿意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让赵雨涉足这趟浑水。
　　沈亚飞风靡两校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说服人的本领无人能比，几番回合下来，赵晴已经答应带他去参加赵家人的北戴河之旅。所幸杜明松也请了假同去，这样一来不显得沈亚飞一个外人的出现太过突兀，二来也可避免杜明松再飞干醋。
　　赵大伟为同行中忽然又多了个恭恭敬敬跟自己打招呼的年轻人感到诧异，听完沈亚飞自我介绍后还要开口问他，却被妻子拉拉衣角：“别耽误时间了，快把东西搬到车里吧。”
　　杜沈二人连忙抢着去干体力活，叶慧如客气了一下后就由他们去做。赵大伟疑惑的问问妻子：“为什么不让我问？他是晴晴的同事，可杜明松都来了他还跟着干什么？”
　　叶慧如为丈夫的死脑筋感到无奈，还好子女们都像她多一点，只好耐心解释：“这次是杜明松做东，他都没意见你操什么心？”见丈夫还不明白，只好进一步说：“我们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没办法，做聪明人果然是很寂寞的，看看赵大伟傻愣愣的表情，叶慧如再次感叹自己的智慧超群。
　　分车时，赵子恢硬被拽去和父母同乘一辆车，叶慧如说以后就要分隔两地，要抓紧一切时间让他感受父爱母爱的伟大。尽管觉得和其他人在一起可能旅程会更有意思些，子恢的孝心仍不允许他违背父母的意愿。
　　杜明松带赵晴上车后就关了车门，摆明二人世界不允许被打扰。沈亚飞摊摊手对赵雨说：“没办法，只好麻烦你来收留我了。”
　　姐姐带来的人最后却由她照顾，赵雨有些不平，不过之前她见过沈亚飞，二人也算认识，赵雨便没再发表意见，有个人在旁边说说话总好过她一个人无聊的开车，赵雨开始在心里埋怨家人的无情无义。
　　不过沈亚飞的善谈很快让她觉得带他搭便车还是值得的，他们由她补课内容聊到赵雨公司近况，又聊到当今服装业的发展，以及“练衣”集团上市的可能性。沈亚飞是赵雨之前所没有接触过的一类男生，他自信满满，雄辩多才，他的意见总是不由的就让人信服。
　　沈亚飞不同于杜明松的潇洒贵公子般的气质，也不似方莫那般温文尔雅，更不像赵子恢的略带腼腆孩子气，他是太阳般的散发光芒和热量，将人都吸引到他的周围，他的魅力强势，且不容人拒绝。这样的人令女孩子很难不为其吸引，赵雨也不例外，三个小时的车程过后，两人已经谈笑甚欢。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城市里已经是华灯初上，海滨小城的空气和北京的都不一样，带些微腥的海风味。到达杜家的别墅停好车后，已经有保姆过来说晚饭都准备好了。
　　两个看守别墅的小保姆年纪都不大，言语伶俐，且烧得一手好菜，赶了半天路的一群人吃的不亦乐乎。赵家人也很少有聚的这么齐且悠然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席间还小酌一番。
　　饭毕，各人去找自己的房间稍事休息，赵晴和赵雨二人选了一个从窗户能看到大海的房间。将东西放好后，赵雨就呈大字形扑到了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嘴里嘟囔着：“度假的感觉真好！”
　　正在整理物品的赵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来趟北戴河怎么就至于激动成这样，你天天走南闯北的出差，什么地方没去过？”
　　赵雨翻过身来透气，顺便回答姐姐：“我那是去工作，一门心思想着合作能不能成功，协约什么时候能签，怎么样想办法增加订单数量，就是仙境也没心情领略呀，何况我基本上都是逗留在机场、宾馆、会议室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哪里的不都差不多。”
　　赵雨的委屈抱怨让赵晴莫名的有些心疼，她还不满二十一岁，同龄的少女大都还在享受轻松自在的大学校园生活，她却已经在商场沉浮数载了，这样的成功和早熟对她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赵晴也说不清楚。不过赵雨除了偶尔抱怨太忙太累之外，也没有什么厌倦情绪，仍然干劲十足，也许她从中真的能获取不少乐趣和满足感吧。
　　又是布谷鸟声传来，杜明松发了短信过来：“去海边走走？”赵晴还没来得及回复，已经听到了敲门声，是沈亚飞和赵子恢过来喊她们下去吃水果，因为海景房间数量有限，他们两个被分到了一个屋里。
　　几人下楼，看到杜明松也在楼下，正与赵氏夫妇聊天，气氛很和谐的样子，正好保姆将切好的水果端上来摆好，大家笑闹着开始吃水果，杜明松向赵晴使了个眼色，赵晴会心一笑，两人趁乱溜了出去。
　　因为禁止游人入内，海滩的人并不多，凉凉的海风吹来，让两人都精神为之一爽。他们索性将脚上的沙滩凉鞋踢掉，赤脚踩在沙滩上。
　　到了海边，脚踩进温温的海水里，有些海藻被波浪推动着来到岸边，轻轻拂到脚背上，麻麻痒痒的甚是舒服。早就听说北戴河的海水已经不再纯净，但是这里是禁区，并不像有些海滩那样随处可见饮料瓶之类的垃圾，眼不见心不烦，赵晴难得享受到这么宁静悠闲的海边夜晚，放松了心情在水里嬉耍。
　　海风拂动她的白裙，并将她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打乱，背景是夜里雾气蒙蒙看不到边的大海，这种景象给杜明松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赵晴是来自遥远的不知名海域里海底仙女，马上就会被海浪带回去，然后再也不回来。
　　想到这里，杜明松连忙一把抓住赵晴，牢牢的不肯放手，赵晴似乎也被这气氛打动，静静的任由他拉住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坐定。
　　虽是盛夏，但赵晴刚才被海浪溅湿了衣裙，海风一吹还是打了个寒颤，杜明松见状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一股暖意袭来，赵晴舒服的再也不想动。
　　天气不是很晴朗，海边又有雾，因此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不过拜城市里的灯光所赐，海边的能见度并不低，两人看着深沉莫测的大海，以及海边一波波翻滚着的白色海浪，忽然有种刹那即是永远的感觉，觉得就这么静静的偎着看海，也是一种幸福。


19.　　屈辱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有些不舍，还在回味着这几天的快乐时光。杜明松是个好主人，在他的地盘不仅让赵家人享受到了超越五星级饭店般的服务，并且跟前跟后的随时伺候着，让赵氏夫妇对他有了更为深刻地了解。
　　之前二人只是觉得他人长得英俊，能力也强，还是杜老爱子，配自家宝贝女儿也说的过去，但孩子是自己的好，赵氏夫妇对于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女，是一丝委屈也不愿见她承受的。他们之前对杜明松的人品如何并没有直观的认识，对他前几年闹着结婚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担心赵晴将来会受委屈。这次便留了心观察，发现他不仅谈吐不俗，教养上佳，对赵晴更是体贴入微到每一个细节，尽管他在大家面前会收敛热情以礼相待，但那眼里藏不住的怜爱和紧随赵晴身影的目光，又怎么能瞒得过有一双利眼的叶慧如。三天过后，杜明松还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通过了赵氏夫妇对他的暗地考察。
　　不过更加幸福的人是赵子恢，他度假归来后还有整整一个暑假可以挥霍，而他也决定好好的利用这几个月，初步打算和同学结伴出去旅游，目前已经开始研究旅游地图，随时准备出发。对此全家人均举手赞成，并商议经费由富婆赵雨赞助，前提是子恢最后一个月要在她公司打工抵债。至于赵子恢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男生能做什么工作，大家都没人关心，反正赵雨现在已经有钱的让全家人都开始嫉妒她，此时不宰更待何时！不过赵子恢没想到奸商就是奸商，自己怎么能奢望从她那里讨到便宜，旅游归来后他才认清了这一真理，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电视台经济频道主持人团队由于新鲜血液的补充，节目收视率稳中有升，赵晴这时候才真正领略“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的真谛，短短半小时的节目，准备时间何止多出十倍！不过这项工作也确实具有挑战性，让她的神经时刻绷得紧紧的，随时可以投身战斗。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赵雨竟然丝毫不放过商机，在赵晴和沈亚飞的帮助下，包揽了部门内几乎所有当红主持人的服装赞助，广告宣传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亚飞和赵雨自打度假回来后就熟落起来，这次服装赞助事件，沈亚飞为了讨好佳人，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由让赵晴怀疑他是不是从应聘主持人那天就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要真是那样，套句杜明松的话“这小子挺有心计的嘛”，不，这都能说得上城府很深了。赵雨虽然在生意场上精明干练，本质上仍然有着小女孩的单纯，多年来忙于工作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同沈亚飞相比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的选手，赵晴有些担心。
　　不过担心归担心，妹妹的事情仍要她自己处理，看着关系日近的两人，赵晴决定持保留意见静观其变。
　　随着收视率的上升，部门最大赞助商的老总决定请领导们和几名主要的主持人吃饭，名曰“交流感情”，赵晴和方芳也被列名其中，却没有沈亚飞，沈亚飞自嘲：“我可能没办法过试用期这一关了，恭喜你们成功打入权力层。”被两人一笑置之。
　　由于人多，他们选了个有两个桌子的包间，领导和那个某大型投资公司老总周孝仁被请进了里面入座，赵晴本来正要和同事们一起留在外面那张桌子，却和方芳一起被总编招到里面，要她们紧邻周总坐下，说周总要和他们新人交流一下意见，讨论一下节目以后的发展方向。
　　赵晴心里有些嘀咕，她们不过是新人并且还在试用期，哪里能插嘴节目发展方向这样的大事。不过见方芳已经起身，只得跟着她来到里面，方芳先挨着周总坐下，她就坐在了方芳的旁边。
　　方芳果然是见过世面有社会经验的人，和周孝仁说起话来应对如流，满口抹了蜜似的捧的他被灌三大杯仍然十分开心，赵晴相比来说就显得安静木讷许多，她独自面对这种场合的机会不多，以前总会有师长陪同，她只要做出文静听话的模样就可以，一切听从指挥和安排。可这次却是要她独自面对的，在这里她已经是大家的同事，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学生，她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因此她分外小心。她也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在不熟悉的场景下，尽量保持安静，只在被问及的时候才出言应对，赵晴觉得她不会是八面玲珑的那一类人，像方芳那样。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很强，周孝仁总是找机会逗她说话，还好她应变能力不错，回答基本上也算自如。只是对包间里的烟酒气有些不适，赵家的人和杜明松都没有抽烟的习惯，饮酒也都有度。因此饭后大家提议去k歌她本来不打算参加，提出要先行回家。
　　可是周孝仁和部门负责人都不放她，同行的人也没有中途退出的，赵晴不想给人难以相处的印象，也就没再坚持，心想现在是8点半，到十点是一定要告辞了，不然等杜明松打电话发现她深夜还在外的话，不知还要怎么生气，他最近越来越有向醋坛子发展的趋向。
　　到了KTV，大家兴致很高，又点了不少酒水边喝边唱，赵晴有些奇怪周孝仁身为商场名流，怎么和他们这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一起居然也能玩的无拘无束，以前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这次确实是够“无拘无束”的——周孝仁已经开始搂着一名女主持人情歌对唱，两人都喝得有些高，已经有东倒西歪的样子。
　　赵晴和方芳坐在一起喝饮料吃爆米花听大家唱歌，方芳鼓动赵晴献唱，说她自己五音不全没办法跟大家争了，被赵晴赶紧阻止，说自己唱歌也很难听。
　　不知怎的一曲完毕的周孝仁就听到了她们的争执，拎着一瓶啤酒就向二女走来。他已经明显有些失态，紧挨着方芳而坐，坐下时身子一歪倒进方芳怀里，却将胳膊放在赵晴的腿上喷着酒气口齿不清的同她讲话。夏日里衣衫单薄，赵晴感到大腿被一只肥胖的手臂拍打着，还摩挲了几下，一刻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映，直到方芳嚷着：“哎呀周总您喝多了吧。”才将她一言惊醒，一时间，屈辱、震惊、慌乱、无措，种种情绪涌上脑间，她腾的一下坐起，将周孝仁晃的差点翻下座去，亏得方芳及时拉住他才免于被摔。
　　部门主管见这边情况有变，连忙过来查问情况并将周孝仁扶起，只听他还在嘟囔着：“这小姑娘说她唱歌难听，我，我不信，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会唱歌难听，她得跟我唱一首。”说着就要去搂赵晴，赵晴吓得连忙一躲，让他扑了个空。
　　部门主管一边照顾东倒西歪的周孝仁，一边责备赵晴：“小赵，不就唱首歌吗？平常挺机灵的孩子，怎么这会儿这么扭捏。”
　　赵晴听了这话羞愤攻心，不顾同事的劝阻扭头冲了出去。一直跑出ktv来到了街上，赵晴才大力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繁华都市里的霓虹灯仍是那么绚丽多彩，红男绿女穿梭其间，喧闹非常，赵晴身处其间却觉得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自小到大，她书读的不错，人缘也好，家世和外表也从来都是佼佼者，像今晚感觉这样无助的时候次数还真不多。
　　等到稳定了心神，赵晴刚想要拦辆出租车，却发现自己随身挎包落在了ktv包房里，手机、钱包和钥匙都在里面，可她又实在不想返回那里。
　　赵晴在街边路灯下停住脚步，踌躇着在想办法，忽然一辆轿车缓缓停在她旁边，暗色车窗玻璃摇下，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赵晴正在纳闷，却见那男人忽然咧嘴一笑：“小姐，多少钱？”
　　赵晴一愣，那男人接着说道：“多少钱一晚，你开个价吧。”这下赵晴听懂了，她极力忍住尖叫的欲望拔腿就跑，泪水在脸上泗流。
　　跑得喘不上气她才停下脚步，抹干了泪水，还是得想办法回去呀。子恢旅游去了，父母和赵雨度假一回来就各忙各的，现在也都不在家，手机不在身边，想在电话亭打个电话给杜明松又没有钱，她正在犹豫着是拦个路人借些零钱打电话还是借手机用，又是一辆轿车停在她旁边，还是暗色的车窗玻璃摇下，赵晴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闭上眼睛大喊：“滚，滚开！”颤抖的音线引的路边的人都侧目看她，不明白大晚上的这么一个漂亮女孩怎么会在街上狂喊。
　　没有听到回应，也没有感觉到车开走，赵晴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开门下车，原来是陈建峰。
　　见到了熟人，赵晴忽然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开始为自己的狼狈感到羞愧，所幸陈建峰并没有多问，没有问她为什么夜晚满脸泪痕的在路边晃荡，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忽然对着停下来的车子大喊。他只是轻轻问了一句：“赵晴你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吗？我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这次倒是没有称呼她为赵小姐。
　　赵晴的感激情绪涨潮般在心底升起，她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说到：“我刚才和同事们唱歌，把包落在里面，回不了家才会着急。”陈建峰倒是可以送她回家，但是钥匙在包里，她还是一样进不了门呀。想向他借手机给杜明松打电话，一时情急又想不起他的手机号了，再说她从心底也不是很愿意陈建峰和杜明松两人再有碰面的机会，刘彩对她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心底她不愿意杜明松再想起任何同刘彩相关的事情。何况她还无法预料杜明松见到她同陈建峰在一起会是何种反应，怎么着让他们碰面都不能说是一个好办法。
　　犹豫了半天，赵晴试探着开口：“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回ktv那里取包？”现在还不到十点，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没散，虽然不想再面对那群人，包里的钥匙、身份证进门卡等物品还是要取回的，有陈建峰陪同也能壮壮胆。
　　两人来到包房时，他们果然还在继续狂欢，开门的同事吃惊的喊了声：“赵晴！”只见之前还喧闹异常的包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正搂着方芳唱歌的周孝仁也诧异的扭过头，看到陪同赵晴进来的陈建峰后，忽然咧着嘴笑了，仗着酒意开口：“我还以为这小妞真是个贞节烈女呢，原来找到更大的户头了，陈总怎么您改变主意不当和尚了，也赶时髦包个女主持人玩玩？”
　　此言一出，不仅赵晴陈建峰变色，一屋子电视台的同事脸上也都挂不住了，几个年轻人已经有愤愤的表情，只是大家更关心赵晴如何反映，都暂且按兵不动。
　　赵晴没想到从周孝仁口中吐出的话竟然如此不堪，她以前即使同人有冲突，大家还都是文明人，说话也有个度，这番话叫她一个年轻女孩该如何反应？似乎辩解不辩解都会落人口实，一时心里既懊悔自己没考虑清楚就贸然回来自取其辱，又恨极周孝仁的卑鄙无耻，急得满脸通红，眼中欲冒出火来。
　　陈建峰见这形式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心疼赵晴的无辜被辱，又恼恨周孝仁的出言无状，见一屋子似乎是赵晴同事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对赵晴的怜爱之情更甚，只是虽然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开口：“周总开什么玩笑，肯定是喝高了，不然怎么会连能源部赵部长的大千金都认不出来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包厢里顿时开了锅，大家或小声交流意见，或彼此用眼神传达看法，不过陈建峰不是个可以让人随意忽略他讲话内容的人，大家一时虽有疑虑，也都信了个七七八八。
　　还是领导反映最快，他上前招呼两人：“竟然有幸能在这里碰见陈总，真是难得，原来赵晴就是赵大伟部长的千金，这孩子也真是，太平易近人了，保密保的对我这个顶头上司都没透点口风。周总是喝醉了，二位别跟他一般见识。”
　　等周孝仁弄清楚了情况，酒被吓醒了一半，虽然他是做投资生意的，赵大伟并不能直接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但是身为国家重要部门的最高领导，真想对付他一个商人还是很轻松的，何况上头那些人之间互相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得罪了哪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他开始痛恨自己的酒后误事。
　　看着一屋子的人马上谄媚起来，变得诚惶诚恐的样子，赵晴忽然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厌恶， 自己刚才受辱时他们哪怕替她说句公道话都会让她感激不尽，这时再讨好又有什么用，瞥了眼神色惊疑不定的方芳，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在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只是赵晴已经没有心情同她讲话，取了包跟大家点个头转身就走，陈建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也连忙跟了出去。
　　赵晴心乱如麻，又有一种无力感，自己多日来勤奋工作小心做人，竟然抵不上父亲的一个名字简单出口，她从来不愿意在周围人面前炫耀家世，也不爱使用特权压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浮华世界里，特权比一切自身的努力都要好用，见效快且威力大。切，怎么听起来像是杀虫剂的广告！赵晴在心底自嘲。
　　陈建峰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边，这时见赵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更像是苦笑的样子，但总算冰山开了一角，让陈建峰吁了口气，试探着开口：“没有怪我道破你身份吧？我当时情急，只是觉得不说破的话他们会对你产生误解，女孩子家的名誉是最重要的。”
　　事已至此，赵晴哪里还会怪他，连忙回过神来向他道谢，并且告辞说自己该回家了，陈建峰坚持送她回去，说时间太晚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实在不安全。这是实情，况且在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后赵晴哪里还敢逞强，说了声谢谢就进了陈建峰为她打开的车门。
　　已经是夜里，路上也早已不复白天的拥堵，很快就来到了大院门口，陈建峰先停好车下来为赵晴打开车门，赵晴下来后习惯性的往右一撇，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斜靠在车边的熟悉的英挺身影，不是杜明松却又是谁。


20.　　团聚

　　看着走进的杜明松，赵晴害怕两人碰面的心理一时被咋见他的喜悦所取代，冲上前去挽着他的胳膊一起面对着陈建峰道谢。杜明松因为赵晴的主动挽他而脸色稍微放松，不过赵晴仍然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唉，该来的还是要来，赵晴在心底叹了口气。
　　再看陈建峰，也是一脸高深莫测，但是两人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打算，他们无言对视，眼底却都是波涛汹涌，如果是动画片的话，都能在两人视线交汇处画上电流线了！见到这种情况，赵晴有些着急，轻扯了下杜明松的衣袖，杜明松终于不情愿的开口：“原来是陈总，多谢你送我未婚妻回来，改日定当登门道谢。”未婚妻？！她什么时候成了杜明松的未婚妻了？不过在如此低的气压里，赵晴没胆反驳，只能保持沉默。
　　陈建峰似乎因为这三个字震颤了一下，眼睛里有一丝痛楚闪过，不过也只是闪过而已，快到令赵晴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下一秒钟他已经换上了副笑脸：“原来如此，你们郎才女貌可谓佳偶一对，我是偶然碰见赵晴，见她似乎需要帮助就自动请缨送她回来，既然有你在这里，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时候不早，我要先告辞了。”无论是语音语调都再正常不过，正常的让赵晴忽然感到有一丝心酸，只听杜明松回答：“那么就多谢了，您走好。”
　　怎么看陈建峰的背影，都感到有一种落寞的味道，直到车子驶去，赵晴才被杜明松唤的回过神来：“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有些不对劲，是因为陈建峰吗？”
　　杜明松问的急切，声音里隐含恼怒，还有浓浓的担忧，完全不复刚才在陈建峰面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赵晴忽然为自己这么被人担心忧虑着感到感动，一头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杜明松从来没见赵晴哭的这么伤心委屈过，一时慌了神，将最后一丝恼怒也抛开了去，剩下的只有担心，不停的安慰赵晴，边为她擦眼泪边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天赵晴才止住哭泣，抽抽咽咽的叙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过言语间隐藏了许多，只说和同事们吃饭唱歌，后来不喜欢那种气氛就自己先走了，不料却把包忘在里面没办法回家没办法打电话，后来正好遇到陈建峰，他陪自己回去取了包还送她回来，仅此而已。
　　杜明松何等样人，他怎么会听不出赵晴言语之间的漏洞，她处事向来谨慎，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任性而为，再说她也不是丢三落四的人，怎么会出来的时候连随身携带的皮包都能忘拿。但是杜明松心疼赵晴哭的伤心，不忍继续问她，她的同事不是吗，电视台里那些人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出庙吗？心中自有了计较，当即放下心来安慰赵晴。
　　回家的路上，听着杜明松絮絮叨叨的说着晚上如何打她手机没人接，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本想联络沈亚飞看他是否知道赵晴他们去哪里吃饭为什么还不回来，谁想那小子手机居然关机，百般无奈杜明松才在大院门口守株待兔，不料又看到赵晴被男人单独送回家，这个男人居然还是陈建峰！杜明松怎么也没料到她和同事吃饭居然会由陈建峰送她回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恐怕情况稍有不对他就能冲上去打人。
　　赵晴在心底暗自庆幸自己在一见面就表明立场安抚了杜明松，否则陈建峰要是莫名被打该有多可怜。
　　因为知道是赵晴独自在家，杜明松将她送到门口就打算告辞，赵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特别不想一个人独处，她犹豫着对杜明松说：“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话一说出来，才发觉此情此景说这句话该是多么令人浮想联翩，果然杜明松猛地回过头来，双目灼灼，赵晴更是在心底不停的骂自己。看着赵晴一幅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的懊悔表情，杜明松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刚想说现在回家太晚了，肯定会打扰二老休息，你要是方便的话可否收容我一晚？”
　　杜明松很识时务的给了赵晴一个台阶下，终于博得佳人展颜。赵晴将子恢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并找出他的一套新的替换衣物和洗漱用品给杜明松用。还好两人身材相差无几，洗完澡后的杜明松穿上赵子恢的衣服并没让人感觉有明显的不合适，只不过穿上子恢的运动装，令他看起来似乎又年轻了好几岁。
　　洗完澡的赵晴清丽脱俗的让杜明松移不开眼睛，记得读书时有句古文形容山水，曰“如少女之恚面而髻鬟之始略也”意思是山水风光就像少女刚刚洗过的娇颜和梳好的的发髻那样美好，只是现在平常见到的女子，哪里会刚刚洗完脸就出来示人，淡妆已经显得不俗。
　　如今看到赵晴洗完澡后脂粉未施的样子， 皮肤润泽散发珍珠般的光芒，双颊泛出粉红，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少女特有的朝气和活力，让杜明松今日方知何谓“清水出芙蓉”，这句几乎被无数文人用滥的词句，他觉得再也没有人比赵晴更加适合了。
　　只是或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赵晴双眼已经透出倦意，但是长发仍然湿漉漉的似乎还在滴水，受母亲影响，杜明松知道湿发睡觉对身体不好，便催促着赵晴去找吹风机自己帮她吹头发。
　　赵晴依言找来吹风机后便甜丝丝坐下来让杜明松为自己服务，上次为自己吹干头发的好像是弟弟子恢，她当时说什么来着，说将来谁嫁了他一定很幸福，想不到自己也能有这个福气，又想到今天杜明松对陈建峰称呼她为未婚妻……
　　正想的入神，忽然感到鼻端传来一丝异味，便连忙夺过杜明松手中的头发拿到鼻下一嗅，果然是头发的糊味！天哪，她保留多年瀑布般令人称羡的长发呀，赵晴欲哭无泪，急忙来到穿衣镜前仔细查看，还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能是局部的烧焦，发丝也没有明显的卷曲。
　　杜明松也闻到了味道，看赵晴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干下了什么蠢事，关掉吹风机待在原地一声都不敢吭。赵晴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责怪，苦笑一声后开始教他如何将头发撩起，如何从上到下慢慢吹，并且不能离得太近，最好手抖动着将湿气散开。杜明松学的倒是很快，马上就熟练了业务，不一会儿赵晴厚厚的长发就已经八成干了，她连忙叫停，说这样就算是好了，再干的话就要伤头发。
　　杜明松如同一个小学生般认真的学着记着，引发了赵晴心底深处的那层温柔，她缓缓踮起脚尖，将唇送了上去，杜明松喃喃记述过程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中的吹风机掉落在地毯上。
　　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势，不料屋里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交响乐声，在深夜里尤其显得响亮且具有穿透力，两人被惊后猛然分开，赵晴回过神来连忙整理被拉乱的衣衫，杜明松则用手耙了耙头发，清了清嗓子待声音恢复后才掏出电话接听。
　　原来是母亲打电话问他还回不回去，说明天他大哥回京，让他势必要回家吃晚饭。自己刚才竟然忘了给家里打电话，杜明松连忙告诉母亲自己在单位有事情，今晚回不去了，明天一定在晚饭前到家。
　　以母亲现在急着抱孙子的势头，若是让她得知今晚自己单独跟赵晴在一起，明天她就能来赵家提亲！况且，他不想让赵晴的名誉因为他而有丝毫的损伤。
　　赵晴听杜明松在电话里并没有对杜夫人提到在自己这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主动留杜明松在家里过夜，恐怕再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要找地缝钻了！
　　挂了电话，两人相视而笑，看看时间已经很晚，各自回房睡觉，只是这一夜，哪个都不能平静入睡。
　　赵晴决定在家里休息几天再去电视台，这次连领导带赞助商一起得罪，她已经抱定主意要离职了，或许他们会顾及到她父亲不会对她怎样，但时至今日她也不认为自己还适合留在电视台那样的环境。
　　杜明松早上临走的时候让她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来接她去杜家吃饭，顺便见见大哥大嫂。
　　赵晴闲来无事，下午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衣服装扮，杜明松来接她的时候又是一番惊艳，和昨晚天然去雕饰的风格不同，装扮后的赵晴另有一番精致动人的美，他不认为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别的女子未必有他的晴晴这么浓妆淡抹总相宜。
　　赵晴虽明知他的赞美里带有偏见，仍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美貌的呢，她还不曾有机会见到杜明松的兄嫂，忍不住问道：“你大嫂一定也是个美人吧。”问完才发现自己言语里的不妥，这么说不就是代表她先自认为是个美人了吗？好在杜明松不以为意，笑笑答道：“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来到杜家，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杜景松，他身材魁梧，肤色稍黑，外表比较像杜老，而杜明松则肖似杜夫人多一点。杜景松身旁那个娇小的女子应该就是他妻子胡雪丽了，赵晴在杜夫人做完介绍后礼貌的同他们打招呼。
　　杜景松看起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凌厉，至少同赵晴讲话的时候她觉得他还是很和蔼的，胡雪丽则是个很娇俏的女子，说不上有多美，不过婉转的眼波盈盈处自有一番韵味，她看起来很开朗的样子，对赵晴也很热情。
　　杜家难得在一起聚这么齐，不只是杜夫人，连一向严肃的杜老也不时露出笑意，间或同晚辈们说上几句话，气氛相当的热闹和谐。这时杜夫人忽然说了句：“要是添个小孩子可就更热闹了，那天见到老王他们家的小孙女，粉粉嫩嫩的别提多可爱了。”
　　赵晴忽然想起杜明松说他大哥不育的事情，便仔细观察杜景松夫妇，发现他们并无异状，胡雪丽还娇羞的低下头去，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实情，不过杜景松不知道是因为家人刻意瞒他，难道竟然连胡雪丽也一起瞒了？赵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这些都是人家家事，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赵晴觉得自己在瞎操心。
　　席间杜夫人又一次提到杜明松和赵晴的婚事，胡雪丽也在一旁帮衬婆婆的话，说道：“您看明松和晴晴两人，怎么着都应该是书上所说的‘一对璧人’，晴晴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觉得明松还有哪里不好吗？”
　　问的赵晴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杜明松帮她解了围：“嫂子你夸我虽好，可现在是在咱家，咱可不兴逼婚呐，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还需要继续考验我一下，你放心，你兄弟我是经得起考验的。”
　　胡雪丽噗嗤一笑：“那你不是要酒精（久经）考验了。”说的大家都乐了，看着身旁为搏高堂一笑开始刻意耍宝的杜明松，赵晴忽然觉得现在嫁给他也不会像自己原先预料的那样难以接受。


21.　　请去

　　回到电视台后赵晴并不想过多的耽误时间，打算直接将辞呈递交给主任。通往主任办公室的路上还见到了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几个同事，他们无一例外都小心翼翼的同她打招呼，还不明显的观察她的表情反映，赵晴看在眼里，却只是像平常一样礼貌地同他们问好。
　　敲门获准后进入了栏目组的主任办公室，主任一见是她立刻站起来招呼，笑得热情洋溢：“赵晴你可算是来了，以前还没发现，现在才知道我们这个组还真不能少了你，又聪明又勤快，上面正在催下一期的节目呢，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要不咱们先抓紧时间赶工？忙完这段再给你好好放个大假犒劳一下。”
　　赵晴在他一连串的话里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只得等他讲完后才先道了声歉，再递上手里的辞职报告。
　　主任疑惑的接过赵晴手里的信封，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先客气的请赵晴坐下，接着马上拨通了部门主管办公室。
　　主管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主任办公室，见到赵晴先是尴尬一笑，接着便温言道：“干得挺好怎么忽然想辞职，我们正在讨论给你们几个转正的事情呢，再说栏目收视率因为你而大幅度上升，看在这里需要你的情分上也不能撂挑子呀。”
　　赵晴正想分辩，主管接着又说：“这几天你没来上班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部门有了大变动，周孝仁已经不再是这里的赞助商，据说已经离开了北京。”
　　这倒是赵晴意料之外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
　　赵晴的波澜不惊令主管心里暗暗开始着急，不过在传媒圈打滚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坐在这个位子上，他自认看人的本领还不算差，但是赵晴太平静随和了，以至于让他怎么也没料到如此勤奋努力礼貌待人的她居然也是高干子女，但是他觉得对赵晴的人品如何他还是不会看错的，因此略微犹豫了一下他便开口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不管怎样，我总算活了一大把年纪，人生经验还是有些的。我个人看来，你这么做并不合适，有点幼稚，你是在发小姐脾气！”
　　说完后他便提着心仔细观察赵晴的反应，见她果然如自己所料并没有勃然大怒或不以为然，而是露出原闻其详的疑惑表情，他才稍微松了一小口气，来自政商两界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赌，赌这位部长小姐的涵养和气度，现在看来，他是有胜算的。
　　“你现在是刚刚进入社会，不懂得学校以外世界的复杂，也不熟悉这个圈子的潜规则，当然，对你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以令尊和令男友的身份地位，你可以避开大多数人不得不屈服的很多事情。”
　　原来杜明松还是插手了此事，不过她很想继续听下去，因此只是微笑了一下，静静的期待着他的讲话。
　　“你今天辞职或许是认同了外面很多人的看法，觉得这是因为我们这个传媒圈子太浮躁太混乱，可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目前国内大多数行业内都存在同样的问题，只是没有像我们这么引人注目罢了。现在是一个经济挂帅的时代，多数人就会为了或是个人或是集体的利益，做出某些让步，久而久之，人也就麻木了许多，单看琳琅满目的娱乐场所就可见一斑了。”
　　赵晴知道他讲的是实情，也为主管的坦率和认真感动，她可能真的是太理想化了，但是既然现在自己还在读书，暂时还不用面对这令她讨厌的一切，那又何必委屈自己呢？她并不是非吃主持人这碗饭的，她有自己的专业，还是有退路的。
　　主管的话还在继续：“以你的优秀和能力，将来无论如何都会加入某一行业的，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尽管生来命好，你还是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得认可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在一开始隐瞒身份的不是吗？既然所有行业都差不多，而你也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今天留在这里应该还不会太难以接受吧。我现在郑重的请求你收回辞职信留下来，给我们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机会，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听着向来高高在上的主管情真意切的请求，赵晴不是不动心的，她也不想这段时间的辛苦努力付诸流水，再者，平心而论她也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再和见证了那晚所发生一切事情的人共事，让她情何以堪。她还是介意那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不过话说回来，人人要养家糊口，他们又怎么会为了她拿自己饭碗开玩笑，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见她已经在犹豫，主管又扔下重磅：“周孝仁因为不明原因，已经被公司总部调离北京，我们的赞助可能将会由建伟集团提供，陈建峰和你相熟，就算是我为了部门的利益求你留下来吧，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相信自己这点也没有看错。”
　　听到这个，赵晴本来已经动摇的心思马上坚定了下来：“主管对不起，我想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陈建峰他是个君子，他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影响提供赞助的事情的，我还没有过试用期，辞职应该不算违约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就把手续办了。”
　　不提陈建峰倒还好，谁想他竟然决定要做她们部门的赞助商，赵晴心里明白这件事肯定同她有关，可是自己也真的不能再欠他人情，否则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杜明松都无法交待，生意是生意，她辞职后他再决定要不要签订赞助合同吧。
　　主管哪里知道他们三人的纠缠，一番口舌只为求得赵晴回心转意留下来，这样既能保住赞助，也不得罪杜家，哪想却功败垂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皱起眉头，慌乱了起来。
　　赵晴见他如此，叹了口气说到：“您放心，我并不是怀愤离去，而是这工作真的不适合我，杜家不会因此迁怒大家，陈建峰也会按正常渠道作出评估决定要不要赞助，我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办理完辞职手续，沈亚飞帮她收拾东西，说道：“我听方芳讲了那晚的事情，真是抱歉，没能帮到你什么。”声音低沉，表情懊悔，他是真的感到遗憾，不因为赵雨，赵晴也是个让他愿意帮助的人。
　　赵晴笑笑安抚他：“别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今天辞职主要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份工作，就赶在试用期结束前辞了，你好好干。”
　　沈亚飞也陪着她笑了：“我也没几天了，这两期的节目一结束也要走人。”
　　赵晴吃惊：“为什么？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沈亚飞眨眨眼睛：“我也觉得自己不大适合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却并不说更重要的是什么事，赵晴也不便多问，一起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出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却看到方芳倚在墙上，见到两人连忙走过来对赵晴说：“我们能说几句话吗？”说完却看着沈亚飞，沈亚飞挥了挥手：“我先把东西拿下去。”就走开了。
　　赵晴随着方芳来到了僻静的楼梯间，这里是16层，很少有人走楼梯，楼梯门口厚厚的木门一关上，外面便再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以前曾有人说即使楼梯内发生凶杀案外面可能都不会发觉，这么一来走楼梯间的人就更少了。
　　所幸这里白天仍然开着灯，显得并没有多可怕，方芳抬头看了眼赵晴，又低下头去：“你还在怪我那天没有帮你忙吧。”
　　“怎么会，你那天自顾不暇，也没法帮什么，我真的没有怪你。”赵晴笑得真挚，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想通了这点，她也不再埋怨同事们。方芳打拼多年才有机会在国家电视台发展，她害怕得罪上级不敢出言相助也情有可原，何况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她无法奢望人人都能成为苏瑜那样的挚友，想到苏瑜，她意识到还要跟她解释一下这件事，而苏瑜那火爆脾气是不能与其说实话的，要另外想理由。
　　想到那天周孝仁搂着自己唱歌的情形，方芳的脸红了红，不过仍然直视着赵晴说到：“或许你会看不起我，但我并没有你那样的好命，我的家庭很普通，而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主持人是我毕生的梦想，我在这个圈子的时间已经不短，所以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事事如人意，而你要是真的想如意，就要付出代价。”
　　方芳今天的语气和往日的轻快不同，声音包含沧桑感，赵晴本来就已经不再怪她，这时更有了同情之意，笑着安慰她：“我明白，人处于世，哪个也不轻松，如今我和沈亚飞都要辞职，我们三个只剩你一个，你一定要做的出色，才对得住我们的同谊之情。”
　　方芳盯住赵晴看了半天，确定她是真的没有怨恨自己，或许现在已经不再怨恨任何人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赵晴呀赵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更嫉妒你了！”也只有赵晴这样的天之骄女才有资格这么豁达大方吧，升斗小民如她，为生计奔波尚且不暇，哪里能养出这样云淡风清的性格。
　　怎么方芳嫉妒过自己吗？赵晴笑了，不管怎样，她还是坦率的可以，在这浮华的娱乐圈里，方芳又何尝不是一个奇葩？不过她更有目标更有阅历，也更圆滑，赵晴衷心祝愿她能早日成功。
　　告辞了方芳下楼，发现沈亚飞和妹妹赵雨一起在楼下等她，赵雨居然已经回来了！她这个亲姐姐都还没得到消息，沈亚飞居然连人都能叫过来了，可见女大不中留所言不虚。
　　看着姐姐还能摇头叹息感慨自己重男色、轻手足，赵雨放下了担忧，本来她是担心一帆风顺的赵晴会为这次打击而难受，她向来认为姐姐是天生就需要人保护的那种女孩。在自己家里，如果子恢是王子，姐姐赵晴便是公主，而她自己则是骑士，保护整个王国的骑士，随着公司越做越大，她的这种感觉也就越来越强。
　　转头看了眼身边神采飞扬的沈亚飞，或许他更像是骑士呢……


22.　　聚餐

　　在妹妹和沈亚飞的陪同下先是回家将东西放下，就又被赵雨撺掇着帮她去新房收拾东西，新房装修完毕已经晾了几个月，甲醛什么的有害气体应该也散放的差不多，赵雨已经开始着手往里面搬东西了。
　　还是暑假期间，辞了电视台的工作后左右无事，赵晴也乐得帮妹妹整理房间。搬家这种体力活怎么能少得了沈亚飞这个壮劳力呢，因此不用商量他已经很自动自发的上了车，根本无视现在还是电视台的工作时间这一事实，看来不用他主动提出辞职，被炒鱿鱼也是早晚的事。
　　家具电器之类的早就已经添置好，现在所做的也就是将赵雨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搬到新房。赵家今天没人在家，赵晴也在几天前就给保姆张阿姨放了假让她陪放暑假的儿子出去玩，赵雨提议让姐姐今天也住进新房给她温居，赵晴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便欣然答应。虽然沈亚飞暗暗感叹好不容易盼得赵雨出差回来，又忽然多了一个灯泡一整天都将陪在身旁，不过在赵家姐妹面前又哪里有他能插嘴说话的份儿。
　　收拾好屋子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赵晴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忽然有了下厨的冲动，便提议前去加乐福采购，晚上做饭给大家吃，赵雨闻言后大声狂呼，好久没吃到姐姐做饭了！原来辞去电视台的工作后还能给她增加这么一项福利，真是值呀！
　　赵晴先是打电话给杜明松让他下班后来赵雨新房这里吃饭，之后三人便进军加乐福采购。
　　因为是新居，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要买新的，沈亚飞和赵雨二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只有愣愣的看着赵晴选购的份儿，只是两人在看着各自的推车里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对赵晴的崇拜之情也越来越高昂。
　　还未到正常下班时间，超市里也还没有开始人满为患，赵晴在拿起一瓶蚝油时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大学室友陈雪，那个以花痴著名的陈雪。陈雪显然也看到了她，扔掉手里的薯片就向他们跑过来，不过赵晴更愿意相信是她花痴的本能招呼她过来的，因为她一到跟前就盯住沈亚飞猛瞧，比看赵晴的频率高多了！
　　赵晴为她老毛病复发感到无奈，两人毕业后虽同在研究生院，也能经常打照面，但是因为各自都很忙，相聚聊天的机会并不多，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巧遇，这里和学校并不在一个方向，不知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的超市。
　　陈雪听到赵晴的疑问，只得收回不时放在沈亚飞那里的眼光回答她的问题：“今天这边有个IT展览我来客串翻译挣点零花钱，收工了看时间还早就顺便逛逛加乐福。”呜，今天终于有空近距离观察著名帅哥沈亚飞了，只是他旁边怎么还跟着个美女，是的，那个美女还冲她笑着打招呼：“这位就是陈雪姐姐吧。”姐姐，她已经老的这么明显吗？早就知道女生不该学计算机的，更不该搞什么IT，现在在仰慕已久的沈亚飞帅哥面前呈现了那么苍老的一张脸，呜呜。
　　看着陈雪一脸呆愣，赵晴便知道她花痴加癔症的毛病一起犯了，只得加大声音强度将她喊醒，并附赠一幅清醒剂：“陈雪这是我妹妹赵雨，旁边那个你应该认识，沈亚飞，我妹妹的男朋友。”
　　陈雪果然一下子清醒了，原来帅哥沈亚飞有主了，她虽然花痴，对人家的男人还是会保持距离远观滴，只是沈亚飞的那票亲友团可要伤心了。这位美女原来是赵晴的妹妹，难怪虽然打扮成职业白领的样子还叫自己姐姐，赵晴的妹妹当然也要叫她姐姐，原来不是她看起来太老的缘故，陈雪脑子以奔四的速度飞快运转，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晴为了及时刹住陈雪的花痴念头，当机立断将沈亚飞正了位，却不忘观察他们的反应，沈亚飞自然是一脸灿烂，仿佛捡了大便宜，赵雨也没有反驳，面色如常笑着同陈雪打招呼。赵晴心里有了底儿，看来自己还真低估了沈亚飞这小子。
　　既然好容易才碰见，赵晴便邀请陈雪一起吃饭，反正暑假期间陈雪也不必上课，一听赵晴亲自掌勺，自然满心期待，当下也不客气了。
　　四人将材料搬回家中，赵晴一边指挥他们打下手干活，一边开始了忙碌。切丝剁馅，煎炸烹炒，赵晴熟练的动作将余下的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只听陈雪喃喃说到：“赵晴，你为什么是赵晴？你嫁给我吧，我终身做牛做马服侍你！”
　　赵晴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是想让我做牛做马服侍你吧！”
　　陈雪被道破心思，也不害羞，同住了四年，各自的脾气早就已经摸得透熟，想演戏都没悬念。
　　菜做的差不多的时候，杜明松来了，见到当时仅仅远远瞧过一眼的那个极品帅哥，陈雪自然又是一番激动，不过朋友夫不可戏，她还是极力的将自己的激动控制在正常范围内的，因此除了赵晴看出她又发了花痴之外，别人都觉得她是天真活泼。陈雪本来就长了一副娃娃脸，又总是露出很“卡哇伊”的表情，尽管整个屋子里除了杜明松就数她年长，其他几人还是不能将她和“姐姐”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不一会儿大家都对她直呼其名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对赵晴的手艺赞不绝口，陈雪吃人嘴软，更是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所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也就是说你了，上次王枫师兄说在你家吃了你做的饭，比大饭店师傅做的都好，我还不信，这下可是眼见为实了。”陈雪说话的时候只想夸奖赵晴，没有考虑太多，等说出了口才发现不妥，不知道杜明松知不知道王枫的事情？她马上禁住了口：呜，这张误事的嘴，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一边后悔一边小心观察杜明松和赵晴的反应。
　　赵晴没什么不自然的，只是淡淡笑着，杜明松也笑着开了口：“是呀，阿枫也对我说过晴晴的手艺非常好，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吃呢，相信以后机会会多起来。”说完便深深的看着赵晴。
　　赵晴被他看得有些害臊，心里怪王枫，怎么他们家的人都是大嘴巴，吃饭这点小事也到处去说，好像会做饭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她平时也没有刻意去学，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点在她做饭的过程中无疑已经得到很好的体现。
　　饭后赵晴本来要指挥晚来没帮上忙的杜明松去洗碗，沈亚飞竟然也力求表现踊跃报名，于是两人都进了厨房，如何干活就让他们自己分配吧。
　　赵雨待他们进去后小声问姐姐：“杜二哥还会洗碗吗？会不会把我刚买的盘子都打碎了？”
　　赵晴笑道：“他独自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什么不会做？做饭都没问题。”陈雪听了以后又是嚎叫了一番：“老天爷呀，为什么好男人都给你们赵家姐妹了，我二十多年来一个都没碰上？你家祖坟在哪里？是不是风水比较好？”
　　不理会陈雪的疯言疯语，赵晴开始收拾房间，她提议：“这里离学校太远，陈雪你要没什么事的话今晚就住这里吧，我们也很久没有联床夜话了。”真怀念那时候宿舍里的卧谈会呀，四个人常常一聊就是一晚，话题则天马行空的变化，开始和结束时的主题能相差万里，从最严肃的学术问题跳换到班里哪个男生看着顺眼用不了三分钟。
　　陈雪显然也被勾起了回忆，不过她还有疑虑，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一对儿，两对儿，只有两张床，五个人怎么住呀？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怪怪的，赵晴你不会让我跟你和杜明松住在一起吧？那个，人家没那么豪放的，人家还是黄花闺女来着，连男朋友都没有呢……”
　　赵晴红着脸怒声打断她的自言自语，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二十四五岁的人了，也算个高级知识分子，怎么思想上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雨也被姐姐这个搞笑的同学逗乐了，哈哈笑着给她们安排房间，并表示以后欢迎她常常来玩，呵呵，和这么个人说话无疑能大大缓解日常工作压力。
　　杜沈二人洗了碗出来时，客厅已经被三个女孩收拾完毕，沈亚飞看看时间尚早便提议打扑克，原来刚才在超市他颇有先见之明的把扑克都买好了。赵晴和陈雪两人在学校玩过时下最流行的升级游戏，杜明松对玩法也略知一二，只有赵雨对此完全不通，自动提出观战。
　　沈亚飞没想到赵雨不会玩，想换个事情做却遭到赵雨反对，说出差刚回来有些疲倦，不想太动脑子，看大家玩就好，沈亚飞只得依她。
　　因为打牌的选手实力有差别，大家便决定采取抓阄的形式分伙，最后赵晴和沈亚飞一伙，陈雪则和杜明松。赵晴暗自吁了口气，陈雪这女人打牌的时候像是要赢房子赢地似的，自己若跟她一伙儿出错了牌，非被骂的狗血喷头不可，她现在同杜明松一伙，看在对方是生手且是帅哥的情况下，想必不会太过分的嚷嚷。
　　果然一开始就显出了实力差别，杜明松连有些具体出牌的规矩都没弄明白，陈雪指挥的时候沈亚飞又不许她说的太白露了自己的牌，加上牌运也不太好，第一把竟然被赵晴他们打了个大光而连升三级，把个陈雪的小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可看着杜明松一脸无辜似乎还在琢磨输牌输在哪里，又不能冲他发火。
　　不过很快陈雪的心情就慢慢好转过来了，杜明松的学习能力超强，两局过后已经摸清了规则和出牌规律，接下来已经有打牌熟手的水平了。同时赵晴发现同伙的沈亚飞是个高手，她自己水平一般，出牌也随意，从来不算牌。可沈亚飞不仅算牌，而且记牌记得精准，还善于打迷惑战让对手摸不清状况，心思之缜密让与他配合的赵晴暗自佩服。在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的险胜之后赵晴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些看法：沈亚飞每张牌都算得精准，那么自己的人生他也应该步步都是安排好了吧，又怎么会花时间在电视台浪费了这么几个月？看来自己怀疑他为赵雨而去应聘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她的人生经历也不算多，此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杜沈二人告辞的时间，还是赵晴他们略略领先，杜明松表情轻松的收拾桌上的牌，陈雪则愤慨：“今天运气不好，下次再找机会报仇。”沈亚飞呵呵一笑：“随时欢迎。”
　　送走二人后，赵雨因为疲倦洗洗先去睡了，赵晴和陈雪二人则在洗完澡后精神奕奕的躺在床上闲聊八卦。从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聊到同学们的去向，二人都感慨自己窝在北京这个像摊大饼一样被越摊越大的城市里实在没什么意思，城市太大了，办什么事情都要花上半天时间在路上。
　　“在我们家那个小城里，半个小时就能乘公车由城西走到城东，一上午就能办很多事情，人们中午也都能回家吃午饭，夏天还能在家午睡一下，哪像北京，早出晚归，个个跟大马蜂似的，家乡的生活多悠闲呀，人们都相当于比北京人多活了好多年。”陈雪悠悠叹息，她今年暑假没有返乡，此刻回忆起家乡的一切，开始涌上来乡愁。
　　赵晴也想起了那个自己在那里长大的城市，有青春和欢笑，有汗水和泪水，还有那已经被永远定格在心里的少女情怀，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她所怀念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假如时光能倒回，她必是要回到那时候看看的。
　　时光只会往前走，人也就只能向前看，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埋藏在记忆里吧，又想到了子恢，子恢的美好青春刚刚才开始呢，他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说已经离开了云贵在前往甘肃的路上，他要去敦煌看莫高窟。
　　赵晴对美术和绘画没有太多的概念，西南部的风景倒是挺令她向往，想起记忆里去过的昆明无论冬夏都是气候宜人，而北京却如此闷热，每天只能躲在空调房里消暑，闷都闷坏了，她忽然有了个想法：“陈雪，我们去云南玩吧。”


23.　　出游

　　赵晴的提议让陈雪十分动心，可是两人都还有些疑虑，首先她们两个都不想跟旅游团走，怕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逛商店购物上，但是多年同学让她们对彼此的路痴程度都有所了解，单单她们两个上路，怕是有去无回的机会比较大。
　　这时候赵晴想到了苏瑜苏大侠，有她护驾，龙潭虎穴也闯得了，只是苏瑜已经工作，不像她们两个时间那么自由。赵晴打电话问她也纯属于想碰碰运气，谁知苏瑜一听说要去云南，比她们二人还激动，立刻决定将今年的年假提早休了。
　　心动不如行动，等苏瑜请下假来，几人便着手买机票订房间，很快就敲定了行程。其实赵晴不是没有考虑过同杜明松一起出游，但是一来让他一下子放开工作走开十天半个月不是很现实，二来在杜夫人时刻盼望二人结婚的时候，单独跟他出去玩毕竟不方便，否则只怕一回来就要面对一场婚礼了。
　　话说回来，青春岁月的步履如此匆匆，她们各自成家立业也将是转眼间的事情，同两个知心的好友一起去旅游，也是很令人期待的事呀，这种机会以后只怕会很少。
　　赵晴在同杜明松约会的时候向他坦白了打算和理由，杜明松没有说话，脸上不辨喜怒，让赵晴感到有些心慌，莫非自己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她，而她这次只顾自己会不会让他真生了气？
　　直到一餐饭吃完，杜明松也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只是照常的结帐、出门。他也没有做出像前几次吃醋时的那种愤怒状，只是加快了步伐，却令赵晴更加的不知所措。出了餐厅，赵晴一溜小跑跟在他后面，今天穿的凉鞋虽然精致漂亮，却有些鞋跟，令一贯穿平底鞋的赵晴颇不适应，最后实在跑不动只好拽住杜明松的胳膊往后拖：“你着急要去哪里？再不说话我可不跟着你走了。”
　　杜明松这才不得不扭过头来面对她，看着她一边弯腰揉按小腿，一边死死拽住他胳膊的狼狈样，禁不住叹了口气：“你拽的这么紧，我还能去哪里。”
　　“那你还走这么快，我可不走了啊，要走你自己走，到底去哪里？”嘴里说着，却没见手上有丝毫放松。
　　“回家。”
　　呃，莫非杜明松真的生了气？现在还不到8点，以往都是要耗到很晚直到她不停催促他才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赵晴忍不住下意识的问道：“回家做什么？”问完了才发觉这个问题的愚蠢，一个人回家还需要理由吗？
　　没想到杜明松还真的回答她了：“回家找我父母上你家提亲，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啊？这是哪跟哪儿呀，他不是在生气吗，“为什么？”赵晴又问，在向脑筋秀逗的趋向发展。
　　“你还问为什么？！我在你身边的时候都能时不时冒出个仰慕者来捣乱，现在还要撇下我去旅行，咱们赶在状况继续恶化之前把事情办了吧，还是我妈说的对，当年爸爸要不是结婚结的及时，她还真未必嫁给他，早该听妈的话抓紧时间把你娶回来，再抓紧时间生个娃，就万事大吉了。”
　　赵晴哭笑不得，她才不信杜夫人会这么说，还“生个娃”，呜，莫非她还要承担传宗接代的使命，怎么像回到了一百年前？看着杜明松唇边勾出了笑意，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耍了。
　　赵晴恼羞成怒，顺手狠狠掐了一下杜明松短袖衬衫下光裸的小臂，让他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嗬，他又不干什么体力活，怎么手臂上的肌肉如此结实，掐的自己手疼。
　　刚要松手甩甩掐疼的手指，却被杜明松反手扣住手腕顺势拉入怀里，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边弄得她痒痒的，他独特的稍带松木香的体味萦绕鼻端更是让她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二人相拥，隔着单薄的衣服便能感受他带有热度的躯体，赵晴讶异自己的发现，原来看起来偏瘦的杜明松肩膀居然也如此厚实，男女是那么的不同，他的硬和她的软，大不相同，却又惊人的契合。
　　杜明松缓缓开口打破静谧：“我是说真的，真的不考虑现在结婚吗？”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建设，考虑结婚对赵晴来说也不是那么突兀的事情了，只是她刚刚筹备好一次旅行，如何能甘心被杜明松所惑而放弃。
　　因此赵晴故意转移话题：“要是你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去玩，我们不介意多你一个人的。”有他在身边虽然麻烦，使着却方便。
　　没想到杜明松不上当：“我们两个携手同游可以考虑，就当是提前度蜜月，旁边时刻跟着两个大电灯泡的话还是算了吧，你可以跟她们去玩，就算是告别单身旅行，但回来后一定要给我个答复。”
　　没想到杜明松霸道起来也是那么蛮不讲理，赵晴不理他，哼哼，难道他还能逼婚不成。
　　尽管如此，赵晴却没有拒绝他好意的安排，他问清了几人的行程并在各地都给她们安排了当地的联系人，有麻烦的话一个电话就能有人来解决，这让三个单身女孩出行的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
　　苏瑜和陈雪之前互相并不熟悉，可两人都是活泼外向的人，苏瑜虽然平时在男生面前张牙舞爪，对女生还都是很照顾的，常常以保护者自居。陈雪又是典型的小女生，脑子单纯，做事迷迷糊糊，对苏瑜的毒舌也嘻嘻哈哈丝毫不以为意，这次她们竟然一见如故，比跟赵晴还亲热，惹得备受冷落的赵晴骂她们是中山狼。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想到马上就能逃离热死人的北京，三人都很兴奋，一路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三个多小时的飞机路程一眨眼就过去了。下了飞机才发现昆明居然在下雨，不说别的，单这迎面扑来的清新空气就让大家觉得不虚此行了。
　　下雨后的天气何止是不热，竟让三人感到还有些凉意，从行李箱取出薄外套穿上，赵晴静静感受这刹那的空间转换所带来的异样感觉，拜现代交通工具所赐，早上她们还和送行的杜明松一起吃早饭，午餐就要在几千里之外解决了。赵晴忽然对和杜明松一下分开那么远的距离感到有些不适，明明他是那么的近，好像一个转身就能出现在身边，伸手就能拉住他一样，可事实上又确实分开了，几千里，几千里是什么概念，在欧洲大陆的话都能跨越好几个国家了。
　　带着淡淡的惆怅，赵晴随着她们来到酒店将行李放下，陈雪便开始算计今天的午餐。出发之前她们就已经在网上下载了云南旅游攻掠手册打印出来，此刻翻出来像看武功秘籍一样慎而重之的查阅。苏瑜一把抽出快被陈雪捂到脸上的册子，喝斥她：“赶快洗了手把隐形眼镜带上，免得一会看不见路走丢了。”
　　这妮子爱美不愿意出门旅游还戴框架眼睛，又怕飞机上空气干燥带隐形眼镜会引起不适，因此这半天来一直处于半瞎状态，刚才在进酒店时连“小心玻璃”四个朱红大字都没看清，一头撞在上面差点将鼻子撞扁，还好玻璃质量不错，没有被撞碎毁她容，只是油乎乎的一个印子又要麻烦清洁工大妈擦洗了，苏瑜笑话她：“你肯定没有用对控油产品。”气的本来泪水已经在眼眶内打转的陈雪化疼痛为力量追杀苏瑜。
　　初到云南，过桥米线、三七汽锅鸡等名菜自然是不可错过的，三人找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店进去，发现里面还真是挺有特色，矮矮的四方木桌，矮矮的小木凳，让人不得不盘腿坐下，脚下不是瓷砖也不是地板，而是铺着厚厚的青色干草，一坐下去就感到一股青草气息迎面扑来，仿佛置身野外一般，菜还没点，人的食欲已经被勾上来了。
　　滇菜的口味特点是鲜香甘甜、滋嫩醇厚，兼具京菜的渭醇和川菜的麻辣，有些菜更融合了一些少数民族的饮食特点，虽不如四大菜系那么出名，却也颇具地方特色，已经形成自己的饮食文化。
　　自助旅行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瞎逛，不用担心掉队，也不会被人催促。吃饱喝足后三人便在街上随便溜达，既是度假，索性就彻底散漫一下，连目的地都不必有。
　　中国的城市都是大同小异的，昆明的金马碧鸡坊也不会比北京的故宫更古老大气，城市里虽是车水马龙，毕竟还不如上海那样繁华喧闹。只是微微细雨中，昆明就像一个宠辱不惊的少妇那样，艳丽，却不招摇，任是大街小巷都四季开满鲜花，却并不给人以浓墨重彩的感觉，奇异的让人感到她还是素雅大方的。
　　昆明附近的景点如石林之类的赵晴以前去过，并没有感到有多大意思，因此不建议大家再去，陈雪苏瑜二人也不是多么有艺术感的人，对一堆石头兴致缺缺，倒是很迫切的盼望着能见到天龙八部里多次提到的段氏王朝旧址大理，和沐王府统治过的古城丽江，也想在夏天瞧瞧雪山的样子。
　　确定了明天离开昆明后的行程，三人又放松了下来，晚上便在一家灯火通明的菌类火锅店安营扎寨。
　　各种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新鲜菌类在白色汤锅里翻腾，看得大家馋涎欲滴，现在正是野生菌类最佳生长期，所供应的菌类不仅充足，味道也更加鲜美。
　　陈雪拼命的逮住松茸猛嚼，看她吃的那么香，赵晴和苏瑜也都被吸引了，细细的品松茸的味道，可是品了半天也没发觉它比同煮在一锅里的其它菌类味道好上太多，忍不住问陈雪：“你那么喜欢吃松茸呀？再来一盘吧。”
　　陈雪嘴里塞的鼓鼓囊囊，还是不忘点头：“这个东西小日本特别喜欢，可是他们那里不产，所以卖的比人参灵芝都贵，我们一定要多吃点，气死小日本！”原来如此，赵晴和苏瑜被她的爱国心感动，为了气死日本人，撑死也要吃！苏瑜大喊：“服务员，再来三份松茸！”


24.　　惬意

　　事实上，8月份的并不是云南的最佳旅游季节，全年60%的雨水都会在6到8月份降临，所幸天公作美，第二天三人睡足一觉起来发现天已经放晴，碧空如洗，蓝天白云美好的像是图画一般，欢呼着，雀跃着，她们登上了开往大理的大巴。
　　昨天雨天尚且没有感觉，今天的灿烂阳光就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离伟大的太阳近上几千米的感觉就是不同，空气并没有觉得多热，白花花的太阳已经刺得人睁不开眼，陈雪的皮肤很白，也敏感，最先感受到紫外线的强烈，在她一声惊呼说皮肤刺痒时，几人才七手八脚的开始擦防晒霜找墨镜。
　　可是路边的风光吸引力更大，太阳再毒也没能阻止她们在停车休息时感受野外风光。久困在大城市里的三个女孩一下车就被四周的风景震慑住，天空高远，却又给人以触手可得的假象，远处矮矮的山丘上，棕黄色的岩层和绿色植物交错着，又有名目繁多绚烂多彩的野花点缀其间，再往下一层一层的，那是什么？梯田！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梯田，都在平原长大的三个女孩少见多怪的嚷嚷着，周围同车的人被她们欢乐的气氛感染，忽然觉得蓝天白云，草地梯田也一下子美好了起来，尽管有些人并不是第一次来。
　　终于来到大理，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这风花雪月四景让人感受最深的就是风了，虽然是夏季，凌厉的风刮起来硬是能带给人凄冷的感觉，还好她们看了攻略早有准备，待了足够多的衣服御寒。
　　到了大理她们就租了辆出租车，司机是位白族大叔，敦厚而热情，开出的价格也很公道。大叔一听说她们来自北京，马上生出亲切之感，原来他也曾在北京待上一段时间，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留在那里，他说：“吃不惯你们北京人吃的东西，记得有种食物叫炒饼，好好的大饼，非要切来炒着吃，这不是瞎搞吗？难吃得很。”听得三人呵呵直笑。
　　大叔一路为她们介绍大理风光以及白族风情，向她们介绍白族的美食，说：“我们白族也有自己的批萨饼（随后赵晴她们才明白这就是北京后来风靡一时的掉渣烧饼。）好吃极了，比你们在北京吃的好吃的多，等会儿你们可以尝尝。”又告诉她们为什么当地民房上四角都是上挑的，说这代表着身份地位，什么地位挑多高都是有规定的，不然就算犯法，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了。
　　在大叔的带领下她们还参观了白族风俗民居，漂亮的金花（白族对美女的称呼）热情地招待她们，也称呼她们为金花，大叔还好心的为她们解释，说现在不管女孩漂不漂亮都要称呼金花，以前称丑女为银花，现在不了，怕她们生气。引得赵晴三人脸上直冒黑线，如果不是有先前的相处，她们可以直接理解为：“你们虽然是丑女，我们也称呼金花了。”
　　当时正值云南马帮历经五个月到达北京茶叶一条街马连道，五个月内从高原到平地，从南到北，颠簸在马背上历经温度、湿度的变化发酵而成的普洱茶茶砖被以天价拍卖。三人来到普洱茶的故乡，自然不能错过品茶的机会。
　　三人来到大屋观看富有大理特色的民族三道茶歌舞表演，金花们载歌载舞，虽然不是太专业，但却表现出了大理白族的淳朴风情。
　　第一道茶奉上了，是一小瓷杯普洱茶，又名曰“苦茶”。茶汤暗红，味道微苦，有点咖啡的味道。随后金花又为每人奉上了一个小盒装的大理蜜饯。里面有话梅和橄榄，甜腻腻的。
　　看了会儿民族婚礼表演，第二道茶也端出来了。这是一杯混合了蜂蜜，杏仁，核桃的散发出芬芳的茶汤。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甜茶”了，陈雪是南方人，这个最合她口味，喝完了后还要向金花再要一杯，被其余两人阻止，不允许她在少数民族同胞面前丢脸。
　　接着喝第三道茶，此茶中掺了胡麻，花椒等香料，喝下去觉得舌头麻麻的，口腔里有股凉凉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喉咙里，是为“回味茶”。
　　热闹的表演结束了，表演的金花们随手解下自己的香囊，向客人们抛过来，人群一时沸腾了起来，人人哄抢，有一个朝着陈雪飞来，她激动地连忙跳起来抓住，不料一时没有抓稳落在地上，她正想捡起来，却被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男子一手抢过，抢来后那人一脸兴奋地看看香囊，再看看抛香囊的美丽金花，陈雪气急，却也不敢直接上去要回。
　　苏瑜将一切看在眼里，站起来噔噔两步走到那男人面前，将香囊一把夺回，那男人先是一愣，正要发作，苏瑜却抢在他面前开口：“先生，这个香囊明明是抛向我朋友的，你抢的时候还把她手抓伤了。”回头指向陈雪，她果然正在抚弄被抓出一条痕迹的右手。苏瑜声音很大，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那男人似乎也不好意思再跟两个小女孩争执，咕哝一声就钻出了门。
　　事后陈雪一边感激苏瑜一边后怕：“我们三个女生出门在外，也没个帮手，万一那人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我这个香囊要不要都无所谓，犯不着冒险。”
　　苏瑜却不以为然：“女生怎么了，女生出门在外就该被欺负吗？看那样子他抢来香囊也是为了意淫，这样的人就该受点教训，不能纵容。”
　　赵晴、陈雪二人对她的崇敬之情更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苏瑜在三人中的领导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赵晴后来才得知，苏瑜这几年来不知在哪里学来一身跆拳道功夫，苏大侠名副其实了，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只是她还是无法想象158cm高的苏瑜和人厮杀的样子。
　　如今的大理城除了风花雪月和大理三塔，和小说中描绘的并没有太多重合的地方，山水风光很快就一览无余，大理因为有自己的经济产业，对旅游业的发展也并没有太多重视，因此一天下来，三个人觉得已经可以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在大叔的带领之下去染布作坊买了许多扎染的桌布、披肩，手工染就的布料看起来古意盎然。
　　丽江给大家的感觉最好，她们决定不住丽江市区的酒店，而是在古城内找家客栈住下，因为是三个人，谁也不愿意落单，三人执意找到有三人间的客栈才算做罢。好在不算旺季，不仅客栈住宿便宜，街上的客流也不会太多，据说五一、十一的黄金周期间，四方街内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尽管如此，街上还是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
　　将住处安排好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三人都感到了饥饿，决定上街觅食。漫步在街上，发现丽江城内小桥流水，户户垂杨，街上游人如织，各个临街的食肆、酒吧已经充斥着慕名而来的小资们。一时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不是置身在山高林密的西南边陲，而是漫步在流光溢彩的秦淮河畔。
　　街道上铺着古老的石板路，具体有多少年已经不得而知，只是被磨得发亮的石板含蓄的诉说着自己年代的久远。在丽江古城里，玉龙雪山的雪水流经每家每户，水质清澈透亮，街旁的就有被垂柳环绕的小河，河底是水泥板路，清清的水流过，不见杂质，也不见游鱼。不多时，两岸的灯笼就点起来了，红红的灯笼将人们的脸也映的红彤彤的，充满着节日的气氛。
　　河两岸的酒吧里已经有人开始对歌，只是看那些唱歌的人，怎么也不像本地居民，都是些和她们一样的游客，来到这纳西族聚居的古城，竟也都沾染上了少数民族的奔放和豪迈，没有音乐，没有伴奏，就扯着嗓子开唱了。
　　三人看着有趣，也想领略一下丽江久负盛名的酒吧文化，便登上了一家酒吧的二楼，反正也要吃饭，在这里吃还有人表演加伴唱，不是有趣的多？
　　酒吧室内的装饰也颇有地方色彩，柳条，藤蔓，民族手工织锦是它的主要摆设，里面还有很多徒步旅行者使用的大背囊，指南针，风格显的粗犷而时尚。时间尚早，酒吧里人还不算多，三人就选了二楼靠窗的台子，窗子是古老的木格窗，用传统的宣纸裱糊起来，打开时靠一根小棒子支撑，窗台挺大，可以趴在上面去眺望街景。
　　这里并不是吃饭的地方，因此饭菜品种很单调且价格昂贵，但是这里的环境十分有趣，三人就决定先委屈一下口腹，感受感受这独特的氛围，因此只点了炒饭之类的简单吃一下。
　　不多久后，酒吧就开始陆续上人了，中国人外国人，不分种族混坐在一起，同彼此的伙伴聊着天。她们旁边一桌子的人正和河对岸那家酒吧的客人较劲，对面有个女孩很能唱，嗓音清亮婉转，这边已经有落败的局势。
　　这时旁边桌上一个小伙子忽然来到赵晴她们这一桌：“我们不能就此认输吧，救场如救火，各位美女帮帮忙，咱们给她们唱回去！”
　　说的很具有煽动性，可惜她们三个哪个也无此特长，更没有大庭广众之下清唱的勇气。
　　被人微笑着拒绝，小伙子不以为忤，反倒拿着饮料坐在赵晴她们这一桌攀谈起来，看看周围混坐的人不少，也不方便赶他，不过这家伙够吵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想。
　　谁想不多一会儿又有几个年轻人围上来，大有喧宾夺主的意味，见她们每人一杯果汁，还有人要点酒精饮料送她们。位于包围中的三人有些慌乱，她们都是从小就寒窗苦读的可怜孩子，平日舞厅酒吧都无缘涉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个个都不知该怎么办，还是苏瑜发挥了带头人作用，当机立断招来服务员结账，走人是也。
　　三人离开酒吧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走的时候还有人嚷嚷：“别走呀，还没开始唱歌呢。”“就是，时间还早呀”……
　　跑到街上，看着彼此的狼狈样，三个人忍不住相视大笑，笑完之后又被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店吸引住目光，逛街购物，无论在哪里对女人都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何况是三个女人一起。
　　丽江的生活节凑很慢，三人在这里过的很悠闲，除了花一天时间爬玉龙雪山，其它的时候都是在古城里闲晃，顺便逛逛土司的府第沐府，还有旁边商业化没有那么严重的束河古镇，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趣味，慢慢的游览，细细的感受，日子惬意得很。
　　行程接近尾声的时候，连日的阴雨得以停止，天气放晴后三人决定去一趟泸沽湖。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听过杨二车娜姆带着她的挪威王子做讲座，对她口里形容的那个女儿国度十分感兴趣，这次既然来到丽江，怎么着也要去宁蒗县的泸沽湖畔看看。
　　然而通往泸沽湖的过程却是极难熬的，同在一个地区，由丽江城发往泸沽湖的车要足足跑上六个多小时，这在内地平原地区简直无法想象。其间大部分都是山路，赵晴坐在靠窗位子，扭头往外一看，吓得一个机灵，原来窗外就是万丈高崖，依稀可见刚才爬山走过的蜿蜒道路，用山路十八湾来形容真真贴切不过。
　　到了目的地，大家就顿时将一路的舟车劳顿一扫而空了，因为泸沽湖实在太美了，美的如梦如幻！司机将车停在山顶，让大家俯视泸沽湖表面，尽管湖景就在眼前，大家还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存在的美景，任是再好的画家想必也画不全她的美丽、庄严和神秘，大家显然都被镇住了，半晌才有人想起来拍照，于是一片哗然过后，相机噼里啪啦响起来，开始集体谋杀胶卷。
　　湖边泛舟，又进了湖心的岛上参观里务比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因这里的好山好水。晚饭就在湖畔的摩梭人家解决，大家嘻嘻哈哈的说是在喝走婚酒，赵晴她们也各自抿了一口，等会儿还要去参加走婚大会。陈雪战战兢兢：“参加完走婚大会，不会真的有男人跟我回去吧？”
　　“那当然，人家要是看上你的话你可就要承担起责任了，这里都是女人当家，女人养家，以后好好赚钱养个小丈夫吧。”分配给她们三个的１６岁的小导游一本正经的对陈雪说，这里不知是不是紫外线太强的缘故，当地人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她们说自己年长导游很多岁时他死活不信，听陈雪说自己已经２４了的时候还大叫一声：“妈呀，你都这么老了，这个年龄在我们这里孩子都多大了。”
　　自此陈雪便和他结下了梁子，小导游见她有趣，总是找机会捉弄她，这次也不放过时机。
　　陈雪果然被吓住了，死活不肯去参加走婚大会，苏瑜跟她解释了半天都没用，最后不得不撂下狠话：“我们都去了就只剩你一个人在这里，泸沽湖这么大，说不定有个水妖水怪什么的趁机爬上来，看你怎么办。”
　　扭头看看湖面涟漪透过窗户打在墙上的光影，陈雪顿时感到汗毛竖起，一股凉意自后背窜上，立刻在保住生命和贞操之间选择了前者。
　　其实走婚大会也不过是大家围成一个大圈，由当地居民带领着在篝火旁跳舞，等陈雪弄明白了状况，自然对小导游的憎恨又增加了一成。
　　跳舞跳的出汗，小导游又带领着她们来到湖畔乘凉，还找了一个白天划的木船跳上，此刻船被牢牢拴在岸边的木桩上，甚是牢稳。
　　湖面反射的点点星光一下子提醒了她们，抬头一看，顿觉来到了天堂！
　　三人长这么大也没见到过如此多的星星，大家长吸一口气后，开始了热烈讨论，从小在书本上学到的星座图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陈雪也和小导游化干戈为玉帛，这时候还要怄气的话，该是多么煞风景的事呀。
　　度过了泸沽湖美丽的夜晚，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司机就招呼大家准备返程了，归途同样漫长，不得不抓紧时间。


25.　　回家（第一部完）

　　回去的路上大家还都在回味着泸沽湖畔的一切，司机师傅是本地摩梭族人，据说摩梭人现在可以选择结婚或走婚两种婚姻方式的任何一种，司机就是选择了像汉人一样结婚，她的妻子要去丽江办事，也在车里坐着，很温柔贤淑的样子，有其她本地妇女和她丈夫打情骂俏她也不意为意，似乎还很骄傲自己的丈夫这么有魅力。陈雪转过头来，悄悄向赵晴苏瑜两人扮个鬼脸，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是相视一笑，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生活文化特点，思维方式也不同，她们无权过多评论。
　　周围的风景虽好，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一遍，车上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天空又忽然下起雨来，高原的气候果然多变。好在司机师傅每天都走这条线，对道路很熟悉，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得小心翼翼，山路本来就险，雨天路滑更是险上加险。
　　终于绕过一座山，暂时来到山下的平地上，大家都在想着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呀之类的，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远处传来轰隆隆一阵声音，司机马上停住了车，众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看司机和他妻子一脸严肃的表情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只见前方路段似乎有道黄龙冲向路面，瞬间将整个路段淹没，并继续向左方奔去，泥石流，这就是只在电视中看到的泥石流！
　　呆愣过后，众人才发现自己惊了一身冷汗，还好这边山体没有滑坡！还好车开的慢上几公里！还好车已经下了山！太多的还好让众人都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前方道路被泥石流堵住，也可能路基已经塌方，这路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修好的，莫非一车人都要困在这里？不行的话就只能掉头回去，但后面路况如何还不清楚，会不会再遇上别的泥石流？大家都慌乱了。
　　后面已经有几辆车也停了下来，山路本来就狭窄，这下连掉头都困难了，听着司机已经开始着手跟后面的车商量让他们后退方便自己掉头，赵晴三人急了起来。这要是掉头回泸沽湖的话，她们何时才能回家？雨还在下，她们也不愿意再冒遇到泥石流的风险，回去的话一路都在山上，连个退路都没有。
　　想起杜明松给的联系方式，赵晴翻出手机察看，天可怜见，手机居然还有信号！
　　拨通了电话，很快就有人接，赵晴报上杜明松的姓名和自己所遇的麻烦，对方语气很客气，仔细询问她们所在的方位，这个赵晴也不清楚，只得去询问司机师傅，司机告知了具体方位后，那人便让他们留在原地，尽量处在开阔的位置。
　　后面的车都陆续掉头了，本车的司机也打算回去，赵晴恳求他留下，说一会儿可能会有救援人员来到，却遭到车里人的反对，这里无论是离丽江市区还是宁蒗县城都有相当的距离，最近的警务站点也在几十公里外，而且站点的警力非常少，下雨天根本无法及时前来救援，况且现在并没有人真正被困，在司机可以自己想办法的情况下，还是要首先考虑自救的。
　　最后三人决定下车留下，好在现在是白天，雨也稍微小了点，这个地段也开阔，两旁是平地，被泥石流冲击的可能性不大。
　　下车的时候，司机和车里的乘客都几乎是在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们，不明白这三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司机还将车里的几件备用雨衣送给她们用，赵晴多番感谢后收下了，但是坚持要给他钱，司机却将脸一虎，说她们给钱是侮辱他，三个单身女子在外，任谁看见也会帮助一把的，赵晴只得再次道谢后收下了。
　　披上雨衣，再撑开伞打着，雨是淋不到身上了，可看着远去的汽车，苏瑜和陈雪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万一没人来救她们，岂不是要一直困在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到了晚上可能还会有豺狼虎豹下山，天哪，越想越恐怖！
　　观看赵晴却是一脸淡定，她不是不紧张，只是一股对杜明松的信任感支撑着让她做出这个决定，他作出的安排，必定不会害她。
　　现在她是作出安排的人，就不能在外表露出一丝的不安，否则三人非乱了套不可。
　　她们那辆车回去后，后面就再也没有来车，想必是在半路上都被告知路况劝了回去，这下连后路都没有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对于三人来说，这半个小时给人的感觉不会比半年短上多少。
　　三人都将身子紧紧裹在雨衣里，没有人再有心情说话，忽然苏瑜喊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余两人也连忙抬头看，只见远处空中出现一个黑点，慢慢朝她们移近，越来越大，是辆直升飞机！她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飞机确实向她们飞来了，绿色的外壳显示这还是辆军用飞机。
　　坐上了飞机，三人恍恍惚惚的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直到陈雪嚷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坐直升机呢！”才将另外两人惊醒，她们何尝不是第一次乘直升机？还是军用的。
　　到了当地军分区，已经有人给她们准备好了房间和洗澡的热水，三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陈雪忍不住问道：“赵晴，你家杜明松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连军用直升机都能调动？这里的人也对你那么客气。”
　　苏瑜对杜明松的身份略知一二，但了解的也不具体，这次事件后也很好奇。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了，赵晴只得老实交待，只把陈雪惊讶的嘴里能塞个鸡蛋。那个，上次她还在肚子里腹诽他打牌打得不好，他不会有读心术吧……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赵晴心里一紧，隐隐有着说不清的预感，站起来开门，门外竟然真的是杜明松那张令她这几天来一直朝思暮想的俊脸！以前天天在身边不觉得怎样，这次乍然分开十多天，每天午夜梦回时脑子里都是他，只是怕苏瑜和陈雪嘲笑而不敢声张，只能在心里默默思念，今天她这么坚持等待救援，心里未必不是想早日看到他。
　　此刻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眼里藏不住的焦急在乍见她后一下子转成了狂喜，赵晴想也不想直接扑上去抱住他。
　　杜明松也暂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稳稳接住赵晴紧紧抱着。
　　半晌过后，赵晴忽然说了句：“带了吗？”
　　“带什么？”杜明松的脑子还未从险后重逢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戒指，你不是说要我旅行后给你个答复？”
　　杜明松先是迷惑，再是震惊，最后变成狂喜，几种表情在脸上迅速变换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弯腰将赵晴一把抱起，原地转了几个大圈，这情形正落进随后赶来的赵家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