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26

元笙: 致命亚当


       第一章              相遇

  自从我和你,
  相识,从此,
  我俩的生命就不同。

  二十五岁的穆怀青得天独厚的不只是他的脑袋,事实上,他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

  就像是住在大杂院里的人们一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绝活,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道道地地的一家人,而他也因为聪明,所以,集三十宠爱于一身。

  大杂院位于中央山脉内的一个天然山洞里,大家给它起了一个有点恶七又不会太恶心的名字—“桃花源”,而穆怀青通常都称它为“老巢”,那是他父亲在年轻时发现并开发的山洞,现在住了二十几户人家。

  “老巢”十分宽敞,内部的硬体设备不但为现代科学与科技之先锋,而且此处人才济济,对穆怀青而言,这里是他最棒的专属智囊团。

  “老巢”有一条小溪贯穿,溪水清澈晶莹,居民们利用它巧妙的辟了一处小瀑布,往下则延伸为一个直径十公尺、深一百五十公分的池子,除了做为平日蓄水之用外,也提供给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穆怀青浑身湿洒洒洒的爬出池子,躺在大石嶙峋、花草边生的池边,虽然他们有完善的健身中心,但他还是喜欢在这个池子里消耗体力。

  突然,一阵脚步声急促的传来,穆怀青睁开了眼睛。

  “小子,原来你在这里逍遥,走吧!我等你好久了。”来人是一个年近五旬,却已满头白发的男子。

  穆怀青笑了笑后再度闭上眼。“吴叔,别急嘛!这个程式虽然还有些瑕疵,但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呀!”

  “年纪轻轻的,喘什么气?”吴桐一把拉起穆怀青,一拳撞向他的胸膛。

  “你已经够健康了,几天不运动也不曾怎样。走!”

  在匆忙间,穆怀青只来得及抓起浴巾圈住自己,便被从揘小就被他视为教父的吴桐硬拖往电蛮室。

  电脑室里散落着几名年轻男女,当他们看见穆怀青的模样,立刻了然的笑了笑,两女孩们的眼光里则多了一份欣赏。

  绕过了控制中心,吴桐与穆怀青进入他们专属的实验室。

  “小子,”吴桐的眼神立刻变得狂热起来。“有关程式库与人脑的控制中枢,你想出解决的方法没有?”

  “有点架构了。”穆怀青从置物柜里拿出运动裤穿上。“虽然整体概念还不是很明确,但雏型已经大致定案了。”

  “好家伙,我就知道你行的,”吴桐露出兴奋的笑容,他那老化的外貌也突然变得年轻许多。“来!快来教你阿叔。”

  穆怀青为吴桐一副兴匆匆的模样笑开了脸,他坐上主控台,熟练的在键盘上敲入一连串的程式语言,他那张漾着笑意的面容渐渐转成专注。当实验室的检知器侦测出他们的脑波讯号已趋乎稳后,便自动地控锁,然后门外“请勿打扰”的红灯便自动亮起,众人知道,他俩又进入忘我的疯狂状态。

***

  绮里含复姓绮里,单名含,认识她的人都将她这特殊的名字简称为“绮里”,当她将机车转进巷口时,已过了凌晨。

  此时的眷村,只有昏暗的路灯及飞舞的飞蛾,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的狗叫声,四周万籁俱寂。绮里望向路的尽头,看到正对巷底的一间门廊下露出微弱的灯光,她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上立刻扬起一抹微笑,因为,她知道那盏灯所代表的含义是,里面有人正在等地回家。

  还未将机车骑到家门口,绮里便将引擎关了起来。

  但屋里的人似乎已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打开大门迎了出来。

  “纶纶,不是说过别等我吗?”绮里把车推入门内,微微的谴责道。

  一位面容清秀但小腹已经微凸的年轻女子对她嘻嘻一笑。“你没回来,我不着嘛! ”

  “你不睡,肚子里的宝宝会累耶!”

  “才不会,”纶纶马上出言反驳,“他踢得可厉害哩!一定要等到你回来后才肯安静。”

  绮里不再与她争论,迳自走进小小的客厅。

  “水放好了。”纶纶在她的身后喊着。

  “知道了。”

  当绮里上床时,纶纶已躺在床上等地,她望着纶纶强自熬夜陪她的倦容,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表面上却佯装看不见,就如平常一般的躺下来。

  “今天还好吧?”纶纶喃喃地问着。

  绮里知道这是纶纶关心她的方法之一,虽然她已经很困了,却仍善体人意的关怀她,深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而无处倾吐。

  “嗯!”过了良久,绮里才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纶纶强忍的瞌睡虫终于战胜了意识,她立刻沉入梦乡。

  确定纶纶熟睡之后,绮里呆瞪着天花板,想起今晚餐厅经理对她的强行索吻唉!要不是她反应得快,没有被人吃豆腐,否则,她吃了闷亏不算,那个自大的家伙还曾以为自己是在宠幸她呢!

  是该换个工作了!她想。

  但是,她的课业几乎占满了整个白天,只有晚上她方可能打工,她该找什么样的工作才能维持她和纶纶还有即将出生的宝宝的生活呢?

  侧望着纶纶安静的五官,若不看肚子,她与以前并没有两样,绮里不懂,这么一个清秀佳人,为何会有人忍心欺骗她的感情又残忍的伤害她呢?

  绮里在学校一向很孤僻,是纶纶的善良使她明白这世上还是有值得留恋的地方,纶纶现在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纶纶失望的。

  穆怀青敲入最后一个指今后,慢慢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实验室另一端的水槽前,拿起木杓,从水里舀出清泉,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

  吴桐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型萤光幕,早在几个钟头之前,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吴叔,”穆怀青失笑的唤着他。“没有那么快啦!要营造出背景,起码就要花上好几个钟头,而且,这还不包括程式有问题时的修改时间,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吴桐摆了摆手,现实得好像穆怀青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别理我,你去休息吧!程式若出了小问题,我来就行了,如果不行,我再找你。”

  穆怀青笑了笑,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走出了实验室。

  室外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穆怀青走进一间有小庭院的木屋里,二十几年来,这里不曾有改变,一样的朴拙自然,这是穆怀青最喜欢的一个家。

  他的父母已经快一年没有回来了,就连穆怀青也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个国家?他洗了个舒服的澡,弄了个晚餐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电脑桌前,连上网路,敲入层层保护的密码,随后,外面的世界立即广阔的展现在他眼前。

  他先查核了几套游戏软体的销售成绩,结果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而厂商也汇给他一笔为数可观的财富;接着,他又进入时势新闻,大略扫瞄了现今世界的动态,然后放下已空的盘子,微一凝神,轻而易举的进入拥有最新资讯设备的国防军事中心。

  萤光幕上的资料不断地跳跃翻新,告知穆怀青国际间各国目前的最新动态,虽然他对政治一向没什么兴趣,但当前发展的最新科技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直到他累了,才满意的跳出该网站。

  抬头看看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决定在小睡之前,来一点轻松的娱乐,于是便进入了民生天地,他浏览着标题,上头全是一些食衣住行的琐事,使得他意兴阑珊,开始昏昏欲睡。

  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弹开,吴桐大呼小叫的声音已传了进来。

  穆怀青弹跳起身,发现自己竟已大剌剌的睡在床上,壁上的时钟显示出他已经睡了十个小时。

  “我在这里。”他喊着。

  “出来了、出来了!”吴桐冲进卧房,用力的拍了穆怀青的背一下,语气中满是赞许。“好小子,你果然了得,那景象就跟海市蜃楼一样,让我真想进去试看看。走!你来帮我操控。”

  “老爹,至少还要再RUN一天,整个程式才跑得完,你别急嘛!”穆怀青赖在床上,懒懒的提醒他。

  “我知道,但我已经等不及了。”吴桐如若顽童般的闹着穆怀青。“小祖宗,你把我弄进去,好不好?”

  穆怀青闻言,完全清醒过来。“老爹,你不是说真的吧?”

  吴桐确定的猛点头。“真的、真的。”

  “不行!这虚拟幻境只是个大担的假设,一旦把你放进去,若是出了意外,老爸铁定饶不了我。”穆怀青义正严辞的拒绝。

  “我会写一份声明,人少就不会怪你了。”

  “不行!老爸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出了事,他铁定会宰了我。”

  笼络无效后,吴桐的两眼一翻,游移的眼神显露出诡异的表情。“那就算了。”

  穆怀青在他走出大门后,又躺回床上,但他随后就察觉到不对劲。“老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打发了?”他喃喃地念完,人已经跳下床。

  大门外果然已经没有吴桐的身影,他赤脚跑过三个正向电脑室指指点点的小孩。“看见吴叔了吗?”

  “他跑进电脑室了,我们从来就不知道吴老爹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耶!”其中一个小孩天真的说。

  “该死!”穆怀青恨恨的咒骂,也快步的冲向电脑室。

  电脑室外的值班人员全都挤进了他的实验室,当他们看见穆怀青时,便自动的让出一条走道。

  “吴叔人呢?”

  “进入幻境了。”一个名叫白燕的年轻人回答。“他说他修改了一些程式,等你来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穆怀青生气的诅咒着,人也立即坐上主控区,敲进一连串的指令。

  大萤幕的画面瞬间一转,众人都看见吴桐正坐在萤幕里面,肩膀以上被整个机器罩着,安静的今人看不出有任何异状。

  穆怀青稍微放下心,把画面转入旁边的监视器里,再按下执行的动作。

  于是,众人首次见识到什么叫做“虚拟幻境”

  吴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他身在一处森林里,四周的啾啾鸟声,仿佛正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里是热带雨林,我负责抓的画面。”他得意的自语着,并伸手抚摸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天啊!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鸟儿羽毛的滑顺,这实在是人真实了!”

  实验室里的人听到吴桐所说的话,全都为之感动不已,他们盯着小萤幕里仍然呆坐的躯体,谁能想得到他已在世界的某一端遨游,这怎么不今人兴奋?

  大萤幕里的画面充满了自然的气息,吴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太美了!”他忘情的大叫,开始像孩子般的跳跃、奔跑。

  然后……问题出现了!大萤幕的景色因转换不及,竟开始出现了残缺的画面,不只大家都发现到了,连吴桐也发现了。

  他好奇的上前看着那少了一块,露出空缺的风景。“这是怎么回事?”

  穆怀青在吴桐正要上前触摸缺角时,即时把他拉回来。

  “干什么?”在小萤幕里的吴桐大声抗议,挣扎的动了起来。

  穆怀责起身走向为了搭配虚拟实验而准备的硬体设备实验室,他用力的拉开门,冷冷的瞪着仍在那儿大声嚷嚷的吴桐。

  他那样的眼神和他的父亲穆大少简直是如出一辙,众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吴桐也收敛起胡闹的脾气,露出讪讪的微笑。

  “小祖宗,你生气啦?”

  穆怀青慢慢的调匀了呼吸。“程式还没有跑完,很容易产生缺口,如果就这么冒险进入幻境,很容易会被当成病毒扫除掉,吴叔,你是想玩命吗?”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但对熟悉他个性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严重的指控了。

  吴桐的语气马上软了下来,委屈的表情像个孩子似的。“我知道严重性,但我是真的等不及了啊!”

  吴桐对电脑的执着,穆怀青从小就领教过,因为,他是穆怀青的启蒙恩师,在这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几乎不曾离开“老巢”过,除了教导穆怀青之外,他的时间全花在电脑上头。

  穆怀青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忍心再说什么?“吴叔,你放两天假吧!”

  “为什么?”仿佛知道自己即将受到什么处罚,吴桐软弱的问道。

  “我要把这间实验室封锁两天,到时候整个幻境大概就会完成了。”

  “我再也不会冒险了,”吴桐急急的游说穆怀青。“而且,跑程式时,一定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我可以帮你看着啊!”

  “不用了,”穆怀青很干脆的拒绝。“我会先下指令,将小bug累积到两天后再解决,如果程式真的跑不下去,电脑自然会通知我。”

  众人望着吴桐的表情,虽然想笑却又觉得很同情他,此时,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拍拍他的肩膀。

  “老爹,你就当作是度假嘛!”

  她的安慰只换来吴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度假?我不知道要怎么度假啊!”

  他的这番话终于让穆怀青软下心肠,他怎么能要求一个每天都离不开电脑的人,去欣赏周遭的其他事务呢?

  “吴叔,我陪你到外面去走走吧!”穆怀青建议道。

  “外面?我不喜欢出去。”吴桐仍旧一脸沮丧的说。

  “吴叔,即使你待在‘老巢’,还是不能进实验室,日子只会过得更加痛苦而已。”穆怀青指出事实。

  吴桐沉默的不吭声,只是用脚踢着地板。

  “好啦!我们出去走走,顺便为下一个幻境找题材,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热带雨林,你不嫌少吗?”

  这个提议终于引起了吴桐的兴趣,他留恋的望着实验室,最后像是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有两天?”

  “就两天。”

  “那……好吧!我们走。”

  “等我一个小时。”穆怀青说完,便开始在主控区下了成串的指令。

  绮里身穿白衬衫,外罩深蓝色背心,站在吧台内调琴酒。

  一头如丝的秀发被随意的绑在肩后,合身的背心衬托出她清瘦但玲珑有致的身材,瓜子脸上满是少女的清纯及矜持的冷漠,使她那美丽的五官分外吸引了众人的注目。

  把琴酒放在吧台上,她按铃谓服务生过来。时间还早,餐厅的客人还不算多,她安静的站在吧台后,让倒挂的高脚杯及台面遮掩住她的身影。

  餐厅经理张由文亲自端走了琴酒,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藉机与她多聊几句,可惜,绮里连看也不看他,她的意识似乎已经飘向远方。

  张由文是标准的企业小开,这家餐厅是他父亲出资让他经营的,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的他,身材适中,相貌也不错,只是,他一直搞不懂,一向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他,为什么在对绮里下了这么多功夫之后,仍然会吃闭门羹?

  把琴酒放在客人的桌上,张由文望见门外走进了两个人,并看到服务生走了过去。张由文从服务生手中将新来的客人点菜的红单取走,决定再试一次自己的运气,看绮里会不会有反应。

  三杯珍珠奶茶?绮里含在心中笑了起来,这种饮料在外面街头到处都可以买得到,如今居然有人蠢到来餐厅点这种饮料?

  她放眼望了过去,原来是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那年纪大约满头白发,正在好奇的打量环境;而年轻的那人则两手枕在脑后,坐姿非常悠闲,但因他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他的面貌。

  “绮里。”张由文唤她。

  绮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里的调酒动作并未停歇。

  “学校正在放假,你白天都在做些什么?”

  要你管?她在心中不客气的回嘴,但表情一点也没有变。“睡觉。”

  “睡觉?年纪轻轻的,太浪费光阴了吧?”张由文设下约会的陷阱。

  总比跟你鬼混好。“没办法,人累了。”她僵硬的笑了笑。

  “最近有一部电影很卖座,你知道吗?”他企图怂恿她。

  “没兴趣,我不喜欢看电影。奶茶好了,麻烦请端过去。”

  张由文碰了一鼻子灰,挫败的只好把饮料带走。

  绮里看见那老人没两口就喝完了她调制的饮料,仿佛滋味无穷的样子,按着,又不客气的拿起另一杯;而那个年轻人只是啜饮了一口,便放回桌上。

  那位老伯可比年轻约有品味多了!绮里在心中想着。

  随着时间缓缓的流逝,绮里渐渐忙碌起来,她不再审视外场,专心的调制饮料。

  “小子,你说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珍珠奶茶。”穆怀青懒洋洋的回答。

  “珍珠奶茶?嗯!这名字取得好,真文雅,要是我来取名,大概只会说是青蛙蛋奶茶。咦?你怎么不喝?”吴桐看着手边的杯子,赞赏似的说。

  “我不太喜欢甜食。”

  “真的?那人可惜了,服务生,再来两杯这个玩意儿。”

  “吴叔,你喝太多了吧?小心待会儿肚子做怪。”

  “没的事。”吴桐不在意的挥挥手。“在。『老巢』里什么都好,不过,食物却没什么新鲜的花样儿,我打赌这个东西要是让里面的人尝过,保证会大受欢迎。咦?我想到了!”

  他那副兴奋的德性,使穆怀青不禁提高警觉。“吴叔,我不喜欢你的表情。”

  “唉!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想把这个调配的方法放进咱们的食物机里罢了。”

  “谁会告诉你啊?”穆怀青好笑的看着吴桐。

  吴桐望向吧台,他点的奶茶已经放在台面上。“你等着,我去问问那位小姑娘。”然后便起身走过去。

  “小姑娘,你好忙哟!”

  绮里抬起头,看见刚才那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笑嘻嘻的站在吧台前。“这两杯又是你点的?”

  “是啊!很好喝呢!”吴桐点头说道。

  “已经调好了,我找服务生帮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吴桐猛摇手。“我在这儿喝就好。”

  他欲盖弥彰的模样,使给里不禁起了疑心。

  “小姑娘,你几岁了?”

  他该不会是想替他儿子做媒吧?“老伯,女人的年龄是秘密耶!”

  吴桐怔了一曾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听过这句话。唉?太久没接触外界,怎么就忘了?不过,老爹猜你一定年轻,你是个高中生吧?”

  他居然称自己为老爹?“我已经大三了。”抗议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露出了马脚。

  “大三?你还在读书?打工很了不起呢!你这奶茶是怎么弄出来的?”

  绮里注意到这位老爹根本就没发现她刚刚所说的语病,而他最后那句与话题扯不上边的话,更是教她摸不着头绪。

  看她沉默着,吴桐的脸慢慢涨红,却又赖着不肯走。

  看到他那副急切的模样,绮里觉得他真的很像是个老顽童。“老爹,你该不会是来问我珍珠奶茶的调制方法吧?”

  直接被人猜中心思,吴桐不好意思的讪笑着。“你不说也没关系啦!不过,我看小姑娘你的心地好,应该不会让老爹我失望才对。”

  绮里笑了笑,心中反倒很钦佩他有不耻下问的勇气,便迅速在便条纸上写下材料、用量及做法,然后递给他。“老爹,可别掉了,再要就不给了。”

  吴桐立刻手舞足蹈的走回座位,得意的拿出纸条向穆怀青炫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绮里失笑的摇摇头,继续忙着调酒的工作。

  穆怀青看着纸上清秀的字体,没料到吴桐竟然真的能要到珍珠奶茶的调制方法,他回过头想向人家表示谢意,却见她忽然矮下身,许久不曾上来。

  “小子,我们走吧!已经过了两天,我们现在就回‘老巢’。”

  他们买单后离座,穆怀青又望了一眼吧台,但依然不见那名女子的踪影。

  当晚下班后,绮里在门口被张由文挡住。

  “经理,有什么事吗?”绮里以疏远的语气问。

  “绮里,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漠吗?”

  她客气的笑了笑。“我不懂经理在说什么?”

  “不懂吗?绮里,我的外表英俊,家世背景也不错,人又上进、不摆架子、不花心,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有一点感觉?”

  “我也不知道。”她耸了耸肩。

  “你有男朋友了吗?”张由文不死心的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

  他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的继绩问:“那你愿不愿意尝试跟我交往看看?”

  “经理也太直接了吧?”

  “没办法,”张由文的语气像是被三振过似的抱怨道:“谁教我的追求行动全都被你打了回票。”

  绮里微笑起来,其实张经理也还不算词人厌啦!“我们只能做朋友,你愿不愿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当是一种直觉吧!我们之间并没有缘分,强求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没有心情玩这种爱情游戏。”

  那他还是有希望啰!因为他相信自己有绝佳的耐心。“好,只当朋友。”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看着她扬尘而去,张由文忽然有一股抓不住她的感觉。

  只要时间一久,他就真的会有希望吗?他问着自己,却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章
           
  绮里才将引擎熄火,纶纶便从屋内冒了出来。


  绮里朝她笑了笑,顺手将车子牵进去。她不经意的一瞥,发现纶纶的肚于又比前一阵子大了不少。“几个月了?你有没有去做产检?”

  “有啦!已经二十四周了。”

  绮里在心中算了一下。“六个月?听说这时已经可以知道性别了,医生有告诉你吗?”

  纶纶笑了笑,轻抚着肚子,眼中已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我没有问,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爱。”

  纶纶无悔的话语便绮里感到十分震惊,这就是母亲吗?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令纶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负心男人,这个婴儿不过是他在一时冲动下的产物,如今却要纶纶一个人来承担全部的责任,她为了这个孩子放弃了学业,大好的前程全毁了,可他人呢?她为什么要傻呼呼的把这个累赘当成宝呢?

  “绮里,你在想什么?”纶纶碰碰她。

  绮里摇摇头。“没什么,看到你的肚子竟然可以撑得这么大,觉得有一点可怕。”

  纶纶娇俏的瞪了她一眼。“你以后也会大肚子当妈妈,到时候就换我笑你。”

  “哼!我才不生小孩呢!那多麻烦。”绮里想也没想的就说。

  “不跟你争了,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餐厅的工作还好吧?那个经理今天有没有骚扰你?”

  “他今天跟我摊牌了。”绮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向浴室。

  “真的?”

  “嗯!”她一回头,就看见纶纶一脸追根究柢的问:“喂!你眼睛干嘛睁得这么大?”

  “没有啊!我天生就有一双大眼睛。快说,结果呢?”纶纶不以为意的说着。

  “什么结果?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你真的拒绝他了?”看到绮里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纶纶不禁惊声尖叫。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快走,我要关门了,难不成你要看我洗澡?”

  当绮里在洗澡时,纶纶的声音在门外幽幽的响起。“绮里,别那么挑,对方的人品、家世都不错,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幸运,哲威也不曾在父母的逼迫下放弃我。”

  两个人静静的都没有再开口,水声哗啦啦的泼洒而下,仿佛在宣告结束这个禁忌的话题。

  虚拟幻境为“老巢”里的人们带来了更丰富的生活。

  在吴桐亲自进入热带雨林的实验成功后,两个月来,他们又抓取了一百多种各式各样的背景环境,供众人娱乐,不但硬体设备已由全罩式改良为目前的蛙镜形式,室内还增加了十张舒适的躺椅提供游戏者使用。

  自从穆怀青到撒哈拉沙漠一游之后,他使虚拟幻境的把操作方法教给在电脑室里负责掌舵的人员,自己则关在家中足不出户。

  到目前为止,穆怀青已经有一个月没出过家门了。

  今天,他创新的设计雏型终于完成,那是他在游玩撒哈拉沙漠时所触发的一个灵感,而现在,他期望能找人来自愿参与这个实验。

  找老爹吧!不、不行!他又立刻的否决这个想法。这里的所有人全都不能参与这项实验,因为,他们早晚都会知道有这套软体,到时很有可能会对当事人造成负面的影响 。

  找个不认识的外人吧!至少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被人赤裸裸的分析过。

  穆怀青上了人力资源网,在求职栏中键入自己所要的条件,把联络的网址设定在外界的一个据点后,便传送出去。

  绮里认为她的极限大概就是如此了,张由文的事件让她得到一个很好的教训就是绝对不要奢望能跟对你有企图的男人成为朋友,他们之所以会答应和你做朋友,不过是为了能有机会败部复活而已。

  地想辞职,因为,被人纠缠的感觉使她的情绪跌入谷底,但纶纶就快要生了,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收入的来源?

  电脑室里有些同学围在教授的四周观摩。其他的人则在尝试写一些简单的指令,而绮里则无意识的漫游网路。

  咦?绮里进入人力网站,看到一个月薪正符合她理想的工作年龄!二十至三十岁,经验不拘,月薪五万,工作时间:随心所欲,每日出卖灵魂两小时。意者请……这是在开玩笑吗?出卖灵魂?该不会是出卖灵肉吧?

  敬段者,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大骗子,别再污染社会风俗,残害单纯的人类!

  绮里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下一连串的字注意!你已被人盯上了,别再嚣张。

  她又重新审视过自己写好的威胁信后,便传送出邮件。

  她觉得自己至少做了一件好事,因为,这种人是最见不得光的,或许她的警告会使此人收敛一阵子,因而得以拯救一些无辜的少女,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突然好了许多。

  当晚,张由文站在吧台边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整晚,绮里虽然不太愿意搭理他,但因为经济上的需要,她又不敢太得罪他。餐厅里的员工现在都知道张由文的企图心,他们没事便用暧昧的眼光看她,令她一天比一天的恼怒。

  当绮里下班翻车转进巷口,意外的没有看见家门口惯用的灯光时,她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将车停好,便冲进家里。

  室内的黑暗让绮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赶紧打开灯,才发现呆坐在椅子上的纶纶 。

  “纶纶,你想吓死我呀?”

  纶纶从沉思中惊醒,柔柔的笑了笑。“你回来了呀!我好像才刚坐下来而已。想不到时间竟已经这么晚了。”

  绮里静静的打量她,然后耸耸肩,靠在墙壁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纶纶随口应了一句。

  “别骗我,难道你不知道你一撒谎,就会被我看穿吗?”

  纶纶眠了棍嘴,“今天……哲威来找我了。”

  这句话使绮里不禁低下头,不发一语。

  “他……要我跟他走,他说他会养我,不用靠他父母。”纶纶一鼓作气的说完。

  “他拿什么养你?”绮里嘲讽的问。

  “我不知道,”纶纶无奈的笑了笑。“他说他会想出办法来的。”

  “那你呢?”

  “我不知道,他明天……不!应该说他今天还会再来,要我给他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儿,纶纶见绮里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说:“绮里,你怎么说?”

  “随便你,我没意见。”绮里不开心的应着,然后走出屋外,把车牵进来,又拿起衣物,走进浴室。

  纶纶盯着绮里的举动,她知道她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绮里陪着她一起面对哲威的双亲讽刺刻薄的言词,他们不但不承认她肚里的宝宝是哲威的,还骂她是个不知检点的贱人,甚至将钱丢在她的脸上,要她去堕胎。

  当时是绮里蹲下身,一张一张的把千元大钞捡起来。“犯不着跟钱过不去。”

  她看见绮里的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坚强与独立。

  “我不像你、我不像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扑进了绮里的怀里。泪水不断的涌出。

  绮里只是木然的任由她抱着。“嘿!你别难过嘛!这又死不了人,大不了我养你跟宝宝就是了。”

  于是,纶纶休学了,住进绮里租的房子,那时,她才发现绮里早就自立更生的在餐厅里打工,而这份薪水从此便要养活她们三人。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她曾经寄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哲威她的住处,希望他能拿出魄力,至少做出一些表示。

  但她的盼望竟等到现在,她的孩子已经快要出世了,她该再给哲威一次机曾吗?

  第二天一大早,绮里根本什么都没说,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若不住了,记得把钥匙放进信箱里。”这是绮里出门前唯一对纶纶说的一句话 。

  绮里直到学校后,才完全释放出她的坏心情,她难看的脸色使同学都不敢接近她。

  她意外的在电脑上发现一封陌生的回函,打开邮件,原来是那位败坏社会善良风俗的“人民公敌”,而且,他似乎这封她颇感兴趣,要求要与她面试,而车马费竟高达……一万元。

  她在心中暗忖,要是她去了,铁定是出不来了。

  绮里含认真的在画面上描绘出一只比着中指的手掌,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传送键。

  就因为这个“粗俗的画作”,竟意外的扫开了她的阴郁,直到下午,高哲威满脸愤懑的上门找她。

  “绮里含,你给我出来。”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绮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哲威,自从他的父母找纶纶摊牌之后,不知是他刻意躲避还是怎地,她就不曾再见过他,此刻,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转了转心思,心中已有答案,因此嘲弄的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出去?”她傲慢的反问。

  “你……你……你这个变态。”高哲威冲进了教室,怕受到池鱼之殃的同学,立刻聪明的退开。

  他毛躁的蠢样使绮里不禁失笑,在同学们的吸气声中,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笑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她就被粗野的拎了起来。

  “你这个同性恋,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方法留下她?你说!你说!”

  这么劲爆的讯息让教室内的学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全都在等着绮里解释。

  想不到她却只是不耐烦的拉回被他紧抓的衣服。“随便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高哲威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上课时间到了,他只得恨恨的把绮里往后一堆,使她不雅的跌回座位。“你别得意,我还会再来找你。”

  穆怀青收到那封邮件时,立刻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

  真是有趣极了!他决定就选这个人来当他实验的最佳主角。

  “显然这个家伙完全不信任我。”他喃喃自语的道,手中不停的查询邮件的来源。“咦?竟然是个学生?”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个女学生?真是有意思极了。”

  该怎么让这个丫头上钩呢?他边浏览这封邮件边想着,当他看见那个学校正在征聘教授的讯息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日子乎静的过了一个礼拜,纶纶的预产期已经快到了,除了每天殷切的叮咛之外,绮里始终没有追问纶纶所做的抉择。

  老实说,她太了解纶纶了,纶纶太容易原谅人,永远都不会从经验中记取教训,所以,她虽然不会树立敌人,但也代表着她就像一座开放的城池,等着任人宰割。

  或许纶纶是命该如此,也或许纶纶并不在意承受这些委屈,但是,只要她一日住在她的屋檐下,她就绝对不容许这件事再次发生……除非,纶纶自己做了决定。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景色,绮里在脑中盘算着该为宝宝准备的衣物。

  突然,嘈杂的休息时间变得安静下来,绮里不禁回头一望。

  没错,高哲威又来了。

  “你到底想怎样?”高哲威一进门就开始大吼。

  绮里不动声色的将手探入口袋。“你烦不烦呀?”

  “哼!”高哲威悻悻然的讥讽道:“你该不会是想乘机向我揩油吧?”

  绮里露出有趣的表情。“你全身上下能生出几毛钱?”

  她的调侃一针见血,高哲威除了仰赖父母的资助外,一点本事也没有。

  “不用你管!”他只能继续的大声嚷嚷。

  “哦!”绮里吃惊的恍然大悟。“原来你准备靠你的大嗓门去养活一家大小?”

  周围看戏的同学全都摇头叹息,因为,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绮里是故意要触怒一个发火的男人。

  果然,高哲威立刻一手抓起绮里,另一手抡起拳头就要攻击她。

  但高哲威的拳头却停止在半空中!因为,此刻有一把弹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哼!你可知道同样的错,我永远不会犯第二次吗?”

  她语气中的寒意使高哲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侈嗦。“绮里,有话好说嘛!”

  “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跟你说话,这样说够清楚了吗?”绮里毫不替他留情面的说。

  “你……你不能硬抢属于我的东西。”他嗫嚅的抗议。

  “纶纶不是一件物品,早在你逃避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经失去机会了。有本事就想办法让我拱手让出,不要只会做这种蠢事,却不晓得该怎么善后。”

  高哲威犹如一只战败的公鸡般垂下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绮里收回刀子,熟练的一拨一转,放回裤袋里。

  她盯着高哲威垂头丧气的走出教室,也在同时,她看见一名站在门口的颀长男人,他的体格不错,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来满脸的书卷气。

  “你是谁?”她的心情坏透了,若是平常,她只会不发一语的坐下来,然后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今天,她就是存心想向人挑衅。

  只见那名男子慢条斯理的走进来,然后大剌剌的站在讲台上。“李教授出国进修一个月,从今天起由我代课,请大家回到座位,我们要上课了。”

  全班的同学都怔了怔,按着响起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之后,教室里只剩下绮里还鹤立鸡群的站着。

  “绮里含同学,麻烦你眨眨眼,”穆怀青清了清喉咙。“否则,你的眼球可能会因此而弹性疲乏,请你也坐下。”

  他轻松的语气缓和了现场紧张的气氛,穆怀青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名字。“我要上课了,你们的进度教到哪里?”

  学生们兴奋的争相告知,穆怀青望向绮里,看到她仍一脸的呆滞,于是便朝她露齿一笑。

  生平第一次,绮里在瞬间涨红了脸,她立刻垂首,避开他的视线。

  而他则开心极了!她复杂的个性使他相信,他终于挖到宝了。

  绮里真的快要受不了这一天中所发生的意外事件了。

  白天的刺激还来不及消化,晚上她一站在吧台前,轨看见张由文自远处走来。

  绮里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真的连敷衍人的心情也没有,她沉着脸,假装十分忙碌的样子。

  “绮里,在学校过得还好吧?”张由文不识相的问。

  “嗯!”她冷淡的轻应。

  “吃饱了没?”张由文又关心的问。

  “嗯!”绮里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就好,不然可以叫厨房弄点吃的来。”

  他的行为是在提醒她,注意他所拥有的地位和各方面优渥的条件。

  “张经理,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承受不了又多了一个妈。”

  她的话让张由文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却从中得到了些许的快感。

  “绮里,你真会让人下不了台。”张由文一说完,便老羞成怒的走开。

  那晚,她得到了许久不曾有的清静,绮里利用这段时间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高哲威的事件应该算是解决了,纶纶生产前的准备已大致oK;她最近该着手找新的工作,反正学校的课业还算应付得过去,只除了……她想起了那个穆教授。

  听说他拥有五个博士的头衔,但有可能吗?他看起来好年轻啊!

  在课堂上,他妙语如珠的授课方式,立刻赢得同学们崇拜的眼光,但绮里却躲在同学的背后,以阻挡他那三不五时不经意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十分确定不是她多心,而是这个叫做穆怀青的教授看她的眼神,常使她觉得自己像是实验室中的白老鼠,在他的面前,她根本就无所遁形。

  一个星期后,穆怀青又接下了他们班上的实验课,现在,几乎所有的专业科目,全由他一个人包办,其他班的同学都羡慕得不得了,班上的同学也因此而开心不已,只有绮里的灾难却从此开始。

  “绮里,你等这个实验的结果出来才可以走,其他的同学可以先下课了。”

  穆怀青一本正经的交代完,便走出教室。

  “绮里,又是你留守,你真lucky,”李梨香露出羡慕的眼神。“可以跟教授独处耶!”

  “我很愿意跟你交换,怎么样?”

  李梨香眼中的一百个愿意使绮里又燃起了希望。

  “不行!”最后,李梨香竟然摇摇头。“教授说你太混了,他不允许他的学生日后可能会去了他的脸,所以,你还是别让教授失望吧!”

  所有的同学听到这种话,全都哄堂大笑并离开实验室,只剩下绮里一人独自在生闷气。

  餐厅那边她已经请了三天假,看来必须递辞呈了,她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走向外面的公用电话。

  先打电话给纶纶吧!

  “纶纶,你还好吧?”

  “你在哪里?”纶纶关心的问。

  “学校。”绮里闷闷的回答。

  “又被点名了?”纶纶聪明的猜到绮里又被穆怀青找麻烦了。

  “嗯!肚子有异状吗?”绮里关心的问。

  纶纶虽然觉得肚子有点痛,但这几天她经常如此,而且,绮里最近又事事不顺,因此,她决定忽略这个讯息,不告诉绮里。“还好。”

  “那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

  绮里挂上电话,脑中正在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跟张由文请假。

  “你不在实验室,在这里干什么?”

  整幢实验大楼十分安静,而低沉的男音近得好像就在她身后一样,不但突然又毫无预警,使绮里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后,倏地转过身,当她看清来人时,只能默默的忍住到口的尖叫声。



                          第三章              实验

  “咦!你在偷懒吗?”

  绮里僵硬的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来打个电话。”

  “打回家?”他转身领着她回实验室。

  “嗯!”绮里垂头丧气的应道。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穆怀青随口问。

  绮里没好气的回答。“教授,如果我没记错,对于班上那群专门刺探你个人隐私的女生兵团,你不是也没让她们得到什么资讯吗?”

  穆怀青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他想拿她当实验对象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但他适时的阻止自己继续探索有关她的家世背景。

  对他来说,绮里就像是一瓶稀世的美酒,她完美且复杂的个性绝对是供他实验的最佳白老鼠,他怎么能吓坏她呢?

  月儿悄悄的升起,由于绮里一直心不在焉,致使实验做错了一个步骤,结果,她今天留校的时间比乎常更久。

  就快完成了,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绮里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她得赶快回家去,因为,在一个小时前,她照例打电话回家,但纶纶竟然没有接,而她刚刚又抽空拨了几次电话,家中依然没人接。

  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律的加快,纶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高哲威来把她带走了吗?还是她……肚子痛了?

  绮里再也受不了的叫道:“教授。”

  “嗯?”穆怀青没有抬头。

  “我……我想早退。”绮里嗫嚅的说。

  “为什么?”他终于抬起头。

  “我有一点事需要马上处理。”她的语气里显得十分着急。

  “在你这种年纪,有什么事会比学业重要?”穆怀青望着她,淡淡的否绝道。

  “对不起,这是私事,我不便明说。”

  绮里的回答生疏而冷漠,这使穆怀青有些不悦。

  “绮里含,你不怕我因此当了你?”

  “你当了我吧!”一说完,他使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喘着气来到机车旁,抖着拿出车钥匙,发动引擎,车子没有任何动静。

  “该死!”她跳下车,把机车立起来,一边咒骂着,一边开始用脚发动。

  “争气点,我知道该换火星塞了,宝贝,配合一点,明天我马上帮你换。”

  汗水从她的额角汨汨的流下,十五分钟后,她怒气冲天的狠狠踹了机车一脚,“砰”的一声,机车就横躺于地。“要你干什么?紧急的时候老是帮不了忙。”

  她的眼角扫到有一部车子驶过来,在她身旁停下来。

  “上来吧!去哪里我带你去。”

  绮里红着眼眶望着他。

  “你不是有要紧的事吗?快上来。”

  她立刻坐了上去。

  当车子转进巷口时,绮里引颈张望,没有看见他们家中那盏老是为她点亮的灯。“教授,你停在这里就好,巷口太空了,车子进去,待会儿不好出来。”

  “这是你住的地方?”穆怀青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问道。

  “嗯!”

  “好吧!我看着你进去,没事的话就出来对我挥挥手,我再离开。”

  在那一瞬间,绮里竟突然有一种想要依靠他的荒谬感觉,她赶紧甩甩头。

  “谢谢你送我回来。”

  按着,她便飞奔进入巷底的家门。

  穆怀青把车子倒出巷口,等待绮里告诉他没事,但他却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事会让这女孩情愿课业有可能被当,却一心急着赶回家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他迅速下车跑向她家。

  大门敞开着,客厅的灯亮着却没有人声,他毫不迟疑的进入。

  客厅没人,他朝卧室里望,看见坐在地上背对着他的绮里,她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女人,穆怀青看不见它的面容,却看见了她凸起的肚子和……下半身一大摊鲜红的血。

  “天哪!绮里,出了什么事?”

  绮里缓缓的转过头,眼中全是悔恨的神色。“是我害了她,没有人接电话时,我就该马上回来的。”她喃喃的把一切的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搅。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在学校老是心神不宁了,但这是她的错吗?在她瘦弱的肩上,竟要扛起对一个孕妇的责任,她哪来这种荒谬的念头?

  “你的家人呢?”他义无反顾的上前询问。

  近看之下,那摊血更今人目惊心,穆怀青立即试图回忆在“老巢”时,医生指导他的医学常识,可惜,他一向志不在此,所以只知道一些三脚猫的常识“我没有家人。”绮里难过的回答他。

  “那她是谁?”穆怀青把孕妇小心的抱上床,一边检查她的脉动,一边问道。

  “同学。”

  “同学?”穆怀青万分讶异。

  “嗯!纶纶被高哲威抛弃了,但她怀孕不敢回家,所以偷偷办了休学,住在我这里。”

  “等等,你是说你私藏了一个孕妇?”这也太夸张了吧!

  纶纶开始呻吟,斗大的汗珠不断的冒出,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穆怀青看到纶纶张开了双腿,开始用力。“来不及了,快去准备热水、毛巾和干净的剪刀。”

  “干什么?”绮里慌乱的问。

  穆怀青一把抓住她颤抖的肩膀,“镇静点,已经来不及送医院了,我们要帮她接生。”他感觉绮里的身体正往下滑,又用力的抓紧她。

  “不!别做软脚虾,当你决定要收留她时,就该想到这一点,我现在需要你,你别晕倒。”

  绮里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但她二话不说,挣开它的钳制,便往厨房走。

  穆怀青直到听见水壶碰撞的声音才放下心,转头继续观察孕妇。

  纶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神起初是迷惑,按着又转成害怕。

  “你是谁?”她本能的要遮掩住自己,想往床里挪,但一阵刺痛传来,她紧紧的抓住穆怀责的手。

  “别紧张、别紧张。”穆怀青安抚着。“你马上就要当母亲了,坚强一点。”

  绮里一走进房间,就听见穆怀青的话,也发现纶纶已经清醒,她紧握着纶纶的手,“你怎么会倒在地上,还在流血?我以为……”

  纶纶看见绮里颤抖的唇,只好苦涩的眠嘴一笑。“我跌倒了。”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绮里紧张的问她。

  一记强烈的收缩传来,使纶纶更握紧了绮里的手,她开始喘着气。“我……大概要生了!”

  面对生宝宝这档子事,三个人全都是头一遭,纶纶起先还会害羞自己的私密处裸露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而穆怀青也觉得十分尴尬,绮里则早就羞红了脸,但是,大家很快便忘了这回事。

  在看见婴孩头发的那一刹那,穆怀青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最后,还是绮里的干呕声让他清醒过来,才能及时接住了滑出的孩子。

  “哇!”

  清亮的啼哭声代表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穆怀青看了看跪趴在床沿的绮里,发现她好像虚脱似的瘫在那里。

  “纶纶,”他把仍沾着血迹的宝宝抱到纶纶身边。“绮里已经不行了,孩子你先抱着,待会再清洗,我还得先帮你做一些处理。等一下我们还是得去医院一趟,我看缝合必须请医生动手才行。”

  “穆教授,谢谢你。”纶纶望着孩子,感动的向他致谢。

  “不用了,我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你们两个真是人糊涂了,简直是在玩命!”他不想再多说那些谴责的话,没人知道他的双脚到现在仍便不上力。而阳萎拜托!他还是个处男耶!亲眼看见这么血淋淋的画面,他会不会因此而阳萎一辈子啊?

***

  到医院后,纶纶被推进急诊室做处理,穆怀青与绮里则呆坐在外面等待。他侧眼注视她蟋曲着身体,目光茫然,他可以察觉到她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正陷入强烈的自责中。

  “别想太多了,”他拍拍她。“至少纶纶没事,这就很值得庆幸了。”

  绮里回视他,完全不接受他为她脱罪。“你不懂,既然我答应要养她跟宝宝,怎么会没想到她有可能出意外呢?”

  “绮里,说到这件事,我实在很好奇,你拿什么养她们母女?”

  “我打工。”

  “打工?利用什么时候?”难道她……穆怀青怀疑的眼神使绮里忽然“清醒”过来,她重新武装起自己。“你别用那种有色的眼光来看我,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

  “有色?我有吗?”穆怀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穆教授,你的学术成就或许无人能及,但你脸上的表情显然还不够收放自如。”

  “哦!是吗?”他像是在仔细思索她的话。

  “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时间很晚了,你不用回家吗?”

  穆怀青看了看手表。“哎呀!真的很晚了,你一个人留在医院会不曾有问题?”

  绮里摇摇头。

  “有没有付医院的钱?”

  她点点头。

  穆怀青站了起来。“看来你的确是有备而来,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新生命使家里热闹了起来,但穆怀青加诸在她身上的课业也越来越多了。

  绮里简直快要捉襟见肘,只好缩短工作时间来填补课业的需要。

  但这对张由文却很不满,对于自己下了功夫却得不到应有的回馈,他感到非常的不满意,而绮里不敬业的老是缺席,更今他认为她是有意要逃避他。

  绮里当然可以感受到张由文对她的态度日渐无礼,只是,她认为工作与学业不能兼顾,既然自己选择了课业,对于工作方面自然只好放弃,因此,她根本就不计较张由文对她的态度。她只是担心,这个工作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养育孩子比地想像的还要更耗费心血与金钱,她知道纶纶已经尽量节省了,但是,她的存款仍然一天天的减少。

  她的当务之急便是该找个薪水较高的工作。

  键盘敲击的声音不断在她的四周响起,他们这节课上的是软体语言,每个同学都认真的尝试那还不熟悉的程式,只有绮里眉头微蹙,仍在为生活中的问题而烦恼。

  “绮里,认真一点,你好像很久没留守了?”

  穆怀青的暗示果然便给里吓了一跳,她匆忙的翻开书,不希望他又要她留下来。

  下课前十分钟,穆怀青出了一道关于这套软体的简单试题,所有的同学全都轻松的过关,而整堂课都在发呆的绮里,当然就被留了下来。

  “宝宝还好吧?”穆怀青推了推眼镜问着。

  “嗯!”绮里无精打采的应着。

  “你今天不用打工吗?”穆怀青又继续问道。

  “那得看你这科当不当我?”

  她的另类幽默使穆怀青不禁哈哈大笑。“绮里,你到底在哪里打工?”

  “甭说了!因为教授对我‘青睐有加’,我的工作已经快挂了。”绮里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

  “哦!真的吗?既然你这个工作保不住了,为什么不考虑找下一个工作?”

  穆怀青像是另有所图的问。

  绮里含瞪着他的表情好像他是个无知的低能儿。“你以为钱多事少的工作随便就可以找到的吗?”

  “上网呀!那里似乎有不少的好工作?”

  “是喔!但是陷阱也很多。前一阵子我就曾经找过,结果,你看看这一则工作,”她指着萤幕上的征才广告。“你瞧!只要去面试就可以拿车马费一万元,谁会相信啊?”

  “为什么你不相信?”

  穆怀青认真的态度使绮里感到有些惊愕,按着她便哈哈大笑。“拜托!穆教授,你不会真的相信这家伙的说词吧?我没想到真的有人会上当耶!”

  穆怀青满脸狼狈的问:“你笑够了吧?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则征才广告到底有什么问题?”

  “很简单,薪水太高了。”绮里马上就给了他正确答案。

  “薪水高不是正好可以吸引更多的应征者吗?”

  “教授,你实在是单纯得可以耶!每个月薪水五万,每天工作才两个小时,而且,工作时间还可以自己选择,就连酒店纯陪酒的女郎,薪水也没有那么高,在这世上,有谁会跟自己的钱过不去?这则工作八成是个陷阱,是想骗那些单纯少女误入歧途的。”

  “原来是因为薪水设得太高了。”穆怀青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然后他又望向绮里。“或许他根本不在乎钱?”

  “世上曾有不在乎钱的人?哈!我欢迎他送钱给我。”绮里摆出一副“这绝不可能”的模样。

  “或许他正是要送给你,你何不去面试看看?”

  绮里丢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白眼。“你开什么玩笑?这一去,搞不好就出不来了。”

  “那我陪你去。”

  “嘿!教授,你为什么这么热心?”对于他不寻常的积极态度,绮里突然感到有些奇怪。

  穆怀青不在意的耸耸肩。“就算是为了证实人性的丑陋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空,”绮里把注意力转回电脑。“别忘了我还得写这道习题。”

  “绮里,你可真是会利用机会。”

  “我哪有?”发觉到穆怀青似笑非笑的表情,绮里大胆的替自己辩护。“我是很认真的想完成你出的作业。”

  “少来,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你一马。”

  “我早就有先见之明了,所以,请教授不要再骚扰我,我要用功了。”

  穆怀青咧嘴一笑,走回自己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发现绮里又在发呆。“你愣在那里,能写出什么东西?”

  “我没有发愣,我是在思考。”绮里不甘愿回着嘴。

  “这道题目这么简单,根本就用不着思考。”

  “教授,这就是你可以坐在那里发号命令,而我只能坐在这里接收讯息的原因。再讲白一点就是,你很聪明而我很笨。”

  绮里含的反应使穆怀青感到十分惊讶,原来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变成一个非常有趣的伴,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满喜欢有她陪伴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吧!我大概疯了,居然曾跟你谈交换条件,这样好了,我教你这道题目,而你去面试,如何?”

  绮里虽然感到一丝的不安,但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决定丢开她的怀疑。“一言为定。”

  穆怀青开车送绮里到达目的地,那是一栋商业大楼。

  “教授,先说好,你要跟我一起进去。”绮里还是有些不安的说。

  “当然。”穆怀青把车停好后下车。“我会陪你全程参与的。”

  他们上了十二楼,绮里发现穆怀青的方向感相当好,因为,他几乎是立刻找到了门牌,然后就大方的闯入。

  “教授,你不怕这么莽撞的冲进去,会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吗?”说着,绮里突然闭上嘴巴,因为,宽广的屋内没有任何隔间,三十几坪的房子,除了洗手间外,只放着一部大型电脑和一张非常舒适的躺椅。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但闪烁的电脑已在大萤幕上显现出一些文字。

  “请坐下。”语音合成的声音响起。

  绮里望向穆怀青。“教授,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实在很诡异。”

  穆怀青强力掩饰心中的焦躁,她的犹豫几乎使他想用暴力强押她躺上那张躺椅。“你不是也想证明这是一桩骗局吗?”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会面对一部机器。”

  “这样吧?你上去坐坐看,我护着你。”穆怀青十分讶异自己居然开始骗人。

  绮里听了他的话,反而更远离那张椅子。“不要!不如你上去坐,我看着你吧!”

  “绮里,跟它接洽的人又不是我。”穆怀青忍不住抬高音量。

  “教授,我总觉得你比我吏热衷这场面试呢!”

  她像一只警戒的小鹿般,精灵的大眼里虽然露出好奇的神色,但却也散发出更强烈的谨慎。

  穆怀青忽然发觉自己对她志在必得的欲望已强烈到令他愿意抛开所有的顾虑。为了能达到目的,首先,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主控电脑前,假装专心的研究,不再做任何游说的动作,果然,这吸引了绮里的好奇。

  “教授,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没有,只是一台大型电脑罢了。”穆怀青随口回答着。

  “我想也是,”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干嘛要上网路登那则广告?教授,你说这会不会是一部人性化的电脑?”

  她又悄声的问他,眼睛溜啊溜的扫瞄四周,她那模样真有说不出的可爱。

  “你哪来的这种怪念头?”穆怀青发笑的问她。

  “我呀!”绮里摇头晃脑的走了几步,没注意自己正走近躺椅的方向,她得意的转身后,敲敲脑袋。“想像力,教授,我有丰富的想像力。”

  穆怀青向前慢慢的靠近她。

  “怎么样?教授,我的潜能激发得还不赖吧?”她仰头看向他。

  只要他伸手轻轻一堆,她就会跌入躺椅内了,穆怀青在心中暗忖。

  “教授?”

  “绮里……”他伸手触上她的肩。

  “教授,你怎么啦?你的表情有点奇怪?”

  当穆怀青听见绮里的轻呼时,才惊然清醒,但他只来得及看见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惧意,按着,她就已沉沉入睡。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穆怀青直瞪着自己的手掌。

  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推了她!



                          第四章              吻痕

  一道烙印,刻在我心底,只因,那是你给我的。

  绮里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她只知道当她“清醒”之后,就坐在这个有如仙境般的花园石阶上。

  石阶的角落爬满了翠绿的青苔,这种早就消失的景象使她倍感新鲜,她抬头仰望蓝天白云,还有徐徐的清风吹拂,真是一个棒极了的天气。

  举目四望,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座小小的圆型花圃,不但种满了各式各样美丽的花卉,而且朵朵盛开。

  她猜想这里的主人一定非常用心的经营这一切,因为,就连地上的石砖看起来也赏心悦目极了。

  美丽的景致使她感到身心无比舒畅,她忍不住站起来摊开双手,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果然,连空气也清新无比。

  树上的马儿边啾啾的歌唱,边正好奇的望着她。

  “怎么了?你们没见过人类吗?”

  她虽然轻柔的询问,却仍吓坏了它们。

  只听到一阵展翅的声音,她的视野跟随着它们飞翔的美姿远去,转身之后,她才发觉矗立在身后的大宅。

  那是一幢古老的大宅,不!不能说它古老,只是它的屋顶、外墙,全都被青苔不规则的占据而已。

  屋子的两旁站立着一株株的大树,从它敞开的玻璃窗及飘动在外干净的帷慢,她知道这里的主人就住在里头。

  “对不起,有人在家吗?”她站在门口,入眼的是朴实典雅的客厅,但却没有任何人影。

  “进来。”一个老人似的浑厚嗓音从里面喊道:“快过来帮忙,我们还少一只手。”

  她顺从的循声进入,在绕过厨房后,终于看见了主人的庐山页面目—一个头发斑白,中等的身材的男子和一个背对着她的小男孩,他们的双手正撑着一个木架,收放不得。

  “好姑娘,你快来。”那名男子露出高兴的笑容,她发现岁月已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一道道的刻痕。“帮我扶着,快。”

  她立刻上前接替了他的工作,同时也看清了那名小男孩的长相,这使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老天!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超级小帅哥?”

  “没有。”小男孩很酷的回答。

  “不得了,你要酷的模样比我还高招。”绮里赞许的喊道。

  男子把卡栓崁入木架里。“好了,可以放手了。”

  绮里退后了一步,瞧着那个由一个个不同的咕咕钟造型连接而成的艺术木架。“这有什么功用?”

  “鸟房。”小男孩回答她。

  “好了,小姑娘,你跟小子去把这玩意儿放在阁楼上吧!老头子我要休息了。”

  “嗯!”

  他们把架子横放,小男孩用扛的在前面带路,绮里则抓住另一端在后跟着,仿佛是再自然不过,她忽然心生一股暖意,这情景就好像……她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家”这个字温暖了她。

  如果能住在这里,那老者是它的爷爷,这小鬼是她的弟弟,那该有多好?

  阁楼上小男孩熟练的爬出窗外,然后把她递来的鸟房固定在窗外已做好的挂钩上。

  绮里也跟着爬出,坐在屋顶上,看到小鸟已经开始飞进飞出。

  “这里是哪里?”她闲聊般的问。

  “你家呀!”小男孩说得理所当然。

  “我家?”

  她讶异的表情使不男孩不禁皱起了眉头。“绮里,你该不会忘了我是你的丈夫吧?”

  “丈夫?”她忍不住大喊,音量之大甚至吓走了邻近的鸟儿。

  “嘘!小声点,你还是那么的毛躁。”

  小男孩的老气横秋使绮里感到是哭笑不得。“你今年几岁?”

  “十岁。”

  “你十岁,而我二十岁,你要怎么做我的丈夫?”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她的嘲弄而不知所捂。“我会长大的,”他专注的望着她。“等你下次再来,就会发现我的改变了。”

  “下次再来?什么意思?”绮里不解的问。

  “你怎么来的?”

  “我……”绮里含怔了怔,开始回忆。

  她记起那道解不开的软体习题、她记起那栋商业大楼、那部电脑,还有一个男人推了她一把……“穆教授!”她大喊,跳了起来。

  “绮里?”有人轻拍着她的脸。“绮里?”

  绮里缓缓的睁开眼睛。

  “绮里,你还好吧?”穆怀青关心的询问。

  “我刚刚怎么了?”绮里还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睡着了。”

  “我睡着了?”

  “嗯!你一直在说梦呓,是作梦吗?”

  作梦?地想起那个仙境美景、小男孩还有老爷爷,他们是如此的真实。“你刚才干嘛推我?”

  她甩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站起来,张牙舞爪的控诉他。

  “绮里,我是无心的,我没想到……你还好吧?”

  绮里瞪着穆怀青一脸无辜的表情,原本想相信他,但看到他眼里过于晶亮的光芒又使她犹豫起来。

  突然,电脑开启一个小窗口,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里面有一叠钞票正整齐的放在那里。

  穆怀青拿出来数了数。“一万元耶!它真的给你车马费了。”

  绮里默默的把钱接过,人萤幕上接着又显现出字迹,合成音效也跟着响起。

  “你已被录取,请每天任选两个小时来此。谢谢。”

  过了一会儿,看到电脑不再有任何的动作,穆怀青便开口。“我们走吧!”

  他们走出大楼,绮里一路上的静默使穆怀青有些担忧。“绮里,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原来如此,”她没注意到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刚刚是怎么回事?你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大概是人累了吧?我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

  “嗯!”绮里轻轻的点点头。

  “绮里,看来它似乎满困扰你的,愿不愿意说说看?”

  绮里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怔怔的呆视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穆怀青莫名其妙的叫道:“绮里?绮里?”

  “什么?哦!我没事,我只是在发愣罢了。”

  穆怀青现在才真的放下心了,从绮里困惑的眼神中,他知道他设定在虚拟实境的背景已经对她产生效应,虽然她不愿意对他吐露梦境的内容,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大萤幕上,早把她在幻境里的所有表现,一览无边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也就是说,他开始入侵到她的内心世界了。

  他所下的功夫已经在今晚开始回收到成果,他没有必要再到学校了,“绮里,”他觉得至少要跟她道别。“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学校了。”

  “为什么?”

  她突兀的表情使他失笑。“这不正好吗?以后你就不用怕我会当你了。”

  “为什么?”她又认真的问了一次,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哎呀!你忘了我只是代课的吗?现在教授们进修回来,课程当然要还给他们。”穆怀青缓缓的解释着。

  “我们可以向学校建议让你继续留下来,好不好?”

  穆怀青摇摇头。“不好。”

  “为什么?你不愿意留下来?”绮里有些好奇的问。

  “对,”穆怀青矫健的打着方向盘转弯。“对我而言,来这里代课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这下子,绮里更好奇了。“那你干嘛还来?”

  “我正在进行一个实验,但是主角逃掉了,我只好‘下凡’把她找回来。”

  “下凡?说得你好像是住在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你在做动物实验吗?”因为中国字的“她”与“它”,说话时根本听不出,绮里很自然就想成是“它”。

  “嗯!”穆怀卖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你现在找到它了?”绮里仍旧好奇的问着。

  “对。”

  “看来你是真的要离开了,”她望向漆黑的车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落寞的感觉。“算了,教授,既然如此,今晚我请你吃饭,就当作是为你饯别吧!”

  “钱别乱花,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穆怀青好笑的提醒她。

  “教授,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嗔道。

  穆怀青哈哈一笑。“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是同志,但是人言可畏,学校里到处都是这么谣传的。”

  “我爱怎么做是我的事,管别人怎么说。”

  穆怀青点点头,这就是他一定要她成为他实验中最佳女主角的原因。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请你吃饭?”

  他瞄了她一眼,发现在她固执冷静的外表下隐含着眷恋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惊。“看来你认为今天那一万块是捡到的,所以,非把它花掉不可?”

  “你说的对极了。”绮里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好,那我就放下身段,舍命陪你一起花吧!”

  说完,穆怀青便将车身转了一百八十度,朝暮色中急驶而去。

  她的酒品极好,人也很大方。

  老实说,越认识她,他越觉得绮里是个标准的女中豪杰,但这并不是说她是个男人婆,事实上,除去她学生的外衣,她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清新的女人味,在她美丽的外表下,还隐藏了许多小女人般的风情。

  她醉了!所以越来越安静了,但对他的闲聊,她还是礼貌性的微笑以对,但她的反应不再灵敏,只有从她迷离又带着迷离的双眼,才能看出她醉得有多厉害。

  “你有兄妹吗?”穆怀青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带进自己想知道的部分。

  绮里笑了笑,摇摇头。

  “你的父母呢?”穆怀青又问了一句。

  她又笑了笑,再摇摇头。

  “绮里,你醉了吗?”穆怀青看着她,轻轻的问。

  她还是笑了笑,又摇摇头。

  穆怀青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非常适合干情报人员。”他一边嘀咕,一边站了起来。“绮里,我们回去了。”

  她笑了笑,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困难的从袋子里拿出那叠钞票递给他。

  “我请客。”

  “你还记得?”他觉得有些惊讶,难道她没醉?

  “我说过要请客的……我没忘。”

  “好吧!”他接过钞票请侍者买单,然后,又把剩下的钱胡乱塞进她的袋子里。“绮里,走吧!”

  她微笑的朝他招招手,等他别下身后,便在他的耳边用着庄重的语气小声的说:“恐怕你得帮我了,这张椅子黏着我,害我爬不起来。”

  穆怀青咧嘴一笑的回视她,她果真醉了。

  他将袋子放在她的胸前要她抱紧,然后轻松的抱起她。

  而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昏睡的状态,红的双颊娇艳欲滴,头则软软的垂向另外一侧 。

  穆怀青的胸口突然生出一股怪异的陌生感觉,这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挺直身躯,避开盯着她不放的视线,急急的坐上驾驶座。

  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心脏竟然比乎常更剧烈的跳着,他是生病了吗?

  他本能的揉揉胸口,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反而还有一丝丝的兴奋,这是为什么?

  绮里的头缓缓垂落在他的肩膀上,中断了他的思绪,穆怀青笑了笑,没来由的自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敢打赌,能让绮里如此失态的机会一定不多,她那如刺猬般的个性对人处处提防,怎么会容许自己除去她的防护网呢?

  她为什么愿意对你不设防?他在心中问自己。

  穆怀青忽然想起她执意隐藏的眷恋……老天:他急急的踩下煞车,将车慢慢的往路边靠,停下来后,他如同瞪着怪物般的瞧着仍沉睡不醒的绮里。

  她信任他!

  天!她对他毫无保留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她信任他引信任一个其实是想要买她灵魂的人!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行为模式产生了怀疑,他这样做对吗?

  他一向站在科技的最前线,所以,实验的对象绝对不可少,而绮里外冷内热的复杂个性,正是位最好的实验品。更何况,他提供她需要的金钱换取从她身上得到的实验结果,这本是两不相欠的交易,冯什么他要觉得内疚?

  看着她那紧闭的眼睑,这双眼睛在睁开时,是唯一可以泄露她心思的地方,但现在它们却像是挂出免战牌,毫不理会对方是否愿意接受。

  别想这么多了吧!他告诉自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谁都抗拒不了虚拟幻境的吸引,他唯一理亏的是,他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让她尝到了甜头罢了。

  将车子推上档,他继续剩下的路程,到了她家的巷口,才把火熄掉。“绮里,醒醒。”他轻拍她。

  绮里皱起眉头,想躲开在她脸上骚扰的异物,穆怀青轻声的低笑,使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记嘤咛使穆怀青开始感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他的小腹的热气缓缓升起,他发觉自己的眼神直盯着她那秀丽小巧的纤鼻,毫无瑕疵的红嫩肌肤,还有她饱满鲜盛的红唇……他好想尝一口……于是,他俯身而下,轻触那两片殷红的唇瓣。

  还不错!他舔了舔自己的嘴,才发现自己想要的其实更多,他又更深入的亲了她一下,嗯!软软的,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他继续分析得到的心得,然后,又低头吸吮了她的唇瓣一下……只是,一切全都走了样,他不再理性的探讨亲吻的结论,而且他也不想离开她的唇,他想一辈子就这么亲吻她。

  她好甜!他忽然明白一件事,虽然电脑占据了他二十五年的生命,但生平第一次,他发现了比电脑更吸引他的事物。

  坐椅不知何时被他按了下来,穆怀青贪婪的注视着绮里昏睡的模样。老天!

  她真美,为何他到现在才发现?

  他像个小男孩般,好奇的探索着属于她的一切,他吻着她的眼睑,扫过她的鼻子,滑过她的玉颊,然后含住她的耳坠。

  绮里终于忍不住轻吟,穆怀青则像是被鼓励般的冲动起来,他埋入她的颈窝吸取她的处子之香,手则早已不受控制的自我行事。

  “不要……”

  绮里软弱的挣扎,如同冰水般的泼醒穆怀青的理智。

  他像摸到烫手山芋般的急速收回罩在她浑圆胸部的手,懊恼的爬梳着头发,侧眼望过去,绮里早已衣衫不整。

  老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唯一庆幸的是,绮里的意识仍然不清,刚刚的推拒只是她本能的反应而已。

  他抖着手为她整理仪容。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还好,从明天开始,他就不需要再见到她,若他的运气够好,今晚的这段插曲,或许绮里只会以为是春梦一场。

  穆怀青将绮里拖出轿车,她软软的偎在他的怀里,贴合的程度好像他的胸膛天生就是为她而设,他用甩头,禁止自己再做那些不必要的遐想。

  当纶纶看见他怀中的绮里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别紧张,绮里只是喝醉了。”

  他的解释只是让纶纶更为惊慌。“发生了什么事吗?绮里怎么可能喝醉?”

  穆怀青避开熟睡的婴儿,不发一语的把绮里放在床上,一转过身,就发现纶纶正紧张兮兮的望着他。

  “别紧张,绮里没事,她只是为我饯行罢了。”他淡淡的说着。

  “饯行?”

  “是的,原本我就是来代课,教授们的进修提早结束,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离开了。”

  “原来如此,”纶纶走过去为绮里盖上薄被。“绮里曾在同学们面前失态,真是奇怪。”

  今晚只有她跟我而已:穆怀青聪明的没将话说出来,否则,更多的质疑会立刻接踵而来。“宝宝还好吧?”他试着换个话题。

  “嗯!”望着床上两个大小女子,纶纶的眼神立刻柔了下来。“绮里辛苦了。”

  “高哲威知道孩子生了吗?”

  纶纶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

  “我看过他来找绮里的麻烦,自己推测出来的。”

  纶纶的脸上有着无奈的表情。“哲威都告诉我了,自从那次的事件后,他也想了很久,的确如绮里所说的,现在他根本就养不起我们母女,他现在每天都避开绮里来看我们,自己也兼了几个家教,希望能减轻绮里的负担。”

  “绮里恐怕不会领情吧?”穆怀青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说的对,这也是哲威冯什么要选在绮里不在家时才来的原因,穆教授,我认识绮里快要三年了,但至今我仍不了解她,她从未提过她的家人;在学校时,她也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她却愿意对我犯下的糊涂事,义不容辞的接手,她从没有过怨言。

  “哲威曾当众指控她是同志,所以才会强占我们母女两人。唉!他是因为受不了绮里处事比他冷静,所以就莽撞的说话伤人。

  “有时候想想也满讽刺的,这竟然就是我选择的男人?但孩子都生了,我也只好认了。其实,绮里从未约束过我,是我自愿要留下的,就当是我自私吧!

  “我知道哲威若真的把我们母女接过去,生活铁定会变得一团乱,我不想我的孩子才刚出生就得过苦日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跟绮里同居的这段日子里,我发现她其实是很寂寞的。”

  “寂寞?”他扬起眉。

  “是的,穆教授一定很难想像如此坚强的绮里竟会是寂寞的吧?”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好奇的问。

  “因为你可以让她失去戒心的醉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受不了纶纶审判的眼神,穆怀青粗声的反驳。

  纶纶笑了笑。“今晚绮里是独自一人为教授饯行的吧?”

  “你怎么知道?”他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绮里绝不会在众人的面前失态。”

  “别把你的想像力运用在我的身上,”穆怀青突然明白眼前的女子虽然糊里糊涂的未婚生子,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个笨蛋。事实上,他已经快要无法招架了。

  “我只不过是个代课老师,我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罢了。”他此地无银二百两的说。

  “穆教授,我有说你跟绮里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穆怀青听了为之语塞。

  宝宝的哭声把穆怀青拉离了审判台。“我要走了。”

  纶纶抱起孩子,想送他到门口。

  “别出来了,外面露重,小心宝宝会着凉。”

  他阻止了她,在纶纶若有所思的眼神下,穆怀青几乎是仓皇而逃。

  绮里抱着头,摇晃的走下床,她在浴室看见自己简直像个浑身酒臭的醉鬼,她厌恶的脱下衣服,洗去自己昨夜的荒唐。

  “绮里,你还好吧?”纶纶在外头轻唤。“小心别被水淹没了。”

  “我觉得溺毙也比现在好。”她咕哝着。

  纶纶咯咯的笑了起来。“快出来吃早餐,我煮了稀饭。”

  “嗯!就来。”绮里轻轻擦拭着自己,在镜子中,她看见颈子上有个污垢。

  “这是什么?”她搓一搓它,近看后,才发现是一块淡淡的瘀青。“什么时候撞的?”她套上T恤走出去。

  “吃稀饭吧!比较清淡。”

  “穆教授送我回来的?”绮里坐下后问。

  “抱你回来的!”纶纶嗔了她一眼。“你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咦?你脖子怎么啦?”

  “不知道,大概是撞到的吧!”绮里含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纶纶起身走到绮里身边,仔细的瞧了瞧。“不对。”

  “什么不对?喂!纶纶,别靠得这么近,怪不舒服的。”

  “绮里,你被谁亲了?”纶纶惊讶的问她。

  绮里的稀饭从嘴里喷了出来。“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绮里,别的事我或许没你懂,但亲吻的经验绝对比你还多,这是吻痕,绝对错不了!”

  “我去跟谁亲呀?”说完,她恐惧的看向纶纶。“纶纶,该不会是你昨晚趁我失去知觉时攻击我的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纶纶忍不住笑骂道:“我要是想亲,不会去亲我女儿啊?”

  “所以我说这是撞到的。”

  “不是,这是吻痕,我绝对肯定。绮里,你想会不会是穆教授昨晚送你回来前偷亲你的?”纶纶有十分的把握。

  “穆教授?怎么可能?他是个正人君子。”她一点也不相信纶纶的话。

  “正人君子跟情欲可扯不上关系,真要遇上了,所有的理智早就全飞了,不然,我为什么会未婚生子?”

  “因为你疯了。”绮里没好气的说。

  “绮里,想一想嘛!难道你昨晚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绮里大声的否决。“不理你了,我要去学校。”

  在纶纶自信的笑容中,绮里飞快的夺门而出。

  她不自觉的抚摸着那块瘀青,这真的是吻痕吗?是穆怀青的吻吗?不!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昨夜,从她离开餐厅后,就不记得任何事了,但她似乎作了一个不错的美梦……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忽伏一红,隐约记起那个梦。

  那个她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正热情的吻着她。老天!这该不曾是真的吧?他该不曾就是穆怀青吧?

  绮里的脸颊更红了,她只能庆幸纶纶并没有看见。

  若这真是个吻痕,那么或许正如纶纶所猜测的,它可能真的是穆怀青的杰作。

  天哪!



                          第五章              梦境

  分不清,真实或梦幻,只想留住,一片真心。

  穆怀青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在学校里造成不小的骚动。

  学生们都在抱怨,为什么进修的教授比预期的早回来?他们不晓得这一切其实全被穆怀青操控着,而当学校方面么不过学生的要求,想再联络穆怀青时,却已失去他的“芳踪”。

  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闷,使得学生们更加思念穆怀青精采生动的授课方对绮里而言。虽然她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但奇怪的是,她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

  下课之后,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还提早十分钟进入餐厅。

  张由文虽然对绮里已日渐收起爱慕之心,但见到她不经修饰的美丽倩影还是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可是沉沦于感情的漩涡,又岂是人为所能控制的?

  绮里套上餐厅的制服背心,机械化的准备吧台内的用具,脑中一一过滤着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穆怀青已经走了,即使对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希冀,也该死心了;而纶纶与宝宝的那一边,她唯一解决的方法便是要再增加一点收入……于是,地想起那个高薪却诡异的工作。

  若她够聪明,就应该把它忘了!

  但是再想一想,它不但可以解决她经济上的问题,又可以摆脱张由支那哀兵似的纠缠,而且,她还能空出许多的时间来研讨课业,最重要的是,她想再见见那个深深吸引着她的心男孩。

  想起那小男孩自称是她的丈夫,她就忍不住失笑。

  “绮里,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望着她嘴角露出的笑意,张由文又不由自主的上前攀谈。

  “嗯!还好。”绮里保持着一贯的生疏态度。

  张由文看着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得到她了,“好好工作吧!这几天你不在,可累坏了我们日班的吧台手,餐厅的生意好像也受到影响呢!”

  张由文的转变使绮里更加谨慎,她礼貌性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手边的工作。

  隔天,她跷了下午的课,进入那栋商业大楼。

  屋内的环境没有改变,人萤幕上仍显示著「请坐下”的指令。

  绮里瞪着那张舒适的躺椅,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蛾,正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扑向火焰。她僵硬的走到椅子前,然后缓缓的躺下。

  所有的连线在一瞬间完成,穆怀青在“老巢”的家里,看见萤幕上正沉睡在躺椅内的绮里。

  才不过一天而已,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许久不曾看见她了呢?

  他把绮里拉入小萤幕,随时监视她的情形,大萤幕则show出她已进入的幻境。

  绮里发现花圃里的花草虽然仍然处处绽放,但似乎与她上次来时有明显的改变,她本能的仰望那间鸟房,惊讶才不过几日的时间,它的外围已被翠绿的青苔所覆盖。“这是怎么回事?”

  绮里不明自这一切为何改变得这么快?按着,她看见一位少年正提着水桶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几乎要与她一般高,在看见她后,微微的惊愕,随后又露出温暖的微笑。

  “你来啦?”

  那俨然如小大人的脸庞令她觉得似曾相识,但她就是记不得留在哪里见过他?“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

  他调侃着她,眼神中常着淘气的笑意,绮里觉得自己的脸都热了起来。

  “不说就算了。”她神色一整,越过他往屋子里走。

  在他单手搂住她的腰的同时,她才惊然警觉,他的力气比她大上许多。“你干什么?你好大胆!”

  她的怒斥吓得少年立刻缩回了手,他赶紧安抚着她,“好、好,我不碰你,只是太久没看见你,人高兴的关系嘛!”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委屈。“喂!你好凶喔!我不想娶你做媳妇儿了。”

  “你什么?”绮里不高兴的瞪着他说。

  “怎么?你真的忘了?我是你的丈夫啊!”

  “你?”绮里无礼的上下打量他,他熟悉约五官与她记忆中的印象渐渐重叠在一起。“老天!你是那个小鬼?”

  “不然,你以为这里还会住谁?”少年没好气的说。

  “可是……你怎么像吹气球般变得这么大了?”绮里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你自己太久没来了!”少年抗议的说。

  “哪有?不过就几天嘛!”

  “五年,我十五岁了!你已经五年没有来了。”

  五年?是吗?如果她的几天就是他的几年,那么,他可能很快就会变成老头子了!“不娶就不娶,我也不想要一个老头子。”

  少年看了看自己。“我又不老。”

  “你看,过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变,等下次来时,可能又会过了好几年,这样下去不用几次,你就会变成老头子了。”

  少年可能想通了她的话,他皱着眉头,坐在石阶上,似乎有一点忧郁。

  他的样子引发了绮里内心深处的柔情,对于小鬼头,她的防御之心一向就起不了作用,虽然这个少年已经十五岁,又长得与她一样高,但她始终当他是那个十岁的小男孩。

  “好啦!别想这么多了,”她陪着他坐下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居然忘了你丈夫的名字?”少年不满的瞪着她。

  “嘿!你干嘛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刚刚是谁说不娶我了?”

  “好吧!”少年理亏似的妥协了。“爷爷都叫我小何。”

  “小何?是姓吗?”

  “谁知道?”少年耸了耸肩。“在这里,名字并没有多大的用途。”

  “哦!那爷爷呢?”绮里似懂非懂的问着。

  “出去了。”

  “这里真的好美,”她瞧了瞧四周的景色。“是谁的杰作?”

  少年露出靦腆的笑容。“是我,你喜欢吗?”

  “嗯!”绮里真诚的领首。“能把这些花草照顾得如此美丽也不容易呢!是爷爷教你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看书学的。”

  “是吗?真是聪明,如果是我看著书学种花,那些花一定全都死光光的。”

  她称赞的拍拍他的肩。“咦?你上哪个学校?”

  少年摇摇头,“我没有上学。”

  “没上学?少扯淡了,那你怎么能识字看书?”

  少年再度耸耸肩。“我天生就会了。”

  绮里干笑了两声。“哈哈!骗谁啊?”

  “真的,这里的每一个人天生就识字。”

  少年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又加强了语气。

  “拜托!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你以为这里是神仙窝啊?每个人都能无师自通?”

  “不是,”少年的表情很正经。“不是神仙窝,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是哪里?”绮里发笑的反问。

  “虚拟实境。你不知道自己进来虚拟实境了吗?”

  绮里再睁开眼,就看见那部大型的电脑。

  四周单调的环境使她又闭上眼睛。不!她不想回来,她想再回到那个梦幻似的人间仙境,她在心中暗忖。

  “谢谢您的合作,”含成语音传入绮里的耳里,她负气的捂住耳朵,却仍阻挡不住电脑的魔音传脑。“请明天抽空再度来访,附上本月报酬五万元,请离去前当面清点,谢谢。”

  绮里蟋缩在躺椅内,但它仿佛失去了功用,不再使她一碰即睡,她缓缓的坐起,眼中净是迷茫……穆怀青读到了她自以为无人知晓的另一面,原来她平日的坚强全是伪装的,她竟能把它们扮演得如此淋漓尽致。

  “蛰伏在绮里内心深处的致命伤……”他喃喃自语着。

  萤幕上的人儿又杵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她走向电脑,仔细的瞧着它。

  穆怀青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紧张,随即又跟着释然。“小姑娘,你是看不出端倪的。”他喃喃的说着,明知道她一定听不见,但他的语气中仍带着些许的自豪与得意。

  第二天,绮里向张由文递出了辞呈。

  “怎么了?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张由文突然惊慌了起来,他现在只希望能常常看见她,难道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要被剥夺?

  绮里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但却不想说出实话。“我已经三年级了,学校的课业越来越忙,我怕应付不来,只好辞职。”

  这个借口让张由文感到好过一点。“那等我们找到人接替你的工作再走,好吗?”.、绮里点头应允。“经理,我最多只能再待两个礼拜,请你尽快找人,可以吗?”

  张由文审视着绮里坚定的目光,知道她对这个环境一点眷恋也没有,原本想利用拖延的战术,看来最多也只能再留她两个礼拜。

  “算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急着离开,今天就可以如愿了。”

  绮里怀疑的打量张由文。“现在就可以走了?那今晚谁来照顾吧台?”

  “我。”

  “你?”绮里讶异的问。

  “嘿!绮里,别小看我了,你来之前的吧台手正是我。”

  原来他不是因气恼才说出这些话,仔细想想,其实张由文还满有风度的,可惜地无心和他玩爱情游戏。“经理……”

  “别说了,”张由文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阻止,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与劝解。“如果想回来,这里随时欢迎你。”他许下了一个承诺。

  绮里明白自己绝不会再回来,因为,她肯定自己不可能接受他—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离开餐厅时,她不曾回头,所以也没看见张由文追随着她背影的目光,直到她骑着机车呼啸离去。

  绮里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有过这种几乎迫不及待的忘我感受,她把车停在商业大楼的骑楼后,飞奔而上,当电脑摄影到她走出电梯的刹那,大门的自动控锁开启,让她顺利进入。

  “门都没锁,难道不怕闲杂人等闯空门吗?”绮里一点也不知情的喃喃自语,然后走向那部电脑看了一会儿,见到萤幕依旧显现出“请坐下”的字语,抿了抿嘴。“难道你就不能换点新的词吗?”

  穆怀青在“老巢”轻笑了起来,他提醒自己下次得再加些幽默的字句放进电脑里。

  绮里已经睡着了!

  穆怀青照冽把她的身影放到小萤幕里监控,他看见大萤幕里的她正进入他所设计的梦中花园。

  少年又长高了,但面容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次他正在花圃里工作,因此,开心的迎视绮里的到来。

  “小鬼,你的头发长了,身高也比我高了,时间到底又过了多久?”绮里一见到他,劈头就问。

  “一年,我没想到这次能这么快就见到你。”

  “一年还叫快呀?”

  少年满足的摊开沾满泥土的两只大手。“总比五年好多了。”

  绮里开心的走上前,伸手搓着他浓密黑亮的头发。“干嘛把头发留得这么长?哇!你到底长高了多少?”

  “十公分。”少年羞涩的躲开绮里的逗弄,“我现在已经一百七十公分了。”

  说着,他便走到蓄水池边洗手。

  “嗯!更像个大帅哥了。”

  她的赞美使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的色彩。“你觉得我帅?”

  “当然,帅得不得了,”她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膛。“而且身材又棒,一定迷死了不少女孩子吧?”

  “没有。”少年老实的招认。“即使有的话,我也不会变心的。”

  “谁呀?你爱上了谁家的姑娘?带我去瞧一瞧。”

  她胡闹似的态度使少年立刻闭上了嘴,受伤似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天啊!”绮里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喂!小鬼,你该不会还当我是你的老婆吧?”

  “本来就是。”少年理所当然的说。

  她受不了似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行!你有恋母情结啊?我的年纪大你这么多。”

  “我马上就会比你老了。”

  “但你还是个小鬼。”绮里坚决的反对。

  “我不是。”少年冲动的拉住她,力气大得让她挣脱不开。“你看清楚了,我不再是个小鬼,我是个男人,每天都在为你拚命长大的男人。”

  绮里突然静止不动,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瞧他那认真不过的眼神,印象中的稚气早已不复见。

  “我不懂……”她嗫嚅的道。

  “还不懂吗?我是为你而活的呀!这个实境是为你而生,我是注定要爱你生生世世的。”少年激动的朝她大喊。

  “可是,我好像……,不!是根本还谈不上对你有感觉呢!”

  “试试看,试着爱我看看。”

  少年的瞳孔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绮里察觉到他越来越接近的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该不会是要吻她吧?和一个十六岁大的小鬼接吻,那她不是亏大了?可是,她竟然不忍心拒绝他,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算了吧!就当是吃一次亏,反正只是一个吻而已。

  少年先亲了亲绮里的额头,发现她正瞪着两眼看他,又亲亲她的眼睑,使它们闭起,然后,又吻吻她的脸颊、碰碰她的鼻子,最后,才在她的唇上“啵”了一声,就停止了攻击的动作。

  绮里睁开眼,发现斗大的汗珠已布满在少年的额角,但他的眼神却闪闪发光。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吻!

  她的调皮之心忽然升起。“你喜欢亲我吗?”

  少年羞赧的涨红了睑,却猛地直点头。

  嘻!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算不算是“诱拐末成年少男”?

  “那……你想要我亲你吗?”她对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呃?”男孩的嘴张成了o字型。

  “我说,换我亲你,好不好?”她又眨了眨眼,慢条斯理的重复一遍。

  少年这下终于听懂了。“你要亲我?”他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

  “对!你先闭上眼睛。”

  他立刻顺从了她的指令。

  哈!真听话。

  绮里无声的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整人的神情,然后。她献上了自己的红唇,吻进男孩的内心深处,但一双眼却眨也不眨的直瞧着即将在男孩脸上的震撼引爆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也清醒了过来。

  绮里突然的坐起身,嘴角仍然被少年那吓到的眼神惹得直笑个不停,后来才赫然发现她已回归了现实。

  她的心情实在是好极了!这一次她甚至边哼着歌,边愉快的离开大楼。

  穆怀胃发觉自己弄巧成拙了,为了这个虚拟实境,为了能吸引绮里的注意力,他把十岁的自己加在程式库里。但老实说,因为长期住在“老巢”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做对人性的了解,实在比一个孩童多不了多少。

  想不到绮里居然会主动吻十六岁的他!当他看见她作弄的笑容时,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却只能好奇的看着她会玩出什么样的把戏?

  结果实境跳回了现实,因为,程式不晓得如何回应这个动作。

  一个吻!

  穆怀青苦笑的摇摇头,仍清楚的记得她的吻的香甜及颠覆他理智的威力。当他看见绮里亲吻实境里的他时,他突然有一股难以隐藏的冲动,希望自己也能在那个幻境里。

  唉!这个实境八成是让他着魔了!于是,虽然万般的不愿意,他们强迫自己离开电脑,走出屋外。

  穆怀青深深的吸了几日芬多精的气息,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陈烈与凯带的父母正在品茗下棋,而方皓那个小萝卜头则物在陈烈的身边看着。

  他慢慢走了过去,其他人抬起头,一见是他,都露出了熟稔的笑容。

  “好小子,你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一直窝在家里没出来?”已经六十好几的陈烈,朗声的问。

  穆怀青笑了笑。“都有。”

  “你创造的虚拟世界实在很不错,虽然吴桐这老小子一直强调他也有功劳,可我就偏不让他得意,他气得只差没有脑充血。”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他们两人的爱斗嘴在“老巢”是出了名的。

  “爷爷,最近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穆怀青问陈烈。

  “没有,”陈烈挪动了棋子。“穆大少和家惟去的地方全是人迹罕见,根本就没有消息。”

  “听凯蒂说前一阵子有收到穆大少的e.mail,人在北极。”凯蒂的父亲边陈述边放下一颗棋子。

  “那就不会这么快回来啰?”穆怀青暗自思量着。

  “小子,”陈烈突然抬起头。“你干嘛问穆大少何时回来?”

  穆怀青的眼神一动,址嘴笑了笑。“就当是关心吧!”

  “少来,从你二岁起,就老爱整人,这里的人全都被你要得团团转,要不是你爹制住了你,说不定你还会更无法无天。我还以为你早改了这个毛病,现在又轮到哪个倒楣鬼啦?”

  这席话果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穆怀青觉得自己小时候的调皮形象,似乎让大家仍旧记忆犹新,“爷爷,给点面子好不好?虚拟实境像是在整人吗?”他既狼狈又尴尬的抗议。

  “也对,我瞧虚拟实境除了让吴桐这小子变得神经兮兮外,其余的人还满享受这种娱乐的,搞不好连穆大少回来了,也会沉迷其中呢!”

  穆怀青识时务的立刻告退。“方皓,要不要去游泳?”

  两人走向池子,凯蒂的母亲目送他们一大一小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怀青这小子对任何事都聪明,但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偏偏对男女之情还是钝得可以。”

  “你怎么知道?”凯蒂的父亲问。

  “只有你才不知道。”她嗔了丈夫一眼。“难道你看不出来,‘老巢’里情窦初开的少女全都对怀青有兴趣吗?”

  “谁说的?我们女儿就没有。”凯带的父亲仍不解的问。

  “她不是没有,而是放弃了。”

  “为什么?”

  “跟这里的其他女孩一样啊!在明示暗示了几十回后,怀青还是愣头愣脑的没有任何反应,你说,哪一个女孩能不放弃?”

  “你今晚心情很好哩!”纶纶难得看见绮里整晚含笑的模样,不由得消遣着她。

  “我换了工作,每天工作两个小时,月薪五万。”绮里神情愉悦的说。

  “这么好,是什么样的工作?”纶纶好奇的问。

  “睡觉。”绮里简短的答了一句。

  纶纶一听,紧张的大叫起来。“睡觉?绮里!你……陪人睡觉?不!不行,我不允许。”

  “笨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工作是要面对一部大型电脑。”绮里送给纶纶一个大白眼。

  “然后呢?”

  她朝纶纶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它可以让我作梦。”

  “会不会是在做医学实验,要读取人类脑波的反应?”纶纶异想天开的问。

  “谁晓得?”绮里仍是那副“莫宰羊”的表情。

  “绮里,这样好吗?会不会有后遗症呢?”纶纶担心的问。

  “那又怎么样?别皱眉头了。”绮里洒脱的说,她实在不想去烦恼那种问题。

  “绮里,我想孩子还是给保母带吧!如果我也去上班,那你的负担就不会这么重了。”

  绮里听了,只是淡然的说:“我换工作是因为我想换,不是因为你或宝宝。”

  “你每次都这么说,”纶纶幽幽的叹息。“你是刀子口、豆腐心,跟你这么长的日子,你当我还不明白吗?”

  绮里只是抿着嘴,一声也不吭的上床。

  “绮里……”

  “哎呀:好啰唆的女人,日子已经过习惯了,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意见?”说完,绮里便用被子蒙住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六章              沉迷

  不懂何时,我沉入陷阱,神志迷杂,让我难分清——现有与虚幻。

  她又来了,而少年不但头发更长,身形也更高了。

  “喂!小鬼:你现在又是几岁?”绮里仍旧是一见到他,就直截了当的问的这个问题。

  “十八。”少年像是见到初恋情人般的微红着脸。

  “是吗?”绮里仰头看他,注意到他虽然身体变得更高.更壮,但那俊秀的脸孔却依旧没变,仍像个孩子般的单纯。

  “时间过得好快,才一天没有看见你,你就长了两岁。”

  “现在我只小你两岁,很快便能追上你了。”少年眼中散发出希望的神采。

  绮里笑了笑,忽然发觉自己在这里非常容易发笑。“你该不会还在等我吧?”

  “你不要我等你吗?”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绮里耸耸肩。“不知道,不过,你还不错,当男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表情转成阴郁。“别敷衍我,好吗?”

  “我哪有?”绮里抗议的说。

  “你说的好像谁是你男朋友都无所谓。”少年有点抱怨的说。

  “嘿!”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能让我绮里说出这种话的,你可是第一个,这是你的荣幸哩!还不知足?”

  少年一扫阴霾的表情。“真的?”

  绮里心中涌现了柔情,轻扯着他绑起的马尾,“傻瓜。”

  之后,她又四处张望,发现景致比昨天更加鲜活,鸟房的左右也增加了两座不同样式的小屋子,把屋顶陪衬得更热闹。

  “你做的?”她努努嘴说。

  少年望向马房,摇摇头。“爷爷做的。”

  “哦?他在吗?我好久没看见他了。”

  少年又摇头。“爷爷出去了。”

  “爷爷去哪里呀?怎么都不见你出去?”绮里好奇的问他。

  “我在等你。”少年回答得好认真。

  绮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连一刻也不愿转移。

  多么奇怪的心情啊!她竟不像往常一般想逃避,是因为这是梦境吗?还是因为她觉得他比较小,所以不造成威胁?还是……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心底深处潜藏的阴影使她不愿再多想,以免破坏了好心情。“来这里这么多次了,从来不留好好的逛逛,你带我四处走走,如何?”

  少年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你要跟我约会?”

  他惊喜的语气使她忍不住又拉了拉他的马尾。“就当是吧!”

  “那好,”他兴奋的握起她的手。“先瞧瞧这屋子吧,我也可以顺便换件干净的衣服。”

  屋里的摆设与绮里上次看到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的摆设看似有些杂乱、有些简陋,但整体的视野却又十分美丽,让她有一种置身在画里的感觉。

  少年带她走上楼,打开一扇看起来陈旧但并未破损的木门,“你等一下,我换一下衣服。”

  然后他走向衣橱,又按着说:“你可以瞧瞧窗外,这里的视觉效果最美丽。”

  绮里接受了他的建议,走向挂着红色丝绒窗帘的窗口。

  整个花园的景致一览无遗,争奇斗瞌的花朵形成了一股蓬勃的生气,五彩缤纷的颜色使人眼花撩乱。

  “你说的对,”她转过身。“这里真是……”

  话没说完,绮里忽然住口,她看见少年赤裸着上身,他有结实宽广的肩、健壮的肌肉、浅褐色的反肤……这哪是一个男孩会有的身材?他根本就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嘛!

  少年将T恤从头套下,发现绮里呆瞪着他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我好了,走吧!”

  “嗯!”绮里犹沉浸在刚刚的震撼里,顺从的走向他。

  当少年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时,她才发现他那双粗糙厚实的手,将她的心手包裹得天衣无缝。

  “怎么样?风景好吧?”

  “你,还是花园?”绮里脱口便是这么一句。

  少年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啊?”

  绮里蓦然涨红了脸,她是怎么稿的,竟然没经过大脑就说出这些话?

  少年似乎也想通了,他低声的轻笑着,使绮里忍不住兴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包在他手中的手,也感到一阵躁热。

  花园外的矮丛中,贯穿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小径,由石子铺成的道路透露着古意,但迎面的景色不再花团锦簇,只有一些芒草及嶙峋的大石。

  “怎么内外的景色差这么多?”她问。

  “原本是一样的。”少年的脸上带着别扭的神情,引起了绮里的兴趣。

  “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我想你可能会比较喜欢秀丽的花园。”他支吾的解释。

  绮里怔住了。“你是说,你耕耘那座美丽的花园是……为了我?”

  “你不喜欢?”他的神情转成了急切的样子。

  “不!我非常喜欢。”绮里顿了顿,又接着问:“只不过,你怎么知道来的人是我?”

  少年的眼中露出不解。“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以为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会搞不清楚吧?”

  我看你还真的是搞不清楚咧!绮里在心中暗自想着,这只是梦境耶!你怎么知道来的人一定是我?或者是,任何一个人来,你这小鬼都会爱上她?

  想到这里,给里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到了。”少年的声音又响起。

  绮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知何时,他们已走进一个小城镇。

  城镇里的人们住的都是木造的房子,穿的是最朴实的现代装扮,他们似乎部彼此熟识,一见到少年带着绮里来到,都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绮里,你终于来了。”

  陌生人热络的称呼仿佛像是已经认识她许久一般,这使绮里如寒冰般的内心似乎又上升了几度。“你知道我?”

  周围的人群轻笑了起来。“你去那间屋子瞧瞧就知道了。”有人建议着,且他的人则把日光调向一间大门两侧都有小庭园的木屋上。

  绮里微笑的仰首征询着少年,看到他侧眼望着别处,抿着的嘴唇却透露着笑意。

  她又开始好奇了。

  她蓦地了解,自己在这里似乎不需要隐藏什么,她可以敞开心胸为所欲为,不必再有任何伪装,而这种自由的心境使她舒畅得像是沐浴在微风中。

  绮里挣脱了少年的手,走向木屋,当她打开大门时,入眼的景象使她立即闭上眼,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痴痴的走进屋里,入眼所及的全是她的画像,有坐着、站着、微笑着、思考着、专注着……各式各样的神态;有用铅笔素描、色笔彩绘、油布刷下、墨笔丹青……的各种手法展现。

  潜藏在心底的冰山如决堤般的迅速溶化,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暖意,而奔放在身体内的血液似乎也滚滚的发热。

  “这是你的杰作?”她嘶哑的问。

  少年局促的微微点头。“嗯!在想你的时候。”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扰乱了绮里平静的心,她才不过认识他几天而已,他却已经爱了她八年……或许更久。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太容易使别人爱上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要别人的爱,你爱我吗?”他屏息的问。

  绮里没有犹豫的奔向他,跳进他的怀里;而他则轻易的把她搂紧。“是的,为了你的专情,纵使你是梦境,纵使你的生命运作比我快速,我想迟早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这番告白不啻是一种承诺,少年如获至宝的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爱意。

  “我想吻你。”他在她耳边礼貌的悄声要求。

  绮里笑了起来,她喜欢他毫无经验的单纯感觉。“好。”

  “你等一下。”他将她放下后,转过身,对着大门外的人群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然后才在众人的嘘声中,关上了大门。

  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但她仍然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少年缓缓走向她,轻抚上她的睑。“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碰你,这样才能确定你在我的生命中是真的存在。”

  她又何尝不是?她在心里回应着他。是真实,是梦幻?她早已弄不清楚,她只能本能的搂着他,环抱住他的颈,玩弄着他的发丝,最后献上自己的红唇。

  像是好奇般,他先俯身而下,轻触那两片殷红的唇瓣,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又更深入的亲了她一下。

  “软软的,你好香。”他喃喃地自语,按着又低头吸吮了她的唇瓣一下,然后,吻着她的眼睑、扫过她的鼻子、滑过她的玉颊……当他含住绮里的耳坠时,她终于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少年如被鼓励般的冲动起来,他埋入她的颈窝吸取它的芬芳,双手则早已不受控制的自我行事。

  绮里的脑海中突然有个模糊的记忆一闪而逝。为什么他亲吻她的感觉,今她感到那么熟悉?

  “等一下。”

  想挣脱出他的怀抱,但他不让她离开。

  穆怀青从大萤幕里发现绮里怪异的表情时,立刻有所警觉。

  是哪里出错了?也只不过是把自己仅有的经验写入程式里罢了,为什么绮里会露出那种表情?

  眼前所见的是一对男女热情的宣泄,穆怀青有如偷窥者般,注视着绮里的反应,然后,他突然看见少年原本拥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他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在吃绮里的豆腐了,老天!这怎么可能?因为在程式库里,他根本就没写出这一段,怎么办?马上终止程式的执行吗?

  不!还不要,他立刻且止了自己,好奇的想看看他所塑造出来的少年,在程式的自我判断下,会衍生什么样的情节?

  少年的表现可不像穆怀青有这么多的顾忌,所以,绮里的挣扎很快就被他的热吻所打败,她的双手改而埋入他的发丝里,侧着睑任由他顺着它的颈部曲线,一路啄吻而下。

  穆怀青紧闭着嘴唇不发一语,但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而且,最令他懊恼的是,在嫉妒的背后,竟有着他已清楚感到的欲望。

  他也想要她!

  这代表着什么含义?连他也不懂,那少年是由他设计出来的,虽说他设定的年龄只有十八岁,但实境里的少年却有着他二十五岁的思考模式,难道说,少年的表现正是他现在所想要的吗?

  少年该死的撩起绮里的衣服了,他先轻抚着她背后的肌肤,然后又用他的唇推落绮里胸衣的肩带。

  不,你不可以!穆怀青目露凶光,同时也欲火高涨,他像是第一次看到限制级的影片,偏偏女主角又是他最心怡的人,所以,他无助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灵光一闪,抓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对了!程式是他设计的,他可以按下结束的指令嘛!按着,他毫不迟疑的下手。

  绮里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梦幻的木屋,也没有美丽的花园,而是单调空屋中那部大型的电脑,和她火热的身体。

  “不—”她尖叫起来。

  穆怀青闭上眼睛,却不得不听见她因挫败而睡打的声音传入耳际。他一张开眼,竟看见她正死命的攻击电脑。

  “停止你的攻击。”他切入语音系统,输入强制医告。

  绮里听了,竟真的停止攻击。“好啊!想不到你还能说出其他的话?”她讽刺的说。

  穆怀青被她引出了对话的兴趣。“在我的使用寿命受到威胁时,当然有能力给予适时的喝斥。”

  “那我要求再回到那梦境。”绮里瞪着那部电脑,人声的喊道。

  “对不起,你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结束。”合成语音再度响起。

  “我可以加班。”

  穆怀青轻笑了起来。“电脑无权支付多余的费用。”

  “免费,你觉得怎样?”绮里着急的问。

  她叫价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穆怀青爽朗的笑出声,双手则不停的键入文字。“不了,谢谢。”

  “该死!你既然能如此人性化,就不能学人类占些便宜?”绮里忍不住直骂着。

  “我是取其优而截其短。”单调的语音竟显得有些得意。

  绮里立刻感到不以为然。“少来,你忘了你是人类设计的吗?只要是人类制造的,就一定会有缺点。快说,你的主人是谁?”

  “这已被列入最高机密。”

  “哈!你瞧,”她一副早知道的表情。“这不是来了吗?人类最喜欢搞一堆秘密了。”

  穆怀青闻言,一时为之语塞,他没料到她竟然如此擅用的语言的技巧,这也算是另一个新发现。“时间已晚,请回去。”

  “只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穆怀青正考虑着该如何拒绝,但绮里却以为电脑默许了。“这个梦境是真的吗?”

  瞪着大萤幕,她流露出希冀的表情,在他印象中,她冷漠的感觉已不存在,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如同正常的少女,有着对爱情的渴求与企盼。

  这是他引出来的,只有他才有荣幸看见……虽然,她以为自己正对着一部死机器。

  对穆怀青来说,这个实验的结果出奇的成功—人类想隐藏的内在真实情感,在虚拟世界中几乎是赤裸裸的、毫无招架之力的,就连绮里拥有看似坚强的外表,但有谁会晓得她的内心世界竟是如此的热情、友善及需要被呵护?

  “你回答我呀!”她焦躁的催促着。

  “你似乎太过于沉迷了。”他不带感情的提醒她。

  绮里的反应是全身一震,亮丽的眼神瞬间转成黯淡。“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啰?”说完,她又立刻武装起自己,因为,自怜是她最不屑的一种表现。

  “我明天再来。”

  穆怀青强迫自己漠视她的脆弱表现。“你休息一星期吧!”

  “为什么?”绮里眼中显露出惊慌神色。

  “电脑程式需要修改,那要一段时间。”

  “不要!你想把那梦境取消?”此时她真正感到惶恐了起来。

  “有何不可?梦境并不限定于相同的背景。”他就事论事的向她解释。

  她没有回答,但穆怀青发现她的唇瓣开始不停的头抖。

  “不要……”绮里卸下了所有的尊严,做出她从懂事后就不曾再做过的事情—恳求。“求求你不要将那个梦境消灭。”

  穆怀青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嘿!我并没说要将那实境消灭呀!”他急忙澄清道:“只是有些程式需要做一点修改而已。”

  绮里一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弛下来。

  “你赶快回去吧!”穆怀青把她的表情尽收入眼里,他越来越觉得不安,只得连忙催她回去。

  绮里不敢再有微词,她只求自己能再回到那梦境,于是顺从的离去。

  穆怀青撑着下颏,眉头深锁,他不懂,绮里进入虚拟实境才不过几次,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留恋?瞧她那副冥思回想的模样,该不会她记起那一夜他俩的亲吻了吧?

  不!他不能冒险,他必须要输入更多的经验到电脑里才可以,否则,聪敏如绮里,早晚会串起他与电脑之间的巧合。走出木屋,穆怀青直接进入电脑主控室,里面值班的人正是周加蔚与董正勋,两人正愉快的聊天。

  “好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好久没有见到你,老爹已经在虚拟实境里玩疯了。”董正勋笑着伸出手掌与穆怀青对拍。

  “在做一些实验。”穆怀青缓缓的解释后,突然转过身。“加蔚,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好啊!什么事呀?难得你会开口。”周加蔚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我想亲亲你,好不好?”穆怀青淡淡的提出要求。

  三人突然静了下来,董正勋的笑脸僵住,同加蔚的小嘴忘了闭上,而穆怀青对他们的表情感到不明所以。

  “怎么啦?”穆怀青愣愣的问。

  “怀青,”董正勋气愤的站起来。“你想横刀夺爱是不是?你不知道加蔚是我的女朋友吗?”

  “那很好啊!你为什么要生气?”他点着头,仍旧一副呆愣的表情。

  “因为你刚刚说要吻她,记得吗?”董正勋气急败坏的大喊。

  “哦!”穆怀青了然的笑了起来。“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多,那我去找别人好了。”他转身就要离开电脑室。

  “等等,”周加蔚唤住了他。“怀青,你为什么突然想找人接吻?”

  “我正在写个一程式,但是一直抓不到感觉。”

  周加蔚一听,突然感到有兴趣了。“原来如此。好,我让你吻我。”

  “加蔚!”董正勋严正的抗议着。

  “哎呀!正勋,。‘老巢’里的女孩哪个不对怀青着迷?机会难得哩!你让我吻他一下,待曾儿我再用十倍的代价来补偿你嘛!更何况,怀青这么做只是为了实验?”

  “你疯了?”董正勋不敢相信的盯着周加蔚。

  周加蔚对董正勋摆了摆手。“好嘛!你就当是我崇拜的偶像亲我就好了。来!怀青,要我抱住你吗?你铁定没经验吧?要不要我教你?还是要叫正勋闪人?”

  “不用啦!”穆怀青尴尬的笑一笑。“你只要闭起眼睛就好了。”

  周加蔚顺从的闭上眼睛。

  穆怀青看了她许久之后,却一点也不想吻她!他没有兴趣、没有好奇,也没有在吻绮里时产生的那般冲动。

  周加蔚等了许久,仍然没有感受到穆怀青该有的举动,她好奇的睁开一只眼,见到他正专注的望着她,但表情却只有困惑而不带丝毫的情欲。

  “怀青,你确定知道怎么接吻吗?”周加蔚怀疑的问。

  “什么?哦!当然,”穆怀青顿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我吻过。”

  “你吻过?”董正勋跟周加蔚同时大声嚷了起来。“跟谁?”

  穆怀青用手爬了一下头发,以掩饰心中的靦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怀青,因为‘老巢’里的女孩从很久以前就打过一个赌,谁能得到你的初吻,我们就封她为女王。”周加蔚语带好奇的向穆怀青解释。

  穆怀青听了,失笑出声。“加蔚,没有那么夸张吧?”

  “如果说一个绝顶的天才配上可以列入‘非法管制品’的外表,你认为有哪个女人能躲过这种杀伤力?可惜的是,你却老是像一根木头般,对我们大家一视同仁,也就是该死的毫不在意。而现在,你居然说你吻过人?”

  “谁吻过谁了?”凯蒂走进来,恰好听见周加蔚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的偶像吻过人了。”周加蔚立刻像是发布号外的宣布着。

  “谁?跟谁?”凯蒂尖叫的询问。

  按着,三个人又把目光全都调向穆怀青。

  “别闹了,”穆怀青困窘的想要移转话题。“加蔚,我看你还是坐下来吧!

  这样或许我会比较习惯。”

  “加蔚为什么要坐下来?”

  “你是坐着吻的?”

  两个女人同时像机关枪似的发问。

  “怀青为了做实验,需要一个吻,”董正动向凯蒂解释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点子。“或许,凯蒂可以代劳?”

  穆怀青想一想后,耸耸肩。“我无所谓。”

  “好。”

  “不要。”

  凯带与同加蔚又同时开口。

  “正勋,你别随便出鬼主意,”周加蔚连珠炮似的提出反对。“怀青是先找我的,我可是吻定他了,好了!我坐下了,怀青?”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穆怀青见众人不再有异议,便上前俯身啄了周加蔚的红唇一下。

  她身上散发出跟绮里不同的香味!穆怀青在心里分析着,而他立刻判定自己比较喜欢绮里的味道,他打量着正仰着头的加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再继续下去的欲望?

  “怀青,这该不会就是你所谓的吻吧?”

  周加蔚连声的催促,引来董正勋受不了的冷哼声。

  穆怀青站直了身躯,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加蔚。好了。”

  “什么?”周加蔚失望的睁开眼睛。

  “对不起,”穆怀青抱歉的笑了笑。“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怀青,你要不要亲亲我,或许会有一些感觉?”凯蒂甜甜的建议着。

  会吗?穆怀青犹豫着,却突然发觉自己现在只想再亲亲绮里。

  不容他再思考,一张嘴突然逼近,就这么强吻住他。

  穆怀青先是一愣,然后,从心里浮现了一种被侵犯的感觉。“凯蒂,你干什么啦?”他一把推开她。

  “YA!我亲到了、我亲到了!”凯蒂高举双手,做出胜利的样子,使董正勋和周加蔚不由得哈哈大笑。

  “怀青,你这哪算接吻?亲一只狗也比你热情多了。”

  穆怀青对董正勋的调侃一点也不认输。“那依你说,怎样才叫亲吻?”

  “你要我跟加蔚表演给你看吗?那可是要收费的。”

  “少恶唆,”因为急于求证,穆怀青把他推向周加蔚。“否则,改天你进入虚拟实境时,我安排个噩梦给你。”

  “好、好,算我怕你。”董正勋说完,坐下来望着女友。“加蔚,我们就给这个单纯的男孩来点刺激的。”

  周加蔚调皮的吐吐舌,按着眼神一变,含情脉脉的走向董正勋,她柔缓煽情的跨坐在他的腿上,使董正勋一瞬间忘了继续胡闹;他对上周加蔚的眼神,看见她咬着下唇的性感模样,忍不住便上前亲吻。

  周加蔚稍稍后退了些,低声的轻笑,她感到董正勋搂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在轻呼一声后,她的唇就落人了他的嘴里。

  这是一个亲吻,货真价实的亲吻,董正勋忘情吸吮周加蔚的样子,正如那夜一自己对绮里难以自制的吻一样。

  他的手现在开始游移了,穆怀青猜想董正勋此刻一定毫不自知。

  “拜托!你们在演A片吗?”

  凯蒂实在看不下去的出声警告,打破了这个唯美的画面。

  周加蔚想起一旁的人,便害羞的挣脱开来,但两人仍紧盯着对方,胸口不自觉的起伏。

  “好了!这就是亲吻,你觉得怎样?”凯蒂像解说人员般的问着穆怀青。

  穆怀青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又慢慢浮现。“正勋,你吻凯蒂,好不好?”

  “什么?”三人又同时失声的大喊。

  “我不要。”凯蒂断然的拒绝。

  “谢谢。”董正勋瞪了她一眼。“我也不要。”

  “为什么?”穆怀青感觉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你这个爱情智障的家伙,”董正勋大声的喝斥。“我爱加蔚,所以会有想碰她的欲望,可我又不爱凯蒂!”

  “真是谢天谢地。”凯蒂咕哝的直翻白眼。

  穆怀青的脑袋开始混乱。“你是说,这就是爱情?”

  “对!”董正勋大声的肯定。“所以,你别想动加蔚的脑筋,去找别人吧!”

  穆怀青二话不说的离开了电脑主控室。

  “正勋,你会不会说的太严重了。”周加蔚望着穆怀青的背影,轻声问着。

  “他已经是个男人,早就该开窍了。”

  “可是,他从小就醉心于电脑,又极少离开这里。对人情事故完全不懂,你这样说妥当吗?”周加蔚仍感到有些担忧。

  “我还是同一句话,他已经是个男人了,他不可能这辈子永远都是顺利的,你们就别再有妇人之仁了。”董正勋义正辞严约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他吻了哪个女人?”凯蒂喃喃自语。“怀青居然会对吻产生好奇,还懂得询问其中的差异,这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实验而已。”

  “是啊!”另外两人同意的附和。

  “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里马上就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凯蒂,你预感的那件大事该不会是指……”董正勋好奇的问着凯蒂。

  “穆怀青?没错,就是他!”



                          第七章              选择

  可不可以,答应和我永远在一起,让我能和你,永远相偎依。

  他爱上绮里了,不,不可能!穆怀青立即在心中加以否认。

  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一只实验的白老鼠罢了,根本就不具任何意义。

  但——你为何会想念她?

  我没有!我一点也不想她!我……我……我想念的是纶纶的宝宝,因为因为她是我接生的嘛!难免会有特殊的感情,他在心中自问自答。

  那你为何从来没有想过要看宝宝?

  有啊!对、对!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好借口般,穆怀青弹指发出了清脆的声。

  听见熟悉的呼唤声,纶纶露出笑意,抱着婴孩出来开门。

  “小宝贝,爸爸来看你了。”高哲威欣喜的逗弄着婴孩,一边随着纶纶进屋。

  “没课了?”

  “嗯!我买了一些奶粉及尿布,还有,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你留着吧!”

  纶纶摇了摇头。“哲威,你功课照顾得过来吗?绮里最近换了一个不错的工作,钱已经够用了。我看你把家教辞了,好好的应付毕业考吧!”

  高哲威没有回答,但脸上仍挂着初为人文的骄傲。“来,让我抱抱孩子,哇!你瞧,宝宝知道我是爸爸,在对我笑哩!”

  “哲威。”

  纶纶谴责的语调使他只好神色一整。“别担心我,身为一个男人,难道绮里可以做的,我就不行吗?更何况,孩子让绮里来养已经够讽刺了,如果这点心力还做不到,那我根本就没资格要求我们一家团圆了。”

  “可是,绮里已经独立了许久,而你从来不曾有过这种经验啊!”纶纶试着想要安慰他。

  “凡事总有第一次,绮里也是熬过来的。老实说,我越来越佩服她了,但是,纶纶,为什么她愿意无条件的帮助你?我看她这么漂亮,但从来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她会不会真的是同志,对你……有企图?”

  “哎呀!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愿意痛改前非,承认她的优点了,想不到你的嘴巴还是这么坏。你放心,绮里一点同志的倾向也没有,反而有时我靠她太近,她还会躲开呢!”

  高哲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我老婆才有同志的嫌疑?”

  “嘿!你在胡说什么?当心我修理你。”纶纶笑着说。

  这笑容今高哲威的柔情全都显现出来了,纶纶的平易近人及从不记恨的优点,使他轻易的得到了她的原谅。他知道为了生下他俩的结晶,纶纶不但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也受尽了污辱,他暗自发哲,往后的岁月,他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她。

  “小宝贝,妈妈好凶耶!她要修理爸爸,你跟妈妈说请她高抬贵手,让我们一家三日好好去吃顿饭,好不好?”

  “不行!”纶纶马上就否决。“那绮里怎么办?”

  高哲威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闪过一丝的妒意,但绮里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使他对纶纶的话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轻声哄劝。“她今天满堂课,没有那么快回来啦!我会控制时间,不然,我们留下字条也可以呀!”

  “说我跟你出去?你疯了?”纶纶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高哲威也学她翻了翻白眼。“谢谢你的支持,纶纶,你这表情跟绮里的‘不屑’还 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知道自己在绮里的心中像是一堆狗屎,你就为你带孩子出去逛逛,这总可以吧?”

  他的自嘲软化了纶纶的心,她笑嘻嘻的揉了揉高哲威的发丝。“好嘛!别生气啦!我们还没经历过多了个小灯炮的约会哩!你等我换件衣服。”

  一家三日温馨的正要出门,却遇上正要按门铃的穆怀青。

  “穆教授,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纶纶的口气中满是惊讶。

  穆怀青为了说服自己,他真的只是来探望孩子,没有别的意图,因此,选在绮里含满堂课的时候拜访,但他看见眼前的是一家三日正要出门,使得他背诵好的借口突然说不出来。

  “啊!你是来找绮里的?”纶纶自做聪明的下结论。

  “那好,”高哲威赶紧接口,深怕纶纶以此作为打消外出的借口。“穆教授,我跟纶纶想好好的谈谈,但你知道,绮里一直不太谅解我,不如请你留在家里等绮里,我们的时间弹性也会比较大。”

  目送着三人离去,穆怀青心中觉得,答应留在家里好像显得有些奇怪,但他也分析不出到底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只好信守承诺的进屋。

  穆怀青对于屋内素洁的摆设,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自在的坐了下来,早忘了原本设定的借口及目的。

  重感冒的绮里经过教授特赦后,提早两堂课回来,她在半昏睡的状况下停车,对于自己的情绪低落和意志无法集中感到十分懊恼。

  她跌跌撞撞的进了门,连机车也懒得牵,进客厅后,正好对上了穆怀青的眼眸。

  有一瞬间,给里以为她又回到了梦境,因为,穆怀青那深遂的眸子与梦中的男孩真的极为相似。不?不对,眼前的男子太成熟了,不像那个“他”,“他”纯稚的表情好像永远停留在十五岁。

  对了!她忽然想到,“他”自从过了十五岁以后,除了身材日渐变得壮硕,稚气的睑似乎始终没有什么改变。

  穆怀青慢吞吞的戴上眼镜,适中的短发衬托出他的斯文及书卷气。

  绮里终于看清楚眼前有着白皙肤色的男人是穆怀青。

  “穆教授,真是稀客。”她笑开了睑,露出几日来难得一见的笑颜。

  穆怀青贪婪的汲取她脸上的表情,他没想到光是看她就可以让自己的心灵遭受如此大的冲击。

  “我是来看宝宝的。”他终于用上了那个烂借口。

  “原来如此,咦?纶纶呢?”绮里四处张望了一下。

  “她有点事出去了,我义务帮她看家。”穆怀青很快的回答她。

  室内在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两人待在十余坪大的屋子里,都显得十分局促不安,但是,穆怀青就是不想站起来告辞。

  “穆教授,要不要喝点咖啡?”绮里昏眩的记起应有的待客之道。

  “也好,至少可以安抚一下神经。”他用咕哝声回应。

  绮里虽然听不太清楚,但看见做点头,便转身进了厨房。

  穆怀青隐约看见绮里晃动的身影,至今,他仍不了解自己的想法,通常他不会让情绪来左右自己的理性,但是对于绮里,他则是放纵自己,让自己凭着感觉行事。

  他起身走向厨房,身体靠在门框旁。

  绮里笨拙的动作显示她对家事的生疏,知道他正站在一旁,她竟然就把开水倒入糖罐里。“哦!该死。”她轻声诅咒着,偏偏热水又烫到她的手,她急忙闪身,整壶永却掉落在地上。

  穆怀青一抓,即时将她救出了灾难区。“算了,我还是不喝咖啡了。”他强忍得只差没有大笑出声。

  如触电般的战栗从耳际传达到心里,绮里本能的转过头,她的面颊正好到过他的嘴唇,她意识到他细微的胡磴及干爽结实的身体,才知道他及时的一拉,已使自己投入它的怀中。

  “对不起。”她挣扎的想脱离这种亲密的接触,却发现自己开始头重脚轻,还对穆怀青产生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就是她的“他”?

  穆怀青不想放开她,他像是吸食毒品般的犯人似的难以自制,忘情的吸吮着她的体香,完全没有面对其他女子般的索然无味,反而有一种想更进一步的冲动。

  绮里在他的怀里,两手撑着他的胸膛,想分开两人的距离。

  但穆怀青则搂紧她的纤腰,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绮里蓦然涨红了睑。“穆教授,你不可以亲我。”

  那义正辞严的警告声使穆怀青捡回了一丝理智。“为什么?”他希望她给他一个理由,因为,他已克制不了自己。

  绮里皱起眉头,仔细的思考,她已经记不得刚才说什么了,都是耶该死的感冒药害得她神智不清:“因为我感冒。”

  “没关系,”他柔声的保证,觉得此刻的自己充满了无穷的精力,能克服得了一切的困境。“我们一起来医好它。”

  “你是医生吗?”绮里神志不清的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他。

  穆怀青忍不住又亲了她的唇一下。“不是,但是我帮纶纶接生过,你还记得吧?所以,我们总会找出方法的。”

  语音才刚停歇,绮里就感到自己被穆怀青抱到床上。

  她不知道穆怀青也跟着上床,也没发觉此刻的他早已摘下眼镜,眼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情欲;当他轻抚着她的脸时,熟悉的感觉似乎结合了“他”的吻及那场留有烙印的酒后春梦。

  绮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佣懒而缓慢的张开眼睛,她皱起眉,发现穆怀青与她的“他”渐渐融成一体。

  “你到底是谁?”她喃喃地问。

  “嘘!别说话,”他轻啮着她的耳坠。“只要感受到我爱你就好。”

  他爱她!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扫除了绮里所有的犹豫,她望着他逼近的唇,忍不住微笑起来,甚至还欢迎它的到来。

  穆怀青吻着她的唇瓣,感觉比原来记忆中的更为香甜,他不停的吸吮着,一口又一口,完全凭本能行事。

  熊熊的烈火融化了两人,穆怀青浅尝着她脸上的每一部分,手更是不浪费时间的探索着她女性的柔软。

  绮里搂着他的颈项,轻抚着他的发丝,她佣懒的抛开所有的束缚,唯一在乎的只有此刻。

  衣物一件件的散落,穆怀青忘情的享受着她的味道,在她的颈项上洒下了朵朵的印记,然后,他的手罩上了她的蓓蕾。

  绮里一下子睁大了眼。“不要!”她眼中的情欲夹杂着一丝慌乱。

  穆怀青停不下来,他想要她,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

  “好,不要。”他安抚的哄着她,一方面转而亲吻她敏感的耳坠,手却丝毫不肯放弃,缓慢的揉搓它的女性特征。

  绮里死命的咬紧下唇,却抵挡不住欲望的快感,她再度缓缓的闭上眼,迷失在激情的漩涡里,送出柔柔的低吟。

  当穆怀青含住她的蓓蕾时,绮里觉得自己大概快死了!她变得好无助,觉得自己有如初生之犊般的脆弱,但更要命的是……她不想再武装自已,她已经没有退路,她开始变得疯狂,想要得到更多,于是,她的双手也开始反扑。

  穆怀青惊讶于绮里突来的热情,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她的魔法就立即使他意乱情迷,再也承受不了。他感觉到她已为他准备好之后,就引导着她,接着马上进入了她……绮里放声尖叫,混合著情欲的脸庞似乎扭曲着,却使她看来更是娇艳动人,她没有睁开眼,但两行清泪已顺着眼角滑下。

  穆怀青爱怜的吻去她的泪水,心中的柔情涨满了胸口。她是他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他想把她呵护在怀里,总他一生的拥有她。

  她生涩的懦动触及了地敏感的男性,他感到身体的紧绷与坚硬即将引爆,于是,他握住她的心手,把它们放在她的头顶上握紧,本能的开始做著有规律的进出……狭窄的甬道摩擦着他的硬挺,几乎快使他疯狂,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反应,当他感觉到她的身子起了一阵颤动后,便再也不能自己的将奔放的暖流全数注入她的体内,并在绮里忘我的呐喊之前,封住了她的唇。

***

  “绮里回来了。”纶纶站在家门口,朝抱着婴孩的高哲威忧虑的望了一眼。

  “把孩子给我,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我陪你进去。”

  “不好,你瞧,绮里达车子都忘了牵进去,她一定是气疯了,你就别再进去惹她了。”

  高哲威将孩子递给纶纶,不发一语的将车牵入屋内。

  “好啦!哲威,你走吧!”纶纶悄声的催促。

  “我陪你进去。”高哲威固执的说:“我早晚总是要向她要回我的妻子及孩于,你放心,我对她心存感激,不会跟她硬碰硬的。”

  纶纶原本欲言又止,最后才认命的叹息。“进来吧!”

  屋内的安静使两人怪异的互望一眼,厨房的水渍及侧躺于地的水壶,使纶纶又把孩子交给高哲威,自己则担心的走向房间,想寻找绮里的身影。

  她走到房门口突然煞车,吃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绮里面对着房门侧躺,看起来睡得正熟,而穆怀青则紧贴在她的身后搂着她,两人身上只有一条薄巾交缕,虽然正巧遮掩住了重要部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薄巾下的身躯其实是一丝不挂的。

  “不错的画面。”高哲威清了清喉咙,语带笑意。“现在我真的放心了,老天?绮里可真美,她这副秀色可餐的模样果然不负她。‘带刺玫瑰’的称号。”

  纶纶转过身,遮住高哲威的双眼后,把他推向客厅,娇声轻喝。“不许你看—你放什么心?”

  高哲威把女儿放在摇床上。“我现在终于确定她不是女同志了,当然放心。”

  “你神经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纶纶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因为她从来不交男朋友,我还是忍不住会怀疑嘛!啧啧!今晚这个画面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可遇不可求的呀!”

  “不许你对任何人说。”纶伦警告他。

  高哲威突然灵机一动。“你让我亲一亲,我才不说。”

  纶纶不敢相信的提高分贝。“高哲威,你敢威胁我?”

  “嘘!”他上前捂住她的嘴。“你想把他们吵起来吗?绮里会感到无地自容的。”

  纶纶拍开了他的手。“谁教你要跟我谈条件?”

  “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亲亲你嘛!”高哲威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纶纶避开他的注视,靦腆的轻摇着婴儿的摇床。“谁要给你亲?”

  “哼!不要就不要,”高哲威话充满了的赌气的成分。“我们走吧!”

  “去哪里?”纶纶不解的问。

  “找一家旅馆睡呀!难道你要待在这里等他们起床?”

  纶纶想一想,也觉得不妥,绮里跟穆怀青的进展使她感到十分震撼,而且,或许明早他们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她若在场,的确不太好。

  “走吧!”高哲威催促她。

  她注意到他抱起孩子,脸上有着期盼。“我看,你今晚一定是真心的感谢绮里。”

  她的讽刺只换来了高商威无辜的一笑。“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嘛!我真的是一片好心而已,天地可表。”

  “才怪!”拿起背包,纶纶嘀咕的走出门,没有发现在后头的高哲威果然露出如大野狼般的微笑。

  绮里感到她的肩颈正被人啃咬着,被胡磴刺着,她颓废的任人摆弄,一动也不想动。

  这是梦吗?迷茫中,她感到身子有些酸痛,但是,对于正在侵犯她身体的魔力,她丝毫不想予以制止,因为。抚摸在她身上的手是如此的小心,使她有一种被人呵护的错觉,麻酥的快感带来了阵阵的欢愉,当她感受到男性的坚硬抵着她的私密处时,她终于完全清醒了。

  当她对上穆怀青的脸时,他也倏地进入了她……残存的微痛过后,接续而来的激情使她顾不得其他事,只能闭着眼低吟。

  穆怀青俯视她撩人的模样,爱极了与她合为一体的感觉,他将头埋入她的发丝里,嗅着熟悉的香味,赫然发现自己每多碰她一次,就更无法自拔,但他又偏偏克制不住自己,当他一感到环抱着他的双手突然收紧,而怀中的人正轻微的头抖时,他立刻释放出自己。

  云雨过后,两人的脉搏急速的跳动着,给里用薄巾掩住自己,因为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背对着他不发一语。

  穆怀青则是完全没有顾忌,他悠闲的亲吻着她的颈项,还不时轻抚她的裸臂,享受着她凹凸均匀的曲线。

  “嫁给我吧!”他蓦地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在耳边对她低声的请求。

  绮里为他保守的传统个性感到窝心。“嘿!你不用因为我是处女,就觉得有义务娶我。”

  “我不是,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生活。”穆怀青的语气再认真不过了。

  绮里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穆教授,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有何不可?”他耸了耸肩。

  “没有,只是有点受宠若惊,你是何时爱上我的?”

  穆怀青回避了她的视线。“我自己也是前几天才明白的,绮里,你别露出那副可有可无的模样,难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吗?”

  “还好啦!以我对男性的态度而言,你的地位已经算是属一属二的了。”

  “那就好啦!”他松了一口气。“反正你也没有别人好嫁,不如就嫁给我好了。”

  绮里仍然感到有些儿戏。“穆教授,你说的好像是在扮家家酒一样轻松,要是过些日子,你厌倦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厌倦的。”穆怀青淡然的答着。

  “你能肯定吗?”

  “为何不能?关键另在于你愿不愿意点头罢了。”

  绮里沉默了,其实,她一直都明白穆怀青身上有一种她遍寻不着的安定因子,而她对他也隐含了陌生的情愫,否则,她不会献身于他,但……“不行!纶纶怎么办?”

  “我会留一笔钱给她。”穆怀青轻易就解决了问题。

  绮里对他的自信感到不以为然。“穆教授,你好像把一切全假设好了?但是,我要提醒你,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纶纶跟宝宝无依无靠,需要人照顾。”

  “绮里,”穆怀青笑了笑。“那也轮不到你来照顾她呀!你要是真的喜欢孩子,我不反对你先生几个孩子来玩玩。”

  “为什么会轮不到我?她们母女俩就只有我可以依靠了。”绮里不满的说。

  “现在是早上六点,你以为纶纶跟孩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昨天是高哲威把她们带出去的。”

  “那个负心汉!”她鄙夷的批评。

  “绮里,公平一点,别对那个男人这么严苛,他只是一时慌了手脚,你不可以因此就霸占了人家的妻女呀!”穆怀青好言相劝。

  “我何必霸占?”绮里含仍是强硬的反驳。“那要怪他自己没本事。”

  “依我看,事情未必如此。”穆怀青分析道:“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不依靠你,生活也不见得就过不去,我想或许是纶纶心中牵挂着你。”

  绮里含嗤之以鼻的说:“我?我从来都不晓得自己需要被人照顾。”

  “是这样的吗?我们何不来做个实验?我提供金钱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你要让纶纶以为纵使她离开,你也不再是孤独一人,看看最后她愿不愿意回到高哲威的身边?”穆怀青设下钓饵,引诱她上勾。

  “有何不可?赌注呢?”

  看到她发亮的眼神,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穆怀青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你话的话,奖金一百万,这可以让你们过好几年不虞匮乏的生活;若我赢了,你就要嫁给我。”

  “一百万?穆教授,你这么有钱啊?”绮里有些惊讶的喊道。

  “对我而言,金钱的多寡只在于我想不想去争取,”他敲敲自己的头。“你不会忘了我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吧?”

  “我从来都不曾小看过它,现在请你闭上眼。”

  “干什么?”穆怀青不懂她的用意。

  “我要起床梳洗,准备等一下接收一百万。”

  穆怀青忽然兴起了与她抬摃的念头。

  “绮里,你不会以为我的记忆力差到没法烙印你的曲线吧?”

  “我怎敢?但你总听过『害羞』这个字眼吧?”绮里没好气的回答他。

  穆怀青闻言,忍不住取笑她。“哈哈!我高傲的绮里,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绮里含,居然也会害羞?”

  “看在你即将输给我一百万的份上,我原谅你无礼的调侃。”绮里把薄巾丢在他的脸上后,迅速跳下床。

  当穆怀青扯开薄中时,只来得及看见她消失的背影,他一想到今后将与她一起生活,胸口便感到一股暖暖的满足感,还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期盼。

  纶纶回来时,果然是由商哲威陪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少了乎时对她的敌意,不再与绮里剑拔弩张,脸上甚至还隐隐透露着笑意。

  由于说好了游戏规则,绮里也收起乎日的冷眼相待,任由穆怀青楼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哲威,你对纶纶有什么打算?”穆怀青开门见山的问。

  绮里含暗笑在心头,不屑的想,他这家伙能有什么打算?

  “我想如果绮里没有意见,我们打算去公证,让一家三日团聚。”高哲威诚恳的说。

  绮里的反应只差没张大嘴,按着,她又嘲弄的说:“团聚?你怎么养活她们?”

  “嘿!绮里,”穆怀青捏了捏她的手臂以示安抚。“由我来问,好吗?”

  “你没瞧他又开始不负青住了吗?”绮里不客气的指责。“男人只图一时的快乐,吃苦倒楣的永远都是女人,你要怎么养活她们?你不当你父母的乖儿子了吗?你怎么保证纶纶不会再一次被他们羞辱?”

  从不留显露任何情绪的绮里,这一席慷慨激昂的话使得在场约三人均十分惊愕,客厅也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八章              虚幻

  难道是梦幻?

  教一切都失了真,怎么会这样,让我不禁伤了心……穆怀青清了清喉咙,因为,他是第一次真正目睹绮里外冷内热、敢爱敢恨的个性,使得他心中那股日渐增强的不安感觉又更为强烈了。“冷静一点,绮里,至少让哲威有个上诉的机会。”

  高哲威感到既狼狈又感激。“我知道我的逃避委屈了纶纶,但我真的不像绮里想得这么坏,而且,毕业在即,我因为近视太深可以不用当兵,马上就可以去工作养活她们母女。

  “我现在也兼了几个家教,没有意外的话,省吃俭用一点,应该也可以糊口。”

  “纶纶,你说呢?”穆怀青转向她。“如果先不考虑金钱,你有什么想法?”

  纶纶望向一睑漠然的绮里,她知道那个表情背后隐藏的孤独,于是对高哲威露出恳求原谅的表情。“我还是会跟绮里。”

  穆怀青感觉到绮里绷紧的神经为之一松;而高哲威则是满脸的绝望。

  “纶纶,”高哲威把纶纶扳向他。“拜托你不要滥用同情心,你现在决定的是我们两人一辈子的事。”

  绮里闻言脸色一僵,地想起了穆怀青之前的假设。

  “纶纶,”她强迫自己伪装起来,因为,她最痛恨别人同情她。“你再好好的想想,如你所见,我跟穆教授正在交往,所以,你毋须担心我的生活,现在,你怎么说?”

  “我……我……”纶纶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绮里瞥见纶纶脸上一闪而逝的希望,和自觉背叛她的内疚时,她就知道穆怀青赢了!

  “事实上,”她的语气似乎过于轻快了些。“我跟穆教授正有结婚的打算,如果纶纶跟高哲威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跟穆教授要结婚了?”纶纶跟高哲威同时大喊。

  “是的,”穆怀青高兴的说:“为了怕你们前半年可能熬不过来,我会拨一笔钱到你们的户头里,就当作是孩子的教育基金。”

  纶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丝毫感受不到绮里的喜气。“那学业怎么办?”

  穆怀青耸耸肩代为回答。“地想念就继续念,不想念就算了!我不在乎。”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公证?”高哲威笑开了脸,高兴的建议。

  “好主意,”穆怀青附和他,然后低下头望着绮里,放柔了语气。“你说呢?”

  绮里的反应则像是扑克睑般的毫无变化。“我无所谓。”

  就这样,两对新人结婚了,他们马虎的程度让外人觉得好像是一场儿戏。

  穆怀青建议把承租的房子留给纶纶及高哲威,并把原先就准备好的一百万拨到他们的户头里,然后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襄,带着绮里来到他座落于淡水的一间小别墅里。

  “这是你家?”绮里打量着四周的美景,才忽然惊觉自己对穆怀青根本还是十分的陌生。

  穆怀青提着行李进屋。“嗯!但我不常住。”

  “那你住在哪里?”屋子虽然保养得宜,但仍嗅得出周围滞闷的空气,绮里判定这里已经许久不曾有人住过。

  “山区,等我把这儿的事处理好了,我们再回去。”

  “也好。”

  上了楼,他领着她来到主卧房,放下行李后,他正好瞧见绮里正盯着那张大床看,他明白这只是她本能的反应,丝毫没有任何暗示,但胸口却仍然为之一热。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惊慌?”他温柔的搂抱她。

  绮里尴尬的推拒着。“穆教授,你别这样。”

  “为什么?”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绮里想来想去,只好先挤出个理由。“因为,我还不太习惯。”

  “那好吧!”他做出失望的表情。“只要你别再叫我穆教授,我就放开你。”

  “我已经叫习惯了。”对这种陌生的亲匿举动,绮里渐渐红了俏脸。

  “我不要,‘教授’听起来感觉好老,我才比你大四岁而已耶!”穆怀青固执的道 。

  “那你说我要叫你什么?”她低着头,细声的问。

  “老公?”

  “我不要。”她立刻否决。

  “亲爱的?”

  她又摇摇头。

  “唉!”穆怀青夸张的表示不耐烦。“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我就只好继续抱着你啰!”

  “我叫你的名字好了。”绮里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

  “嗯?”他沉吟的想了想。“好吧!你先叫叫看。”

  绮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的叫了一声。“怀……青。”

  “什么?”穆怀青把耳朵贴向绮里,乘机更抱紧她。“我听不到。”

  “怀青。”绮里稍微放大了音量。

  她突然被猛烈的吻住,一双有力的双臂紧贴着她的身躯,使她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力量。这是她清醒后第一次赤裸裸的接触到穆怀青的激情,她迷糊的想着,文质彬彬的他,想不到力气竟然这么大?

  按着,一阵昏眩感向她里来,她不知不觉的攀紧他的颈项,只怕发软的双脚支撑不住自己,直到她被撑开双脚抱起,抵住他的坚硬时,她才开始挣扎、闪躲。

  “怎么啦?”穆怀青强忍住急躁,粗嘎不解的问。

  “我不要这样子,好怪。”她羞红了脸说。

  “天啊!”虽然被欲望所折腾,穆怀青仍吃惊的失笑了。“这事儿有一定的规则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要。”绮里把头埋入穆怀青的怀里。

  穆怀青最后只好叹气的屈服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下,将她抱上床。“我害羞的老婆,这样总可以了吧?”

  然后,他终于一偿宿愿的进入她的体内……激情过后,绮里沉沉的入睡,但穆怀青却觉得自己仍然精力无穷。

  他亲了亲她红晕末退的脸颊,而她那像赶蚊于般的咕哝使他轻笑,按着他套上长裤,赤裸着上身,走进楼下的书房。

  为了预防万一,他得把绮里的实验纪录全杀掉,他承担不了被她发现的后果。

  事实上,当初会考虑由人体来作宝睑,纯粹是为了求证这套软体能衍生多大的效果,会用金钱来做交易,也是因为这是最直接最单纯的方法。

  错就错在他不该对绮里发生兴趣,不该间接的强迫她进入虚拟实境,还有最该死的——他不该爱上她。

  叫出软体的主控程式库后,他突然又犹豫了,这套软体对人类的潸能发展、心理学或是自闭症儿童还有其他相关的种种,都有莫大的助益啊!他该删除吗?

  他想到绮里对虚拟实境中的“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虽然她从未对他提及有关梦境中的种种,但他相信她绝不会就此罢休。如果能在虚拟宝境中安排一幕道别场景,使她相信这一切的确是个梦境,然后,他再把这套软体贴上层层封印,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对她坦白,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进入程式库,两手快速的敲打着键盘,开始忙碌了起来。

  当绮里张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暗,由于起床时,她找不到穆怀青,在简单的清洗后,她套上浴室里的女用浴袍走下楼。

  键盘的敲击声吸引了它的注意,她寻声走进书房,看见穆怀青那充满自信及专注的神情完全表现在他的脸上。虽然她看不懂萤幕上不断变化出来的语言,但她却觉得此刻的他才华洋溢,浑身的魅力无人可挡。

  “你在忙什么?”因为现在的他实在太吸引人了,她竟从背后圈住他的颈项贴向他。

  穆怀青的身体明显的一僵,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绮里立刻觉得很受伤,地想收回手,但他却抓住它不放。“等一下。”他迅速的跳开萤幕。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不该这么莽撞的。”绮里谅解的说。

  穆怀青转过身抱住她,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深深的吸一口气。“你好香,还有,我喜欢你随时来骚扰我。”

  因为这个解释,她轻易的平复了伤口,微笑了一下,任由他把她拉到腿上坐下。“你在忙什么?”她好奇的问。

  穆怀青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没什么,只是修改一些程式而已。”然后,他像是突然发现了外头的黑暗。“啊!这么晚了?难怪我肚子饿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她知道他想转开话题,但他做得不够漂亮,不过,她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说呢?”

  他盯着她瞧。“我想吃的东西是独享的,你能参与却不能吃。”

  “什么东西啊?”绮里感到有些好奇。

  “耳朵靠过来,我告诉你,小心被人听见了。”穆怀青像是有天大的秘密般,小声的说。

  “干嘛神秘兮兮的,这里又没有别人?”

  “哎呀!”他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不上道。“秘密嘛!不都是这样的?”

  绮里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就依你,不过,我先警告你别靠太近,我怕痒。”

  感觉到耳坠被侵犯性的吸吮,酥麻的触感使她本能的缩了一下身子。“什么东西呀?你还不说?”她急忙催促着。

  “我现在不是正在享用吗?”穆怀青含糊的低语。

  绮里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气得一下子就跳离了他。“嘿!穆教授,想不到你这么不正经。”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辩解着。“我一向崇尚自然,教授为什么就不能有七情六欲?”

  “话是没错,但是,这就好像是看见明星当众挖鼻孔一样,今人难以接受。”

  穆怀青听了哈哈大笑。“真是独树一帜的比喻,那我就只好乖乖戴起君子的面具,请我的新娘子出去吃一顿烛光晚餐吧!”

  三个星期后,绮里开始觉得结婚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走向机车停车场,同学们纷纷骑车从她身旁呼啸而去,绮里不自觉嘲讽的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原本穆怀青要送她上下学,却被她拒绝了,原因是她不想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

  想起这段与他一起生活的日子,跟以往所遇到的情况完全不相同,长年以来的独立生活,她通常是处于“施”而非“受”的身分,但是,她跟穆怀青在一起时,却正好相反。

  他十分宠爱她,这对从来不曾体会过被爱滋味的她,感到既陌生又甜蜜。

  她把车骑往淡水的方向,因为她十分眷恋现在的生活,所以,她强迫自己忘掉过去的种种。

  她不想去记起过去孤寂的岁月,以及曾经寄人篱下的生活,或跟纶纶各取所需的那段日子,也不想那几乎使她深陷其中的梦境。

  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少年,他现在几岁了?他是不是已经白发苍苍,却仍旧等着她的到来?不!她不能想,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对“他”的背叛,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个虚拟梦境。

  回到别墅后,她的“新婚夫婿”意外的不在家,空空的车库告诉她,他出门了。

  绮里不知道穆怀青到底以什么职业为生,她的丈夫过的是一种现代文明社会里没有的悠闲日子,但他却有用不完的金钱;平常除了使用的电脑外,他的生活单纯得找不到一丝杂质,也没有不良嗜好和其他的坏习惯;在家事方面,他甚至做得比她还要熟练;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一个仔情人。

  这么完美的丈夫,唯一的遗憾是——她实在不太了解他。

  不!说不了解他也许太过于严苛了,事实上,穆怀青对她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例如,她问他的父母,他会用“正在世界各地旅游”来回答;她问他住在哪里,他会用“山区”来回答;她问他还有什么亲人,他皱起眉头想了好久后,用“多得数不清”来回答……结果是——她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但他是爱她的,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甜甜一笑。

  早在新婚的第一个夜晚,他就不吝苗的对她表白了,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也从来不曾隐瞒他对她的迷恋,他从不放弃任何向她诉说爱意的机会,就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般,对自己心爱的东西,总是人胆且赤裸的宣示他的占有欲。

  也就是因为他的毫无心机、他真心的对她好;也因为她喜欢他,所以,绮里并不怎么在意他的过去,至少,她不会傻到丢介意已经消失的日子而错过了现在。

  滴滴的警告声传入她的耳里,她寻声走进书房,发现原来是穆怀青忘了关机。

  绮里本来要让穆怀青自己回来处理这个问题,但她转身后却突然想起,每次当地出现在书房内,穆怀青总是立刻跳开萤幕……为了能够多了解穆怀青一些,绮里生了下来 。

  她移动了一下mouse,萤幕保护程式跳开后,请她键入密码。

  她随手敲下了“穆怀青”三个字,“错!”

  她又灵机一动,敲下“绮里含”三个字,结果竟然顺利的进入系统内。

  望着萤幕上不断转换的程式,她的心中有些甜蜜,因为,穆怀青用她的名字做为密码,正显示他无时无刻都不忘记想着她。

  当执行结束后,视窗内出现了几个选项,绮里用mouse点了一下“游戏”的视窗,随即就进入一个电动玩真的世界。

  这里充斥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画,而且,是她从来不曾在市面上见过的,她可以断言,她的丈夫若是以此为生的话,那么,他有花不完的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跳出后,又进入写著「梦境NOl”的视窗。

  这里收藏着世界各地的美景,从原始艺术到现代文明,一百多值今人想彻底一游的各个世界角落,如录影带似的慢慢播放,使她每一幕都不愿意错过。

  最后,她还是强迫自己跳出来了,但她决定,她一定要穆怀青让她玩玩里面的软体,这部电脑宝在太有趣了,难怪他坐在书房内,从来不曾感到厌倦。

  她再点了“梦境NO.2”的视窗,请求键入密码的指令又出现在萤幕上。

  绮里懒得细想,因为,她现在已被引出了兴趣,她只想再看看这个视窗里存在着什么有趣的事。她推测以穆怀青那种单纯、直接、理性及不懂转弯的个性,便在密码内敲 下了“ILOVEYOU”。

  宾果!她进入了这个视窗,但还来不及沾沾自喜,她就突然看见了自己。

  这是什么?为什么上面会写著「梦幻虚拟实境宝验结果档案”?

  她点了最早存档的日期,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果然,她记忆中的人间仙境、花园、熟悉的景致,以及她乎空出现在石阶上……这正是她第一次进入梦境里的档案!

  穆怀青为什么会有这个梦境的资料?

  档案?实验纪录?她是被实验的对象?这梦境难道是他的杰作?

  不、不!不要这么快就否决他,他是这么的爱她,他是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拿她当作实验品?

  看到萤幕里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使得绮里对空气新鲜的程度至今仍记忆犹新,然后,随着鸟儿的飞翔,她发现了身后的大宅。

  此刻,她就像个局外人般,看着自己的历史重演,直到最后出现了一些结语,使她像是被人狠狠的掴了一掌,她没发觉自己的唇已咬出了血,只想不停的狂笑!

  哈哈!原来她以为的美丽生活竟是一场天大的谎言。

  琦里含缺乏家庭的温暖多悲哀啊!她居然被电脑的分析结果,一语命中!

  她按着打开第二个档案,麻痹的看着自己以为身处在没人知晓的梦境。

  警觉性高,自我防御性强哼!这算什么?赞美吗?

  第三个档案的结论是个性外冷内热,研判其曾有极不愉快的过去哼!果然料事如神,她冷冷的想。

  最后一个标案则显示心思敏感、聪颖,极需要爱档案到此结束,因为,接续而来的是一个星期的长假。

  当时他说了什么?要修改电脑程式?或许他是要对她再做更深一层的剖析吧!然后她就白痴的答应和他结婚,从此没再进入梦境。

  好个聪明的穆怀青,好个笨蛋的……绮里含!

  不愿再面对萤幕上那一针见血的实验结果,绮里崛强的转开目光,环顾四周,她迅速的站起身,两滴泪水滑落在电脑桌前而不自知,她唯一的想法只期望自己能尽快离开这间邪恶的书房,离开这间包裹了糖衣的丑陋房子。

  她狠狠的将安全帽甩下,骑着摩托车呼啸而去

  但天地茫茫,她该去哪里?

  绮里来到了已经让给纶纶与高哲威的屋子。

  除了异常苍白的脸色外,她的神色漠然,泪水早已被风吹干。她看见巷口外正停放着一辆计程车,纶纶抱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高哲威正走出屋外。

  “绮里,怎么有空来?”纶纶满脸的惊喜。

  “你们要去哪里?”绮里的脸上还是只有淡然的表情。

  “哲威在新竹科学园区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我们正要搬过去,还愁着不知该怎么通知你呢。”

  “哦?那房子退了吗?”她淡淡的问纶纶。

  “还没,本来打算过几天安顿好了,再回来通知房东。绮里,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

  “没有,”绮里避开纶纶的关心,因为,她怕自己此时根本不堪一击的心会不小心就决堤。“房子不用退了,我还要住。车子还在等着,你们快走吧!”

  “绮里……”纶纶无助的望向高哲威。

  高哲威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话,因此,他清了清喉咙。“绮里……”

  “真是啰唆!”绮里马上不客气的攻击,因为,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个性,难怪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还要别人来帮你养,像你这种离不开妈妈的男人,还是免开尊口吧!”

  因为她踩到高哲威的痛处,只见他的脸色立刻板了起来。“纶纶,我们走。”

  “可是,绮里……”纶纶仍然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哎哟!”他扯着纶纶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人家又不需要我们,她可是万能的绮里耶!不需要我们来凑热闹。”

  “你说的不错,”绮里冷冷的嘲讽。“大学毕业的文凭果然还是有一点用处,终于听见你说了一句有建设性的话。”

  高哲威气得铁青了睑,他强压着纶轮上车。

  在上车之前,给纶把孩子递给了高哲威,自己则溜下来跑向绮里,“这是我们现在住的地址,”她把纸条硬塞入绮里的手心里。“记得来找我,不论何时,我永远欢迎你。”

  “只怕你那个没用的老公不肯。”绮里毫不放松的继续毁谤。

  “绮里,”纶纶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有机曾把纸条还她,“在我面前别这么辛苦的伪装了,我知道你的,如果你认为他没用,都还需要顾忌他肯不肯吗?”她调皮的眨眨眼。“不过,这句话我永远不会对他说的。”

  纶纶的善解人意使绮里的胸口一酸,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赶忙催促着纶纶。“知道了,快走吧!”

  “你真的没事?”纶纶仍有些怀疑的问。

  “没事,只是心情不太好罢了,你赶快走吧!”绮里还是选择了隐瞒。

  “好,”纶纶审视了绮里一会儿,咬牙做了个决定。“我知道如果你不肯说,我就是问也没用,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绮里目送着计程车驶离,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后,才僵硬的走进屋内。

  室内一切依旧,但已人去楼空,往常的温暖在纶纶走后,又恢复了以前的寂寞,只是这一次,地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可以假装不在乎的继续维持坚强的表相。她觉得心头好苦涩,从骨子里泛出的寒意,使她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残忍的对我?

  过度压抑的紧绷已让她承受不住,仿佛全身即将散开般,她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可是,痛苦仍紧紧的跟随着她,不想让她好过,它们似乎想把她逼疯……哦!不,她需要发泄,她已经控制不了内心的狂乱。

  拿起电话,她狠命的摔下,碎裂的噪音让她得到些许的快感,于是,她冲进厨房,把所有可以摔的锅碗瓢盆全都砸了,然后是镜子、玻璃、电视、椅子……她不管自己已被划破了手,只是不停的砸、不停的摔,直到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泄的东西,才发现她已毁了这间屋子。

  她开始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低下头寸发现手中的血水。她往脸上擦拭了一下,虽然很多鲜血附着在脸上,但也擦下了更多的泪水。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矜持,开始嚎陶大哭。



                          第九章              白老鼠

  不要!

  我不愿意再继续,做你的实验品,可否就此画上休止符。

  我俩道别离?

  穆怀青在突然接到父母回国的消息时,他正坐在电脑前面测试最后的修改程式,他与奋的立即飞奔而出,急着一看父母的风采,而忘了对电脑做好该有的防卫措施。

  在机场,他如愿的见到许久未见的父母。

  在告知自己已婚的身分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绮里的一切。

  他的父母对看了一眼,他们发现眼前这个从小就沉迷于电脑的独生子,不知何时竟开了窍,在一瞬间成为真正的男人。

  “你们一定得去看看她,”穆怀青用迫不及待的语气说:“学校从今天开始放假,我在这里的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正打算带绮里回‘老巢’,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

  穆大少再看了妻子一眼,蹙起眉头。“儿子,别这么急,”他语带模糊的安抚道:“我跟你妈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这样吧!三天后你把你的媳妇儿带来,我们再一起回去。”

  穆怀青想了想。“也好,我总要让绮里先有心理准备,就这么说走了,我们现在住在淡水,有事再联络。”

  两人望着儿子高兴的离去,从背影就可以感受到他愉快的心情。

  “我们那单纯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何家惟宠爱的说。

  “嗯!”穆大少沉思着。“我还以为这辈子他就得跟电脑为伍了,想不到他还真是一鸣惊人。”

  “我们为什么要等三天后才见媳妇儿?难不成你不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何家惟不解的问。

  “‘老巢’里要加入新的成员,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至少要先查查绮里的背景,也好有个腹案。”穆大少有些疑虑的说。

  何家惟嗔了丈夫一眼。“你这个人呀!疑心病还是这么重,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喔!”

  “我这叫作谨慎,”穆大少握起妻子的手,温柔的捏了捏。“你丈夫这些年来所维持的威信,早已被你损得一滴不剩,你就别再借题发挥了。”

  穆怀青从远方看不见屋内的灯光,心里霎时感觉到不对劲。

  他不自觉的加快油门,直到家门口,看见绮里的安全帽躺在路中央时,他的一颗心竟提到了胸口。

  稳着,稳着。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迅速进了家门后,他发现屋内一片黑暗,只有书房内的萤幕监视器还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心一下子便冷到骨里。

  不会的,不曾这么巧,这套虚拟实境的软体他今天就要对印了,要不是他父母突然回来,他早就完成了,也不曾在最后一刻才被绮里发现。

  他不可能这么倒楣!

  走向电脑,他先看见桌上两滴圆滚滚的水滴,这是什么?泪吗?他用手沾起它,感受到它的碱味。没错,这是泪!他心痛的输入密码,当他看见列在萤幕上的实验纪录时,他不禁闭上眼。

  噩运终于降临!他就是这么倒楣,因为,绮里已经发现了!

  她会去哪里?由她丢弃的安全帽来看,她绝不只是生气而已。

  她可能会去哪里?除了学校和纶纶现在居住的地方,他对她的过去,根本一无所知。

  最后,穆怀青决定先去找纶纶,或许她可以提供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线索。

  当穆怀青转进巷口时,夜已深了,路灯映着他孤伶伶的身影,今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他害怕纶纶会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害怕会从此失去绮里……屋内一片黑暗,他意外的发现大门竟然没有上锁。。

  当穆怀青进入屋内,听见脚踩到玻璃碎片的声音时,他顺手打开了灯。

  日光灯闪了两下后,照亮了整个屋子,他看见如战后般的残破,也注意到角落里蟋拍的人影。

  感谢老天!

  他顿时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情。“绮里……”

  绮里呆滞的一动也不动,突来的灯光使她睁不开眼,地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砸掉灯泡,所以它现在才会将她脆弱的真面目呈现在他人眼前。

  穆怀青小心的在她身边蹲下,她红肿的双眼及沾在颊上那些令人忱目惊心的血迹使他心疼,却更教他害怕。

  她在伤害自己!从他认识她以后,他看见的是她不断的自立自强,可是,她现在却在伤害自己。

  “绮里……”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使她浑身一震,狼狈的小脸立刻闪躲,然后露出足以冻结人的冷漠嘲讽。“穆大教授,来找你的白老鼠了?”

  这句话使穆怀青的胸口如被击中了一拳,他难过极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他温柔的恳求。

  “当然!既然被抓到了,就得回牢笼,这是游戏规则,不是吗?何况你已经断了我所有的后路,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地方可去。你要拿炼子吗?还是我应该用爬的?”

  穆怀青不发一语的抱起她,像是怕她就此消失般的紧紧搂着。

  回到淡水后,他轻柔的把她抱上床,扳开她血迹斑斑的小手,小心的挑出玻璃碎片,然后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在她的漠然下,褪去她的衣衫,温柔的为她整理一切。

  绮里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事实上,穆怀青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正在筑一道他再也无法突破的心墙。

  他不要她变成这个样子,他害怕被她拒于墙外,他不要他在她心中变成一个陌生人。

  “绮里……”他抓住她赤裸的肩。“我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可以吗?”

  绮里根本不看他,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穆怀青如遭五雷轰顶,因为他明白,他已经被判出局了。“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在冲动之下,他开始亲吻她,他要她再感受到他对她的爱,他要再度敲破她那道冰冷的心墙。

  “要发泄吗?”突然,给里不在乎的说:“那就来吧!反正你已经把我利用得够彻底了!”

  穆怀青满腹的热情如被甩入冰池里一般,他抬起头,专注的盯着她固执的面容,然后缓缓的离开她,不再做任何的恳求,静静的走出去。

  她伤害他了!她应该曾有报复后的快感,可是她却没有。

  事实上,从他离开她的身边后,她就开始发冷,她用被子把自己紧密的包裹着,但仍止不住的颤抖。

  该死的,她开始没用的怀念起他的温暖,她贪婪的想再感觉到他的爱……忍不住啜泣,因为她甚至忘不了他烙印在她身上的吻!

  第二天,当她清醒时已日上三竿,起床后,她看见放在落地窗前的雅致小桌上的早点。

  这是自他们结婚后,穆怀青就养成的习惯,估的家事能力比她强得多,他也自告奋勇的接下这个工作,丝毫没有大男人的作风,但今天的早点只有单独一份,不再是俪影双双。

  想到这里,她就失去了食欲,在简单的梳洗后,她站在落地窗前,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这时,穆怀青突然走了进来。

  他看看小桌上不曾用过的早点,移走它们后,把医护箱放上,然后二话不说的执起绮里的手,拿掉她因梳洗而弄湿的绷带,小心的重新为她涂药,再轻柔的包扎起来。

  绮里看着他,心里从愤怒、警觉、不知所措到……温暖,她发觉自己辛苦筑成的墙似乎又要被摧毁,赶忙武装起自己。“你不需要这样对我的。”她寒着声说。

  穆怀青固执的抿着嘴。“你是我的老婆。”

  “我不想再继续维持这段没有意义的婚姻了,不如……”

  “不要!”他粗鲁的打断她的提议。“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到这时,他仍迫切的想保有这段婚姻?绮里对他不切实际的想法,竟然有些想笑。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般的耍赖,瞧他那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举动,哪里像是个拥有五个博士学位的教授?他根本就是个大男孩嘛!

  蓦然,她灵光一闪。“那个幻境中的少年是谁?”

  穆怀青突然一震,狼狈的羞红了睑。

  “是你?”她不敢置信的轻声耳语。

  没错!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差的只有五官上的成熟度而已。“是你!对不对?”她大喊。

  穆怀青收起医护箱便要往外走,但绮里并不打算放过他。“难怪你只让自己的脸维持在十五岁,因为你怕我认出你来,对不对?

  “我问你,”她跟在他的后头,突然抓住他。“那晚我喝醉酒,你有没有吻我?”

  穆怀青盯着她,目光缓缓的移向她的唇,似乎正在思索他该怎么做,才能再一亲芳泽。

  “你有—对不对?”绮里立刻收回手。“为什么?”

  “我忍不住。”他淡淡的回应。

  “所以,你利用对我的经验把它写入我的梦境?难怪我曾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关于这一点,你也未免太失策了吧?用你跟别的女人的经验来为,不是更好吗?”

  对于她的讽刺,穆怀青又抿了抿嘴。“我没有吻过别的女人。”

  绮里吃惊的张大嘴。“你骗人。”

  “何必要骗?我就是只想吻你,就是忍不住要碰你。”他突然冷不防的抱紧她,搜索着她的唇。

  绮里在他还来不及得逞之前,轨挣扎的溜出他的怀里。“你…你…”她气愤的指着他。“在对我做出这些过分的事情后,竟然还敢再……再欺负我!”

  他心疼的望着她,偏偏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只能低声的告白。“我爱你。”

  绮里的胸口升起一股热气,心墙正一块块的剥落下来,但是,一想到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法对她,她心中就是无法释然。“别以为我会像其他的蠢女人一样,迷失在你的花言巧语里,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他想,被处死的滋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冲动得只想把她绑在怀里,不让她有机会逃离他;地想吻醒她,让她看清他的人格并非如此低劣;他想好好爱她,直到她明白他是真的爱她……但他什么也不能做,现在就连碰她一下也会令两人的情况更糟,于是,他转过身,垂头丧气的下楼。

  绮里先是发现他阴晴不定的表情,最后,当他犹如一只战败的公鸡,沉默的离去时,她竟然有一种自己在欺压他的感觉。

  难道过去的经验还没有让你学乖吗?一次的原谅,代表着下次又会再受伤害—绮里,你醒醒吧!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她就觉得舍不得,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他已经有太多的眷恋,她早已沉沦且无法自拔,以后的孤独日子,她真的没有把握能熬过来呀!

  突然,梦中少年的单纯、深情的影像闪过她的脑海,地想起了自己对他的承诺,只有在梦境中的少年对她始终如一,他永远也不会伤害她,或许……那儿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她沉思良久,最后下了决定,不管这个决定有多疯狂,她仍然执意要做。

  下了楼,她在书房里找到坐在电脑前的穆怀青,发现他不似以往沉迷在电脑里,而是愣愣的坐着发呆。

  对于她的接近,穆怀青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我想看看你为的那套虚拟实境的软体。”她用缓和的语气要求。

  穆怀青把她的开口示好当作是她对他的特赦,他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就满嘴的答应,在一旁七手八脚的输入密码。

  绮里还是有一种自己欺骗他的感觉,但她不想管它。“你怎么会想到设计这套软体?”

  他对她展现一记会使女人晕眩的微笑。“这套软体只是衍生而来的一套附加产品罢了!”

  “衍生?你原本是在开发哪一套软体?”

  “同样是虚拟实境,”他把mouse点向“梦境NO.1”。“你看!这些地方多美,我可以让人类不需要跑遍世界各地,在家里就能身历其境的感受这些地方。”

  绮里睁大了眼,这个发明真的是今人难以置信。“你成功了吗?”

  “当然,”他说话的语气,不容人怀疑。“这个虚拟实境,现在几乎成了我们‘老巢’里最high的休闲活动呢!”

  她忍不住干笑了雨声,想不到她随便乱嫁,竟嫁了一个天才老公?

  “你想再一游虚拟实境吗?”穆怀青怂恿的邀约。

  绮里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但她立刻回神,用力的甩甩头。“不想,”她大声的拒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花园的点子是怎么来的吗?”

  穆怀青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却不再开口,只是顺从的转入“梦境NO.2”。

  “我曾经亲自进入撒哈拉沙漠的幻境,在那里,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沙的热气,因此我联想到,人类的所有控制中枢,几乎部与大脑脱离不了干系,既然我可以让人们在幻境中游玩,那是不是也可以探知人心呢?”

  “于是,你开始挖掘别人的隐私?”绮里冷冷的控诉。

  她尖锐的指责使得穆怀青的神情一缩。“绮里,我知道在事情发生后。再多的解释都显得既多余又可笑,但我的出发点并不是针对你,如果你能了解一件发明的产生,需要的是不可或缺的实验来求证,你是否能多少体谅我一下?”

  “不是故意的吗?”她露出像是对说谎者的鄙视态度。“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是你推了我一把,不是吗?”

  “关于这点,我确实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因为,你的警告先吸引了我,它不像其他的回函,只有公式化的说好与不好,而当你的图画使我哈哈大笑时,我就决定选你为作我的实验对象了。”穆怀青沮丧的说。

  “真高兴我还有附加的娱乐效果。”

  听见她讥讽的话语,穆怀青明白他又说错话了!唉!他真不习惯得随时小心翼翼的说话。

  “算了,”绮里放弃再逼迫他。“你是如何设计这套虚拟实境的?”

  穆怀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瞬间又恢复到专业的自信与水准。“架构是这样来的……”

  他进入程式库,开始叙述这套从无到有,把幻想变成真实的伟大发明。

  与父母相约的日期到了,但穆怀青始终无法软化绮里的冷漠。

  他认真的考量着,这个时候若带她回‘老巢’,去面对他的一大家子人,以他现在跟绮星的恶劣关系,恐怕绝非明智之举,他得亲自去向父母解释,他无法带她一起回去的理由。

  “我出去一会儿。”走进卧室时,绮里正好套上T恤,穆怀青看见她那一闪而逝的裸露肌肤,才蓦然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它们。

  绮里的睑微微一热,不发一语,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听见了他的话。

  穆怀青原本欲言又止,但最后仍无奈的搔搔头。“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他又深情的望了她一眼,才颓丧的转身离去。

  绮里在窗口看着他的车离去。

  这个男人一点花言巧语的功力也没有,这几天,无论是用做的或是用说的,他所表现的只有生涩得近乎赤裸裸的告白,但奇怪的是,这反倒使她更容易原谅他。

  唉!其实她早已原谅他了,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进入虚拟实境一次——这是她欠那个少年的承诺,所以,她始终割舍不下,毕竟,她虽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但穆怀青跟她是一回事,她跟“他”又是另一回事!

  进入书房,她开启电脑进入程式库。

  程式库里的软体非常庞大,她越深入内层,越觉得穆怀青的聪明简直是无与伦比,她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天才呢?

  程式的某些执行档显示,穆怀青最近曾经做过修改,她看了看最后的日期,正是她发现他的“阴谋”的那一天。

  穆怀青在修改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做修改?她不禁猜想着。

  对于电脑提出的问句设定,她开始下达指令,因为有很多间句她其实并不明白,起初她还有一些犹豫,但当她一想到穆怀青可能很快就会回来时,她干脆全部都按下“yes”的指令。

  虚拟实境的设定完成了!

  绮里坐在电脑前,忽然怔住了,她知道现在只要跑去那栋商业大楼,躺在躺椅上,就可以见到她的少年了,可是,她要向他说什么呢?

  很抱歉,我已经嫁入了?或是,对不起,我对小男孩没兴趣?

  不、不!这些话全是士shit,无论她怎么做,都会伤了“他”的心的!

  又或许,他已经老得不会再伤心了?

  对!她已经这么久没去了,搞不好“他”早已花白了头发,却依旧在等着她,无论如何,她总是该去一趟。

  她骑上机车,这是她跟着穆怀青回家后,第二日,他请人送回来的。

  来到那栋大厦,她立刻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急急的上了楼后,她进入跟以往一样空荡的屋里,看见那张熟悉的躺椅,还来不及细想,她便丢下背包,躺了上去……穆大少没见到媳妇跟儿子一起来,就知道出了问题。

  手里握着对绮里的调查结果,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与妻子对望一眼,心中希望他们这个不黯世事的儿子,千万则惹出什么事才好。

  “绮里呢?”穆大少出声问。

  他直接又犀利的问句一向颇今穆怀青难以招架,因为,老爸太了解他了,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次能逃得过父亲的法眼。“我跟她还有一些事没沟通好,先不回去了。”

  穆大少适时的收手,留给儿子保有隐私的权利,他一向很自豪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始终如一,因为,他懂得给予儿子应有的尊重。

  “这个你拿丢吧!”楼大少把资料交给儿子。“我知道你相信绮里,但是为了‘老巢’的安全,我还是对她做了一些调查,我不知道你认识绮里多深,但是看了这份报告后,你应该会更加倍的疼惜她。”

  绮里的过去?加倍的疼惜?

  穆怀青听了,不安的接过手。“她……”

  穆大少对儿子摆摆手。“别问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我跟你母亲看看各分据点的情况后,就会先回‘老巢’,我们在那儿等你们回来。”

  穆怀青驱车回家,一路上不知怎地,他老觉得心神不宁,倘越想越不对劲,等不及回到家,便在路旁停下,抽出资料。

  复姓:绮里:单名:含。

  琦里家族,人脉单传,至琦里含祖父一代,独生一女,其十名为琦里可人,她在十八岁时爱上当时稍有名气的“刀”乐困的主唱风际云,之后未婚生女,名为绮里含。

  琦里含四岁时,她的母亲携女嫁给章汉声:五岁,风际云车祸身亡,至死始终未承认她们母女的身分;七岁,幸汉声外遇,与她的母亲离婚:九成,绮里含祖父死亡,她的母亲再嫁张有直:而后直至十三岁,因张有直颇为善待绮里含,所以,她的日子过得还算平稳。但之后,她的母亲却染上毒瘾及酗酒,之后抛弃绮里含而去。

  十六岁,她的母亲沦为应召女郎,被警方逮捕,待张有宜领回后,她的母亲又窃取张有直的存款潜逃:张有立在愤怒之余,对绮里含动以暴力泄恨,第二天,琦里含便离家,从此一去不回。

  琦里含初在“凤凰饮茶楼”当小妹,而后张有直心赢病发,她懂承了约十万元的遗产后复学,晚上列在“好厨艺麦底”当小妹,直至大学,她一主维持着半工半读的生活方式。

  十七岁,她的母亲病亡,琦里含从此变成孤儿。进入大学后,她习得吧台手艺,成为调酒师,至此,生活才渐趋稳定。

  大三时,她收留了未婚怀孕的同班同学纶纶。

  她的为人孤癖,没有特定的朋友,研判,这可能是因为童年时的阴影影响;

  她虽貌美,但对异性追求从来不为所动,因而有“带刺的玫瑰”之称;她的个性聪敏,虽不好学,对考试仍能应付自如。

  之后,她遇上穆怀青……调查的结果到此,里面还附有绮里读国中及高中时的相片各一张,看见她清汤挂面的清秀模样,和一贯清冷的表情,穆怀青不禁对她益发的心疼 。

  跟他白纸一般的过去相比,绮里的命运竟是如此的坎坷,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有这样不愉快的过去,她对周遭事物又怎么会不冷漠呢?而他竟只为了自己的私欲,用钱再次刺伤她!

  他真是该死!

  他踩下油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他要对她忏悔,同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当他接近家门,没有看见绮里的机车时,就知道他的噩梦又要开始了!

  他还来不及熄火就冲进屋子,可是,屋内正如他所预期的空荡荡的,除了电脑发出的警告声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可他今天根本没有用电脑呀!

  穆怀青冲进书房,看见萤幕上的显示后,他像脚底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当场,寒意迅速的往上攀升,直到骨子里。

  绮里又进入虚拟实境了!而她这次设定的条件竟是“永远”!

  也就是说……这一次,她打算不回来了!



                          第十章              破镜重圆

  用你的真情,拾起我片片破碎的心,唯有真爱,才能填补空缺的裂痕。

  照推算,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好些年,但绮里发现,这里并没有改变多少。

  她的少年呢?她左右的张望,在屋子旁的大树下,发现了他。

  他看起来呆呆的,眉宇间有着年少的轻愁,她十分意外他并没有什么改变,仿佛这次她离去的时间还不够久。

  发现她的到来,少年显得有些高兴、有些谨慎,也有些担心。

  “你怎么啦?”她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耳垂。“这副怪样子!”

  他羞赧的脸红,但仍坚毅的注视着她的眼眸。“上次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她为他的说法露出了惊讶。“为什么生气?”

  “因为……因为我……我吻了你。”他局促不安的回答使她不禁失笑。

  她坐到他的身边,梭巡着他的五官——年轻、单纯、靦腆、生嫩,却又帅得可以,这是穆怀青十五岁时的模样,与现在的他虽然稍有雷同,却仍差异颇大。

  “这次我多久没来了?”她好奇的问。

  “两个礼拜。”

  啊?这里的时间竟然过得比现实世界还慢?

  看见他郁郁不乐的样子,她碰了碰他。“怎么啦?不喜欢看到我?”

  少年转头注视着她,眼中虽全是爱意,但却多了一抹不曾见过的痛苦。“绮里,我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但不知怎么的,虽然我还是这么的爱你,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我不想再碰你?”

  是穆怀青更改了什么设计吗?他对她的“他”做了些什么?

  “你别紧张,”她对少年笑了笑。“你又不是色情狂,谁说一见面就得动手动脚的?”

  少年的表情却转成疑惑的神情。“可是,我以前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你,难道说,我以前是色情狂?”

  绮里哈哈一笑,拉他起身,并转移话题。“你别着急,一切只要顺其自然就好,现在你来介绍你的花园让我认识,我来这么多次了,还不曾仔细的欣赏过呢!”

  她走进花园,看见洁白芳香的花正亭亭玉立的盛开。“这是什么花?”

  “中国水仙。”他微微一笑,很有自信的回答。“别名‘凌波仙子’。”

  “这么美的名字,”绮里俯身轻闻花香。“你是因为这样才种它的吗?”

  “不是,”他静默了一会儿,直到绮里回身看他,才回道:“因为它代表单恋。”

  绮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笑笑的走向下一簇花地,她在围篱旁见到一成串白、红、淡红、橙,紫、蓝的灿烂花色,轻巧得有如待飞的蝴蝶。“那又是什么花?”

  “香碗豆,”不等绮里再问,少年迳自告白道:“代表告别过去的回忆,喜悦的迎接未来。”

  忽然,绮里觉得少年的花圃似乎不再是单纯为了美化环境而种了。“我知道这是红玫瑰,它又代表了什么?”

  “热情。”

  果然!“那白玫瑰跟粉红玫瑰呢?”她又好奇的问。

  “天真和对你不变的誓言。”

  绮里的心缓缓的燃烧起来。“这白色的茉莉花呢?”

  “你是属于我的。”

  “那这个呢?”

  “这叫紫薇,意指我已沉迷于爱情中。”

  绮里急忙收回眼神,望向远处鲜橘色的花朵,“这鸡冠花呢?”

  “代表痴情。”

  她的胸口为之一酸,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深受感动的心。“红色郁金香?”

  “我爱你。”他放柔了表情,深情的诉说。

  绮里渐渐红了双眼。“这又是什么?”

  “紫罗兰;做我的妻子,我将永远衷情于你。”

  “这么多颜色的风信子是……”绮星的眼泪彷如溃堤般。

  “和你在一起,生命将更显得缤纷美丽。”

  她不想再问下去了!

  她转身跑向他,紧紧的抱住他,但却感受不到他该有的热情。“抱我、抱我,为什么你不抱我?”

  绮里的质疑只换来少年痛苦的低吟,他满脸的哀伤。“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抱你,但为什么我只能紧握双拳,却不能碰你?”

  绮里乍然而退,望着那已用力到发白的双手,正僵硬的固定在他身体的两旁。

  穆怀青!

  是了!程式是他所设计的,少年只是他的傀儡,他主宰着少年的一切,就好像他地想主宰她的生命一样!

  不!她不要,她不要这么好的一个少年,却完全没有自我!她之所以急切的想进来梦境,并不是想要看到他的痛苦,若他是因她而痛苦,她绝不会甘心就此离开。

  少年的影像瞬间变得一阵模糊,就好像画面即将消失一样,绮里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又要回到现实,却又突然见到男孩的影像清晰起来。

  他一扫方才的阴霾,大步的朝她走来,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你可以抱我了!”她惊喜的回搂着他。

  “是的,”他亲了亲她。“刚刚有一刹那,我好像被解放了。”

  为什么?绮里眼中的疑问一闪而逝,但他不容她再思考,便拉着她的手走向大屋。“你瞧!这是我为你重新布置的新屋。”

  绮里瞪大了眼,惊奇的不是屋内的崭新摆设,而是在她眼前,原本所有的实物一个个被新的画面取代。

  就像是舞台剧换幕一般,旧的布景缓缓消失,而新的道具清楚的呈现。

  这是第一次,她在虚拟实境里真实的感受到穆怀青的操控能力。他是不是已经发现她擅闯,此刻,他正在看她吗?她反射性的四下张望,但除了美景外,她实在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他从背后圈住她,她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温存,十八岁的他呀!怎么能有如此让人心醉的动作!

  他吻着她的后颈,点点挥洒而下,如同他为她所画的画作般,她的身体是彩布,而他的唇则是画笔。

  绮里不自觉的身陷其中,她明白他的意图,却不愿意阻止,因话,这是她与他的世界,也是她内心中不留伪装的世界。

  他经解她的衣衫,任由衣服滑下;她转过身,注视着他因激情而变得幽暗的双眼。“爱我吧!”她沙哑的低诉。

  他捧起她的脸,小心的亲吻,不愿错过与她的每一丝接触,然后他抱起她,走向他们的新床。

  “我们的新婚之夜。”他轻松的调侃着,但她却听得出他内心因冲击而发抖的嗓音。

  “我好快乐。”她给予他更多的鼓励。

  少年再一次吻住她的唇,之后,她便不再含蓄,对她不断输入他的热情。

  在情与欲的交替中,绮里的身体敏感的感受到他在她身上所制造的效果,这是她内心世界中第一次的做爱,第一次接受男人的滋润。

  哦!天啊!它的感觉竟也是如此美丽。

  “哦!天!”她隐约听见自己语无伦次的喃语,却更清楚的感觉到,他正在她胸前顽皮的画着圈圈。

  “不要。”地无助的抗议,但就像穆怀青一样,少年对她的警告也是全然不在意,反而更欺近它的敏感处。

  被激起情欲的她,只能可怜兮兮的抓紧床单,那柔弱娇媚的模样,几乎快使他发狂,他开始品尝她的美味,而她则感受到他的唇正不断的往下欺。

  “不要……不要……”绮里觉得自己已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还不及多做思考,她的脑中一阵打然巨响,然后感官的刺激凌驾了一切,在少年表现出似曾熟悉的激情中,他抬起头,望着绮里完全释放出的情欲,终于进入了她。

  “爱你、爱你,我爱你……”

  他侵略似的进出,配合的是在她耳边不断重申的爱意;在那一瞬间,绮里甚至迷糊了,她不知道眼前的他,是少年还是穆怀青?

  酥麻颤抖的快感突如其来,今她感觉到他的暖流全然的释放了,之后,两人同时登上高峰……绮里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好久,她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由他发上透着些许的白丝看来,他应该是个中年以上的男人。

  那男人终于转过身,她发现他手上拿着针筒,而他也发现她已经清醒过来。

  “睡美人终于醒了。”那男人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你是谁?”她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医生,大家都叫我医生。”那男人把针筒里的黄色液体注入她上方的点滴瓶里。

  她顺着目光看见插在她手上的针管。“我怎么了?”

  “你呀!真该打,你这是在玩命耶!”

  他谴责的语气中有着关心的意味,他在担心她?但她甚至还不认识他呢!

  “这里是哪里?”

  她的问题使那男人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简陋的设备,“应该算是医院吧!”

  话一说完,他大概自己也觉得好笑,因此,假意的清了清喉咙。

  “这么简朴的医院,想必它的营业额一定清寒得可以。”

  那男人一听哈哈大笑。“姑娘,你居然敢质疑我的医术?嗯,不错,你很有趣,我喜欢。”

  绮里的心突然升出一股暖暖的温馨感觉。“我肚子饿了。”

  “两个礼拜没吃东西,当然会饿了。”那男人理所当然的说。

  “两个礼拜?”绮里吃惊的一喊。

  “是啊:”那男人叹了一口气。“虽说怀青这小子是自食恶果,但这两个礼拜也够他受得了。”

  绮里听了,感到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呀?”

  “还记得你跑进虚拟实境里吧?那个设定出了错,你根本没有办法再回来现实,怀把你的身体带回这里,要我维持你的生命系统,而他则不眠不休的坐在主控电脑前,拉慢你在虚拟实境里的时间,因为,这套软体他已经键入封印,程式若是跑完,软体便会自动锁定,到那时,你就再地出不来了,“你还记得虚拟实境里的少年不能自主后又忽然一切如常了吧?那是怀青这小子对着萤幕中你的表情,判定后立即加入的副程式,我虽然不太懂电脑,但看见他毫不迟疑的敲打着键盘,而虚拟实境里的一切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变化时,还是满佩服这小子的能耐。到最后,你的脑部控制中枢终于有了变化,所以我们给予适时的刺激,终于抓回了你。”

  绮里想起睡梦中似乎有一道椎心刺骨的疼痛。“你们对我用了什么刺激?”

  “电击。”

  绮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谢谢。”

  那男人根本听不出她正在说反话。“不用谢我了,这次受刺激最深的是怀青那小子,老实说,自从他三岁之后,我就不留见过他那副样子,等你可以下床以后,去安慰安慰他吧!”

  当那男人走出去后,绮里想要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真的很虚弱,她想见穆怀青,她心中真的是有五味杂陈的感觉。

  没有多久,一位看似有些熟悉的美貌女子走进来,手上还携着托盘,“饿了吧?”她温柔的笑笑,使给里忍不住也报以微笑。“你太久没进食了,先吃清淡一点,我来喂你。”

  “不用了,”绮里尴尬的推拒。“我自己来就好。”

  那女子审视了绮里一会儿,“好吧?”按着,从外面推来一张活动的长条形小桌,把食物轻轻的放上。“我知道你对这儿的环境还不熟悉,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以后你就会知道,在这里是不需要介意任何事的。来!赶快吃。”

  绮里拿起汤匙。“你是……护士?”

  女子轻声一笑。“也算是吧!偶尔人手不够,我就会来兼个差。”

  “我就说嘛!这医生果然业续不好,连护士也用兼差的。”

  绮里的嘀咕使女子笑得更大声了。“可别让医生听见,当心他拗起来可不得了。”

  “不曾吧?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哩!”绮里淡淡的表示。

  “你批评过了?”那女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谁批评谁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绮里寻声忽然张大了嘴,因为,她竟然又看见了穆怀青的翻版,而后,她才恍然大悟的揪着那名女子。

  “绮里调侃医生的绩效不好呢!”何家惟轻笑的说。

  穆大少露出有趣的表情。“结果呢?”

  两人同时转向绮里,使她蓦然涨红了脸。“你们……你们……”

  “先别管我们了,医生怎么说?”

  这个男人看起来既严肃又冷酷,他那淘气的表情跟穆怀青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剌出来的,她在心中暗忖,“他大笑后就出去了。”她大声的回应。“还有,我猜你们是穆怀青的父母?”

  “大笑后就出去了?”穆大少与妻子面面相觑:“不对,这不是医生平常的作风,他可是自负得紧呢!走,我们去消遣他。”之后,他牵着妻子的手出去。

  绮里怔怔的望着她的公婆离去,觉得他们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架式,她才闷闷的想着穆怀青的个性大概是其来有自,后来,她又见到他们突然走了回来。

  “叫爸爸、妈妈。”穆大少严肃的命令。

  绮里的一颗心提至半空,顺从的喊了两声。

  “好。”楼大少满意的走了出去,但握着妻子的手却始终不曾放下。“我们多了个女儿了,虽然怀青这小子惹人厌得很,不过,看在他给我们这么好的女儿份上,就不把他赶出这里了。”

  余音回绕后,屋内文恢复了宁静,看见他们这么轻易就接受她、爱护她,使绮里感动得想哭。

  她好想出去看看这块穆怀青所生长的土地,地想念穆怀青毫不伪装的坦白,他为什么不来看她?听见医生大而化之的叙述,她明白事情的经过一定惊险极了,否则,不会需要借助医疗的辅助来唤醒她。

  他会不曾在生她的气?她真的没想到玩电脑也会玩出人命,她得警告自己,嫁给这么聪明的丈夫,她今后一定得紧记,不要随便吼碰他的东西——这样的保证会让他原谅她吗?他还会不会生她的气?

  想着想着,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那男人拔下绮里的营实注射液后,回身时看见穆怀青正靠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病人。

  “怎么不进来?绮里的恢复良好,要不要叫醒她?”

  “不要,”穆怀青轻声拒绝,缓步走进来。“我只是来看看她好不好。”

  “真搞不懂你,”那男人满脸的不以为然。“为了救绮里,你几天几夜没休息,拚得连命都不要了,现在她人醒了,你却不想见她。”

  “我是活该。”穆怀青的语气十分自责。“为了实验而捉弄绮里,结果自己反倒爱上她,更讽刺的是,她选择了莫虚有的幻境,却不要我。”

  “你怎么知道她不爱你?”他好奇的问。

  “她把虚拟实境的指令设定成永久,她一定是不想再回来了。”穆怀青有些颓丧的说。

  “小子,那么多的指令设定,或许绮里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再说,虚拟实境的架构是你设计的,她若是喜欢上少年,就一定也会喜欢上你,因为,那少年的每个举动都是根据你的思想而定,所差的只是绮里对小孩子比较不设防,所以,接受的程度较快而已 。

  “更何况,你编的虚拟实境的内容有限,程式跑完了以后,只会再一次重复你所设计的区域,绮里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想留在那里?”

  穆怀青狐疑的望着那男人,他钻入死胡同的脑袋在认真思考后,眼神重新燃起了光彩。“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那男人望着这个从未受到世俗洗礼,却又聪月异常的年轻人。“我是医生,不是吗?而且,我是个医术无人能及的医生,这种有关心理学的心case,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呢?”

  穆怀青听完,喜孜孜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子,你不叫醒绮里了?”医生追到门口,笑开了嘴。

  “不!不用,”穆怀青转过身,倒着继绩走,但神情已恢复成往日的一派自信。“这次,就让绮里来找我吧!”

  绮里小心的下床,发现自己似乎瘦了一大圈,她站起身,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想像中的虚弱后,开始伸展四肢,疏通筋骨,慢慢的往外走去。

  起初,她以为自己又进入了虚拟实境,她曾见过这个地方,因为,此地熟悉的木屋、凉亭,正是少年曾携带她拜访过的,可是,再任细一瞧,她发现户外的景象有些奇怪,她揉了揉眼,判定不是眼花之后,才强迫自己接受她正身处在一个大山洞里的事实。

  这是真的吗?她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举步往外走,远远的凉亭里有些人围坐在那儿,还有两、三个正在玩滑板的小孩,一见到她走来,就露齿而笑。

  “绮里姊姊,你终于醒了。”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跟她打招呼,使她顿时消除了陌生的隔阂,还以为自己似乎已认识他们许久。“我睡了多久?”

  “两、三个礼拜。”另一个有着白留皮肤的小女孩稚嫩的回答,“妈妈说你是睡美人,我也想当睡美人,可是却睡不着。”

  大小不一的笑声传了过来,绮里注意到凉亭里的人们,正以有趣的眼光望着她。

  想到要面对一大群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就感到有些瑟缩。“我想找穆怀青。”

  大家一致把目光调向不远处的一幢木屋,那门前两侧的心庭院温暖了绮里的心,她还记得屋内的惊喜,难道,梦境竟然会变成真?

  无声的走过去,没留意到人群因为好奇而尾随在她身后,渐渐把她围在半圆圈内,直到木屋前。

  “绮里姊姊,进去,进去嘛!”小孩子看见她呆杵在门前,忍不住声声的催促。

  这里面会有什么?绮里不敢多想,她像慢动作的悄然开门,身后跟着响起的惊叹声此起彼落,然后她看见整屋子的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屋的,那一理一笑、或坐或走、或淘气或恶作剧,美得不像真实的人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怀青哥哥好厉害,”小男孩的语气中满是崇拜。“他把绮里姊姊的影像从虚拟实境中抓出来了。”

  地想起少年曾在这间木屋里热切的吻她,那是穆怀青对她的物;少年曾在木屋里斟满了因思念她而作的画,那是穆怀青临摹她的影像而作出的布置;少年为她所设计的花园,还有那每一句花语,事实上,正是穆怀青从不曾隐藏的爱意他对她的爱从不犹豫,在虚拟实境中的少年是如此,真实世界里的男人也是如此,其中的差别,只是她个人的问题而已,她怎么会糊涂的忘记,其实,少年的思考模式就是来自穆怀青啊!

  “他呢?”这屋里应该有他的,她的眼梭巡着四周,嗓音因感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带姊姊去。”小男孩自告奋勇的答应。

  当他们走出屋外,绮里才发现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她不懂为何这些陌生人望着她的眼神竟有如对亲人般的熟稔,使她一点局促不安的感觉也没有。

  “绮里,”人群中有人开口。“怀青小子的淘气,在这里是出了名的,你够厉害,终于帮我们出了一口气,但看在他这些天吃尽苦头的份上,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其他的人齐声附和。

  绮里立刻就爱上这种一家人相互关爱的感觉,老天!这就是亲情啊!是她一辈子梦想的生活。

  “姊姊,走吧!”

  小男孩拉着她的手继绩的往前走。

  “等等、等等,”当他们经过电脑主控室时,吴桐追了出来。“好姑娘,你等等。”

  “老爹,怎么是你?”绮里惊讶的问,她没想到在这里曾遇上那个死皮赖脸跟她要珍珠奶茶秘方的老人。

  “你那饮料现在可是众人的最爱,怀青小子那天还说,我一定要不到调制的方法哩!来,我让你瞧瞧一件我觉得没啥意义,但怀青小子却说对你意义非凡的事。”

  绮里任由老人拉起她的手走向电脑室,楞楞的回想,原来,之前那个男人的背影就是穆怀青!

  “来!出来了,”吴桐的声音把绮里拉回现实。“赶快瞧,放映完后电脑会自动设定封印,怀青小子说这套软体对日后的人类不知是有益还是有害,所以决定不玩了。”

  绮里在大萤幕里再度看见那个少年,她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一样的花园、一样的大房子,天气也依旧晴朗,少年看起来也依然是那么的单纯,他不时的张望,似乎正在期待,绮里蓦然明白,他正在等待她的到来。

  心痛的感觉还来不及涌出,少年忽然露出快乐的笑容,之后,绮里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花园里。

  不!那不是她,她还在这里啊!

  “怀青小子在你昏迷时,彻夜不睡觉的把你写入这套虚拟实境软体里,他说他要帮你完成你想要的结局。这一点我就搞不清楚了,不过是个幻境嘛!干嘛非得那么在意? ”

  绮里没有理会吴桐的好奇,她泪珠盈然的看着自已投向少年的怀抱;少年回搂着她,表情满足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双臂有力的圈紧,似乎在宣誓着他再也不放开她。

  影像的画面落幕了,穆怀青为她帮少年找到一个最好的结局。

  绮里低头看着一直握着她手的男孩,温柔的开口。“我们去找怀青哥哥吧!”

  小男孩点头答应,带着绮里走到一处山壁前,他在凸起的岩石上接了按,赫然开启了一座电梯。“绮里姊姊,怀青哥哥就在下面,妈妈说我不可以进去当电灯炮。”

  绮里笑开了,她揉一揉小男孩的发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她在男孩露齿嬉笑的目光中走进电梯,她知道一个崭新的未来即将开启。

  绮里没想到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竟是一座崭新的美丽花圜,而花园后正矗立着一幢新的木造大屋。

  虽然跟虚拟实境里的景色不尽相同,却同样震撼着绮里的心,她无暇欣赏美景,四处梭巡,只想找到她的爱人,然后,她终于看见了他。

  穆怀青露出男孩似的微笑,他一身休闲打扮,精壮的体格配上英挺的五官,再加上蕴涵智慧的变眸,正站在花园中看着她。

  “大家帮我整理出这个地方。”他有些靦靦的解释。

  “为什么?”她轻声的问。

  穆怀青的脸微微发红,他将视线调向花圃。“因为,你好像很喜欢那个花园。”

  纵使他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此刻绮里也已不在意,她脸上只有欣喜的表情。“你终于长大了。”

  “绮里,”穆怀青微皱着眉头。“醒醒,你不是在虚拟实境里。”

  “我知道。”绮里轻轻点着头。

  “那……”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太容易使人爱上你了?”她凝望着他,轻声的吐露爱语。

  他一听到她的话,便转过视线,痴痴的望着她,眼里还带着深深的眷恋。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穆怀青心中燃起了希望,肯定的摇摇头。

  “傻瓜,”她滑下快乐的泪水。“我爱你、我爱你,我怎能不受你?”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替她拭去了泪水。“别哭,是我不对,才会做了戏弄你的蠢事,你知道吗?这一次,我还多种了桔梗,代表着我不变的爱:大邓伯花替我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勿忘草,请你不要把我忘记;普洛提亚帝王花,祈求我们永远幸福……”然后,他终于忍不住拥她入怀,紧紧的圈住她,在她耳鬓喃喃地低语。“爱我,只要爱我就好。”

  绮里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她回搂着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寻到的真爱,满足的闭上眼睛,享受着爱人与被爱的幸福。“你的聪明才华掳获了我的人,你用单纯无暇的虚拟实境掳获了我的心,你说,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不爱上你?”

  穆怀青感动的闭上眼,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告白、她的承诺。

  感谢众神!他再也别无所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