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2

辛琪: 阎王囚情


楔子
 
  心慈育幼院

  初秋的午后,微风徐徐吹过位于山腰处、占地不算宽敞的育幼院。

  院里,面对一排简朴房舍的空地上,此刻正有着一群年龄不一的幼童嬉戏玩耍,制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吵闹声。

  这时,从房舍另一头转出、沿着房舍前面长廊慢步而行的中年修女院长,正一边缓行前进,一边和走在身旁的同仁低声谈话。

  就在两人经过嘈杂的空地旁时,修女院长的视线忽地被空地另一头的孤冷小身影吸引,前行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院长?”因话语声乍止而跟着停下脚步的修女同仁不解的抬起头。

  “都一年多了,小铠还是不肯接近其他的院童吗?”修女院长轻叹一口气,既慈蔼又怜惜的眼神看着远处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的瘦小身影,小男孩一脸漠然的神色中有着超乎年龄和拒人于千里的疏冷。

  修女点点头,随着院长的视线看了过去,“还好有小霏,现在的小铠较之前平静了许多。”

  她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做母亲的狠下心肠抛弃子女于不顾,而被弃置在育幼院的小铠,就是在终于了解自己是被母亲抛弃后才性情大变,排斥任何想接近他的人。

  不过,幸好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小霏。

  “还是只有小霏不怕他、能接近他?”院长微蹙眉心,看着此刻正穿越空地、直朝树下男孩奔去的小女娃。

  修女微微一笑,“小霏个性单纯憨直,根本不怕小铠浑身张着的刺,所以才……”她有趣的看着封闭自己、有如刺猬般的男孩,在女娃的强力纠缠之下终于站了起来,然后牵起她的手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或许,再过不久,小铠的防卫心便不会再那么重了。修女乐观的心忖。

  毕竟才七岁的小铠尚且年幼,即使伤害再重,也终会有淡去的时候,不是吗?

  ☆☆☆

  三年后

  育幼院大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小女孩紧紧揪着站在打开车门旁的男孩的衣不放,圆圆的大眼中噙着晶莹泪水。

  “铠哥哥,你等我好不好?等小霏长大就去找你好吗?”

  小女孩心想:院长说铠哥哥被人收养了,以后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所以小霏不能吵,也不能再缠着铠哥哥不放,更不能哭……否则铠哥哥就不会幸福……

  她要铠哥哥幸福,会乖乖听话,绝不吵闹,可是她还是好难过、好难过……

  男孩凝视着小女孩泫然欲泣的表情,沉默不语。

  “好不好?铠哥哥,”见男孩不回答,小女孩扯摇着男孩的衣,满脸期望的追问。“要等小霏长大去找你喔!”

  男孩眼底闪过流光,口中轻哼了一声后,便毅然伸手扯回衣,头也不回地钻入车内。

  车门一关上,早已经发动引擎的轿车便滑动起步,然后很快的驶远。

  “要等我喔!”

  小女孩向前追了几步,蓄积在眼眶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

  十一年后 台北

  热闹市区的精华地段,一栋高耸气派的商业大楼门前的柱子旁边,站着一位状似等待的娇小纤瘦身影,她的脸蛋俏丽粉嫩,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大楼门前,梭巡着从门口进出的人,眼底隐约泛着期盼的紧张神色。

  忽然,她的身子一僵,圆圆大眼紧盯着一名正从大楼里走出来的高大男子的脸庞……

  下一刻,她的身子乍动,犹如箭矢般迅速冲过去,直扑向高大男子──

  “铠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随着清脆兴奋的叫声,她用力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投入高大男子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第1章
 
  冷铠双手环胸的站在办公桌前,俊朗出色的脸庞上表情深沉漠然,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如翡翠般剔透的青绿色眼眸冷锐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他才刚由公司大楼门口带上楼来、此刻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的小女人。

  之前在楼下,看到她向他扑来的头一眼,沉在脑海中最底层的记忆突然翻了上来,也由她那双圆圆的眼眸立刻认出了她。

  很奇怪,即使时光已由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后又向前推进了很多年,可他的记忆似乎还留有当年那个一向只喜欢缠着他的小女孩,他甚至记得当两人面临分离时,她对他所发出的询问以及急切的保证。

  他和她……应该有十一年不曾见面了吧?

  自从他由育幼院被人领养之后,一连串严苛的学习、吸收,以及之后的忙碌“征战”,让他不由自主将当年在育幼院四年的记忆压入心底的最深处,选择不再时时忆起,并以为自己终是会淡忘。

  可今日见到她,心中涌上的感觉却让他明白,他从来就不曾忘怀过往。

  而她今天之所以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难道真是因为当年两人分离时她对着他喊出的那番话?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冷淡的语音打破了静寂氛围,清楚彰显出的不友善气息渗入艾芸霏的耳中,让面对一组皮质沙发组、才刚因好奇心想伸手摸摸皮质触感的小手一顿!她回过头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

  “铠哥哥,你……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找你?”她缩回小手,小心翼翼的开口,仔细端详他的俊脸,想看出些他此刻的情绪。

  经过这么多年,铠哥哥似乎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什么改变,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久别重逢的兴奋心情慢慢沉淀下来之后,艾芸霏才突然发觉,有着兴奋心情的人似乎只有她而已,而他,似乎不受一点影响,否则为什么从两人见面后至此刻,犹是吝于对她展现一丝和善的回应?

  他没有回答,绿眸透出锐光地瞥向她,迳自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旭炎企业’工作?”

  见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追问。轻轻咬了咬下唇,她漾出一抹带着憨意的甜笑,说道:“这几年,每年都有一笔大额捐款寄到育幼院来,帮了院里有继续维持下去的动力,可院长一直不知道是哪位善心人士的大力帮忙。

  “今年,同样的时间,一张署名‘旭炎企业’的支票寄到育幼院,上面是同样数目的捐款,于是院长欣慰的得知这位年年赞助育幼院生计的善心人士是谁了。

  “后来,有人告诉院长说‘旭炎企业’的前身就是‘旭日帮’,因而让院长想起多年前被‘旭日帮’帮主收养的铠哥哥……所以才会想说还记得育幼院的人,应该就是铠哥哥你了。”

  艾芸霏凝视着深沉漠冷绿眸的圆眼底闪着崇拜光芒;深幽的绿眸瞥向她,眸底掠过一道不知名的光芒。

  “何以见得一定是我?”冷淡的嗓音再次响起,冷铠的表情一迳保持漠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艾芸霏俏皮的吐吐小舌,“其实我们也不能确定,可是院长和我喜欢这么猜想着,所以这次我上台北来,就干脆来瞧一瞧,证实一下我们的猜测。”她再次漾出甜笑,“铠哥哥,你们‘旭炎企业’好像很有名,随便问一下别人都知道耶!”

  “你特意上台北来,就为了要证实我是不是那位捐款的‘善心人士’?”冷淡的嗓音中不自觉逸出不易察觉的嘲讽。

  艾芸霏没有察觉他语气中的微小变化,双眼闪亮,甜笑更深。

  “才不是呢!我已经在台北找到工作,下个月月初就要开始上班了,所以才会打算利用未上班前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先来这里看看,试试运气,然后再去找房子。”

  “找房子?”他微扬眉。

  她点点头,“对啊!我现在借住在一个同学家,等找到合适的住处就搬走……”她眼珠一转,“还好,我才等了三天就找到你,那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找房子了。”她粉嫩的脸颊上漾起开心的线条,灵活的大眼睛里藏不住任何事情地倾泄所有的情绪。

  “你在大楼外面等了我三天?”冷铠表情依旧,眼底却闪过一丝愕然。

  艾芸霏微偏着头想了一下,嘴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憨傻腼腆,“其实我昨天就看到你也认出你了,可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你坐上一辆轿车离开,忘了叫住你。”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因此今天我才能这么快的叫住你,没再让你跑掉。”

  叫住他?!冷铠望着那张漾着傻笑的小脸,一抹诡异的亮光闪烁在瞳眸深处。

  “接下来呢?”他淡淡的再问。

  “嗄?”她茫然的看着他,被他过于简单扼要的话语弄胡涂了。

  “接下来呢?”他又问一次,“现在你找到我、也看过我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嗄?”刚开始她仍是不太明白,想了一下才弄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呃……哦!没什么打算啊!找到铠哥哥也算是履行了我对铠哥哥许下的承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找到一个令她心儿狂跳的铠哥哥。

  这种心乱、心头热烘烘的感觉代表着什么,她并不明白,只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她在活了十八年的岁月中从不曾感受过的。

  冷铠看着她,绿眸底闪过复杂的光芒,沉默不语。

  见他一迳不语,艾芸霏匆匆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想着自己之前是否有说出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否则他怎么又不吭声了。可偏偏她也无法肯定他是否真的是在不高兴的状态。

  多年不见,铠哥哥的情绪可是比小时候更加来得隐藏内敛,令人猜不透。

  也许是她在这里待太久,影响到铠哥哥既定的公事行程?她还是识相点,别再占用他的时间。

  “铠哥哥,今天好开心能找到你,见到你的面,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朝着办公室大门方向走去,心中愈想愈感到难受和惶恐。

  忽然,她停下脚步回头,“呃……铠哥哥,以后我有空时,可不可以再来这里找你?”她鼓起勇气的要求,不想在好不容易找到他之后再一次断了联系。

  才刚褪去锐光的绿眸,在看到她意欲离去的行径时陡地一眯,不答反问:“你要去哪里?”

  “呃……”她迟疑小心的看着他无表情的俊脸,不由自主小小声的解释起来,“我刚刚不是说过,找到铠哥哥后,我就要赶紧去找房子了,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想先去几个地方看看……”

  “不必了!”他突然出声打断她,举步走向她。

  “嗄?”她再一次大眼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弄懂他那句“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

  冷铠并未在她身旁驻足,他从容越过她,头也不回的丢下话,直朝办公室门口方向走去。

  直到他打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一脸迷惘的艾芸霏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地迈开脚步,紧追在后……

  ☆☆☆

  冷铠将艾芸霏带到离“旭炎企业”大楼不是很远的一栋高级公寓的顶楼。

  占了一整层楼的顶楼公寓是冷铠的私人住处。

  “好……大……”的地方!

  艾芸霏瞪着大眼,看着装潢得很有质感、也很高雅的大客厅。视线里,放在厅中央浅色的沙发及摆设,给人大而沉稳的感觉,可是过于空荡及一尘不染的桌面,却显得冷清及漠然……就好像此刻站在身旁一语不发的男人一样。

  她偷偷睐去一眼,不明白他带她来此的用意。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似的,冷铠进屋后头一次开口。

  “是喔!”艾芸霏低叫出声,已经瞪着的眼眸更加瞠大。

  哇!想不到铠哥哥竟然这么有出息,能住在这么大的公寓里,而依她之前在“旭炎企业”看到那间属于他的宽大气派办公室来猜测,铠哥哥在公司里的地位应该是不会太低才是。

  “铠哥哥……”

  “别再那样叫我了!”一再听她唤着如此童稚的称谓,冷铠终于无法抑止心中烦躁的拧起眉心。

  他八成是中邪了!否则一向防卫周密的他,怎么会如着魔般的将一个十几年不见、而且不知对方底细的“昔日同伴”带回自己的住处?!

  突来的斥喝声让艾芸霏一怔,半晌她才一脸无辜、为难的开口:“我一向都是这么叫你的,铠哥哥,你忘了吗?如果你……”

  “随你怎么叫都行,就是别再那样叫我!”冷铠再次打断她的未竟之言,语气不由自主流露出烦躁气息。

  猛地察觉自身情绪的异常波动,冷铠暗暗心惊。没想到才和她见面没多久,她就能影响他一向冷然无感的心绪,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只是想让你先在这里住下,你可以慢慢再去找房子。”迅速平息心中微漾起的情绪,冷铠恢复一贯漠然语气的陈述。

  艾芸霏一呆,“铠哥……呃!你要让我住在这……这里?”她的小手无意识的挥动。住在这里?和铠哥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嗯!”冷铠点了一下头。看着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生动表情,他随意抓来一个理由,“要是让院长知道你明明已经找到我了,我却还让你继续借住在‘别人’家里,那可不好。”他的语气中有一抹淡讽,但个性单纯又处于“激动”状态下的艾芸霏根本听不出来。

  “耶?那……”大眼闪着亮光的眨了眨,兴奋的感觉逐渐拢上她心头。想不到铠哥哥虽然外表一副冷漠不理人,心底却仍是热心、乐于助人的呢!

  她笑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吸引住深幽的青绿色眼眸。

  “来找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不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铠哥……呃!是不是还记得我……更加不知你有没有变,是否还是如同小时候那样不喜欢理人,可现下看来,你……”

  冷铠望着愈说愈兴致高昂的小脸,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唯有幽绿眼底漾着若隐若现的诡异火苗。

  再一次,他问着自己:他到底着了什么魔?才会自找麻烦地邀她住进自己的住处……

  看来,在这段她“暂住”的日子里,他只能指望她不会再如小时候那般的“黏人”才好。

  ☆☆☆

  冷铠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只因他不容许、也不会让它发生,而让艾芸霏有如同小时候那般行为的缠着他不放的机会。

  至于艾芸霏呢?

  自从她开开心心拎着简单的行李住进冷铠的住处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不曾见过冷铠了,要不是某天深夜她口渴醒来,听到他进房间的关门声,她还真要以为他都不曾回来过呢!

  只可惜,隔天她醒来起床后,他已经不见人影,早出门上班去了。

  生平头一次住在这么舒适的地方,艾芸霏心中不是没有感激,只可惜就是碰不上冷铠的面,好让她可以先来一段口头上的道谢,再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毕竟她可是没有付半点租金就住进来的不速之客,她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一开始,她想说可以帮他打扫房子好用来抵掉一些租金,可偏偏每三天就会有专业的清洁人员到府来打扫,保持干净整洁,而其专业的程度,让她汗颜的不敢再有此想法。

  之后,她又想说可以帮他煮个晚餐什么的来表达心中的谢意,可等候多日,他偏偏日日不见人影。她私下暗忖:看来他很可能都是三更半夜才回来,否则她又怎么会等不到他呢?

  不过,今晚有一些不同。

  基于下星期一她就要开始上班工作了,为免日后两人更碰不到面,她特别选在今天这个周六的夜晚,特意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然后坐在客厅那张面对玄关的沙发椅上,决定怎么样也要忍住不睡地等到冷铠进门,好认认真真的向他道谢一番……

  ☆☆☆

  半夜两点,冷铠踏进公寓。

  才一进门,他便发现客厅和往常不同,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暖黄光芒,照亮客厅一隅,也照在一抹蜷缩在灯旁边沙发上的娇小身影。

  他慢慢的走过去,俯首看着泛着粉晕的酣睡小脸,冷然的绿眸深处闪过一抹黯然。

  “起来,别在这里睡。”他伸手轻推了熟睡人儿几下,不明白她睡在这里的原因。

  “唔……”轻哼一声,艾芸霏的身躯微动了下,抬起手朝被“骚扰”的肩头挥了几下,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冷铠轻皱眉心,忽地俯身凑近她的耳畔,沉声低喝,“艾芸霏!你立刻给我起来!”

  喝!如雷响般劈入耳际的声音,令艾芸霏赫然惊醒,猛地睁开眼──

  “醒了?”冷铠冷静看着饱受惊吓的人儿,“回你房间去睡,别睡在这里。”

  “啊!你回来了。”怔愣了好一会儿后,被吓跑的魂儿终于回笼,艾芸霏的大眼蓦地迸射出喜悦光彩。

  “你……有事?”难不成她睡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绿眸诧异地看着她。

  艾芸霏迅速由沙发上下来,不避嫌的拉起他的一只大手,兴匆匆的往餐厅方向而去。

  “原来你真的每天都三更半夜才回家休息啊!真的是好辛苦呢!”也难怪他能住在这间大又昂贵的房子里了,那该是他拚命工作得来的吧!

  来到餐厅,她指着餐桌上早已冷掉的菜肴,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你饿了吗?本来是想让你当晚餐吃的,现在可能只能当成消夜,我去把菜加热一下吧!”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冷铠淡淡地开口,瞳眸眼底怪异的神色一闪而逝。

  “是啊!”艾芸霏更加不好意思地对他甜甜笑着,“以前我曾经在餐厅厨房打工,所以多少懂得一些菜的做法。”她讨好地补充解释,实在无法由他漠然的脸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冷铠沉默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绿眸里有着复杂的光芒。

  室内忽然陷入一片沉寂,令被他直直盯着看的艾芸霏不禁忐忑起来。

  半晌,他漠冷的嗓音忽地扬起,“让你住在这里,并不是要你像一个佣人般地为我做饭、等门的!”

  “我知道啊!”她张着澄澈大眼回视他,“就是因为很感谢你让我住在这里,所以我才想,看可不可以做些什么事来表达心中的谢意……”

  “不必!我不需要感谢!”冷铠毫不留情的拒绝,“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能继续住下去,那大可不必,只要不打扰到我,我是不会赶你走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特意为我做菜、等门的浪费时间!”

  艾芸霏唇畔的甜笑黯淡下来,心中升起一丝被误解的委屈,“我……我不是为了想赖在这里不走才这么做的,我只是想说,星期一我就要开始工作了,却还未能亲口向你致谢,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等我一找到合适的住处,就不会再住在这里打扰你的……”她慢慢的垂下眼。

  这几天因为太开心、太兴奋找到了他,然后又能搬来与他同住,让她一时忘了自己只是暂时借住此地……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别胡乱猜测我的心意。”冷铠眼底蓦地迸出两簇火苗,“既然要你住进来,就没有要你立刻搬出去的意思,你大可放心住下,不用去找房子了,这样你听懂了吗?”他冷冷的撂下话。

  “懂、懂了!”艾芸霏被他突然变得有些吓人的语气所惊,偷偷睐了他一眼,有点结巴的回应。

  他收回睇住她的视线,“我现在不饿,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你也回房去睡吧!”说完,他举步离开餐厅,走到餐厅门口时突然又转回身驻足。“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才高中毕业而已,不是吗?”绿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的小脸。

  艾芸霏点点头,“对啊!今年我才刚由高职毕业,能很快找到工作,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连院长也很替我高兴呢!”一提起自己能顺利找到工作的事,她的双眼不自觉闪亮起来。

  “你没打算继续升学?”他睨着她,眼底有着疑惑神色。

  “没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能念完高职已经是很万幸了,我不想再增加院长的负担,所以找工作做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你想再念书,我可以负担你的学费。”睇着她的小脸,他突然说道。

  艾芸霏一怔,很开心的笑了,“你对我好好喔!铠哥哥。”

  原来,在铠哥哥冷漠的外表下,仍保有着温暖助人的心!他果然还是她心目中那个面冷心热、让她喜欢且念念不忘的铠哥哥!

  “不用了啦!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不再升学了。”她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而且,这回我找到的工作也是自己有兴趣做的事喔!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啦!”她语气乐观的做着保证。

  “我没担心。”冷铠不愠不火的吐出话,“既然你无意念书,那就算了,我要去睡了。”丢去漠冷的一眼,他俐落的转身离去。

  小嘴半开,艾芸霏娇小的身影伫立原地,怔怔的看着高大身影消失眼前……


第2章
 
  艾芸霏终究还是没有另找住处的继续住在冷铠的公寓里。

  至于她留下来没有搬离的原因,除了是屈于那夜冷铠那番骇人心魂、难忘的话语之外,还有她私心里那一股想要和他有多一些机会相处的冀望。

  于是,她只好极力说服自己之所以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如果她能免费有地方落脚住下、省下房租,那么她工作所得的薪资,就更能有效地运用在帮助育幼院的院童身上。

  心理建设好之后,她也不再多做他想的安心住下,除了每个月准时上下班之外,心中亦一直想着多找机会与冷铠相处,好打破两人之间存在的不自在藩篱及疏冷。

  只是,想归想,她还是很难见到冷铠的面;即使她就住在他的公寓里,也没什么大不同,他还是一迳的早出晚归,让她连想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种情况让她无奈极了,跟小时候对他的印象相比,他还是改变了很多,起码小时候他还肯让她接近,两人也算有过愉快的相处时光……当然啦!当时是她缠着他比较紧,可是他也不曾反对过,不是吗?

  谁知,长大后,好不容易找到他了,情况却变得复杂不一样了,她对他的感觉没有变,他对她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

  瞪着面前一锅香味四溢的红烧牛肉,艾芸霏暗暗叹了一口气。

  谁会相信,两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竟然可以一、两个月碰不上一次面,尤其今天还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呢!难道他从不休息的吗?

  右手抓着长汤勺,她无精打采地搅动着锅子里浓郁的汤汁,脑中思绪东转西转的,静不下来。

  忽然,一股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由身后传来,让她乱糟糟的脑子有一刹那的僵凝,她不解的转身──一道不知何时就站在厨房门口的高大身影让她半转的身子瞬问僵住!

  耶?他在家?

  映入艾芸霏眼帘的冷铠穿着一套轻便的休闲服,浓密未干的黑发显示他刚沐浴过,英俊出色脸上的那一对绿眸漠冷的盯视着她。

  看着他壮硕却不显魁伟、只感到精瘦有劲的挺拔体魄,她蓦地一阵口干舌燥,心跳猛地加速!

  见她泛起薄晕的小脸,绿眸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冷铠身形一动,慢慢走向她,冷锐的目光投向咕噜作响的瓦斯炉方向。

  “很香。”

  艾芸霏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字眼。他是在赞美她的厨艺吗?

  “呃……阿……阿铠,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自那天他命令她不准再唤他“铠哥哥”后,她左思右想,才终于决定改叫他“阿铠”,可心中真的感到好不习惯。

  冷铠走到她身旁,垂眼看了下炉上那锅令人垂涎的红烧牛肉。

  “这是你的午餐?”这么一锅肉,她吃得下?

  “是……是啊!我想做牛肉面吃……”她不自在的回应,感觉他高大的身形一靠近,她周边的温度仿佛就上升了好几度,空间中充满着男性强烈气息,一再扰乱她的思绪。

  “你吃的完?”他淡声问道,视线移转,瞟向她的小脸。

  “嗄?”她不明白的看看他,再转向炉上那一大锅,这才领悟,“啊!我怎么可能吃的完嘛!那是我今、明两天以及下星期的晚餐啦!”

  “一整个礼拜都吃这个?”淡冷的嗓音中含着一丝察觉不出的不以为然。

  “对啊!”她心无城府的点点头,“只有我一个人嘛!简单就好。昨天我去超市,刚好他们的牛肉正在大特价,想说好久没吃了,就狠下心买了一些回来,打算利用今日有空先将牛肉烧好,那下个星期的晚餐就有着落了……嗯!”当她警觉到自己似乎太唠叨时,话语猛然打住,一双大眼升起了尴尬神色。

  她突兀的停下话语,让冷铠淡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艾芸霏努力解读着他目光中的含意,对他尴尬地一笑,粉脸泛热,“呃……你大概被我乱七八糟的话弄胡涂了吧!我……我……呃!你饿了吗?想不想吃一碗牛肉面?”在他的目光之下,她解释的有些困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后,她索性转而发问,直接跳过之前尚未完结那一段话。

  幽冷的绿眸微微眯起,看着正对着那锅牛肉说话的小脸半晌,才突然开口回应──

  “好。”

  ☆☆☆

  弄了一大一小两碗牛肉面,艾芸霏又从冰箱端出两小碟早上才做好的凉拌小菜,两人就这么对坐在厨房一角的小餐桌吃了起来。

  沉默笼罩室内,只闻得的咀嚼声偶尔传出。

  艾芸霏慢慢挟着碗里的面条,边吃边偷偷觑着冷铠,直到见到他大口、大口的埋头猛吃,她才终于放下心来,确定自己的手艺应该还过得去才是。

  直到吃完两大碗面后,冷铠才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凝睇着小口吃着面的艾芸霏。

  至今,他仍未弄清楚自己为何突然大发善心,这么轻易就让她进驻私人地方,不过,既然弄不清楚,他也就懒得再去多想,就当是为了小时候两人的情谊而特别通融的好了。

  半垂着眼吃面的艾芸霏,清楚的感受到由对面传来的锐利视线,以及由冷铠身上传来淡淡的、好闻的男性自然体香,她握筷的小手微颤了下,思绪不由得有些忐忑紊乱起来。

  他干嘛一直盯着她不放?这种被人盯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看着她突然变得局促的动作,冷铠不以为意,目光饶是不移开,仔细端详眼前这张他还不曾仔细看过的小脸。

  从她搬进来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现下该算是他头一次真正仔仔细细且认真的看清楚她的五官长相,这才发现她长得不仅俏丽可人,就连她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显得纯真可爱,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

  她的样子和小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尤其是她那双灵巧、又大又圆的眼睛所显露出的憨纯神色,就和他存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一模一样,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你一直待在育幼院?”冷淡的嗓音突然扬起。

  “嗄?!”

  艾芸霏猛地抬眼,小嘴微张,唇齿之间仍咬着筷子,表情愕然,像是被他突然的出声给吓了一跳。

  “呃……我……”半晌她才吞下口中的食物,有些结巴的开口,可才说了两个字,便被打断了。

  “你没有被收养?”他的声音徐缓冷淡,锐利的目光却是一瞬也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最深处。

  哇!铠哥哥是打算把她瞪到死为止吗?艾芸霏吞了口口水,努力回视他气势强大的目光,对他露出一个甜笑。

  “我一直待在院里,大概是长得不讨人喜欢,所以一直没有被人看中领养吧!”甜甜的笑容中融入一丝俏皮,她口气轻松的回答他的问话。

  “是吗?”冷淡的嗓音逸出一丝怀疑,冷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无所谓的笑脸。

  “是啊!没人要就没人要啰!”她又回了一句俏皮话,便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睑,握筷的小手继续捞着碗里剩下的面条。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她对他撒了个小小的谎。

  在两人分离的这些年之间,并非没有人愿意领养她,只是她不肯而已。她不想被领养地离开育幼院,只因为生怕一离开,便会断了与他最后的联系,导致两人再也见不到面……

  可这些话她并不想告诉他,只因在两人终于相见之后,她便隐隐感受到由他身上传来对她的排斥之意,就像是他一点也不乐意与她重逢似的!

  既然如此,现在她又哪能厚着脸皮告诉他,说她在分开的这些年里,其实一直都是惦着他的……

  她细微且拙劣的遮掩行径,冷铠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多加追问,深深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后,便突兀的由椅中起身。

  “谢谢你的牛肉面,很好吃。”丢下话,他迅速的转身走出厨房。

  现下,除了与伙伴好友同心合力将由“旭日帮”转型为“旭炎企业”的公司站稳脚步之外,其他的事皆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他一向是没有什么好奇心的,尤其又是一个与之不熟的小女人!

  ☆☆☆

  那日两人勉强算得上是“半”席的谈话,虽然没有具体的聊些什么,却也在那日之后,让两人原先相处一个屋檐下、却从来碰不上面的情况有了些微改变。

  她开始偶尔可以在公寓里看见他“出没”的高大身影,两人也有了比较多的交谈机会,只不过令她泄气的是他对她的态度,自始至终仍是淡淡的、冷冷的……

  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中由指缝溜走……算算时间,艾芸霏已经和冷铠相处两年。

  除了不再感到冷铠身上传来排斥的气息之外,基本上,她和他之间的互动关系并没有比她刚搬来住时好多少。

  对她来说,想要两人恢复如同小时候那段相处时的亲密情境,似乎是一个遥远不可及的目标。

  至于他对她的感受又是如何?她也不明白。

  两年的日子不算长,却足够长到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是一种从小时候相处时的认定、以及找到他时乍见的悸动、乃至这两年时间的催化而终于沦落的感觉。

  不过,她心底也很清楚,怀有这种感觉的只有她而已,他并没有同感……

  “你的星期天就是用瞪着电视发呆来打发的?”冷铠看着双眼对着电视,可眼底却一片空茫的艾芸霏好一会儿,终于丢出问句。

  她该是他见过最不喜欢乱跑的女人,除了偶尔因为工作需要到杂志社加班之外,她几乎都是窝在公寓里,很少外出,这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艾芸霏的大眼蓦地瞠大,瞬间回神的同时就看到不知何时已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椅中的冷铠。

  “耶?你怎么在家?”好诡异喔!他为何能不声不响的突然出现?害她老是措手不及的被他吓到,他练了什么?轻功吗?

  “我不能在家?”他淡淡的反问,伸长手由茶几上抓来遥控器,将没人有兴趣看的电视关掉。

  她眨眨大眼,“我又没这么说!”对于他总是以反问的方式来回应她的习性,她早已经习惯到没有感觉了。“只是我很少看你星期天在家,平时或许还机率大一点。”

  “那又如何?”绿幽幽的眸子瞟去一眼。

  “没如何!”她有些气闷的暗叹一声,埋怨的丢去一眼,“你知道你个性沉默到让人很难跟你‘聊’起来吗?”

  绿眸中没有半丝波澜的瞥向她,他对她的问话不予置评,根本没反应。

  对他的回应态度,艾芸霏粉嫩的小嘴微张,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旋即又迅速放弃的合上唇瓣。

  呆滞了一会儿,她干脆问起别的事,“说真的,阿铠,我一直很想问你,你这间公寓里设备齐全舒适,家具、音响、电脑……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间健身房,可你却很少待在家里,那你砸这么多钱在这里岂不是浪费?”不过倒是便宜了她就是。

  “我有事要做。”冷铠终于简洁的回应了。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了‘旭炎企业’嘛!可人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工作,还连家都不回的!”她扮了个苦脸,吐了吐小舌尖。

  她知道他是“旭炎企业”的副总经理,可就算是身居要职、责任重大,也没有必要拚命吧!

  绿眸紧紧锁住她的小脸,看到她那倏伸倏收的粉色舌尖时,眼底闪过一道难解的眸光。

  “我有回来,只是你不知道。”他注视着她,语气轻淡的说。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竟让她猛地心悸了一下,粉嫩的双颊涌上红晕,心跳加速。

  而这种莫名的反应顿时令她无措极了,窘迫的移开目光,仓卒的抓个话题,好遮掩自己不自在的情绪。

  “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

  冷铠静静的睇着她,岑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记得又如何?”

  反覆安抚狂跳的心,艾芸霏抬眼回视他专注却漠冷的眼神,心中一直以来存在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两人再次重逢,她知道自己和小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谁知他也不遑多让,他的表情态度依旧冷漠如往昔,冷冽的眼神也不见增加多少温暖……

  难道他对小时候被抛弃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难以忘怀?

  这两年来,看着他一迳疏冷的态度,她一直很想问,却找不到很好的时机。

  看今日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日略有一些温度,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以……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冷铠微皱了下眉。

  最近每次和她说话,他总会见到这个表情在她脸上出现,而他一向波澜不兴的情绪似乎也开始有些受到她的影响了。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趁着勇气未消失,艾芸霏一鼓作气问了出来。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直刺入冷铠心底深处不容翻动的禁忌!

  多年的训练让他得以维持一贯漠冷神情,可一双绿眸却无法及时遏止心头波动地在瞬间射出厉芒,焚烧向她!

  “阿……阿铠……”她浑身一颤,有些抖着音的开口。

  天哪!好可怕的目光啊!

  虽说这两年来,她由他的口中已经得知他在被“旭日帮”帮主耿烈收养之后,便接受一连串的训练,而他的冷漠个性也是造就他在帮内被训练成为职司情报搜集和铲除敌人重任的原因,可她从来没想过他这般“杀人”的目光竟也会有落在她身上的一天!

  “你到底想说什么?!”漠然的嗓音中逸出了躁怒,瞪着她的绿眸阴沉得有如暴风雨将来之前的乌云密布。

  艾芸霏微微瑟缩、犹豫了一下,仍是选择问出心中的疑问:“你还是无法原谅你母亲将年幼的你抛弃在育幼院门口的行径?”

  绿眸中的厉芒一僵,旋即迸出更炽烈的火光!

  “我怎么想都跟你无关,你不用问!”冷硬的口气中隐含一股被压抑住的激烈情绪。

  见他彰显出与平日不同的气势,艾芸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不禁为他感到难受及心疼。

  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该是一种很难抹灭的深沉伤痛吧!不像她,一出生便被弃养,心中那种被放弃的感受也就没有像他那般深刻。

  “你没有错!你没有什么不好的,阿铠……”她忽地急促地开口,大眼熠熠、热烈的看着他,急于想让他明白心中的看法。“也许你母亲有什么难处或是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做下这种选择的……”

  “住口!”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隐忍的情绪松动了,“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想、替我分析?什么时候你又变成了心理治疗师了?!”

  仿佛被骤然泼下一盆冷水,艾芸霏瞬间僵凝,脸色白了白。“阿铠,我……我只是……”她只是关心他,不希望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小时候被亲人抛弃的阴影啊!

  “只是什么?!”阴沉的瞪住她,他粗声的质问:“你只是好管闲事!只是滥用善心!只是想侵犯别人的隐私!”

  明知她眼底闪动的是关怀的光芒,可他就是无法控制的斥责她,只因她已经触碰到他心底那不为人知的阴暗!

  艾芸霏怔怔的看着终于显露情绪的冷铠,胸口蓦地涌上酸楚。她沉默下来,没有反驳他在躁怒之下发出的攻击言词。

  四周的空气仿若凝滞,沉默瞬间在两人之间逸了开来。

  冷铠瞪着她,眼底翻腾起强烈的波动,眉间渐渐拧起一道抑郁的痕迹。

  半晌──

  “下回别再探人隐私了!”冷硬的撂下话,他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艾芸霏睁大眼,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

  ☆☆☆

  那日之后,艾芸霏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冷铠,她知道他是特意避开她的,而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有些疼、有些酸,也让她夜不安枕。

  “唉……”

  藉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光,她仰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看到时针正指在“3”的位置,分针则紧跟在它之后。

  她再次翻个身,暗自哀叹一声,用力闭起已然沉重的眼皮,可脑中依旧紊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些天,她都无法睡得安稳,总觉得心底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致使脑中一片纷乱。

  经常,她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待听到公寓另一扇房门被合上的细微声响传来后,才能沉睡。

  后来她才明了,原来下意识自己一直在为冷铠等门,等待他回家的那一刻,她才能真正安心。

  只不过,这几天来,他那在夜里返家合上房门的声音并没有天天响起,而此刻,她所听到的细碎声响以及抱怨声,是否代表着他……

  说话声?!

  艾芸霏顿时睡意全消地睁大眼,不假思索的由床上爬起并下了床,迅速的走到房门口将门打开──

  门才打开,外间明亮的灯光亮度立刻刺激到她方才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适应光线的亮度,瞳眸立刻映入一幅奇怪的景象。

  只见她的房门斜对角、冷铠的房间门口正杵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而他的手臂则架着头颅微倾、双眼紧闭的冷铠,一阵浓烈的酒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阿铠!”

  她心头一惊,急急奔向陌生男子身前──

  高大男子有些怔忡的看着艾芸霏穿着睡衣的娇小身子,英俊的脸上出现一抹因震惊过度而产生的呆滞表情。

  “你……”不会吧?天要下红雨了吗?他怎么会看见冷铠的公寓里有一个……女人?!

  “阿铠怎么……嗄?他喝醉了!”才刚想问,窜入鼻间、由冷铠身上传来的浓重酒味,让她立刻明白了!顿时,震惊的神色由大眼逸出。

  高大男子不愧是“旭炎企业”里运筹帷幄的“军师”,很快便由震惊中恢复。“对,冷铠喝醉了,还是先扶他到床上去,让他躺下再说。”

  艾芸霏一听,连忙帮忙打开冷铠的房门,让他将同样高大又显得沉重的冷铠架进房里,看着他轻松的把人安置在床上。

  至于艾芸霏,她则是走到床边打转了两圈,找到了浴室的位置后,便直趋入里面拧来一条湿毛巾。

  高大男子接过毛巾,随意对摺两下便将之放在冷铠的额头上。

  “好啦!暂时就先这样吧!”他直起身,转而面向艾芸霏,朝她点个头。“我们到外面说话好吗?”

  艾芸霏点点头,关切的再看了床上的冷铠几眼后,才尾随他走出房间。


第3章
 
  “他喝醉了?”一走出房门,艾芸霏立即出声,口气净是不敢置信的讶异与忧心。

  一个个性冷漠又内敛的人,会允许自己喝酒喝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别担心,阿铠每年都会来这么一下,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反正他的酒品很好,喝醉了睡上一大觉醒来就恢复正常了。”

  苏奕遥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他俯视面前个头娇小的女孩,深蓝色眼底闪着深思神色,玩味的看进她眼中的忧虑。

  “每年……”艾芸霏怔住。“你是说……阿铠每年都会喝醉一次?”她没听错对方的话中之意吧?

  “是啊!”苏奕遥点点头,“以前我们一直不明白,像阿铠这么一个自制力坚强的人,怎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后来我们兄弟才知道,原来阿铠他……”他突地打住话语,眼底闪过一丝狡狯,俊脸上扬起一道做作的恍然以及询问表情。

  “哎呀!我也真是的,我都还没和你打招呼呢!就一路不停的说个没完,抱歉、抱歉!就先让我自我介绍好了,我是苏奕遥,是和阿铠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同时也是公司里一同工作的伙伴,就不知道小姐你和阿铠……”

  他询问的眼神投向她。能住进冷铠这个冷面家伙家里,眼前这个女孩与冷铠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嗄?呃……”艾芸霏怔了怔,对方忽然转变话题,让她的一双大眼因无法适应而眨了又眨,表情有些可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应。

  “原……原来你就是阿铠的上司苏总经理啊!”她仰头仔细看着高大男子的脸好几眼,这才依稀看出一些熟悉。

  住在这儿两年,她早就由冷铠口中得知他有三个一同长大、亲如兄弟的伙伴,只是她从不曾见过他们,而“旭炎企业”的高层主事者,也唯有总经理苏奕遥比较常露面来面对大众,所以她才能由自己脑中翻出以往曾在报章上看过的面容拿来比较一番。

  苏奕遥一听到她的称呼,立刻夸张的举手往自己的额上一拍,抗议出声道:“天!千万别叫我总经理!我在公司早就听到耳朵长茧了,你就叫我阿遥吧!要不叫‘蓝鹰’也成,就是别叫我总经理!”

  艾芸霏听着他的夸张说法,一时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好,不叫你总经理。苏先生,我是艾芸霏,是阿铠的朋友。”

  苏先生?苏奕遥不满意的挑了下眉,却也没有再就称呼问题多说什么。

  “那你是怎么认识阿铠的?”他问道。

  “他还没有被领养前,我们住在同一家育幼院里。”艾芸霏并未有任何隐瞒的直言,可心底仍记挂着苏奕遥之前未竟的话语。

  “育幼院?”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哩!苏奕遥看着艾芸霏诚实无讳的眼神,眼底掠过一抹玩味的光芒,才想多套问些时,她反倒迫不及待的先开口了──

  “呃!苏先生,刚才你说阿铠喝醉的原因是……”这是她从不知道的事,她从没想过冷铠也有另一面。

  苏奕遥看着她眼里的神情,“我是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阿铠是如何到育幼院去的,不过,就很久以前有一次阿铠喝醉、无意间说出的一些话来推测,他会在每年这个时候失控的原因,很可能是当初他母亲将他抛弃在育幼院时是在这个月份。不过,明明这两年来他已经没有再‘发作’了说,不知为何今年他竟又……”他突然怀疑的看向她,“该不是他和你……”吵架吧?

  苏奕遥倏地打住话语,心中不禁发噱,暗骂自己的胡乱猜测。冷铠那种个性会和人吵架?啧!别人别被他“冻”死就不错了,哪还吵得起来!

  艾芸霏完全没听到他后半段的话,心中早就被冷铠失控的原因给震惊了心绪,心疼的感觉一波波涌上心头。

  “原来阿铠一直没有忘记……”她不自觉喃喃自语,心中亦想起上回造成他拂袖而去、不再理会她的话题,当时她关心的询问是否已经严重碰触到他一直没有结痂的伤口?

  苏奕遥看着严重陷入呆滞状态的艾芸霏,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震惊和心疼的表情,而她的自言自语也让他更加确定,她和冷铠之间果然是不简单。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追根究柢的好时机。

  “好啦!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阿铠就拜讬你照顾了。”不管艾芸霏有没有听清楚,他迅速丢下话,朝她眨了眨眼后就潇洒的离去。

  待艾芸霏回过神,正好听见公寓大门被人关上的声音。

  ☆☆☆

  艾芸霏由厨房倒来一小壶温开水,放在冷铠床旁柜子上,然后她轻缓脚步的走近床头,就着床头温暖的光线俯视床上发出粗重呼吸声的冷铠,一股浓厚的酒味沁入鼻间。

  沉睡的俊脸因睡着而显得平和放松,不复以往一贯冷漠的表情,让她看到了他与清醒时完全不同的面貌。

  这是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俊脸,轮廓分明的线条,在不露出疏离漠冷时,显得迷人又充满着诱惑力。

  同在一个屋檐下两年,头一次她可以这么靠近的看着他,而这么近看他,让她的心儿又是一阵熟悉的怦怦乱跳,脸儿赧红,深埋心底的感情又更浓厚了几分……

  久久,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收起泛着惆怅的心情,伸出手将放在冷铠头上的毛巾取下,然后身子微向床内俯,打算拉来被子为他盖上。

  谁知她的手才刚伸出,手腕便倏地被箝握住!

  “啊!”

  她惊跳,惊呼声才出口,眼前突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拽上了床,一具热烫、泛着酒味的阳刚身躯重重压上她娇小的身子!

  她惊慌的抬眼,直直看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绿瞳中,而这双正紧盯着她的眼瞳虽一如往昔地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眼底却有着一簇异样的炽热火焰在燃烧着……

  “阿铠……”她愕然地瞠大眼。他不是睡得很熟吗?怎么突然清醒了?!

  深幽的绿眸一瞬也不瞬地定在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艾芸霏被他眼底燃烧的炽热目光给盯得不知所措,满心惊愕,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阿、阿铠……你怎么……唔──”唇瓣才开启,话语声便被阻断!

  冷铠散发着高热的薄唇毫无预警的俯下,狂肆粗暴的压上她的,无所顾忌的吻住她!

  他专横的撬开她的牙关,带着酒味的舌尖迅速窜了进去,疯狂地翻搅她口中每一处的柔软,强势的卷住她的小舌尖用力吸吮!

  “唔……”她惊慌的发出呻吟,一双眼讶异地瞪大,晕眩的感觉窜入脑中……

  天……天哪!他……他真的在……在吻她吗?

  热烫的需索唇瓣忽地放开她的红唇,燃烧着火焰的绿眸狂野地盯视着她的眼……

  不知道是否是酒精的作用,仿佛被松开了自制,冷铠的俊脸忽地绽出一抹邪恶危险的笑容。

  “笨小霏,你不知道接吻的时候是要闭上眼睛的吗?”低沉的嗓音奇特地融入一丝邪谑味。

  “你……没醉?”她张口结舌,更加瞪大眼,粉嫩小脸上嫣红的色泽更深,不敢置信他也会有这般轻松的语气及表情。

  “不,我醉了……”他再次将唇凑近她,浓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脸,“醉得竟然对你产生非分之想,想将你压在这张床上来取悦我的想望……”

  灼烫的呼吸骚动着她细嫩的肌肤,引发她体内窜过一阵阵的战栗……

  紧贴着她的坚硬躯体热烫诱人,那双腿之间硕大又灼热的硬物惹出她慌乱的心绪,而他掠夺似的话语则是让她的心产生强烈的悸动与心酸……

  原来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不过,他坦诚对她的欲望,也让她心底漾起淡淡的喜悦……多么矛盾!

  “不说话是代表着你的默许?”男性大掌隔着衣物握住她的乳房,炽热的绿眸涌上浓浓的情欲。

  “呃……”一道尖锐的麻痒由胸前窜入体内,让她的小脸爆出炽热的火红,而由他露骨的动作及言词,她很轻易便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大眼迷濛的看进他与平日完全不同、狂肆且布满炽热情欲的绿眸,心中涌起了柔情,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愿也不想拒绝他……

  她伸出微颤的小手,大胆的揽住他的头,让已经非常贴近的四片唇瓣密密贴合……意思不言而喻……

  ☆☆☆

  艾芸霏允诺的表态动作瞬间引爆冷铠体内炽烈的欲火,他的唇瓣猛烈地蹂躏着她粉嫩的红唇,又是吮吻又是咬啮,男性的身躯紧紧的、密密的贴合上她软嫩的身子,彰显出与平日漠冷表相不同的狂野肢体语言。

  已毫无抗拒念头的艾芸霏,神志全然被他炽热的吻给淹没了,她感觉全身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受所覆盖,一股陌生的渴望由体内涌了上来……

  “唔……”

  他的大手探入两人身体之间,隔着衣料直接覆住她一只柔嫩乳房,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手指轻易找到乳峰的蓓蕾,揉搓戏耍……

  “嗯……”她轻轻逸出嘤吟,鼻端逸出急促的呼息,感觉陌生的热潮在体内窜动,令人心慌。

  头颅微抬,绿眸审视泛着迷人红晕的粉嫩小脸,满意地看着她逐渐陷入激情的迷濛表情……

  他没有迟疑的移开压在她身上的身躯,双手迅速的褪去自己的衣物,露出精壮结实的诱人体魄,然后转而褪去她全身的衣物,将强壮的长腿挤进她的两腿之间……

  “啊……”一阵凉飕的感觉让她昏沉的神志窜进几丝清明,下意识警觉到什么不对劲,可这种感觉却很快的在他接下来的动作中迅速消失。

  他俯下脸,张口攫住她胸前一边的粉色蓓蕾,反覆咬啮吸吮,大掌则是揉捏着另一边白嫩饱满的浑圆,两指夹住顶峰上的蓓蕾戏玩揉搓……

  她的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体内一波波涌上的热流酥麻了她的神志;她小嘴微张,不断的发出难耐的呻吟和喘息……

  “嗯……”她好热啊……

  她的低吟宛若一道催情剂,让他更加火热的掠夺她,唇瓣加重力道,来回轮流的舔弄两朵嫣红绽放的蓓蕾,并在她白嫩的乳房上留下一道道激烈的红痕……

  “嗯……好热……”

  陌生的燥热感觉令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蠕动,并且清楚的感受到他男性坚硬的勃起正肆无忌惮的贴着她的私密处蠢蠢欲动,她益发觉得全身发热又酥软无力……

  初尝情欲滋味,让她又慌张又无措……

  欲望驱使他将腹下肿胀疼痛的男性硕大不住地往她腿间的柔嫩处摩擦,却发现这般的动作根本无法纾解他高张的欲火。

  他的手沿着她柔滑的身体曲线向下移,贪婪地探索抚捏,直达她双腿之间的私密处……

  舌尖舔弄着挺立绽放的嫣红蓓蕾,他的大掌覆在她双腿间的花园,手指毫不迟疑的探入花丛间,拨开嫩红肉瓣,寻找到那颗藏匿在花丛中的敏感花核……

  “唔……不……不要……”从未经历过如此亲昵的接触,她的小腹抽搐,抗议的呻吟夹杂着一股无法控制的渴求意味。

  听出她言语中的渴求,他知道她体内的欲望已经被勾撩释出,于是他更加施力地挑逗着她的诱人花瓣……

  他技巧的揉捏着敏感的花核,旋转按压,直到感觉由她的体内泌出一股热流,另一根指头才开始探索女性私处的穴口……

  她娇吟喘息,羞怯的感觉到自己的私处不住泌出羞人的热液,可体内扬起的欲焰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随着那股渴望的感受而挺起臀部,迎合他挑逗放肆的手指动作……

  感觉到她不由自主的需索反应,他粗喘一声,中指藉着由体内泌出的湿滑爱液刺入她未经采撷过的紧窒花径中……

  “啊──”她的身体一僵,痛呼出声,感觉他的手指侵入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反射性地绷紧小腹,花径里的肌肉亦跟着绷紧!

  而她直觉的反应,反倒紧紧箝住了入侵的手指,让他抽撤的动作变得困难。

  “放松……乖……”他轻哄,大手迅速压住她因吃痛而想扭动的臀部,好等待她的适应。

  他再次俯头含住她胸前挺立的蓓蕾,在齿间轻轻厮磨,直待她的身子软了下来,感觉到她的放松,他才开始抽撤埋在她花径里的手指,并且顺着湿滑爱液更加探往花径深处……

  体内的刺痛逐渐减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烫的麻痒,她不由自主逸出诱人的娇吟,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渴求……

  他来回抽撤着手指,一次次进出她的花径,在她声声的吟哦下,他再加入一指,两指并拢地刺入,撑开她紧窄的花径,替她生嫩的娇躯做好准备,好减轻他即将进入她时会带给她的痛楚……

  终于,在她体内一阵强烈的抽搐收缩后,他知道她已经达到了高潮……

  他满意的粗喘,并未就此撤出手指,反倒是沾满爱液的手指在停顿了一下后又动了起来,打算再一次掀起她体内的欲望情潮……

  “唔……”他毫无松懈意思的攻掠让她难以招架地一再扭动身躯,“阿铠……我好难受……”

  她娇喘连连,晕红的胴体泌出细细汗珠,小脸上诚实显露出又是难受、又是欢愉感受的表情。

  被她直接又热情的反应所惑,他高张的情欲更加炽烈的燃烧!

  他撤出手指,结实的大腿更加撑开她虚软白皙的玉腿,炽热的男性勃起紧抵在她满溢春潮的花径口,开始来来回回磨蹭勾撩……

  “嗯……阿铠……我……”渴求的火焰在小腹间燃烧,她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需求涌上心头,却又无法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而他此刻的煽情加温动作更是火上加油,让她难受极了!

  “想要了?”邪恶的欲火在绿眸中燃烧,冷铠低沉的嗓音中充满着诱惑,肿胀疼痛的男性硕大顶端对准她女性私密的穴口……

  折磨感官神经的动作倏止,一股空虚猛地涌起,艾芸霏半睁迷濛的双眸。

  “对,看着我!”他蓦地勾起一抹邪恶十足的笑意。

  对!他要她看着他,他要她明白此刻打算占有她的男人是他!

  腰杆用力一挺,男性硬硕猛地长驱直入,一举突破她纯洁的防护──

  “啊──好痛!”

  她痛得尖喊出声,泪珠由紧闭的眼眸间涌出,她全身的肌肉紧绷,好用以阻挡那一阵阵袭来、让她感到剧痛的感受!

  “放松,别绷着,待会儿就不痛了……”咬紧牙根,暂且忍下想立刻在她体内冲刺的冲动,冷铠柔下嗓音低喃般的安抚她,额上的汗珠滴落。

  他边说着安抚言词,边俯头含住她胸前挺立艳红的绽放蓓蕾,技巧的舔弄,用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大手亦没闲着地抚遍她全身柔嫩的肌肤,在她敏感的身子上点燃一簇簇的火苗……

  直到感到她的身子渐渐放松时,他随即不再等待忍耐,开始移动起腰杆,慢慢的在她的体内挺进,半眯起的绿眸则是盯在她逐渐放松的小脸上。

  “啊……”剧痛稍逝,他浅浅细微的在她体内摩擦的动作,很快便让她的下腹间涌起一阵热烫,愉悦的快感再次由体内窜起,直达全身……

  湿热窄窒的花径紧紧地包裹住火热欲望的感觉,让他销魂不已,而她不再抗拒的反应,也让他无所顾忌的加快腰杆挺进力道,放纵自己在她的花径内快速抽动起来……

  “啊……”她喘息着,痛楚和欢愉的感觉同时袭来,让她的感官知觉遭受莫大的冲击,销魂又难忍的呻吟回荡在卧室内。

  他的大手掌住她胸前一只浑圆搓揉,眸光紧盯在她那张泛着潮红、陷入情欲的小脸上,而她那交织着痛楚及欢愉的神情,也让他体内的欲火更加高燃,下腹间抽插的动作也益发狂野……

  “啊……嗯……好热……”

  难以言喻的强烈欢愉逐渐掩盖痛楚,她感觉自己仿若跌入一片欲望的暴风之中,体内一阵又一阵的战栗悸动,令她不住的呻吟娇喘、难以自制……

  感觉她体内不住抽搐紧缩,知道她就快要达到高峰时,他难以自持的一次次用力挺入她的花径,加速的抽送冲刺──

  她的十指紧紧揪住身下床单,不由自主地抬起下身迎合他狂野的冲刺!

  他咬紧牙,下身猛烈抽刺,直到她的体内倏地紧缩痉挛,他才终于低吼一声,用力的发出最后一击并且释放──

  细细的娇吟,满足的低吼,欢爱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室内……

  充分痛快发泄后的松弛感,以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酒精后续作祟,令他的神志蒙上一片模糊,没多久便跌入无知觉的梦乡……

  ☆☆☆

  阳光穿过未拉拢窗帘的落地窗射入房间。

  艾芸霏慢慢睁开眼,感觉全身酸痛,可心底却意外的充满着一种怪异的舒坦满足感。

  她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紧紧搂着,而紧贴着她的男性躯体坚实,还散发着热意,让她的神志有一刹那的空白。

  她仰起头,在接触到冷铠那张因熟睡而放松的俊脸时,脑中倏地轰然作响!昨夜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一切立刻浮现眼前──

  天哪!她和他真的……真的做了那件事?

  艾芸霏粉嫩的小脸上爆出异常的潮红,是羞赧也是心惊!

  她怔怔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想着昨夜这张性感、充满诱惑的唇瓣是如何落在她的身上,对她做出各种邪恶的行径……

  就在她满脑子都是昨夜那些羞人画面时,男性灼热的呼息突然拂上她的脸庞,伴随着低沉的嗓音,传进她的耳中──

  “醒了?”

  赫!艾芸霏身子一僵,迅速回神,然后看见她原以为仍在熟睡的男人,此刻正张着一双深幽的绿眸凝视着她。

  “你……”她小口微张,却发现不知道该对一个昨夜才与她发生亲密关系的男人说些什么,脸上的潮红因而加深了颜色。

  冷铠静静的注视着她羞赧晕红小脸上的表情,一向让人看不出情绪为何的眼眸底有着复杂、不明意义的光芒在闪动。

  “昨晚我有没有……还痛吗?”忽然他开口询问,低沉的嗓音中流露出一丝迟疑不确定。

  昨夜他喝了很多酒,可他并没有醉到忘记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只不过过程中有一些细节在他的脑海中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是两年来,冷铠头一次在面对她时显露出与以往冷漠不大相同的态度,艾芸霏顿时感到有些不适应,可他话语中的含意却又让她的心中泛起一丝甜意。

  究竟他还是有些关心她的吧?

  “不……不痛了……”她小小声回答,半垂下眼睫,用以掩饰羞赧,也顺便躲避他那令人感到很不自在的目光。

  “真的?”绿眸目光不移不动,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然后他伸手抚上她泛着热意的粉颊。

  同在一个屋檐下两年,他并非柳下惠,不会没有察觉她的一颦一笑逐渐带给他的巨大影响。

  他不否认自己想要她的念头已存在脑中很久,只是他一直在克制那股不智的冲动,原因就是因为她眼底那抹愈来愈深的浓情!

  她并非外头那些唾手可得或是可以银货两讫的女人,所以,基于不想去了解或接受她眼底呈现的“东西”,他选择对她视而不见。

  谁知昨夜的酒精竟松弛了他的自制,轻易让他打破了两人表面维持的平和假象。

  而她的滋味远比他想像中还要来得甜美,令他想一尝再尝。

  “唔……”她匆匆点头回应他的问话,已经不平静的心绪被他此刻对她所做出的动作扰得更加心神大乱……

  停留在她颊上的指头灼热,热度很快的侵入她的体内,令她全身战栗不已,而由他身上传来的强烈男性气息,更是危险得让她心跳猛烈加快,几乎达到了难以顺利呼吸的程度……

  “既然不痛,那你该不介意再给我一次吧?”注视她的绿眸中有着清清楚楚的欲望。

  他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对她犹未餍足,那么他也没必要虚伪的装出谦谦君子样来虐待自己,放过眼前秀色可餐的美食。

  他决定要她了!

  艾芸霏当场愣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颊上的热度猛烈上升,水莹莹的大眼睛眨了又眨。

  冷铠唇角微微勾起,大手托起她震惊又怔愣的小脸蛋,凝睇她的绿眸泛着丝丝邪佞光芒。

  “昨晚我并没有醉得那么厉害,一切的经过我都记得,一切的过程都是出自于我真正的意愿,而非酒后乱性呢!”带着一丝谑意的低沉嗓音响起,丝丝热气袭上她的小脸。

  她涨红着脸,心跳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露骨的说出自己的欲望……这……简直羞死人了!

  “怎么不说话?”他放开她的脸蛋,精壮的男性身躯一个移动地翻身压上她。

  “呃……”她心慌的抬眼,从他的动作以及如同昨夜一般的炽热目光中,她轻易的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徐缓话语道出的同时,他的大手已经抚上她未着寸缕的柔美曲线,慢慢的、煽情的抚弄起来。

  “嗄?我……”沉重的身躯压得艾芸霏心慌意乱,更别提那正抵在自己腿间的热烫硬物,是如此的刺激着她虚弱的感官。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她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手足无措、软弱羞赧……


第4章
 
  冷铠没有听完艾芸霏慌乱的声音,头一俯就堵上她微张的小嘴,根本没打算让她有反对的机会。

  他侵占她柔嫩的唇瓣,纠缠搅弄她的小香舌,激烈地需索她的回应,尽情吮吻着她……

  这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吻,狂野又纠缠地撩拨她的感官知觉。

  “唔……”一波波热流迅速由体内窜起,她清明的理智在他的强势攻掠下,已濒临溃散边缘。

  慢慢放开她甜美的唇瓣,热烫的薄唇滑下,留下一道道湿濡的痕迹,纠缠地吮上雪嫩的颈头……

  有力的大掌随之握住她胸前一只软嫩丰盈揉搓挤压,大拇指抚上玉乳顶峰的蓓蕾逗弄……

  “啊……”她娇喘,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小腹间涌上酥麻热流。

  热烫的唇再次缓行而下,含住充血挺立的诱人蓓蕾,用力的吸吮,并以舌尖弹弄厮磨;挑逗的大掌则是顺着柔美的曲线滑下,抚过她敏感的腰侧、腿根,并用自己强劲的大腿将她白嫩的玉腿撑开,大手直截了当、长驱直入那敞开无遮掩的花丛之间……

  “呃……阿铠……”艾芸霏无措的全身颤动,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嘤咛。

  探入花丛间的大手,指尖迅速找到藏匿其间的花核,迫不及待的揉搓、摩擦。

  “啊……不……别……别这样……”她发出无助的呻吟,想起昨夜那让她既疼痛又欢愉的体验。

  “别怎样?”他邪佞的低语,中指倏地肆意刺入她的花径之中,“是这样吗?”藉着她体内泌出的湿滑爱液,他的指头开始来回戳刺掏弄……

  “啊……”她尖锐的抽气,感觉敏感的私处传来丝丝的刺痛、以及一波波强烈的麻痒快感。

  感觉到由她体内迅速涌出的爱液,他再加入一指、两指撑开紧窒窄小的花径,不住来回抽撤进出,勾撩出更多的热液……

  “啊……”口中发出销魂的嘤吟,她急促的喘息,全身宛如置身熊熊火焰之中,神志远,飘向快意的云端之上……

  直到感觉手上沾满湿滑热液,冷铠知道她已为他准备好,他随即调整姿势,拉起她颤动的大腿挂在他精壮的肩膀上,弓身一挺,肿胀的男性勃起用力贯入她爱液淋漓的花径之中──

  “啊──”

  强烈的冲击及昨夜的记忆,让艾芸霏不禁尖喊出声,可倏地紧绷起的身躯却发现并没有如昨夜那般的剧痛传来,反倒是一股酥酥麻麻的饱实感充斥在她的感官知觉当中。

  被紧紧箝住炽热欲铁的销魂感受,令冷铠再也无法忍耐,已然迫不及待的抽动起来,一下下的抽出、刺入她的体内,占有她的甜美。

  “阿铠……啊……”抬高下巴,露出雪嫩颈项,她娇吟出声,十根手指紧紧抓住身下床单,不由自主弓起身子迎向他强肆的侵略……

  她的迎合回应,让他满意的粗喘一声,下腹的男性更加亢奋炽烈,冲刺的动作益发加快,每一次的刺入都要比前一次更加深入狂野……

  “啊……不……不行了……”

  强悍又持久的冲刺,带来过多的欢愉,让艾芸霏招架不住,红唇无意识地逸出求饶的哀吟,她感觉自己仿佛已快要被欲望的火焰焚烧殆尽……

  “乖……不用怕的……”将她曲起的膝盖压贴在身子两旁,他俯下头攫住她的红唇吮吻,腰下持续加快速度的冲刺撞击她的柔嫩……

  突地!一阵白热的快感在她的体内爆开,她失控的尖叫,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冷铠亦低吼出声,冲刺得更深、更狂肆,一再加快速度地摩擦进入她,享受那甜美紧窒包围的快感……

  随着愈来愈狂恣的动作,他突地身子一僵,低吼地将炽热的精华释放在她的体内,然后才餍足地趴在她的娇软上喘息……

  浓浓的欢爱气息充斥在室内,两人身上的汗水融合一起,也隐约显示出未来两人即将缠绕不清……

  ☆☆☆

  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冷铠对艾芸霏的态度逐渐有了些微的不同,她才可以有机会看见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出的另一种面貌和个性。

  她很高兴可以看见冷铠不设防的一面,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论他显露出的是哪一面,他那不喜多言的性子仍是没有太大的改变。所以,这么一来,她实在很难由他的口中得知一些属于他本身的事,更遑论是过往的一切了,偏偏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在两人分离十一年间所经历过的事。

  于是,在冷铠并非每问必答的情况下,她只好另谋他途,利用自己在杂志社工作的便利性,尽其可能的搜集有关“旭炎企业”转型前和转型后的大小消息或八卦,希望可以从中多了解他一些。

  可当她得知愈多,她的心也忍不住开始为冷铠担忧……

  这一日,难得冷铠没有在假日期间不见人影地待在公寓里,于是,在见到他似乎无意外出的情况下,艾芸霏提出要为两人做一顿午餐的建议。

  之后,两人分坐餐桌两旁,面对面吃着她拿手的咖哩饭。

  没多久,她打破了沉默──

  “呃……阿铠……”一只汤匙拨弄着才吃了几口的咖哩饭,她即将把那些在脑中回荡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冷铠睐了她一眼,复又垂眸继续吃饭。

  “有话直说,不需要吞吞吐吐。”吞下口里的食物,见她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直截了当的说。

  艾芸霏抿了下唇,眼底释放出忧虑,“听说有人一直在找机会,想对‘旭炎企业’几个位居高层的人不利?”

  “你知道?”冷铠睐向她,并没有否认,心中有些诧异于她的“了解”,毕竟这些事公司一直以来都是以低调的态度来处理。

  证实了心中的忧虑时,艾芸霏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难掩担忧的问:“阿铠,真的有人拿你们几个好朋友当目标吗?那……那……”没想到杂志社那位最会控制消息的同事所说的话竟是真的!

  “目标是皓,不是我们。”冷铠眸光一闪,决定坦白告知。

  “皓?”艾芸霏疑惑地看着他。

  “耿琮皓。‘旭炎’的总裁。”

  “啊!是他!”艾芸霏恍悟的点头,可随即又不解的问道:“你们公司做生意时,得罪了很多人吗?不然怎么会有人想对你们总裁不利?”

  冷铠凝视她的眼,绿眸忽地掠过一道冷硬寒光,“问题来自未转型为企业前的‘旭日帮’。”若不是老大耿琮皓一味采取姑息玩耍态度地要他们按兵不动,他早就将这些危险的“刺”拔除得干干净净了!

  “那以前……”艾芸霏还想再追问。

  “那不关你的事!”冷铠倏地打断她的话,嗓音显现出森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浓厚。她问这么多想干嘛?就算是上了他的床、成为他的枕边人,也不代表她就有权过问他的事,甚至追问他以前的生活!

  艾芸霏胸口一窒,小脸白了白,期期艾艾的开口:“呃……阿铠……我只是担心……你在公司不是还兼任安全部门的主管吗?既然有人想伤害你们总裁,那你不是也……”有危险。

  看清她眼底的忧虑及苍白的小脸,冷铠心中蓦地涌起一阵烦恶,他撇开眼不再看她。

  “我没那么容易死!”他突然出声,唇角勾起嘲讽的冷笑。

  “我……我只是希望你多做防备……”她垂眸喃喃说着,心中泛着无措及受伤的酸楚。她的关心竟然会惹出他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接受别人出自真心的关怀?

  撇了下嘴角,他转头,看着她低垂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嗓音森冷的开口:“我不喜欢被人问东问西!想跟着我就要记住这一点!”冷硬的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艾芸霏身子一僵。原来在他心中,她根本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而她的关心纯属多余……

  她慢慢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

  冷铠定定睇着她,半晌突然由椅中起身,“明白就好!”撂下话,他再睨了她一眼,旋即转身离开餐厅。

  艾芸霏慢慢抬起眼,环视变得空荡的餐厅……

  一个坚持不肯接受她关怀的男人,但凭肉体关系的维系,他们的未来还会有路走吗?

  ☆☆☆

  时光匆匆,又是两年过去。

  由“旭日帮”努力转型为企业体制的“旭炎企业”,在几位亲如兄弟的伙伴共同协力了五年后,终于顺利跨足海外,发展为一家资产雄厚的跨国企业,并成为台湾排名前五大企业之一。

  不过,风光平顺的转型过程只是表面,隐在其下的真正过程可没有那么平静。

  由于先前在“旭日帮”时期的对头“灰煞帮”帮主林宏野,一直对“旭日帮”的壮大及转型成功感到妒恨仇视,于是几年下来,林宏野三不五时耍贱招地找人想除掉总领“旭炎企业”的统帅耿琮皓,要不就私下收买一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跑到隶属于“旭炎”旗下所有的俱乐部或酒吧里闹事,制造纷乱来破坏生意。

  偏偏耿琮皓对于不时碰到有人想杀他的情况一点也不觉得有多严重,反倒将之视为是一种“锻炼”警觉心的磨练,而这种情况,不仅将几位一同长大的伙伴下属呕到几乎吐血的地步,也忙坏了专司安全系统部门的冷铠,几乎得全年无休的紧盯蠢蠢欲动的“灰煞帮”,无法放松。

  这种情形持续到又一次的暗杀事件,杀手没有顺利除掉耿琮皓,于是将子弹送进了趋身阻挡他的心爱女人身上!此事的发生,终于激起了耿琮皓的怒气,下令彻底铲除“灰煞帮”这颗不定时炸弹。

  在终于拔除“旭炎企业”身上最大一根“刺”之后,冷铠终于得以放下多年的忧虑,而“旭炎企业”也准备办喜事了。

  “恭喜老大、贺喜老大终于抱得美人归!想来最近兄弟应该不太会听到老大的狮吼声了吧?”

  “旭炎企业”大楼顶层,总裁耿琮皓的私人住所客厅里,几乎不曾在公司露面的“巧手”季洛钒,在顺利完成一场外科手术后赶到,一进门便吐出一长串诙谐的贺词,似乎没有察觉此刻存在厅中的紧绷气氛。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耿琮皓,在听到季洛钒那带着调侃意味的“贺词”时,脸上立刻显现出厌恶神情,用力的哼了一声,射出一道很辣的眼神。

  “你他X的少给我嘻皮笑脸!你该不会也是被那该死的苏奕遥征召来,打算联合起来‘劝’我将婚礼公诸于大众媒体面前的吧?”

  浓浓嘲讽的语气,让季洛钒神情一怔,不解的眼神瞟向坐在旁边的另外两位好友,却只见“蓝鹰”苏奕遥早已忍俊不住的笑出声,眼神闪着嘲谑的光芒;而坐在苏奕遥旁边的“阎罗”冷铠,虽然仍保持着一贯漠冷的表情,可他那双青绿色的眼眸却清清楚楚的显露着笑意。

  咦?他不过是晚到了几分钟,就漏听了什么重大的讯息吗?

  不待满眼疑惑的季洛钒发问,笑得很有“深意”的苏奕遥已经开口替他解惑,“老大正为了我刚才提出的‘建议’而大为光火呢!”

  “建议?”季洛钒扬眉。

  “什么狗屁建议!”耿琮皓不耐烦的插嘴进来,“就算我是‘旭炎企业’的总裁,可也不代表当我结婚时,婚礼就得公诸在一大堆不相干的陌生人面前!何况你之前说的话,根本就不是‘建议’,而是‘逼迫’、‘赶鸭子上架’好吗?”呿!他和婷婷又不是动物园里被关在笼子中的猴子,可以任人参观的!

  “老大,”苏奕遥笑了笑,完全无视于上司眼中即将喷发的火焰,“不是才跟你解释过,依‘旭炎企业’这么大的规模体制,你身为总裁的婚礼,是绝不可能保密而不让外界人士得知的,与其事后被媒体‘拚命挖掘’,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公开算了!”

  耿琮皓不悦地拧起眉心,理智虽然同意“蓝鹰”的话的确有道理,可对于如此不得不为的情况,心中仍是感到很不爽。

  “你怎么说?铠。”他看向一迳沉默的俊脸,故意问道。

  冷铠冷冷一哂,“谁教你是‘旭炎’的总裁,你何不放弃挣扎,认了吧!”

  “你──”耿琮皓眼眸一瞪,迸出火花,“什么叫做认了吧?看来你还真是与‘蓝鹰’连成一气了,可惜我这人偏偏反骨得很,就是不要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届时看你们要怎么公开我结婚的事!”

  想他一介孤儿出身,除了一同长大的三位如亲生兄弟的好友外,他根本无亲也无戚,再加上由古代被送来现代的心爱老婆婷婷,更是别想有什么一亲半戚的,那他们的婚礼又何必要弄得盛大隆重,表演给旁人看呢!

  “耍狠是没有用的,老大。”被轰得一头包的苏奕遥完全不在意耳边的咆哮,眼底闪着狡狯光芒,笑得一脸皮皮的无辜样,“‘旭炎企业’已非往日的‘旭日帮’,做正当的生意,就免不了会有繁重的交际应酬,更别提是总裁结婚这种大事了,不邀请一些与公司有往来的厂商前来共享喜悦,别人可是会在背后批评你耿总裁太小气了。再有……”

  “够了!”耿琮皓激烈的诅咒了声,“办就办吧!别再拿一大堆长篇大论来轰炸我的脑子,既然是你做的建议,那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行了吧?!”

  苏奕遥一听,脸上立刻漾起一个大大、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眸半眯的遮住眼底那道得逞的狡光。

  “放心吧!老大,我会处理妥当,不会让你和夫人太辛苦的。”

  耿琮皓不屑地哼了声,瞪着苏奕遥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光。“对了,对于这件事情,我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既然我和婷婷一定得站在一大堆人面前被人评头论足,那么你们三人也不能躲在一旁不露脸……”他的金眸忽地逸出狡诈的得意,“所以,要我乖乖照章行事的同时,你们也别忘了将你们的‘另一半’给带来,大家一起露脸,谁也不吃亏!如若不然,你们也别想我会乖乖‘认命’,知道了吗?”

  哼!既然“一定”要盛大隆重的举行婚宴,那不如就大家一起来吧!

  耿琮皓的“条件”一说出口,在座的三人表情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很快的,季洛钒先行发作,抗议出声,“老大,你没搞错吧?除了你此刻即将要娶回的‘另一半’外,我们三人哪里来的什么‘另一半’呀?”

  “可不是吗?我们打哪儿来的‘另一半’?”苏奕遥随之接腔。

  至于冷铠,他则是保持沉默,仿若他们所谈论的事情一点也与他无关。

  至此,耿琮皓终于扫除之前的怨气,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笑容的看着三人,“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他突然伸出食指指着季洛钒,“只要把那天在‘怡情园’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位‘小姐’带来就没错了!”

  被点到名的季洛钒愣住。耶?老大前阵子不是忙得找那不见人影的心上人吗?怎么会那么清楚他带了什么人去吃饭?

  见季洛钒怔住的表情,耿琮皓“恶意”的食指接着移向苏奕遥的位置,“你嘛!就带着你那位‘小妹妹’来露脸就行了!”

  苏奕遥跟着一怔,饶是足智多谋的他也没想到耿琮皓竟然如此神通广大,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小妹妹”的存在!

  也难怪“旭炎企业”会由他来担任总裁职务,还真不是普通的精明“阴险”咧!苏奕遥唇边惬意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见又震怔住一个,耿琮皓大乐的指向话语最少的冷铠,“至于阿铠你嘛……”

  “别扯上我,这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可没兴趣带任何女人到你婚宴的现场去‘亮相’!你省省口水吧!”冷铠无意再让他继续“玩”下去,断然地截断耿琮皓未竟的话语。

  耿琮皓可没那么快放弃到手的“乐趣”,他瞅向冷铠漠冷的俊脸,眼中露出贼兮兮的神色。

  “真的没兴趣?那……不知道‘那位’住在你公寓里的窈窕美眉又是什么人?全天候特约女佣吗?”凉凉的揶揄声直截了当的轰向冷铠。

  谁不知道冷铠的个性一向是不容许外人过于接近他的左右,能住进他的公寓,与他同处一室的人,要说和他毫无关系,鬼才相信。

  冷铠的表情不变,薄唇微扬,“我从来没说我的公寓里只住我一人。”

  “那你是承认啰?”耿琮皓得意地漾出笑容,就不相信他还能怎么否认。

  “承认什么?”冷冷的嗓音反问。

  耿琮皓微怔,正待再“逼问”,一旁的苏奕遥已然插口进来──

  “哈!对了,要不是老大提起,我还真是给忘了呢!”

  迅速恢复镇定的苏奕遥,心中虽然一点也不想让耿琮皓再就着这个题目发挥下去,可在无法阻止的情况下,他也唯有将这个令人头皮发麻、可怕的提议直接丢到某个人的身上了。

  他蓦地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容,“说真的,在我们三人之中,真要谈得上有‘另一半’的人,应该就是阿铠了!”

  跟着回神的季洛钒顿时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另一半’?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阿铠他什么时候有了另一半,我怎么不知道?”

  苏奕遥斜瞟去一眼,“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吧!记得有一次我送难得喝醉酒的阿铠回他的公寓,在他房间门口看见了……”

  冷铠冷眼一睐,并没有阻止苏奕遥向另外两位伙伴述说那年在他的公寓里见到艾芸霏的经过,可一双无波的绿眸却是不自觉漾起了几丝涟漪……

  他从来没有特意隐瞒有一个女人住在他公寓的事,只是此刻耿琮皓恶意的“钦点”,倒是让他对“另一半”这句话产生了几许疑问及矛盾的情绪。

  艾芸霏成为他的女人已经两年了,在他从不主动付出的情况下,他一直很不愿去想,为何至今她仍能忍受地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而那个原因是一个他不肯也不愿去碰触的谜,只因他的心中一直隐约有所感觉,清楚的知道那道他不想去探索的谜底必定与他一向所抱持的原则相互抵触……

  虽然除了在纯粹的肉体关系外,他并无意与小霏再有更深入的情感纠葛,可在目前,他也暂时还没有想放她走的念头。

  他对“爱情”这种东西毫无兴趣,也一直不想去了解小霏眼中那日益深浓的“沉重”,所以,耿琮皓口中所谓的“另一半”这个名词,只会让他觉得可笑而毫无认同的感觉。

  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这辈子会有需要用到这三个字的一天。

  深幽的绿眸中逸出冷硬阴鸷光芒,性感的薄唇凝起一抹绝情弧度……


第5章
 
  台北西区

  “晴”杂志社成立多年,社址设在西区一幢有点年纪的商业大楼三楼,楼内的装潢依不同职务项目划分为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区域,而其中位于角落玻璃帷幕前的“美编组”部门,正是艾芸霏工作五年的地方。

  自从来到台北,找到这个工作后,艾芸霏一直没有换过别的工作,而五年的辛勤努力,让她在去年终于顺利得到美编组副组长的职务,这对于一个并非由正科班出身的人来说,算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于是她益发战战兢兢及更有信心的努力下去了。

  忙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将忙了好几天的杂志版面完成并送了出去,艾芸霏才得以放下紧绷的心绪,悠然愉悦的走进茶水间为自己冲泡了一杯即溶咖啡犒赏自己的辛劳,以及顺便放松休息一下。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才将手中的马克杯放下,坐在她旁边的同事朱佩玲随即笑咪咪的由抽屉拿出一包奶酥饼干递了过来,一脸准备好好饶舌一番的模样。

  “拿去配着吃吧!我还真是搞不懂,光喝咖啡有什么乐趣可言?像我这样一口茶、一口点心,才够味嘛!你懂不懂呀?”朱佩玲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茶杯以及另一包不同口味的饼干,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她一向喜欢喝茶,哪一种茶都可以,但就是不喜欢咖啡,真不知怎么会有人喜欢咖啡那种苦苦又涩涩的口感。

  坐在对面的同事侯佳,扬了扬手中刚由外边买回来的珍珠奶茶,一脸附和的接腔,“嘿咩!那个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虽然味道闻起来很香,可喝在嘴里……”她做了个不堪忍受的怪表情,“那么苦,谁喝得下去啊!”

  “你们还不死心啊?”艾芸霏噗哧一笑,看着两位已共事多年的同事,“都不知说了几百遍,我就是喜欢咖啡嘛!怎么老是要我戒掉咖啡而改喝茶呢?而且我也不是不喜欢喝茶,偶尔我也是有喝的,对吧?”

  “什么时候?”朱佩玲一脸怀疑的讽问。

  “有吗?”侯佳亦是一脸讪笑的由口中迸出一句疑问。

  “呃……ㄟ……”艾芸霏表情呆滞了下,一双圆眼珠因拚命思索而在眼眶里左右转动着,“我记得……嗯……就是……”

  “别再嗯嗯ㄟㄟ了!明明就不知道多久没喝过茶了,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偶尔有喝’。”朱佩玲毫不客气的射出不屑的眸光。

  “就是嘛!看看你此时脸上‘诚实’得不得了的表情,根本无法说服任何人嘛!更别提是我们两人了!你真以为我们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个性呀!想诓我们?还是回去对着镜子多练练吧!”侯佳再次附和出声,用力“批判”。

  哇!她们讲话好毒喔!艾芸霏吐吐小舌,“好嘛、好嘛!”既然已屈居下方、无言以对,她就不如干脆认罪了。

  “我承认,我的确很少喝茶,可那是因为我真的是比较喜欢咖啡嘛!又不是嫌弃茶不好才不喝的。”她边解释边露出带着心虚的甜憨笑容。

  说真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地就迷上了咖啡那种带着苦苦、酸酸、涩涩的浓郁甜香滋味。

  而咖啡这种相互矛盾、兼俱苦涩芳香的口感,就好像她在这几年中心底不时会悄悄涌起的感觉。

  那是恋上一个人的感觉,也是一种在甜香之中带着祛除不了、苦涩的感觉……

  “总算承认了吧!”朱佩玲露出一个“战胜”的得意表情,“不过,说也奇怪,既然你没事就爱捧着一杯咖啡喝,那我们杂志社隔壁那家贸易公司的李经理想约你去喝咖啡,你怎么三番两次的拒绝人家啊?”

  “对咩、对咩!”侯佳一听,便立刻心有戚戚焉的瞪大眼凑过来,“我看那个李经理长得是不错,年轻又相貌堂堂,你干嘛不肯答应和他出去啊?”

  三人共事了好几年,连她们两人年纪较大的都各自交了男朋友,可年纪较轻的艾芸霏却有着固执难缠的个性,对交男朋友这码子事兴趣缺缺,从来也不曾答应与任何一位想追求她的男人的邀约。真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她让她们这两个局外人看得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

  艾芸霏看着两张好奇不解的脸,不由得笑出一脸甜笑的回答,“我又没兴趣跟一个陌生人去喝咖啡,真要喝就自己泡上一杯,或是和你们一起边聊边喝,才不想乱占不熟男人的便宜咧!”

  “唉──”朱佩玲大叹一声,“不熟?一起出去几回不就熟了吗?你这样什么时候才交得到男朋友呀!”她语露无奈和兼猛摇头。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交男朋友啊!”艾芸霏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你们干嘛这么着急呀?”更何况她早就有男朋友了,两人还同住在一起呢!只不过这只是她单方面的认定罢了,所以一直没有将自己与男人住在一起的事说出来。

  不知道她是不是干脆就将自己和冷铠的事说出来,好用来堵住眼前这两位一迳怂恿她交个男朋友的“热心”又“热烈”的两张嘴?

  “我们是不想看你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去的习惯,怕你得自闭症啰!也不想想,只是替人看房子嘛!有必要看到一下班就回去守着房子的地步吗?”侯佳斜睨着她,语气凉薄地嘲笑她的“顾”家。

  “你在说什么?我才不会得自闭症呢!”艾芸霏啼笑皆非,还真后悔当初不该因为不知如何解释她与冷铠之间的关系,而编出为人看房子、寄住在别人公寓里的谎言,害得她至今打算说个清楚时,却总是找不到恰当的时机……

  唉!人还真是不能乱撒谎哩!

  “小姐,那是打个比方好不好?我又没有说你真的得了自闭症!”侯佳丢去一个白眼,“我只是想劝你,年纪轻轻别学老人家清心寡欲、凡心不动的,又不是想出家当尼姑!”

  艾芸霏眨着大眼,根本就招架不住对方如同魔音传脑的唠叨,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地体会到自己对追求者的一迳拒绝行为,似乎已引起“公愤”了呢!

  “我没有清心寡欲啦!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兴趣交男朋友就是了。”她讷讷的说道,解释得很是心虚。

  “什么没应趣?等到你有兴趣就太晚了啦!”朱佩玲插话进来,“如果你真是看不上隔壁贸易公司的李经理,那不如肥水不落外人田,就答应和企画部的林宏辉林组长出去好了!”

  “我……”艾芸霏苦笑,还没来得及回答,眼角突然瞄到一道走近的身影,“啊!组长回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只见开完会回来的组长许淑华似乎没了平日一向精神抖擞的表情,脚步也显得有些无力。

  哦喔!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了吧?

  “我去开会听坏消息,你们倒是悠哉,干脆就喝下午茶、聊起天来了!”瘫入椅中的许淑华,有气无力的看了三人面前的桌面。“新的版面图样交出去了?”

  杂志社一向对员工没有做下太多的限制,只要工作能准时完成,社里并不会禁止同仁不能喝茶聊天的。只是,就不知道在即将来临的“新”局面后,大伙儿还能保有这项“陋习”吗?

  “交出去了。”不曾看过上司有过这种惶然无措的表情,艾芸霏的大眼中升起了担心神色。“组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板把‘晴’杂志卖掉了。”许淑华轻叹,说出由会议中得知的坏消息。

  嗄?!听完话的三人顿时愣住。

  许淑华摇摇头,继续说道:“‘万达图书集团’买下杂志社经营权,将‘晴’杂志并入旗下,下个星期就要来接管并重新安排人事,届时社里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动,而我们目前的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保得住。”目前虽然还不确定真正的情况,可就是因为“未定”,才使人更加担忧哩!

  惊呼声由朱佩玲口中发出,“不会吧?组长,你是说……我们有可能会丢掉工作?”

  许淑华慢慢扫过面前三张同样挂上震惊的脸孔,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听说来接手杂志社的经理会带一些自己的人手过来。”

  这下子确定无误,众人顿时哑然无声。

  艾芸霏怔愣着,细致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慢慢蹙起……

  ☆☆☆

  当晚,艾芸霏回到住处,独自坐在偌大清冷的餐厅里,眉心微蹙地面对餐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发呆,拿筷的右手定在原位,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她一向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个性,可自从下午由上司口中得知杂志社已经被大集团并购,并即将由他人接手整顿的消息后,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忧虑了起来……

  即使她在杂志社的年资不浅,可她的学历却不高,又非由与杂志社业务有相关的正科班科目毕业,所以,一旦新入主杂志社的老板想要裁员,她恐怕极有可能会榜上列名,丢掉工作。

  天哪!万一真丢了工作,那凭她的条件资历,恐怕很不容易找到一份如同现在这样的职务与待遇了,更何况现今的失业率这么高……

  在台北工作四年,每个月她所领到薪资的绝大部分,她都寄回中部那间从小养她到大的育幼院,交给院长处置,现在情况突然有了改变,她还真担心,万一工作没了,那她不仅无法养活自己,恐怕连寄钱回去都会有困难了。

  想想,连她现在住的地方都还是不用付租金的,假如工作丢了,她总不能厚着脸皮向冷铠要生活费,或是死赖在这里吧!那很丢脸的咧!

  “唉……”

  艾芸霏叹了口气,小手无力的垂下,筷子轻敲在桌面,发出微微声响。

  她和冷铠成为情人都两年多了,可她至今仍旧是弄不懂他的心。

  她和他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由他身上发出的疏离薄幕,除了在床上恩爱时,她可以感觉由他心底及骨子里迸出的热情外,其余时间他对她总是漠冷、不闻不问,也从不曾由他口中主动吐出任何一句类似关怀的话语来。

  更让她气馁的是,每当她想对他表达出关怀心意时,他总是用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面对她,浇熄了她热切想付出的心。

  她还真是想不明白,以他们两人这般“在一起”的情况看来,该算是属于哪一种男女关系呢?

  而冷铠又是怎么看她的呢?

  床伴吗?

  她不愿这么想,可事实又很难不让她朝这方面去想……

  偏偏她的爱情火焰怎么也无法熄灭、死心,所以她根本离不开他,也舍不得离开。

  长大了,她无法再如同小时候那般死缠着他,直到他理会她为止。

  长大了,她一不小心坠入情网,变得畏首畏尾,生怕一步踏错,他会毫不留情的赶走她。

  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

  冷铠站在餐厅门口很久,看着兀自发着呆、毫无知觉他存在的艾芸霏。

  他看着她小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以及微微蹙起的眉心所散发出来的忧愁。

  一直以来,当她面对他时,他看到的都是她的笑脸,从不曾看过她有这种忧悒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他感到陌生不习惯。

  他不由自主的拧起眉,突然觉得她此刻的表情碍了他的眼。

  “一个人坐在那发什么呆?”他迈步走向怔愣发呆的人儿。

  “哇!”

  艾芸霏惊跳起来,远的思绪瞬间全部回笼,抬首一看,大眼赫然对上一双深幽的青绿色眼眸。

  “天哪!”她拍拍自己胸脯,“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差点被你给吓死,走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惊魂未定,让她脱口迸出一连串叨唸话语,暂时忘了之前才正在想着自己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差劲表现。

  “是你发呆太专心,才会没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冷铠微勾嘴角,淡声反驳,走到与她相对面的椅子坐下,眸光不移地凝在她的脸上,发现自己还是宁可看到她此刻有些受惊的模样,也不愿看到她之前在神游太虚时所显露的忧愁表情。

  微拧的眉心更加紧蹙,他蓦感疑惑,两年多来,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表露出对她除了肉体关系外的其他兴趣,可他又为何会那么清楚的肯定自己从来不曾看过她脸上有过忧郁的表情?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她付出了注意力?

  “哪……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哪有什么发呆的,好难听。”艾芸霏咕哝着,心中微微诧异。他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我又没说错,我刚站在餐厅门口时,明明就看到你一脸呆滞、眼神发直的怪模样,那不是发呆,是什么?”和她眼对眼,看着她脸上心虚的表情,冷铠忽然兴起逗弄她的心情,调侃的话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心情在与她的三言两语中,突感轻松了起来。

  “你……”她瞪大眼,清恬的小脸蛋顿时飘上赧然的红云。这下子她真的可以肯定,他的确是在调侃嘲笑她的发呆行径。

  可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亲切”了?害得她根本无法及时反应,好不习惯喔!

  绿眸闪了闪,冷铠勾勾唇角,逸出一抹有趣好笑的淡笑。

  也许是因为“灰煞帮”那根让他悬在心上多年的毒刺终于在老大一声令下而被连根铲除,所以他的心情便彻底放松;又或许是前几天在“旭炎企业”大楼顶楼与伙伴们共同讨论有关老大婚礼事宜时,老大说的那句话对他造成了影响,导致于他的行为出现异常,竟突然对眼前的小女人注意了起来,甚至还兴起了逗弄她的好心情。

  他……他是在对她笑吗?艾芸霏有些傻住地瞪着他唇边勾起的弧度,那些微的线条软化了他脸上的冷硬,使得原本就出色迷人的五官更添上了一份魔魅的性感,令人着迷。

  她的心儿忽地狂跳起来,大眼眨了又眨,还是无法抑下脸颊持续上升的热度。

  “你……你今天变得好奇怪。”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大眼仍是愣愣的看着他。

  “哪里奇怪?”冷铠反问她,绿眸深处闪着一抹淡淡的邪魅笑意。

  “呃……就是和平常不同啊!”艾芸霏红着脸嘟囔,“表情不同,眼神不同,好像轻松了一点,也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而心情愉快……”她难以控制的将眸光停在他的俊脸上审视,流连不去。

  “我的心情的确是不错。”冷铠索性承认,并且主动提起一件在久远以前他不准她过问的事情,“还记得很久以前你曾问我,是谁想对‘旭炎企业’总裁不利?”他的眸光凝在她脸颊上迷人的红晕而不自知,心中想起数年前当她释出关心时,他断然拒绝接受以及对她做出的郑重警告话语。

  “嗯!”艾芸霏看着他的眼点点头,眼神微黯地想起当时他对她想表达的关心之意所撂下的警告,要她再也不准过问他的事情。

  “是‘灰煞帮’的帮主林宏野,他在‘旭日帮’时期时就对迅速扩大成台湾第一大帮的‘旭日帮’有着很深的仇视心态,所以才会在‘旭日帮’转型为正派企业经营后,仍是不肯放弃的想除掉耿琮皓的企图……”他说着几年来耿琮皓不时遭到狙击的情况。

  艾芸霏怔怔的听着一向不肯对她解释说明任何事的冷铠的叙述,心中除了有着意外惊喜外,脑中总觉得“灰煞帮”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啊!”她突然惊呼,露出恍然神态,“我想起来了!那个‘灰煞帮’是不是就是几个月前报纸上天天大篇幅报导的那件官商勾结的案子?”

  “对,灰煞帮在帮主林宏野被收押起诉后,已经因内哄严重而瓦解,不复存在了。”

  听到他肯定的答案,艾芸霏立刻双眼发亮,开心神色溢于言表,“那太好了!这么一来,你就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呃──”兴奋的话语突然打住。

  就在话才刚脱口而出之际,艾芸霏便突然察觉到自己过于欣喜的口吻,而且话意中似乎也显露出太多自己一向极力想隐瞒住的情意和关心。

  她竟然忘了他从不准她多过问他的事的!

  顿时,她的脸上出现了惶惑窘然又无措的尴尬神情,盯住他的大眼不由自主地垂下,唇瓣因懊恼而紧紧咬着。

  冷铠沉默地注视她突然变化的表情一会儿,并没有装作没听出她话中深切的关怀之意,只不过他选择不做回应。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显露出对他的关怀及心意了。

  以往,他总是在瞥见她流露出对他昭然若揭的真情时,心中便兴起一阵烦恶的排斥及抗拒,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也无法轻易地相信一个女人。

  毕竟,小时候遭逢至亲恶意遗弃的痛和伤害,虽然已经可以漠视以及尝试忘怀,却仍是没有完全由心中消失……

  偏偏不知为何,今日在听到她无意中脱口而出的深浓关怀话语时,他的心田竟然会感到一阵柔柔的暖意流过。

  这真的是很诡异奇怪的反应!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否则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冒出来?

  清楚感觉到他的目光直射在自己身上,艾芸霏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沉默半晌,冷铠不想再深究心底那种不明原因的奇怪感觉,蓦然开口地提起了另一件事,“耿琮皓的婚宴已定于下个月初盛大举行,到时候你准备好,随我一同出席。”

  艾芸霏闻言一怔,愕然抬头。“你……你是说……要我和你一起去参加你们总裁的婚宴?”她没听错吧?!

  “对。”他微微颔首,再次肯定的回答。

  其实有一度,他一点也无意遵循耿琮皓的“指定”,带她出席婚宴,可是在考虑到她并没有如同其他试图接近他的女人那般有着死缠烂打的个性,他便还是决定由她陪着他参加婚宴。

  艾芸霏瞪着态度从容的冷铠,犹未从震惊中回复,她努力想弄清自己并没有弄错他的意思。

  这两年多来,她已经很清楚,他一直没有将她真正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也不曾将她视为他的“女朋友”,所以,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一直无缘认识他那三位同他一起长大的好友伙伴。

  她感到很累、很无力,却也无从改变两人之间暧昧不明朗的关系,只因他怎么也不肯敞开心怀接受她极力想付出的真心。

  他对她不能说不好,可她就是觉得不对,每每当她想再进一步时,总是会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抗拒横亘在两人中间。

  而今,他突来的邀约对她来说不啻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使她原本逐渐灰冷的心情再次扬起了希望。

  只是,他的邀约似乎也带来了一个问题……

  “呃……阿铠,我看我还是不要去好了……”好不甘心喔!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愿意让她参予他另一面的生活说,偏偏……唉!

  “为什么?”冷铠感到意外的扬眉。明明他才看到她眼中的兴奋喜悦,怎么突然又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艾芸霏觑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为难的神色,“我很想去,可是……你们总裁的婚宴应该是那种很高级豪华的场合对吧?我……连一件登得上枱面的衣服都没有,要怎么跟你去参加,我……不想丢了你的面子。”她语气沮丧的吐出最后一句。

  冷铠奇怪的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没有适当的衣服就去买一件回来。”这算是什么问题,值得这般慎重解释?

  买?!艾芸霏垂下嘴角,“可……可是我的薪水大部分都寄……”寄给育幼院院长了,哪里还有钱去买那种参加宴会的昂贵礼服!

  冷铠看着她黯然的眼神,感到更加奇怪,“我不是给了你一张附卡,找个朋友陪你去买件礼服回来会有问题吗?”

  “你是要我用那张你给我的白金卡去买礼服?”她看着他的脸,心中有不舒服的感觉。

  “对。”冷铠点点头。

  艾芸霏眼神微黯,“可是……我并不想用你的钱……你让我住在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再用他的钱,会让她怀疑起两人之间亲密关系是用那种银货两讫的方式来维系的,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堪。

  她的措词让冷铠蹙起眉,冷下眼。

  “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用我的钱?!”

  自从他将附卡给了她,他很清楚她连一笔也没有刷过。原本他是没有兴趣理会她要不要使用那张附卡,可现下在听到由她口中说出“不想用你的钱”这句话时,他心中竟然感到不悦!

  看着他转冷的眼神,艾芸霏勉强漾起一脸甜笑,避重就轻的回答,“我是你的女人,可我有工作,有薪水可领,又为何要用你的钱呢?”

  冷铠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心中泛起的怒意更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的薪水都是怎么处理花用的?”

  “你……”艾芸霏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她将大部分的薪水都寄回育幼院去了。“就……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可以养活自己,只不过是买不起礼服就是了。”

  她不是想装清高,只不过她就是觉得男女之间如果扯上了金钱,似乎很多事就不再那么单纯了。

  而既然自己除了买不起那些昂贵的衣服饰品外,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困难,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刷他给的附卡,花他同样是辛苦赚来的钱呢!

  听她仍是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用他的钱的话,怒气蓦地由冷铠的心底爆开!他忽地由椅中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的俯视一桌之隔对座的她。

  “你可以选择是要在那天的婚宴上丢我的脸,还是干脆勉为其难的用‘我的’钱去买一件礼服,反正不管你怎么想,那天你都得跟我一起赴宴!”

  撂下话,冷铠冷冷的看了她面前那碗早已凉掉的泡面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

  可恶!住在他的屋檐下,她宁可吃泡面度日,也不肯向他开口!

  看着冷铠散发着漠冷的背影离去,艾芸霏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即使他在离去前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明显的怒意。


第6章
 
  与冷铠在餐桌上的一席对谈后,艾芸霏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胃口。

  基于不想浪费食物的原则,她勉强还是吃了几口已冷又糊掉的面条,终于再也咽不下去时,才将剩余的面送进垃圾桶,并且迅速离开厨房,打算干脆回房泡个热水澡,纾解一下紧绷的神经,顺便看看能不能泡去心底那些直冒上来的酸涩难受……

  回自己的房间前,她本想到客厅窥看一下,看看生气的冷铠是否还留在公寓,抑或是已经气愤的出去了,可临了她又失去了勇气,匆匆转回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多小时后,艾芸霏围着浴巾由浴室走出来,一手拿着小毛巾擦拭着被水气弄湿的发丝,心底原有些沉重的心绪,暂时让她抛在一旁了。

  此刻,她只想赶快窝进被窝睡上一觉。

  她轻轻叹了口气的走进卧室,谁知才一抬眼,便见到靠着床头而坐的冷铠,正用着一种灼热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愣了愣,擦拭发丝的小手顿时僵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小声的问道,内心对他会在此时出现在她房里的情况感到无措。

  冷铠一向很忙,别说周末很少整天待在公寓里,就连平日也是忙到三更半夜才会返家,有时太晚,干脆就不回来地住在“旭炎企业”大楼内专属于他的住处。

  今日他提早回来的行径本已让她觉得惊讶,而他此刻突然不声不响的跑来她房里的行为,就更令她感到讶异以及无措不解了。

  难……难不成……他现在是想跟她……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可没忘记,以往他想要她的时候,大部分都只是选在夜深人静返家的时刻,他会来到她的房里,先用热烈需索的吻叫醒她,然后再剥光她的衣物……

  所以,此刻他的出现,她还真是感到很不能适应,更别提他正紧紧盯住她的目光,显得多么奇怪,与平时完全不同……那是……欲望吗?

  接触着他的视线,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尴尬不解的红晕浮上粉颊。

  闪着热光的绿眸,没有一丝遗漏的看着沐浴后显得更加清新芳香的冰肌玉肤,一股熟悉的热流迅速由冷铠的下腹狂涌而上,让他顿时忘了原本来此的目的,血管中窜动而起的是对她的欲望……

  这么久了,他对她的需索渴望似乎毫无消褪迹象,即使他执意不将她放在心上,不去理会她,只将她当成纾解欲望的对象也是一样。

  她之于其他女人真有那么不同吗?他的心底其实并没有答案,而目前,他只知道自己还要她就行了,他可没兴趣再深入探索。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他的眼底突然掠过一抹邪佞光芒。

  “呃……阿铠……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感觉好、好……”奇怪喔!

  艾芸霏茫然不解的看着态度大不同以往的冷铠,发现他今天的眼神比平日来得放松有反应,漠冷疏远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而他此刻流连在她身上的眸光,竟让她有着被抚触的错觉,仿佛他正用着他的大手仔仔细细触摸着她全身上下肌肤……

  全身难以自制的窜过一阵阵战栗,她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窜动的纷乱感觉是什么……

  “过来。”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冷铠没有理会她的话,迳自命令着,绿眸眼底的火焰转炽。

  “阿铠……”她迟疑不前,真的觉得他今天的行径好奇怪。

  “要我再说一次吗?还不过来!”他扬起眉,不容人拒绝的话语飙出口。

  艾芸霏一怔,不再犹豫的走向他,才走到床边,娇小的身躯便被他一把抱起并放置在他的腿上,他的大手也毫不迟疑的扯开她围在身上的浴巾,让她细嫩泛着晶莹的娇躯赤裸裸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倒抽一口气,被他的行径吓了一大跳,惊骇的瞪大眼,半晌才想到该要有反应。

  “你……你怎么这样……”小脸上红云爆开,她慌慌张张的滑下他的大腿,转身想拉来床角薄被好用以遮身……

  不待她伸出的手臂触及薄被,一只大掌已迅速环上她柔腻的细腰往后扯,令她背靠着他宽健结实的胸膛,坐在他张开的两腿之间。

  “阿铠……”她惊呼出声,脸蛋上的温度更加升高,清楚的感觉到那紧紧抵在她臀部、即使隔着布料仍灼烫悸动的巨大勃起。

  他收紧扣在她不安挣扎纤腰上的手,另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占有性的握住她胸前一只丰盈玉乳揉捏起来。

  艾芸霏浑身一颤,感觉一股酥麻快感迅速由体内窜起,“阿……阿铠……别……”她的呼吸急促,小手慌张的握住他强壮的手腕,试图扳开那似乎带着魔力的大手。

  不曾被如此对待的陌生感觉,令她心慌意乱,她反射性的推拒他施予的亲昵动作,白皙的肌肤泛起红晕。

  天哪!在这么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和他……这简直羞死人了……

  “害怕吗?”灼烫的呼息吹拂在她雪嫩的颈肩处。“都做了这么多次了,还会紧张……”煽情的话语随着他的唇瓣烙下,一朵朵红云泛上柔嫩白皙的肌肤。

  “啊……”她娇吟,又刺又麻的快感侵入她的神经,瘫痪她的理智,全身抗拒的力道逐渐软弱,热气由小腹间冉冉升起……

  大手握住柔软逐渐胀大的丰盈揉弄,拇指来来回回厮磨乳峰上敏感绽放的蓓蕾……

  他用强健的大腿将她虚软的双腿勾拉敞开,一只大手沿着她腰腹柔嫩的曲线滑下,深入她双腿间茂密的花丛,指头探向花瓣的蕊心,揉蹭那最为敏感的花核,一次又一次……

  “啊……”

  她呻吟喘息,全身泛起一道道酥麻快感,既羞于自己此刻的姿势,却又无法抵挡他执意撩拨的决心。

  “不……别这样……”她想并拢双腿,可偏偏虚软的双腿敌不过他大腿强劲的压制力道,硬是维持着大敞的姿势,令她又慌乱又无措!

  “都这么湿了,还要抗拒?”他亲昵低语,指尖顺着由她体内泌出的爱液,放肆的戳入她紧窒窄小的花径内──

  “阿铠!”她尖叫一声,浑身一颤地感受那被侵入的酥麻紧绷,下腹间涌起渴望需索的热潮!

  绿眸漾出火热邪恶的欲焰,长指在她湿滑的体内来回摩擦滑动,勾撩出更多爱液……停留在她胸前嫣红蓓蕾上的指头也不住揉捏、摩擦……

  全身泛起欲望的红晕,小嘴逸出一声声难抑的嘤吟,燎烧的热焰不止息的在她的下腹狂窜……直到那紧绷的热流猛地在体内爆开……

  “阿铠──”

  瑰丽的白光在她的脑中迸发,她无法自己地跌进欢愉的顶峰……

  冷铠粗喘着,未待她高潮欢愉的余韵止息,他已徐徐撤出停留在她体内的手指,松开箝住她的大腿,将她瘫靠在他胸膛上的雪背压下,让她背对着他,趴跪在他的面前……

  他解开裤头,坚硬肿胀的勃起挤入她的臀瓣之间,贴紧她火热的私密入口处磨蹭、勾撩……

  “阿……阿铠……”她的小脸布满陷入情欲中的红潮,神情渴求迷乱,腿儿轻颤虚软。

  嘤咛带着祈求意味的嗓音,让冷铠强抑的自制力瞬间瓦解,他低喘出声,腰杆猛力狂顶向前,灼烫巨大的坚挺迅速刺入她紧窒湿滑的体内──

  “啊……”强烈的冲击和体内迅速被填满的饱涨感,让她的口中逸出愉悦呻吟,小嘴微张的表情撩人又蛊惑……

  窄窒又温暖的花径紧紧夹住他的男性欲望,他没有迟疑地开始用力挺进她的体内,燃着熊熊欲火的绿眸射出强烈占有的掠夺光芒!

  “嗯……啊……”她难耐的喘息,销魂的嘤吟由她的口中一声声逸出,回荡在卧室之中。

  灼烫的男性勃起抽出、刺入,来回在她的臀瓣间撞击,一次比一次有力,也一次比一次更加深深的刺入她的体内……

  “啊……”她全身颤动,强烈的快感一波波袭来,让她几乎招架不住、难以呼吸。

  “不……不行了……啊……不……不要了……”战栗的十指揪紧床单,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小腹间因强烈的冲击而抽搐痉挛,她感觉双腿已逐渐瘫软,再也无力撑起被强烈冲撞的身躯。

  如泣声般的哀吟,让冷铠激烈的欲火更加炽烈,他的大掌扣住她虚软的纤腰,让她的臀瓣更加翘起,好迎接他猛烈的冲刺,另一手则绕到她私处的前方,探入湿濡的花丛,磨蹭其间敏感的花核,勾撩起她更深一层的欲火……

  “啊……”双重的冲击刺激,让她呻吟不断,终于尖喊出再一次的极致快感!

  他满意的低吼,感觉由她体内传来阵阵的痉孪和抽搐,他冲刺得更深更快,沉醉在她销魂的紧窒花径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他送出最后一击,精壮的身躯一僵,炽热的欲望精华才在她的体内射出──

  ☆☆☆

  一场激烈的欢爱让艾芸霏累得神志迷离,手脚发软,很想顺着疲惫的意识沉入睡乡,奈何脑中仍是残存着稍早前两人的那番谈话内容,以及今晚冷铠那与以往不同对待她的态度和眼神。

  而脑中思绪扰乱着,竟然害她怎么也睡不下去,直想向他问个明白,弄清他态度异变的因由。

  只是两年多时间累积,让她已经学会不再贸然冲动地向他询问一些他不见得会给她答案的问题,那么现在她可以……

  “怎么还不睡?”不复漠冷,悠然自在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冷铠垂眼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即使她的身子一点也没有挪动,可她那不平稳的呼息仍是清楚的告诉他,她犹是神志清醒的讯息,而这一点与她往常只要欢爱后便会累到睡着的情形很是不同。

  突来的话语让艾芸霏身子一僵,下意识抬起头来,却在看到他俊脸上的表情而瞠瞪了一双大眼。

  他……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是笑容吧!而他脸上那像是自在惬意的表情可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奇景”咧!

  真怪,他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阿铠……你没怎么样吧?还是最近有什么事发生了?”踌躇了一会儿,她选择宁可待会儿接受他的冷眼,也要问问看。

  冷铠眸光一沉,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中不觉感到有些好笑。

  “你看我像是有怎么样的样子吗?”他好整以暇的回答,眸底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戏谑。

  不知怎地,每每只要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他就会感觉有一种想微笑、以及平和的暖流涌上心头,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弄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现象产生。

  有时他猜想,这也许是源于她是唯一一个和他发生亲密关系后,没有试图对他予取予求,做出一些不切实际幻想的女人吧!

  艾芸霏被他的反问给问怔住了,忍不住嘴里咕哝,“你看起来的确是不像有怎么样啦!可一个表情一向冷冰冰的人,突然会改变样子,变得有笑容起来,怎么有可能会不令人感到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还是天就要下红雨了……”

  “小霏,你知道你现在正在自言自语吗?”深幽绿眸底闪着奇异烁光地看着怀中人儿。

  不知是不是心境已有所改变,他突然觉得她此刻自言自语、叨叨絮絮的模样好可爱,也好迷人。

  而他的脑中此刻也不禁浮起两人小时候在育幼院相处的情形──那种被她纠缠不放,可直到最后终于还是屈服于她的执着而陪她玩的情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而今两人长大了,她本着绝不放弃的精神找到了他,可在两人重逢后,她儿时那种死命纠缠不清的执着性子,却好似已消失,再不复见了。

  “自言自语?”艾芸霏喃喃重复,茫然的大眼看着他闪着戏谑的绿眸,突然懂了他话中的取笑之意,脸上顿时泛起尴尬的红潮。

  “对,自言自语。”他托起她的小脸,嘴角勾起淡笑,“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习惯呢!”

  这下子艾芸霏可以很肯定了,他的确是在取笑她,可这一点却让她的心中更加感到疑惑,她真的不记得在两人在一起这两年多来,他们曾有过如此轻松且称得上是“愉悦”的床上时光,更别提稍早之前,他才气愤的将她丢在餐厅,拂袖而去哩!

  忍不住心中疑惑,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冷铠好笑的看着她自动自发伸过来的小手的动作。

  “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呀!”艾芸霏话才脱口便惊觉不对,于是有些气虚的试图解释,“呃……我是觉得你今天的样子和态度和往常都不一样……你不仅脸上有笑容,还跟我玩笑……嗯,我想我大概是不习惯吧!”她偷偷觑着他,不敢说出自己差点都要以为他今天是发烧吃错药了,才会突然对她这么“亲切”呢!

  “不过跟你说几句话,没那么严重吧!”眸底闪过笑意,冷铠注视着她不自在的小脸,“何况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两人就算偶尔在床上说说话、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看到她的反应,他以往对她的态度真的那么差?甚至连话都不跟她说,所以才会换来她此刻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艾芸霏咕哝附和,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以往他的确是不曾在两人欢爱过后,和她“聊天”的。

  不过他那句“你是我的女人”的话,倒是勾出了一个她放在心上很久的疑问。

  “有话直说。”看她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有话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我可以问?”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有话想要问他。

  冷铠没有回答,眸光不瞬的注视她。

  艾芸霏仰起小脸,“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存在心中两年的疑惑,终于得以找到一个可以询问的机会。

  两年来,他不肯接受来自于她的任何关怀及情爱,他甚至刻意在两人之间划分出仅止于“床伴”关系的模式表态。

  既然他画下界线,只当她是“床伴”,那么她真的很想知道,何时他会想要“更换”,因为她想要在心底预作准备。

  而如果可以做到,她会想要离开,不再继续陷自己于这种彻底被人忽视的境地而暗自伤心难过,可是她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只因她已陷得太深太深了……

  “为什么不能是你?”冷铠一听便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而这回他不再保持沉默,“你不吵也不闹,对我没有不当的非分要求,有这样一个‘认分’的女人在身边,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用一种淡然中带着一丝轻佻意味的口吻说着。

  艾芸霏一窒,强自抑下心头泛起的酸涩刺痛,定下神道:“除了你说的那些,其他的你一点都不在意吗?我既不貌美也不会说好听话来安抚讨好你……你……为什么还留着我?”她真的不懂,他不愿接受她的心,可却又没有要她走的意思,她心中布满着疑惑。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他凝视着她眼底的疑惑,“等哪天我弄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的。”想了一下,他如是回答她。

  其实她这个几乎等同于追问他心意的问题,他心中并没有答案……也或许他并不想去探索答案吧!

  “你没有答案……”她喃喃自语,抬眼望着上方的俊脸,“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弄清楚?”她感到惶惑不安,不知是不是等到他弄清楚了,他就要赶她离开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一个翻身压上她娇小的身躯,不悦的拧起眉心来质问,“才刚说你不吵也不闹,现下你就打算要用离开来威胁我了?!”听出她话中包含的深意,他的心底忽地升起一阵莫名的怒火,一双深幽的绿眸霎时迸出火光地瞪着身下人儿。

  蓦然加诸在身上的重量,让她险些有点喘不过气来,而接下来听到他指控的话语时,她当场便愣住,“呃,阿铠……”她并没有想离开他的意思呀!她只是想先作作心理准备而已,“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唔──”

  冷铠用力地堵住她的小嘴,火烫挟着怒气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柔嫩的口中,趁她慌然无防备之际,狂热的卷入她口中的小香舌,吸吮她唇内甜蜜的津液……

  可恶的女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打算要离开他的话来!

  艾芸霏柔嫩的娇躯抖瑟着,被他强烈的侵袭唇舌瘫痪了神志,而由他身上传来阵阵男性的气息,则不断地扰动她敏锐的感官知觉。

  “你休想!”放开她被他肆虐到肿胀的红唇,他目光灼烫的俯视她,“除非哪天我厌了你,要你走,否则你休想我放开你,知道吗?!”

  艾芸霏气喘吁吁,涨红着脸蛋,头一次看到冷铠一向漠冷的表情出现了不同的转变,她的脑中一阵恍惚晕眩,心中忽地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该是有些在意她的吧!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别生气,阿铠,我不离开,我从没有说要离开你。”难道他还不明白吗?她早就离不开他了。

  冷铠一颤,认出她眼底清楚泛起的浓情,心中感到一阵烦恶升起。

  对于世间男女所歌颂的爱情,他从来就没兴趣去碰,更加不信任世间真有所谓恒久不变的真情存在!而她此刻所说的充满感情的话语,只会让他感到厌烦不耐,一点也无法接受!

  “只要我一天还要你,你就别想离开,至于你离不离得开我,根本就不干我的事,我一点也不在乎!”

  不待她有任何回应,冷铠迳自将自己烦恶的心绪发泄在她的身上,随即再次俯下身,堵住她的红唇──

  ☆☆☆

  挟着闷烧怒火的欲望是非常惊人的。

  他的大掌带着灼烫的热度,抚上她白嫩滑腻的娇躯揉捏爱抚,令她全身泛起战栗。

  “唔……”尚未体会到她伤人话语的威力,艾芸霏的神志已迅速被卷进他所制造出的狂烈风暴之中,难以自持……

  他结实的大腿用力撑开她的双腿,热烫坚硬的巨硕紧抵在她软嫩的私密花瓣处揉蹭着……在她红唇肆虐的唇瓣滑下,狂热咬啮着细白柔滑的颈项,在她身上烙下一处处激烈的红唇。

  “啊……”她浑身轻颤,又热又麻的感觉涌出,她一声声难抑的嘤吟。而他正磨蹭她的硬硕,火烫得如同要将她的神志焚烧殆尽……汨汨逸出的动情爱液让她感到又是快意又是难受。

  冷铠强健的大掌忽地伸到她的背后,将她的上身撑高,灼烫的唇舌迅速含住她胸前柔嫩丰盈玉乳上的嫣红蓓蕾,细细咬啮,用力弹弄……

  “阿铠……”她的十指难耐的揪紧他坚硬的肩膀,弓起的身躯难受的扭动起来,体内愉悦的热潮乱窜,刺激着她的四肢感官神经。

  他的另一只大手顺着她娇嫩身躯的曲线滑下,探入两人下身的交接处;邪恶的指头深入花丛,在软热的花瓣上来回摩擦。

  “啊……”她的下腹紧抽,酥麻的快感让她无法克制地逸出娇喘呻吟。

  突地,他的指头顺着泛滥的滑液刺入她紧窄的花径内,缓缓的抽刺起来……

  “好湿!”他粗喘低喃,眸底欲火狂燃。

  “啊……”她的十指更加揪紧他的臂膀,快感的火花在她的体内爆出。

  他再加入一指,两指并拢更加快速的戳刺她,感觉自己下身的勃起肿胀疼痛不已,直想一举攻入她的体内深处。

  “不……不……我好难受……阿铠……”她感觉全身如被火焚,热流在她的血液中奔窜,让她难以招架地哀声呻吟。

  声声的娇吟哀求如同催情剂般,引爆他早已蓄势待发的欲望。

  他撤出在她体内流连的手指,腰杆一沉,火烫的巨大勃起已迅速贯入她柔嫩紧窒的花径──

  “啊──”她尖喊出声,强烈的冲击伴随酥麻的快感袭上她。

  紧窄温热地包围,让他男性火热的坚硬感觉有如身在天堂的销魂滋味,他发出愉悦的叹息,深深的,用力地快速抽送起来……

  “唔……啊……”她无法控制地随着他一下下撞击的速度,摆动身子地迎向他,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快感袭来,让她的全身神经逐渐紧绷。

  她的呻吟及配合更加激发他亢奋的欲火,他迅速抓起她白嫩的大腿架在肩上,腰杆一下下更加深入地冲刺进入她……

  “啊……阿铠……”她情难抑止地尖声呐喊,神志迷乱地已完全忘我,体内溢出一波波激情的爱液,濡湿了两人相交之处。

  他冲刺的速度益发加快,额上的热汗滴落在她亦泛着细汗的娇躯上,大掌握住她胸前一只丰盈揉搓,强肆的占有她……

  忽地,“啊──”她仰起嫩白颈项,身子倏地一僵地呐喊出声,下腹紧缩痉孪。

  他满意的粗喘,冲刺得更深,更有力,感受着她紧窒甬道紧紧夹住他的极致快感……

  终于,他用力地送出最后一次深击,在她温热的花径深处释放……


第7章
 
  神色慌张、急如星火的奔进杂志社所在的大楼里,即将迟到的艾芸霏,在看见不远处那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时,心中已迅速决定舍弃一向用爬楼梯上楼的方式改搭电梯,看看能不能挽回颓势,救救这个月即将要到手的全勤奖金!

  于是,她猛然朝电梯方向发出粗鲁的呼喝,身形亦随之冲向前去──

  “等一下!电梯,救命啊──”

  结果她的方法奏效,电梯门还未完全合拢前再次打了开,艾芸霏顺利地奔进电梯!

  她一边朝电梯里的人道谢,一边按下关门键,心中暗自埋怨那个让她累到爬不起床、害她如此狼狈赶来上班的冷铠。

  也不知道这阵子他是怎么搞的,不仅每天早早回家,夜里也不忘到她的房里好好骚扰她一番,直到他满意为止……

  电梯行至二楼时,她突然哀吟一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哎呀!竟然忘了今天是新老板接管杂志社的日子,天哪!这下可好,新老板早不来交接、晚不来接管,偏偏挑上我难得一次的迟到日时才来交接……看来饭碗恐怕还真是难保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打断了艾芸霏的自言自语,她连忙行动迅速的冲出电梯,头也不回的直奔打卡钟而去,并没有注意到和她一起搭乘电梯的男人。

  男人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自然也将她的自言自语听进耳,出了电梯后,他嘴角噙着有趣的笑意,从容的朝杂志社另一头走去……

  ☆☆☆

  杂志社里今天的气氛比往常来得严肃,只因今天正是杂志社被并购、改朝换代后,新老板前来接手及评估旧人事该如何处置的大日子。

  而在这个粥少僧多、失业率高居不下的时代,社里人人战战兢兢,个个提心吊胆地等候着最后的公布。

  “小霏,听说来接管我们杂志社的吴经理,是‘万达图书集团’负责人最小的儿子耶!”憋了一个早上,朱佩玲再也忍不住沉闷气氛的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的艾芸霏移近,一脸急于八卦的凑近她。

  艾芸霏由面前的图稿抬起头,望着她道:“是吗?”就算来接管的人是集团的小老板又怎样?反正杂志社易主已是事实。

  “不对、不对!”几乎忍耐不住过分静谧气氛的侯佳,一听到朱佩玲开口,立刻插话进来,“吴经理是来审核、评估杂志社往后的人事,而不是接管,你不知道吗?”

  “真的?!”朱佩玲讶异地看向她,不服气的反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侯佳皱了下鼻子,得意地笑了两声,“昨天我无意中听到副总编说的。”

  “好啦、好啦!算你耳朵够利行不行?!”朱佩玲不屑地撇了下嘴角,“那既然‘小老板’只是来做评估审核,那日后谁来正式接管杂志社、管理我们?”

  “我哪知道!”侯佳耸了下肩,“大概是指派个自己人来吧!”这是很多企业会采取的方式。

  “又是空降部队!”朱佩玲无奈的翻个白眼,“万一派个大外行来,那我们岂不是很惨……”目光一转,她看着显然极端心不在焉的艾芸霏,“咦?小霏,我们都说了半天了,你怎么连吭一声都没?”

  “要我说什么?”艾芸霏回过神,一脸无辜地反问。

  朱佩玲白了她一眼,“别装无辜样了,就是要你说说对这回换人接手杂志社的意见啊!”

  “我能有什么意见?”艾芸霏失笑,“我又不是买下杂志社的人,哪里会懂得接管不接管的事。”

  朱佩玲受不了她敷衍的态度,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少根筋似的,大家都在担心是不是会丢饭碗,偏偏你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我哪有?”艾芸霏立刻抗议。谁说她不担心丢掉工作的?只是光担心有用吗?

  “对啊、对啊!佩玲不说,我还不觉得呢!”侯佳心有同感的附和,双眼狐疑地盯着艾芸霏,“真的耶!这几天你都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喜事发生在你身上,让你全身闪烁着光辉!”

  “又不是漫画,说什么光辉?我还光芒万丈哩!”虽然有些心虚,可艾芸霏仍是被侯佳夸张的形容词给逗出了笑声。

  朱佩玲一听,连忙凑近,仔细看着艾芸霏,“耶!我就想说这几天你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果然……干嘛?突然中了乐透大奖?”

  天哪!艾芸霏再次噗哧笑出声,“没有啦!”真亏佩玲想得出来,她哪来的闲钱买乐透彩券,未免太扯了。

  她不否认这个星期以来,心情比以往来得愉悦,原因就出在那个口口声声要她“认分”、却又忽然对她改变态度的冷铠身上。

  这些日子,他对她一改先前不闻不问的态度,虽然没有什么甜言,却让她感到在一片黑暗的前方慢慢露出了一道曙光……两人的前景似乎也变得可预期起来……

  不过,她可没想到自己的心情竟然会形于外表,让两名同事看出来,可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跟已共事多年的好同事解释那些她从不曾提起、以及和冷铠同居在一起的事。

  听到朱佩玲的猜测,侯佳不以为然的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白眼,“才怪咧!小霏这么省的人,哪会掏钱去买那种不切实际的彩券啊!你别乱猜了,照我看哪!小霏八成是恋爱了!”驳斥了朱佩玲不当的猜测,她一脸笃定地说出自己的观察。

  朱佩玲立时瞪大眼,“恋爱?小霏?少鬼扯了啦!我才不……呃……”嚷到一半,突然瞄到艾芸霏脸上可疑的红晕,她蓦然打住话语,“不……不会吧?小霏,你真的在谈恋爱?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艾芸霏傻笑,索性保持沉默。反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提起她和冷铠之间的事,既然她们这么猜测,不如就顺着她们的想法,承认就是了。

  这也太劲爆了吧!

  原本只是大胆假设,谁知艾芸霏竟然默认了,侯佳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想,一个向来对交男朋友没兴趣的人,竟然突然蹦个男朋友出来,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太劲爆的消息了!

  半晌,侯佳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加以证实,“小霏,你没骗人?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艾芸霏先是看着她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才鼓起勇气,用力地点下头。

  霎时,又是一片静默降临在三人之间,害得才点了头的艾芸霏更是噤若寒蝉,仿佛做错了什么事地心虚的垂下眼。

  不一会儿,朱佩玲首先发难,嚷嚷出声:“可恶耶你!小霏,亏得我们天天上班相处在一起,你竟然好意思瞒着我们有男朋友的事!现在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不够意思的朋友!”话落,她作势将双手掐上艾芸霏的颈项。

  坐在对座的侯佳也由桌后站起,起哄附和,“我来帮你!”她的脸上亦是一脸无法置信的震惊和埋怨神色。

  艾芸霏既感尴尬又很想笑的涨红着小脸,尴尬狼狈的躲过倏地向她伸来的“魔掌”!

  她左闪右躲的,偏生朱佩玲还是一副跟她杠上的模样,不肯放弃。

  情急之下,她又是呛咳又是发笑地嚷叫:“喂!拜讬别……别再闹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耶!我们是不是该关心、关心今天新上司走马上任的事比较好?”

  话才说完,起哄打闹的两人顿时失了兴致,也让艾芸霏得以脱离“苦海”。

  “小霏,你还真是哪壶不开就提哪壶,明知道大家心里都在烦恼新人事这件事,偏偏你还要阻止我和佳苦中作乐的机会,唉……”朱佩玲长吁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地往身后椅背瘫靠。

  “自我的身上苦中作乐啊?”艾芸霏一脸不敢领教的怕怕表情,“还是免了吧!我可承受不起。”

  侯佳闻言,立刻跳出来声援朱佩玲,“小霏,你真的好扫兴喔!给人家玩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净泼人家冷水,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担心杂志社换老板之后,会有被裁掉的危机呢!”

  “谁说我不担心的……”艾芸霏喃喃的道,露出一抹苦笑,“想想,我在杂志社工作虽然很多年,可是我的学历不高,万一被裁掉,到哪儿再去找个同样的工作?说不定真得包袱款款回中部老家吃自己了。”

  一番话说得侯佳脸上的表情兴起沉重,“说不担心是骗人的,谁知道新老板是不是会干脆来个清仓大换血,把我们统统裁掉……唉!想想还真是令人不安……”

  朱佩玲在一旁心有同感的点点头,“就是啰……像现在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等待期,是最最令人感到不安的。”

  艾芸霏又苦笑了下,“都已经成定局了,就算新老板真的要裁掉我们,我们能不认吗?”

  她的话声才落下,另一道男性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美编组对‘晴’杂志贡献最多,也颇受外界好评,我为什么要裁掉一支如此优秀的美编小组,另外再训练新手?”

  原本专注谈话的三人顿时愣住,同时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不知在何时、也不知听进了她们多少谈话内容的高瘦年轻男子……

  ☆☆☆

  三名小姐看见的高瘦男人,正是前来杂志社评估及审核各部门人事是否需要做改变的经理吴建宇,他同时也是并购杂志社的“万达图书集团”负责人最小的儿子,所以称他为“小老板”亦是一点也不为过。

  而他在美编组部门前,当着陪同他前来巡视的众人面前所说出来的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安抚了美编组心怀忧虑的同仁。

  虽然还不知道其他部门的变动如何,可由小老板亲口所说出来的话,可以笃定的是美编组不会有被裁员的危机了。

  果然,一个星期后,除了美编组的人事没有任何异动之外,其他各部门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动及处置。

  另外,几天下来,吴建宇三不五时便晃到美编组找艾芸霏谈话的行径,也令众人打从心底明白,为何美编组所属的人员一个也没有被裁掉的原因。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杂志社可说是议论纷纷,八卦流言遍布。

  身为流言中心的女主角艾芸霏,则是感到困惑又困扰。

  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有这么受人瞩目的一天,而这种令人难受、仿佛被人当作动物园动物观赏的情况,全都是拜那个怎么也不肯死心“小老板”所赐!

  “芸霏。”

  才刚踏出大楼门口,艾芸霏身后便传来一声叫唤,闻声她回过头,就看见她极力想躲开的吴建宇一脸笑意、快步的朝她走来。

  她暗暗呻吟一声,没想到她都已经特意等大家走光才溜出杂志社,还是没能躲过他的紧迫盯人。

  唉!她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而且她已经一再拒绝他了,不是吗?

  “怎么这么晚?”吴建宇走到她面前,热络的问道。

  “吴经理。”她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不习惯他仿佛与她很熟识的语气。

  说实话,吴建宇的外貌算是出色,个性也随和不骄矜,再加上不凡的背景,着实算得上让人趋之若鹜的黄金单身汉。

  只可惜,对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女人而言,他的追求示好,只会带来恼人的困扰。

  “不是要你别叫我经理,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吗?”吴建宇第N次纠正她,“今天你总该有空接受我的邀约,和我吃顿饭了吧?”



  艾芸霏愣了几秒,露出为难的笑容,很委婉的开口:“对不起,吴经理,我今天……嗯……晚上有事。”

  “还是没空?”吴建宇失望地看着她。

  明知道她似乎对自己无意,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拒绝他的邀约,可他还是不打算放弃。

  “我听坐在你旁边的吴小姐说,你是因为放心不下那间为人看顾的公寓,才会不喜欢在晚上的时间外出?”当他听到她的同事这么说时,他觉得有些荒谬,不过今晚姑且问问也无妨。

  听到他的问话,艾芸霏的脸颊立时浮现尴尬的红晕,“不……当然不是!今天晚上我是真的有事……”

  天哪!佩玲怎么会把她平时的玩笑当真,而且还告诉了他……

  “好吧!”吴建宇点点头,不再坚持,“那就改明天好了。”

  嗄?艾芸霏心中再次哀叹。他怎么就是不肯接受别人的拒绝呢!

  “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吴经理,我有事先走了。”算了,她不想再站在这里与他讨论明天的事。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吴建宇露出热心笑容的建议。

  “不、不用了!”艾芸霏吓了一跳,立刻婉拒,“我搭捷运过去就行了,不麻烦你了!”

  “那……好吧!”吴建宇笑容略敛,决定今晚先行撤退,待明日继续努力。

  艾芸霏如释重负,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点点头,道声“再见”后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走。

  努力未果的吴建宇只得无奈地目送佳人的身影愈走愈远。

  同一时间,路旁一辆深灰色轿车内,冷铠坐在驾驶座上,深幽绿眸没有错过艾芸霏与吴建宇交谈的过程。

  随后,就在他清楚看到她朝对方露出美丽灿烂的笑容时,漠冷平静的青绿色眼眸底蓦地翻腾变化,迸出炽热火光。

  接着,薄唇忽地勾起冷弧,冷铠转开头,油门一踩,车子迅速驶离,融入车阵中,绝尘而去!

  ☆☆☆

  一向不喜欢在媒体及社交圈前露脸的“旭炎企业”集团总裁耿琮皓,竟打算在集团旗下转投资的“远扬饭店”举行盛大婚宴,并且广邀商界重要人士到场共欢,分享他的喜悦。

  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引起商界人士的注意,众家媒体更是频频打探。

  及待众人对将要举办的婚宴确定无误后,那些个早就垂涎“旭炎企业”另外几位主事者的佳丽名媛,莫不心中暗自窃喜并卯足劲儿,利用关系门路,就为了拿到婚宴当日的邀请卡。

  她们除了想在婚宴上亲眼看看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抢走了“旭炎企业”总裁夫人的宝座之外,更希望藉由参加豪华婚宴的大好机会,一举擒获“旭炎企业”其他尚未死会的男主角的目光,好提升自己在社交圈的地位。

  因此,当豪华隆重的婚宴在“远扬饭店”的宴会大厅展开后,灯火辉煌的大厅中,除了充斥衣着光鲜的政商名流外,还有打扮得亮眼动人、珠光闪闪的淑女佳丽们,她们个个睁大眼睛,在充满人潮的大厅里搜寻心目中定下的男主角。

  哇!东一片珠光、西一道宝气,再加上乐团现场演奏的优雅乐音……原来这就是有钱人家举行宴会的模样呀!

  一袭剪裁俏丽、嫩黄丝绸小礼服的艾芸霏,站在宴会大厅一角,细看眼前既隆重又豪华的盛大场面,心中不住发出惊讶的赞叹。

  不久前,她跟着冷铠步入大厅,但他立刻被人请走,留下人生地不熟的她,她只好顺着移动人潮前进,最后才找到此刻她站立的这一方小小“净土”,做一个身处宴会中的旁观者。

  这可是她生平头一回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也是接触冷铠其他面目的机会,更是认识他朋友的机会。她一方面感到兴奋和开心,另一方面又对将她带来此地、随即又对冷铠将什么都不懂的她丢下不管的行径感到有些难过。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温文中带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距离耳朵很近的地方响起。

  艾芸霏吓了一跳,心脏猛地紧缩了下,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长相俊帅出色、有着一头深棕色头发、浅棕色眼眸的高大男子,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咦?棕发棕眼……

  “你……”脑中忽然有个模糊的印象掠过,她却来不及捕捉住。

  “我是季洛钒,听过我的名字吗?”高大男子笑着自我介绍。

  “季洛钒……”艾芸霏大眼茫然的看着他一会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低呼出声:“你是阿铠说的那个和他一起长大,可是却不务正业跑到一家三流医院上班的好朋友?!”

  季洛钒一愣,唇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铠是这么跟你形容我的?”想不到冷铠那个又冷又硬的小子,在女朋友面前是这么编派他的!可恶!这简直是对他这个“巧手”、“神医”做最直接的人身攻击嘛!

  知道对方是冷铠三位好友的其中一人,艾芸霏露出没有戒心的甜笑,并点点头。

  “对,阿铠说你不喜欢坐办公桌,只喜欢四处游荡,所以死也不肯进‘旭炎企业’帮忙。”她将由冷铠口中听来的话,老老实实说出来。

  啧!冷铠干嘛把话说得那么毒啊?什么“死也不肯”的句子都出笼了!他不是一向表情冷漠、不喜说话的吗?怎么会突然变得聒噪起来了!

  季洛钒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笑容更苦了。

  “我是个外科大夫,不在医院工作,难道要跑到‘旭炎’上班,三天两头呆坐在会议室,开那种不人道又冗长的会议来活受罪、虐待自己吗?”他没好气的抗议道。

  艾芸霏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大眼闪着晶亮的熠光。“我还真怀疑,你和阿铠是怎么能平安无事、一起长大的?你们的个性差这么多说!”就不知道冷铠另两位好友的个性如何?

  “就是一路打到大啰!”季洛钒笑笑的揶揄一声后便转移话题,“倒是你,才令人好奇咧!真不知道铠为何要把你藏起来这么久?怕我们这几个兄弟横刀夺爱吗?”他微微撇了下嘴角。

  大伙儿早就知道冷铠的公寓里住了一个女人,可冷铠却迟迟没有带她露面,而深知冷铠个性及心结的兄弟们自然不会去勉强他,只等他自己想通再说。

  不过,冷铠未免想得太久了一点,啧!别扭的男人!

  “你们知道我……”的存在?艾芸霏讶异的看着他。

  “早就知道了,可他不主动说要介绍你,我们哪还敢勉强!”季洛钒耸耸肩,有点打趣地说道。

  虽说能住进冷铠的公寓,代表着她对冷铠的意义绝不简单,不过,只要冷铠的心结一日不解,他们还是难有结果的。

  艾芸霏点点头,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的确,冷铠的个性是不会被勉强的,也之所以当他说要带她出席婚宴时,她才会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了,既然我们从不曾见过,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跟阿铠一起来的?”她突然想起,先前他是怎么从这么多人中认出她的。

  “我看到的。”季洛钒理所当然的回答。

  “嗄?”艾芸霏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季洛钒微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到得很早,亲眼看见你挽着铠的手臂走进大厅里,所以早把你的长相瞧得一清二楚了。”

  本来他还以为冷铠会和他之前所盘算的一样,不理会老大的“亲口嘱咐”,要嘛就只身前来,要不就“找”个女人陪着一起来,谁知这回冷铠倒是满听话的,真的把他的“另一半”给带来露脸了。

  “原来是这样……”艾芸霏恍悟的点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了?”季洛钒问着她眼底的疑问,“还有哪里弄不清楚的吗?”

  嗯~~不错、不错!冷铠的“另一半”个性看起来颇为单纯坦白,什么心事都明显的呈现在脸上,是很容易猜的啦!

  “没有!”艾芸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你没有去跟阿铠他们打招呼,反倒是跑来和我聊起天来了?”还有,他的女伴呢?他都不管了吗?他们几个兄弟是不是和冷铠一样,都有将女伴丢在一旁不管的习惯?

  “铠有事要忙,我算是替他来陪你说说话,免得你太无聊了。”季洛钒皮皮地笑道。

  其实他是因为受不了被太多“垂涎”目光盯住,才会乘机躲到这里来,因而发现冷铠的“另一半”也是躲在这里。

  艾芸霏眨眨大眼,“是吗?”阿铠真的是怕她太无聊,才找他的好朋友来陪她说话解闷?

  “是啊!”季洛钒回给她一个笑脸,“不信吗?不然你看向右前方。”他的下巴轻扬,努向右边方向,“你的阿铠正忙着,抽不开身来找你呢!”凭藉高人一等的身长,他轻易便找出好友的位置。

  “阿铠……”艾芸霏立刻双目一亮,仰头张望,“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季洛钒站到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挪动她的身子微转方向,让她位置较低的视线能巧妙地从人群空隙中看到正与人谈话的挺拔身影。

  季洛钒的方法果然奏效,艾芸霏脸上突地露出笑容,开心的轻呼,“啊!我看到了……阿铠他正在和一位先生说……咦?”她蓦地打住话声,清楚的看到一位穿着性感缕空礼服的美艳女子走到冷铠身旁,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

  而冷铠竟然也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一股带着酸涩的刺痛感觉在艾芸霏的心田蔓延开来,唇角灿烂的笑容顿时黯然失色……

  嗄?这是在演哪一种版本的戏啊?同时间,季洛钒也看到了令他不解的画面,当然,他也没有遗漏艾芸霏全身僵硬的反应。

  于是,他握在她肩上的双手再次挪了挪地将她转个方向,并且轻推她向前迈开脚步。

  “你该饿了吧?我带你先去饱餐一顿!你知不知道今晚婚宴的菜色,可是由享誉国际的名厨精心设计的?味道简直是……”

  不停歇的话语朝艾芸霏兜头落下,季洛钒不落痕迹、半挟持怔愣人儿朝大厅另一头的餐厅而去。开玩笑,他的“侠义精神”可不会容许他袖手旁观,坐看漂亮美眉伤心难过呢!


第8章
 
  虽然数月前,一直想对耿琮皓不利的林宏野已经被检方收押和起诉审判,由他带领的“灰煞帮”的势力亦随之瓦解,冷铠却没有因此而完全松懈下来。

  身为“旭炎企业”安管部门的主管,值此盛大举行的婚宴上,他仍是有着不能丢下、且得亲自处理的事情,因此他才会暂时将艾芸霏搁在一旁。

  而当他把事情处理完毕,打算前去寻找艾芸霏时,却又被“旭炎企业”的另一个大忙人苏奕遥给逮个正着。

  于是,两人便站在大厅一隅低声谈论起来,谁知谈没多久,就被一个又一个“不请自来”的女人给打断好几次。

  “哎哟!冷副总还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的人咧!”

  与冷铠并肩站立的苏奕遥语带调侃,一双深蓝色眼眸漾着笑意地看着才用冷言冷语赶走主动贴上来搭讪的“名媛”的伙伴兄弟。

  奇哉、怪哉!冷铠这副又硬又冷的德行,竟然也会有一大票“煞”到他的女人想接近他,难道她们就不怕会被“冻”坏吗?

  冷铠丢给好友一个冷眼,俊脸维持一贯的漠然表情,“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微笑拒绝就会比较高明?”

  起码他是直截了当拒绝那些过分主动的女人,哪像奸诈的苏奕遥,只会端着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虚假笑脸敷衍安抚,不嫌累吗?

  对于冷铠讽刺的反驳,苏奕遥仍是笑脸以对。“微笑比较‘和平’,也不易伤人,哪像你,明明没那个意思,可光是你的表情,就足以吓坏人啰!”深蓝眼眸底忽地闪过一抹狡色,“就不知道那位和你住在一起的‘心上人’,是不是三不五时就要被你给吓上一吓?”

  绿眸底冷光一闪,“别把小霏扯进来!”

  苏奕遥耸耸肩,“好,不提她。”他再勾起一个无害的笑容,“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还真的依照老大的吩咐,把你的‘另一半’给带来了呢!”他朝冷面伙伴暧昧的挤挤眼。

  “你自己都不以为然了,就别跟着阿皓起哄!”冷铠警告地拧起俊眉。

  冷铠很讨厌听到“另一伴”那三个字!

  “小霏只是我的女人!”他转开眼,目光向喧闹的人群中梭巡,眸底不自觉逸出一抹烦躁。

  从他和苏奕遥站在这里说话开始,就一直没有看见艾芸霏的身影,她是跑到哪里去了?

  是很重要的女人才是吧!苏奕遥暗自嘲笑某人的言不由衷。他的眼力才没这么逊,焉会看不出冷铠的“心有旁鹜”。

  “怎么?找不到你那位有着一双像猫咪一样、圆滚滚大眼睛的‘另一半’呀?”调侃又带着兴味的光芒在苏奕遥的眼底跳跃。

  绿眸一转,冷铠冷凝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他。“如果你的所谓‘有事要谈’就是指现在这种话题,我可没兴趣奉陪!”他冷哼一声,撂完话转身就想走人。

  “等等!”苏奕遥连忙叫住他,“别发火,我这不是要说了吗?”

  啧!玩玩也不行?真无趣!也不看看自己脸上那愈来愈冷硬的表情有多可怕,难怪他们周边那些个“望眼欲穿”的女人们,虽然个个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却也有些裹足不前。

  冷铠转头盯住他,“有屁快放!”

  耶?这么粗鲁!苏奕遥撇撇嘴,不再玩闹地正色道:“还记得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丰华集团’吗?”

  冷铠微挑眉,冷哼道:“怎么忘得了!”

  刚刚那个一走近他就恬不知耻地黏上他的身,但却被他冷声斥离的女人,不就是“丰华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李佑珊!

  另外,李佑珊同时也在“丰华集团”里担任业务部副理,个性是既任性又骄纵得很。

  苏奕遥微怔,脑中跟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他蓦地失笑,“对喔!看我,简直是在问废话嘛!你怎么会不知道‘丰华集团’,尤其李佑珊还这么‘喜欢’你!”

  自从上一次跟着集团的人到“旭炎企业”开会,李佑珊便看上了冷铠,从此便三天两头利用各种方式接近冷铠,任性纠缠得令人受不了,真是可惜了她那美艳动人的出色外貌。

  “别提她!说重点。”冷铠不耐烦的丢去一个冷瞪眼神。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只是有人告诉我,‘丰华’表面上一副积极和我们合作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要引开注意力,松懈我们的戒心,其实‘丰华’私底下是在打别的主意。”苏奕遥正经八百的说着得来的讯息。

  “什么主意?”冷铠问道。不知道苏奕遥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至少目前他手上并未接到任何“丰华”想对“旭炎”不利的讯息。

  “还不清楚,我已吩咐下面的人进行调查。”

  “我会留意。”冷铠点点头,同意他先做预防措施的决定。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苏奕遥沉吟的看着冷铠,表情有点迟疑。

  “什么方法?”冷铠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喜欢苏奕遥即将说出的话。

  “你可以从李佑珊身上探探消息……”接触到冷铠射过来带着杀气的目光,苏奕遥立刻举起手安抚,“别火,先听我说,反正即使老被挡驾在外,李佑珊还是三天两头不死心的来纠缠你,那么,要由她口中探点消息,应该不会太困难才是,对吧?”

  “你要我去讨好她探消息?!”冷铠不屑的嗤哼,“我还没有无能到要用这种方式打探消息!”

  “双管齐下嘛!反正不利用白不利用,你可以一边暗查,一边随便答应她一次吃饭的邀约,然后在闲谈间顺便探探消息也无伤嘛!我又没说要你去讨好她,啧!别再用那种眼光瞪人行不行?”苏奕遥无奈地翻翻白眼。

  “吃饭?”冷铠怀疑地瞪着他,总觉得他这番话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对,吃饭。”苏奕遥肯定的点点头。

  冷铠继续瞪着他,突然冷哼出声,“懒得理你!”随即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苏奕遥眼底迅速掠过一道狡光,无声咧嘴一笑后,随即迈开步伐跟了上去,并朝冷铠的背影出声:“想去找你的小甜心?哼!我可是有看到她朝哪个方向走的哟!”

  冷铠蓦地顿下脚步,回过头,冷冷的勾起唇角瞪住他──

  ☆☆☆

  各自拿了一盘餐点,季洛钒将艾芸霏带到宴会大厅东面一处向外延伸的阳台上,那儿放了几张供人暂时休憩的舒适大沙发。

  完全没有胃口的艾芸霏,在勉强咽了几口之后,整个人便陷入沉思怔愣状态;坐在旁边的季洛钒也体贴的不去打扰她,沉默地陪伴着她。

  过了好久,艾芸霏忽然打破沉默,幽幽开了口:“最近我常想,如果我在阿铠离开育幼院之后的那几年里,肯答应被人领养,那么这辈子,我可能再也不会有和阿铠重逢的机会。”

  季洛钒扬起眉,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你是阿铠未被我们养父领养前,在育幼院的同伴?”想不到她和冷铠的渊源有那么久远。

  艾芸霏点点头,小手无意识地用叉子翻动着盘子里的食物,大眼里升起了几丝愁悒。

  “阿铠小时候就和现在一样,冷淡不理会人,但我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是柔软的,只要我多纠缠他一会儿,他便不忍心拒绝我的要求地陪我玩。那时我真的好开心终于找到一个我中意且也肯陪我玩的人,只可惜时间太短,他就被人领养走了……”

  她抬眼迟疑的看着季洛钒,单纯的大眼里闪着犹豫神色,“我一直很开心长大后能再次找到阿铠,而且还……还跟他住在一起,可是……我却再也感觉不到他柔软的心了。你们一起长大的这些年,阿铠一直都是这么拒绝别人的关心和封闭自己的心吗?”

  一向对冷铠的诸多想法,她都积压在心中,不知道该怎么渲泄一直存在心中的忐忑不安,也不晓得该找谁谈谈冷铠对她一迳扑朔迷离的态度。

  而眼前这个眼神温柔、和冷铠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弟般的好友季洛钒,却让她有着难以抑制的冲动,话就这么自然的脱口而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毕竟,能让冷铠信任并称之为好兄弟的人,她应该可以从他身上多了解一些有关于冷铠的事。

  也或许是之前、当她亲眼瞧见冷铠身上倚着别的女人时,所带给她心中的强烈冲击所致。

  季洛钒端详着她眼底的灰暗、以及掩饰得不太成功的伤心神色,浅棕色的眸底升起了一丝严肃。

  “铠他压抑自己的心情早就成了习惯,而我们几个兄弟也早就知道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是因为小时候被母亲遗弃于育幼院的行为,那对他造成重大打击和伤害……”他深思地看着她。

  “所以,自此之后铠就再也不肯轻易信任别人,或是接受别人的关心,而我们兄弟和他的感情再好,也无法打开他闭锁的心房……不过,今天看到你的出现,我和其他人都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当铠愿意将你带到我们面前时,就代表他已经对你敞开他的心了,说不定‘旭炎’的下一场婚宴就要来临了!”他愈想愈是笃定自己的分析没错。

  可惜,艾芸霏并没有如季洛钒所想的那般乐观,“我不明白阿铠为什么会带我来参加婚宴,但我也不会认同你所说的那种可能性,我无法相信阿铠他……”她并没有忘记之前才看到冷铠并未拒绝美女投怀送抱的那一幕。

  几年来,冷铠在“旭炎”工作的这一面生活,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不过,即使他在商界甚少传出什么绯闻,她也不会笨到没想过凭他那出色混血儿的外貌及多金的条件,会有喜欢他的女人主动找上他;而她除了心底存有隐忧,却是什么也不能问,更没有权利过问,因为她之于他,什么也不是!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在心中偷偷冀望,希望能留在冷铠身边多一点时间,就很满足了。

  至于心中其他的想望,早就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她推到心底最偏僻的角落去了。

  “干嘛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说的可是事实耶!你不相信吗?”季洛钒原以为说出自己的观察所得,会让她开心些,谁知她眼底的愁悒不仅没有消失,反倒多添了。

  艾芸霏老实的点点头,摆明了就是无法相信他乐观的猜测。

  季洛钒大叹一声,“既然不相信铠会对你敞开心房,那你为什么可以和他住在一起这么久,而不想着干脆离开他,以免日后心伤?”

  心伤早已是无可避免了。艾芸霏眨了眨眼,露出淡淡苦笑。

  “爱上他之后,脚步就再也走不开了,日后的事,我宁可当鸵鸟不去想。”她也曾试着离开他,不再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暗自神伤,可两条腿却是沉重地怎么也迈不开。

  唉!听她话中的意思,冷铠似乎并没有很善待芸霏妹妹喔!季洛钒忽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倏地伸手将艾芸霏手上那已被她用叉子将食物戳得“惨不忍睹”的餐盘接过来,搁在一旁。

  “我说芸霏啊!”他敞开两条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眼角余光瞄向才刚踏进阳台的高大身影,“你看这样好不好?既然阿铠那个冷面家伙这般不可靠,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换个男朋友算了,例如说……我……”话未竟,他已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

  哇!好可怕的杀气啊!不过是“借”他的女朋友抱一下,干嘛用一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目光瞪人啊!

  季洛钒更加咧开嘴角,眼角再次瞄向朝他和艾芸霏接近的人影。

  艾芸霏被季洛钒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怔住,尚未能做出反应时,一道强烈的压迫感蓦地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反射地回头,随即被一道漠冷的目光攫住视线──

  眼前背着光站在面前盯着她的人竟是冷铠,而他的绿眸此刻正射出一道阴鸷又充满威胁的厉光……

  冷铠面无表情的瞪着艾芸霏,倏地伸长手将她由季洛钒的双臂里拉起身!

  “回去了!”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拉着她便往阳台外走。

  小嘴微张、一脸呆怔的艾芸霏,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冷铠带走了。

  啧!这种惊人的反应,芸霏妹妹总该相信冷铠对她绝非如她所认定的那般无动于衷了吧!

  季洛钒勾着有趣的笑容站起身,迎向此刻才露脸、尾随冷铠而来,脸上挂着与自己相同笑容的苏奕遥。

  ☆☆☆

  冷铠紧搂艾芸霏的腰,直接穿过热闹的宴会大厅朝外走。

  而他全身所散发出的强烈冷冽气息,不仅让一些原本在见到他、想朝他靠近的人却步,也让被他强硬带着走的艾芸霏一点也不敢抗议,纵使他已经弄痛了她,也乖乖的任由他将她拉上车子。

  到了车上,冷铠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引擎,只是脸色阴沉的瞪着前方。

  车里顿时陷入僵硬的沉默氛围。

  艾芸霏瞪着大眼,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好半晌,终于受不住这种紧绷气息的怯怯开口,“阿铠,哪里不对了?”

  冷铠闻声转过头,眼神漠冷的看着她无辜的表情,眼底倏地迸出火光,“不对?你会不知道哪里不对?!”

  亲眼看到她靠在别人怀里时,他心底狂涌而起的怒意到现在仍未有消褪的迹象,而他更气自己的无法自制!

  寒芒的语气让艾芸霏顿时小脸一白,心头窜过一阵战栗。

  “我……我不懂……”她做错了什么吗?

  他盯住她,忽地冷笑撇嘴道:“我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连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都能和他搂搂抱抱、亲切万分!”怒火炽烈地烧去了他的理智,也让他说出残忍的话语。

  艾芸霏立刻明白他话中之意,脸色倏地刷白,大眼瞠瞪,胸口泛起一股恼怒。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气抖着红唇,“季洛钒是你的兄弟,你怎么会认为我们……而且,不是你怕我太生分,才讬他代你来陪我说话话的吗?”

  冷铠一愣,“我要他陪……”他蓦地打住话语,一双绿眸怔怔地看着她瞪得又圆又大的清澈坦白眸子,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与复杂矛盾神色。

  艾芸霏睁大眼看着他似乎已渐渐消失了怒意的青绿色眼眸,心底隐约有些明白他之所以对她说出难听话语的原因。可是……他真的会因为她跟别的男人说几句话而发火吗?她实在很难相信这个推论。

  冷铠沉默地盯着她一会儿,忽地别开脸,伸手发动车子引擎!车子迅速地滑出,很快便离开了饭店停车场。

  艾芸霏看向车外,心中乱无章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凝的气氛。

  沉默一路持续到回到冷铠的公寓,他在大楼前放她下车,简单交代两句,便迅速将车子掉头驶离!

  ☆☆☆

  婚宴那日之后,艾芸霏发现自己又有好些天没见到冷铠,仿佛两人先前较为改善、变得亲密的时光从不曾存在过一般,两人之间又回到了原点。

  这种情况让艾芸霏感到难受,心中更加怀疑起婚宴那晚,季洛钒所说有关于冷铠对她的感觉的那篇对谈。

  就在她正心烦意乱、努力想厘清冷铠心中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时候,接手杂志社的“小老板”吴建宇,也不知是看上她哪一点,竟然开始对她展开密集的追求攻势,有事没事就晃到她的身边,一副唯恐他人不知他意图的模样,令人气煞。

  最后,烦不胜烦的艾芸霏为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干脆答应吴建宇的晚餐邀约,打算藉此机会和他把话说个清楚。

  吴建宇开心的带她到一家颇有名气的法国餐厅。

  “这里的消费很贵吧?吴经理实在不该如此破费的。”才入座,艾芸霏便迫不及待的低声说话,内心感到不安。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到这么高级的地方用晚餐。

  光看餐厅的装潢以及高雅的气氛,不难知道这间餐厅餐点的价码不是普通的贵!

  “怎么还是不改口?不是要你叫我的名字吗?”吴建宇语气有些无奈,却仍是笑容满面,“难得你终于答应了我的晚餐邀约,我们当然要找个气氛稍好一点的餐厅,是吧?”毕竟这可是他努力了许久才得来的美好结果,他自然不会马虎行事。

  艾芸霏一听,内心暗暗叫苦。真糟糕,他好像误会她答应他邀约的意思了,这要教她怎么开口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们先点菜吧!”见她一迳保持沉默,吴建宇拿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殷勤的询问她。

  内心正拚命思索“解套”方法的艾芸霏,还是选择沉默。

  替她点好了菜,吴建宇开始用轻松的语调说着话,而极力忍住不露出烦恼神色的艾芸霏,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浑然不觉对方正不着痕迹的探问着关于她自身的事情。

  没多久,侍者端来了前菜。

  艾芸霏看着面前盘饰得很美的前菜,突然感到饿了,于是她暗忖:干脆等吃过饭再来和他说清楚吧!不过,她还是先做个申明好了……

  “呃……吴经理,吃过饭后,我有些话想……”她边说边抬起眼看向对方,哪知才抬起头,便看见一对外貌出色的男女,正由侍者带领的走进餐厅。

  她蓦地脸色一变,未竟的话语僵在喉间。

  她没有看错,那对刚走进来的男女,男的就是她有数日未见过面的冷铠,而挽着他手臂、长相美艳的女子,如果她没记错,就是她在耿琮皓婚宴上所看到的女人,那名亲昵贴在冷铠身上的女人!

  可恶!她的心头狠狠一抽紧,几乎脱口骂出声来!

  难道冷铠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就是与那个美艳女子在一起?!

  同一时间,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艾芸霏如喷火似的目光,冷铠停住步伐地转过头,一双绿眸与她的目光相接触,阴鸷的精光乍然由他的眸底迸射而出,那热度令人感到心惊!

  可是,不过是数秒的时间,他眼底的炙芒便如同来时般突然消失,接着,他挪开眼,表情漠冷地再次举步,偕同身旁的女人朝被安排好的座位而去,不再回头。

  冷铠明显一副与她不相识的态度,让艾芸霏心底泛起阵阵刺痛。

  她脸色灰白的收回目光,随即接触到对座亦收回视线的吴建宇,也看见他眼中浮起的疑问。

  “芸霏,你认识他?”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全身能散发出如此冷戾气息的男人,而男人那充满阴鸷的目光,似乎是针对着她。

  艾芸霏沉默半晌,才低声回答,“他……可以说是我的男朋友吧!”

  吴建宇顿时愣住,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回答竟是这般出人意料。

  “你……”没说错吧?

  “对不起,吴经理。”艾芸霏打断他,脸上露出苦涩微笑,“其实今天我之所以会答应你的邀约,是想藉这次机会告诉你,我真的很感谢吴经理对我的另眼看待,只是……我已经……对不起。”

  吴建宇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眼神微黯,“难怪之前你怎么也不肯答应和我出来,原来是……我明白了。”想不到他早就失了机会而不自知。

  她可能不会知道,当他到杂志社的头一天,恰巧碰上因快迟到而“叫”住电梯的她。

  随后,在电梯里,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就站在她身后,甚至迷糊的自言自语了一番话,让他当场觉得她真的好可爱。之后,他决定追求她,谁知竟是晚了一步。

  “我很抱歉,吴经理。”艾芸霏垂下眼,“如果感情可以自由选择……”喃喃似自语般的声音愈来愈小。

  吴建宇看着她,忽地振作的吁了一口气,由她的神情,他已然看出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刚刚……”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之前冷铠停下脚步的地方,“刚刚你那位男朋友他……”他有些迟疑,本来是不想对未知之事做出批评,可看她黯然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只是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可我并没有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对吧?”

  “芸霏……”

  “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底泪光一闪而逝,她的语气异常冷淡,“对不起,吴经理,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想先离开。”

  吴建宇了然的看着她,随即由座位上站起来。

  “好,我们走吧!”

  ☆☆☆

  艾芸霏随吴建宇离开没多久,另一对男女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餐厅。

  “冷铠!”

  追到餐厅大门外的李佑珊,咬牙切齿的瞪着迳自走向停车场、弃她于不顾的冷漠背影,美艳脸庞上那对精描绘出的双眸喷出怨恨的火光,一向极力维持大家闺秀风范的表情已然扭曲!

  在努力了这么久的时间后,她好不容易才让冷铠答应陪她吃顿晚餐,谁知才走进餐厅,在冷铠转头看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女人之后,他的态度便全然变了!

  甚至在那个女人突然离开后,他连东西也不愿吃完便要离开。

  她不肯,阻止他,他竟然就丢下她一人,迳自走了,真是可恶又可恨!

  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如此羞辱她,而这番被冷铠的错待,则是拜那个不知打哪里绷出来的野女人所赐!

  她好恨!想她堂堂“丰华集团”董事长千金,除了身分尊贵外,她过人的外貌及诱人的身材,不知让多少男人臣服在她的裙下,偏偏她好不容易才看上眼的男人对她却不假辞色,而在她终于等到机会的今天,他竟然又为了别的女人而撇下她不顾!太可恨了!

  她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可以动摇冷铠心绪、让他情绪波动的女人是谁!

  至于错待她的冷铠,同样得付出羞辱她的代价!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9章
 
  婉拒了吴建宇送她回家的提议,艾芸霏转搭了两班公车,花了点时间才回到冷铠的公寓。

  才刚走进门、站在玄关处,她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漠冷神色的冷铠。

  她愣了一下。他不是才正和那位美艳的女人在餐厅吃饭?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阿铠?”她迟疑的走进客厅,脑中掠过万般纷乱思绪。

  “你到哪里去了?!”一见她走近,他劈头就质问,冷冽的口吻中有着明显的火气。

  “我……去吃饭。”他明明就有在餐厅看到她,现在为什么还明知故问的质问她?

  冷铠绿眸阴沉地瞥向她,“我知道你和那个男人在餐厅吃饭!我要问的是,你从餐厅离开后去了哪里?!”他硬声质问,俊颜冷凝。

  “没去哪里呀!”艾芸霏瞪大眼,不解的望着他,“我只是搭车……”

  “从餐厅搭车回来,需要费你那么多时间?!”他蓦地低吼出声。

  艾芸霏瑟缩了下,大眼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迸出火光的青绿色眸子。

  特别转乘了两班公车,绕了远路回来,为的是想争取多一点时间好思考一些她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包括她已经开始对她和冷铠之间的关系感到存疑,以及她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要面对的去留问题……

  “公……公车速度比较慢……”千言万语化为一句简单的解释,实在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出自己已然饱受煎熬一晚的心情。

  再者,他一向不是会“询问”的人,就算她说了,又有用吗?

  “公车?”他冷哼,“怎么,那个男人不是很殷勤吗?怎么会没有送你回来?”明着是询问,可他的口气却坏得可以,连口吻也充满着浓浓的嘲讽。

  艾芸霏呆了呆,“你……”她并没有笨到听不出他口气里的轻蔑与怒气,这也是自两人同住数年来,她头一次听到他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话。

  冷铠慢慢的由沙发中起身,脸色阴沉地瞪着她。

  从在餐厅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用餐的画面开始,他的心便再也没有平静过,而这般心如火焚的感受,比那一次在婚宴时看到她依偎在季洛钒怀中的景象,只有更加严重而无任何减少!

  “既然还是我的女人,你最好还是维持‘单一’注目对象的做法比较好!”寒着俊脸,他毫不留情的撂下伤人话语。

  冷铠意有所指的话意深深地刺进艾芸霏心底,隐忍的情绪和鲜少发作的脾气也无法再控制了──

  “只因为我和同事一起去吃顿晚饭,就能让你在我头上冠上不专情的罪名?!那你自己呢?又是什么罪名?!”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的行为又有哪里是“单一”的模样了!

  “什么意思?”他眯起眼,语调冰冷。

  “想要求我‘单一’,何不问问你自己今晚的行为?”她直视他,大眼里闪着光火,“现在,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出我对你冷铠一向‘专一’,可你呢?你对我也可以这么回答吗?”

  一路走来,情路上扑朔迷离的未知忐忑,早已让她筋疲力尽,而婚宴那晚以及今晚的所见,让她对两人之间的未来逐渐失去信心,心中那种想得知“答案”的渴望,更是秒秒加深!

  而今日,承受过多压力的她已再无顾忌!

  冷铠愣住,眼底有一丝懊恼闪过。

  即使她从没有说出来,可他心底一直很清楚她对他的情感,他只是佯装不知,如今她突然直截了当的对他说了出来,他竟然发现自己有着不知所措的感觉。

  “今晚……只是公事。”他僵着俊脸,硬声说道,算是头一次试图向她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的答非所问,让艾芸霏的心坠到谷底!

  没有回应?他对她的示爱就是以不回应来回答?!他可知这样的行为比直接拒绝更要来得伤人……

  “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了……”难过地垂下眼,她喃喃自语而不自知。

  冷铠脸色一变,“你休想!”他瞪着她,冷着眼朝她低吼,“别忘了,我说过,除非是我要你走,否则你休想擅自离开!”

  一听到她要离开,他的心猛地揪紧,起了一阵恐慌!

  不留情的话语再次撞进艾芸霏的心,震出了残余火花,她抬起眼直视他那双不管是温和或是冷冽眸光皆令她感觉心头悸动的绿眸。

  “如果我真要离开,你是无法阻止我的!”她苦涩的微笑。若不是依恋太深,脚步怎么也迈不开,她早就应该离开了。

  他再一次僵住,眸光一硬。“那你可以试试看!”丢下冷硬的话,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

  言犹在耳,想不到艾芸霏真的不见了!

  面对落地玻璃帷幕,冷铠脸色铁青,一身戾气的站着,隐约泛着焦虑的绿眸凝视着窗外天际的某一处。

  原以为那天两人口角之后,她会真的搬出公寓,结果之后数天,见她的作息仍与往常一样不变,他才松下心来。

  谁知他放心得太早,昨夜她竟然一夜未归,直至今晨仍未见到她返回。

  本来猜想这是她终于决定要搬离他的举动,可奇怪的是,她的衣物用品一件也不少的在房间里。

  这让他起了疑心,前往她工作的杂志社找她,才得知今天她并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于是他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小霏妹妹失踪了,你连吭也不吭一声,全当我们兄弟是死人啊?!”

  得到消息的苏奕遥丢下手边待办公事,直闯进冷铠的办公室,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冷铠闷哼一声,没有回头,“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

  这件自身的私事,他的确无意惊动早已忙翻天的好友,反正他已下达过命令,要人展开调查,找出小霏的去处。

  “老大逍遥度蜜月去了,把公司大小事全丢给了我,我的耳朵不放机伶一点怎么行?否则哪会这么快就知道小霏妹妹不见了的事!”

  冷铠倏地回身,绿眸厉光直射,“小霏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妹妹,我怎不知?”

  苏奕遥耸耸肩,“阿钒是这么叫她的嘛!他说小霏妹妹很可爱,也很……爱你,所以他对她的印象是好得不得了!”他睨着冷铠僵冷俊脸上的表情。

  “他就知道小霏很爱我了?”冷铠语气不善的嗤声。“只凭他见过小霏一面?”

  “只有那种故作迟钝或是逃避现实的人才会看不出小霏的感情。”推门而入的季洛钒替苏奕遥回答了冷铠的质问,并直指问题核心。

  冷铠缄默下来,无法反驳季洛钒那一针见血的话语。他确实是因为自身的心理障碍,故意将小霏那渴求回应的感情视而不见,以致直至她终于死心远离他之后,他才醒悟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见到冷铠的眼神,季洛钒忽地笑出一脸愉悦,“不错、不错!你终于开窍了,毕竟朽木还是有可雕性的,小霏妹妹有福了,不会又被人晾在一旁三、五年不管了……”

  一道冷得让人心口发颤的目光直射向不肯住口的季洛钒。

  一旁的苏奕遥摇摇头道:“好了,巧手,你没看到阿铠正在担心小霏妹妹吗?”睨了季洛钒一眼,他转向冷铠,“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们,小霏是怎么不见的?离家出走吗?”

  “本来我以为是,”冷铠冷然的眸子迸出焦虑,“可是她今天并没有去上班,也没有事先请假,所以……”话未竟,桌上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他一个大跨步,迅速接起了电话──

  “冷铠。”简短报上名字,他仔细聆听另一头安全人员的报告。

  听了几句,他的脸色蓦地大变,直至忍耐听完,才迅速下达命令,“要人全天候仔细盯着她的行径,另外派人查清楚她昨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待电话挂断后,不再嬉笑的季洛钒和苏奕遥已然由冷铠脸上看出有事情发生了,两人立刻上前,开口问道:“小霏出了什么事?”

  整颗心仿佛被利刃用力刺下般痛楚,冷铠脸色铁青的看着两位兄弟,“昨晚有人在小霏上班的大楼前,看到她跟随一个长相美艳、有着一头大波浪鬈发的女人上了车,那女人手上戴了一支绿、得、很、漂、亮的手镯!”他咬牙切齿地发出极力压抑的嗓音。

  “李佑珊!”

  两人一听这么明显的描述,脑中立刻跳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嫌疑犯”。

  冷铠点点头,浑身压抑不住地散发出浓烈杀气,“我已经叫人盯住她了!”如果真让他查出小霏失踪与她有关,他绝对不会轻易与她善罢甘休!

  “奇怪……”苏奕遥想了一下,提出疑点,“李佑珊怎么会知道小霏的?”

  “那天我和李佑珊出去吃饭,恰好小霏也在那家餐厅里……”冷瞟着苏奕遥,冷铠将那日的情形简单地说了出来。

  苏奕遥心中“啊”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发生这件事,他也该负点责任的,因为是他一手设计、逼迫冷铠答应和李佑珊一同吃顿饭的,而他的原意只是好玩,想看看冷铠变脸的模样,谁知道竟然会间接害了小霏。

  “我看那女人嫌疑真的很大。”季洛钒说出自己的看法,“李佑珊那女人个性骄纵是人尽皆知的,而且她的心胸狭窄,这事如果没有先查清楚,想直接由她的口中问出详情是不可能的。”想来那天在餐厅,冷铠的态度必定不是太好,才会惹恼那个没有风度的女人。

  “我明白。”即使心急如焚,冷铠也明白事情仍需要仔细谨慎的处理。不过,此刻已得到讯息的他,却是再也无法安然的在原地不动。“我要到安全部门去!”他倏地转身,大步朝办公室门外而去。

  苏奕遥和季洛钒对看一眼,没有迟疑的尾随而出。

  ☆☆☆

  位于桃园县偏北的小山头下方,一片地处偏僻山脚下的农地旁边,一间原本用来放置工具、如今却已被废弃不用的小屋内,隐约传来低微断断续续的呼叫声……

  只是,这个早已罕无人迹的地点,让那逐渐微弱无力的呼救声毫无可能被人听见!

  屋内,双手双脚被绑住并且固定在墙角处无法动弹的艾芸霏,嘴上因被一条绳索横过绑住,而使她无法顺利大声呼叫,唯能发出有限的声音。

  “呜呜……”

  由墙缝空隙透进屋内的昏黄光线判断,她知道自己被囚绑在此地已经过一日一夜,而她从昨晚醒来直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没入口过,看样子,那个把她骗来此地的李佑珊是打算将她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呜……好饿又好渴喔!艾芸霏忍不住第一千次咒骂自己的愚蠢,竟然会如同三岁小孩般,人家才对她说了几句好话,她就乖乖跟人上了车,还毫不怀疑的接下人家请她喝的饮料……唉……

  结果,被几个巴掌痛击醒来的她才知道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而那个将她咒骂一番、外带踢上几脚才拂袖而去的李佑珊,竟然就再也没出现了。

  呜……她鼓起余力,再一次扭动手脚想挣脱,却又一次徒劳无功。

  可恶!小时候被人丢弃在育幼院门口都幸运没死的她,难道真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倒?!

  外面的光线逐渐变暗……

  屋内不死心挣扎的艾芸霏终于耗尽力气,奄奄一息的蜷缩在墙角,又累又饿又渴的她,忍不住第N次想起冷铠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可恶的李佑珊!她也搞清楚好不好?冷铠既没说过爱她,也不曾向她求过婚,她为什么就是坚持认定她艾芸霏会为害到“她的幸福”而想要她死?

  时间在艾芸霏思绪混乱中慢慢流逝……

  不是老在小说中读到,当公主受苦受难时,白马王子必定会出现解救公主的吗?怎么她就不会遇到这种好事呢?

  不知那个不属白马之列的冷面冷铠,是不是知道她正在这里受苦受难?

  艾芸霏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半昏迷半恍惚之际,屋子门板传来撞击声响!接着,巨大的门板破裂声猛地在她的耳畔爆开──

  啊……有人来了……她是不是得救了……她的意识忽地一阵放松,同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小霏!”

  由地上将艾芸霏抱起的冷铠,惊惧的眼神直到探得她仍有呼吸时才放松下来,可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又被她脸上红肿的伤痕震住,表情转为冷戾!

  “我要‘丰华’在最短的时间内垮台!”阴冷的话语带着浓重杀气,丢向一同前来的苏奕遥。

  “知道了。”苏奕遥眯着眼,阴狠无情的眸光一闪而逝。

  “阿铠,先将小霏送医院再说吧!”俯身查看冷铠怀里的艾芸霏,季洛钒催促道。

  闻言,冷铠毫不迟疑的大跨步走出小屋,可抱住艾芸霏的手劲却是轻柔小心的……

  ☆☆☆

  除了身上、脸颊几处瘀伤无法立刻消失外,有着轻微脱水现象的艾芸霏,状况已在医疗的照护下,有了明显的改善。

  特等病房里,冷铠一直坐在床旁边,看着犹陷入睡眠之中的艾芸霏,偶尔伸长手心疼的抚着她脸颊上的瘀伤。

  在找到她之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离开她身边一步,于是他将后续该处理的事交给了苏奕遥,一心只想守在床边,专心品尝那失而复得的喜悦,告诉自己她真的没事了。

  为什么直到几乎失去时,他才肯承认她早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之中,再也无法割舍?

  为什么他不能体会,一个女人可以数年如一日地对他付出真心,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他不仅佯装不知,还努力筑起心墙,将她阻挡在外,并拚命将她往外推,拒绝她……

  他真的好笨,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却一点也不去深思自己为何会在四年前让她住进公寓的真正原因,以及为什么他始终不愿她离开他!

  而今,在得到了这么重大的教训后,他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他要留住她……

  “嗯……”

  床上突然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冷铠的思绪,他迅速的俯低头,看着由睡眠中渐渐醒来的艾芸霏,大手伸向前握住她的小手。

  艾芸霏慢慢睁开双眼,有点模糊的视线在对好了焦距时,便看到冷铠那张已深刻在她心版上的俊脸。

  “阿铠……”叫出他的名字,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极其沙哑,喉咙也会痛。

  “先别急着说话,你的喉咙有些受伤。”冷铠端起床头的水杯,慢慢喂她喝了点水。

  温水流过她涩痛的喉间,带来舒缓感觉,她抬起头正想说话时,突然因为看到冷铠眼中翻腾的神色而怔住。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他从不曾这么毫无保留的显露出内心真正的感受。那浓郁的情感是针对她而发出的吗?她的心跳猛地狂烈起来。

  “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握住小手的大掌紧了紧,绿眸中泛着不容错辨的怜惜。

  艾芸霏闻言一愣,顿时间,迷惘不清的脑子如同被锤子敲中般,之前被骗上车以及随后被弃于荒废屋子里的回忆迅速涌上心头……

  “我……”她的眼中陡地升起惶惧,余悸犹存的转头左右张望之后,视线才又回到冷铠的脸上,“是你找到我的?”

  冷铠点点头,举起她的小手,愧疚地吻吻她的手指,大拇指轻抚她手腕处因被绳索磨破而包扎起的伤处,绿眸温柔又坦然。

  “那天我应该仔细和你说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心意后,他不会再有任何事隐瞒她了,“那天我和李佑珊一起去餐厅吃饭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纯粹只是为了公事才不得不为的……”

  冷铠将苏奕遥在婚宴中对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最后,他忿忿不平的做下结论,“结果这一切竟是苏奕遥那个家伙为了‘好玩’来设计陷害我的!不仅害我们两人因此事而吵了起来,还差点让你因为李佑珊那个变态女人而丢了性命!”

  艾芸霏听完,心中没有怒意,反倒有些好笑。她将左手抚上他握住她右手的大掌,“他并非有意害我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啊!再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事,你就别再怪他了。”

  被囚禁的恐惧确实很难忘记,可艾芸霏也无意去怪罪任何人,或许她还没那么快可以原谅李佑珊蓄意伤人的行为。

  忿忿的表情消失,冷铠神色肃穆的凝视她的大眼,“你还没醒来前,我告诉自己,等你醒来后,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句话……”失而复得,让他决定坦白,不再抑制自己的感情,“一句早该对你说出的话……我爱你!”若不是迅速找到她被藏匿的地方,他可能真的会失去她。

  艾芸霏如遭电殛,顿时停止了呼吸,大眼怔怔地瞪着他才刚说出一句惊天动地话语的薄唇,以及他温柔如海的深情眼神。

  “小霏?”他再次亲昵的吻吻她白玉般的手指,看见了她眼底的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的轻唤,唤回了她呆怔的神志,“你……”她伸手抚上他的额,“你没发烧吧?”

  她真的听到了那句她早就梦寐以求的话语?!

  冷铠几乎被她逗笑,他拉下她的小手,“想不到生平第一次的告白,竟然让心爱的女人回说自己有病……”他瞅着她,“你不觉得在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示爱时,你也应该礼尚往来地回我一句同样的话吗?还是说我误会了,你根本一点也不爱我?”

  “谁说我不爱你!”艾芸霏冲口而出之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色蓦地泛红,“你……我……我是说……”

  “说什么?”冷铠内心狂喜地干脆将她由床上抱了起来,拥进自己的怀里,俊脸接近她的小脸,额头抵上她的,“说你不相信我……爱你?”

  “你……你不是说真的……”她嗫嚅地说道。盼了太久的美梦突然成真,让她有着梦幻般的不真实感受,可他喷在她脸颊上的热气,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冷铠看着她眼中满满的不敢置信神色,心中暗叹一声,俊脸朝她接近,薄唇轻轻覆上她柔软的唇瓣吸吮,舌尖慢慢挑开她的牙关,探入芬芳的口中汲取甘甜的蜜津……

  直到这一吻将两人身体的温度煽动至最高时,他才在失控之前放开了她。

  “有真实感了吗?相信我了?”薄唇轻轻落下,这次是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

  “阿铠……”

  大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泪雾,在他深入又充满着情感的吻中,她终于慢慢有了真实感受。

  他爱她!他真的爱上她了!

  “别哭,小霏,之前让你受委屈了。”他宠溺的拥紧她,“费了我好久时间才终于明白,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我干脆不让自己拥有,也因此明知你对我的感情,我却是怎么也无法敞开心房接受,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在得到你之后又再度失去的打击!”

  艾芸霏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大眼迷濛,充满着感动和深浓爱意,“那么,你现在已经不再害怕失去了吗?”

  “不,我还是会怕!”他坦白的看着她,“可是,与没有你的日子相比,害怕失去的感觉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不再害怕失去自由?愿意被我的情绑住?”艾芸霏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眼角有一串隐忍不住的喜悦泪珠滑下。

  “是的,为了你!”他郑重的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宣誓的吻,“嫁给我!小霏。”

  喜悦的泪水再次滑下脸颊,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我爱你!阿铠,我愿意嫁给你!”

  冷铠的长臂紧缩,含住她唇瓣的薄唇热烈……

  而这一吻,彻底燃烧起两人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的热欲烈火……

  忘我的两人完全没有察觉,病房另一头才刚被人打开几寸缝隙的房门又被静悄悄地合上。

  两个高大俊帅男子一人一边的杵在病房门口“站岗”,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原来冰块也是会融化的!”苏奕遥惊叹道。

  “什么‘冷面阎罗’,我看该改为‘热面阎罗’啰!”一脸嘲谑的季洛钒似真似假的抱怨语气引人发噱。

  “你看我们该等上多久,才有机会进去探望可怜的小霏妹妹?”苏奕遥扬眉斜睨他,笑容可掬的问道。

  “我哪知道呀?就等等吧!我可不想看到什么‘伤眼’的镜头!”季洛钒皮皮的顶回去,随即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说蓝鹰啊!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欺负小霏妹妹的女人啊?”

  “这回若不是咱们动作快,结局是不是能如现在这般美满还很难说。”苏奕遥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戾气,“所以,我是绝不会‘亏待’那个胆敢用狠绝手段对付我们未来弟妹的女人的!”

  “对、对!说得好,未来‘弟妹’,我还真差点忘了那个冷面家伙的年纪比我们几个兄弟都来得小咧!”季洛钒咧嘴一笑。

  “别自我陶醉了!”苏奕遥立刻不留情地吐槽,“你真以为那家伙会乖乖喊你一声‘哥’字?呿!作梦还比较快一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想也无妨嘛!”

  “饭多吃点,白日梦还是少作一些比较好啦!”

  “蓝鹰!”

  “干嘛?”

  “可恶……”

  清静的楼层,正是适合用斗嘴来打发时间的时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