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16

春秋: 擒欢鹊桥

第一章
浙江绍兴 一九九七
热!好热!
姜万晴手撑着白底红点的阳伞,一步一脚印的走向通往沈园的必经之路,一手捏着早因热气而湿透的一条印有美乐蒂娃娃手帕,频频擦拭着仍不时渗出皮肤的汗水,心里则咒声连连。
她后悔!她非常非常的后悔!
时序才进入六月,此地就已炽热到地面像似要烤出火来,更令她呕极的就是一一连交通工具都欺负她。从小由于体质的关系,使得她坐车晕车、坐船晕船,唯独脚踏车、机车和该死的火车、飞机不晕之外。
结果,来到这以桥和船闻名的水乡城市后,她简直像是从天堂来到了地狱,因为机车在此地尚属稀有,而骑脚踏车技术不是很稳的她,遇到石板铺成的路面就没辄,而船——那是恶梦!
跟着阿爸来大陆探亲,从高华直飞香港,又转机飞到浙江宁波,坐上计程车后就这么一路颠呀簸的,她一路吐到了绍兴。原以为摆脱晕计程车的痛苦,谁想的到迎接她的是另一种折磨,还是最大、最严重的折磨——晕船!
自高中旅行去了一趟小琉球,拜它所赐,住在高雄的她,连到仅有一海之隔的旗津,都情愿绕远路从过港隧道进入,那些什么搭船游高雄港的活动,歹势,打死她都不会做出这种自虐的行为,自然也别想赚到她一角银,所以如果她知道阿爸的老家绍兴,是一个被桥和船给包围的水乡泽国,她情愿做个不孝女诗在台湾。
大惨了,呜……话虽如此,要不是老妈在他们还粉小的时候就挂了,而嫁到桃园的妹妹算是泼出去的水,唯一的小弟又还在当兵,再加上阿爸目不视丁,在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想做不孝女都良心难安,只是早知如此,她可以多带些晕车药嘛。
现在,呜……也不用悲惨到吐到没药可吃的境地,连着几天硬陪着阿爸到处访亲寻友后,她的下场是吐得惨不忍睹、脸色如土。
幸好阿爸找到旧时的好友,从昨天开始她就脱离吐到胆汁酸涩的苦海,休养了一天一夜后,她终于有个人的时间和自由,简单一句话,白天她和阿爸是分道扬镳,直到夜晚才回伯伯家会合。
就这样,她拿着地图,彻底执行双脚万能的功用,朝着心最向往的沈园出发,那个昔日南宋爱国词人陆游题写“钗头凤”的伤心地,只是走了一上午,她的腿都快走断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热到快要中暑的时候蓦然,前方桥头传来一阵卡擦卡擦“,照相机按快门摄影的声音。
在这快要热死人的艳阳下,姜万睛不禁好奇的凝自望去。
那是一个身形削瘦却相当修长的男子,该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吧?见他斜侧的左脸庞,鼻子上方几乎全遮盖在镜头下,他是如此的专注在摄影上,就连她走上桥来到他身边,他都未曾发觉她的存在。
他有着一头过肩的黑发,戴着一项可遮阳的咖啡色鸭舌帽,穿着一件长袖的咖啡色薄外套,下身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深黑的瞳孔执着的盯着镜头中的景色画面,饱满的雄唇紧抿成一条线。
因日晒而略显黝黑的古铜色肌肤,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耀眼夺目,这是一个长期曝露在日光下且充满着致命吸引力的帅气男人!
姜方晴有些看傻的呆望着他,莫怪有人说认真于工作的男人极具魅力,她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视线,为他身上那落拓羁然的味道所迷惑,更为他眉宇间深凹的痕迹所激发出郁抑孤寂的气息而撼动,直到她看见他因酷热额际渗出了汗水滑落……
想也没想,她做出生平最大胆亦最冲动的行为,拿起汗湿的手帕就伸向他一直到啪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她的手在贴近他的脸庞时被大力的挥开,印有美乐蒂娃娃图案的手帕因此掉落到地面上,她才从迷惘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当视线迎上一双足以媲美中央空调般冷冽的黑瞳,那冰寒的视城几乎将她冻毙,在这炙热的烈阳下,她的心竟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别来妨碍我工作!”冷寒的声音毫不逊色于他的冷眼寒光,姜万晴觉得自己像是从火焰山一瞬间跌入了冷冻库般,好冷的男人!
不过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煞是好听,只是在被他这样冷冷的斥责后,她只觉得自己好丢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流了很多汗,所以……”嗫嗫的说出话,她羞窘的为自己盂浪的行为致歉,只因为那一刹那,她粉自然地就伸出手,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唐突,她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男人一一柏洛云只是冷冷的瞟了她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拉回镜头上,不再理会她有多抱歉的话语,只因他的工作中容许他有丝毫闪失。
见他冷漠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轻蔑的一扫而过,姜万晴更觉得难堪又尴尬,“真的很对不起。”对着他深深的一鞠躬,她羞窘着一张脸,跑过这座到沈园的必经之路一一春波桥。

这就是沈园!苍翠的树林夹道,两旁绿波荡漾,一座幽主清雅的亭台立于湖畔,游人三三两两,或坐享台竹椅、或立于湖旁,欣赏着沈氏园中绿意盎然的景观,而最吸引游人目光的怕是那流传千古的园壁题诗二首。
驻足在年代久远、壁面斑驳的围墙边,姜万晴只觉得眼前—亮,兴奋的心情在看见陆放翁偶遇唐婉与再嫁之夫的赵士程于园中,抚昔忆往、怅然赋词的词句,那节奏急促、声情凄紧,实有悲不可言之恸,接着再看见一旁所和的词,让人看了好生同情,眼泪就灾也克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钗头凤南宋陆游》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壮欢。
瞒!瞒!瞒!
《钗头凤南宋唐婉》
“呜……好可怜喔……呜……”
一对恩爱夫妻却因为婆婆的干预以致劳燕分飞,而各自婚嫁成了两个顿失依恃的灵魂,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如斯无奈的悲哀,就像牛郎与织女般的爱情,只是不同的情况,本质却是相同的。
唉,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姜万晴在内心暗自许下愿望。
当柏洛云走到这座题有词句的后园墙边,看见的就是姜万晴哭得渐沥哗啦、涕泪纵横的丑模样,而从她手上已然收起的白底小红点的阳伞中,他知道她就是刚刚在春波桥上破坏他工作的冒失女子。
剪着俏丽的奥黛利。赫本头,弯弯的眉毛像柳叶,被泪水弥漫的翦水秋瞳,哭得红红的鼻头,再加上一张菱角嘴儿,粉墩墩的脸颊因太阳晒得微红。
颈项系着一条水蓝色的丝巾,穿着方便踏青旅游的衣物,棉质的白色T恤和一件水蓝色的裤裙,衬得她整个人水亮水亮,虽称不上是绝色美人,但清新的外貌和穿着打扮,让她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你在哭什么?”
一座题有词句的墙壁竟能让她哭成这样,在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后,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冷声问道。
在这个追求速食爱情的年头,还有人会为了一对作古千年的男女流下同情的泪水……
她的感情未免丰沛又过度泛滥,一个显然对爱情有着无可救药的幻想与憧憬的女子,孰不知刻骨铭心或轰轰烈烈的爱情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呀!你、你、你……”乍听见那冰冷的熟悉声音,当眼光真的确认眼前的男子就是她在春波桥上唐突冒犯的人,姜万晴吓了好大一跳,话都说不出口,只因他那冷然的眸中有着不容错辨的轻蔑讽刺——
“我什么?你不会是被人抛弃了吧?”冷笑的瞟过她那因慌张失措而导至结巴的模样,柏洛云上挑一下眉,好整以暇的脾睨着她。
“我……”姜万晴听傻眼的看着他,因为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她怎么可能会被抛弃?
只是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畏惧他,特别是他那冷冽又带着些狂傲不羁黑瞳下的阴黝神情,像个禁锢的恶魔,有着愤世的思绪,又仿佛像个浪迹天涯的浪子,历尽沧桑……
“不是你就是我,你下一句话不会换说‘他’吧?”柏洛云设好气的撇撤嘴,他不该为她浪费时间,偏她的反应却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一段不堪过往的悲哀情事——倏地墨沉的视线瞟向壁面上的词句,错!错!错!唉,可笑呀可笑,万般皆是命,却是半点不由人,既然如此,何必相恋结合而后又离弃相逢?往事不堪回首,情关难渡,只是徒添伤感,难!难!难!
“不,我……”被奚落的困窘让她脸红耳赤,只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他身上有一种特质,一种会让人畏惧又深受吸引的特质,让她既怕他,却又忍不住想要了解或亲近他——
柏洛云眯起眼睛,她腼腆的笑容,不知所措的神情和反应,似极了以往的“她”——他的心震动了,他怎么会在她身上看见“她”的影子,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孔却有着相同的气息,含羞带怯的迎视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恍惚间,话脱口而出,冰冷的声音变得轻柔,怎么会?她怎么会让他想起了“她”,一个他将之深埋心中的女子。
“呃,我……我叫姜万晴,姜是姜子牙的姜,万是千万的万,晴是晴空的晴。”姜万晴呆了一下,原来褪去冰冷的感觉,他的声音亦能像日阳般温暖只是他的眼神却变得遥不可及,虽然不晓得他的口气为何突然对她温和了些,基本上她还是感觉得出来,他对她没有好感。
“姜万晴,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柏洛云征然低语,为这一瞬间的闪神。
他在做什么?他在问什么?盖棺的黄土已成一坯孤坟,孤坟下住着的是一缕哀伤幽魂,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不是吗?因为他亲自去参加了“她”的丧礼,那场令他伤心欲绝,近乎肝肠寸断的丧礼……
“咦,她是谁呀?”他眸中悲恸哀伤的神情深深的揪住她的心,姜万晴为之动容的看着他。
“不关你的事!”柏洛云一震,忆往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在迎上她那困惑不解的眸光,他的心宛若赤裸裸的曝露在她面前,他顿时心一凛,随即沉下脸,撂下话就转身离去。
“我……”姜万晴愣住了,她的心为这句话颇受伤害,又有点莫名其妙,这个男人真是好生傲慢无礼,偏他那心有深结的模样却没来由的教她记上了心,照理说她该讨厌他的,结果——
伸手朝自己的头打了一下,“姜万晴醒一醒,他讨厌我,下次我看见他就离他远一点就好了,谁希罕呀。”她对自己轻声喊话,只是眼睛看着这令她感动又同情不已的壁面词句,原有的心情已不复存在。
惋惜的仰起头,阳光不似先前炽热耀眼,远处绿波荡漾,瞬间吸引住她的视线,对了!她怎么忘了,她是专程来沈园游玩的,岂能因为他就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再说谁要她适才冒犯在先,这算是她咎由自取。
而且绍兴城这么大,想要再碰到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会吧?老天不会这么对待她吧?
姜万晴站在八字桥旁瞪大了眼睛,这座历史悠久、造型优美,高约五米的拱月桥央正立着一个手持相机的男人,而这个正在拍摄照片的男人不用说,她敢保证,他一定就是昨天她在春波桥和沈园中碰见的那一个傲慢男人。
一想到昨日,她的心就有种不安的蠢动,昨晚夜里她甚至还梦见他,梦见他凶恶又大声的叫她滚,然后她就被吓醒了。噢,真是个令人讨厌的恶梦,谁知故意早早出门,她竟然还是碰见他——这座绍兴城未免太小了一点!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看来她还是快点绕别条路走,省得被他老兄撞见了,还当她是故意的。
天晓得她的运气竟背到这种地步,哀怨的抬起头,只希望待会她要去的地点不会又和他碰撞,若是,她铁定是和这座城八字不合。
唉!好一个八字桥,她的八字铁定和他的八字犯冲,才会老是撞见。
就在她要掉转头离去,蓦然,一道闪光迎面耀眼,她征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她、她竟然被他给拍进去了。
“又是你,姜小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我走到哪里,你就出现到哪里,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柏洛云讽刺的声音随着闪光消逝而响起。
“我……”姜万晴瞠大眼睛,无法相信他竟然会说出如此自大的话语,偏话在看见他老兄收起照相机,朝她走了过来而猛然顿口。
“姜小姐,你看见我不会只会说你我他吧?如果你想要约凯子,你这招算是落伍了,表达能力也不行,我看你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吧?”
在镜头中惊瞥见她的身影,纷嫩的双颊在暖和的阳光下闪闪发亮,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短衬衫,下身搭着一件浅粉色的A字裤裙,颈项上又系了一条浅粉色的丝巾,她一身粉水清亮的装扮,让他一时惊艳而情不自禁的按下手中的快门。
“关一一你什么事?”姜万睛被他说得脸上一阵困窘,她是没交过男朋友,但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时间交男朋友,而且她的工作所接触的对象几乎都是有问题的人。
当然基本上她对爱情的观念还是粉保守,虽说现在女追男是粉普通的代志,但要她主动去追求一个男人,她根本就没那胆子,因为她承受不起被拒绝的尴尬和困窘,所以钓凯子——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或许他那张冷酷中带点沧桑的脸庞是很吸引她的目光,特别是那双看尽一切世事、人情冷暖却似简有无数秘密的黑瞳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魔力,蛊惑着她去发掘探索。
但基本上他无礼嘲讽的言语就够让她敬而远之,尽管她的职业是社会局工作人员,可一瞧见他,她的大脑就不断对着她散发“危险物品请勿不近”的警告电波。
尽管他真的很帅气,穿着一件麻纱质料的象牙色短袖上衣,下身还是穿着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左手背着装有照相器材的工作袋,修长挺拔的身子半价靠在石栏杆上,一条银白色心型的项链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就像他这个人一出现就引人注目。
实在乱帅一把的,如果他不要说话对她冷嘲热讽,她粉可能会煞到他,光是那俊帅的脸浑身上下散发出粉BLUE的味道,就足以激起女性母爱的光辉。
就像现在她明明告诉自己,看见他就要赶快走得远远的,偏他一叫住她,她的脚就粉不听使唤的定在原地,唉,哪A按呢咧。
“不错嘛,虽然有点给巴,不过这回你倒是说了五个字,有进步哦,姜小姐。‘柏洛云戏谑的朝她眨眨眼,一扫先前的讥讽,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姜万晴惊吓到了,不,正确的说法该是她非常非常的受宠若惊,以致于反应不来的只能瞪望着他。
“怎么,猫咬掉你的舌头啦,姜小姐。”柏洛云挑挑眉,他有这么可怕吗?瞧她那是什么表情?
“我不打扰你工作,再见。”他令她难以招架,尽管做了四年的社工,看尽许多形形色色、各种不同境遇的人,姜万晴发现他是至今她所碰见过,最令她无所适从的人,那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保持距离,尽管她的心频频的呼唤着想要接近他,可大脑却不断要她小心注意他这个危险人物。
“站住。”眼看她低下头就要从他身边跑开,一副当他是洪水猛兽似的逃开表情,柏洛云被激怒了。在世界各地流浪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令他想要主动示好的女子,孰料在她先挑起他的注意力后,她竟敢对他不屑一顾!
姜万晴征在原地,她本可以无须理会,偏下意识就是难以充耳未闻。可笑的是,她到现在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位先生,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好吧,谁叫她是个有教养的小孩,就听听他老兄想对她发表啥言论好了。
“洛云。”柏洛云撇撤嘴,厘不清心中为何对那句“先生”的称呼感到些微的不舒坦,或许是因为她又令他忆起了她。
昨儿夜里,他几乎是被过往的事物所包围,翻来覆去就是辗转难眠,所以他一早就来到八字桥,孰料又碰见她——这就是缘分吗?是巧合,或是故意,他不懂,所以他想从她身上找到那失落已久的答案和感觉,是再一次的伤痛,还是填满心灵空虚的契合……
“什么?”姜万晴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洛云,我的名字。”思络整个沉落,柏洛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她是罪魁祸首,理当由她来振奋他的精神。只是他已经遗忘了这么久,他已经逃开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抛不开、丢不掉这过往的情伤,为什么?
“骆云先生,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他看着她的眼光让她心一颤,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她的生命将因他而产生巨大变化。姜万晴怕了,直觉要逃开他,逃得愈远愈好。
但,她不晓得自己还来得及逃开吗?
“一个男人叫住一个女人,你想男人会有什么事吗?”柏治云故意邪恶的对她放电。对她错认他的姓并不引以为意,也不打算纠正。
姜万晴吓坏了,怎么也想不着、猜不透,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这种暖味不清教人容易产生误会的言语。打死她也不相信他会对她一见钟情,所以他的居心可议,还是粉邪恶的那一种。
“我对你有一点兴趣,你呢?”看着她像见到妖魔鬼怪似的表情,柏洛云有点哭笑不得的直接道。
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不是他自夸,他这张帅气的脸庞走到何处,总是会引来一群女人的觊觎和关爱,故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不乏自动投怀送抱的女子,而他只要看对眼是来者不拒,至于她——她该是喜欢他的,不然昨日中午她就不会有拿手帕为他拭汗的举动出现,或许她还不晓得自己的心态,经验丰富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昨天他才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在沈园看见她为陆游和唐婉的词句悄然落泪的模样,竟触动他内心尘封已久的过往,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情事……
到现在,他的心依然隐隐作痛,悲伤的情绪历经岁月的洗礼,仍拂不去胸口永远的郁结。
他忘不掉,忘不掉那刻骨铭心的爱恋,他的心甚至跟着她埋入黄土下死绝,只剩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的生存在世界上,于是他选择了自我放逐的流浪生活,直到他再度找到他的心为止——唉,流浪了近七年,依然如唐婉所题的词一般——难!难!难!
他对她有兴趣?别逗了!“骆先生,我对你没有兴趣。”
姜万晴骇得猛摇头,虽然乍听他对她有一点兴趣让她心头有些微的雀跃,可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她的感觉绝大多数都是要她火速远离他这个危险份子,四年多的社工经验告诉她,他是一个极度需要辅导的个案,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一种,属于精神层次方面。
“是吗?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完全相反,姜小姐。”她怕他,柏洛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是该怕他,因为他的确是居心不良,只是没想到在“她”之后竟然还有女子能让他主动示好,显然她不是他所想像那种可以随便玩玩的女人,但昨天——“骆先生,我想那可能是你眼睛有问题吧?我建议你可以去找间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视力是否出了问题。”姜万晴心一跳,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没来由的感到恐慌,她一一更想逃了。
“哈哈哈……”柏洛云闻言有趣的朗声大笑。“姜万晴,想不到你说话这么幽默。”
“谢谢,想不到我还可以带给你这种快乐。”姜万晴挖苦的反讽道。天晓得现在她只想掉头跑人,而且是跑离他愈远愈好。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给你快乐。”柏洛云笑声一敛,神情严肃的看着她,他已很久不曾如此大笑过了。
“咦?”姜万晴错愕的回望他,那墨沉的黑瞳散发着忧郁冷暗的光已,她的心抨然狂跳。
柏洛云邪佞的俯近她耳边低语:“身体上的感官快乐,包你欲仙欲死。”语落,轻笑的移开脸。
“骆先生,请你自重。”姜万晴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在迎上他那暧昧的邪恶眼光,她的脸皮顿时粉不争气的红成一片。他、他、他怎么可以对她说出这种粗鄙话语。
“自重?怎么,昨天你还想帮我擦汗,今天我不过是成全你的心意,现在才来故作清高,你难道不觉得有点矫情?”
柏洛云身子斜倚着桥上的石栏杆,欣赏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这年头去脸红的女子可不多见了,尤其还因为一句话就脸红。
“你……”姜万晴气结的扬起手。
“怎么,想打我?姜小姐,被我说中也犯不着恼羞成怒。”柏洛云性感的唇略往上掀了一下,黝暗的眸光讥诮的注视着她扬起的手掌。他早已是个无心的男人,对女人自然缺少了怜香惜玉的心情。
“我不打你,昨天打扰你工作,我在这里向你郑重道歉,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见到你。”姜万晴放下手,硬是从咬紧的齿缝中挤出话,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姜……”柏洛云征了一下,看着她疾走的背影,后边不禁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想再看见我呀。但愿如此。”

第二章
晴空万里!正代表着姜万晴此刻的好心情,因为一路来到位于郊区的禹庙,她总算是没有冉碰见那讨人厌的骆云。
观赏完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的禹庙,她随意寻了个无人的凉亭,将自己精心制做的饭团从野餐篮里拿出,打算吃饱喝足就往下一个目的地禹陵前进。正要张口咬下那美味可口的饭团——蓦然,轰隆一声雷响,几乎惊天动地!
“啊!”毫无预警的,姜万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雷声给吓得尖叫出声,饭团差点握不住的掉落石几上。
她害怕的拍拍胸口,不安的看看四周,天色很快的阴暗下来,雨更是在雷鸣响起的同时哗啦哗啦的落下来,一颗心犹处于稍早打雷的那一刹那。
天啊,第一次在郊外听到打雷声,声音竟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看着摆在凉亭石几上的野餐篮,天空一瞬间从明亮趋于黑暗,暖和的氛围因骤雨变得冷冽,原本还纳闷着禹庙里的游人少得可怜,敢情是因为气候不佳,位在城郊的禹庙和禹陵自是不受青睐,天地间仿佛仅剩下她一人……
她突然有点害怕!
蓦然,一道闪电在凉亭外闪耀,为倾盆大雨所带来的黑暗亮起一丝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雷响,那巨大的声音就像是要将天地给劈成两半。
“啊!”姜万晴忍不住又吓得惊声尖叫,双手连忙捣住耳朵、闭上眼睛。
当啪啪的足踏奔跑声踏过雨水,由远而近的朝凉亭传来,她愣了一下,随即恐惧让她害怕的站起身,在大雨如瀑布飞倾倒下,视线是一片灰蒙蒙的昏暗不明中一一是谁?会是谁?
在意识恐惧揣测中,没一会工夫,一个修长的人影在她惶然的视线中奔过凉亭,在看清楚那人影的脸孔后,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骆云!
“该死!这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我的摄影器材全泡汤……”来人一路进遮雨的凉亭就咒声连连的斥骂,双手则不时拍着几乎淋湿身上衣物的水。
仰起头,视线在触及凉亭内躲雨的人,他亦惊诧的停下手上一切举动,竟然是她——姜万晴!
这是什么情形呀?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垒,无法相信这连着三天的巧合,这绍兴城似乎真的是小了一点,该说是他们两个有缘分呢,还是该说两人冤家路窄。
“是你啊,还真巧。”柏洛云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们两个又碰面是铁一般的事实,尽管她似乎并不想看见他,但他倒不怎么厌恶排斥。在这大雨滂论中,能看见一个熟人,感觉总是比完全陌生的人要好多了。
“是呀,还真巧。”她是倒了什么八辈子楣,姜万晴闷闷的坐回椅子上,她正开心自己今天没有见到他,孰料……真是有够倒霉!
她的口气听起来和她的感觉完全不同,柏洛云笑了笑,然后专心的捏干衣服上的水。
“你都淋湿了,这条手帕借你擦。”她说过不想再看见他的,可看见他一身湿漉犹如落汤鸡,姜万晴还是忍不住从裤袋中拿出一条印有美乐蒂娃娃图案的浅粉色手帕递到他面前。
她不住的在心中安慰自己,眼前的情况就算换作是一个陌生人,她都会这么做,更何况这已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谢谢你。”望着递到眼前的浅粉色手帕,柏洛云征了一下,随即不客气的伸手接过。
“不客气。”哀怨的打开野餐篮,她拿出矿泉水,决定来个相应不理,反正凉亭这么大,他们两人可以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省得相看两厌。
“不好意思,你的手帕都让我弄湿了。姜小姐,你在吃午饭啊?”将手中淋到水的照相机搁放在石几上,正好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寒意看入眼中,柏治云微微一笑的将已然湿透的手帕送还给她。
原本他是不打算去招惹她,偏——她脸上的表情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挑战,或许亦可以解读成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她愈不想理他,他就愈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手帕湿了没关系,对呀,我正在吃午餐。”废话嘛,这个时辰她不吃午饭难道是在吃早餐或晚餐吗?只是心里是这么想,姜万晴还是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赶快咬下一口饭团,这样嘴巴里头有东西,她就无须和他讲话了。
她想得很简单,对方却未必愿意放过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因为没有人会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尤其骆云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孤傲、张狂又有点阴暗不定的男人,而她此刻的表现和态度应该是够明显,如果他识相的话。
“你的饭团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我从早上拍照拍到现在,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好心的姜小姐,你愿意分一点你手中美味可口的食物给我吃吗?”柏洛云迳自在她身边的石椅上坐下,然后一张脸硬是挤到她眼前。
“噗——”姜万晴刚咬下的一口饭团就这么给喷了出去,自然全喷在柏洛云那张帅气十足却突然来到她眼前的脸庞上。看到自己的杰作,她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羞窘得满脸通红。
“咳……咳……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忙不迭的拿起那条已然湿透的浅粉色手帕,姜万晴边咳嗽边为他擦拭沾了米饭唾液的俊脸…!
是他犯残怪得了谁,现在被饭粒喷了满脸,他能说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柏洛云无所谓的耸耸肩,任她焦急不安的用手帕为他擦拭,那小心翼翼的手劲让他有种被呵护的温暖感觉。
这个时代会用手帕的女子可不多了,而她似乎非常喜欢绢啪丝中这一类很女性的饰品,看得出来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骆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你的话给吓了一跳,所以……”姜万晴尴尬的擦拭着他的脸,长这么大她从未做过如此失礼的事情。不过如果他的脸不要突然靠近她,她就不致于会喷到他,唉,现在说这个亦于事无补,因为她喷都喷了。
“姜小姐,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的话,那就请我吃个午餐,那么我就不介意你喷我一脸饭呀莱的口水什么的……”
柏洛云故意慢条斯理的提醒她,因为两个人吃饭远比一个人要有乐趣些。
“骆先生,如果你不嫌弃我只有饭团和矿泉水的话,我很乐意请你吃午餐。”姜万晴一愣,随即意会的接口,没想到他还真敢说,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真是不懂他为什么似乎刻意的要接近她,难道他真的对她有兴趣?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凭大的魅力足以吸引他,特别是他的眼中看不出有一丝的认真,只有落寞。
“好久没有吃饭团了,真谢谢你请我吃。”柏洛云目的达成,立刻不客气的就伸手从她野餐篮中拿过一个饭团就入口咬食。
“别客气。”他还真是自动自发耶,姜万晴无奈的一笑,从野餐篮中拿出所携带的纸杯为他和自己斟满,才将早先那吃了一半的饭团拿起来继续吃。
“谢谢,嗯,米好Q又好香,嗯……这馅料既可口又道地,有妈妈的味道,嗯,真好吃、真好吃,万晴,你这饭团在哪里买的呀,明天我也要去买几个在路上吃。”他边吃边赞不绝口的说。
在国外流浪的日子不比在家乡,这些年来他的胃口被颠沛的生活给磨练的,只要可以下咽的食物通通来者不拒,其中亦不乏有美味可口的,可一和台湾小吃比起来,他的胃就会唱起思念的歌曲——
“呃……这不是在外面店家买的,这个饭团是我自己做的。”他的赞美和称呼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又难为情起来,因为她自己吃是觉得味道尚可,他却形容的宛若是人间美味一般,让她粉歹势啦!
“这饭团是你自己做的?真好吃,想不到我这么有口福。”柏洛云微愕的赞道。看不出来她还有一副好手艺,他走遍世界亦可说是吃遍世界,她光是这一手就足以开家食堂,保证生意兴隆。
“这好啦,是你‘不甘嫌’。”姜万晴被他夸得是更不好意思了,真的有这么好吃吗?虽然她是觉得还不错,但他左一句真好吃、右一句真好吃,说得她连脚趾头都羞红了起来。
“咦,想不到你台语说得挺溜的,普通话也没有腔调……”这一句道地的南台湾闽南语让柏洛云错愕的脱口而出。
“骆先生,我是台湾人,不是大陆妹,我说的是台湾版的国语,不是北京京片子的普通话,我是吃台湾米、喝台湾水长大的,我来这里只是跟我阿爸来探亲,请你弄清楚好吗?”
姜万晴挑挑眉,她哪里像大陆同胞了,这个骆云亏他还是个摄影师,眼力怨地差劲,看她的穿着也知道她是台湾姑娘,在这纯朴小镇,姑娘们可都是索衣素裙,哪像她色彩缤纷一身粉水粉亮的穿着。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这么激动,话说回来,你的言行举止的确也不像大陆女生。”柏洛云一怔,随即安抚的笑笑,还以为她温柔体贴有传统社会妇女的美德,孰料她是如此有个牲。
“呃……对不起,我好像真的是激动了一点,因为从我来到这里,不知情的人都把我误以为是当地人,所以……呃,我真的很像大陆妹吗?骆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姜万睛被他那一句对不起给征了下,随即腼腆的致歉,她似乎有点太过在意这国籍之分,要知道无论是台湾人或大陆人,大家都是中国人嘛。
“呵呵……是我眼睛脱窗了,你一点都不像大陆妹,因为大陆妹不会像你这么可爱俏皮又幽默,你将来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哪个男人若娶到你可真是三生有幸。”柏洛云有趣的摸摸她俏丽的短发,她如果蓄留起长发一定非常美丽又迷人。
“骆先生,你不用拍我的马屁啦,我知道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啦,我可以谅解的。”他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似的摸头吗?姜万晴做嘟着嘴的伸手拨开他的手,虽然她已经二十六岁,虽然她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但她还是有女孩子的自觉,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叫我洛云。”骆先生?柏洛云皱起了眉头,之前不纠正她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再三的巧遇,他们的关系还维持在先生小姐似乎有点可笑,就算没进一步的接触,他的心却希望可以交她这个朋友。
“咦?”姜万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地。
“洛不是我的姓氏,你可以叫我洛云。”柏洛云苦笑的撇撇嘴,一个被他遗忘在内心深处的姓氏,总是血浓于水抛不掉呀,而他那远在台湾唯一的至亲如今可安好?
“你不姓骆,那你姓什么呀?”姜万晴呆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孤寂又激起她心中一阵涟漪,直觉就像第一次乍见他时相同。
他是一个心中藏有无数秘密的人,就是这点特质让她每每在碰见他时,总情难自禁的想要触碰他内心深处,一个极可能会让她失落的世界,却像吗啡罂粟般深深的诱惑着她去尝试。
“我姓什么请你别问好吗?”柏洛云心头一震,他姓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的别去触碰它,可台湾国民的身分证上却仍是堂而皇之的登记者,若无意外怕也是会跟随着他老死一一带人士中。
“为什么?”姜万晴不懂自己为何还要追问,因为一看就知道他有苦衷,偏社工当了这么多年,她全身上了血液激荡沸流不住地呐喊: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她想知道……
反正再坏也不过是被他冷言冷语,幸好当社工这几年,她的脸皮有练厚了几寸。
“因为我不想再提起它。”柏洛云转过脸去,凉亭外大雨滂沱,就像他此刻的心亦如狂风暴雨。他忘不掉那一切,抛不开那伤心的过往。他在逃避、他在沉沦,就是不想面对现实。
“或许你把它说出来会好一点,如果你愿意,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他的反应就和她曾辅导过的个案一般,姜万睛不忍的拍拍他的肩膀,“直沉湎在过去并非好事,因为现在和未来尚有许多值得去追求的人事物,不是有句话叫明天会更好吗?一味的封闭自我心灵,若有亲人,那亲人将情何以堪?
“雨下得很大。”柏洛云风马牛不相及的回了一句。
“是呀,看起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真伤脑筋,亏我今天还带了照相机,就是想好好的拍些照片,看来是不行了……”有些事情果然是急不来的,姜万晴微笑的看着凉亭外浙沥哗啦下个不停的雷阵雨蓦然,轰隆一声震天雷响。
“哎呀!”在她仰头之际,姜万晴压根没有心理准备的被吓得惊声尖叫。
“你会怕打雷呀?”柏洛云被她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她捣着耳朵慌忙的低着头,她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他不禁洒热一笑。这种雷声他可是遇多了,早就司空见惯,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而她——打雷声真有这么可怕吗?
“我……”听到身边有人的声音,姜万晴顿时觉得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对啊,她都忘记他在旁边,最起码现在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突然又轰隆一声雷响,天地仿佛为之动摇。
“呀!”她吓得再度惊声尖叫,稍微放开耳朵的手又忙不迭的捣住,这回头几乎像是鸵鸟般的和石几成水平。
“别怕,打雷一点都不可怕。”柏洛云有点于心不忍的伸出于轻拍她的肩膀,不就是打个雷,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我好怕,呜……”她恐惧的抬起头,在迎上他关切的温柔黑瞳,眼泪就克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天可怜见,她一点都不想哭的,只是在看见他眸光中的柔情,眼泪就像决堤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OH MY GO”打个雷也可以让她哭成这样,唉,女人,柏洛云没辄的轻叹,然后伸出手将她搂进怀内。
“呜……好可怕……对不起……呜……我以前打雷的时候……呜……不会这么害怕的……呜……为什么这地方的打雷声这么可怕……呜……”姜万晴抽抽噎噎的边哭边呜咽的说。
当她热烫的脸触及他微湿的衣裳,眼泪更是完全不受克制的狂流而下,他那强壮的臂膀,鼓动的胸腔,都令她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又无助——
“在空旷的郊区,打雷声远比都市要来得清楚强烈,声音是大了一点,但你放心,只要我们在凉亭里,仍然是很安全的。再说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的。”柏洛云干脆将她整个人圈抱在怀中,然后像轻拍婴儿似的拍抚着她的背,天啊,女人真是水做的,当年的“她”如是,现在连她亦如是……
“洛云……”姜万晴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正视他那呵护怜爱的眸光,她的心瞬间被撼动、被揪紧,原来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尽管他基本上还算是个陌生人。
猛然迎上她水光潋滟的翦水秋瞳,那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像网于一把当头撒下,他的心突然像是被某物给狠狠的撞击过。柏洛云倒抽口气,无法置信自己的眼光竟然离不开她……
“谢谢你。”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几乎整个靠坐在他身上,姜万晴羞怯的连忙推开他,特别是他那赫然深沉黝暗的眼瞳,炽烈的眸光像似要在她脸上烧穿一个洞似的炙热,那令她——心儿狂跳。
“谢我什么?"柏洛云作装不经意的移开视线,天晓得她那酡红的脸颊,漾着氤氲的眸子,看得他心神为之一落,若非她推开他,他很可能会克制不住的吻了她——
”谢谢你这一番话,我现在比较没有那么害怕了,好窘喔,我居然还吓哭了,平常我不是那么胆小的,我……“姜万晴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因他的视线让她心慌意乱冷不防地,天空又轰隆一声雷鸣。
“啊!”姜万晴吓得差点心脏无力的尖叫起来,上一秒还说她比较没有那么害怕,下一秒老天爷就给她“吐槽”,害她花容失色的立刻变成乌龟缩着头——骇破胆。
“哈哈哈……”柏洛云忍俊不住的笑出声,相就怕嘛,还逞强。这个小女人还真有意思,浑身上下激发出一股活力朝气,让人忍不住就会对她打开心房,而想要亲近她,远比“她”的恬静优雅要来得生动随和,若换是她,奶奶可能会接受——等等,他在想什么?柏洛云悚然一惊,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下意识一直拿她和“她”来比较,现在甚至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他的心不是早随那坏黄土深埋地下了吗?
“你很过分耶,人家怕成这样,你竟然还取笑我。”那爽朗的大笑声让姜万晴有点恼羞成怒,嘟起嘴巴、抡起拳头就往他胸前捶去。
“对不起,实在是你太好笑了,所以……”柏洛云任她软绵绵的拳头槌在胸膛,像在按摩似的。她的娇嗔埋怨看得他心口一热,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她瞬间艳红如火的脸颊媚惑了他的视线。
“讨厌啦,你放开我啦。”他倏地阕暗深黝的黑瞳让姜万睛呼吸一窒,在他慑人的眸光下,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热烫起来,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令她慌张失措的想抽回手,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拟视着她,害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般抨抨直跳。
“我更正,你一点都不好笑,相反的你可爱极了。”柏洛云忘情的看着她绯红的脸庞,那微嘟起的红唇看起来犹如樱桃般,可口的引人想上前一亲芳泽。
他的呼吸顿时有点急促,柔软的小手被包裹在掌心下,像有电流在流窜,他不禁用指腹摩蹭着她的手心,带来欢愉的酥麻感。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呀,其实你是想说我可怜没人爱对不对,我不会上当啦。”
姜万晴羞红脸的转过头去,抽不回来的手在他若有似无的挑弄不愈趋火热,一股异样的情愫从他挑逗的指尖传送她的四肢百骸,一瞬间浑身像似触电般的突然无力。天呀。这是什么感觉?身体仿佛要融化在他手心下,甚至变得不再属于自己……
“没人爱就让我来爱你吧。”柏洛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而话—说出口,他的心就陷入了自责与懊悔中,他怎么可以对另一个女人动了心,他难道忘记了在她坟前所许下的谎言,他怎么会?
“洛云……”姜万晴傻了、愣了,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在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郁抑,她的心再一次被撼动了,难道这就是恋爱,难道她对他动了心?
喜欢上一个心有千千结的男人,这样的爱恋是幸还是不幸?她不知道,却发现自己难以无动于衷,他的一举一动均吸引着她的目光,从乍见之初,就撩动了她的心弦……
“万晴,我……”他想收回那句话,却在看见她愣然的眸光后说不出口。
柏洛云略感狼狈的转过头,他在犹豫什么?赶快说他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这样她才不会当真,因为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偏——
“呵呵……洛云你真会开玩笑,不过你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对女孩子说,要不然会发生误会的。我可是早就看穿你,所以我才不会以为你真的煞到我咧,真是的,玩笑就开到这边吧,我肚子可是饿扁了。”甩掉心中的失落,姜万晴轻笑的拍拍他的肩膀。
爱上他会是她痛苦的开始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一切随缘吧!
“又被你看穿了,姜万晴小姐,你真是厉害,小生我真是甘拜下风。”柏洛云暗松口气的笑着说。
这些年来他总是习惯用冷漠包装自己,唯独在碰见她后,他可以感觉到犹如冰山的内心宛若缺了一角,阳光正微微的照射进来,是因为三番两次的巧遇所以感觉不同,还是因为——唉,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你笑起来很帅呢,洛云,你应该常常面带微笑,保证迷死一大堆女人。”姜万睛不太淑女的大口咬着未吃完的饭团,晤,她这一个饭团好像吃很久了,都是该死的雷声不好,要不然她早就解决完毕,自然就不会碰到他,说来这该是缘分吧!
“我不笑也很帅呀,而且女人就是爱死了我这又冷又酷的模样。”柏洛云也继续吃起饭团,不过相对于姜万睛,他可是三两口就解决掉,手又很自然的伸向她的野餐篮,摸出一个边嚼边说。
姜万晴瞪大眼睛的看着他很自动的拿走她仅剩下的两个饭团之一,她急忙囫囵吞枣的将手中的饭团解决掉,手就赶紧伸向野餐篮,孰料强噎下的饭团却因过于入口而哽在喉咙。
“晤……”她痛苦的拍着脖子,很用力的吞咽口水,希冀可以把卡在喉咙中的米板给吞下食道去。
“快喝一口水。”相洛云见状,焦急的把自己盛满矿泉水的纸杯递到她嘴边,看着她痛苦的喝下水,他拍拍她的背部。“万晴,你吃的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饭团吃。”
看着她终于吞下卡在喉咙的饭团顺过气,他忍不住关心的斥责。
“谁说没人跟我抢,你不就是人吗?”总算可以说话,她不甘示弱的马上回道。要不是看他吃得这么快,她才急了结果一急的下场就是差点噎死,呜……都是他不好,还说她。
“我一一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嘴巴生这么大吃东西吃这么快,可只要你跟我说一声,那最后一个饭团就是打死我都不敢跟你抢呀。”柏洛云哭笑不得的赔不是,他真是被她打败了!
“呵呵……,是你自己承认是大嘴巴的唷,不过这样的你实在一点都不酷也不冷,看来你跟我一样会变成很可爱唷。”姜万晴促狭的对他眨眨眼,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他会是三天前在春波桥上遇见的他,唉,看来她是沦陷定了。
“你——好啊,原来你是在消遣我,不过男人可不能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柏洛云这才晓得自已被她给取笑了他无奈的摇摇头,从未见过像她如此慧黠多变的女子,却发现自己的眼光竟然离不开她,甚至他发现自己和她相处,感觉非常的轻松又舒服——自从“她”过世之后,他的心已许久不曾如此宁静惬意……
“说你可爱你还嫌呀,不然你觉得偶像怎么样?”姜万晴挑高一眉斜睨他满脸无奈之色。

第三章
“谢了,我可不想当你呕吐的对象。”柏洛云苦笑着敬谢不过,千次他质疑起自己的魅力,对她好似毫无一点影响力,唉!
“耶,你也知道这意思呀!”姜万晴有些惊诧。
“姜小姐,小生斗胆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柏洛云没好气的挑高眉毛。
“什么意思,反共义士罗!”姜万睛继续装傻的回道。
“你呀——台湾的女孩都像你这么古灵精怪的吗?”柏洛云没辄的摇摇头,对她的口齿伶俐甘拜下风。
若是“她”,别说跟他顶嘴或斗嘴,“她”根本就完全是以他的意见为意见,只因“她”是个柔顺雅娴的女子,所以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会发生。而相同的情况若发生在姜万晴身上,恐怕就不会是天人永隔的局面,说不定还可以扭转情势,如果“她”有她一半的坚强,整个结局就不一样了。
唉,为什么他又把她和“她”联想在一起,仅仅才见过她三次面,他却有着仿佛可以把心中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的感觉。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想要和她分享他胸口的痛……
“那可不一定,怎样,后悔没煞到我了吧?”姜万晴用手肘子戳拐他的腹部,满意的听到他闷哼一声,她不禁开心的笑开了嘴角。
“哈,你好狠,我才刚吃饱……”柏洛云抱怨的抬起头,视线在触及她那灿烂如花的笑脸猛然顿口。一直只觉得她长得还可以,没想到笑起来的她别有一番动人心弦的美丽。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察觉到他的异样,姜万睛困惑的逸去笑容,因为他突然两眼发直的看着她的脸,害她忍不住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脸颊,嗯,不会是饭粒黏沾在脸上吧?
“没有,只是突然发觉你美呆了。”柏洛云收回惊艳的眸光,他是怎么了?遇见她之后就频频失常,是因为太久没有生理发泄,所以贺尔蒙囤积过多导致心理不正常吗?他居然非常非常的想要碰触她,真该死!
“美呆了?喂,你是说我美还是说我呆呀,什么形容词嘛,我咒你追不到女朋友。”姜万晴心头一震,随即佯怒的轻槌他胸口一拳,她不懂,既然对她无意,为何还要用言语来撩拨她的心情?
“晤,姜小姐,我怀疑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呀,穿得这么淑女,动作却这么粗鲁,小心没男人敢爱你。”柏洛云故意痛呼一声的揉揉胸口。
“无所谓啦,没男人爱又不会死,而且做个单身贵族多好。”姜万晴朝地吐舌头扮鬼脸,或许和他做个普通朋友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是个女强人吧。”她不会是那种大女人主义的女子吧,虽然样子看起来有点像,但感觉却截然不同,她一一竟让他迷惑了。
“才不是,我只是个小小的社工。”姜万晴怨叹的更正,她若真是女强人就好了,只可惜她是个看人脸色的小员工,还是那种任劳任怨、上山下海的那一型。
“社工不是最有爱心、耐心、恒心……”社工?柏洛云简直难以置信的上T打量着她,她有没有说错?他无论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她像会是做社工的。
“停,社工又不是圣人,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人。”姜万晴打断他的话,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她做社工有什么不对吗?
“小女人——晤,个子算是小了一点……”帕洛云敛意默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说法。
“什么嘛,我好歹也有一六0耶。”姜万睛不依的立刻抗议,她哪有他眼中所传达的那么矮。
“一六0?你确定你有这么高吗?”柏洛云很怀疑的盯着她看,她矮了近他一个头,她的身高真的有一六0公分吗?
“我……好啦,我承认我只有一五九公分,可是我号称一六0嘛,再说穿上高跟鞋,早就超过一六0了啦。”在他揣测狐疑的眼光下,姜万晴硬是气短了一半,不就差一公分而已,那么计较做什么?
“哦,原来是号称呀。”柏洛云懂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没你高,像根长竹竿似的,我又不打算参加跳高比赛。”大男人心眼恁地那么小,姜万睛嘴巴嘟得老高,特别是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刺目。
“姜小姐,你这样说话怎么我听起来好像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她的嘴巴嘟得都快要可以吊起好几斤猪肉来,柏治云暗暗苦笑的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爱跟她抬杠,真的一点都不像他,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太久,所以……
“有吗?我只是实话实话,你难道不是又瘦又高,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几两肉,那不是跟竹竿没什么分别?我说错了吗?”她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人身攻击,就算真有那么点意思,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你怎么知道我全身上下没几两肉,你又看到了?”他邪瞟她一眼,看她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活似他冤枉了她,不过她还真是能拗啊,和她说话真的根有意思。
“不用看,我看你松垮垮的衣服就知道了。瘦得眼皮包骨似的,所以衣服才会撑不起来。”姜万晴脸一红,只是话说都说了,只有继续抹黑到底,事实上他的衣服的确是穿得很宽松嘛。
“小姐,你有没有眼光啊,我这种身材可不叫瘦,全身肌肉找不到一块费肉,这种体格叫结实,你晓不晓得多少男人上健身房就是为了拥有像我这样的好身材。”他又不是非洲难民,柏洛云可有话要说了。
“先生,少来了,求求你别老住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男人的体格要像阿诺史瓦辛格那种才叫一级棒。”姜万晴嗤之以鼻,真受不了他的态度如此多变,她实在搞不清他本质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但不可否认的,每种风格的他都很吸引她的目光。
“阿诺?原来你喜欢那种像得了肌肉瘤的男人,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毕竟和他比起来,我的身材的确像是竹竿。”柏洛云忍下差点翻白眼的举动,敢情她喜欢那一型的男人?
话说回来,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每个人审美的眼光不同,这是无法勉强的,只是为什么他竟然会很在意她的眼光?
“什么肌肉瘤,那种体格叫健美,你懂不懂呀?不要自己没有就讽刺别人,小心别人说你是酸葡萄心理,噢,酸得不得了唷。”
“最,我是酸葡萄可以了吧!不过只是这样,爱慕我的女人就多得让我吃不消,像你这种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
柏洛云忍不住酸酸的说了一句,明知道她仅是在消遣他,偏……
“什么叫像我这种,先生,怎么你这句话我听起很像是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呢?”他无福消受?姜万晴心猛地一沉,随即迅速的甩脱掉内心不甚舒坦的情绪,因为他只是玩笑话,她不该认真。
“你……唉,我举白旗可以了吧.我根本说不过你,求求你饶了我吧,好心的姜小姐。“柏洛云苦笑地举起双手投降,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身材体格上,而他竟该死的介意,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好吧,看在你投降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姜万晴大人大量的放他一马,和她斗嘴他稳输的,别忘了她可是社工,靠的就是她这张嘴去辅导他人、改善他人的生活并帮助他人走入正途。
柏洛云无奈的摇摇头,算他怕了她了。
“唉,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不斗嘴,她的眼光又溜向凉亭外的倾盆大雨。真讨厌,早知道出门前她就该先听听气象报告,现在就不用困在这里寸步难行,虽然她有带阳伞,无奈她拍打雷,呜……
“最快也要一小时后才会停。”柏洛云看看雨势和天色,根据他这些年的经验,他缓缓的说道。
“不会吧,人家还要去禹陵耶,这下不就得放弃了吗?不然我赶不及回去吃晚饭,我阿爸会驾死我的。“姜万睛紧张了,尤其在想到一个小时后雨还停不了,那她不就得冒着被雷声吓死的情况下摸黑回去,那就粉惨了说。
“对了,万晴,你阿爸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出来,他难道不担心你的安全吗?”柏洛云微皱起后头,这三天看见她,她竟然都是一个人出来游玩,单身女子可不比男人,虽是纯朴小镇还是充斥着隐藏性的危机。
“我阿爸当然担心,事实上他压根不准我一个人单独行动,要不是我会晕……”姜万晴猛地住口,这么丢脸的事情能说吗?一说出去铁定会被他笑死,她不能说。
“要不是你会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快说啊。”好像被吊胃口似的,柏洛云皱起眉头。
“不行!说了你会笑我,我才不说。”姜万晴转过头去不理他。
“我不会笑你的,我发誓。”柏洛云一愕,随即哭笑不得的声明。
“我不相信,你一定会笑我,我才不说,省得救你笑话。”美万晴硬是不妥协,他就算发誓亦不能取信于她。
“我用童子军的荣誉起誓,如果我笑你就让我被雷劈——晤!”没法子,他只有伸出一手对天发誓,孰料却被她猛然转身给捣住了嘴巴,“怎么了,舍不得我被雷劈呀?”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戏谑的朝她眨眨眼。
“才不是,我只是因为现在人和你在一起,你发这种誓不是会害到我一起被雷劈吗?所以你怎么可以拖我一起下水咧,你真是太没诚意了。”被他紧握住的手带来温热的触感,姜万晴睑红了,她并没有真的要他发毒誓;谁知他竟然真的对天发誓,害她心头好生不安又感到丝丝甜意。
“唉,那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不会笑你呢?”柏洛云轻叹一声的放开她的手,好个难搞的小社工,害他屡屡踢到铁板,幸好他没打算和她发展一段露水姻缘,要不真会伤透脑筋。
“好啦,我跟你讲啦,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会晕船而已。”掩饰内心不安的情绪,姜万晴只有丢脸的招了。
“晕船就晕船,这有什么好笑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柏洛云错愕的叫道,有型的眉毛几乎快要打上一个结,不就是晕船竟害他发起毒誓,他真的被打败了。
“什么嘛,晕船很丢脸又很痛苦,你不晓得我一路从宁波吐到绍兴,谁知道绍兴的交通工具竟然是船!你知道我多惨啊,我每天都吐得睑色发青,所以我阿爸才放过我,让我自己去玩。”姜万晴好哀怨的抗议,不会晕吐的人不晓得晕吐的心情和折磨,她吐到后面连胆汁都吐出来,一个星期整整瘦了三公斤耶,真是有够悲惨的。
“听起来是很惨,难怪每次看见你都是用走路的,原来你晕船晕得这么厉害。”柏洛云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她头好壮壮竟然会晕船呀,只是河川就晕成这样,真要搭船出海的话——她可有得吐了!
“对呀。”姜万晴无奈的点点头,生成这种体质,她能怎么办?唉!
两人相视无语,周遭只听闻大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的声音,在这落雨的午后,感觉竟有些苍凉。
对垒了半天,姜万晴率先移开视线,“好无聊啊,困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她幽幽的叹口气。
“想不想听个故事。凝望着灰蒙蒙的雨势,柏洛云的心像是开启封印,本想永远将之深埋心中的过往情事,此刻却有种想一吐为快的感觉,事情毕竟都经过了七年。七年,一段不算短的岁月,冲淡了许多人事物,却冲不谈内心的伤痛和遗憾……
“想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姜万晴征了一下,随即意会过来的猛点头,尽管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却像飞蛾扑火般回不了头,是什么念头促使他打开心结,她不想知道,只知道自己很想听他口中的故事。
柏洛云沉默了一会,然后仰望着滂沱大雨,开始说起那个藏在他心中多年的故事……
“从前有一对男女,自小他们就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幼稚园、小学、国中、高中甚至连大学他们都是同班同学。他们的感情之好,可以说是好到连老天爷都会妒嫉,而两方的家长由于是世交,便决定让两人在大学毕业那一年结婚。
“谁知道女方在大学毕业的前一年,因泡沫经济崩盘导致家道中落,而那个男生因为在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可以说是由奶奶一手抚养长大,原以为疼爱他的奶奶会看在他的份上,毫无条件的接济女方,谁知他的奶奶却嫌弃女方中落的家境想要悔婚。
“但,深受着女子的孙子不肯,他执意要娶这个女子为妻,因为他从小就以她的保护者自居,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而女生也对他矢志不移,于是他费尽唇舌,只希望可以让他的奶奶同意他娶这个女生进门。
“老奶奶实在拗不过唯一孙子的苦苦哀求,于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她的宝贝孙子可以继承家中的事业,因为她知道他的孙子根本就对从商没有兴趣,原以为用这个要求可以让孙子死了心……“他顿了一下,随即唇边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又继续往下说。
“谁知道她的孙子早就爱惨了这个女子,为了能娶她为妻,宁可放弃自己喜爱的兴趣去接掌家中的事业,也不愿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尽管这个要求对他是多么的痛苦,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和他从小就喜爱的女子结婚,他什么苦都可以承受,只要可以和她白头偕老,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放弃……”
姜万晴心头一震,看着他远扬的目光透着哀伤的神思,他的情绪整个沉浸在放事之中,她的心抖颤了,虽然早就猜到这个故事极可能是他的过往,却万万没想到他的神情竟然是如此痛苦,这揪痛了她的心。
“……谁知道老奶奶却因为如此,更不愿意接纳这个孙媳妇,因为她知道她的宝贝孙子为了她,一定会义不容辞的扛起女方庞大的债务,虽然男方有那个财力可以帮助女方,但当时因为时局不稳定,所以老奶奶仍管制了家中的经济大权。
“尽管孙子把心爱的女子给娶进门,却对女方家中的困境不能伸出援手,老奶奶甚至要求孙媳妇斩断和娘家的一切,因为两人深深相爱,女子不愿意离开心爱的男人,却也无法忽视家中的困境和其不予以协助而引起的不谅解,最后导致她终日落落寡欢。
“心疼妻子的孙子实在看不过,就瞒着老奶奶偷偷将金钱资助女方,谁知纸终究包不住火,此举被老奶奶发觉而大发雷霆,硬逼着女方把钱还出来……
“但,女方哪里还得出钱来,老奶奶也知晓,于是就用这个原因加上孙媳妇嫁入家中一年均毫无子嗣为由提出离婚,否则绝不善罢甘休。就这样一对相爱的男女离了婚,本以为等女人家境好一点,两人可以再结网做夫妻。
“谁知道老奶奶为怕孙子仍决意非卿莫娶,就在暗中对女方家长施加压力,逼得女方家长没办法,只有尽快将离了婚的女儿草率的再嫁了一个财大气粗,年纪却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做续弦……“
看着柏洛云顿口不语,姜万晴已然眼眶微热,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他竟会有这一段不堪的情事,一对相爱的男女硬被拆散,如今男的流浪天涯,那女子呢?就这样认了命的嫁做他人妇——”后来呢?那女生现在还好吗?“忍不住地,她开口问道。
“她好吗?解脱了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最好?”柏洛云自嘲的一笑,哀伤的眼光又跌入思绪中……
“解脱?你、你是说她死了?”她的心打了个寒颤,这个故事她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熟悉,就好像、就好像钗头凤中的陆放翁和唐婉——
“是的,她死了。她父母把她许配给那个足以做她父亲的有钱人,但老奶奶还是不放心,因为她的孙子在失去妻子之后,终日借酒浇愁,于是她放意把她要再婚的消息告诉孙子,甚至故意让孙子看见女子和即将结婚的男子一起去选购结婚首饰的情形。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孙子受不了看见这一幕,他像发疯似的冲上前去拉了心爱女子就跑,一直跑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他问她,非常生气的问她,问她为何要负他?问她是否忘了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
“她焦急的想要解释,他却不想听那心爱女子的解释和哀求,因为被怒火给蒙蔽心智的他只知道她要抛弃他嫁给别人……他非但不听她解释还骂她,骂她不要脸,骂她不知羞耻,竟然为了钱要嫁给一个年纪和她父亲相差无几的男人。
“而被心爱男人误解的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后头就丢下一句她不负他就跑走了,然而她回到家中,现实压根就容不得她反抗拒绝,一切已成了定局。
“她的父母怕她不依就将她给锁在房间,而男的在发现自己因妒嫉而丧失理智脱口而出的言语后,他惶恐的想跟她解释,祈求她的原谅,因为他晓得她的个性。
“但无论他如何恳求女方的家人,他们就是不愿让他和她有所接触,结果就在她结婚的前夕,她被家人放了出来,她的表现是那么平静温和,让她的家人都以为她已经认命要嫁给他们为她挑选的丈夫。
“却没人注意到她偷偷藏了一把水果刀,她藏在身上带进了房间,呵呵……你知道吗?她就用那把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下割下了好深好深的一刀,结束了她二十四岁的生命。“他苦笑的收回远扬的目光,停驻在姜万晴震然的脸上,”至于那个男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才是逼死她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在她的坟前发誓,这一生此情不渝终身相随,而后他走了,离开了老奶奶,因为他无法原谅老奶奶所做过的事情,和自己的罪孽——“
“呜……”热泪红了眼眶,强忍着不流下的泪水瞬间决堤,姜万晴再也忍不住的从他背后抱住他,她知道他心有深结,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残忍悲哀又不堪回首的情事,让他用放逐自己来忏悔、来思过。这一刻,她的心整个沦陷,沦陷在他痛苦的回忆上——够了!已经够了!放过他吧!她在心中呐喊着。
“傻瓜,你在哭什么?这项不过就是一个故事罢了。”她的哭声撼动了他的心,他任由她深深的抱住自己,贪婪的吸取她的温暖体温暖和他冰冷的心——他竟是脆弱的!
“呜……太可怜了,他们这么相爱,呜……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不是谁的错……男生没有错,女生也没有错,老奶奶也没有错……错的是环境造成这一切……呜……“姜万晴心疼的嚎啕大哭,这就是他眼中冷漠的缘由,只因为他的心全给了那个女子,他竟是爱得这么深,才自虐得这么重,对这样一个重感情的男人,她能说什么?
“傻瓜,别哭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她紧贴着背部的身躯不住抖动,才一会儿光景,柏洛云就觉得背后一阵湿凉,天呀,她真是个爱哭的水人儿,这泪水一点都不逊色于凉亭外的倾盆大雨。
“你别管我,呜……人家就是想哭嘛……呜……”姜万晴边哭边哽咽的说,早知道这个故事会如此凄惨,她情愿不听了,只是在听过这个故事之后,她却发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和他好接近、好接近——
“小傻瓜,故事是我说的,我怎么能不管你?”柏洛云轻喟一声,真是不可思议啊,听着她的哭声,感觉她身体的抽搐;他悲痛的心竟渐渐的趋于平静,苑若一个沉重负担瞬间化为乌有,一刹那间他觉得心头轻松无比,多年的压力仿佛找到了发泄的管道,这是怎么回事?
“呜……可是人家真的想哭嘛……呜……”姜万晴仍是热泪盈眶,双手更是仅能紧紧的搂抱住他宽大的背,因为她不敢看他的脸,深怕一看会止不住一颗想要爱他的心,天哪,她居然爱上他了。
“你还真是爱哭呀!柏洛云轻轻握住她的手,稍微使力的将她技转到地面前,真是要命,他自己都没哭,她却哭成个泪人儿,她哪来这么多的泪水?
为了两首诗她哭,现在更是哭得像开了闭的水库,哭得他都后悔把这段不堪回首的情事告诉她一一他真的很后悔!
“不是我爱哭,是这个故事太感人,就好像陆游和唐婉一样,呜……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为什么世间有这么多因环境而无法结合的爱情,为什么她不能坚强一点的活在世上,这样那个男生就不用因自责而过着随波逐流的生活,呜……为什么?死了不过是一时的解脱,活着或许很痛苦,却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姜万晴抬起头看着他,哭得泪痕斑斑的小脸儿迎上他那黯然伤神的脸庞,她不忍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或许是吧!”一丝希望?柏洛云征然了,唇边泛起好苦好苦的笑容,是呀,他所有的悔恨如今只能对着她的墓碑倾诉,她可知晓,她的离去对他是多大的伤害和痛苦。
“不过那个选择自我放逐的男人太自私了。”擦干了眼泪,她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自私?”他错愕的看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对呀,难道你不觉得他很自私吗?或许老奶奶的手段是残酷了一点,但无论如何她总是他唯一的奶奶呀,结果他却义无反顾的抛下年事已高的奶奶就浪迹天涯,他真的太不孝了。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难道都没有想过在他自我放逐的这些岁月中,老奶奶若去世而不在世上了呢?那时他将情何以堪,还是他认定了老奶奶就是害他失去爱人的凶手之一,那么老奶奶如果死了,他是会拍手称庆呢,还是因痛失亲人而再一次的伤心后悔?“
“这……”柏洛云傻住了,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些年来他从不曾想到这点,他只是去遗忘、去淡化,只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奶奶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一想到于倩儿,他就没法下去忍受看到奶奶,他真的是太自私了吗?
他只想到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却压根忘记一手将他扶养长大的奶奶……
“毕竟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呀,洛云,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姜万晴吸吸哭得红红的鼻头,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丑,不过她顾不了那么多,是该有人点醒他的时候了,希望他不要再有另一次的遗憾。
“嗯,万晴,你是个好女孩。”柏洛云苦笑的点点头。
“啊,雨势变小了耶,真好,看来要雨过天晴了。”姜万晴的眼光在触及凉亭外渐渐稀少的雨水而欣喜的大叫。
“雨过天晴。”柏洛云诧然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可不是嘛,雨真的小了。
“是呀,雨过天晴!”姜万晴对着他开心的笑着。

第四章
姜万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春波桥?
轻轻的走到桥中央,在大雨过后的夜晚,星月显得特别耀眼光辉,晚风拂来亦带有一丝凉意,周遭挟带着水气的味道,冲散这些日子的暑气,照理说这该是她来到绍兴城温度最舒爽宜人的一晚,结果一一她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总是停留在洛云那感人的悲伤故事中,于是一个冲动,她发现自己竟然在神思恍惚中来到了春波桥,在这昏暗不明的星夜下,她一个单身女子,奇异的是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内心有股莫名的渴望,这股渴望让她浑身血液在血管内激荡奔流……
她在等待,等待着那令她莫名渴望的原因,可能是无谓的空等,抑或是感觉的幻灭,因为在此深夜,万物俱寂,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隐隐约约中,她就是有种感觉,仿佛有某事将发生似的,而那将改变她的一生!
“万晴?”蓦然,熟悉的男性嗓音惊诧的在桥那一头响起。
是他吗?姜万晴震然的旋转过身,当视线触及那如她愈走愈近的高大伟岸身影——洛云!是他,竟然真是他,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一刻所看见的真实,在听完他所说的故事,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在此刻来到春波桥,这就是缘分、还是宿命,抑或是因果——
“洛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正站在她眼前,是命运也好、是孽缘也罢,她都已经无法回头。
“天哪,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凌晨一点,你竟然一个人在这春波桥上,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这里赏月的!”在看见独自站在桥上的女子确实是姜万晴时,柏洛云气急败坏的抓住她的手。她疯了,在这午夜时分,一个单身女子有多危险,万一来的人不是他,她将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她真是太乱来了!
“不,我是来等你的。”姜万晴摇摇头,在月光映照下的他,竟然是如此耀眼在目,几乎夺去她的呼息,原来在她思绪犹厘不清的状况下,她的大脑早就为她做出了决定,爱一个人竟然是如此轻易又无理可寻,这该是荒诞不经的,偏她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爱他!
“等我?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柏洛云呆了一下,在星光下,她的眼眸闪闪发亮,就像是璀璨的宝石,吸引住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你会来,所以我就来了。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而来?”姜万晴再度摇摇头,然后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柏洛云霍然无语。是的,他为什么而来?天可怜见,他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来,只是心中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似的,在不知不觉中,人就莫名其妙的来到春波桥——“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而来,只是有个感觉,所以我就来了……”苦笑的摇摇头,就如同她一样,他只是感觉到有人在等着他,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来,没想到竟然是她在这儿,再—次的巧合会牵扯出怎样的结果?他不晓得,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
“原来你跟我一样都不知道呀。”姜万晴逸出一抹笑容。
“是呀,不过既然来了就聊聊天吧,我想你应该是睡不着吧?”柏洛云逸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是呀,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吧。”姜万晴调皮的对他挤眉弄眼。
“呵呵……万晴,你知道春波桥的典故吗?”她那有趣的鬼脸让柏洛云忍俊不住的轻笑出声。
和她在一起,他发现自己总是能变得较轻松愉快。而经过下午一番话,往事像一幕幕影片不住的在脑海重覆上演,有快乐、有哀伤、有欢欣亦有悲哀和痛苦,扰得他难以成眠,就在心神恍惚间,血液似感觉到有人在召唤而为之沸腾,于是他就来到这儿,却惊喜的看见了她——这就是缘分吗?
“春波桥吗?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桥名好像是由一首诗而定名的。”姜万晴偏着头想了一下,在这古老纯朴的城镇,留有太多历史的痕迹和沧桑,譬如沈园——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上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是陆放翁在一一九六年所作的’沈园‘绝句,春波桥就是由这首诗意来取名。“柏洛云缓缓地仰头眺望星空,这是一个伤心地,奇异的却带给他的心某种程度的安慰。
“原来如此,伤心桥上春波绿,是否正意谓着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姜万晴的心不禁跟着低落,随即她很快的甩开那怅然的思绪,因为人不该只缅怀于过去,过度的执着带来的仅有痛苦,而人活在世上,已经够痛苦了,为何还要让自已被痛苦的过去结束缚的难以挣脱。
“柳暗花明又一村,呵呵……你真是与众不同,和你聊天总是能让我有获益匪浅的感受,我真羡慕你总能如此洒脱明朗的做出不同的见解,是因为社工的历练还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所以……”事不关己!柏洛云苦笑的敛眸,这句刺伤人心的话就是不想对她说出口。
“你是想说我事不关已对吗?或许吧,不过我一直抱持着一个观念,就是事情发生是不可能会重来,唯有面对现实才是当务之急。”姜万晴心痛了一下,但脸上仍是漾出一丝笑容。
“你说的是没错,只是现实说来总是比做的容易。”一想到要面对的那一刻,心就忍不住胆怯退缩。柏洛云暗叹口气,是的,他害怕,害怕踏出这一步之后,自己若还是无法面对,那时该如何是好?
“的确,或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吧,只是我觉得再坏也不过如此,何不把话说清楚,把彼此之间的感觉彻底坦白的说出来。晤,你可能又会觉得我事不关己了吧,唉,不说了。”姜万晴耸耸肩,这个话题还是别再谈论下去,不然连她的心都开始觉得难受起来。
“不,或许你远比我们要看得透彻。”相洛云若有所思的端详着她,是呀!反正再坏也不过如此,说来他并没有什么好损失,只是——他需要再冷静的仔细想清楚。
“对了,你明天要去哪里拍照呀?”姜万晴熊熊忆起的忙问道。事实上她每天的行程大致都安排好了,可连着三天都撞见他,明天不会又粉凑巧的遇见他吧!?是,那他们就真的太有缘啦!
“不告诉你,省得又被你骚扰。”柏洛云故意卖关子的转过身去,说来还真是有些邪门,一连三天一一不,若连此刻也算,应该说是连着四天都巧合的遇见她,难不成他和她真的有缘分?
“骚扰?这句话换我说还差不多,要我说你根本就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姜万晴不以为然的反驳回去,什么嘛,谁骚扰谁还不晓得咧。
“阴魂不散!?小姐,敢问你是把我当鬼吗?”柏洛云闻言挑眉的转过身,这小社工,真是口无遮拦,幸好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
“对呀,还是最恐怖的鬼王咧。”姜万晴朝他吐舌头扮鬼脸。哼!要斗嘴,她认了第二是没人敢从第一,别忘了稍早他还对她举白旗投降,故手下败将不足为俱,她才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是鬼王——哇!我是鬼王,我要把你抓起来吃掉。”柏洛云闻亡故意伸开双手,并龇牙咧嘴的作势欲掠攫她。
“呀,我好怕,我好害怕——嗟,才怪,有本事就来抓我呀!”姜万晴亦佯装害怕的拍拍胸口,在看见他伸出双手一副像似要抓她的模样,她立刻摆出粉不屑的表情,然后笑着朝另一端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用言语如他挑衅,“抓不到呀抓不到!”
“该死的,谁说我抓不到,我可是鬼王呀,小心我抓到你把你带回去当鬼妃”攸关男人的尊严,柏洛云被激起了挑战心,看着在前方小跑步的她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这个小社工,难道不知道男人是激不得的吗?
“好呀,你有本事先抓到我再说。”姜万晴完全不晓得事态严重性,依然不知死活的用活激怒他,看着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挺有趣的,只是她的脚却没来由的加快速度。
“好啊,这句话是你说的,让我抓到你,你就等着做我的鬼妃吧!”柏洛云挑高了眉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社工;一旦让他抓到她,他非让她受点教训不可,包括一个女子在夜晚独身一人有多危险,他非让她知道不可!
“好啊,那就看谁先跑过这座桥为限吧,BYE.”鬼妃!姜万晴心陡然一慌的乱跳起来,奔跑的脚步则是跑得更快、更急。
“该死!”见她跑得更是飞快,柏洛云低咒一声,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他就不信自己追不到她。
姜万晴边加快速度的奔跑,边不放心的回头张望,在发现他追逐的脚步几乎离自己不到十几公尺,她暗吃一惊,忙不迭的使出浑身解数朝近在咫尺的桥尾跑去;孰料,脚步一个跟随,整个人顿失重心的往前栽去——“哎呀!”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她惊恐的闭上眼睛。
“小心。”柏洛云长臂一伸,及时将她安全的揽人怀中,却不小心绊到她的脚,双双失去重心的往前摔倒,自然他就成了姜万晴的人肉垫子,身体重跌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摔得还挺疼的。
“啊!好痛!”姜万晴痛呼出声,只因整个人压在他坚硬的身体上,她虽免子皮肉擦伤的疼痛,可柔软的胸部却也懂得粉痛咧,呜……不过比起柏洛云的处境,她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大啊,我才痛咧,而且你还重得要命。”脑袋瓜敲在石地上,柏洛云痛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若不是为维护他大男人的尊严,他恐怕早就痛得哇哇大哭。
要命,英雄救美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我才四十八公斤,哪里重了?你才是咧,胸口像灌水泥似的硬梆梆,撞得人家痛死了,我都没抱怨,你还怪起我来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姜万晴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睛,她简直无法相信耳中所听见的言语,忍不住气愤就挖起拳头往他胸口敲了一记。
“噢,天哪,你想谋杀啊,打这么大力,很痛耶。”柏洛云痛得闷哼一声,他该不会撞到脑袋不碍事,却死在她的重槌之下吧,眼看她的拳头又要落下来,他忙抓住她的手。
“痛死活该,放开我啦。”姜万晴闻言幸灾乐祸的叫道,若不是她的双手被他给抓住,她铁定会开心的拍手欢呼。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像也太暧昧了一点,尤其他紧抓着她的手,使得她整个人几乎是黏趴在他身上——两人之间无一处隙缝,天呀,多难为情的姿势!
“你好狠的心啊,我做了你的肉垫,你非但毫无感激之意,反而还骂我痛死活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呀”柏洛云哀怨的指控,好个没良心的小社工,也不想想谁才是罪魁祸首?
“我又没有要你救我,再说若不是你在追我,我也不会不小心摔倒,所以你怎么可以怪我?”姜万晴硬是把过错全往他身上推,其实当时看见他快要追上她,她一时心慌就……
“你是没有要我教你,可谁叫你是我的鬼妃呢,所以我当然要怜香惜玉罗,不然你会怪我不够体贴。”好残忍唷,这种没良心的话亏她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柏洛云暗叹自己所救非人。
“啐,谁是你的鬼妃呀,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姜万晴霎时满脸通红的斥道,一颗心霍然如擂鼓般的狂跳起来,而和他紧贴着的身躯更是敏感的浑身不自在,好羞人哪!她的胸紧贴着他鼓动的胸腔,而她的双腿竟是被他留在两腿中——此一认知让她整个人顿时热烫不已,心是跳得更急、更乱,呼吸亦急促了起来,特别是鼻息间所闻均是他纯男性的味道,她慌了,下意识就想挣脱出他的钳制。
“我的鬼妃就是你呀,怎么,想不承认啊,那可不行,因为我可是抓到你了。”柏洛云邪笑的睨着她突然不安的神情,下一秒,她赫然扭动的躯体,每一下几乎都压触着他的跨间。
“啊!”他倒抽口气,这小社工在做什么?她竟然在挑逗他,该死的是她竟然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胯间却是敏感的立刻火热亢奋起来。
“什么,这不算——啊!”姜万晴心头一震,视线触及他赫然黝暗的瞳光,那深幽的眸光中宛若亮起两簇火花,就像催眠似的紧锁住她,她几乎移不开视线,只能呆呆的看若他。
“该死,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不想伤害你。”柏洛云轻咒一声的忙移开视线,双手更是如烫着般的推开她,然后慌张的站起身,凝视着她迷蒙的眸光,他的欲望差点在瞬间吞噬他的思维——他想要她!他竟然想要她!
“我……”姜万晴错愕的看着他,慌乱的心让她顿时不知所措,尽管获得自由,她却羞耻的发现自己的身躯渴望他的温暖,甚至希冀他迷人的瞳光,只看着她一人——
“我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竟还在跟你闹着玩……”无法迎视她的目光,柏洛云自嘲的转过身去,流浪的这些岁月以来,尽管他的身边不乏有女伴相随,但他的心从未有过动摇,因为他只把那些女伴当成是抒解生理欲望的工具。
可姜万晴不一样,她和那些脑子里只想找个帅哥发展一夜情或一段露水姻缘的女子不一样,和她们玩玩是各取所需、是逢场作戏,他的心从未有过丝毫不安亦未背叛他的誓言——誓言?他征然的抬起头,视线在触及那满天耀眼星光,好像是爱人的眼睛在远方望着他,他的脑海霎时浮现于倩儿那张娟雅秀丽的脸蛋,他的心颤抖了一下,苦笑的低下头。
他明白此刻的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另一段感情,因为他的心尚未做好准备,去接受另一个女人的存在,那么他若碰了万晴,对她只有伤害——但他不想伤害她!
看着他霍然背对的身影,一瞬间看来是如此的冷漠淡然就像个陌生人一一姜万晴的心倏然变得寒冷,她有个感觉,有个很不好的感觉,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和他之间真的会成为陌路人。
尽管理智不断的告诉她,和他保持距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偏她的心早就沉沦到难以自拔的地步,她想找回自己的冷静思考,却在看见他孤独顺长的背影时迷失了一切她冲动的抱住他,火烫的脸颊紧贴着他宽大的背,尽管知道他的心犹无法接纳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她却管不了一颗想爱他的心,即使无法拥有他的心,最起码她曾拥有过他的人,反正她本就打算做个单身贵族,反正她亦不在乎那一层薄膜,她只在乎此刻失去他的温暖怀抱……
“万晴?”柏洛云愣住了,她紧贴着他的身躯,那柔软的触感在他犹敏感的状况下,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碰触她,在他的心亦为她悸动的情况下,她不该抱住他,因为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抱我。”姜万晴又羞又惧的低语,尽管做好献身的准备,可真的去要求一个男人,她的脸还是粉不争气的热烫,只因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刻,毕竟她从未有过如此大胆放浪的行径,真的很令人难为情呀!
“你说什么?”柏洛云心头一震,慌乱的想拉开她的手,在他正愁苦的想着该如何才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狼人,她却火上浇油的对他说出如此具诱惑的言语。而更不可饶恕的是,胯间原本匕有点消退的亢奋闻言如受鼓舞般的肿大起来。
该死!他暗暗深呼吸,不晓得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为何为了她一句话就粉没用的兵败如山倒,真逊!
“我想要你,你愿意抱我吗?”姜万晴硬着头皮鼓足勇气的说道。看他的反应就晓得他将永远不会属于她,而她也不想去羁绊他为情所苦的心灵,爱上一个饱受情伤的男人。
她只想留住这一刻一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原本是对这句广告词很不以为然,没想到此刻竟会有如斯心境,世间事真是难能预料啊!
“你不是已经抱着我了吗?快放手,不然我无法保证自己能继续对你做个绅士。”她抱得那么紧,柏洛云只觉得呼吸开始急促不稳起来,特另是她胸前那两团柔软压触着他,他发觉自己愈来愈没办法冷静思考,特别是来自于下半身的煎熬——
“我不放,我不要你做个绅士,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抱我,不是简单的拥抱,我要你像个男人爱女人般的抱我。”姜万晴使足了力气紧抱着他,只因为怕一旦放开手,他们之间就真的毫无瓜葛了。她不要这样,她只想为自己这段爱恋留下个纪念。
说来有点可笑,虽然才见过他三次面,可在乍见之初,她就感觉到他将改变她的一生,那种牵起命定的缘,感觉是如此强烈,她很害怕,却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原来她就是在害怕她将爱上他——就算没有结果,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从未被他爱过,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像似映了一角,永远寻不回完整,而她不想要有这种遗憾,遗憾自己不曾做过什么。
苦涩的扬起嘴角,说她不知羞耻也好、说她放浪行骸也罢;她就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不想让心有后悔的感觉。
“万晴,你知道你在跟我要求什么吗?”柏洛云震了一下,她的表白让他惶恐又难以承受,只因为他晓得,现在的自己给不起她想要的爱,但想要爱她的心却又紧紧的揪住他,偏一想到倩儿——他没办法,他做不到!
“我知道。”她点点头,事实上她的心比谁都还要来得清楚明白,只是她更不想要日后才来后悔!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抱了你,日后你会后悔。会怨恨,因为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人,甚至还只是短暂的几天,因为现在的我还是无法去爱人,所以我可能只会伤害你,你知不知道?”柏洛云惶然不安的反驳。
他真的真的不愿意伤害到她,她是个好女孩,她值得一个比他还要好的男人去爱和被爱,而不是他这个不能交出真心的男人。
天晓得他多想爱她,但他又不想对不起倩儿,所以现在若爱她,恐怕还是得负了她,他不想负心只是他已无心可给,只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我知道,我不想绑住你也不想要你对我负起责任,我只是不想后悔自己无法爱你,短暂的几天也好,只能拥有你的人也好,人生苦短,我只想要即时行乐,最主要的一点是我不想日后才来埋怨你不曾爱过我。
“我知道你的心里仍是忘不了她,可那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你是否属于我。若你只是担心我的心会受到伤害,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拒绝才是伤害我最深的利刃,因为我会想,是不是我不够好你才不愿意抱我、爱我,还是因为你认为我不配爱你,还是就连这短短的几天你都吝于给我,因为我比不上她,因为……“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你很好,你是个好女孩,就因为你是个好女孩,我才不愿意伤害你,你知不知道?”柏洛云猛然转过身;打断那令他承受不起的话语,每一句都深深的刺痛他的心,撩勾起他的不忍和爱恋,他不要她如此看轻自己,他不许她如此贬低自己,他不准!
“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做个坏女孩,因为我只想把你的人和心从她身上偷几天过来陪我、爱我、抱抱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毫无羞耻的浪女淫娃,所以你才不想要抱我、碰我,所以……”
她可不打算就此放弃,有的男人就是得下猛药,特别是他!说她卑鄙、自私或是无耻也好,这一刻她真的好想拥有他,如果要做坏女孩才能拥有他的人,那就请上苍让她变成一个恶女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伤害到你,因为我给不起,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柏洛云心疼的一把将她揽人怀中,她可知道他多想爱她、吻她,但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必须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爱上他是错误的决定,她该睁大眼睛还清楚。
“我不要公平,我什么都不要求,我只求你留在这城里的日子里,陪我、爱我就可以了,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给不起吗?如果我真的是个像你所说的好女孩,你就不会拼命的找籍口来伤害我,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听出他语气中的软化,姜万晴更是加把劲的控诉他的伤害,她就不信这样他还能坚持下去。
男人啊,有时还真像是单细胞的动物,不过他如果像一般人所说的,只用下半身来思考的话,她会更轻松一点。
“我……”柏洛云一窒,俯望着她柔情似水的眸光;他只觉得万分怜惜,脑子甚至开始觉褡自己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大坏蛋,她是如此的惹人爱怜,而他还差劲的拒绝她的要求,可是他真的不想伤害她呀!
“洛云,答应我好吗?”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用着像受伤的小动物般祈求的眼光凝视着他……
柏洛云只觉得脑袋突然轰地一响,再也压抑不住想要爱她的冲动,他紧紧的将她因紧在怀中,“你真是个小傻瓜,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不怕我会伤害到你吗?即使我只能陪伴你在绍兴城的短暂时日,你真的不会后悔?”他靠在她的颈项边,不安又紧张的轻声低语,只要她有一丝犹豫,他会立刻停止!
“我只害怕你现在不爱我,那我会怨你也会恨我自己,为何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让你点头。”姜万晴亦紧紧的抱住他,他吹拂过耳边的气息。声音,在在都挑起她满心的渴望和期待。
“你真是个傻东西,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天晓得我多想要爱你、抱你,只是……”面对她的痴傻教他如何还能把持住,他爱怜的紧拥住她。
“我知道,因为我也好爱你、好想抱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她捣住他的嘴,因为她不想再听到那会刺伤她的话语。
“原来那时你就对我居心不良了。”他禁不住调侃的说。
“讨厌啦。”她羞红脸的给了他一记粉拳。

第五章
“噢,轻一点,你想谋杀亲夫啊。”冷不防地被她一拳槌上胸口,柏洛云闷哼一声的皱起眉头,她还真是爱打人啊,这个坏习惯可真是要不得,如果他没有强健的体魄,迟早会被她打成重伤。
“活该,还有请你别乱用成语好吗?”姜万晴朝他那得意洋洋的脸啐了一声,刚刚还口口声声的说不要伤害她,一转眼就变成这副德性,哼!
“难道不是吗?”你那么好心的拿了条手帕说要帮我擦汗,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打我的主意,唉,人长得太帅真是一种罪过呀!“柏洛云更臭屁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是呀,你是帅哥,摔来摔去的哥哥是不是?”她就是看不下去的想戳破他的厚脸皮。
“你呀,就让我小小的骄傲一了嘛,非得这样打击我不可吗?”柏洛云故作哀怨的瞅若她看。
“我是怕你太过骄傲,到时从天下掉下来会掉得太重,所以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好耶,你还不快点感激我,来,跟我说声谢谢。”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满意的看着他瑟缩一下身子,她窃喜的笑漾了嘴角。
柏洛云听得哑口无言,对她的伶牙俐齿恁是没辄。真不亏是做社工的,这口才硬是可以把黑的说成白,说来做社工还真是埋没了她的好口才,她该去做律师才对。
“是,真是谢谢你,好心的姜小姐。”他输了,对她是输得心服口服,这样的她,他想要不爱她都难哪!
“不客气,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了,下次可不要再犯了唷。”她放意把下巴仰得极高,然后用一副粉苦口婆心的语气对他说话,看着他犹若战败公鸡的颓丧模样,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敢嘲笑我,看我怎么修理你。”她那大笑声亦感染了他,他故意狠狠的擱了话,就伸手搔她的胳肢窝,她竟然笑得这么不客气,还是那种很不淑女的狂笑声。
“啊!不要!人家怕痒……哈哈哈……不要啦……哈哈哈……救命、救命啊——哈哈哈……求求你……”腋下被他搔痒很难受,姜万晴笑得花枝乱颤的不住在他怀中闪躲,可她能躲哪儿去,人被他抱在怀里,只有呼救求饶的份。
“怕了吧,怕就决说你好怕,不然我又要呵你痒喔。”柏洛云停下攻击,没想到她这么怕痒,这可让他稍稍扳回一点男人的优越感,瞧她因闪躲大笑而嫣红的脸庞如海棠艳媚,几乎看痴了他的眼。
“好,我说、我说,洛云,我——才不怕你咧!”在他停下手之际,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足力气想一举推开他就准备落跑,败在搔痒之下,那她不是粉没面子嘛!偏——
柏洛云早就料到她可能会出怪招,果然这小社工心眼真多,却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想逃啊,啧啧,你能逃哪儿去,亲爱的小晴儿,准备受死吧!”他坏心的贼笑,然后腾出一手在她眼前晃动……
“啊!不要啦,人家怕痒啦,求求你、求求你,好心的洛云先生,不然我叫你大帅哥好不好?你不要搔人家痒啦……”这下姜万晴吓得不住撒娇求饶,只要可以让他住手,她可以再多说一些诌媚的话。
“不行,你得叫我云哥哥才行,嗯,好哥哥也行。”柏洛云得寸进尺的开出条件,大男人的尊严这回可得全讨个够本才行,免得总是在她那得理不饶人的舌下,尝尽败北的滋味。
一想到这儿,视线下意识的朝她嘴辱瞄去,而那微嘟起的红艳唇瓣,顿时像殷红的樱桃般看起来美味可口,胯间猛然一阵骚动,他不自然的略张开双腿。
“好恶心,我叫不出口啦,可不可以换一个?”她全身鸡皮疙瘩都立正站好,天啊,他不会是肉麻当有趣吧,只是嚼心的同时,内心却有股甜蜜的感觉,难不成她也是那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女人,要不然他这种轻佻的话语,她的心为何会觉得粉受用咧。
“换一个呀,也行!你就亲我一下,我就饶过你。”他小人的威胁,天晓得他想要立刻攫住她的唇舌,用唇舌、双手和身体—一品尝她的美好,只是他不能操之过急,看她的模样就晓得她应该还是处女,所以他必须慢慢来,最好是由她主动。
“什么?”亲他!?姜万晴愣了一下,随即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热烫,他居然要她亲他一下,这么羞人的事情,她哪敢呀!
“亲我一下有这么为难吗?等等,小晴儿,你该不会从来没有接吻过吧?”柏洛云微愕的看着她突然羞赧的像个小女人般的娇态,他难以置信的挑一挑眉,心却止不住的飞扬起来。天呀,若是,那他就太幸运了,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像她这么纯洁又美好的女子,即使仅是短暂的时日——
“没接过吻又怎么样!是我不屑好不好,才不是因为没男孩子追我咧。”姜万晴脸更热了,热到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掉到了赤道。
凭良心说,她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当然也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可是好歹也算是个中等以上的美女,偏——以往她都不觉得自己还保有初吻有多丢脸,第一、她没有看顺眼的男生,所以不想被吻,第二、想到接吻就是和男生嘴对嘴相互吹口水,那感觉一想到就让她有种异样的恶心感觉,因为口水交流是不卫生的行为,更别提有许多病菌就是藉由唾液为传染途径,第三、对方会不会有口臭呢?所以一想到这些,她就却步了,结果听他的语气活像她是个没人爱的老处女!
“晴儿……”莫名的狂喜让他禁不住激动的圈住她的腰肢,这使得她整个人更是毫无缝隙的紧贴着他每一寸肌肤,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捡到了宝。
二十六岁的女子竟然连初吻都未曾有过,他怀疑她身边的男人是不是都瞎了眼,这么纯真可爱的女人,竟然没人发掘她这块瑰宝,独让他给拾了去,尽管只能短暂的拥有她数天,但这几天他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她,他一定会!
“啊!洛云,你抱得太紧,我没法子呼吸……”姜万晴差点呼吸不过来的叫道。
他怎么突然如此激动,激动得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上一秒还在消谴她,下一秒却搂得她快要窒息。他真是个谜样的男人,让她好生捉摸不定,真是一朵流浪的云呀!
“晴儿,今生若无缘相爱,但来来生许你一世。”柏洛云略放松力道,轻抬起她的下颚,他许下来世绝不负她的承诺。
“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爱你,洛云。”姜万睛感动的点点头,就知道他不是个无心的男人,她深情的踮起脚尖,吻住他微凉而柔软的辱瓣。
柏洛云深情的圈锁住她柔情的眸光,他反被动为主动的亲吻她的唇,那柔软的触感像棉花糖甜美甘醇,生涩的丁香小舌在他富技巧的挑逗下,不甚熟埝却莫名的刺激着他的欲望,不安分的大手霎时不受控制的罩上她胸前那两团柔软的乳峰,又大又光滑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
“晤……”这就是接吻吗?他那火热又极具侵略性的吻几乎让她浑身无力,若非他强健的体魄支撑着她,她恐怕已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虽然感觉到他的大手正隔着衣物揉捏她的乳房,她却已无力抗拒这甜美的滋味和愉悦的感觉;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虽然未经人事却不天真,而她亦期待着……
“我想爱你,可以吗”柏洛云呼吸急促的问道。隔着衣物抚摸已无法满足他,他的唇更渴望着能吸吮舔弄那柔嫩的双乳,天晓得仅是想像那个画面,他的下体就硬挺得难受,他多想要她软软的小手抚摸他的骄傲,更想让自己的坚硬直捣她湿热又柔软的处女地——只可惜他必须慢慢来,因为他不想吓坏地!
“嗯。”姜万晴羞答答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难为情的闭上眼睛。把第一次给他,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后悔。
“我会小心不弄疼你的。”柏洛云粗嘎的在她耳边低语,伸手抱起她往桥下走去。
“讨厌啦。”她害羞的轻槌了他一下,然后就把头埋在他胸怀深处,那令她心生眷恋的所在地。
将她放在桥下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柏洛云脱掉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条内裤,然后将所脱下的衣服张开排放在柔软的草地上,他轻轻的抱起她放在其上。
“抱歉,我的小晴儿,希望你不介意你的第一次是在这个地方,因为我希望这座春波桥能成为我们来世相爱的见证。”他有些歉疚的凝望着她嫣红的双颊,那因情欲迷醉的眸子夺去他所有呼息……
“我不介意,事实上我很开心我和你的第一次是在这座春波桥,因为它不该悲伤了这么久。”姜万晴半睁开眼眸瞄向桥上,然后缓缓摇头,前人的伤心地亦可以成为后代之人一见钟情的恋爱地,即使今生无缘,但求来世。
“晴儿……”柏洛云悸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就是那么与众不同,让他想不倾心都难,只可惜今生他却无以回报——
“洛云,请你不要让我的第一次太痛,好吗?”姜万晴羞涩的转回目光停驻在他脸上,随即不好意思的腼碘一笑。
听说处女第一次都会很痛,她希望不要真的很痛,因为她非但怕痒也怕痛。
“我不会让你太痛的。”柏洛云邪恶的一笑,俯首再度吻往香唇,天啊,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又慧质兰心,教他如何不爱她,若非他早已丧失了爱人的资格,这一生他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晤……”被吻住了唇,她的脑袋立刻呈现一片空白状态,所有思维全随着他火热的唇游走,他吻得是如此激烈张狂,却又极其温柔的小心翼翼,像怕会弄伤她般的呵护,又像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她亦忍不住的回吻着他,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的欢爱,她只愿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
“晴儿,你的唇好甜啊。”
一瞬间,只听闻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儿,互相感受着彼此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柏洛云调整好呼吸,这才缓缓起身从她体内退出,然后躺在她身边,将有些昏沉的她拥入怀中。
“小晴儿,你还好吗?”凝望着她因激情而红晕未退的脸蛋是那么娇俏可人,他可以感觉到跨间的蠢蠢欲动,该死,才刚云雨过一回,怎么又……他简直像个欲求未满的狂兽!
“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姜万晴害羞的说,尽管这是事实,可说出口实在粉令人难为情,但她就是想和他一起分享做爱后的美好感觉,特别是结束后紧贴着的两副身躯,那一刻心灵契合的撼动,令她好生眷恋。
“晴儿,我真开心可以带给你快乐,我真怕会伤……”
“嘘,云,你看天上的星星,好耀眼喔。”姜万晴用手指捣住他的唇,接着指向满天星辰。
“对啊,真耀眼。”就像你一样!柏洛云点点头,仰望着灿烂星光,心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祥和。
“云,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不想再流浪了,请你记得在我的心中永远有一片晴空等着你来停泊。”看了一会满天的星光,姜万晴幽幽的开口。
“我会的,小晴儿。”眼眶一热,柏洛云点了点头。这一夜,两人看着星星直到东方日出重现。

第六章
台湾高雄 二000
热!好热!
拎着姜家面馆的食盒,姜万晴手牵着二岁多的小女儿姜念云往位于店后方,那一栋占地近千坪的柏家大宅走去。
瞧,不过是一个在街道前一个在街道后,就有着天渊之别。
因为她光是从柏家专属车道走到铁门前,就得花上十分钟的时间,等走进柏家铁门来到主宅的玄关,又要花上近十分钟的时间,这样前后加起来就浪费了十分钟,等她手中的面条送到主人手中,怕不早就糊烂了,没想到主人完全不以为意。
她还能说什么,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会和柏家主人——柏奶奶,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光阴似箭,一晃眼搬来此地已两年多;尽管一趟路总要花上她许多时间,却甘之若饴。
时间过得真是快呀,思绪一拉回到二年前,阿爸因为她未婚怀孕,深怕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就毅然决然的搬离居住了近三十年的老家,而小弟姜万里一年前退了伍却北上工作,她则辞去社会局的工作和阿爸合开了一家面店,口子就这么安然无事的过了三年。
三年,一个不算短的日子,她很庆幸自己有个凡事包容她的好爸爸,对她未婚怀孕一事,他非但体贴的不查问她的行为,反而还呵护怜惜的张开双臂为她遮风挡雨,这让她感动的满心愧疚却仍无怨无悔。尽管和洛云只相处了六天的时间,可那六天却是她这一生最幸相的时光。
白天,他们的足迹踏遍绍兴城的名胜古迹,像是昔年越王藏美的西施山、王羲之的兰亭和题扇桥、躲婆弄,与因贺知章晚年居住而闻名的学士街,及纪念革命起义的秋瑾女士纪念碑于轩亭口等等,夜晚她则趁伯父家人和阿爸睡着后,偷偷的跑到洛云居住的旅舍与他同床共眠——她很幸福!
唇边逸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她低下头看着硬是吵着要和她一起来送外卖的女儿,再看回自己颈项上所系戴的一条银心项链,那是在三年前他们分手的最后一夜,她跟他索讨的纪念品,而每年的今天她就会从她的珠宝盆中戴上以兹纪念。
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这一辈子或许无法和洛云白首偕老,可她却幸运的拥有和他爱的结晶,这恐怕是他们所始料未及,却是她今生的安慰!
甫走到柏家铁门处,就看见相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文叔和警卫阿强,在还见她们后,立刻打开铁门让她们这一大一小过去。
“文叔,你怎么会在这儿,柏奶奶呢!”姜万晴有些惊讶的还着文叔一副专程等候在大门旁的神情,怎么,有贵客临门吗?
“阿晴啊,老夫人在起居室呢!”文叔笑咧着嘴迎上前来,一大早就接到三年前回到柏家的孙少爷,今天终于决定从台北搬回家中的电话,当孙少书说出这个讯息,连他这个做下人的都不禁老泪盈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更遑论是一心期盼的老夫人。
这些年来看着她吃斋念佛行善积德,只为了弥补十年前的罪过,现在一切总算是雨过天晴,孙少爷总算是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和怨恨,柏家应该可以寻回昔日的笑声。
“起居室?文叔,柏奶奶今天有客人啊?”看着文叔异于往常的眉飞色舞,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是呀,孙少爷打过电话说要搬回家来,可能等会儿就会抵达,所以老夫人已经兴奋了一上午。”文叔开心的说明。
“孙少爷?文叔,你是说柏奶妈那个住在台北的孙子,今天要搬回家来呀?”姜万晴好惊讶的问道。这两年来,常从柏奶奶口中听到她那个宝贝孙子的童年趣事;当然也包括她曾经做过令她遗憾终身的往事。
听着听着她总觉得这故事怎么和洛云的有点雷同,而在日渐相处下,她就打心底喜欢上这个孤独又好生自责的老人家。
至于柏奶奶的孙子,她总觉得他的作法真是残忍了一点,或许柏奶奶有不是的地方,可终究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呀,他怎么能狠心的一去就是七年,甚至回来后又无情的搬到台北居住。美其名是得打理家中的产业,可在她接来此地的这二年,他回来的次数用一掌手指头都数不完。
这次他愿意搬回来,她还是为柏奶奶感到开心;只是若教她遇见她那不孝的孙子,她非好好数落他一顿不可。要知道柏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良心如何能安?
“妈咪,云云脚好累、好酸喔。”无法忍受一直被忽视的姜念云开口了,蚂咪是她一个人的,她怎么可以和一个老伯伯讲话都不理她。
“不会吧?才走几步步你就脚酸,云云,可是妈咪拿着食盒不方便抱你,怎么办呢?”姜万晴皱起了眉头,微低首打量着女儿一脸膨嘟嘟的臭脸,什么脚累呀酸的,她这表情分明是在怪她冷落了她。唉,看来她真的是把她给宠坏了,占有欲这么强,这怎么行呢。
“咦,阿晴啊,她就是你女儿啊,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文叔才发现姜万晴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娃,而这一看,他愣住了,因为小女娃的面容眼熟得紧,如果把她梳成的公主头剪成小男生的短发,这不就像是孙少爷小时候的翻版。
但,这怎么可能?孙少爷已经离开十年,而姜家父女却是二年前才搬来此地,再说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太多了,实在不值得他大惊小怪,八成在是因为孙少爷今日要返回家门,恰好他又看见了这个小女孩,故而联想到一块。
“文叔,大家都这么说,因为云云长得像她爸爸,自然就不像我罗。”姜万晴微笑的说明,因为类似这样的话语她已非首次听到,每个来店里用脸的人只要看见小念云,就会好奇的问上一边。
“长得像爸爸啊,对了,阿晴,怎么都不见你的丈夫,他是不是在外地上班啊?”文叔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同道,只因为他愈看小念云红愈像小时候的孙少爷,特别是那皱着眉头的模样——像!真是像极了!
“是呀,云云的爸爸是个摄影师,专为国家地理杂志社拍摄风景照片,所以长年在海外工作。”姜万晴说着那几乎已经快要倒背如流的台词。
若不是因为担心念云年纪还小,又深怕附近的邻居无法接受未婚生子的她,她是无所谓,就怕小念天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眼光,所以她才不得不这么说,等小念云大一点,她会把当年所有的事情完整的告诉她。
“妈咪,走啦,哎唷,你不要再说话了啦,阿公叫我们早一点回去,那个舅舅不是今天要回家来吗?”姜念云粉不耐烦的拼命摇着妈妈牵着她的手,她讨厌这个一直和妈妈说话的老伯伯,虽然妈咪跟她说看见长辈要有礼貌,可礼貌是什么?她不懂。
“云云,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不然别人会说你没有家教。”姜万晴皱起了眉头斥道,看来她真的是把小念云给宠坏了。
“云云不要礼貌,云云只要妈咪。”讨厌的没礼貌,姜念云觉得好委屈的叫道,眼眶已红红的一片,蓄满了泪水。
“不许哭!”就会装哭,姜万睛头疼的沉下脸斥道。
“呃,这样啊,阿晴,不然你把食盒给我,你先回店里去忙吧。”文叔有点不好意思的接口,小女孩没有耐性的模样亦像极了小时候的孙少爷。
奇怪,他怎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就把小女孩拿来和孙少爷比较呢!只是孙少爷如果有小小姐的话,那脸孔必定就像眼前的小女孩……
“文成,你在和阿晴那丫头吵什么呀?”等候在起居室的柏奶奶等得不耐烦的从大门走出来,而远远的就看见二大一小似起了争执,她忍不住清清喉咙叫道。
“老夫人。”文叔—看见柏家最具权威的老夫人即恭敬的叫道。
“啊,柏奶奶。”看着年屈八十岁,身子骨犹硬朗的柏老太太,姜万晴忙漾出一抹微笑叫道。
“阿晴啊一一咦,这个小女娃就是你的女儿啊?”柏奶奶一看见姜万晴,就不禁开心的笑开了嘴。
打从二年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所乘坐的车子很巧的在车道入口抛了锚,于是她不得不徒步下车,却看见了姜家面馆的招牌。
说来奇怪,当时不怎么饿的她突然兴之所至就过去叫了碗大卤面吃,想不到一吃她就爱上了那道地的好口味,同时发现姜万晴的存在。
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却在厨房里忙碌着,当场她就喜欢上她那爽朗的笑容和亲切的招呼声,等到她生产完,算算日子她又忍不住嘴馋的怀念起她的好手艺,就这么打了通电话叫外实,从此把她当成像自己孙女儿般的疼爱。
“是呀,柏奶奶,她叫念云,我都叫她云云。云云,快叫一声老奶奶。”姜方晴微笑的说,然后低头看着眼眶微红的小念云,就见她泪珠儿在眶中不住打转,就是没敢让它掉下来,她禁不往又心疼了,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对她凶了一点。
“老、老奶奶好。”姜念云语带哽咽的说,要不是看蚂咪生气了,她才不要跟这些讨厌的老伯伯、老奶奶说话,都是他们害的。
“好乖——啊!她、她、她……”柏奶奶将目光望向那紧黏在姜万晴身边粉雕王琢的小女娃,亲切的笑容在看见姜念云那张熟悉的小脸蛋,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一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眼前这个小女伴竟然酷似她的宝贝孙子柏洛云,这些年来她常常将过往的照片找出来翻来看去,事实上几乎是每天就要看上一遍,所以洛云小时候的模样她就算是化成灰都记忆深刻,故她能不受到惊吓吗?
“柏奶奶,你怎么了?”姜万晴不解的看着她,她的反应甚至比文叔看见小念云还要激动,小念云有什么不对吗?
“阿晴,你说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呀?”柏奶奶从乍见的惊吓中回过神,人却像突然中邪似的紧盯着小念云,因为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极了洛云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而念云……
小女娃名字中竟然有一个“云”了,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万晴的女儿,而这两年她似乎从不曾听见万晴说起她的丈夫,那小念云的父亲会是谁呢?
“她叫念云,柏奶奶,有什么不对吗?”姜万晴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总之很怪就是了。
“念云,那小念云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呀?”柏奶奶焦急的问道,一个荒诞的想法就这么窜上了心,尽管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咦,念云的爸爸——”
“大姐。”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
“啊!舅舅,妈咪,是舅舅。”小念云挣脱出姜万晴的手,往朝他们走来的姜万里开心的跑去,因为舅舅疼她,每次一回来就会带她去吃麦当劳,并买许多姜丽的芭比娃娃送给她,所以她喜欢舅舅。
“啊,万里,你已经到家了。”
姜万晴亦惊喜的转过身。
姜万里欣喜的抱起朝着他飞扑过来的小念云,他的小心肝外甥女。
“是呀,我等不及想着云云,所以就出来找你们。对了,你走了之后店里来一团旅行团,阿爸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大姐,你不在阿爸还是不行。”他微笑的看着姜万晴,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到富可敌国的柏家铁门前,仅只是一个转口,可也要走上五、六分钟,真难为大姐每次都徒步送外卖到柏宅。
“啊,这样啊,那我马上回去,柏奶奶,真对不起,我先回店里忙了。”姜万睛一听心急了,阿爸年事已高,她是尽可能别让他太过操劳,否则若因此累出病来,教她该如何事好?
“阿晴,你快回去吧,又成,把食盒提过来,等会吃完我们再帮你送回店里去。”这下柏奶奶好生过意不去,每回她总是借外卖拖住姜万晴,拉着她东说一堆西聊一番,压根没想过她还有一间店得照顾,她真是太自私了,总是将她的体贴和关心拿来利用,继而得寸进尺的占有她的宝贵时间。
唉,她真是打心底喜欢她这个热心又善良的女孩,现在的年轻人已经鲜少有耐心会和老太婆闲话家常,就连她心爱的孙子,尽管三年前回到柏宅,却执意要居住在台北。
他的心态她完全可以体谅,虽然她不懂他是因何回来,但知道他人在台北已经好过不知道他又流浪到哪个城市,更何况还有定时的电话问候——够了!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尤其早上洛云打过电话决定搬回高雄,她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再加上万晴……等等,洛云和万晴,她可以……
不、不行,她发过暂不再过问或干涉洛云的情感,况且,万晴丫头还有个丈夫,虽说这两年来,她从未听闻和看过她的先生。但,她还是别生事吧,省得又发生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来,她可没有再—个十年来等待。
“不用了,柏奶奶,等会我再过来收就好了。”姜万晴将食盒递给文叔。
“这……不太好吧,又要劳你跑一趟。”柏奶奶不安的说,因为她愈想愈觉得可惜,万晴是一个好女孩,而她的女儿长得又像洛云小时候,她亦是愈着愈呷意,说来他们两个应该会很登对才是,偏——
“柏奶奶,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很喜欢到你家玩呢。”
姜万晴不好意思的承认,虽然并不着求富有,只是偶尔可以看看有钱人的住宅,那感觉也是挺乐的,晤,这么说好像有点虚荣。
“真的?我是怕占用你大多时间,阿晴,你有空就多来走走,还是你干脆搬到柏奶奶家住好了,反正柏奶奶家里房间一大堆都没人住,我……”柏奶奶一听欣喜若狂的拉住姜万晴的手好生兴奋的说。
“不行的,相奶奶。”姜万晴腼腆的摇摇头,柏奶奶的好意她可是承受不起,尽管这个话题她已经暗示她不知几回,但她又不是没有家的人。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吧,你快回去吧,别让你阿爸忙坏了。”柏奶奶轻喟一声,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如果她能成为她的家人该有多好,那她就不会没伴可以陪她聊天、散心,虽然她会尽可能的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但她自己的家人和面店的生意就几乎占去她所有时间,那剩下来唉,如果她是她的孙媳妇就好了,经过于倩儿的事件,她早就大彻大悟,金钱不是一切,亲情才是最可贵的!
“那我先走了。”姜万晴朝他们挥挥手,就和等候在一旁的小弟和小念云一道走人。
她喜欢柏奶奶,把她当成是自自己的奶奶一样去喜欢,她明白柏奶奶也很喜欢她,只可惜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超越应有的界限和本分,当然最主要是,她觉得柏奶奶太孤独了,不过现在她的孙子要搬回拍宅,这个情况应该会改善许多。
就这样,姜万里手牵着小念云,小念云又牵着姜万晴,往自家走去,这模样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真会误以为三人是恩爱的爸爸妈妈带着小孩。
一辆豪华的宾士加长型房车从街道转角驶进柏家专用车道,在看见有客人从家中铁门走出来,坐在后车座的柏洛云纳闷的瞟了一眼,原本是不经意的淡然一瞥,却在看见那熟悉的脸孔和身影时霍然坐正了身躯,只是轿车过快的速度让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心却茫然沉落……

姜万晴拉下姜家面馆的铁门,又是一天营业的结束,她伸伸站了一天而显得酸痛的腰杆,想到还得去柏宅把自家的食盒给拿回来,她不禁后悔自己为何要坚持不让文叔帮她送回来。
苦笑的摇摇头,幸好小弟今天偕同正在交往的女友回来,他们可以帮她哄骗一下小念云,要不她还真的抽不出时间去拿回来,现在她还是快去快回吧,免得时间晚了,柏奶奶已经睡下。
恩及此,她忙举步往柏宅走去,甫走到爬满树藤的铁门前,一道刺眼的车灯迎面闪耀,铁门亦跟着打开,她忙闪到一边让车驶过,而铁门前的警卫着见她,立刻示意让她过去。
她微笑的对他称谢,然后就迳自朝柏宅厨房走去,这不是她第一次晚上来收食盒,但机会也很少就是了。而夜晚的柏宅不同于日日的明亮,路道两旁花园设置的路灯照射出晕黄的光芒,衬得古意盎然的庭院更加耐人寻味。
好美!
说来她还不曾逛过柏宅请专人精心设计的园景,据说这是柏奶奶为了怕孙子触景伤情,所以下令整个翻修改建,只是柏奶奶的孙子却未领情住下,这样的用心不知何时才能传达给她那不孝的孙子知晓。
她不禁感慨的驻足观赏,她倒是很想看看在这月光辉映下妆点的别有异国风味的庭园,再说庭园其实亦有道路返往厨房,她何不趁这个机会边走边欣赏,毕竟柏奶奶的孙子回来后,她可能较不方便来柏宅了吧!
好,就这么决定,她开心的朝庭院入口走进,望着那昏黄路灯衬着月色,两旁的花草景致宛若罩下一层光圈,显得迷蒙且富有诗意,走在用天然石板铺成的地面,视觉和感觉上宛如走在异国的街道上——真棒!
心情好像整个沉淀下来,一日的劳累似一扫而空,愈走进庭园深处,前方景观更显古意,远远的就听见流水淙淙,一旦身临其境,一座拱月桥正立在小湖上,她不禁呆了一下的征在原地,一座拱桥,一轮明月,此情此景,物换星移……
一幕幕的画面倏地从脑海中掠过,那一年的春波桥上,她和他相遇继而分手,美好的回忆牵引住她整个思绪,仿佛被催眠般,她失神的往拱月桥走去,压根没听到原先驶出拍宅的豪华轿车又掉转头驶回原处,甚至轿车主人在看见她走入庭园亦尾随于后的跟进,这些她都没注意到。
她踏着月光一路走下拱月桥,天空星星闪耀,人工湖面上月影倒映亮着点点光彩,看到这儿,眼眶莫名的湿润起来,三年了,总认为自己可以洒脱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孰料,仅是看见类似的景观,她的心却撩起了阵阵涟漪,虽然她从不曾后悔,却忍不住思念他的心情——洛云,他如今可安好?他可曾像她一般的想念她,还是仍遵循像游牧民族般的生活方式,流浪的走过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还是彻悟后回到奶奶的身边……
鼻头一酸,热泪霍然夺眶而出,她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想他的人、想他的胜、想他的眼、想他的唇、想他的一切一切。
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他的身影总是缠绕着她的思绪,直到小念云的出生,情形才稍稍减缓,但思念的心却从未有一天止歇。
忘不了!如何去忘?又怎么忘得了?
不愿意呀!舍不得呀!那是属于她美好记忆的一部份,忘记不就表示得从心中挖掉—块肉般痛彻心肺……
“呜……洛云,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仰望满天耀眼的星子,她轻轻拿出颈项所载的银心项链,思念的低语着二年的渴望,期盼月儿能传达给身在不知何方的他。
望着那倚在桥栏杆上对月哭泣的人儿,尾随着她进入的男子再也无法视若无睹的从暗处走出,乍听见她那充满思念的呼唤,他的心霎时纠结成团。
“晴儿。”尽管明知自己仍是不够资格去爱她,却管不住一颗想念的心,天可明鉴,他是多么的想她呀!
乍听闻那熟悉的声音,一个她认为今生再也不可能会听见的男声,那个属于她心爱男人的声音——姜万晴悚然的转过身,在看见那走上拱月桥上的伟岸男子,月光照清他的五官,她震然的倒抽口气。
天啊!是他!竟然是他——她难以置信的捣住嘴唇,惊瞠的双眼无法相信的看着他来到面前,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柏宅,她是不是眼花了?因为今晚的月色,因为身处的情境,因为相同的日子,所以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不是幻觉,我是活生生的人。”柏洛云苦涩的一笑,下午在见她的身影,他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还花了两、三个小时去说服自己,特别是那恩爱的天伦画面,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大打击。
她结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小孩,一开始这令他气愤不满,到后头他却发觉自己有何立场去怨惹她的婚嫁,他无法给她承诺不是吗?既然许了来世,今生他如何去规范约束她,偏——他的心像打翻了一缸了陈年老醋,他妒嫉、他发狂,他差点就冲到姜家面馆去质问她,问她为何不爱他,问她为何要嫁给别的男人,而原因是他在乎,天晓得他根本不能去在乎,甚至他还必须去祝福她。
让他死了吧!
他—点都不想祝福地,一想到她曼妙性感的身子在那个男人身下扭摆吟哦,他就想宰掉那个是她丈夫的男人。
她是他的,他善解人意的心灵,她美好柔软的身子,幽默诙谐的有语,她的一切一切本该都是他的,那个男人怎么可以占有她的所有一一他不许!他不准!却无可奈何……
“不,这不是真的,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姜万晴仍是无法接受的瞪着他看,嘴里不禁喃喃自语。
“晴儿,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可能会在这里?”柏洛云有点哭笑不得,他人都站在她眼前了,她却还低语着不可能,老实说她会出现在这里,他反倒比较觉得不可能。
“什么?”姜万晴俊住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他,眼睛是瞪得更大,看起来就好像要凸出来似的。
“我叫柏洛云,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柏洛云暗叹一声,这里是他家有这么令她难以接受吗?
“你叫柏洛云,天啊,你就是柏奶奶那不孝的孙子!”姜万晴明白了,两眼睁得跟银铃一般大,惊呼着用手指向他,难怪她觉得柏奶奶和她孙子间的故事好生熟悉,原来二者根本同出一脉,她能不觉得熟悉吗?
只是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好像是。”柏洛云只能苦笑的摇头,他能说什么?换个立场和角度,在世人眼中他确实是不孝。
“这太离谱了,你怎么会是柏奶奶的孙子?”姜万晴实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心中她口经相信地就是柏洛云,那个在她眼中柏奶奶的不孝孙子,可现实却让她有点无法适应这个说来可笑的真相。

第七章
“需要我去请奶奶来为我验明正身吗?”柏洛云自我解嘲的问道。
事实上他想做的是将她给紧紧揽入怀中,而不是在久别重逢后,两人竟是这般大眼瞪小眼的情形,这和他心中曾想过的画面无疑是天渊之别,按理说他们应该会是很浪漫的相拥在—起,然后对月儿倾诉这三年来的无尽相思——
“不、不用了,我只是有点惊讶,所以一时很难相信,不过你既然回来就好了,柏奶奶很想你。她也知道自己当年做错,她真的很希望你能原谅她,但看情形,这个心结你们两个应该解开了。”姜万晴窘迫的收回手,她在做什么呀?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她该离开了。
“是呀,这都该感谢你。”柏洛云感激的看着她,他和奶奶的心结是解开了,可情儿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自心中遗忘,因为他原谅奶奶却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过,故决定终他一生去偿还这满身情债!
“我又没做什么,谢从何来?”姜万晴愕然的摇摇头,这声谢她担不起亦无力承受。
“你点醒了我,虽然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在孤独忙碌的日子中顿然醒悟,总算是没有造成任何遗憾,唯独她——激扬起的嘴角带有一抹深藏的苦涩。爱一个人虽苦亦甘,负一个人却是先甘后苦,这一千多个日子来,对她的思念啃蚀着内心,那样的痛丝毫不逊于倩儿。
是因为他对不起倩儿,所以上大要这样惩罚他,还是因为前世积恶太多,故今世相爱的人总难拥有,无论前世今生、无论今生来世或生生世世,他就像是天上的牛郎般,总是思念着银河另一端的织女,但牛郎和织女一年还有一目得以相见,而他呢?
深爱的女子早已天人永隔,想爱的女子则是可望而不可及,结论是落得一字可以形容——苦!
“无论如何,没有造成遗憾就不算晚。”姜万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依然粉BLUE的气息。
三年来的岁月非但未减退他丝毫魅力,反倒往昔浪迹天涯的洒拓不羁,今日显得斯文内敛,举手投足间更多点成熟男性的味道,原本俊得帅气,现在则是俊得优雅。穿著名家设计的服饰,眉宇气息之间流露出成功企业人士的尊贵自信风采,反观她——一身简便适合工作的服装,留长至腰际的头发亦因工作方便总是扎若一成不变的马尾,两人的服装显示出生活水平的极大差异,就连感觉都寻不回以往的格调,一再的反映出两人不同世界的事实,一个现实的社会和人生。
他和她还是难以划上等号,无论他的心中是否只有于倩儿的存在,他和她都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知道,可是有的遗憾终究一生都难以偿还。”柏治云黯然的凝望着她。
三年的岁月竟未在她身上产生任何变化,依然清澈水灵的翦水秋瞳,依然含笑红滟的菱角嘴儿,肌肤在月光辉映下看来粉嫩粉嫩。仍是一袭清爽的穿着,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若要说她的外貌有何改变,恐怕就只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再显得俏皮可爱,却多了丝成熟妩媚的女人味让她更加显得耀眼动人,是因为结婚生子的关系吗?还是因为那个男人让她有所转变,此刻的她令他心动得情难自禁,奈何她已经贴上他人所有物的标签,一个禁忌!
“或许吧,我该去厨房拿食盒了,洛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只是我希望以后我们两个若再碰面,请你当作是第一次认识我好吗?”姜万晴耸耸肩,希冀抖落一身烦琐,她的过去没有他,未来怕亦如是!
“为什么?我以为我们还会是朋友。”柏洛云错愕的说道,他可以抑制住想要爱她的心和渴望,就是无法和她成为陌路人,天晓得她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咫尺处,却仿佛和她相隔一座山那般遥远——
“朋友?你认为我们可以成为什么样的朋友?”姜万晴苦涩的一笑,光是他无法接受另一个女子的心就够将她打人十八层地狱,更别提两人的身分背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看着他却无法爱他,这比不知他身在何方还要令她痛苦,因为不知道,她可以有期待、有希望,可一旦近在眼前,竟是近君情怯,故形同陌路人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方法!
再说还有一个小念云,一想到他若知晓他有一个二岁大的女儿,她简直无法想像情况会是如何?尤其是柏奶奶,下午乍见小念云她那惊讶的反应,一旦她知道小念云就是她的曾孙女,那她可还能保有她在身边?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到时她将情何以堪?
“我……”柏洛云赫然无言以对,沉默的看着她脸上的哀伤,他的心狠狠的被揪痛,天啊,他已经厘不清自己的心,将倩儿和她放在心中的天秤上,心痛的程度竟然是——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再见。”他的沉默刺痛了她的心,她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他挥挥手。说她自私也罢,她只想为自己留住他的一点安慰,或许这对小念云来说是不公平的,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失去小念云,请原谅她吧!
“等一下。”一见她转过身去,他的心像被打入无底深渊,心慌了,他着急的叫住她。
“柏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姜万晴一震,缓缓的侧转过身,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宛若染上一层薄晕,衬得他俊逸郁抑的五官显得孤寂——惹得她的心不忍的为之抽痛。唉,她何尝愿意如此做,但不该开始的相逢,在三年前一别就情断缘绝……
“你叫我什么?”柏洛云的心瞬间颤抖不止,他完全无法思考,只晓得这一声称谓让他心好痛、好慌又好拍。难道真的要彻底断绝两人间的一切,真的要放手,真的要形同陌路人——
“我叫你柏先生呀,有什么不对吗?”姜万晴别过脸去,深怕一看见他的眼眸,努力围成的心防会不堪一击的崩溃,天晓得她是如此的爱他。原以为三年的岁月可以忘记一个人,没想到竟是相思成灾——
“不对、不对,通通都不对,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冷漠的语气几乎今他发狂,失去控制的扭住她的手臂,尽管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作法,可一想到她将真的从他生命和生活中消失,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爱她!爱她的痴傻、爱她的无怨无悔、爱她的毫无保留、爱她的清新慧黠,他是这么的爱她,这份爱完全不输于倩儿,只是对倩儿多了一些愧疚,对她却是遗憾。
“我不知道,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姜万晴任他紧抓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天晓得她也很想问为什么?可无论如何,她仍是不后悔!
“为什么你总能如此理智的看透一切,是因为他吗?”看着她神色自若的回答,相较于他的激动情绪,他的反应显得狼狈又孩子气,禁不住内心的妒意,思绪一下子拉远到下午他在轿车中所看见的惊鸿一瞥——一个高壮的男子,年轻洋溢的脸孔显得朝气蓬勃,尽管脸庞给人有些许稚气的感觉,可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因手牵着小女孩而耀眼夺目,幸福的光辉几乎刺伤他的眼,他忍不住要妒嫉、要吃醋,只因为他拥有他所无法拥有的人。
他的小晴儿,如今已是他人的妻子,尽管这是他意料中事,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他却自私的希冀她只属于他一人,尽管他无法给她今生,仍是忍不住自私的着想她能永远无悔的等着他……
“谁?”姜万晴愣住了。
“我说你的先生,他对你好吗?”他自嘲的撇撇嘴,不得不松开她的手,他不可以这么自私,他必须祝福她。即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他仍得表现出他的风度,毕竟是他无法真心回应,毕竟是他负她在先,他岂能再带给她困扰和伤害?
“我先生——”姜万晴征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忙笑道:“是呀,他对我很好。”他指的人会是万里吗?若是,万里敢对她这个大姐不好吗?他又不是皮在痒!
“他真的对你很好吗?”柏洛云压下心中又陡然窜起的怒火,为什么在听到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对她很好,他就禁不住妒火中烧。
一想到她赤裸的胴体在那男子身下呻吟娇喘,他就想冲上前去宰掉他,小晴儿是他的,她说过他心中留有一片晴空,等待着他这条流浪的云停泊——纵然事过境迁,娇柔嗓音仍犹言在耳,这番话她已然忘记了吗?
“对呀,他敢对我不好,不用我宰他,我阿爸会先宰了他。”一提到小弟万里,她就忍不住露出面对他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我也会宰了他,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柏洛云差点咬断牙齿,该死的,她那灿烂的笑要见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绽放,曾经她亦是如此的望着他,要如令……
他还能说什么?他唯一能对她做的,就是默默的在背后守护她,而她想要和他形如陌路人,他可以成全她,却不容许再有男子负她。他绝不容许!
“咦?”姜万晴错愕的看着他,脸上那一抹冷绝坚硬的神情,让她的心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我一一祝福你!”一咬牙,他冷冷的搁下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洛……”姜万晴张口欲言,话到唇边终究还是吞咽回去,看着月光拖着他孤寂的身影,这样也好,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
为什么?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三天。
当万晴的生活除了面馆还是面馆,当然这三天由于万里放假一个星期和新交往的女友偕同回返,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往往出门游玩就爱带着小念云,而小念云亦爱缠着她唯一的舅舅。
所以,这三天她都不用带孩子,她得以轻松的拥有一些个人时间,像现在店里打佯,她就会骑着她那辆50CC的豪美机车,骑到有一段路的真锅咖啡馆,喝上一杯香浓的摩卡咖啡,然后感觉一下难得偷来的闲情——开心的拉下铁门,发动机车引擎,她油门一催就上路了,机车甫骑过路口,通往柏宅的街口转角亦驶出一辆豪华宾士轿车,她好奇的掉转头,轿车车窗亦在此时摇下——赫然是柏洛云!
“啊!”她吓了一跳,催油门的手抖,机车头就不稳的左右摇晃,差点撞上和她平行驶在马路上的宾士轿车。
“该死!你立刻给我停到路边去。”柏洛云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乍见到她骑着机车驶入街道,他正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原本是想遵照规定漠视她的存在,无奈双手自有主张的摇下车窗,却教地看到虚心惊胆颤的画面。
要知道骑着机车,人无疑就像是皮包铁的景象就已够骇人了,孰料她转机车的技术亦不怎么好,为了她的士卯着想,他非没收她的机车不可。
“不要!”姜万晴及时拉回机车头对他吼道。在看见他那张欲噬人的恐怖表情,她如果把机车停到路旁,下场可想而知,再说若不是突然看见他的脸,她也不会吓到呀,所以说来他算是罪魁祸首。
“我数到三。”柏治云差点气得吐血,她竟敢说不要,可恶!她真敢不要,他会揍得她那圆润的小屁股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以示惩戒,因为她骑机车无疑是在慢性自杀。
“我不认识你。”姜万晴把头一转,决定不再理会他,于是她猛催油门,希冀到下一个路口,她就可以离开这条马路,到时候小巷任她钻,他这大房车能耐她何?哈!他爱数数就让他老兄去数个痛快,不关她事!
“什么?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柏治云难以置信的叫道,无论两人认不认识,她这种烂骑车技术就够让他路见不平,以免让她危害到众入生命和财产,她骑机车上路无疑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在马路上随时有可能引爆。
“咧。”她朝他扮鬼脸,有没有搞错,一辆500SEL型宾士房车,竟然只用时速五十的马力在行驶,真是浪费它这辆百万名车,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她就不信他会跳车。
“你——小郑,挡住她的去路。”柏洛云火了,脸色一沉的下达指令,要拦下她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只是他还是希望她自己积相一点会比较安全。无奈她真的把他惹火了,也不想想她都是做母亲的人?竟然还这小孩子气,他很乐意替她的先生代为教训一下。
“是。”司机小郑恭敬的领命,看了一下后视镜,他略加快速度就将方向盘打向右边,轻松的逼使姜万晴那辆在宾士轿车旁显得可怜兮兮的豪美50CC机车,非得在路边煞车停下来不可。
“啊!”姜万晴抓紧手煞车而停了下来,她没有想到他虽然不是跳车,但情形也没好到哪去,而还来不及掉转车头,就听见碰的好大一声,不用说,那铁定是车门粉用力关上的声音,下一秒,她就被他的凶神恶煞的给挤下机车座椅。
“姜小姐,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将她因在机车和他之间,柏洛云好温柔的对她一笑,那样的温柔看在她眼中只觉得寒毛纷纷竖立赫然起敬。
“呵呵……柏先生,很不凑巧,我现在没有空。”她干笑两声回道,眼光则思索着可逃脱之道,却悲哀的发现地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因为她连转身都有点困难,除非她推开他,不然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此刻她都得小心别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他。
“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没有空吗?姜小姐。”柏洛云眯起眼睛,低沉的声音带着抑制的沙哑,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我和你已经毫无瓜葛了,你不也答应我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吗?”姜万晴心一凛,为什么他还要来找她?天晓得她是多么努力的想把他从脑海中遗忘,结果——他连她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那她该如何是好?
“我是答应你不再打扰你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就算今生无缘相守,就算做不成朋友,那邻居总行了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想你想得心都发疼,晴儿。”柏洛云激动的表白,如果能够,他何尝愿意如此,甚至这三年来,他是极力的想将她的身影从心中拔除,偏偏每一次的努力换来的却是多一分的思念。
“别这么叫我!狠心的人是你,无心的人也是你,我已经尽量的逃离你,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我?这三年来,你可曾想过我是用何种心情在度过每一天的生活?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来你别再来招惹我,因为我不想恨你,真的。再说我现在已是有家室的人,若让我先生发现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我的婚姻极可能会出现危机,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姜万晴心拧痛了,他怎么可以对她说出这番话,她是如此的渴望他的爱,为何换来的是不能回应的期许,那么她逃开总行了吧!
“天啊,我没有要破坏你家庭的意思,我只想要你幸福,真的,请你相信我。只是我没有办法,这三天我只要一想到他是如何的爱你、拥有你,我就嫉妒得快要发狂,我爱你呀,你不也说过你爱我,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严重的罪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又良心不安,可悲的是他无法违背心意,柏治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或许吧,在内心深处他所不愿意坦然面对的那一个角落,可能就存有那种自私自利的心态。
“我没忘,忘记的人是你,柏洛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既然许下我来世的爱恋,今生就该离开我远远的,你怎么还能要求我的今生连同来世都只能爱你一人。我是人,我有感情、有知觉、有灵魂,你可知道看着你却无法拥有你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今生你的爱只给了你的前妻,那我算什么?那我请问你,在你心中又把我置于何地?”
“我知道那个苦,团为我何尝不是如此?是,我承认我自私,既想要实践对倩儿的承诺,又无耻的想要拥有你毫无保留的爱来抚慰我受伤孤独的心灵;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能掩饰我的卑鄙,但我真的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我想要爱你,可是心中却深深觉得对不起倩儿,可勉强自己不去爱你,我的心又仿佛失落了一角,天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把你定位在何处,晴儿,你帮帮我吧,帮我把我的心给找回来,好不好?“
柏洛云望着她的痛苦眸光带有一丝祈求,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只能停留在三年前的最后一夜?他不愿、他不想啊,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心态,呵呵……可笑呀可笑,他竟然真的这么自私!
“那我的心谁要帮我找回来,你吗?”姜万晴神伤的看着他,他怎能只想到自己却忽视她的真心,偏她就是无法去恨他、怨他!为何爱一个人会如此痛苦?
“我……”柏洛云心头一震,顿时哑口无言,事实上这一番话,她让他觉得自己非但自私还非常残忍,他的心抖颤不止,看着她受伤的眼眸,瞬间像是将他打落了十九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我走了,你的问题恕我帮不上忙,对不起。”姜万晴深吸一口气,然后正色的说完就推开他,他亦沉默的不阻止她,只是用难解的黑眸瞅着她,她不理会的迳自回到自己的机车上,乎催油门,机车往前方马路扬长而去的同时,泪缓缓从眼角潸然落下……

静静的伫立在姜家面馆斜侧一角的暗影下,柏洛云沉默的抽着烟。
自那晚后,这已是第三个夜晚,而每一夜他都只是静静的站在此地,仰望她房间的那扇窗,就算看见灯灭,伫立的脚步仍是不愿移动分毫,直到心已冷绝才蜇还。
可每一日,冷绝的心一到夜将深近,他的身体就无法控制的来到姜家,尽管不懂为何她婚后仍住在家中,可能够与她近在咫尺,他的心就感到莫名的安慰和喜悦,最起码他想看见她的时候,她永远就会在那儿,那就够了。
或许今世负了她,最起码他可以在暗中守护她,尽管看着她和先生小孩恩爱天伦的画面,那嫉妒的痛苦折磨几乎要撕裂他的身心,但现在他真的衷心希望她能过得比他好,那就够了——
蓦然,前方马路口骑来一辆看来颇为眼熟的豪美50CC机车。思绪顿了一秒,他征然的从暗影中走出,偷偷的端详着共骑在机车上的一对男女,那果然是姜万晴的机车,而机车的骑上脱下安全帽后,那年轻飞扬的脸庞——是他,姜万晴的丈夫,六天前虽仅是匆促一瞥,却已足够令他在心中留有深刻印象。那机车后座的女子,他的心猛地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想念的眼眸紧锁住正脱下安全帽的女子。
可在看清女子的脸后,他愣了一下,那竟然是一张陌生且非常年轻倩丽的脸庞,而不是他想念的小晴儿的面容,思绪赫然有点转不过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男子亲密的搂着女孩的腰后,两人耳鬓私语的亲蔫模样和姿势看傻了他的眼,而眼前的两人更是在机车停妥后却毫无进屋的打算,他们就在机车上坐了下来,而女孩竟然还不知耻的坐在男子大腿上——
他的眼睛在看见这一幕后喷出了熊熊烈火,他不是万晴的丈夫吗?!他怎么可以和万晴以外的女子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甚至堂而皇之的在姜家面馆拉下的大闸前公然调情!他这么做,视他的小晴儿于何地?他竟然敢这样羞辱他的小晴儿——
“甜甜,你这几天玩得开不开心?”男子一一姜万里爱怜的搂着他的女友吴甜甜的纤腰温柔的问。休假七天。明天两人就要回去台北,而来到高雄只有今天才得以独处,所以他很享受这最后一天两人甜蜜的时光,故不想太早进家里去。
“很开心。”吴甜甜温顺的偎在他怀中。
这一对狗男女、奸夫淫妇,这副情景让柏洛云看得几乎咬断牙的更加光火。
“甜甜,你真是我的小甜心。”姜万里温柔的将她拥得更紧,头跟着就要俯下——
“别这样。”吴甜甜害羞的别过险去,他的吻就这么可怜的落在脸颊上。
“甜甜……”姜万里哀怨的抬起头,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嘟着嘴。
“讨厌啦,不要在这里,若被你家里的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吴甜甜羞红脸的眸了他一声。
“这么晚了,家里的人早就睡下,乖,让我亲一个,不然我晚上睡觉可能会失眠喔,甜甜,我多想和你一起同床共眠,只可怜……”姜万里哀怨的说,若不是想让阿爸给甜甜一个好印象,他才让她睡客房,天晓得这六天他忍得有多痛苦!
“你想说只可惜你已经有了老婆,是不是?”柏洛云已经听不下去的从暗影中走出,他简直无法相信眼睛所看见的画面,和耳朵所听见的话语,他的小晴儿的丈夫竟然背着她在沙面玩女人,更甚者他的胆子竟大到公然在姜家门口就……过分,真是太过分——
“你是谁!”姜万里和吴甜甜乍听见突如其来的陌生男性嗓音,两人均吓了一跳的起身。在看见一张说是陌生却又有点眼熟而俊逸的男性脸庞,他们不禁错愕的对望,尤其在看见他来者不善的阴沉面容,他们是更困惑了,因为他一身名牌服饰的穿着打扮,样子实在不像是抢劫犯。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这么做,你可对得起万睛?”柏洛云冷冷的眼光直盯着两人犹手牵手的亲密模洋,那令他激愤。
“万晴?”姜万里呆了,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眼前这陌生却充满危险气息的成熟男人,不过最起码他可以确定他不是坏人,但他看他的眼光亦友善不到哪去就是了。
“不错,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伤害到她的心!”柏洛云冷冷的说明,眼光不屑的打量着他,若依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来说,他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小晴儿。

第八章
他太年轻了!
柏洛云近看他更觉得他像个刚出社会的年轻小伙子,外貌上和他的小晴儿压根不搭调,反而和现在被他拉到后面的年轻女孩较相村。
只是无论相不相配,他是万晴的丈夫却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一个会让他妒嫉眼红的事实,尽管今生的他早就失去爱人的资格,但他无法原谅他竟敢做出这种背叛婚姻的出轨行为来,他绝不允许。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我这么做怎么会伤害到她?”
姜万里听得傻眼,事实上他这回带甜甜南下,阿爸和大姐不知道有多开心,他怎么反而会伤害大姐的心,眼前这里人在说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会?你背着她搞婚外情,这样还不会伤害到她的心!?我警告你,立刻和这个女人分手,要不然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柏洛云难以置信的眯起眼睛,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对婚姻不忠的感觉都没有,他为小晴儿感到不值,没想到她今生竟然所托非人——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跟甜甜分手,因为我爱她。至于万晴,先生,我告诉你,她比我还乐意看见我和甜甜交往。”
纵使心中有满腹困惑和不解,姜万里突然不急着点破他其实是万晴的弟弟,因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身影修长的伟岸男子和他大姐之间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再想到小念云——
“我只是以为你花心而已,想不到你这么无耻!”柏洛云眉毛一挑,火气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拳头怒极的朝他那张愈看愈可恶的脸庞挥去,今晚他非替小晴儿好好的教训他一下不可。
但听碰的一声,姜万里因猝不及防被他一拳给打倒在地。
“啊!”看到此一情景,甜甜惊吓得尖叫不已,连忙冲到姜万里身旁。“万里,你没事吧,来人啊,救命救命……”看着左脸已然红肿一块的他,她心疼又害怕的扯开喉咙呼救。
“甜甜,我没事,你不要害怕。”无视于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姜万里忍着痛忙站起身。看他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手劲还挺沉的,一拳差点打得他眼冒金星。大姐这个朋友,性子还真躁呀,他不禁暗暗苦笑,不过单是这一个拳头,他就可以确定他该就是他那今生无缘的姐夫啦。
“你没事,我还有事,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和这个狐狸精分手?”柏洛云一把拎往姜万里的衣领,流浪在外的七年中,他可是学会了许多防身的功夫,毕竟一人在外,会遇上什么危险是不可预知的,所以他每天都会抽些空出来练习,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却是在这种状况下。
“喝!”吴甜甜倒抽一口气,她什么时候变成万里的狐狸精?她明明是他的女朋友,这个陌生男人是怎么回事?
“甜甜不是什么狐狸精,先生,你到底是万晴的什么人呀?”被他拎住衣领,姜万里压根挣脱不开的几乎快要窒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个练家子。
“我说过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总之我绝对不允许你做出对不起万晴的事情来,要不然我会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柏洛云冷冷的撂下狠话。
“晤……”姜万里脸因没气而涨得通红,已然呼吸困难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疯子,你快放开万里,他快要没气了。”吴甜甜见状心急的冲上前,想教回爱人岌岌可危的性命。天,他们不会是遇见神经病了吧,讽刺的是竟然还是在自家门口。
“你到底要不要和这个狐狸精分手?”柏洛云一点都不心软的狠声问道,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你有毛病啊,你凭什么要万里跟我分手?”吴甜甜心慌的大叫;看见万里因缺氧,眼睛几乎快要翻白的模样,她吓坏了,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去,谁知他一掌就推开她。
“凭什么?就凭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柏洛云嘲讽的冷声斥道。
“你疯了,万里哪里结……”吴甜甜呆住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姜万里的身分证上明明就是未婚。
蓦然,铁门拉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出传来姜万晴困感又担心的声音:“万里、甜甜,你们在吵架吗?”语落的同时,她的脸亦随着铁门缓缓拉起而整个曝露在皎沽明亮的月光下。
“大姐,救命啊,我们遇到疯子了。”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吴甜甜立刻冲到铁门旁向姜万晴求救,虽然不知道万里为什么会被攻击,可是应该和她脱离不了关系。
“什——啊!”姜万晴错愕的抬起头,当视线在看清柏洛云紧抓着她小弟的衣领,而小弟两眼快要翻白的神情,吓得她倒袖口气的惊叫过:“洛云,你在做什么,你快点放开他。”
她焦急的冲上前去,脸色赫然惨白,他疯了,他怎么可以对她弟弟做出这种算是谋杀的行为。
大姐!?柏洛云愣了一下,这才松开手,因为他没想到这小子竟死到临头犹不知悔悟,那万晴该怎么办?不过,情形似乎有点怪怪的。
“你疯了,你为什么攻击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弄出人命。”看着甜甜将万里扶到一旁,姜万晴忍不住心疼的斥责柏洛云。
“因为他对不起你。”在看见她如此心疼的模样,柏洛云心中又不禁泛起阵阵醋意,他不悦的撇撇嘴。
“什么?”姜万晴呆了一下。
“咳咳……大姐……咳咳……”姜万里边喘着气边唤道。
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他果然是没看走眼,这个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男人和他大姐确实不单纯,只是他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严重了一点,好可怕的男人!
“大姐!?”柏洛云闻言呆住了,这小子叫小晴儿什么?
大姐!?等等,他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万里,你还好吧?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姜万晴好生心疼的看向姜万里,在看见他脸颊上红肿一片,她吓了一跳,更是心疼了。
“呃……”姜万里没说话,只是把眼光瞟向柏洛云,而后者脸上乍青乍白,模样真是有趣极了,只可惜他脸痛得不敢乱笑。
姜万晴了悟的猛地把视线掉转向神情显得狼狈的柏洛云,“你怎么可以把我弟弟打成这样,你有毛病是不是?”
“我——”柏洛云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怎么晓得他会是她弟弟而不是丈夫,尽管他认为他的脸是年轻了一点,可是当时他根本无法想这么多,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把他当成是她丈夫,所以……
“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洛云,我要你跟我弟弟道歉。”姜万晴脸色一沉的瞪着他毫无歉疚的脸。
柏洛云点点头,然后走到姜万里面前,“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人,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因为我以为你是万晴的先生,所以才会对你做出失礼的行为来。”看来他又惹怒了小晴儿,这下子她是更恨他了,思及此,他的心不禁为之一沉。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大姐没有结婚,这位先生,我觉得你最好把状况弄清楚,因为你吓坏了我的女朋友。”姜万里有风度的接受,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因为若他猜得没错,他很可能就是小念云的亲生父亲,亦是他大姐那什么今生来世说的无缘爱人。
“什么,你大姐没有结婚!?”柏洛云被这个消息给狠狠的惊震在原地,声音完全控制不住的近乎是狂吼。
“万里,你——”姜万晴被那足以南美狮吼的声音给吓得心儿狂跳,原本还怒气腾腾、理直气壮的脸在迎上柏洛云那如狂风暴雨即将来袭的模样,当场害怕得张望四周看有无防空洞可躲藏,至于她小弟——早知他会揭穿她的底牌,刚刚她干脆让洛云把他掐死算了,省得现在被他出卖,虽然他是不知者无罪,更别提他还是她唯一的弟弟,只是在看见柏洛云此刻的脸,她实在粉难不气愤他,可前提是她得先安全逃离!
就在她眼珠儿溜溜一转,暗自估计着她若尽全力拔腿冲回家中有多少胜算的时候……
柏治云毫无抑扬顿挫的低沉沙哑声音幽幽的响起,“万晴,我想我们两个有话得好好的单独谈谈。”
“不、不用了吧,我看时间挺晚的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姜万晴心一惊,连忙陪笑脸的说。
“大姐,还不到十一点,不算晚,再说小念云的事情,你也该好好的见他做个解决,看是要用什么方式解决和处理,小念云没有爸爸也不行。”姜万里又粉很好心的为她大姐提点一番。
瞧那柏洛云—身名牌戴在身上走,举手投足间那高尚的气质,一看就晓得是个出身名门的人,事实上他愈着他愈觉很熟悉,愈看就愈觉得他很像—个人,一个他们公司极力想争取的广告大客户一一柏氏电子科技公司的总裁柏洛云。
“万里——”姜万晴要阻止也来不及。
“小念云——该死!她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差点就忘记她还有一个女儿,柏洛云这下全了解了,不用说,那个小女孩就是他和万晴那几夜欢爱下的爱情结晶,而她竟然还骗他她有丈夫——好一个丈夫!
好大声!她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姜万晴瑟缩一下脖子,天呀!她真是养老鼠咬布袋!这不让她死了吧!看能否留个全尸……
“洛云,我可以解释,真的,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我只是——”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听你好好解释,小弟,你姐姐我先带回家去,明天再送回来。”柏洛云长臂一伸就攫住姜万晴的手,然后他微笑的对姜万里一点头,就堂而皇之的把她掳走。
“不要,我不去,救命啊,小弟,快救我——”姜万晴还来不及逃就被他给禁锢在手中,她心慌的在被抢走之际,害怕的朝不远处出卖她的弟弟求救,因为她不想被做成剥皮辣椒,孰料——
“没问题,你和我大姐可以慢慢聊没关系。”姜万里朝他挥挥手,因为看着他行进方向,他就可以确信他就是那个柏氏电子科技的总裁柏洛云没错。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他可以让他把公司一年的广告都给了他们公司,他今年的分红——哇哈哈哈,想到就乐透!
“万里,你在说什么?”她小弟竟然视她的呼救于不顾,姜万晴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你叫姜万里,是吗?”在经过姜万里身边,柏洛云激赏的对他抛下话,想不到他把他打成这样,他竟然以德报怨,小晴儿的弟弟,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相较于柏洛云的友善,姜万晴丢给美万里的可是恶狠狠的怒目,这个吃碗里、洗碗外的小弟,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他铁定是皮在痒了,等她回来,看她怎么修理他,哼!
姜万里的嘴角勾起—抹笑,他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不过他最好现在就开始打包行李趁夜逃跑,免得明天被阿爸和大姐给打得满头包。不过他的出发点真的全都是为了大姐和小念云为第一优先考量呀,唉,他真的是用心良苦。

“放开我!”
姜万晴边叫边挣扎,但反抗无效、叫喊无闻,她就这么一路喧呼着被抓进柏宅,引来了阿强的注目,吵醒了尽忠职守的文叔和仆人,唯独她的最大靠山柏奶奶仍是拥被高卧,睡得人事不知。所以她的用心直到人被拖进主宅建筑物左翼的楼房,正式宣告彻底死心。
喀的房门落锁声,连带她的心亦跟着跌入绝望深渊,这时柏洛云才放开了她,而放开的那一刹那,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打开门锁,逃出这间一看就知道是男主人的卧房,因为超大空间和富丽堂皇的摆设装潢,在在显示出主人的格调高尚优雅,完全没有华而不实的味道。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浪费力气去开那扇电子密码锁。”
就在她身形一动的同时,柏洛云的声音在卧房的迷你酒吧处响了起来,原本听来很感性的声音,现在竟好生刺耳。
“柏洛云,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只是想找我单独聊聊,那我们应该是去书房或是起居室,你却把我带到卧房来,你是何居心?”她气得差点跳脚,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只有在我的卧房。我才能确定你不会在我们谈话尚未结束前就落跑。你大可放心,没有你的首肯,我不会碰你一根寒毛,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满足作的一切需要。”
柏洛云从酒柜中拿出一瓶XO和一个酒杯就朝卧房内所设的小起居室走来,在迎上她不安的眼眸时,他不禁促狭的扬起嘴角,然后戏谑的朝她粉邪恶的眨眨眼。
“你别自大了,我才不是担心你会强暴我,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你交谈。”姜万晴被他那暧昧的眼光给看得满脸生霞,随即她不禁生起自己的气来,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被他撩拨起不该有的情绪?
深怕被他看出自己潜藏的心情,她慌忙的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来,极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不如此武装自己,她真怕自己又会情不自禁,到时若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情况会更加雪上加霜。
“这种情况?我可以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柏洛云在她身边坐下,为自己斟满酒杯,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沾唇,只因为若不如此,他真怕自己内心的怒火会克制不住的爆发,他——不想伤害她!
“就是这种情况,如果你不想聊,那我要回去了。”姜万晴还是决定选择做个鸵鸟。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柏洛云瞅视着她回避的眼光,无奈的将杯中的酒液一口仰干,事实上他可以明白她的心态,只是在知晓小念云就是他的女儿时,他实在无法不生气。
可看她此刻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但现在他们之间已不像早先那般单纯,因为他们之间还多了一个小念云,很多事情都必须重新定位,包括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不觉得。”姜万晴拼命摇头。
“好吧,既然你不觉得,那我们就从我们的女儿开始聊起;你意下如何?”柏洛云半眯起眼睛,然后伸手拿起酒瓶斟满酒杯,他必须多喝点酒来克制一下心中的不满,要不然他真会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先扁一顿她可爱的小屁股再说,亏她还曾经做过社工,事到临头竟然是选择逃避。
“你想谈什么,在发现自己有个女儿之后,你能为她做什么?”姜万晴心一沉,随即恐惧、不安、无助和惶恐在瞬间包围住她,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熊熊怒火吞没她所有的思维和情绪,百味翻腾的情绪霎时锐不可当的犹如火山爆发。
“你可以别那么激动吗?我并没有跟你抢孩子的意愿,我只是想尽一个父亲的义务,我明白未婚女子单独抚养一个小孩必须承受来自社会和自身许多的压力和负担,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我所造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愿意为你所牺牲和付出的一切来弥补……”
柏洛云暗暗深呼吸,将她内心所有想法和感觉看在眼中,他只觉得心痛和罪恶深重,但有些事他们还是必须说清楚。
“弥补?你想怎么弥补,把小念云要回去从祖归宗然后用钱打发我,是不是?”姜万晴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她讽刺的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这更加激怒了她!
“不错,我是有打算让小念云回到柏家,但我并没有想要用钱打发你的意思,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我希望她最好能在正常的环境中长大,这样才不致于影响到她的人格发展和心理层次,当然这一切得经过你的同意。为了她能有个优良的生活环境和富裕的物质生活,以一个做母亲的立场,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你说完了吗?”她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掉一个人过,姜万睛只觉得心好似被刀刺成千疮百孔般的在滴血,这就是他做父亲的想法和决定,不长不短的一句话,轻易的就否绝掉她这二年多来的努力——不正常的环境一一这就是他对她的看法和评断,没有富裕的物质生活和优良的生活环境,思及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哀伤的苦意!
柏洛云愣了一下,“我说完了,你认为如何?”在看见她脸上毫无表情的模样;他的心有股不祥的感觉,是他说错话了吗?还是他的表达能力太差,让她有所误会……
“我认为?在你说完一切之后,你认为我还能说些什么?一个未婚女人抚养的孩子,在外人的眼中,小念云的确是在不正常的环境中长大,而靠面店养活孩子的我,的确也无法提供她一个优质的富裕生活,所以你还要我说什么?还是你想听我承认我是一个无能的母亲,因为我无法给我的孩子一个正常富裕的生活空间,柏洛云,你好残忍,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番话?你怎么能……“姜万晴压抑住几乎痛绝的心一字一字的说。
“晴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柏洛云悚然一惊,心一慌就急着要说明。
该死!他并没有意指她是个无能的母亲,甚至他还心疼地所经历过的一切,只是他想为她承担所有的负荷,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负起责任的时候。
“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你想要小念云,好,我成全你,明天一早我就到区公所去将小念云抚养权交还给你,这样柏先生您满意了吗?”姜万晴紧咬着唇辩,心好痛,痛得让她几乎说不出活,为何他只是三言两语,就能伤透她的心,她的心从来不是如此脆弱——旁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的言语无法伤到她一分一毫,而在她爱的人面前,竟遭受到伤她心最深最重的利刃!
“为何要对我说这种活,我并无意和你抢孩子。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共同生活,如此一来,小念云不会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柏洛云懂了,看来她以为他只想要小孩而不要她,天晓得没有她的生活,对他来说一切都毫无意义,他的小晴儿呀,她真是错得离谱——
“你在说什么?”姜万晴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念云会有母亲和父亲,难道他是想……可能吗?不会吧!?
“我们结婚吧,这样小念云才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柏洛云长臂一伸,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什么!?结婚!”姜万晴呆住了,以致于她没有推开柏洛云的怀抱,因为她的心已惊诧的无法反应,无法相信会从他口中听见这两个字,一个她原以为今生都不会听见的言语,竟真实的从他口中说出,只因为小念云……
“嗯,我们结婚吧,晴儿,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柏洛云深情的将她拥得更紧,下刻,他觉得自己好幸福,甚至觉得不再孤单寂寞,只因为他晓得他的未来将拥有她和小念云,人生夫复何求?
“结婚!?你在开玩笑吧?”她被拥抱得几乎快咽不过气来,耳畔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惊怔的思绪猛然醒转,所有的怒火、哀伤和心痛在这一刹那成为过去,她失措地伸出手推阻着他。
“晴儿,请相信我是非常认真的在向你求婚。”柏洛云错愕的瞅着她,他可以感觉得到她是爱他的,不然她不会忍受舆论的批评而当个未婚妈妈,既然如此,他的求婚对她来说该是欣喜若狂的一件事才对啊。
“求婚,那于倩儿该怎么办?”发觉凭自己的力量压根难以撼动他分毫,姜万晴轻叹一声放弃,算她傻吧,能盼到这句话,她的心已然满足,无论两人是否能在一起,有他这句话,她已毫无奢求。
柏洛云立刻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你无法忘记她,对吧?”看见他的反应,她明白自己已经找到答案。
“我……”柏洛云苦笑的顿口,是的,穷极他一生怕是都无法忘记那个他自小就深爱着的女子,他可以自欺却无法欺人,特别是对他的小晴儿,他更不愿去欺骗她,因为她远比他看得更深远、透彻。
“晴儿,对不起,我不能欺骗你,我是忘不了她,可是这并不会影响到你和我的婚姻生活。”
“你错了。”姜万晴摇摇头。
“我错了?”柏洛云呆愣。
“是呀,而且你大错特错。”姜万晴粉用力的点点头。
“你不是爱着我吗?”柏洛云迷惑的望着她晶亮的双眼,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是他感觉错了吗?
“没错,我承认直到现在我还是很爱你。”姜万晴对他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就是爱他太深才不愿让他有丝毫愧疚——对于倩儿。
“那么……”柏洛云被弄糊涂了,既然她爱他,那他何错之有?。
“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她不能嫁给他!?柏洛云呆了、愣了亦傻了。
“我不想变成一个自私的女人。”差万晴别过脸,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其日后才来痛苦,干脆现下解决,就算痛也仅是短暂……
“我不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将她的头扳正面对他,因为他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因为我爸爸说人不可以太贪心,我已经拥有你的来世,今生我不可以再于倩儿在你心中的地位和意义,所以我不能嫁给你,这样你明白了吗?”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迎视着他困惑的眼光,天可怜见,她真的好爱他,真的。

第九章
“你——”柏洛云征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还是不要结婚吧!”再也无法正视他的眼,姜万晴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心中的不舍和痛苦,她不停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对两人最好的方法。
“晴儿,你为什么这么傻?”眼眶一热,柏洛云紧紧的搂住她,面对她的痴情守候,教他如何不心疼、不感动?
她明明可以自私的拥有他却轻易放弃,只为了成全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结果她的无私反倒突显出他的无情。
他曾是个无心的男人,感情两个三直不愿去正视、去触及,结果她就这么一头闯进他受伤的心境——像个晴空包容着他空心的灵魂!
“放开我吧。”姜万晴暗叹口气说道。这副伟岸的身躯,强健的宽大胸怀,一直不曾属于过她,如今何必徒添伤怀?
但,她多想依偎在他怀中,汲取他的温暖和安慰,偏——
“我不放、我不放!晴儿,你可以自私的,你比谁都有资格自私,或许我永远份法忘记倩儿,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再说你不为自己打算,那小念云呢,你总该为她设想吧,你也不想看她只能有个爸爸还是妈妈吧?”这一放手,他明白自己真的会永远失去她,柏洛云手臂圈得更紧。
“我……”姜万晴赫然无语。是呀,她可以忍受没有他的日子,可小念云呢?她本来可以同时拥有母亲和父亲,结果却因为她的自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不能放下一切,完全只以小念云为第一优先考量吗?”看出她的心有些动摇;柏洛云忙不迭的继续说服。
或许短时间内他可能还无法将倩儿从心中拔除,可有她和小念云在身边,他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像充满了勇气和力量,让他可以把过往的人事物逐渐淡化掉,毕竟他已经对不起倩儿,他实在不想再对不起她们——
“我……”姜万晴迷惘了,她真的可以这么自私的不为小念云设想吗?可是明知道他的心犹忘不了于倩儿,这样的生活方式真的会幸福吗?
“晴儿,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我不逼你立刻做出决定,可是我求你别马上否绝这一切,好吗?”柏洛云握住她的手,依然柔软细致的小手,牵动他内心每一根情弦。七天,她竟然帮他生了一个女儿,在他以为自己今生将孤独终老之后,孰料她却给了他未来的新希望。
“嗯,我的确是需要冷静的考虑一下,如果没事了,我想先回家休息一下。”姜万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晚的谈话超出她意料之外,甚至让她开始以从未用过的角度去思考。
总认为小念云有她这个母亲就已足够,因为她会拥有她所有的爱,孰料一一他说的极是,孩子还是需要在正常的环境下成长才是正确的。但如此一来,她将如何面对他?
“晴儿,先别急着回去好吗?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聊,这三年来,我……”
柏洛云紧张的想要留下她,拥她在怀的感觉是如此美好,那令他的回忆一瞬间拉到三年前,那曾经属于他们之间的悸动和契合,无论是在身体或心灵上,他们都拥有最缠绵、最温馨的记忆,一个教他好生怀念的甜蜜时光……
“不要,我不想听,请你放开我。”姜万晴心一跳,慌然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好捣住双耳,单是望着他就令她耳热心动不止,他怎么还能用言语来挑弄她的思绪和知觉?
“晴儿,你不想听是因为你害怕你的感觉和我一样,因为三年来我想要你的渴望丝毫未曾减退,而你亦如是。”柏洛云心慌的将地困在怀中,说他卑鄙也罢、说他无耻也好,他就是不想放地走,即使心中觉得对不起倩儿,他却不想在此刻松手放她走。
“不是!我才没有和你一样,你为什么还是如此的自以为是?我一点都不渴望你,我一点都不想要你!”姜万晴一震,心情因被他一针见血的说出来,慌乱的只想逃开他的怀抱气息……她不要他!
“说谎、你说谎,你这个小骗子,为何不诚实的承认自己的感觉,你想要我的心,就如同我对你的思念一般是那么深刻。”柏洛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他失控的抓住她反抗的手掌,将之反拉到头顶上方,因激动而的的有神的黝黑眸子,在触及她那张红漉漉的菱角嘴儿时闪了神。
“我才没有说谎……晤!”姜万睛不住的挣扎反抗,直到她的双手被反制在沙发上,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身躯,他俊帅的脸庞近在眼前,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息喷拂在脸上,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他霸道的给占有火热的缠绵激吻挑勾起她潜藏的感官知觉,在他极其侵略的亲吻下,渴望的思维让她无法反抗。好久了,这样的狂野滋味,她已好久没有感受过,而他仅是一个吻,就轻易的令她忘记一切。
一直吻到两人快要无法呼吸,相洛云才放开她的唇,望着她因欲望而氤氲迷蒙的双眼,他只觉得跨间一阵骚动。
天啊;为何仅是一个吻,她就能轻易的挑起他内心深藏的悸动和欲火?
“晴儿,让我爱你好吗?”微喘着气,抖颤的手抚摸上她柔嫩而酡红的双颊,那一抹瑰红摄去他所有魂魄,胯间骚动犹甚,不及他心中如击鼓般的狂跳,他一一想要她。
“云……”姜万晴迷惘了,这一点头,有很多事情将非她所能掌控,第一个会失去的就是她的心。可笑的是她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失去,现在还谈什么失去?
她想要他,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想要他,一如三年前两人的初会,宛若不做些什么就会让自己抱憾终身的感觉,只是点这一下头,她不晓得自己还能保有什么?
“晴儿,让我们暂时抛开过往,只想着此刻,让我们拥有今夜,好不好?”想要他真的让她如此为难吗?他不懂,明明是渴望着对方,为何无法承认自己的爱恋和需求,她为何要如何抑制自己,她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自私一点,为什么?
“拥有今夜,然后呢?”在他眼中她看见他为情所苦的灵魂正在对她呼唤,她心动了,就算会失去她的心、她的灵魂,就算未来得在痛苦中度过亦好过无法接触的折磨……
她不再迷惘的点点头,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再一次把自己的身心全托付给他。
“真的很难受吗?小晴儿,你好湿啊,我好想把宝贝放进你那湿透的幽谷,感觉你的甜美……”那久违的气息几乎薰醉他的思维,理智到此刻是整个荡然无存,他粗鲁的撕开那因爱液口水浸湿的丝薄内裤,早就肿胀的下体更是频频抬头——
“瞧,我的宝贝都硬得好难受啊。”他微起身,牵引着她的小手去触摸他的热铁。
手一触及他那柔软如天鹅绒般光滑的昂挺,她吓得倒抽口气的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的握住,带领着她的手上下摩擦抚弄——
“云……”她好羞,心又惊得不知所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还觉得兴奋莫名,天,怎么会这样?
“噢……晴儿,你摸得我好舒服,帮我吻一下好吗?”柏洛云抓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抚弄着自己,她那柔软的小手有些畏惧的摩擦着他,那羞怯生涩的反应更加刺激着他的欲火旺燃,他粗嘎着声音带着诱惑的说道。
“晴儿。”他趴在她身上低唤道。颓然无力的嗅闻着她发上幽然的清香混杂的男性的体味,那是属于他的味道,而她是属于他的女人,无论是今生来世,他都决定不放手!
一时间,室内只听闻两人急喘的呼吸声和心跳快速的跳动声,他们彼此分享着此刻心灵的契合和撼动,今晚是属于爱人的夜——

她真的要嫁给他吗?
姜万晴出神的坐在柏宅宽大的起居室中的长沙发上,看着柏奶奶和阿爸欢喜的谈论着婚礼的种种事有,思绪飘向半个月前的那个早晨,那真是—个混乱的早晨,阿爸在发现她一夜未归的情况下冲进柏宅,于是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们同床共眠的事实决定了一切。
原本以为小念云会排斥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谁知小念云在听到她将拥有一个父亲的事实后,她欣喜若狂的接受并奢侈的拥有她父亲为拉拢女儿,而添购了一堆足以摆满整个房间的芭比娃娃——当场让她的担心、烦恼和考量全成了多余,甚至是有一点可笑讽刺的,自然她这个要结婚的当事人的感觉立刻成为第三次要。
就像现在,众人热络的选着黄道吉日,敲定一切婚宴事宜,她却在发呆,只因为内心忐忑不安的情绪让她无法平静,而另一个要结婚的当事人的心思则全放在陪小念云玩耍上……
她的存在压根是可有可无,在看清自己可笑的处境后,她悄悄的起身,她极需到户外透个气,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间,只因为从头到尾,她完全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快乐和气息,这个婚姻的存在完全是因为要给小念云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她的感觉完全不重要。
踱出起居室来到玄关,她下意识的朝着那座拱月桥抬步而去,她走得漫不经心,压根未曾注意到尾随着她后方走来的人,一大一小的男女循着她前进的方向悄然走着——
“孙少爷。”蓦然,文叔的叫唤声唤住了柏洛云和小念云,同时亦唤醒了失神的姜万晴——一大一小六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注视着正走上前来的文叔,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容貌绝美脱俗、气质高雅的女子。
在看清女子的面容时,柏洛云呆住了。
姜万晴却看傻了眼,好美的女子呀!
“姐夫。”女子欣喜的叫唤声一响起——姜万晴也跟着呆在原地。
“茉儿。”柏洛云回过神来,牵着小念云的手就朝于茉儿走去。
“姐夫,我听说你从台北搬回来,所以特地过来拜访你。”于茉儿对他绽开一抹如花般娇美的笑颜。
姐夫!姜万睛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响,眼前的绝色女子竟然是于倩儿的妹妹,单是看她的外表就晓得于倩儿一定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她替代了她的位置,成为柏洛云的妻子一一
“茉儿,你太客气了,是我该登门拜访才是,还劳你跑这一趟,伯父伯母还好吗?”柏洛云苦笑的说。
看见茉儿就会令他忍不住想起倩儿,他突然觉得愧疚,这半个多月来,他竟然从未想起过倩儿,甚至连她的面容亦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
“能不好吗?日子还是要过的,倒是这些年来多亏姐夫的大力帮忙,要不然我们于家早就倒了。”于茉儿亦苦涩的一笑,尽管经过十年的岁月,她仍是无法忘记她那薄命的姐姐。
“别这么说,这是我做人家女婿该做的事。”柏洛云摇摇头,客气的回过。
女婿!姜万晴浑身一震,随即苦笑的了悟过来,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可在亲耳听见他依然以于家女婿自居,她的心仍是不轻亦不重的给刺痛一下,这就是她未来婚姻的生活情况,在他和她之间永远有着一个于倩儿……
“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啊?”这时小念云可耐不住的开口了。
“爸爸?姐夫,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女儿啊?”于茉儿惊诧的打量着眼前和柏洛云外貌有七分神似的小女孩。
“是呀,她叫念云,念云来,叫一声茉儿阿姨。”眼光一瞟向姜念云,柏洛云立刻忍不住微笑的说。
现在她和晴可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他发现有她们的陪伴,他一定可以将倩儿搁置在内心深处,待岁月催老的时候日做日后的回忆。
“茉儿阿姨。”小念云粉乖的叫了声,因为妈咪在旁边,而且妈咪讨厌没礼貌的小孩。
“云云好乖,姐夫,那她就是你现在的妻子罗。”望着一旁不远处的姜万睛,于茉儿微笑的问道。她衷心的祝福柏洛云总算能从往日的伤痛中走出来,并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她相信深爱他的姐姐在天之灵亦会开心的祝福他。
“是的,万晴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到时我们的婚礼还希望你能来观礼。”柏洛云的眼光触及一旁失神的姜万晴,她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双方长辈在谈论婚事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吧——他温柔的凝视着她,只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恭喜你,姐夫。”于茉儿诚心的祝贺。
“呵呵……”姜万晴突然觉得这一切可笑又荒谬的紧,一个即将要结婚的男人却是他人口中的姐夫,她在这场闹剧中将扮演何种角色?
她错了!她大错特错!不该结婚的!她不想在未来的日子中可怜自己的情感无法圆满,转头看着因她狂笑而愣然的三人,她突然觉得无法忍受这一切,拔腿就往柏家铁门外跑去——
“晴儿!”柏洛云征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的追着她狂乱的脚步而去,在举步的同时,他对着于茉儿交代,“茉儿,帮我照顾一下云云。”语落,人已焦急不安的跑离。
“好。”于茉儿呆呆的点头,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看也知道她好像惹了祸。

第十章
姜万晴难过的跑出柏家铁门,无法顾及文叔错愕的眼光和阿强纳闷的视线,她没命似的狂奔,只因为无法再忍受这一切,只因为他这一世并不属于她,却因为小念云,所以她才能拥有她的春天——
“晴儿,你别跑啊,小心车子!”看着跑出大马路的姜万晴,柏洛云担心的眸光在看见一辆超速的轿车朝她迎面驶来时,心惊震的停止跳动,当她发现车子而慌然的想要停下脚步却为时已晚,他加快奔跑速度,在最后一刻飞扑上去想要推开她……
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声,硬是在车头要直接撞上柏洛云和姜万晴的同时,方向盘打了个弯,轿车擦撞过冲到马路上的两人,两人就这么被撞跌到一旁的柏油路上。
但听碰的一重物落地产,就见两人撞飞出去的身子跌落到一旁的人行道上,头敲撞到坚硬的石板路而昏迷过去。
当文叔和阿强听到马路上传来轿车的紧急煞车声后连忙跑出来,正好看见孙少爷和未来的孙少奶奶被轿车撞飞出去的画面——
“天啊,快来人啊,”文叔顿觉呼吸一窒,被这骇人的一幕给惊很快喘不过气来。
“文叔,你快叫小郑把车开出来,我去看孙少爷和孙少奶奶的伤势。”阿强从乍见的惊慌中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对着文叔说道。随即他快步往两人跌落之处跑去,在看见两人被撞倒之后完全没有挣扎起身的模样,心中倏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文叔这才惊醒过来的前起居室方向跑去,慌乱的心则不住祈祷若孙少爷和孙少奶奶能平安无事,要不然老夫人将情何以堪,若不幸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他简直不敢想像老夫人会有何种反应,为什么柏家人好不容易才团圆,甚至近期内将传出喜讯,如今——唉,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柏洛云愣然的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记得在昏迷前的那一刹那,他不是出了车祸吗?但是为什么他人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这陌生的白色世界中。
他莫名其妙的往前走着,感觉身子轻如飞燕,而所见之处均是白蒙蒙的一片他更是好生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和他一起被轿车撞到的万晴呢?
一想到万晴,他的心就恐惧的慌了起来,她没事吧?在被轿车撞飞出去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看见她跌飞到他身旁的不远处,是生是死却无法得知,实在教他担心死了。
只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狐疑的环视四周,既不像医院又不是在家中。这几年来走遍世界各地,他从未见这种奇怪的地方,一股奇异的感觉赫然涌上心头,难道这里是……
“柏洛云。”一声低语在这悠然的氛围中突然响了起来。
“谁?”柏洛云猛然旋身,视线在看见一个穿着打扮仿若由古画中走出来的陌生女子而怔了一下,脑海呈现一片空白……
“柏洛云,你总算来了。”女子轻喟一声。
“你是谁?”那带点怨怪的哀伤声音让柏洛云皱起了眉头。他从未见过她,偏她的声音是如此哀怨,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如果他没猜错,她应该是不属于阳世间的人,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死了吗?
“我是月老座下的一名仙子,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还没死,因为你阳寿未尽。”仙子对他微微一笑,虽然他让她等了好些日子,事实上还是她等不下去而故意让他发生车祸,因为若不这么做,她就没机会再碰见他,只是万万没想到此举还连累了一个女孩子。
“我没死,那我怎么会看见你?”柏洛云错愕的看着她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容,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看见她一一竟让他有种解脱的错党,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等不及想要见到你,虽然得被记过一次,不过在我即将调任前,我必须把好友托付给我的事情办妥,不然我永远无法安心。”她暗叹一口气。
哎!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只是在天上看见他的痴俊,她才明白好友特别交代的用心,一切是该彻底做个结束的时候,他亦该从情债的牢笼中解开束搏,去把握住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好友?”柏洛云一怔,一个奇异的想法猛然窜上了心头,难不成会是“她”吗?
“蜜儿仙子,前一世在阳间的名字叫做于倩儿,这个名字我想你应该不陌生才是。”她同情的对他一笑,唉,人间自是有情痴,而‘情’这一字却有几人能看透。
“倩儿”柏洛云错愕的惊叫道,那一刹那,他的脑海的确是想过会是于倩儿,而一想到她,眼底霍然掠过一抹感伤。
“你不用自责和难过,蜜儿仙子已投胎转世,这一世她会有个幸福的结果,然后在寿命终了时回到天庭覆命。只是在她投胎前,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以她对你在人间的感觉和了解,她明白她的自杀一定会对你的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只是她和你的情缘已尽,所以她才托我把这些话传达给你,她爱你却更希望你能幸福。
“三年前在看见你宿命相恋的爱人出现时,她非常为你高兴,谁知道在投胎前,她发现你竟然因为她而错过了这段姻缘,她非常自贵,所以她央求月老再为你牵起这段情缘。而看到你一片痴心,月老也答应了,而她衷心的希望你别再错过这个机会,忘记她,去把握你真正应该相守一生的女子。“
”倩儿,她原谅我了吗?“听完这番话,柏洛云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迟疑的问道。纠缠心头近十年的懊悔自责,此刻真的可以放下吗?下一世她真的可以寻得她的幸福吗?
“蜜儿仙子从未怪过你,反而她还认为是对不起你,因为她和你相爱的那段日子,是她在人间修行中最幸福快乐的一世,所以你对她的痴守,让她好生介怀。”仙子唇边漾起一抹笑。
“真的吗?她真的不怪我对她说了那些混帐活,我——”柏洛云仍是有些自责。
“如果你自责,你就该完成她的愿望,怪与不怪,我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两个情尽缘绝。柏先生,别错过你目前所拥有的幸福,人心是很奇妙的,在身边时不知道要把握,直到失去才知道要珍惜,却为时已晚。或许每个人的感觉、想法和历程都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一直惦记着过往却忽视现有的一切,那岂非本末倒置?回忆过往是很好,可执着于过往却是愚蠢的行为,你是个聪明人,千万别做愚笨的事情。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也该送你回去了,要不然迟了就回不了躯壳,那可就麻烦了。“她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说。
“仙子,谢谢你告诉我这番话,洛云会铭记在心。”柏洛云点点头,既然晓得倩儿将会拥有自己的幸福,积压在心中多年的一块大石头,这回是终于真真正正的落了地。上勾的嘴角有着一抹解脱的舒畅,或许今生和倩儿缘尽情绝,但穷尽他一生都会记得这个他曾深爱过的女子。
至于万晴,他爱她,不只是为了倩儿的希望,更是为了他自己,从三年前她的痴傻直到现在的痴傻,教他如何不爱她?如今,他总算可以大声的告诉她,他爱她一一不再觉得自己的爱是种背叛。
“你懂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还得把姜万晴的灵魂给找回来,要不然错过时间,她可就回不去了。”仙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的脱口说道。
“万晴,她怎么了?她没事吧?”柏洛云闻言一颗心差点没急得跳出胸腔,他原以为是他听错了,可看见她不安的神色,他不禁焦急的走向前。
“她没事,只要我把她的灵魂给及时送回去,你快走吧。”她心虚的说完就对着他一挥袖——她可不能再浪费时间,得赶快找人去也!
“等—……”下这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柏洛云就觉得一阵狂风迎面吹来,他就被吹向天际——

当然,姜万晴的灵魂被仙子给及时找到送回了躯壳,只是醒来的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她不愿意给柏洛云为妻,这可急煞了两家子一干人等,特别是柏奶奶和最佳男主角。
眼看婚礼选定在光辉灿烂的十月,而从医院回来至今又过了个月,女主角还是没有软化的迹象,柏洛云急了,每天一束鲜花,束束都是九十九朵含苞待放,象征我爱你的红玫瑰花。
他甚至花下巨资买通姜家老小,就连嫁到桃园的姜家小妹都成了重赏下的说客,当然小念云更是不遗余力的帮她的爸爸求婚,无奈是个个面带信心,最后却脸色难看的回返。
今天是八月六日星期日,亦是农历七月七日俗称的七夕,一个相传一年度牛郎会天上织女的日子,同时亦是中国的情人节。
一大早,柏洛云就到厨房亲手做一盒爱心巧克力,手棒着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花,他充满信心的来到姜家,不同于以往,他的花被未来的岳父代收了,他的巧克力被女儿给没收了,心爱的女人没见到,却看见了张纸条——
夜晚七点七分
他就这样带着一脸愣然回到柏宅,然后开始研究这纸条上的涵义?一个有时间却没有地点的暗示,这该算是邀请吧!?只是没头没脑的,让他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这算是小晴儿给他的相见机会,所以他绝对要解读出地点的所在地,只是这地点究竟在何处呢?
想了一会,脑海里只有庭院的那座拱月桥,只是万一他猜错了她的意思,那他想要如愿娶得美娇娘,恐怕又得费上一番工夫,因为他总不能让她用两人无法心有灵犀来作为拒绝的借口吧?于是,他再度陷入了猜测推敲的思绪中

夜晚,很快的来到。
柏洛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庭园的拱月桥上,时间正好是七点,看着桥廊装饰着发亮的七彩小灯泡,往常的路灯今夜并未点亮,远远的就像看见座发光的桥,像似夜空的银河搭起—座鹊桥——他征在原地,对这巧思足足呆了有好几秒的时间,然后难以言喻的喜悦溢满胸腔,他迫不及待的跑上桥,眼光看见桥的另一头走来这些日子让他尝尽苦头和挫折的心爱女子,他的嘴角笑咧开来,赶紧跑过去紧紧的拥抱住她。
“晴儿,晴儿,你终于答应嫁给我?是不是?”他兴奋的抱起她转了一圈,难以遏止的狂喜让他近乎疯狂的大叫。
“还没有呢。”姜万晴在他圈紧的手臂中摇摇头。
他让她等了三年,她不过也才让他等了一个月。都怪两家住得太近,她几乎是天天被他骚扰,面店差点也开不下去,因为客人只有他一个,其他的全被赶跑,特别是那些常常来棒场的单身业务员。
啧,看不出来他的占有欲这么强,更教众人跌破眼镜的是他恁地缠人。所以罗,她怎么可以让他要得如此顺利,那岂非便宜了他?
当然十月的婚礼依旧在暗中偷偷进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和小念云,就连这一场七夕会都是柏奶奶在听过他们之间的故事后,为她精心策划设计的,说什么爱得太容易就显得微不足道,还说这是在考验他对她的爱有多深。
她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她只想爱他,看着他这一个月来眉头深锁的担心模样,让她看了真是于心不忍又觉得莫名的欣喜,看来她仍是自私的,她还是想明白自己在爱人的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位。
“晴儿,为什么?你明明许下来世,而经过车祸,我俩算是大难不死,所以这算是死过一回,如果我要你履行誓言,你可愿意?”柏洛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轻柔的说道。
“既然是誓言,我当然会遵守约定,只是我和你都算是鬼门关前走过一回,可我记得你是来世而我却是对你许下我的今生,所以现在的我算是来世,我好像设这个必要屡行誓言……”姜万晴眼珠儿溜溜一转,实在不想捉弄他,可碍于柏奶奶只有牺牲他啦。
“什么,那我刚刚说的都不算数,我要重新再说一次,那场车祸算是我死过一回与你无关,所以我是来世你还是今生。”柏洛云吓一跳,连忙更正的重新说明。
“哪有这种算法?反正我也想通了,其实我们住得那么近,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她好笑的摇摇头。真是孩子气的反应!没想到在他身上亦能看见这种表情,他那粉帅粉BLUE的气质这下全破坏得一点不剩。
“谁说无所谓?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我不管了,今天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等到明天早上就去法院公证结婚,那你就跑不掉了。”柏洛云焦急的连忙声明。
“你这是非法的行为,再说结婚也可以离婚啊。”
“该死的!我不准你跟我离婚,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念云着想呀。她不可以只有爸爸或妈妈,这样小念云会很可怜的,难道你忍心让小念云只能当单亲家庭的小孩吗?”
“这样啊,嗯,那我可以去相亲……”
“相亲!你要相亲就先踩过我的尸体再说!”
“尸体?呵呵呵……”姜万晴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看来他真的是非常认真的想要娶她,而在经过车祸之后,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因为她知道他爱她的心并不逊于于倩儿,就算得和于倩儿同时拥有他的心,她亦满足了。
“晴儿……”柏洛云愣了一下,随即了悟的看着她的嫣然一笑,“好啊,原来你在耍着我玩,你这个小坏蛋,看来日后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罗。”敢情他是被她给捉弄了,那刚刚所有的话题不就是……
糗啊,原来他也会有这一天!
“施主,此言差矣,谁教我姓姜呢,你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姜万晴放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对着他说。
“呃……好一个姜太公钓鱼,看来我是愿者上钩呀!”柏洛云懂了,哭笑不得的轻喟一声。
“那可不。”
“饶了我吧,小晴儿,我这朵流浪的云在碰上你这一片宽阔的晴空,我还能飘荡到哪儿去?你若不收留我,我该何去何从呢?你就当是做善事收留我吧!你的大思大德,我愿以身相许井终生感激不尽。”柏洛云双手合十,对她恭敬的拜上一拜。
“好吧,如果你能像牛郎一样唤来喜雀铺上一条银河,那我这片晴空就勉强收留你这朵流浪的云。”姜万晴微偏着头佯装认真的思考着,然后她才好为难的声明。
“天,你什么时候从姜太公变成织女?好心的各路神佛呀,把我的小晴儿还给我。佛祖啊,求求你大发慈悲。”柏洛云轻拍一下额头,对她的伶牙俐齿,他根本就招架不住。过去招架不住,现在亦招架不住,未来恐怕也只有招架不住的份。唉,看来无论今生来世他都注定要栽在她手里了。
“咦,你什么时候学起求神拜佛了?”姜万晴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忍不住失笑的摇头。
“就刚刚呀,晴儿,你看天上。”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柏治云微笑的望着夜晚的星空。
“看什么?”姜万晴顺着他的视线仰望满天星斗。
“你看到我的心了吗?它正在为你而闪耀。”柏洛云伸出手,指着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手握住她的手紧贴在他胸口,那鼓动的胸腔盈满了他的爱。
“不会吧,这么多颗星星,你是要我看哪一颗呢?”随着手掌心传来的震动,姜万晴只觉得眼眶一热,话差点哽在喉际。今生无缘,但求来世,何时今生来世合而为一,她盼到了她的幸福……
“天上的星星是多了一点,可我胸口的这一颗永远只为你绽放光芒,嫁给我吧!无论你是姜太公、织女或是我的小晴儿,我这一生都爱定了你。姜万晴小姐,你愿意爱我并嫁我为妻吗?”
“你这朵云真的愿意只为我一人停留吗?”她哽咽的凝视着他深情的眸光。
“是的,在春波桥上我就把来世许给了你,经过一场车祸,我已是满心无悔,出院后我去了倩儿的坟前一趟,主要是想当着她的坟前重新许下愿望。第一次我感觉到心情非常轻松,同时也看清了自己的真心,晴儿,我爱你,除非你不想爱我。”他深情的凝视着她。
“春波桥——嗯,我真想再回去一次。”
“晴儿,让我们一起回去春波桥,好吗?”柏洛云朝她伸出一手。
“好啊,谁教我们情漾春波呢?”姜万晴温柔的对他一笑然后也伸出手握紧他,两人相拥仰望着耀眼星辉——在这七夕的月光下,宛若撒满牛郎和织女的幸福光辉,未来的路还远得很,可他们对彼此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不远处传来轰然的欢呼声,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手牵着手走下拱月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附记:别忘了还有《劫艳鹊桥》、《燃欲鹊桥》、《坠心鹊桥》、《囚爱鹊桥》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