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14

辛琪: 强掳卿心


楔子
 
  风徐徐、夜深沉。

  夜空晴朗、月光明亮,正是一个适合偷盗的好时机……

  呸!呸!什么偷盗的好时机!明亮的月光将庭院花草间的缝隙都映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是一个适合暴露行踪的好时机……

  夜色中,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以与他体形不合的轻巧动作,一路闪过穿梭在庭园房舍间巡逻的家丁,认准方向朝着某一特定目标而去。

  若不是怕坏了「某人」的计画,他早就咒骂出声了,也不用暗自将一堆不堪入耳的话闷在肚中,反复翻滚温习,差点就憋出内伤来。

  半晌,魁梧大汉快速地翻过一道隔开院落的短墙,朝着一座精致小阁而去。

  在经过睡在外室的两名女婢时,他为免节外生枝,顺手点了她们的睡穴。

  接着,他大剌剌地闯进内室,直趋那正在床上睡觉的女人,亦即他这回的目标物。

  就在他来到床前朝床上熟睡的人儿望去时,那张在月光照射下清楚显露的绝丽姿容,让他伸到半空的手有了一刹那的凝滞——。

  好一张娇美出尘的绝色脸孔!月光映在她白雪似的肌肤上,显得荧荧发亮,魅惑动人。

  不知道她紧闭的眼睛张开来时,又是怎生的风情?

  魁梧大汉甩了下头,惊觉自己竟然会看一个女人的面容看到痴呆……这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呐!

  他不再多想,迅速出手点了床上女人的睡穴,接着就用覆在女人身上的丝被密密地将她裹好,然后再小心地将她横抱在怀中,而不是将她如包袱般扛在肩上。

  之后,他转身走出内室,穿过外室那两名陷入昏睡的婢女身旁,魁梧的身影很快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门外,一如来时般轻巧。


第1章
 
  青翠的山头下,一条不知源头在何处的小溪,婉蜒穿过层层迭迭的山林,溪水深却是清澈见底,沿着溪岸,处处可见两、三人方可合抱的大树林列其旁。

  近午,一道身影闯入这片幽静凉爽的林间。

  经过一夜及整个上午的奔驰后,轻功绝顶的勉梓俊亦不禁感到有些疲累。他走到溪旁一棵大树下,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上一直抱着的「长包袱」放在树下平坦之处。

  不过就在他将「包袱」放下时,下坠的力这却让「包袱」上方覆盖的被角掀开,露出一张安详沉睡的小脸。

  哇!敢情这件「长包袱」里头,竟是包里着一个人呐!

  丝被中露出的小脸再次吸引住勉梓俊的目光。在白日的天光下,她看起来比昨夜更美了。

  昏睡中的雪白小脸在日光照射下,肌肤显得吹弹可破。长时间被丝被覆盖脸部,让雪白如玉的脸颊沁着淡淡的粉嫣,小巧的瑶鼻与其下嫩红如花瓣的唇,更是引人遐思。

  心绪被丝被里那张粉嫩小脸迷惑住的勉梓俊,在恍惚中突然想起自己深入这片林中的目的,于是他甩了下头,毅然转身朝溪边走去,两道浓眉因懊恼而紧紧的皱起。

  天哪!想不到他勉梓俊也有看女人看到呆住的一天,这太令人不能理解了。

  用沁凉溪水将蒙尘的脸与手洗净,勉梓俊在溪旁一颗大石上坐下,掏出怀中的干粮,边吃边考虑着要不要解开裘依浓被他点住的睡穴,好让她也起来喝喝水、吃点东西什么的。

  对,被他用丝被包里起来的女人叫「裘依浓」,是他由杭州烟柳庄趁夜掳走的,而委托他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与他交情如兄弟的风毓宇,亦是烟柳庄的主人。风毓宇与他皆是「茗记商行」的总管,前者负责东南地区,他则是负责东北地区。

  「茗记商行」是名闻遐迩的大商行,名下产业遍及各行各业。四大总管在外管理全国四方的生意往来及营运,主事者靳茗雷则坐镇京城「定北王府」统辖一切。

  对外,茗纪的四位总管只是替茗记跑腿做事,实际上却不然;靳茗雷早就将「茗记」名下的营收生意平均分配予手下四员大将,所以「茗记商行」其实是有五位老板,五位感情深厚如兄弟的伙伴。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由京城南下杭州城替风毓字做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心中的正义感作祟。他一向不爱管闲事,可是不平事若是被他碰上,他也会管上一管。不过近几年他学会了更加谨慎,也不再轻易出手管他人的闲事了。

  经过风毓宇简单的说明,他知道裘依浓是个双亲早逝的孤女,被恶堂兄欺她年幼骗走家产,后又因自身的才能可供利用而被下了慢性毒药控制自由。为了实行助她脱困的计画,风毓宇才会委托他先行掳定她,并暂时「保管」并保护她。

  如今,完成了风毓宇的请托后,他的心中倒是冒出问题来了,令他有些后悔之前与风毓宇会面时,没有坚持要风毓宇将计画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因为他没有料到裘依浓竟然长得那么美,令他的定力备受考验。而风毓宇之前并没有交代清楚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可一点也不想侵犯到他人的「领土」!

  勉梓俊有些食不知味地看着远处躺在树下的「长包袱」。

  在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她时,还是先别弄醒她好了。也许等今晚他赶到与手下相约的客栈时,再叫她起来吃点东西。

  或许,他该为她找个丫环来……不不,还是等叫醒她再问她好了。

  唉!他真的有些后悔做这件「掳人」兼「保管」的事了。

  ***  

  在离杭州城两天脚程的含山县境内,城内最大的客栈里,有着一个小小私人庭院的特等厢房内,勉梓俊的两位得力手下乌浩、乌勒兄弟早已依照他的命令,在此客栈内等待。

  「奇怪,二爷不是说他只到杭州去办点小事,怎么我们都等了这度多天了,还不见二爷露面?」在一段久久的静默后,乌勒首先打破沉默,话调中有着疑惑不解。

  勉梓俊在勉家排行老二,乌浩与乌勒两兄弟从小即跟随服侍,三人一起长大,所以亦一直沿用旧称,并不因勉梓俊在外的成就而有所更改。

  「就是。」乌洽有同感的点点头,「依二爷办事的速度,早在几天前就该到了。」

  「可不是嘛!这几天我们都快将含山县城内的大街小巷给踩烂了。」乌勒见兄长亦有相同感觉,忍不住就发起牢骚来。「再等下去,我们兄弟干脆就坐在这儿打蚊子算了!什么事也甭做了。」

  「你还真是没耐心!」乌浩摇头失笑地看着大发牢骚的弟弟,其实心中亦有同感。他们兄弟皆是宁可在外忙碌奔驰,也不愿闲坐家中数自己的手指头的人。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乌勒嘲弄着,哥地脸色一变,「哥,你说二爷会不会突然碰上什么危险的.」

  「呸!」乌浩立刻呻了一声,「别胡清!凭二爷的身手,寻常没几个人可以轻易近得了他的身的。」他狠瞪一眼,口中斥责乌勒的口无遮拦。

  「这我知道。」乌勒举起双手作遮挡状,口中继又嘟嚷着,「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无法保证二爷的功夫永远所向无敌嘛!」

  「闭上你的乌鸦嘴行不行!」乌浩大翻白眼,「你是不是太闲了,尽在这里学女人家乱嚼舌根!」

  「我是很闷。」乌勒猛点头表示赞同。

  乌浩挑高眉,懒得再与他斗嘴,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

  半晌,乌勒再次打破沉默,「哥,我忘了问你,在我们动身来此地前,你是不是又收到四爷派人捎来的信?」

  乌浩扬高眉梢,「说你笨嘛,这种小细节你还真是不含糊。我还以为你根本没发觉哩!」

  「你是褒我还是贬我?少打马虎眼了,四爷是不是又打算骗二爷回去?这回他又编了什么?」乌勒露出嘲弄的表情问道。

  他真是不懂,四爷也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还老是玩这种骗人的小孩子把戏?

  「这回你可猜错了。」乌浩突然沉下脸色,「这回四爷信中所提到的事应该不是假的。」

  「哦?什么事?」乌勒收起嘲讽的眼神,被兄长的话引出兴趣来了。

  「四爷说牧场北端的山区有一批专门盗马的匪徒活动,而他们似乎是冲着牧场来的。」

  「不会吧!真有人这么不怕死?」乌勒讶道。「我以为自从多年前二爷带人上山,打散了那群据山为王的盗匪后,就没有人敢再轻易招惹『武威牧场』才是。」

  「我也是这么以为。不过四爷在信上说,他怀疑这群偷马贼,很有可能是多年前被二爷驱离的那群盗匪的馀孽。」乌浩回道。

  八年前,热心又好打不平的勉梓俊才十八岁,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带了一批人手上山,替罪家牧场赶走了心腹大患——一群盘据山头,不时以抢劫、偷盗手段骚扰众人的亡命之徒。

  自此,太行山下的众多牧场在不再担心外头的危险下,开始积极的发展了起来。「武威牧场」也在勉梓俊的父亲勉永清与勉梓俊其它兄弟的努力下,成为太行山一带最大的牧场。

  而慑于「武威牧场」的威名,多年来也一直没有人敢再动什么歪脑筋。

  「如果真是这样,那二爷不管如何也得回去一趟了。」乌勒有些认命地道。

  「依二爷的个性,他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只不过一旦二爷回去,那……]  乌浩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爽朗豪迈的嗓音已传入室内。

  「你们要我回哪儿去?」

  乌浩与乌勒闻声立刻由椅上闪电般的站起,转过身望向门口处。

  「二爷!」

  只见随着嗓音落下时,一这庞然身影已迅捷轻巧地抱着一个「长包袱」踏入门内。

  来者可不就是乌家兄弟正谈论的勉梓俊嘛!

  ***  

  「二爷,你不是到杭州去办件小事吗?怎么却办了这么个包袱回来?」

  「风毓宇那家伙……夜半……」

  当一些言语慢慢传入裘依浓的脑中时,渐渐清醒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睡得她是头也痛、背也痛,似乎全身都在痛。

  奇怪,小紫为什么不叫醒她呢?

  「小紫……」她睁开因睡了太久而有些浮肿的眼皮,不明所以的瞪着眼前天花板的纹饰,那是一种她很陌生也从不曾见过的图样……

  半晌,她才转首侧看了下四周,蓦然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她猛地由床上爬起,「哎唷……」背上一阵酸疼让她哀叫一声,正想下床的身子往后仰倒,再次回复之前的姿势。不过在她尚未再次爬起时,她的哀叫声已然引来外室的勉梓俊。

  「怎么了?发生什幺事了?」一脸紧绷的勉梓俊,气势汹汹的冲到床前。

  在解开她的睡穴后,他便避至外室,想让她在苏醒后不致因突然见到陌生人而惊惶;却不料她的一声尖叫破坏了他的一番美意。

  「啊——」才半爬起的裘依浓,身子优在半途,细声的尖叫显得无力,明瞳直瞪着突然出现在床前的庞大男子,一颗心饱受惊吓的狂跳不已。

  原来她的眼睛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美,还要动人心魂——

  勉梓俊出神地看着她,呆立在床前,久久没有出声。

  一张经常接受阳光洗礼的浅棕色男性脸庞上,如刀斧凿出的深邃五官显出豪迈又狂放的气质,布满下颚未清理的胡渣更增添粗犷及狂野不羁的气息;再加上魁梧如熊的庞大躯体,更散发出惊人气势。

  裘依浓的眼更加睁大,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眼眶变红,眼底迅速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勉梓俊被她眼中充满泪水的模样给拉回心神,心中一紧的他不假思索的往床头坐下,伸出手将她娇小身子由床上抱起,拥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你被什幺吓到了?」他可以感觉到她全身抖颤着。

  生平头一遭,从不为女人泪水所动的勉梓俊竟然对一个陌生女子脸上欲滴落的泪水而感到心疼与心慌。

  「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啊?裘依浓抖着唇瓣勉力地挤出了一个字。她生平不曾见过长得如此……如此……大的男人。

  她讨厌的堂哥长得一副标准南方人的模样,不算太高且身材中等;风毓宇长得很高,可是身材修长……

  风毓宇……小紫!对了,小紫呢?她在哪里?

  「我怎么了?怎不再说下去?」勉梓俊追问着,双眼直盯着她低垂头上的发旋,看着披散在她身后,长及臀部的乌亮秀发!不明白她的话为什么只说了一半。

  「小……小紫呢?」裘依浓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声如蚊蚋地问着,泪水早已滑落而不自觉。

  所幸勉梓俊是练武之人,耳力灵敏的听见她含糊不清又小声的问话。

  「小指?什度小指?」他不解地问道。

  「小紫……」裘依浓两只眼偷偷的往门外瞄了几眼,「她……她是不是到厨房去帮我端膳了?」如果不要太在意他庞大结实的身材,她倒是愈来愈觉得自己身处的怀抱让她感到莫大的安全与温暖。

  勉梓俊看着在自己怀中,一直不敢抬起头的女人。看来那个「小指」该是她的女婢之类的人吧!

  「我不知道谁是『小指』。这里是含山县的一家客栈,我会带着你继续北上,然后再找个地方将你安置妥当,完成所托。」勉梓俊决定不再拖延地跟她把话讲清楚,免得造成日后可能会产生的麻烦。

  裘依浓完全没听清他后半段的话,在一听到此处并非杭州城时便震惊地呆住了。

  「这里……这里是含山县境?」心急的她虽仍是抖着声,但是话语可顺畅多了。

  「你来过此地?」风毓宇不是说她足不出户吗?

  「不……不……我不是在杭州城吗?」她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含山县」阿!

  「早就不在了。风毓宇要我将你由烟柳庄带出来,好阻止你堂哥继续控制你的行动自由。」勉梓俊不耐再对着她的头页说话,于是大掌伸出将她一迳低垂的小脸托起,立刻看到她闪着震惊神色的明眸。

  「是……是风少爷要你带我出烟柳庄?」她是什么时候被带出来的,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这就是风毓宇之前要小紫转告她,说要助她自由的意思?

  找一个陌生人「掳」她出烟柳庄就是风毓宇想出来的办法?那……

  「那小紫呢?你没有将小紫一同带出来吗?」裘依浓情急的揪住勉梓俊胸前的布料,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对他的体型惧怕万分。

  小紫与她亲如姊妹,如果她可以挣脱堂哥的掌控,她定然不会将小紫舍弃在后而独自脱逃的。

  「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小指』或『中指』的,风毓宇只交代我要带你出庄。」勉梓俊老实的回答,不明白她为什幺突然露出紧张神色。

  「她是颜色的『紫』,而非『指头』的『指』。」裘依浓怔怔地听着,口中无意识的纠正他的错误,脑中轰然一片,脸色泛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风毓宇好心的帮忙,难道没有包括小紫在内吗?

  她现在该怎么办呢?裘依浓原本潮湿的眼角再度泛起浪雾,脑中一片混乱……

  「浓儿?」亲昵的叫唤脱口而出,勉梓俊担心地将头俯下,靠近她问着,不喜欢看到她脸上的苍白。

  原本就没有松开的小手,更加紧拽住他胸前的衣衫,神情紧张,「这位少爷……」

  勉梓俊才听到她的开头,眉心立刻皱起的打断她,「我叫勉梓俊。别叫我少爷。」他一点也不喜欢她把他叫得这么生疏。

  裘依浓一怔,随即带着歉意地纠正,「那,勉公子……呃……」她看着他更加皱紧的眉心,立刻打住话语。她……她又叫错了吗?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勉梓俊撇撇嘴,「你们南方人最喜欢公子、公子的叫,我可是觉得一点也不舒服。」她用「公子」来称呼他,他可是不痛快得很,感觉好象她是特意用这两个字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那……」裘依浓有些傻眼。这个人好奇怪喔!也不过就是一个称谓嘛!看他似乎一副要和她理论一番、说个是非曲直的模样。

  「你可以叫我梓俊、俊,或者俊哥哥都可以,就是不准叫我什么少爷、公子的。」勉梓俊直率地「建议」,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过分专断的口气。

  通外室的门边突然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但是在勉梓俊投去两道杀人炽芒后瞬合平息。

  裘依浓根本就不知道她与勉梓俊的交谈已一句不漏的让站在门旁的乌家兄弟皆听了去,此时她只是眨着一双美眸,怔楞思考着他令人不解的专制语气。

  「呃……可是我们非亲非故……」她真的可以直呼陌生男人的名吗?

  「少罗唆!叫你叫,你叫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勉梓俊凶恶的再次打断地,粗犷的俊脸再逼近一些。

  「喔!」裘依浓有些心悸地看着他逼近的脸,急忙附和地点了头,感觉心跳又加快一些。「那就照你的意思好了。俊……俊哥……哥。」她意说愈小声,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几近无声。

  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充斥胸中,勉梓俊原本拧得紧紧的眉心松了开来。「很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方才想要问我什幺?」解决完称谓问题,他想起之前她似乎有事要问他。

  经他一提醒,裘依浓立刻想起之前自己所担心的事,于是忧虑焦急的神色再次浮上她的眼底。

  「这里离杭州城很远吗?我们可不可以回去……」难掩的焦急不容错辨。

  「为什幺要回去?你忘了什么东西吗?」勉梓俊诧异不已。她不是无亲无故吗?更何况如果她想回去,好象也不该是回杭州城吧!记得风毓宇之前所说,她的家该是在苏州城才是。那……

  难不成她舍不下风毓宇?勉梓俊思付着,无法制止心头泛起的不悦。

  「俊……俊哥哥?」裘依浓见到他突然改变的脸色,胆战心惊的唤了一声,眼睛不觉又红了起来。

  「什么?」他立刻抬眼看她,不知自己目露凶光的慑人气势有多吓人。

  什么都还来不及说,裘依浓眼眶中的泪雾已被吓得凝结成珠。

  那泫然欲泣的眼让勉梓俊胸中冒起的火气立刻熄灭,心怜的感觉令他缓下声调问她,「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裘依浓觑着他,直到她觉得他似乎已不再生气了。「那……那位风少爷请你将我带出烟柳庄时,没有请你也将小紫一同带出庄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勉梓俊肯定的回答。

  「怎么会?」裘依浓几乎傻眼,「那……那小紫不就……」

  「小紫到底是谁?」勉梓使打断她的喃喃自语,还是没弄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小紫从小与我一同长大,她就像是我的亲人,她保护我……嗯……」裘依浓小心地看着他,「你不明白,我……我一向很笨,很……很多事都不懂。小紫很聪明,知道堂哥对我不好,还常常冒险偷溜出裘家庄,想法子卖掉一些绣品,好攒钱请大夫……」她愈说愈想起那个从小就没与自己分开的小紫,声音也渐渐哽咽。

  「原来小紫是你的贴身女婢。」难怪她一醒来就忙着找那个叫「小紫」的人。勉梓俊终于由她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述说中稍稍明白了她到底在着急什么!

  不过之前既然风毓宇并未叫他一并将那个叫「小紫」的婢女带出烟柳庄,想必风毓宇定有另一番算计与安排。他才不相信风毓字会不明白裘依浓与她的贴身婢女间的深厚感情!

  「她不是婢女!」裘依浓立刻瞠大眼激烈反驳,「小紫和我是好姊妹!」眼眶里的泪珠随着辩驳的话语一串串滴落面颊。

  「好、好,我懂了。你别气,浓儿。」勉梓俊看到她脸上的两道泪痕,立刻举手投降,七手八脚的拭去她脸上的泪。

  天哪!他终于明白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一句话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交谈很久,可是她却已然数度眼眶泛红,甚至还下了几场「小雨」。

  「你千万别再掉泪了。浓儿,你先听我说好不好?」勉梓俊不觉用他不熟悉的安抚语调说着。

  裘依浓开言吸吸鼻子,带着水气的眼瞳张大,极力制止自己不再掉泪的望向他,「好……」

  「浓儿,我知道你很担心小紫的安危,但是就我对风毓宇的了解,他没有叫我也将『小紫』带出烟柳庄,必定有另一层用意。至于你,你就先随我北上,待我将你安置妥当,我会派人捎讯息到杭州城,让小紫知道你身在何处,并且也会弄清风毓宇把小紫留在烟柳庄的原因。这样安排可好?」从未对女人如此用心的勉梓俊,慷慨的作下保证。

  「你……你跟风少爷是……朋友?」裘依浓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迟疑的问。他说起风毓宇的语气,让她感觉他似乎与风毓宇很熟悉。

  「我与风毓宇就像你与小紫一样,既是朋友亦如兄弟。」勉梓俊紧盯着她的小脸,再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你跟风毓宇很熟吗?」

  「风少爷?不熟。」裘依浓诚实的摇头,「我只见过他几次面……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肯帮我和小紫,因为我总是觉得他的内在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同,似乎不是真实的他……」她迟疑地看他一眼,「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吧!」

  「不,怎么会呢!」勉梓俊有些讶异她的敏感,不过她与风毓宇是否毫无瓜葛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对了,你饿了吗?」

  既然她与风毓宇并没有如他所猜测的「那种」关系,那么他对于她本身而产生的好奇,自然就可以慢慢再来寻求答案。

  裘依浓猛眨着眼,不能适应他如此快速的改变话题。不过一直咕咕作响的肚子也是不争的事实。

  「饿了。」她点头承认。

  「好,那你先用膳,之后我们再来谈。」勉梓俊郑重的宣告。

  ***  

  「哥,现下又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啊?我怎幺看不懂?」乌勒对着跟他一同坐在厅中一隅的乌浩交换着略嫌大声的「耳语」。

  之前就看二爷抱着人家大姑娘坐在自己腿上,说话说了老半天,一点也不避嫌;而现下……

  乌勒的眼睛瞟向厅中圆桌旁,正拿着箸不时将桌上菜肴夹起喂入那个裘姑娘嘴里的「奇景」。

  「我也不明白。」乌浩耸了耸肩后回答,双眼一瞬也不瞬的定在原处。

  个性直接又豪爽的二爷,生平最怕的应该就是如此刻正坐在桌旁用膳的裘姑娘般,那种水灵、娇弱,看起来似乎也很爱哭的女人;而他的个性更不是那种善于安抚女人的男人,所以他对那种像是随时会掉泪的女人根本没辙,也毫无兴趣与耐心,更别提还要他喂「那种」女人吃东西了,就算是打死他也不可能!!

  不过……先前二爷在内室对那位裘姑娘又搂又抱,他们兄弟可是亲眼所见,而此时他用着无比耐心喂「人家」吃东西的模样,让他实在是很想给自己一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在作白日梦且尚未醒来。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不是最了解二爷的吗,怎幺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乌勒不以为然的反驳,发现自己观察了半天仍是无法搞清楚。

  「事前二爷并未告知我,他将会掳一个『人质』回来,所以暂时无从分析。」乌浩再答,实在也是搞不清主子目前的行为。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乌勒白了兄长一眼,「我是问,那位姑娘到底跟二爷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位姑娘是不是头脑有些……」他用手指敲了下自己的头壳,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从他们兄弟站在门口听来的对话,可以肯定二爷在掳她之前并不认识她。既然这样,那二爷为什么会对一个初次相见的女人表现出如情人般亲昵的肢体动作?

  更奇怪的是那个裘姑娘,一点也不避嫌的坐在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腿上,还交谈了老半天,没有抗议或拉开男女间的距离!

  如果说是她的行为一向随便,她脸上的纯真稚嫩又实在是让他无法这么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姑娘的脑袋有问题啦!

  不过……假若那位姑娘的脑袋有问题,那么他可以肯定二爷定然也是病得不轻!

  唉!这到底是在上演什么戏码啊?

  乌浩闻言再次白了口无遮拦的乌勒一眼,并伸出手轰上乌勒的后脑勺,将他想继续发表的「高论」轰掉!

  「闭嘴!多看,少开口。」乌浩低声斥道。即便他的心中有疑问,他也会在仔细观察后才会出口询问;才不像他这个不喜多想,只会直言的弟弟……

  思及此,他不禁又狠狠的瞪了乌勒一眼。

  乌勒噤声地接下兄长再次投来的白眼,喉间仍是难耐的蠕动了几下。

  看来哥哥也是不明白才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还要遭人白眼?


第2章
 
  「俊哥哥,我们是要到哪儿去呢?」

  日头升得很高了,僵坐在勉梓俊身前的小身影终于发出蚊蚋般的询问声。

  「不怕了?浓儿。」单手握住缰绳的勉梓俊垂眼一瞥怀中人儿,复又直视前方道路。

  自今晨知道她不谙骑术而将她安置在自己身前共乘一骑以后,她便一迳保持沉默不语的态度,直到此刻。

  「我不是怕,只是不习惯。」裘依浓在他的话语间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嘲谑,于是她努力地辩驳着,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

  她骑马的记忆全停留在小时候,尤其是双亲过世后,别说是骑马了,她连轿子也不曾再乘坐过。

  「不习惯?那我要为你雇一辆车让你乘坐,你为何不肯?」

  「我喜欢马啊!我才不要坐在那四边都封闭起来的车厢里咧!」而且车厢旁的窗子好小喔,会让她什么也瞧不到的,不像坐在马上头,什么风景事物都瞧得一清二楚。不过……要先等她适应了马儿在跑动时,她所感到的惊骇颠簸!

  「看你刚上马时的表情,可看不出你有哪一点是喜欢马的。」勉梓俊失笑地再睨她一眼。

  裘依浓听出他话中的调侃,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起来,小脸仰起直盯着勉梓俊的侧脸。

  「谁说我不喜欢马的!我记得小时候爹和娘常带我到苏州城郊的裘家别庄去小住,别庄内养了好多匹马的,那时教我骑马的叔叔还称赞我很有骑马的天分呢!」

  「啊!是这样吗?」勉梓俊挑眉,暗暗问笑地看着她认真的眼,「不过那时你骑的该是那种适合小孩骑的……『小马』吧!」他凉凉地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裘依浓笑笑兴奋地附和,却在接触到他含着浓浓笑意的眼眸时恍悟,「啊!你在嘲笑我!」她指控的叫道。

  顿时,不满的情绪升上她的眼,一张笑蓉小脸气鼓了两腮。

  勉梓俊忍俊不禁地笑出豪迈嗓音。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绝美的小脸蛋涨红鼓起,不仅让她由一位花样少女变成稚嫩的幼童,且她两腮的鼓起更像是一只离了水的鱼,因缺水而猛鼓动腮边,可笑的模样令人发噱。

  看到他被她骂还笑得那么大声,裘依浓愈发不满的嘟起嘴,想起以前的事,不禁嘟嚷着,「讨厌啦!你怎么跟小紫一样,也喜欢取笑我?难道我真的如小紫所说,因为太笨了,所以才会老是被取笑……」

  原木扶在她腰身的手蓦地收紧,「谁说你笨来着!」勉梓俊反驳道。她只是单纯、娇憨的不懂得人性的邪恶面而已。

  「小紫啊!」她老老实实的招供。

  「她只是你的婢女,有什度资格指责你!」他语气不悦。这种以下犯上的奴婢,亏她还念念不忘地想不顾自身安危返回杭州城!

  「你别骂小紫啦!」听着他的口气,裘依浓立刻忘记之前的气怒,挺身替自己的妹妹辩解。「你不晓得啦,其实我本来就很笨,也难怪小紫偶尔会把这事拿来嘲笑我。那是我自己找来的啦!」

  「什幺事?」勉梓傻眼一沉,「你做了什么,让她可以没事就拿出来说嘴?」

  「你不要再骂小紫,我就说给你听。」她觑着他,与他交换条件。

  「好。」勉梓俊立刻答允。

  「其实真正说起来,我是做了两件很笨的事。第一件嘛,就要从我爹娘过世以后说起……」她抬眼看他。

  两件?!勉梓俊默不作声的挑挑浓眉。

  原来裘姓一家本是世居苏州城,经营布行、绣庄的富裕人家,而这一代的裘家夫妇膝下只得一女,就是裘依浓。

  后来为免无兄弟姊妹的裘依浓太过孤单,于是裘家夫妇在裘依浓五岁时,买下了孤女南洛紫与她作伴。所以,与其说南洛紫是裘依浓的婢女,不如说南洛紫是她私心里一直想要的姊妹。

  裘依浓在南洛紫的陪伴下,无忧无虑的过日子;直到她十二岁时,双亲的骤逝亦一并终止了她无忧的生活,因为她所生活的裘家庄,很快就被不请自来的伯父全家进驻并掌控。

  接下来,裘依浓的堂兄欺她年幼单纯,在假意安抚她的失亲悲痛计谋下,得到了她的信任,也很快的由她手中骗到她心甘情愿奉上的财产让渡书,名正言顺地取代她在裘家庄原本的主人地位。末了,裘依浓被她伯父一家赶到庄内最荒僻的一隅居住,并任由她自生自灭。所幸南洛紫并没有远离她,执意跟着她并照顾她,所以两人得以相依为命的度过接下来的几年平静时光。直到她的堂兄在偶然间发现了她成长后的惊人美貌,以及她高超绝顶的绣工可为他带来多大的利益后,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涛。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错事就是不该轻易相信堂哥的话,而让他拿走了裘家庄的一切产业。也难怪小紫要骂我笨了。」裘依侬重重的点着头,颇有自我认罪的认知。

  当时失去双亲的悲伤让她对耐心又温言安慰她的堂哥感动不已,对他的信任亦是与日俱增,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有目的而为的嘛!直到她奉献出裘家产业,看到堂哥翻脸无情的嘴脸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小紫从头到尾都对她堂哥摆着敌意的脸色与态度。

  勉梓俊用力捏紧手中的缰绳,眼中翻腾着愤怒的焰火。原来风毓宇派人快马送往京城祝贺王妃生辰的绣品就是出自裘依浓之手。

  他瞧过那幅绣品,所以他能了解她的堂兄为何想独占她。不仅是她本身具备的才能,再加上她那令人垂涎的脱俗美貌——

  说到美貌……勉梓俊垂眼看了下已经不再惧怕并适应了马儿躯体律动的裘依浓,看到她张着一双好奇的明瞳左顾右盼着在官道上来往的马匹人群,而从她嘴里所叙说的事情就宛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她的表情中一点也看不出悲伤或愤怒的情绪。

  她真如此豁达?抑或地只是笨到不知人心的险恶?勉梓俊思忖着,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终于决定,她是过于单纯且全然不明世事的「笨蛋」!

  「你堂兄既想收你为妾,那为什么后来又反而对你下了毒呢?」

  「耶,你知道我被堂哥下了慢性毒药?!」裘依浓蓦地收回漫游的目光,诧异地仰头看着他拧起的眉头。

  「慢性毒药?」勉梓俊一字字咬牙重复。

  「对啊!」从昨夜至今,裘依农直觉眼前的男子即使是目露凶光,也依然不会伤害她的,而她对他的戒心早在昨晚她坐在他腿上且两人交谈过后消失无踪。相对的,她亦开始感觉到待在他身边时,自己心中产生的安全感受。所以即使他此刻浑身散发惊人怒气,也无法再如同昨夜初见时吓到她了。

  「堂哥在说要收我为妾的隔天,堂嫂就跑来把我大骂一番。说实在,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堂嫂要说我是一只『狐狸精』。我真的长得很像畜生吗?」裘依浓疑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后才又继续在勉梓俊沉默的盯视下述说下去。

  「我和小紫都不懂什么是『妾』,我们只知道『妻』,像我娘就是我爹的妻,两人是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后来小紫偷偷去打听后,我们两人才终于了解什么叫作『妾』!太可怕了,原来妾跟妻相同,也需要做跟妻相同的工作,那堂哥要收我为妾,我岂不是永远都得跟堂哥生活在一起了?我才不要呢!」她喘了一口气,露出气愤的眼神。

  「后来呢?」勉梓俊眼神凝肃。

  「后来,小紫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我去威胁堂哥,说只要他收我为妾,我就从此不碰针线,宁死也不再绣东西……嗯,我想他应该是比较喜欢可以卖钱的绣品吧!」裘依浓回想着当时堂哥被迫作下的决定。

  不过裘依浓不知道的是,当时她的堂兄一方面是急需银两来解他经营绣庄不善的亏空,另一方面是他的正妻坚持不准他娶妾且每日吵闹不休,才会让他暂时打消纳她为妾的主意。

  「既然你已经答应绣东西给他,那他为什么又要向你下毒……」话一脱口,勉梓俊立刻在心中暗骂自己问出的蠢话。

  还用得着问吗?她的堂兄对她下毒,当然就是为了能轻易的掌控她呀!

  「呃……这个……」裘依浓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脸色立刻变得非常不自在。她的眼珠左瞟右晃地转了数圈后才终于小声且气虚地说下去,「这就是我所做第二件被小紫骂的笨事了……」

  她心虚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奇心被强烈勾起,勉梓俊只放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注意力在操控马匹上,其馀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眸。

  「你做了什么?」他催促地追问。

  裘依浓不安地偷觑了他一眼,诚实的开口,「自……自从堂哥选择要我绣东西给他拿去卖,他就开始给我限定时间,害得我每天都一直绣,一直绣。要不是小紫帮我,我恐怕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后来我们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小紫开始将她自己所绣的手绢偷偷带出庄去卖,打算先攒下一些钱,然后我们就要离开裘家庄,躲到很远的地方,不让堂哥找到我们。」她有些怔然的想起那时在裘家庄饱受威胁的日子。

  「没想到堂哥比我们更快想到这一点,所以有一天,他就拿了一碗甜汤来给我喝……」

  「然后在汤里下了毒。」勉梓俊接下她的话。

  「嗯。」裘依浓羞愧的觑着他,「小紫说我太笨了,人家无缘无故会拿一碗甜汤来肯定有鬼,偏偏我还傻傻的中计……」她垂下头去,声音愈来愈小。

  「你身上的毒已解了不是吗?」勉梓俊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那明显的自责。她只是太单纯、太不知人心的险恶而已,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中了毒后,小紫更加努力攒钱,想私下偷偷找大夫来解我身上的毒。后来有一天,小紫突然带风少爷来替我把脉,听说他还是我堂哥的贵客呢!之后小紫就告诉我,风少爷已答应替我解毒,且还要想办法让我远离我堂哥的势力范围。」

  「所以你和小紫才会到杭州城去,并住在烟柳庄里。」勉梓俊终于弄清风毓宇要他趁夜偷偷潜入烟柳庄掳人的内情。至此他只有一点还不太清楚,那就是风毓宇从不会做无目的的事,这回他大费周章的救裘依浓脱离她堂兄掌握,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说是风少爷说服堂哥让我与小紫一同到烟柳庄小住些时日。其实我也很惊讶,堂哥一向不让我出庄的。」裘依侬的脸上亦有着不明白。

  这下子勉梓俊更加确定风毓宇定是有所图才会作此安排,否则他大可派人将裘依浓主仆由裘家庄掳走就行了。

  看来等到了京城,将她安置好后,他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些……勉梓俊深思睇娣了身前的人儿一眼。

  一直骑马跟在勉梓俊身后的乌浩与乌勒两兄弟,眼见勉梓俊速度愈来愈慢,心中不禁大感疑惑,后来仔细观察,才发现他们正在交谈,于是两兄弟也跟着放慢速度,避免打扰到他们。

  不过一路下来,他们的交谈始终不曾停歇,而日已近午。

  乌浩抬首看看日头,与乌勒交换过眼神后,即策马上前靠近勉梓俊。

  「二爷,近午了,你看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腿,顺便用点干粮可好?」

  勉梓俊闻言跟着仰头看了下头顶上的阳光,「好,找个地方,咱们先歇会儿后再上路。」真是的,光顾着说话,倒是把身边的事给忽略了。

  ***  

  由官道转入一片疏林中,勉梓俊一行人在一条小溪旁休憩。

  在用过干粮后,即使在马背上一上午,颠得裘依浓已是腰酸背疼,但是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她仍是坚持要到溪边游玩一番。

  勉梓俊背靠在树干前,一脚拱起,上放一臂,眼神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逗留在溪边的小身影,眼底隐含着自身也没有察觉的宠溺。

  「二爷。」一样席地而坐的乌浩想着昨晚还来不及报告的讯息。

  勉梓俊收回目光,看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眼,「什么事?」

  「二爷仍是按照原定计画先回京城吗?」

  「先回京城?」勉梓俊扬了扬浓眉,「我不记得我们还有其它行程。」

  乌浩由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交给了勉梓俊,「在二爷先行南下后,属下接到由四爷派人捎来的急信,属下已先行看过。」

  勉梓俊一脸有趣的接过信函。「四弟这回又编出什么荒唐的理由来骗我回去?」他笑谑道,想起这几年来梓安所编出各式各样荒谬的理由。

  「属下认为这回四爷在信中所写应读不是编出来的。」乌浩慎重地说。「二爷不如先看一下信中内容再判断。」

  「是吗?这么严重。」勉梓俊敛下笑意,将手中的信函展开。他知道乌浩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的人,所以梓安这回捎来的信恐怕与之前大不相同。

  勉梓俊看完信后沉默下来,眼里有着深思。

  「二爷?」乌浩见勉梓俊久久不语,不觉有些担忧的唤了声。

  「没事。」勉梓俊挥手道。「看来这次四弟果真不是开玩笑。只是从信里,却又看不出事情的严重程度。」他的眼中有着凝肃与深思。「倘若事情真如四弟信上所言,那我是非赶回牧场一趟不可了。」

  「正是。」乌浩立即附和,「属下也是这么认为。那么二爷是否已打算将裘姑娘送抵京城后再转往山西?」

  「不,目前牧场那边状况不明,我想尽快回去了解情况。所以我们直接北上好了。」勉梓俊果断的下了决定。

  「直接北上?」乌浩眼神瞟向远处,正在溪中玩得不亦乐乎的裘依浓。

  带着她,他们还能赶路吗?

  「对,带着浓儿本来就会拖慢我们行进的速度。」勉梓俊的目光亦落在同样的目标上,「如果我们先带着她回京安顿好再转往山西,我估算大约会多费七天至十天的时间,不如直接就带着浓儿回牧场去。时间上虽然会慢一些,但是总比依原先预定的行程要来得节省时间。」他分析了目前的情况给乌浩及乌勒两兄弟听。

  其实他除了怕先回京城再转往山西会误了太多时间外,另一个理由是他一点也不想和裘依浓分隔两地,将她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更何况假若四弟信中之言属实,那他可能会在牧场待上一段时日,届时他要隔上多久才能再见到她?

  不,不行,还是将她带在自己身旁比较安心,否则依她那种单纯又容易受骗的个性,他岂不是老是要担心她,到时又该如何办正事呢?

  思及此,勉梓俊由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溪边走去。「乌浩、乌勒,准备一下,我们该上路了。」

  他走近溪畔,只见裘依浓正光着脚丫站在水深只及脚踝处的溪水中,小手揪高裙摆,小脚正乐趣无穷地踢着溪水,小脸上尽是愉快。

  「浓儿,该走了。快回岸边来。」

  闻言,裘依浓原本愉快的小脸立刻垮下,「俊哥哥,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吗?这里很好玩耶!」她眼带希冀的要求。她好久好久都没有玩得这幺开心了。

  勉梓俊摇摇头,「再不上路,今晚就要错过宿头了。难道你比较喜欢露宿荒野,随时担心会不会有野兽跑来咬你一口,也不愿住在安全温暖的客栈?」他语带笑意,眼神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裘依浓一颤,立刻被他的话吓到,已不由自主的朝岸上走来。

  「那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好了。」她难掩忧虑的来到岸边,在脱下鞋袜的大石旁坐下,抓来鞋袜就要往湿漉漉的脚上套。

  「等一下。」勉梓俊向前在她的脚边蹲下,由怀中掏出干净的布巾,大掌捉起她一只莹白玉足,用手上的布巾将她小脚上的水渍与她步上岸时顺带沾染而上的泥沙杂草拭去。「看看你,不把这些小沙石抹去,待会你一穿上鞋,可有得罪受了。我可不想带一个因粗心而跛足的小姑娘出门。」

  裘依浓看着他细心的动作,心中升起一股感动又窝心的感觉。但是她脸上亦同时泛起两朵红晕,毕竟从不示人的脚踝被握在一个男人的手中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假若小紫在此,恐怕已经破口大骂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动作只让她感到安心及受关切的窝心,却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嘻!裘依浓不觉眼眸微眯,娇憨的笑望着他。

  等到勉梓俊将她的脚拭干净并为她套上鞋袜后抬头,才瞧见她唇边那朵笑靥。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有些失神的凝睇她,两手却是灵活的将她由石上抱起、拢在怀中,之后才勉强收回心神,转身朝不远的系马处而去。

  「俊哥哥,你对我真好。」裘依浓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更加窝进勉梓俊的怀里。「自从爹娘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唤我『浓儿』了。小紫只会『小姐』、『小姐』的叫我,怎样也不肯改口。」她娓娓述说,似撒娇又似诉苦的模样,当场就让勉梓俊看呆了、听愣了。

  自他成年后,他几时见过一个女人如此不避讳,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的窝在他怀里,还叨叨絮絮的念上一堆心中的私密话?

  勉梓俊睇着她,心中百味交陈,说不出是惊讶她没有男女之别的大胆,或是欣喜她已将自己当成很亲近之人而可以倾吐心事,不用顾忌。

  「二爷……」乌勒不明白勉梓俊为什么光是站在马旁、死瞪着被他抱在怀中的裘姑娘,却一点也没有上马的意思。

  勉梓俊被性急的乌勒一唤,立刻收回远扬的心神,抿了抿唇,迅速地将怀中人儿送上马,自己再随之跃上。

  「走吧!」他一扯缰绳,率先驰出。

  乌浩与乌勒也立刻动作,随后跟上。

  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这处幽静林中,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  

  一行四人晓行夜宿地赶了好几天的路,其间裘依浓已渐渐习惯整日坐在马背上奔驰的辛苦,所以愈发不肯答应勉梓俊想雇车让她乘坐的好意;另外两人共乘一骑让裘依浓对他的依赖性日益加深,原本心中对他如熊般高壮的体形所产生的惧怕,反倒是转变为一种安心及安全感的象征。

  这日,约莫未时时分,三匹赶路中的骏马驰入凤丘镇内。原本想加快速度穿过镇界,在入夜前赶至预定落脚的县郡,却不料才一入镇,锣鼓鞭炮喧天的景象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呃,严格说来,应该是吸引了裘依浓的目光。

  就在裘依浓的要求下,勉梓俊决定当天就投宿在镇内的客栈。而他们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方探知此时镇上的热闹景况乃是凤丘镇三年一度的庙会所致,且还会一连举行三天。

  才刚在客栈安顿下来,裘依浓即迫不及待地拉着勉梓俊出门逛庙会去了。

  才刚踏入最热闹的那条大街,裘依浓立刻体会到什么叫作人山人海!

  「哇!」她揪紧勉梓俊的袖口,满眼惊愕,「好多人喔,俊哥哥。」

  排满在大街两旁的摊贩前站满观看购买的人潮,四处叫卖的小贩加上扶老携幼的人群,交织出热闹又嘈杂的街景,令人叹为观止。

  勉梓俊好笑地看着裘依浓脸上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若非小妮子硬拉着他一同前来,他对逛大街这种事从来也不曾产生过兴趣。他一点也不明了逛街到底是哪一点让人觉得好玩,不过可以看到浓儿这副可爱的「呆」模样,也算是得回些代价吧!

  「怎么?不是要逛庙会吗,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发起呆来了?」

  完全不觉得自己屏住气息的裘依浓猛然喘了一口大气,回过神来。

  「一时看呆了嘛!」她吐吐小舌,看着勉梓俊嘲笑的眼,极力辩解着。

  「走吧!」勉梓俊干脆牵起她的小手,「再站下去天就要黑了。」他边说边牵着她融入来往不停的人群中。「来,告诉我,你想先看什幺?哪,那边有个卖女人饰品的摊贩,你要不要——」他蓦地打住话语,看到裘依浓正两眼发亮地瞧着左边路旁一个卖糕饼的小铺。

  勉梓俊忍不住笑出声的暗骂自己。这些天来,他不是早就察觉这个小妮子偏爱甜食点心了吗?甚至她也坦承,她就是因为太爱吃甜点,才会在明知不对劲的情形下,仍是喝下了她堂哥端来已下了毒的甜汤。

  「饿了,想吃点心?」调侃的嗓音笑问着垂涎三尺的佳人,娇俏的模样让他心弦一动。

  裘依浓立刻点头如捣蒜,满眼希冀。「可以吗?俊哥哥。」咦,俊哥哥的眼神有些奇怪耶……她不解的眨动着双眼,心口倏地乱跳起来。

  「走吧!」勉梓俊甩甩头,压下腹中倏升的热潮,暗骂自己不该在每回见到她那双坦白表露情绪的明瞳时,心中便产生不当念头。

  啧!他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女人了,才会老是对一个天真的小女娃想入非非!

  半晌——

  裘依浓心满意足的咽下最后一口甜糕,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蓦地,一条临时买来的手绢被塞入她的手中,她仰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勉梓俊眼中的恼怒。

  「那糕点真有那么好吃?」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大街上,她根本就不该做出那么煽情的动作!

  「啊!」她低呼。他该不会是因为她忘了分他而生气了吧?

  「对不起,俊哥哥,我忘了把糕饼分你了。」她决定先行认错。

  她的情绪实在是太容易看穿了。勉梓俊眼中的恼怒褪去,无奈兼啼笑皆非的神色取代而起。

  「放心,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那种甜腻的糕点。」还不如饮上一壶上好的美酒还比较痛快。「这样吧!待会儿如果你还有看到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

  「那个,俊哥哥!」裘依浓蓦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想吃那个!」她手指着前方一个正沿街叫卖甜糕的小贩。

  勉梓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觉大叹一声。

  又是甜糕!她怎么吃不腻呀!

  勉梓俊认命的再度拉起她的小手朝前方的小贩而去。

  ***  

  狭长闪着淫秽色欲的眼眸直盯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绝色小脸,目光随着前方移动的身影游移。

  好一个绝色小佳人啊!那个牵着她手的男人虽说长得也是不错啦,但是长得这般粗犷,一看就知道是个粗人,哪里有资格拥有那么一个娇嫩又美丽的女娃!

  「她是谁?」

  一身华服,长相阴柔、眼神浑浊的男子站在大街旁一家店铺的廊柱旁,垂涎的看着前方被那熊般高壮男子牵着走的绝色女娃。

  「少爷……」跟随在华服男子身旁作小厮打扮的人苦着脸,「这里是凤丘镇,并非咱们的隆化镇,小的……小的……」

  华服男子哼了一声,「既然不知,那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派人去查清楚那个小姑娘是哪家的闺女!」他双目不移的直盯着逐渐远去的身影。

  「是的,少爷。」小厮打扮的男子诚惶诚恐地回应,之后,他熟练的朝身后四个护院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名护院立即大跨步向前投入人群中,朝那既定的目标跟踪而去。

  「先回去吧!」华服男子在看不见佳人的身影后,随即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等查清楚了,就把人带来给我。」丢下命令,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少爷……」小厮打扮的男人惊讶地一愣,「这回怎么这么急啊?」


第3章
 
  「乌大哥,乌二哥……」蹦跳进门的裘依浓,一脸开心地将怀中抱着的各式纸包朝厢房中央的桌上摆,「来看看浓儿帮你们带了什么点心回来……」

  原本坐在房中椅上谈事情的乌浩与乌勒立刻站起,同时向前看着正手忙脚乱,一一打开桌上各式纸包的裘依浓。

  「咦?奇怪……我明明……」她嘀嘀咕咕的翻找着,突地转头朝跟在她身后进门的勉梓俊喊道:「俊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特地买了这个镇上最有名的糕点,要给乌大哥、乌二哥吃的那个叫凤……凤什么糕的……」

  「凤纹糕。」勉梓俊接口道,然后举起左手,只见他的手上正拎着一个扎紧的纸包,「你不是说怕与其它东西弄混了,所以才教我另外拿着?」他有些无奈的提醒她。

  对喔!裘依浓连忙傻笑几声,伸手接过纸包,「我一时忘了嘛!」

  「你喔!」勉梓俊笑骂一声后,转向乌家两兄弟,「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等半天也不见你们回来,想来该是在外面用膳,所以我跟大哥就先吃了。」乌勒抢先回答。

  「本来是打算回客栈与你们一同用膳的,可是没想到入了夜的街道更加热闹,浓儿乐不思蜀,怎么样也不肯回客栈用晚膳。」勉梓俊宠溺的看了裘依浓一眼,「不过依我看,从今日下午到我们回客栈的这段时间,她塞进肚子里的糕饼甜食点心,恐怕就是撑到明天晚上也没有问题。」他从没有看过一个女子那么嗜吃甜食的。浓儿不仅对甜会点心有一股狂热,而且她也很能吃。甚至边走边吃,引人侧目,她亦是一点也不在乎。

  「谁说的,我才没吃那么多呢!」裘依浓听懂了他话中的含意,忍不住咕哝抗议,嘟嘟嚷嚷的软语加上噘嘴的表情引人发噱。

  「好、好,你没吃那么多。」勉梓俊睨着她正抓在手里的糕点,眼神戏读,表情正经地说:「我相信明天的早膳、午膳,你『一定』会照常吃的。至于此时你手上拿的糕,应该就是你特地买来给你乌大哥与乌二哥吃的,是吧!」

  勉梓俊的话才说完,乌勒已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而乌浩则是很有风度地半转身后才闷笑出声。

  四人相处了这些天下来,每个人都很清楚裘依浓对糕点甜食的喜爱,已经到了宁可其它东西都不吃,也要先吃点心的地步了。

  看来之前她会被她堂哥下毒,也不该觉得奇怪才是。毕竟毒是下在甜汤里的,她会舍弃不喝才怪。

  裘依浓看着勉梓俊调侃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糕饼,改伸向另一个她才打开的纸包。

  「乌大哥、乌二哥,你们来尝尝,这个就是他们说的,这个镇上最出名的糕。」她一人一块的将糕饼递到乌家兄弟手里。

  乌家兄弟笑着接过糕点,即使不爱甜会,不过不忍拂道她的好意,仍是捧场的咬上几口。

  「你自己呢?不吃吗?」乌浩咬着味似桂花糕的甜糕,问着正盯着他们兄弟的裘依浓。

  「刚才在街上就吃了一块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乌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说的好似有些夸张?这个凤纹糕不仅不特殊,吃起来又好象桂花糕……」她意说愈小声。

  「既然你先前吃过,也觉得它名不副实,又为什么买回来给我们吃呢?」乌浩诧异地问着眼带心虚的裘依浓。

  「光凭我一人的感觉又不准,也不够客观。」裘依浓理直气壮的反驳,「还不如你们也一同尝尝后再作结论。」

  「那我来作个结论好了。」个性直率又直言的乌勒并不觉得一块小小的糕点有什么值得细细讨论的地方,「这个糕很普通,不难吃,也不特别好吃。」

  「果然……」裘依浓一听,兀自喃喃,「怎幺会这样呢?它既然那么有名,为什么会是普通味道呢?」她怎幺也想不通。

  「好吃的东西不见得有名,有名的东西也不见得就会好吃,你不知道吗?」勉梓俊在一旁插嘴解释。

  「我不懂。」裘依浓一头雾水的摇着头。

  「生意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首要是先打响自个儿的名声,等到名气打响后,即使所贩卖的东西不是那么顶尖,百姓却早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照常愿意花钱买下。」勉梓俊缓声解释着经营生意的粗浅概念。

  裘依浓听完,看着勉梓俊半晌,突然开口问道:「那风少爷也是用这种方法经营生意吗?那不是很不老实?」

  「等一等,我不确定我有听懂你的意思……你是说风毓宇做生意不老实?」勉梓俊有些困惑又有些讶异地问。

  「我记得风少爷帮我把脉的隔天,就要小紫来说他愿意帮我。当时我和小紫一点也不明白风少爷跟我们非亲非故、且又是我堂哥的座上贵客,为什幺肯帮我。后来小紫打听后,才知道风少爷是『茗记商行』的总管。之后在他的邀请下,堂哥才肯让我离开裘家庄上烟柳庄去作客。如此说来,这『茗纪商行』肯定是很有名了,对吧?」裘依浓盯着勉梓俊问道。

  「是很有名。」勉梓使点头肯定。

  「那就你先前所说,风少爷也是用了很多手段才会将『茗记』的名声打响的罗,那不就代表他也并非是什幺老实的生意人……」她略侧着螓首想了一下,「既是如此,那我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提出任何条件来交换他助我脱逃所冒的风险。」她的个性虽然单纯,但在她愈了解风毓宇之后,心中就愈感到不安。再加上南洛紫没有跟随她一同离开苏州,所以心中亦有着不踏实的惶恐。

  「别想那度多。」勉梓俊看到了隐藏在她眼底的不安与恐慌,心中升起怜惜。「我不是答应过你,等我将你安顿好,自会派人到杭州去把事情弄清楚,并且帮你把小紫找来?」他哄慰道。从不安慰女人的他,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我记得啊!」裘依浓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可是我们不是不去京城了吗?」

  他失笑,「不去京城并不代表那些答应你的事就不做了呀!」

  「真的?!」裘依浓眼中立刻迸出兴奋的光芒。

  「真的。」勉梓俊点着头。「另外,你误解了一件事。风毓宇做生意并不是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不老实,而『茗记』也不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响名声的——噢!我还忘了告诉你,你俊哥哥也是『茗纪商行』的总管之一喔!」说到此,勉梓俊看到她因他的话而瞠大眼的表情实在是很「憨傻」,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轻点她挺直又小巧的鼻头。

  「回魂啦!傻丫头。我是『茗记』的总管没那么可怕吧!」

  「俊……俊哥哥……你……你是……」裘依侬发出如窒息般的断续话语,小脸上一片震惊。

  天呐!刚才她才批评「茗记商行」可能不是什么老实的商家,下一刻却马上得知这些天来,一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俊哥哥竟也是这个商行的一分子;那……那她刚才不等于也将俊哥哥给骂进去了?

  噢!她没脸见人了!

  「没错,我是。」勉梓俊看着她一直无法回神、仍旧吃惊的小脸,「再瞪,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罗!」他戏谑的取笑着。

  裘依浓闻言猛地眨起眼来,眨了又眨,十足憨俊的模样让勉梓俊笑意更深,也连带让一直在旁边聆听兼「看戏」的乌家兄弟笑出声来。

  而犹是一头雾水兼心虚不已的裘依浓见状,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之前的无心评论,仍是只能眨着无措的双眼,来回看着眼前笑声不断的三人。

  「毓宇如果知道他那种什么也不肯明说、老喜欢暗中行事的做事手段,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用不正当的方式经营『茗记』,不知会做何感想?」勉梓俊有趣的想家着风毓宇会有的反应。

  「应该没什么感觉吧!」乌浩笑着反驳。那脸上表情老是八方不动的风爷,恐怕早就习惯外界的人对他各种不同的评论了。

  乌勒在一旁亦是频频点头赞成兄长的话。他们这些接近核心主事者的手下都知道,「茗记」四大总管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否则茗记的规模哪会日益壮大,无人能敌呢!不过这集优秀精明于一身的四人都有着特殊的习惯与个性。

  像是负责西南方的凌羽扬凌总管,平—总是面带笑容,实则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却无人得知。

  而负责西北地区的乔剑云乔总管更是长年摆出温文有礼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真实的性情。

  至于风毓宇风总管,因为二爷常南下代理他的商务,才让他们这些手下能略窥知他的性情。简单的来说,如果有人未弄清事实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着风总管大骂时,他也不会当场翻脸,可是事后他的「反整」可是会让人生不如死啊!

  综观四位「茗记」的主事者,唯有他乌勒所服侍的主子是个言行比较合一的人,个性豪迈,有话直说,精明不外露。

  待众人笑声稍止,勉梓俊抓起桌上几包糕点,一手牵起满脸心虚无措的裘依浓的小手走到一旁,将她安置在椅上,并将手上的纸包放在椅旁的小几上。

  「浓儿,你乖乖坐在这里吃点心,我还有事要跟乌浩与乌勒谈。晚一点我再带你回房。」

  「哦。」裘依浓愣愣地点头应了一声,心中纳闷地看着他转回圆桌,与乌家兄弟谈论公事。

  咦,他不生她的气吗?毕竟她刚刚才批评了他们商行耶!怎么他们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还反倒笑得很开心?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这一头的勉梓俊并没有太留意裘依浓,兀自与两名左右手商量安排比较急迫的商务。等他们回到牧场后,他希望能够全心帮忙处理牧场可能面临的危机,所以在赶回牧场的路上,他即利用时间先处理好公事。

  在某谈话的空档,勉梓俊偶一抬苜,不意瞄到正安静坐在房中一隅频频「点头」的裘依浓。有趣的是她手中还抓着一块已被咬上一口的糕点。

  「浓儿,既然困了,那你就先回房,我谈完事就过去。」勉梓俊眼中升起笑意地道。

  自他们出发北上,一路上投宿客栈时,总是乌家兄弟一间房,而他就和裘依浓同房。他的原因是「保护」,一点也没有深思自己这番破坏人家姑娘声誉与想独占她的心态是从何而来。

  裘依浓则因对勉梓俊日益加深的依赖心,一直满足于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再加上对男女之事的不解,更是一点也不觉得跟勉梓俊同房且同一张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喔!」此时已陷入半睡眠状态的裘依浓在勉梓俊一声令下,立刻由椅上爬起,转身就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浓儿,门在你的右手边。」勉梓俊再次出声,阻止地朝窗户走去的迷糊身影。

  「喔!」裘依浓勉力睁开一只困盹的眼,这才发现自已果真走错方向。她再转一个身,步出了厢房,完全没听到身后传来的闷笑声。

  ***  

  月至中天。

  三个男人才刚结束讨论,正想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口,勉梓俊敏锐的耳突然捕捉到由隔壁厢房内隐隐传出的碰撞声。

  勉梓俊浓眉一扬,暗忖他怎么不知道浓儿的睡癖这幺差,竟然还会睡到踹翻东西……好笑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口中的茶水才吞下,脑中警铃响起,不对劲的感觉骚扰着他的理智——

  不对!下午他虽然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他与浓儿的那间厢房床边,并没有什么会让人在睡梦中踢到的东西。那么,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是……

  有人在隔壁厢房里!

  勉梓俊心中一紧,脸色大变地立刻由椅上跃起,朝门口飞扑而去。

  乌家兄弟从未曾见过主子有过如此慌乱的神色,于是两人脸色也随之一肃,同时由椅上跃起,尾随勉梓使身后地冲向房门。

  ***  

  大脚等不及双手的来到,已用力踹上脆弱的门板并轻易的踢裂精雕的木头,让「轰」的碎裂声取代了推门的声音。

  门才刚被踹开,夜视能力极佳的勉梓俊立刻就看到窗户边正有一个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正双手扛起一条用棉被卷起的「长包袱」,传递给站在窗外接应的另一个蒙面男子。

  「放开她!」响亮的暴怒声在寂静的黝暗房中蓦地爆开。

  一瞄到床上无人的勉梓俊,立刻明白窗口那只「长包袱」里正是稍早他叫她先回房的裘依浓。因为之前他将她由杭州烟柳庄掳走时,用的正是同样的方法——将她包里在一条丝被之内。

  身随吼声动,狂怒的勉梓俊快如闪电般的在原地飞跃而起,一扑向前,劈手便由因惊吓而呆立当场的蒙面黑衣人手上夺回那只「长包袱」,回身时顺手给了那人一个「大」拳头——

  「啊——」惨嚎声凄厉响起,并夹杂着人体落地的撞击声。

  勉梓俊因心急裘依浓被伤害的程度,于是在一击之后即先退回床边,将手中环抱的人儿放下,并准备点起烛火以利检视。

  不过他会如此笃定的退回床边,也因为尾随而来的乌浩与乌勒兄弟早已默契十足地在他的身形往后时,一个扑向倒地的蒙面黑衣人,一个则由窗口跃出,直扑窗外那名想趁乱偷溜的接应男子。

  片刻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也没有惊动到客栈里其它投宿的旅客,两名意图据人的男子已轻易就逮,被点上麻穴,如无骨般瘫在房中地上,神情惊恐颓丧。

  不用多加逼问,慑于勉梓俊与乌家兄弟三人高壮硕实的身材及高深的武功修为,两名受命而行的喽罗当然是一五一十将掳人的原因照实吐出。

  ***  

  原来这两名蒙面黑衣人是邻镇隆化镇首富王家的护院武师,受令跟在王家独子王裕宗的身旁保护他的安全。

  偏生这个王裕宗生性好色,老是依恃着家中的财富与势力任意妄为。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总是使尽卑鄙手段占为己有。

  王裕宗虽已妻妾成群,但是好色的本性丝毫不改,没事就四处寻觅「新」货色。所以整个隆化镇有年轻闺女的人家只要一风闻王裕宗出了大门,多半是闻风走避,且情况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在物色「新货色」不易的情况下,王裕宗才会趁相邻的凤丘镇庙会期间,特地前来「狩猎」。

  稍早之前,王裕宗在大街上看见了长相绝美又天真无邪的裘依浓,当场被她的美貌所述,并且立刻要手下前往跟踪及确认她的住处,好伺机下手,夺取佳人。

  王裕宗大概没有料到,在他横行霸道多年后,这一次可是真的踢到铁板,招惹到了大人物。

  「砰」的一声,坐在床沿的勉梓俊在听完两名黑衣男子的「供词」之后,脸色紧绷,眼神狂怒的以大掌在床柱上一击!

  「好个王裕宗,当真是无法无天、目无法纪!」他怒声大骂,双眼直瞪向地下两人,「你们在浓儿身上下了什么迷药,为什幺老半天还是叫不醒?」

  「是……神……神仙草。」其中一名黑衣人颤声回答。

  神仙草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快活似神仙的药草。

  勉梓俊面色一变,双手捏拳,倏地由床沿站起。「你说的该不是平常妓院最喜欢用的那种……药吧!」他咬牙切齿的质问。

  地下两名男子皆为他惊人的气势所骇,脸色煞白的蠕动着唇瓣,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勉梓俊不耐地向前,弯身揪起其中一名男子的衣襟,然后将他的身子揪高,令他的双脚腾空。

  「回答我的话!」他厉声吼道。

  「是……是的。」被抓住衣襟的男子只恨不得立刻当场昏去,不用面对这个熊般男人的怒火。

  「该死!」勉梓俊大骂的将手中的男子往地上一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我真该一掌将你们击毙,免得日后再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他怒扬起手掌,眼泛杀气。

  「饶……饶命啊!大爷,这些……都是王少爷的意思,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地下两名男子面色青白,手脚发软的求情。

  「二爷!」

  乌家兄弟在一旁虽然也是脸色难看又震怒,不过他们总算是比勉梓俊多了一分理智,于是在勉梓俊举起手掌时双双出声制止。

  勉梓俊手下一顿,在乌家兄弟的嗓音下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于是高扬的手掌慢慢放下……

  半晌,带着肃杀气息的嗓音下着命令。

  「乌浩、乌勒,将这两人带下去。然后到王裕宗的落脚处看紧他,等我亲自前去,我要亲手教训他!」

  「是的,二爷。」乌家兄弟领命,将地上两名男子拖往房门方向。

  「在我踏出这个房门前,不要来打扰我!」勉梓俊在乌家兄弟背后再丢下一句命令。

  「好的,二爷。」乌家兄弟一听便明白主子的话中之意,立刻亳不犹豫的应答并迅速将房门紧掩。

  ***  

  勉梓俊在确定房门已落锁之后,回到床沿再次坐下,并俯头看着昏迷的裘依浓。那熟睡时的容颜仍是那般纯真无邪,可是等到她由昏迷中清醒时,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他实在不敢想!

  压下心中想立刻冲出去杀了王裕宗那淫虫的冲动,勉梓俊粗大的手掌轻柔的拂开垂落她额前的发丝。

  裘依浓所中的「神仙草」是一种催情的春药,一般皆被用来对付不肯接客的妓女,一些江湖下九流的采花淫贼也很喜欢用。此药容易取得,且又无色无味,可以下在食物中或是直接洒在女人脸上使其在呼吸间吸入体内,且药效迅速,男女皆适用。

  中了「神仙草」的人,会先昏迷一段时间,等到药效直达全身时即会因饥渴需求而醒来。而此药除了男女交欢,别无其它方法可解——除非忍受得了数个时辰体内火焚般的欲求。

  「唔……」一声细微的呻吟突然由裘依浓的嘴里发出来。

  勉梓俊担忧的俯低头,看着已开始苏醒的小人儿……

  只见原本雪白柔嫩的双顿漾起一片红晕,慢慢的,粉色的色泽沿着细致的颈项一直往下,直没入被衣料遮掩住的地方。而由她的嫣红小嘴口中亦持续发出扰人心魂的嘤咛声。

  「浓儿?」勉梓俊仔细端详着她的反应。

  裘依浓在醒来前唯一的感觉就是她着火了。一种如火焚般的热流让她的全身上下涌起一股奇怪又难受的烧灼感觉。

  「唔……」她难受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勉梓俊放大的俊脸正悬在她的面前,且眼中带着奇怪的神色。

  「俊……俊哥哥……你……」她伸出小舌润润干涩的唇瓣,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觉得口干舌燥。「我……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觉得好难受喔……」她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语气娇柔诉苦,呢哝惑人。

  「你没生病,只是被人下了药。」勉梓俊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住她烧红的脸颊上磨蹭。

  「你的手好冰凉喔!」裘依浓专注于他的手为自己解除了一些热度,好半天才突然领悟他所说的话。

  「下……下药?!我又中毒了吗?」她蓦地瞠大眼,动作稍止了下,脑中先想起今晚所吃下的各式糕点。总……总不会又是那糕点……

  「不算是。」看她惊怕的眼神,勉梓俊立刻不忍的安抚,内心暗叹,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让她了解何谓「春药」。

  裘依浓并不明了勉梓俊心中的考量,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单纯的心性令她立刻放下担忧的心情。但随着她的放松,早已肆虐全身的热流更如大火燎原般烧道她的全身,且有愈发增强的趋势。

  她愈发揪紧勉梓俊的手,小脸忍不住皱成一团,哭丧着脸呻吟着,「俊哥哥……我真的好难受喔!我的肚子好象着火了……」不了解何谓情欲的她,只感觉小腹间焚烧的火焰,仿佛就要将她的肚子烧穿了。

  她将勉梓俊的大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按去,「就是这里。俊哥哥,你摸摸看……」细汗由她细致晕红的小脸上沁出。

  「浓儿!」他低吼一声,被她大胆突兀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想抽手,却又在接触到她的小腹时,忍不下心中渴望地搓揉起来。

  「呃……嗯……这样好舒服喔!俊哥哥……」她呻吟出声,不知名的愉悦猛然袭上身。

  勉梓俊闷哼一声,手下更加难舍地隔着单薄的衣物搓揉着她的小腹,清楚的感觉那魅惑人的奇异热度。

  接着,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脸,炙热的唇覆上她微启的嫣红小嘴,热烈的吸吮、舔咬,直到将她细嫩的唇瓣吻得肿胀,他的舌尖强力的撬开她的牙关,带着强烈渴望的火热探进她的唇内,在她的嘴里四处滑动、探索,勾弄着每一处柔软的地方。

  「唔……」高涨的欲火在他的吮吻下不仅未能纡解,反而如火上添油般彻底将她体内闷烧的火焰,完完全全引发了出来。

  她的小手揪紧他,燥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磨蹭他。

  勉梓俊重重喘息地离开她甜美的红唇,发现自己的手一点也无法抽离手下这具躯体,而她甚至连一件衣裳也还未曾脱下。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竟然是如此想要她。

  他看着她布满红晕的脸,非常清楚她根本就不明白她此时拚命接近他并死命在他身上磨蹭的动作,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是多么大的诱惑;更何况是在这个男人也很想要她的情形下,杀伤力更是惊人。

  「浓儿,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全身发热?」勉梓俊努力按下想一扑而上的冲动,想起自己一贯的原则——他绝不会强迫女人在不甘心的情况下与他上床。

  即使此刻的裘依浓已经因为药物的关系而失去理智,他也不想在她没有反抗之力的情况下占有她。

  勉梓俊一边揉着她的小腹,一边拚命说服自己似地思忖着。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她在事后会因此而恨他,而这一点他绝对受不了。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跟她把话说清楚。

  「唔……为……为什么?」她低喘着,努力张开不明所以的眼。不过在催情药物的威力下,她充满情欲述雾的大眼却显得娇媚迷人,那种清纯中带着冶荡的神情更是让勉梓俊看得血脉愤张,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下腹来了。

  他要她!

  「他奶奶的!」勉梓俊重重一吐气,咒骂了声。

  他深吸了日气,「浓儿,你被人下了春药,所以才会全身发热。你……你懂不懂什么叫作春药?那是一种一旦服下,就得靠……靠男女交欢才能解除药性的药!」他低吼着解释,感觉自己就快要被生平头一次产生的高贵情操给逼死了。

  真是他奶奶的!他干嘛还在这里跟她解释一大堆她根本听不懂的话,直接上了她不就给了!

  可惜他就是做不到!

  已经快要被浑身的燥热感逼疯的裘依浓,一点也不明白为什幺勉梓俊不赶快替她想想办法、解除她浑身上下的难过,反倒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她根本就不明了的长篇大论!

  她使尽力气地想拉近两人只有一指之隔的距离,她好想他再亲近她,如同之前一般。可惜她薄弱的力道拉了半天,还是无法拉动他如巨石般沉重的身躯。

  她感到挫折又懊恼,渴求之心让她干脆放弃拉动他来亲近她的企图,改弦易辙地将两只小手在他坚实又浑厚的胸膛上乱摸一通。

  她伸出小舌舔着自己干涩的唇瓣,并朝他哀叫出声,「俊……俊哥哥……我好热好难受喔……」她苦着脸,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他覆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胡乱滑动,寻求他的大手所带给她丝丝清凉舒畅的感觉。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浓儿一点也听不懂他刚才所说的话!

  不过,他也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勉梓俊放松手臂的力量,让她的小手领着自己的手游移在她柔软的躯体上,「很难受吗?浓儿。」他盯着她半眯的眼。

  「嗯……好难受……俊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嫣红的小嘴吐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煽情话语。

  「即使帮你时会把你的衣物脱光光、对你为所欲为也没关系?」他低吼着。

  「没……没关系……」犹不知「死到临头」的裘依浓,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后悔?」明知此刻间她这种问题有失公允,但是下身的胀痛让他已顾不了这么多了。更何况如果不帮她,他不认为她熬得过欲火焚身的痛苦煎熬。

  勉梓俊拚命为自己找着占有她的理由!

  「怎么会呢?」她蓦地睁大眼,眼底有着深浓的信任,「俊哥哥不会害我的!」她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笃定。

  「好!」原本在勉梓俊眼底间烧的欲望火焰,倏地熊熊燃烧起来!


第4章
 
  得到佳人保证似的话语,勉梓俊不再压抑心底对她一直存在的邪恶念头。他两眼紧紧盯着她酡红的双颊和泛着细汗的柔肤,大手伸向她腰间的系带。

  「俊哥哥……」她低喘着,拿体内灼烧的感觉没辙,四肢虚软又燥热,眼神迷离地喃叫着内心无以名状的渴求。

  「别急,浓儿。」他眼中闪着欲望火花的俯下头,热力十足却短促的啄吻纷纷落在她的芙蓉小脸上,大手已俐落地拉开她腰间系带,并掀开她的衣襟,露出底下单溥的粉色肚兜。

  一片盈白泛着红晕的雪肤迷眩了勉梓俊的眼,他一双大手已迫不及待地爬上她那只被一层丝料掩盖的丰盈高耸。

  大手一覆上她的胸前,他就发现原来她不仅有着一张绝色诱人的脸蛋;掩在平日保守又不是很合身的衣裳下,她还真是挺有「料」的。

  看他现在握满两掌的形状与「沉重」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种令人爱不释手的柔软与弹性。隔着肚兜的大手不住地挤捏她饱满的弧度。

  「呃……」她全身因快慰而颤抖,目光迷茫,需索地渴求他的抚慰。

  「好敏感的反应。」他兴奋低笑,喜欢她直接又无伪的回应。

  他扯下她胸前的肚兜,露出两只浑圆的白皙乳房,迫不及待的大掌向前握住并捏揉,同时将脸埋进她的胸前恣意舔吮起来。

  今夜他要满足自己在这段与她同床的时日,因她而兴起的各种遐思以及一切他早就想对她做的事。

  「唔……」一阵快感威猛地窜流过裘依浓的体内,她无意诋的呻吟。生理的需求让她急促喘息。

  不够,不够!她的身躯极力呐喊着不满足的情欲,可惜理智上她却一点也不明白这种快要逼疯她的热流躁动感到底是什么?

  她只觉得愈来愈难受了……

  她忍不住嘤嘤啜泣了起来。

  「别哭,我的浓儿。我知道你很难受,再忍耐一下……」他嘎声哄慰着。

  他明白被下了药的她有多难受、就好象此刻他的男性硬挺亦是肿胀地令他疼痛不已。但是他心中很明白,她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绝对受不了他不顾一切的侵袭占有。

  他不想伤了她,所以才会隐忍着,想让她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他吮住她胸前已高耸凸起的粉红褡蕾,而那甜美诱人的味道,令他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布满欲望的红丝。他一边用大掌揉搓着她饱满的乳房,一边用炙热的唇舌反复舔弄轻咬她的蓓蕾。

  她弓起背,主动迎合他在她胸前啃咬的唇舌,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令她愉悦又焦躁的想索求更多,一双小手亦情难自禁地上下抚摩着他的脑后头发、粗壮的颈项,与裹在衣衫内的健实背脊。

  将她胸前的每一寸肌肤都爱怜过后,他抬起头看着满面酡红以及全身亦皆泛红的娇躯,赞赏的话语由他直率的口中激烈而出,「太美了!浓儿,你可知你现在这模样有多美吗?我真想一口吞了你……」

  他的双眼梭巡着她上身每一处私密,大手则顺着她优美的身体曲线游移而下,并一路剥除她下身的衣裳与其内的亵裤。

  顿时,呈现在他灼烫目光下的是一具白皙似雪,上泛红晕的完美娇躯。

  裘依浓的眼中布满迷雾般的欲情,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口中不断的嘤吟,生理的原始渴求主宰了她,她想要他给她更多、更多……

  「嗯……俊哥哥……」被他再次覆上的唇堵住了娇吟声,她不顾一切的反应,丁香小舌用力吸吮他湿滑的舌尖,汲取他令人欲罢不能的男性气息,大胆地表现出自己心中的强烈渴求与欲望。

  他强壮的腿挤进她的两腿之间,将她的双腿撑得大开;他一边在她的脸上落下炙热的吻,一边用力扯去自己上半身的衣物,露出布满浓密体毛的胸膛。

  尚不及褪去下身的束缚,他已迫不及待地将裸露的胸膛压上她,并技巧地用浓密的胸毛摩擦她的上身,继续煽高她的欲望。

  「啊……」她狂乱地尖叫出声,被这种极度的刺激感将体内未知的狂猛激发出来!

  她左右摆动着头,狂乱地大声呻吟着。

  他火热的唇吮咬着她白玉的耳垂,灼热的雄性气息撩拨着她敏感的肌肤。

  「俊哥哥……」她全身虚软地呻吟着,感觉由下身的私密处不断涌出奇怪的液体,并往下流至她的臀沟处,淌入她身下的床褥。

  「我觉……觉得好……好奇怪……」她断续的吟出疑问与恐惧。她的身体好象快被焚燃殆尽……

  此时,大掌已滑至她下身幽秘处的花丛,「不奇怪。浓儿,别怕,我会让你好舒服的……」他将她的双腿撑得更开,粗大的手指已滑入花丛中……

  他的唇舌下滑,在她的颈项与胸前游移吸吮舔舐,并烙下一处处激情的红痕,最后则是覆上她胸前挺立嫣红的蓓蕾。

  而在她私处的手指则是不住的揉蹭花丛里层层的花瓣,挑逗着她未经人事的青涩。他用手指拨开湿润滑腻的花瓣,抚上藏匿其中的敏感小花心,并来回抚摩揉搓着,手指下感受着她颤动的柔嫩触感,并诱惑她的感官知觉共享这场情欲的愉悦之宴……

  「啊……」她体内的热度更高了,愉悦的舒畅夹带着惊人的欲求而来,令她无法自拔地摆动起臂部,随他舞动的手指而悸动着。

  「呵……小浓儿宝贝,你好湿,你已经快把我给烧死了……」他嗓音粗嘎地喃道,脸上的肌肉因强忍而紧绷,豆大的汗珠由额前滴落到她的胸前。

  看着她热情反应的娇容与渴求的嘤吟,他只觉得自己若不快点进入她的体内宣泄一番,必定会死于欲求不满。可是……他恐怕还要再等一下……

  感觉她身体的悸动,他加快手指的摩擦动作……他要让她先达到欢乐的顶点。

  「啊——」她猛地瞠大迷蒙的眼,全身一僵,然后下腹一阵强烈的收缩与痉挛,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达到了生平第一次的高潮。

  勉梓俊屏息地欣赏她的表情,手指慢慢放松,之后他的脸上漾起一抹男人自豪的笑容,手指在她的下身穴口处沾了些蜜液,然后将手指放入自己的嘴中品尝着她的味道,表情是狂野与邪佞。

  「好甜……」尝着她甜美的体液,他的双眼直盯着她下身已然肿胀嫣红的花核,以及溢满蜜液的花瓣与依旧微微悸动的处子幽穴入口。

  他挂着满意的笑容,半趴跪在她的双腿间,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褪去下身的束缚,释放出与他的体型成正比的巨大男性。

  体内翻腾的情潮才刚减弱其强大的威力,裘依浓无措的眼立刻又被眼前奇特的「景象」所惑。

  浓密的胸毛由胸前一路延伸至腰间才收缩为一线,而腰下的男性大脚间,一片浓密的体毛中,一柱擎天的男性象征怒张着。

  「啊!」她惊讶的更加瞠大眼,「俊……俊哥哥……你……你那里长了一根好奇怪的东西……」她楞楞地瞪着那样「异物」,气息不稳地发问。

  即使已是欲火难耐,勉梓俊还是被她天真的问话给逗笑了。他伸手将她的小手抓来,然后将自己胯下的男性象征硬是塞进她的小手里——

  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她的小手……

  好烫!裘依浓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的摸着手中的火热肿胀,一种莫名的兴奋悸动升上心头。她忍不住轻轻的摩挲起来,却发现手中的男性在她的动作下变得愈发肿大,且还不断在她的手里悸动,害她不由得叫道:「俊哥哥,它到底是什幺东西呀?怎幺这幺会动?」而且她还发现自己愈盯着那个「东西」,体内流窜的热潮也有加重的趋势……怎幺会这样呢?

  「唔……」勉梓俊闷哼着,忍不住愉悦的感觉冲激全身,让他达到崩溃的临界点。

  「等……等一下,浓儿宝贝,你再弄下去,就有苦头吃了……」他小心地将她的小手从他的男性硬挺上挪开,以免自己在太过激动下伤害了她。

  他再次覆上她的红唇,用极色欲的方式吻着她,而他的大掌则是肆无忌惮的再次采入她双腿问的濡湿,中指在她女性的幽穴入口处摩拳试探,并以绕圈的方式磨蹭入口处柔嫩的肌肤,让她的小穴中泌出更多动情的透明汁液……

  热潮再涌起,她呻吟着拱起麻痒的下身,祈求他搔弄手指的眷顾,并感觉他的其它手指仍是持续在她双腿间揉搓,让她更加悸动不已。

  「啊……」突然,她身子一僵,感觉他的中指毫不留情的侵入她的穴径内,她忍不住痛呼一声,穴内的肌壁紧张地绷紧。

  「放松,浓儿,乖,我不想伤了你……」他低声喃喃抚慰,被紧实肌。夹紧的手指停止前进的动作!仅在原地慢慢的蠕动,好让她尽快适应这种感觉。

  「俊哥哥……」她呜咽的诉苦,「不要了……傻哥哥……我会痛……」她扭动着抗拒他入侵的手指,但是因药物的影响,她又感觉到身体那种无名的渴求与隐约的畅快感。

  「乖浓儿,别再动了……」他粗声地制止道,正想用另一只手掌来固定她的臂部时,她猛烈的扭动已击破他的自制力——

  他移动手指,顺着湿滑的蜜液来回在她的幽径摩擦,前后抽动进出,然后又再加入一指,撑开她处子紧窄的穴径,为他即将占有她而作准备。

  在她本性的热情与催情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她很快就完全放松下来,并享受他的粗大手指在地体内抽送时的愉悦快感……

  「俊……俊哥哥……我……」她娇喘不断,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强大的需求,可是又实在无法明白那种需求到底是什么。

  「唔……我好难受……」欲潮的折磨让她难耐的蠕动着身子,口中呻吟着。

  「别急……我知道你要什么。浓儿……我就来了……」他的嗓音因欲望而更显得暗哑低嘎。

  他撤出手指,双掌将她大张的双腿曲起,将自己火热的男性欲望贴在她湿儒的双腿间且不断来回在幽穴口磨蹭着,直到由她体内泌出的蜜液沾湿了他男性硬挺的硕大前端。

  而同时,他已然用力弓身挺腰,一举贯入她的体内,俐落的突破她处子防卫的屏障,直达穴径的最深处。

  「啊——」她痛得大叫,痛苦夹杂欢愉的泪水滑落眼眶,小手因痛楚而无力举起,十指痉挛的抓紧身下的被褥。

  「对不起,浓儿,你忍耐一下,一会儿就不痛了……」他强忍着定在她的体内,语气温柔低哑的安抚。

  两人体型的差异,让他知道她一定会难忍破身的疼痛,可是如今他也无法回头了。要不是看她如此痛苦,他早忍不下在她幽径内冲刺的冲动了。

  她太小了,可是她湿热又特别紧窄的幽径内壁夹住他的感受是如此的销魂……如雨的汗水直直由他的额上滴落,他知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开始缓慢地移动臀部,慢慢由她的体内往外抽撤,然后在撤出一半时,再一次刺入她的体内……

  「啊……」剧痛中夹杂着一阵快感的舒畅,让她再次嘤吟出声,不明白做这么痛的事时,为什么又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狂肆快感冲击着她,而身体内那股热流更加无所忌惮的窜遍全身。

  「喔!浓儿,你好紧啊……」原本缓慢的动作略略加快,他粗喘的将她的双脚拉起勾挂在自己的腰上,每一次的刺入动作,皆用力将他的硬挺直深入她穴径的最深处,并更加刺激她幽径内壁的紧缩反应。

  「啊……」难以言喻的快感侵袭着她的感官,痛楚与欢愉交杂的奇特感觉令初经人事的躯体有着相当大的冲击与无措,亦让她受不住的呻吟不断。

  勉梓俊看着她全身因激情而染上的晕红,脸上那闪著述蒙雾气的星眸性感迷人,在在眩惑了他的心,也让他在她体内进出的硬挺更加胀大、悸动。

  他加快了律动,禁不住她红唇诱惑的俯下头,吮吻住她,体内的火焰继续发烧。

  此时那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快感波浪,已经将初始的剧痛感淹没。裘依浓无法自已的呻吟出那痛快的欢愉,强烈增高的酥麻感令她感到愉悦无比。

  汗水迸射,勉梓俊咬紧牙,显露浓厚情欲的脸紧绷。他加大腰部前后抽送的动作,用着更加强劲的力道,冲刺进入她湿滑紧窄的体内,双掌则是覆上她胸前饱满肿胀的乳房上揉捏。

  狂猛的冲刺在感受到她再一次达到高潮,且幽径内壁更是强烈痉挛收缩时,才终于达到巅峰。于是,他在狂肆的一击下,口中闷吼一声,将炙热的种子释放在她的体内最深处……

  ***  

  下身清凉的舒适感让裘依浓由半昏睡状态转为有些清醒。她张开眼,疑惑的看着勉梓俊正拿着一条湿布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双腿间的花瓣。

  待她明白他正在做什么时,她的脸颊因羞赧而涨得通红,惊叫一声。

  「俊哥哥!你……你……你在做什么?」她努力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乏力,虚软地爬不起来。但是自己裸露着身体的模样让她羞得手忙脚乱,极力想拉来堆在床尾的被子……

  原本坐在她脚旁的勉梓俊突然丢开布巾,向前将她抱入自己怀里,并让她枕在他健硕的手臂上。

  「还痛吗?浓儿。」一双关怀的眼对上她略显惊慌的明瞳。

  「痛?!」她有些迷惑的眨眨眼。

  「这里还痛吗?」他的大掌下滑,覆在她光裸的小腹一方,略略按压了下以提醒她。

  之前的激情场面突然涌上她的脑中,原本泛红的芙颊这下更红了,而偏偏她又突然感觉到此时正抱着她的勉梓俊亦是与她相同,不着寸缕。

  「俊……俊哥哥,你……你忘了穿衣服了……」她小小声的提醒,可是一双明眸却是忍不住好奇地频频往他胸前偷瞄。

  「你不也没穿?」看她那副欲盖弥彰的好奇模样,勉梓俊忍不住笑出声并逗着她。

  她一窒,「我……我起不来嘛!我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她勉力地辩解着,仍是不时偷瞄着他的胸前。

  「很累?」勉梓俊了解的睇着她。初经人事的身体,痛和累是自然的。

  「还好,只是肚子这里好象怪怪的。」她照着自己的感觉回答。

  勉梓俊好笑的注意到她始终不停的偷窥,干脆伸手抓起她的一只小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喜欢我的胸毛,要不要摸一摸?」他大方地建议道。

  「可以吗?」她立即兴奋的问,可是小手根本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已经开始在他的胸前摩掌了起来。

  她好奇地抓抓、耙耙,口中边问着,「俊哥哥,你的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片好摸的毛,为什么我就没有呢?还是每个男人身上都有这种东西?或者……」

  「停——停一下!」勉梓使连忙打断她一连串似乎没有尽头的问话,「据我所知,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胸毛,而且我也不曾听说有女人会长出胸毛的。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胸毛,可能是因为我有外族血统的关系吧!」

  「哦,原来如此。」裘依浓受教的点点头,小手仍是来回穿梭在他的胸毛之间,甚至几回拂过他敏感的男性乳头而不自知。

  明知她无意识的行为并不是挑勾,但是他仍是被她无意间的碰触而频频暗自抽气忍耐。

  蓦地,他抓住她似乎已玩上瘾的小手,「浓儿,别玩了,我有事问你。」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什么事?」她扭动着小手,却是如何也挣不脱。「俊哥哥,你别抓着我的手嘛!我想摸摸你,不然我肚子里的火好象又要烧起来了。」她抱怨的说着。

  「什度?」勉梓俊先是一楞,然后大惊。不会吧!那神仙药的药效有那度强,难道一次的男女交欢还解除不了药性?

  「俊哥哥?」趁着他发楞时,裘依浓得以抽回被箝制的手,可是他脸上突然又涌现的奇特表情却又让她觉得有些诧异。

  「浓儿,你先告诉我,你现在身体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勉梓俊正了正脸色询问道。

  「身体里面?」她看了他一眼,想了下后说道:「没怎样呀!就是肚子里面还有些热热的感觉,就好象……对了,就好象火要烧起来却又还没有烧起来的那种感觉……」她有些为难的解释着。

  「是这里吗?」听完她的解释,他将大掌覆在她的丹田之处。

  「咦,你怎么知道?」裘依浓惊讶道。

  「果然……」勉梓俊咕哝着,忽然又想起一事,于是立刻冲口问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刚才我们做了什么事?」而且恐怕等一下还要再做。

  别的女人在被人侵占了清白之后,不是都会呼天抢地要求男方负责?为什么她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就好似她刚才失去的并不是女人一生仅有的贞洁?

  呃,并不是说他勉梓俊会因为占了她的清白而打算娶她为妻,他只不过是难以理解她这种异于常人的反应,而想弄个明白罢了。

  「嘎?」裘依浓闻言,莫名地睨着他。如果她没记错,之前两人在做那件事时,他好象比她还要清醒才是,怎么现在他反倒问起她来了?

  「俊哥哥,你已经忘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事了吗?」裘依浓小心地觑着他。不会吧!他这么健忘?

  「我没说我忘心了之前的事,我是问你到底明不明白刚才我们做了什幺!」

  「哦——原来如此。」她恍悟。「我知道呀!我记得俊哥哥说我被人下了药,然后……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的红了脸,「然后俊哥哥说要解去我身上的药性就是……就是……呃……脱光我的衣服……」她愈说愈小声。原来之前他那些话就是要告诉她,他们必须要做「那件事」才能解去她身上的药性。

  「好,那我们现在已经做了这件事了……」他咬咬牙,「你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或许他不该提醒她的。也许她马上就会说出娶她之类的要求。

  裘依浓看着他紧绷的脸,满心疑惑地问,「俊哥,你要我说什幺?」

  「我们做了这件事后,你不打算教我负责吗?」勉梓俊忍不住叫道。」

  在装蒜吗?

  「负责?」纯净的明瞳疑惑的转了转,「俊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的口气严厉了起来,「你可明了,加今了你已失了贞洁,假如日后我不肯娶你入门,你这辈子恐怕是不大可能嫁得出去了!」明知凭她的姿色是不可能会嫁不出去的,但他仍是用着咄咄逼人的语气,试图逼出她隐忍不发的意向。

  孰料他的话语才落,裘依浓如银铃般的笑声已响起,脸颊还顺势在他毛茸茸的胸上磨赠两下。

  「你在做什么?」勉梓俊身躯一僵,「你到底听懂我的话没有?」他低吼着。

  裘依浓抬起晶亮灿笑的明眸,「听懂了呀!俊哥哥,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她语气轻松的说。

  勉梓俊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顿时消除了一大半。「既然听懂我在问什么,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口?」或是吵闹?

  「开口?」她迷惑地眨了眨眼,蓦地恍悟,「俊哥哥,你不用娶我过门,我不成亲的。」她终于弄懂他到底要她说什么了。

  看着她安抚的眼神,勉梓俊为她出乎意料的答案而楞住。她……不成亲?

  「什么意思?」他恶狠狠地瞪视她,释然与不解的火气交杂涌入心头。

  「意思就是我不要你娶我入门,我也不要成亲——嗯,这一辈子都是。」她解释着心中的想法,心底却是升起困惑。俊哥哥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还要一再要她解释?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勉梓俊知道她并没有虚言,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心头绷紧的弦蓦地松懈下来,他万般不情愿的心态似乎已是多馀,人家根本就不要他来「负责」!

  可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然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实在是令他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说这一辈子都不成亲?」尤其她还这么年轻,为什幺这幺笃定的做下这种决定?

  她耐心的看他一眼,「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堂哥的事吧?」见他颔首,她继续这:「堂哥三天两头就说要娶我过门为妾,然后我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且凡事都乖乖听他的……这实在是大可怕了……」最后一句她说得非常小声,眼底闪着因回忆而起的恐惧。

  「唯有不成亲,你才不会被人『掌控』在手里,对吗?」他终于明白。

  「对。之前我曾经跟小紫商量好,等我们逃出裘家庄后,我们两人就躲得远远的,靠帮人家刺绣为生。」她有些兴奋的述说着之前与小紫秘密订下的计画。

  勉梓俊看着她侃侃而谈,心中百味杂陈。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她如此「豁达」且不用牺牲自己的自由娶她过门而庆幸呢,或是该感激她能如此「大方」的将她「伟大」的计画告之而感到开心?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可以不用娶她过门而感到放心或是高兴;相反的,她如此「大方」的说着他不必对她负责的话,反倒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总之,他是一肚子火,但是却又实在无法对着她发火!

  裘依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勉梓俊正怒瞪她的目光,兀自沉浸在述说她与小紫的「伟大」计画中……

  蓦地,她一开一合的小嘴被一张夹杂着炽烈热火的唇瓣所覆盖……

  勉梓俊用力合住她小巧的唇瓣,尽情汲取她口内香甜的滋味,灵活的舌尖翻搅着她,胸中翻腾的莫名情绪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愤愤地忖着:既然她已表明这一辈子都不成亲的决定,而他又因为崇尚独身的自由滋味根本就不想娶妻,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已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既然如此,那他大可随着自己的渴想与她在一起而无心理负担,并遵循自己的意愿将她占为已有,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不愿再多想,他猛地翻身覆上她的娇躯,强健的大腿挤开她的双腿,下身嵌入她的双腿之间,并将昂扬的男性紧紧地贴在她女性诱人的私密处。

  裘依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愣住,及至她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肤皆为他所占领,两人以暧昧之姿贴合在一起,而她的唇亦被他张开的嘴含住,连一声抗议之言也发不出来。

  接着,她已被他火热又煽情的摩擦动作给眩惑住,所有的理智迅速地消逝。

  「唔……」她愉悦地在他的嘴中呻吟出声,对他用胸膛摩擦着她双乳的动作感到无法招架。因为他胸前那浓密的胸毛对她所造成的破坏力是很巨大的。

  她的呻吟助长了他勃发的情欲,而她迅速的回应更让他的男性尊严得到满足;他发觉想立刻进入她体内的冲动大得不得了,已凌驾于其它任何事。

  他根本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与她交谈上。有谁像他这样,软玉温香在怀时,还会想到谈话的!

  他感觉到她在他的撩拨下,身上迅速升起的热度,显然她的体内仍残存着药性。

  他伸手至两人下体的交接处,粗大的长指再次探人她的私密处,并深入花瓣之间找到依旧湿濡的小花核心,恣意的揉弄起来。

  「啊……」如同先前一般,熟悉的快感立刻由她的小腹间窜升而起,口中娇吟出声。

  看着她迅速变得迷蒙的双眼,勉梓俊发现自己种喜爱看到她这种陷入欲海的陶醉表情,而每每在看到时,他下身的男性硬挺更加激动、肿痛不已,就如同此刻他的感觉一般。

  他俯下头,张口合住她胸前已然挺立的粉色乳尖,并细细舔弄、吸吮起来,那种既柔嫩又香甜的滋味令他更加狂野疯狂。

  「嗯……俊哥哥……」她急切地拱起上身,更加迎合他侵略的动作,无意识地要求他更进一步的占有,下身女性的私密处泛出一波波热流……

  「好敏感、好热情的浓儿。」他粗嘎赞叹着,热力十足的眼燃烧似的盯着她坚硬如石、嫣红绽放的蓓蕾,在她私处肆虐的手指猛地刺入她泛满蜜液的幽径中,并强劲有力的抽插来回……

  「啊……」她全身肌肉抖颤起来,欲望热潮再次由体内燃起,理智也再次消失。

  他看着她陷入激情酡红的脸,以及手下感觉那一波波由她体内涌出的欲望蜜液,唇边泛起一抹自豪的邪笑,双眼中则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熊熊怒火。


第5章
 
  他猛地撤出在她幽径抽刺的手指,庞大的身躯下滑挤入她的双腿之间使她的腿大张,让她双腿间的私密完全呈现在他的目光下。

  已被蜜液濡湿的花瓣诱人地呈现在他眼前,之前因被他撩拨而肿胀的花核嫣红,整个花丛沾染了激情的凝露,润泽光亮。

  他情难自禁地吻上那湿濡肿胀的花核,舌尖不断的舔舐、撩拨……

  「啊……不要啊……俊哥哥……」她被他奇特又大胆的行为所摄,忍不住挣扎扭动了起来。清楚的感觉到他邪佞又灵活的舌尖正在她的每一处敏感点挑逗着,她的身子涌起一波波愉悦的酥痒,全身酥软而无力地瘫软在他的唇舌下。

  他的舌尖倏伸,毫不犹豫的刺入她泛着蜜液的幽径,来回刺进伸出,并啜饮着她香甜的蜜液,一只大手的拇指则是无声无息的袭来,按压在悸动的花核上,不住地揉弄磨蹭……

  「啊……」她难耐地扭动起身子,一片晕红的肌肤显得娇媚无比,春情荡漾的小脸显现出欲望的渴求表情。

  她呐喊快感的娇吟声让他体内的欲焰燃得更旺,勃起的男性亦呐喊着解放的需求。

  他饱啖美妙蜜液的唇倏地撤离她泛滥成灾的私处,改以下身昂扬的巨大贴住她,并摩擦她湿濡又柔嫩的幽穴周围的敏感肌肤。

  「唔……啊……」她低吟喘息着,感受着下身不断传来的麻痒燥热感,不住的扭动身子迎合他的动作,追求最终的解放……

  察觉到她肢体表示出的渴望,他停下这种挑弄她的动作,早已按捺不住的硕大硬挺立刻挺进她紧窄又湿热的幽径中,而他缓缓深入的前进动作让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依然窄小的幽径,让他无法一挺到底,于是他用男性硬挺浅浅来回摩擦她甬道内壁,再一步步地挺入她幽径的最深处。

  「啊……」如此细致的摩擦快感让她几乎承受不了,不断的由口中溢出呻吟声,迷蒙的双眼满布情欲的媚色,令他更加冲动。

  随着她的放松、接纳他的巨大,他开始加快律动的速度,尽情在她的幽径里来回抽插,并感觉每一回他刺入她体内时,那种被紧紧吮住的火热快感。

  「喜欢俊哥哥这样疼你吗?」他眼神炽烈,气息粗重地问,下身抽送动作未停,激情的汗珠由额前滴落到她的肌肤上。

  「喜……喜欢……啊……」她半眯着娇媚的眼,边呻吟边诚实的回答。

  她的回答令他满意地加快下身律动的速度,进出的动作也更加狂野,每一次的刺入都直抵她幽径的最深处。他的臀部也不时转动,变换着角度摩擦她……

  「啊……」她全身燥热地扭动着,本能的回应他狂猛的激情,快感在她体内四处流窜。

  他将她的双腿抬高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腰杆用力的挺入冲刺,直到他感觉幽径中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痉挛收缩时,他更加狂野的戳刺她,然后在最后数次的重击下,他低吼出声,再次将灼热的种子释放在她的体内深处……

  床榻上,一双缱绻交缠的男女于竟夜的欢爱后交颈而眠,欢爱后的气息溢于室内。

  而此时天际月已西斜,繁星渐稀……

  ***  

  隔日清晨,踏出与裘依浓共寝的厢房,勉梓俊的脸上丝毫没有缺少睡眠的疲惫痕迹。除了眼底仍残留一抹满足的愉悦外,他依旧如平日一般的模样和表情。

  踏入紧邻的厢房,勉梓俊立刻看到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乌浩。

  「人呢?」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前问道,眼底泛起严厉。

  乌浩由椅上起身,一听便明白主子的话中之意,于是恭立回答,「二爷,那王裕宗在此镇亦有宅邸,所以乌勒就先留在那里监视着他。二爷已决定该如何教训他了吗?」

  「我要先好好的、狠狠的把他揍上一顿,然后再将他送官。而且我还要教他王家在此地区再也无法立足!」勉梓俊阴沉着脸,语气暴戾的道出他的打算。

  乌浩看着他门着怒火的眼,不禁心生疑惑地问道:「二爷,依浓姑娘没事吧?」

  勉梓俊一楞,莫名的看着他,「她会有什么事?」

  「我是说经过昨夜被那两名混蛋下药后,依浓姑娘的身子应该不致有什么大碍吧?」

  「没事了。她正在房里睡觉,还未醒来,所以我才打算先去把正事办妥,然后再去叫她起床。」一丝柔和的笑意浮现他的眼底。

  「二爷,依浓姑娘她……」乌浩有些吃惊地看着直言的主子。虽说心中早已明白,但是主子的直言不讳也未免太……

  「你也知道浓儿昨夜被下了什么药吧!如今浓儿已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那些意图对她不轨的人!」勉梓俊干脆说得更明白,顺便也表明他与裘依浓已然改变的关系。

  「二爷,那以后我们是否要称呼依浓姑娘为二少夫人?」乌浩试探地问。如果他没记错,主子一直没有成亲的念头……

  「不用。」勉梓俊挥挥手,「我们不会成亲的。」他断然道,想起昨夜浓儿那番「独身宣言」,不知为何,他的心头突然又感到有些不舒服起来。

  「嘎?!那……」这下子乌浩可真是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了。

  裘依浓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呢!之前主子天天跟人家同床共寝就算了,现下主子既已将人家连皮带骨的吞下肚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不准备娶人家过门?!这……这演的是哪门子的戏码呀,他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别这呀那的,你先告诉我那个混蛋的宅子位在何方?」勉梓俊挥挥手,极不愿说出是裘依浓不要他负责。于是他将话题扯回正事。

  果然,乌浩立刻道:「属下这就带路。」

  「不必了,你只要告罗我方向,我自个儿过去。我要你帮我守在浓儿房间门外,不准让任何人扰了她。反正我只是去揍那个混蛋王裕宗一顿,等我与乌勒回来后,再来商讨其它的事。」勉梓俊坚持道,不想让裘依浓独自一人留在客栈里,尤其是她正因「疲累」而睡得很熟的此时。

  「是,属下明白了。我会守在依浓姑娘的房门外,不会让人打扰她的。」乌浩立刻答应。

  「好。我去去就回。」话落,勉梓俊的身影已快速消失在房门外。

  ***  

  勉梓俊一行四人又在凤丘镇停留了数日,才继续上路朝北方而去。

  停留在凤丘镇当然就是为了裘依浓被人下了药。

  裘依浓差点被人掳走的这件事,真正惹恼了勉梓俊。每每只要想起,要不是他在隔室感觉不对且当机立断地前往查看,这才及时阻止了浓儿被掳走及可能惨遭凌辱的可怖命运,他就怒不可遏。

  不过勉梓俊再气怒,也还不至于嗜血到将那罪魁祸首王裕宗给宰了。他只不过是将他「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再将已「奄奄一息」的王裕宗往官府一送,让他得到应得惩戒。

  为免王家在他们离去后,会利用在当地的丰厚财力与权势来游说或施压,而让王裕宗轻易免去牢狱之灾,所以勉梓俊决定在凤丘镇多逗留几日,弄垮了王家再离去。他绝不要再让那个混蛋有机会重施故技!

  而这是自他十八岁那年带人冲上太行山剿了那批盗匪以后,头一次将怒气形于外,并坚决作出不给人留退路的决策。值得深思的是,引发这件事的人,只是一名他坚决告诉自己,对他并不算是重要的女子裘依浓。

  不过这些事,一直在房间里休息的裘依浓是一点也不清楚。因为自从那夜勉梓俊为了替她解除药性而跟她做了几回「那档子事」后,她全身筋骨痛了好几天,只好暂时窝在厢房里休养「受创」的身子。

  拜「休息」所赐,等他们离开凤丘镇时,裘依浓已恢复往昔的活蹦乱跳,又可以与勉梓使共乘一骑,奔驰赶路了。

  ***  

  半个月后  

  清晨,由昨夜投宿的所在地阳泉县出发,待出了城转往东北,一路上的景致已然大不相同。

  只见如茵的草原绵延至极远处的山边,天阔草长,呈现出与江南景致完全不同的辽阔豪迈。

  「俊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到你家啊?」在奔驰了一上午后,裘依浓忍不住发出疑问,原本好奇兴奋的眼浮上不解。

  奇怪,他明明说今天就会抵达他家,就是那个叫「武威牧场」的地方,可是她已经看了一上午的绿地草原、蓝天远山了,除了散落各处的小屋之外,尚未看到什么屋宇是比较符合她想象中「武威牧场」该有的样子。而由他仍旧马不停蹄的赶路可以证实,他们的确还未抵达目的地。

  「才骑了这么一下子,你就累了啊?」勉梓俊觑了跨坐在他身前的娇小人儿一眼,诺气中含着浓浓的戏谑。

  自从他们离开凤丘镇后,为了赶路方便,他早就让她改扮男装,好与他共乘一骑。

  「我不是累,我是没睡饱。」裘依浓听出他话中的调侃,忍不住偏过头白了他一眼,口中辩驳道。

  哼,还不都是拜他所赐!要不是他每夜老缠着她做「那档子事」,她哪会这么累啊!而且他还每天一大早就把她由床上挖起来赶路,害她只得频频在马上打盹。

  「那不是一样?」勉梓俊咧嘴豪迈一笑。就算个性直率的他也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埋怨。「你被我累坏了吧!没关系,今日到达牧场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没办法,一旦尝过她的甜美滋味后,就让他再也无法放手的渴望着她;更何况两人夜夜同床共寝,教他怎能按下想进入她体内的强烈冲动?显然他夜夜对她索欢,可把怀中的小东西给果坏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他还未尽全力呢!

  思及此,他立刻感觉自己的下腹一阵紧抽,男性的欲望已蠢蠢欲动!不过此时实非合适的地点。

  「到牧场、到牧场……都跑了一上午了,连影子也没见到半个!」裘依浓勉力撑着困盹的眼皮,嘴里叨念着。

  耳力绝佳的勉梓俊自然没有漏掉她的咕哝,他笑着伸出手指着前方,「哪!拐过那个山地,约莫再骑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裘依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觉猛翻白眼,「俊哥哥,你没说错吧?」他指的该不是那个看起来就很远、很远的小黑点吧?

  「其实我们早已进入牧场范围了,只是主屋是建在土地的中央位置,所以我们要再骑上一段路才能见到牧场的房舍。」勉梓俊愉悦地向隐在防守处的守卫打招呼。想想他也有近半年时间没有回来了,还好守卫还认得他是勉家老二,否则他们早就被拦下来了,哪能这度畅行无阻的直奔主屋啊!

  「喔!」裘依浓看着眼前青绿的美景,让自己疲累的身子往后一瘫,将全身的重量交给身后如铁似石的宽阔胸膛。

  「又要睡啦?」勉梓俊打趣道。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赶路时,见她一路因疲累而打着盹的娇态。不过令人佩服的是,如此疲累的旅程中,她连一句怨言也不曾发出,还不时因好奇心而吱吱喳喳地问个不休。真是令人难以相倍她是一个出身南方的小女子。

  「才不呢!」眼皮才刚垂下的裘依浓,一听到勉梓俊的揶揄,立刻猛张大眼强打起精神反驳,「我还有话要问你,没空睡觉。」

  哼!俊哥哥好坏,每次只要她一偷打盹就会被他抓到,还会被他嘲笑。啧!真是不厚道!

  「好、好,不睡。你想问我什么?」勉梓俊立刻正色地附和,可惜语气中仍掩不住那浓浓的笑意。

  裘依浓有些不痛快的在心中暗骂几句后才开口问道:「俊哥哥,你说你还有三个兄弟,那他们也长得和你一样吗?」

  「一样?什幺意思?」勉梓俊不解其意地睨了她一眼。

  「我是说,他们是不是和你一样长得很高大,胸前是不是和你一样有长胸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睛是不是跟你一样会闪着蓝光?」裘依浓细数着这些日子以来,她由他人身上所看到的特征。她真的觉得他长得跟她所看过的其它男人有很大的不同。

  勉梓俊有趣的斜睨她一眼。她终于知道他这个有外族血统的人跟其它中原男子长得不太相同了?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反正她已经是他的人,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错,我的兄弟都跟我一样,长得高大健壮。据勉家族谱记载,勉家三代前才由极西一处外族人居多数之地移居此地。且勉家祖先有不少嫁娶外族人的纪录,所以我长得与中原男子不同也不奇怪。」

  「真的?!」裴依浓惊叹,「这就难怪了……」她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然后呢?然后呢?」她继续追问着,频频回头盯着勉梓俊。

  啧!瞧她一副听说书的模样!也不怕脖子扭伤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四兄弟应该都有长胸毛吧!至于眼睛的颜色嘛……」

  随着马蹄声踏踏,勉梓俊不时低头与坐在他怀中的裘依浓说着话的姿态,皆落在骑在他们身后乌浩与乌勒两兄弟的眼中。

  兄弟两人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皆读出疑惑与纳闷的神色。

  二爷表明了不愿娶裘依浓入门,但是他却又一路带着人家回来,且两人每天都甜甜蜜蜜的,二爷也一副视对方为自个儿女人的态度。

  更诡异的是裘依浓,无名无分的跟在一个男人身边,且明知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娶她,还能每天笑咪咪的面对众人……难道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名节问题吗?

  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

  ***  

  「哇!你家门口站了好多人喔!」才正惊叹远望之下就显得很庞大的牧场建筑,大门突然涌出的人群引开了裴依浓的注意力。

  缓下速度的勉梓俊在一瞄之后,垂眼望着把脖子伸得老长且毫无畏惧的怀中人儿,不禁奇道:「浓儿,这回乍见这度多陌生人,你怎幺地就不怕,也不哭了?」疑问语气中带着些许好笑的情绪。

  他可没忘记,当她初次见到自己时,那一副眼泪汪汪又戒慎恐惧的模样。当时他还一度感叹自己怎么会掳了一个泪娃娃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说也奇怪,自那日之后,她好象就没有眼泪汪汪的时候了……她这幺快就转性啦?

  经勉梓俊提醒,裴依浓没有多加思考即据实答道:「那是因为有俊哥哥在啊!有俊哥哥在,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又不是木头,俊哥哥对她的保护与怜宠,她自然是体会得了。自从双亲过世,家产又被骗走后,除了小紫外,俊哥哥是第二个真正对她好的人——尤其是在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之后,她更能确定。

  虽说她之前因一直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养成了害怕见到陌生人的胆小心态,但是经过这段时日有他陪在身旁的磨练后,她倒是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练得稍大了些。

  裘依浓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勉梓俊在听人耳之际,胸中乍然涌现一道暖流与莫名的悸动。

  不过他还来不及细思,牧场大门已近在眼前。而他的大哥,亦即牧场现任主事者勉梓豪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大哥!」随着欣喜的叫唤,勉梓俊俐落翻身下马,并不忘回过身,小心翼翼的将马上的裘依浓抱下来,一点也没发现众人投向他的疑惑与怪异的目光。

  不会吧!一向对男女皆一视同仁的勉家二少爷,之所以从未青睐过任何一位姑娘,难道皆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啧!老二,我还真以为你就此不打算再回来来了呢。大半年的,连个人影也不见。」埋怨的话语,响亮的由同样一脸豪爽的勉梓豪口中笑骂迸出。

  勉梓俊闻言立刻大笑出声,向前与勉梓豪一拥过后,再伸出钵般大掌往他的肩头用力一捶!

  「老大,你真是明知故问。如果不是经由你的『指示』,老四会那么闲,没事就编些可笑的理由想骗我回牧场来?」

  勉梓豪硬生生接下勉梓俊那货真价实的一拳,龇牙地伸手揉了揉肩,「那这回你终于露面,可不就是被老四给骗倒了?」他笑谑道。

  「啧!你可别告诉我,老四信上说的偷马贼骚扰这一带牧场的事是子虚乌有的谎言!」勉梓俊浓眉一挑。他才不相信四弟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他没有那么不知轻重。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怕老四会在信中过于夸大,反倒让你担心了。这件事其实……」勉梓豪话语骤然一顿,忍不住笑了,」反正你都回来了,我们慢慢再来讨论这件事也不迟。现下,你和乌浩、乌勒都该先进去休息一下,看是先吃点东西或是沐浴一番什么的,而不是站在这里,一脸尘土地和我讨论那群偷马贼的事。」

  勉梓俊也跟着笑了,「大哥说的甚是。对了,怎度没看到老三和老四?」

  「现在牧场比以往更加强了守卫,老三和老四也跟着巡视去了。等巡视过后,他们大概会留在相邻的『石源牧场』商讨一些事,所以今晚并不一定会回来。」勉梓豪解释着。「爹则是到牧场西北边去监看马匹放牧的情形,娘带着芸香表妹也一同跟着前去。」

  「表妹?我们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表妹,我怎地不知道?」勉梓俊诧异扬眉。

  「芸香表妹是娘好友的女儿,因双亲皆被拦路抢匪杀害,才会前来投靠我们。她吃了不少苦头才找到我们,因此娘要我们以表兄妹相称,将她当成自个儿的亲人。」

  「喔!」勉梓俊了解的点点头,眼角瞄到一直站在一旁、被他忽略的人儿。

  「反正晚膳时你自然可以见到她……」勉梓豪循着弟弟的目光,跟着看向一旁作男装打扮的裘依浓。

  这一看,勉梓豪可是看呆了。好一个优美又带阴柔气质的小公子啊!一点也没有北方大漠的壮硕身材与粗犷的气息……

  看到自个儿大哥眼中的讶异与一直不移开的目光,勉梓俊心中蓦地涌上一股不悦。

  他立刻伸出手,一把将身旁犹自东张西望的小人儿揽入怀中,不避讳的动作让众人猛地暗自抽气。

  「老大,差点忘了跟你说,这位裘依浓『姑娘』,是风毓宇那家伙委托我代为照顾安置的人,所以我就一并将她带回来了。」勉梓俊瞄腊大哥身后那群仆佣,特意强调「姑娘」二字。他哪会看不出他们眼中那怪异神色所代表的意思。

  真笨!连他的浓儿是女人都看不出来。

  勉梓豪一愣,笑了开来。原来大家都搞错了,二弟由马上抱下来的不是一位小男孩,而是一位大姑娘哩!

  「浓儿,见过我大哥,他也是『武威牧场』的主事者。」勉梓俊垂眼看着怀里的娇小人儿。

  「勉大哥,你好。你的牧场好大喔!害我跟俊哥哥骑了好久都还看不到屋子在哪里!」裘依浓眨巴着大眼,看着面前这位长相与勉梓俊相似的魁梧大汉。

  喔……原来俊哥哥与他大哥长得这么相像,甚至连身材也很像哩!

  「哈!看来裘姑娘这一趟路多有辛苦了。」好个可爱又直率的姑娘,长得也很美。

  「可不是!」裴依浓忍不住皱皱小鼻,颇有同感的附和着,「每天都待在马背上,骑呀骑的,一整天下来,骨头都快给摇散了。」

  勉梓豪一听,立刻感到有趣的笑了出来。尚不及回答,勉梓俊已然抢先开了口。

  「不知是谁说她可以骑马,而且还死也不肯让我雇马车给她乘坐?现在才来抱怨,不嫌迟了一些?」他垂首斜睨着地。

  「坐在马车里又看不到外面的好风光!而且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一开始骑马真的好辛苦喔!可是后来我就习惯了啊!」裴依浓努力自圆其说,小手无意的揪住他的衣袖。

  「真的?」勉梓俊揶榆道,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逗弄着她。

  「真的!像之前我和小紫由苏州到杭州城时,就是搭乘马车,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好山好景。这回骑在马上可有趣多了。」裴依浓没有察觉勉梓俊眼中的笑谑,只忙着举例证明自己的确是比较喜欢骑马的。

  「好了,老二,别戏弄人家小姑娘了。」勉梓豪欲住笑意,仗义执言,已然看出两人之间那种明显的亲昵气息。「我看你先带裘姑娘进去梳洗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晚膳时再说。」

  「也好。」勉梓俊笑睨着怀中人儿点点头。

  「那就让裘姑娘住在离你夏院最近的月华楼吧!我会派一个女仆过去服侍她的。」勉梓豪说道。

  勉家人一向随性,个性豪迈,既然看出他们两人之间那不可言喻的亲密,又何妨将两人的居处安排得近一些呢!

  「不用。浓儿就跟我一起住在夏院,大哥直接把女仆安排到夏院去就成了。」勉梓俊立刻推翻兄长的安排。他才不要让浓儿住到别的院落去呢!

  勉梓豪听到勉梓俊大胆的话语,不禁瞠大了眼,「老二,裘姑娘是你的侍妾?」否则为什么他要裘依浓与他共居一处?

  「不是。」勉梓俊有些不耐。勉家人一向不太受礼教的规范束缚,什么时候开始,大哥也变得拖泥带水了起来?

  「既然不是,那裘姑娘怎能和你……」

  「反正浓儿与我同住在夏院就是了。」勉梓俊打断他,语气坚定。

  「老二……」勉梓豪眼神微恼。两人既然没有实质的名分,那只要两人住得近一些,要做什么也都很方便,又何必坚持同住一处呢!更何况这种坚持也未免大惊世骇俗了吧!

  「勉大哥。」裘依浓突然插嘴道,心中实在不解,这种事有必要争论不休吗?「这一路行来,我和俊哥哥每天都同睡一房。即使已到了牧场,似乎也不需要做什幺改变。你说对吗?」

  勉梓俊闻言露出满意的眼神。

  勉梓豪则是哑口无言地看着眼神一迳坦然的裘依浓。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说了怎样豪放的话语。

  她到底是太天真抑或是太「放荡」?这是在场众人心中此刻的疑问。

  「好吧!我会派女仆直接到夏院去。你先带裘姑娘进去休息吧!」勉梓豪回过神来,也不再表示反对。

  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了,他这个当人家大哥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是吧!

  勉梓俊揽着裘依浓的肩,向勉梓豪一颔苜后,随即拥着她朝屋内迈步而去,完全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怪异的目光。也或许他是一点也不在意。

  至于裘依浓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在她单纯的思维里,勉梓俊保护她、照顾她,她也很喜欢待在他身旁所感受到的安全感,所以如果勉梓俊希望他们两人住在同一处,她是一点也不会反对的。至于她以前由书上所读到「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指的应该是她与其它男子不该太过于接近的意思吧!

  而她与勉梓俊的关系应该是不包含在内才对……


第6章
 
  是夜,在「武威牧场」的膳厅用晚膳时,裘依浓见到了勉梓俊的双亲与勉梓豪在下午所提到的芸香表妹。

  看到勉梓俊的双亲——勉永清与任红梅夫妇后,裘依浓才有些了悟为什么勉梓俊长得那般魁梧壮硕。原来不仅他的父亲长得高壮,连他母亲的身材亦不娇小;相形之下,她自己倒是有点像误闯入巨人群里的侏儒,显得有些突兀。

  幸好勉家人个性都很直接而不忸怩,尤其是任红梅在一直想要有个女儿的心态下,对于来牧场作客或居住的女客,一向是敞开胸怀,欢迎之至。更何况裘依浓不仅长得出色,个性更是天真无邪、讨人喜爱。最重要的是,裘依浓是她那崇尚自由、从不把女人认真看待的二儿子亲自带回牧场的。

  思及此,任红梅愈发眉开眼笑。也许「武威牧场」就快要办喜事了!不过她的身世怎么跟此时正坐在她身旁的芸香一般凄苦呢!

  「小浓,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也跟芸香一样,父母都是在出门时被拦路抢劫的盗汇给杀害的呢!你就安心在牧场里住下,伯母会好好照料你的。」任红梅满心同情,直率地安抚着。

  裘依浓听完不禁一楞,还未做出回应,勉梓俊已浓眉一蹙,抢先开口,语气有着无奈。

  「娘,这些都过去了,您干嘛又提起来让浓儿和芸香表妹难过呢,」这个建忘心的娘亲喔!

  之前他特意先私下告知双亲浓儿的身世过往,就是不希望当她的面再提起;结果他娘亲的记忆只维持到晚膳结束前的那一小段时间。

  结束晚膳后,大家移往花园赏景亭,打算品茗的品茗、饮酒的饮酒、赏月的赏月。结果大伙儿才刚坐下,他的娘亲就忍不住迸出了这幺一席话。

  任红梅听到二儿子的话后,才想起他之前的交代,心中不禁一慌,求救的目光立即投向身旁的相公勉永清。

  勉永清一笑,「好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提无益。目前芸香和依浓最需要做的,就是将目光放在可创造与追求的幸福未来,而不是苦苦想着往事,沉浸在悲伤之中,对吧!」豁达的话语既是安抚,也是劝说。他看着两眼专注回视他的裘依浓,以及垂目不语的游芸香,眼中是对晚辈的怜疼。

  「你放心吧!勉伯父,依浓虽然爱哭……」裘依浓有些腼腆的一笑,「可是早在我爹娘过世那时,我就好好的哭过了。小紫说要我一次哭个够,以后就只能想着往后的日子,而不能再哭了。」

  「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勉永清欣慰地称赞道,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游芸香身上。

  「姨父,芸香会将悲伤化为力量,努力向前看的。」游芸香匆忙地抬眼后又落下,眼中闪着众人皆没有察觉的奇诡异光。

  任红梅因心直口快而失言后,暂时沉默了会儿,可是心思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一整个晚上都很沉默的游芸香身上。

  自从四个多月前,辗转来投靠的芸香来到牧场后,她便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照拂着,甚至私心里还希望她的儿子们其中一个会喜欢上她,届时芸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永远留在牧场了。

  可惜除了二儿子梓俊不在牧场外,另外三个儿子竟然在与芸香相处了这段时日后,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害得她心中懊恼惋惜不已;深知儿子们脾气的她又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免得弄巧成拙。

  后来她心想,等二儿子返家,或许他会独具慧眼的看上美丽又懂事的芸香,并让她成为自己的二媳妇,完成自己的想望。

  谁知,她的二儿子梓俊在终于回来牧场时,却是带着裘依浓一同回来,而且看着梓俊那不自觉流露出充满保护意味的肢体动作,她就明白梓俊是不可能会中意芸香了。

  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再怎么盘算、私心盼望,也绝不会强迫儿子做出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更何况是娶妻这种攸关终身幸福的事。

  思及此,任红梅看着已忘我谈论的父子三人,再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裘依浓,与一迳垂目不语,今晚显得特别安静的游芸香。

  她伸出手,如往常一般习惯性地拍拍游芸香交迭的手,以示安抚,另外则是朝裘依浓绽开一个微笑。

  晴朗的夏夜,月正高悬,凉风轻拂,沁人心脾。

  虽然勉家老三、老四就如勉梓豪所言不及赶回牧场,因而错失这家人团聚的月夜,但是纷闹和乐的气氛却是一点也没有打折扣。

  ***  

  绵延的长廊上,每隔数尺即点着灯火,游芸香眼帘半垂,以同样的速度前行着,每经过一盏烛火,那朦胧的光线便映照在她阴沉的脸上。

  那是她从不曾在人前显露过的阴暗神色。

  半晌,她踏入她被安排居住的楼宇——芳华楼,并看到服侍她的小红迎了上来。

  「小姐。」小红才唤了声,即发现游芸香脸上的神色比昨夜从花园赏月回来后更加阴沉难看。

  「小姐,晚膳时发生了什幺事吗?」原本勉家是没有规定晚膳得全家人一道用膳,昨夜是二少爷回来牧场,所以才全家人聚在一起,替二少爷洗尘。但是昨夜因三少爷与四少爷缺席,于是今夜众人又一同在膳厅用膳。结果小姐却一脸不悦的回房……

  「没事。只是经过这两个晚上,我才终于明白任红梅并没有对我另眼看待,她根本就是因为遗憾没有生下女儿,而对每一个来牧场的年轻女子都特别照顾。」游芸香咬牙切齿的道,一双看似无害的眼渐渐渗出恶毒的神色,可让在一旁的小红心下一惊。

  「小姐何出此言?」她呐呐问道。勉夫人不是一直将小姐捧在手心,疼宠得很吗?

  「还不就是那个勉梓俊带回来的女人!她故意装出一则天真无邪的模样,把全部人的心神都引了去,谁还管我游芸香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表妹!」游芸香继续咬牙说着,只是在恶毒的眼神中又加进了强烈的不甘心。

  「小姐。」小红脸上露出焦急,嗓音却是压得低低的,「你忘了,我们前来投靠『武威牧场』是有目的的,小姐可别胡涂了。」

  游芸香闻言一窒,沉下眼。半晌,眼中的不甘心犹未消失,「我当然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但是我也不能忍受被人忽略至此,我一定要给那个该死的裘依浓一些教训,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她恨声骂道。

  她一直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可是这数月来,不仅勉家三兄弟一副对她无意的模样,连在昨日才返家的勉家老二,依然是对她视若无睹,只专注在他带回来的女子裘依浓身上;再加上今日返回的勉家老三与老四,竟然也对那青涩的小女子表现出高度的兴趣,教她要如何咽得下这口自尊受损的怨怒之气?

  「小姐!」小红惊恐的低呼。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非常清楚小姐一向自恃着美貌且享受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所以她当然不能忍受有旁人抢过她的风采。而且听说那勉二少爷带回来的女子长得天香国色,也难怪小姐会如此气愤难平。

  但是,她与小姐来此可不是为了争宠比美貌,为了她们真正的目的,她们也不能轻易招惹麻烦而引人怀疑。

  思及此,小红紧张地道:「小姐,你就别跟那种庸脂俗粉生气了,还是专心在我们要做的事上吧!我去为小姐准备热水,小姐泡泡澡后,心情应当会平静一些。」

  「不要!」游芸香拒绝,「你下去吧!今晚我不需要你了,我要好好的想想事情。」她语气阴冷的下令。

  「小姐,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小红也帮着一起琢磨琢磨好不好?」

  「多事,我才不需要你的意见!」游芸香啐道。「还不给我滚下去!难道你真要惹我生气不可?」

  「是的,小姐。」小红无奈地看着游芸香阴冷的眼,福了福身即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游芸香又叫住她,「记住,三天后我们去见他时,什么都不准说,一切照我所说的就是,懂了吗?」

  「懂了。小姐,我不会乱说话的。」开玩笑,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怎幺敢对那个凶神恶煞多说什么!

  「小姐,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想了想,小红不放心地又叮咛两句才出了房门。

  ***  

  小红不会懂的!

  即使小红从小就跟在身边服侍她,但是她也不可能会了解,当一个天之骄女骤然由云端跌落在地,且还被人当成一个仅具姿色而无尊严的泄欲对象时,她备受打击的骄傲与自尊是如何发出愤恨不平的怒吼。

  四年前,她年方十五,因不甘整日只能在游府的花园中活动及偶然才能上街一趟,同自已的双亲吵着要出门游玩。

  终于,在不堪她的吵闹下,一向疼宠她的父亲在一次洽商远行时便干脆带着妻子、女儿同行,以了女儿想出外游玩的心愿。

  孰料一家人在半途被拦路抢匪堵上,她的双亲及几位家丁尽皆被杀,而她自己及贴身小婢则被掳走,并很快的失去了清白。

  白此,她由一个天之骄女变成供人泄欲的玩物。

  所幸,她的美貌让她吸引了盗匪头子秦平光的目光,她才不致成为众人的「玩物」,而成为专属于秦平光的「宠物」。甚至她的贴身丫发小红亦因她而少受了很多罪,最后还是又回到她身边来服侍她的生活起居。

  她花了四年时间,善用自己的美貌与曲意承欢的手段来成为秦平光心目中最乖巧听话的侍妾,同时也运用比其它女人更为敏锐的心思而博取秦平光的信任,让她了解他一直以来的复仇计画。

  在得知秦平光计画报复的「武威牧场」的女主人,竟是她的娘亲曾提起的手帕交任红梅时,她立刻知道摆脱秦平光的机会来了。

  在与秦平光详细的商讨后,她带着小婢小红前往「武威牧场」投亲,打算在博取勉家人的信任后,好助秦平光一报兄长在八年前被勉梓俊杀害之仇。

  她一直遵循着当初与秦平光商量好的方式做事,也的碓没有引起「武威牧场」内任何人的怀疑,甚至任红梅亦是对她宠疼有加。可惜秦平光一直以为她真的是来牧场做内应,却不知她早就打算在一切就绪时阵前倒戈,让勉家替她除去泰平光,而她则是继续在牧场里过着天之骄女的安逸生活。

  计画在她的小心谨慎下顺利进行着,而在两天前近日的勉家老二更是让她坚定了籍这次机会除掉秦平光的决心。

  因为她发现想在牧场中继续过着安逸受宠的生活,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给勉家兄弟。可惜勉家老大及老三、老四,似乎都对她无意;这一点虽让她心中备感愤怒,可是她也不敢轻易露出真正的心绪而引人疑心,只能暗暗愤恨在心。

  就在此时,勉梓后回来了。

  她第一眼看到勉梓俊时,就知道勉家四兄弟中,唯有他才足以匹配她。虽说勉家四子皆长得极为出色,可是勉梓俊就是让她觉得不同。

  可恨的是勉梓俊竟然带了一个女人随行,且两人还有毫不避讳的亲密表现。另外在这两天之内,那个叫裘依浓的女人似乎已然博得任红梅衷心的喜爱……

  她绝不容许!她绝不让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女娃抢去她在牧场的地位,且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偎在她已然看上的勉梓俊身旁!

  不!

  她要想办法先将那个老是一脸蠢笑的小女娃弄走,然后取而代之地陪在勉梓俊身旁,之后再籍勉梓俊或勉家人之手,一举除去泰平光!

  ***  

  就在游芸香在芳华楼内咬牙切岁的算计「某人」时,那个「某人」亦正踏着快捷的步伐,任由勉梓俊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通往夏院的回廊上。

  裘依浓边走边偷觑着自前院提早离席后,一路上都间不吭声、浑身隐隐散发出沉郁……呃,或者是愤怒气息的勉梓俊。

  奇怪,晚膳后大伙儿移至偏厅聊天,他与其它三位兄弟都很愉快的谈天说地,甚至打趣玩笑,可这会儿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好象有点生气?而且先前他还在她与勉四哥谈得正开心之际,硬是打断他们谈了一半的话题,将她由座位拉起来并立刻离开。

  她真是不懂!

  裘依浓一面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面还分神不时偷觑着那拉着她疾走的勉梓俊,心中忖着:或许她还是直接问他怎么了要来得快一些……

  勉梓俊心中觉得很呕!他一双浓眉微蹙,双眼直瞪着前方幽暗的夜色,大脚自有意识地沿着回廊,直朝他专属的夏院迈去。

  只要一想起今日下午在书房里被爹及兄长用口水「怒轰」的情形,他就一肚子火。

  只不过是坚持要浓儿与他一同住在夏院罢了,这么一件小事有必要特地把他叫到书房去,并冠上一个「破坏良家妇女名节」的罪名在他头上吗?

  更气人的是,他的父兄一点也不管此事是否出于他与浓儿的共识,硬是要他担负起责任,命令他要尽快择一良时娶浓儿入勉家门!

  是他耳背,抑或是父兄的脑筋突然被「塞」住了?」向不将礼节规范看在眼里的勉家,在什么时候改变成为拘礼守德的人家了,  勉梓俊忍不住懊恼地在心中暗骂着。

  要逼个崇尚自由的男人,因这芝麻绿豆大的「情事」而成亲,不如教他去死还比较快一点。

  如果他们勉家是那么拘礼的人家,那他的大哥勉梓豪为什么至今尚未娶妻生子,好传宗接代?啐!明明自己的本性亦是崇尚自由、不愿受拘束,为什么又偏偏把目标对到他身上来?

  后来他浪费了一大堆口水,连吼带骂下才将他为帮风毓宇而到杭州掳走裘依浓的事完整交代清楚,并解释了老半天才让父兄相倍,他与浓儿是两相情愿,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之后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父兄亦同意他与浓儿的事由他们两人自己决定,勉家长辈不会再插手干涉了。

  结果,他才刚刚心中感到稍微轻松,没想到他的三弟梓文与四弟梓安竟然会在见到他的浓儿时,对她产生高度的「兴趣」!

  他奶奶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浓儿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对浓儿表现出那么热络又「热情」的态度!

  尤其是大哥那双压抑着笑意的眼,令他不得不怀疑,大哥是不是已经私下告诉梓文、梓安他并不会娶浓儿,同时暗示梓文、梓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一报以往他曾整过他的仇!

  想他也只不过是不肯答应留在牧场帮忙,以及有时会联合梓文、梓安故意闹他而已,罪过应不至于重到让大哥私下指使两个弟弟出手来抢他的女人吧?!

  就算不是大哥主使的好了,那两个免崽子也未免太胆大妾为了吧!他就不相信他们两人会不知道浓儿就住在他的夏院里——

  一阵细微的拉扯阻力让勉梓俊拉回思绪,将注意力拉到身旁被他一路拖着走的裘依浓身上。

  顿时一幅可笑的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只见裘依浓极力伸长那只没有被他握住的小手,想攀住回廊旁的栏杆,可惜她的力气丝毫不敌高大的勉梓俊,仍旧是被沉浸在思绪中的他在无意中拖着走。

  「你在做什么?」

  勉梓俊不解地停下脚步,垂首睨着小手仍是维持着举高姿势的小人儿。

  裘依浓大大吁了一口气,赶紧稳住自己因他突然止住脚步而差点跌倒的身躯。

  「你终于肯停下来了,俊哥哥。你刚才就好象中邪一般!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应一声。」

  中邪?勉梓俊啼笑皆非的望着她。这小妮子的想法恁是奇怪,而且还老是说出令人不解的话语叩来!

  「做什么要我停下来?」

  「俊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在生气?」张着一双大眼,裘依浓问道。刚才她就感觉到他好似有些怪怪的,像是生气又像是有心事,但是现在看起来,好象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啧,她都给弄胡涂了。

  「生气?」勉梓俊斜睨她一眼,原本有些四散的怒火又因她的提醒而再次凝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了?」他没好气地问,脑中又浮起刚才她与梓安在偏厅时相谈甚欢的模样,心火又起。

  「哇!俊哥哥,我猜得没错,你真的在生气耶!」裘依浓好奇的眨巴着眼,用看「珍禽异兽」的目光看着勉梓俊闪现怒光的眼。

  「你那是什么眼光?」勉梓俊不高兴的斥道,心中对她竟不知他在生什么气而更加气闷。「而且我告诉你,我没有在生气。」他声明道。

  「喔!」她开言立刻乖乖的点头以表同意,因为她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好象以前小紫想大骂她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小心点好。

  她那是什么表情?!

  勉梓俊气恼地瞪着她,本不想问出口的话,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后,终于还是由他的口中迸出。

  「我问你,刚才梓安拉着你在一旁窃窃私语什么?」他是不是对你有什幺企图?勉梓俊硬是咽下这句已到口的责备之语。

  「谁是梓安?」依浓莫名其妙的瞄他一眼,话带疑惑。接着她似是有些恍悟地又开口问:「你是说勉四哥?」

  「就是他!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勉梓俊止不往因愤怒而变差的口气。她在装傻吗?

  这下子,裴依浓再笨也知道他生气的对象十成十是自己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俊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跟勉四哥说话而生气?我是不是不能跟他说话啊?」

  勉梓俊因她一语说中真正的心思而感到脸上似乎有些燥热,他恼怒地低吼,「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了,我只是要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而已,你别给我扯到别的地方去!」

  裘依浓怔了下,突然绽开一个灿烂又无邪的笑容,向他偎近一步,「勉四哥是在跟我讲俊哥哥小时候的事啦!后来我正想问他,他为什么老喜欢编些乱七八糟的论言骗你回来,你就把我拉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梓安喜欢编故事来诱骗我?」勉梓俊打断她的话问道,故意忽略她唇边那朵讨好的灿笑。

  「那是乌二哥有一回跟我聊天时告诉我的。」裴依浓不隐瞒的说,唇边笑容渐失。

  勉梓俊看着她坦白无伪的眼,怒火如来时般快速消褪。而在怒火消去时,他突然惊觉到,他竟然比自己所认知的更加在乎她,甚至她只是跟他的弟弟多说上几句话,他就快要受不了心中泛起的酸意而差点对她大发雷霆、狂声怒骂!难不成他对她……

  顿时,勉梓俊就如同看到「瘟神」般,瞠大双眼瞪着她,心中充满惊疑不定的情绪。

  被勉梓俊这么严苛兼凶恶的目光瞪视着,裘依浓久远的泪水又不请自来的涌上眼眶。

  就算她再迟钝,也看得出此时他的眼光充满着多么浓厚的敌意,而她的俊哥哥是从来也不曾用这么凶狠的眼光看过她的。一时之间,震惊以及无法置信的情绪让她的头脑是怎幺也无法理解。

  她……做错了什么吗?

  才刚看清她蓄满泪水、伤心惊吓的眼,勉梓俊心中一紧,慌乱的情绪立刻由胸中升起。

  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他即已领教过她那如河堤泛滥、不易止歇的恐怖泪水所带给他那种心慌又心怜的感觉。虽说在那一次之后,他尽力不再做出任何可以惹出她泪水的事,且也成功的让她在一路来此期间都不曾再掉过一滴泪水。

  可这并非代表他可以忘记他们初次见面时,她那眼泪汪汪模样所带给他的影响。

  「你……浓儿……」见到她颊边滑下的第一道泪痕时,不管他之前心中有什么想法,都在这一瞬间被她的泪水给吓跑了,不禁叫出声。

  而他的大叫让她眼眶里的泪就此决堤……

  老天!他是不是想打她呀?裴依浓抖着唇,心中害怕地忖着。

  看见她被他吓着的模样,勉梓俊顿时更加无措,心中梗着难受与心疼。

  「别……别哭啊,浓儿。」大手一伸,他将她娇小的身子抱进怀中,一手笨拙地拍抚着她的背。

  「我……我也不想……可……我忍不住……」她哽咽地解释,被惊吓的心仍是狂跳不止。

  泪眼中,她看见他眼中原本凶恶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与慌乱。而这就如同无言的抚慰,慢慢安下了她害怕的心。

  「我又没做什么,你干嘛哭成这样呀!」他差点就被她的泪水给吓坏了;而且他怎幺也想不起来,他之前有做过什么事、或是骂了她什么,才会差点被她的泪水给俺没。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俊哥哥。」泪水稍止,她张着迷蒙的眼,认真的问。

  「哪有!」他立刻否认,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态度何止只是生气而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干脆抱着她大步迈开,再次朝夏院的方向而去。

  「可……可你之前明明……」她吸了下鼻子,欲言又止。

  「之前我怎样?」他明知故问,口气有些不自在的耍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没凭没证可别胡乱栽罪名在我头上喔!」

  「嘎?」她小嘴微张,楞楞地看着勉梓俊那死不承认的模样。

  奇怪,侵哥哥好象又没有在生气了耶!

  「小心嘴巴张那么大,会有奇怪的东西飞进去喔。」看到她那傻愣愣、满眼不解的神色,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大好。

  「我的嘴才没张那幺大呢!」眼角尚噙着泪珠,她就被他那隐含着嘲笑的话语给惹恼了,不高兴的反驳话语立刻由口中冒出。

  软玉温香在怀的勉梓俊,鼻端不时传来由她身上沁出的自然体香,再加上他大步走路造成两人身躯那种有节奏的摩擦,早就让他全身着火,所以他的注意力早已转了向,不在谈话上头了。

  更何况昨夜为顾及她赶路的疲累,他虽渴望她,却仍是忍了下来,什么也没做的只抱着她睡觉而已;这么一想,他的全身更加骚动难耐。

  感觉到他愈走愈快,她不解的转动头颅,看到近在眼前的屋宇。

  「俊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才的话?」她眨着仍泛着水气的眼,虽说想哭的情绪已远扬,但是他那副不知在想什么的奇怪表情,仍是让她心中有着些许不安。

  「回答什么?」勉梓俊心不在焉地反问,脑中所思全都是与谈话无关的事。

  「俊哥哥……」她因他的明知故问而瞠大了眼,满心不解。为何他的情绪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快,害地都搞不清楚他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

  「你不生气了?」她不放心地又问上一句。

  这回勉梓俊倒是将这句话听进去了,于是他在抱着她踏入房门前,突地止住步伐,垂首就衔住她的小嘴,灼热的呼息传进她的口中。

  如同他突如其来的吮吻,这个吻炽热又简短。他很快的抬起头,冲着她一笑。

  「浓儿,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生你的气吗?」他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在下一瞬间,他已迈开大步将她直接抱进房内,并挥退正等待着伺候主子的仆人。

  他将怀中的可人儿放在室内正中央的圆桌上,并让她坐在圆桌边缘,双腿垂下。

  裘依浓眨着不解的眼,看着他不同于以往的奇特行径。


第7章
 
  勉梓俊已满含欲望的眼由上而下地扫掠着坐在圆桌上的小身躯,而她脸上那有些无措、天真无邪的大眼就是每每引发他狂炽欲火的根由。

  裘依浓早已看过他这种眼神太多次了,她绯红了脸蛋,感觉他的目光似乎比以往要来得炽烈。

  大手一伸,他将她垂在桌沿的腿分开,魁梧壮硕的身躯立刻强行挤入她的双腿之间。

  「俊……俊哥哥……」意识到自己此时双腿敞开的不雅姿势,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给巴。

  蓦地——「啊!」她低喘地看着他的大手已快速扯开了她腰间的衣带,俏脸更像是被点燃了火般,熊熊烧了起来。

  「害羞了?」他揶揄着,注意到她愈加徘红的脸颊以及延伸至颈间的潮红。

  扯脱了衣带,他掀开衣襟,露出里头那件粉蓝色的肚兜……大手已迫不及待的隔着肚兜握住她胸前高耸的丰盈搓揉起来。

  「呃……」她的身子一抽,一股酥麻快感由体内迅速溢开。

  他看着她潮红的脸,水蒙的眼半眯,粗重的喘息由口中吐出,俯头凑近她的胸前,张口咬住一只隐在肚兜下的蓓蕾,另一只大掌已迅速探入她的裙下,对入她的双腿之间,隔着亵裤揉弄她下身的私密处。

  「啊……你做什么……俊哥哥……」她娇喘着抗议。虽说两人已欢爱过很多回了,可……可他们却从未在这种地方……

  他由她的胸前抬起头,满布欲望的深黯眼眸睇着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浓儿,你真的不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吗?!」他半眯起眼,有趣地低笑,头一俯吻住了她,并咬啮着她无措的唇瓣。

  她心儿狂跳,又是害怕又是愉悦,脸儿如同每一回欢爱时绯红着。

  灼热的大掌倏地扯下肚兜上方系在颈部的细带,轻薄布料顺势滑下,两只丰盈软热的白玉乳房露出,如细瓷般肌肤下透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泽。

  原本在她唇上肆虐的唇舌下滑,舔过她白晰细致的颈项,然后落在她乳房顶端那朵小小又诱人、已然半绽放的蓓蕾之上……

  「啊……」她娇吟的挺起上身,不由自主地迎上他掠夺的唇舌,白晰滑嫩的双乳随着她的姿势而高挺,并且因她胸膛起伏而诱人的颤动着。

  隔着亵裤揉弄她下身的大手,很快就感觉到因他的搔弄而泛起的热潮已染湿了布料,于是他迅速扯下她下身的障碍物,让她双腿间的私密尽皆呈现在他眼前……

  「啊……」下身的凉意让她猛然察觉自己此时浪荡的羞人姿态,她低喊阒,挣扎的想合拢双腿,可惜勉梓俊早已稳稳的栖占其间,而他庞大的身形让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大手毫不停歇地探入她敞开的双腿间,粗大的手指突然在她的穴口处摩弄几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插入她已湿滑的穴径内——

  「啊……」

  依浓全身一颤,整个身躯往后一弓,雪白的额上已逼出细细的汗珠。

  「你好湿了,浓儿……」兴奋的男性嗓音粗嘎地响起,刺入她体内的指头来回地抽出、插入,勾诱出她潜藏的欲望,而拇指则是揉弄着穴口上方处的花枝,更加挑动她敏感的感官……

  欢愉的感觉窜过她的全身,体内那不知名的渴求又再次扬起,让她不自觉扭动起身子,而下腹间逐渐升高的热潮使她忍不住摇摆着臀部,配合他插人幽穴的指头起舞。

  她不明白,为何每次俊哥哥对她作出这种亲昵动作时,她总是觉得头昏眼花,身子热得像似要烧了起来,而且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可是她好象也不能否认当他这样做时,她也是觉得很愉悦的。

  「俊哥哥……」她娇吟地呓语,不断扭动的身子漾起一片魅惑的波浪。

  勉梓俊口干舌燥地眯眼看着这混合着天真与柔媚模样的娇躯。她水眸微合,小嘴微张,唇色嫣红,泛着红晕的身子媚荡人心,迷惑了他的眼。

  细细的娇吟低喘传入他的耳中成了最佳的催情圣药,令他欲火中烧,下身早已昂扬的男性变得坚挺、肿痛……

  他忽然撤出手指,伸手解开裤头,露出偾张且已几近疼痛的巨大男性,顶在她柔嫩且已湿濡的双腿私处间,并用粗硬的尖端来回地磨踏着她……

  「啊……」他的动作,让她头一回真真正正地看清那每每她总是不敢看的「东西」。她先是有些惊吓的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那么「庞大」的东西竟然可以进入她的体内。难怪一开始几次她总是痛得要命,要不是俊哥哥告诉她以后绝不会再痛了,否则打死她,她也不要再和他做这种事。

  感觉她私处愈加泌出蜜液,他粗喘着,伸手抓来她的小手覆握住他硕大的男性硬物,来回搓弄,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恣意在她已湿濡的私处拨弄、翻搅着……

  绯红的脸上,一双布满迷蒙情欲的眼因好奇而微微瞠着。她感受着自己手中那硬实又灼热的物体,奇异的触感让她在搓弄之馀,忍不住心中好奇的捏了几下,却突然由耳中传来他急促的呻吟声。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即发现他脸上有着既像痛苦又似愉快的扭曲表情。

  「俊哥哥……你……你怎么了?」她迟疑的想松开手。

  「别放手!」他猛然低吼一声的阻止她,「继续……」覆在她小手上的手掌略施力道操控着她的动作,「喔!就是这样……用力……」他粗嘎的赞声喃喃。

  听到他满足的叫声,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满意的感觉,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带给他如此的愉悦啊!而这种认知让她手下的动作更加大胆,她努力地来回抚弄着它,看着它在自己的掌中变得更加胀大、坚硬……而由他男性尖端不断泌出的动情汁液亦让她感到惊异,忍不往愈发瞠大好奇的眼,甚至没有察觉他箝制她小手的大掌已抽离。

  看着她专注在他双腿间的目光与小手,勉梓俊感到自己下腹那股燃烧的火焰已完完全全被她的动作给燃成大火,自制力已在崩溃边缘……

  「够了……」他粗哑着嗓音低吼。老天!再不阻止她那青涩却是惹他发狂的动作,他就要很丢脸的倾泻在她的手里了!

  他小心的挪开她那只快要「惹祸」的小手,并迅速捧住她雪白柔嫩的臀,跟着他健硕的腰杆对准她湿源流的穴口用力一挺——

  早已肿痛不已的男性立刻深深地埋入她紧窄又湿滑的的穴径深处!

  「啊——」裴依浓呐喊了声,身子一弓,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进击,下腹间一紧一收……

  勉梓俊粗喘一声,大手用力将她的雪臀往自己的腰下压,感受着她穴径内壁那令他销魂不已的收缩与不由自主的吮吸……

  他扭动腰臀,狠狠在她的体内深处揉蹭着,挪出一手抓住她胸前一只盈白丰乳揉搓。

  「啊……嗯……」那种不同以往的揉蹭动作,既是折磨,亦是欢愉。她的双颊火红,全身雪嫩的肌肤泛起诱人的红晕,下腹似是承受不住般的频频收缩、抖颤,口中则是无意识的发出荡人心魂的吟哦娇啼…………

  见她逼红的玉体上泌出的细细香汗,天真纯净的脸蒙上一层欲望的红晕,让他布满情欲的眸子更加转浓,口中喘息着,愈发加重腰臀折磨的力道,甚至变换姿势地从各个角度来磨蹭她敏感的知觉……

  「啊——」

  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半眯双眼后合上,一阵猛然抽搐,体内蓦地涌出更多湿滑的蜜液……

  他喘息着,再也不能忍受的用力一顶,然后快速抽出再用力一插——

  接着,狂猛的动作不再间断,他来来回回地刺入、抽出,进出她溢满蜜液的下体……

  「啊……俊……俊哥哥……」

  高潮的馀波尚未完全消逝,他一记强过一纪的插入动作令她无法招架地呻吟喘息,娇小的身子被他冲撞的力道弄得摇晃不止,胸前的丰盈随着交合的动作而剧烈摇晃,泛起一片诱人的乳浪盈盈……

  他狂野的在她的体内一再挺进,腰杆有力的动作几乎没有间隔的时间,他俯首咬住她胸前晃动的嫣红蓓蕾,恣狂的吸吮着,下身则更为猛烈的进击,重重的顶入她的体内保处……

  持续猛烈的戳刺下,他再也无法自制的吼叫出声,将灼热的种子释放而出……然后他埋入她纤细的颈项间,庞大身躯一再哆嗦……

  ***  

  之后,他将她由桌上抱起,将她抱上床。他卸除自己身上一切衣物后也跟着躺到她的身侧,满意的看着她泛着满足红晕以及昏昏欲睡的小脸。

  他伸出大掌温柔的拂开被汁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流连不舍地来困抚着她细缴柔嫩的肌肤,感觉自己仍未餍足的欲望犹在小腹间骚动,而适才发泄过的男性仍是坚硬地挺立着。

  正当他的大掌爱不释手的想再次滑入她的双腿间时,他的脑中突又想起之前的事。

  「浓儿。」他唉着半昏睡的她。不行,这件事他得先跟她说清楚。

  「嗯……」她先是发出一声类似抗议的哼声,然后才勉强眨眨困盹的眼,「俊哥哥,有事吗?我好想睡喔!有什幺事我们可不可以明日再说……」她持续眨着沉重的眼帘,话气有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不行。」他拒绝道,「反正我只有一句话,你听完就是了。」

  「喔!」她立刻乖乖同意。还好,只是听他说一句话而已。「俊哥哥请说。」

  「由明日开始,我恐怕会有一段时间忙得没时间陪你,我要你乖乖待在牧场主屋里,不准四处乱跑,也不准做出什么危险且会伤到自己的事。另外最重要的是,我要你离我那两个弟弟远一点!懂了吗,」

  「喔!」她迷糊地应了声。

  不是只有一句话而已吗,为什么俊哥哥却说了一大串,害她除了前几句以及最后一句有听清楚外,其它都没有注意听耶!

  咦,最后一句?

  「傻哥哥,我为什么要离你两个弟弟远一点?」她疑惑地半睁眼。

  因为我受不了你跟他们谈笑的模样。

  「他们说的话十句有八句不是真的,我不想你被他们给带坏了。」勉梓俊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言。

  「哦!原来是这样呀。」奇怪,有人这么会说谎吗?不过……

  「这样好可惜喔!」她不由自主将脑中所思喃喃道出。

  「可惜?」他立刻沉下脸,连嗓音也更加暗沉几分。只不过教她少理他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弟弟罢了,她竟然……

  「就是啊!」完全没有看到勉梓俊骤然「乌青」的脸色,她顺着他的话语说道:「你不知道我是独生女吗?所以我好羡慕俊哥哥有那么多兄弟亲人。而且你们的感情又那么好,害我也好想多跟他们亲近亲近,就好象我也有很多亲人的感觉。可惜……」她不禁惋惜地叹了声。

  亲近?!勉梓俊愈听脸色愈难看。

  想亲近他们,那也得看他肯不肯呢!这个笨丫头是他的,他才不会让她被别人觊觎!

  「反正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他再次叮咛,语气坚决。

  「好啦!俊哥哥,我听到了。那我现在可不可以睡了?」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还顺便翻身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她在翻身之际,臀部擦过他犹硬挺的男性象征而不自觉。

  勉梓俊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眼瞪向此时正朝向他的雪背。

  说了让他气结的话,再「骚扰」了他后,她竟然就此撒手不管,睡她的觉去了?有没有搞错啊!

  他瞪着她的背,蓦地,他似是想通什么,咧嘴一笑!

  尽管睡吧!我的浓儿。不过我想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不管你有多累!

  他的大手由她的雪背上轻抚而下,手掌感受着她每一寸肌肤的细致柔滑。

  接着他的唇舌已经按捺不住地吮上她的背脊并一路舔弄而下,留下一处处激烈的红痕,也惊扰了昏昏欲睡的小人儿。

  「嗯……」裴依浓忍不住发出呻吟声,神智迷蒙的感觉着身子被挑弄而起的骚动。

  见挑起她的反应,勉梓俊满意的一笑。看你还怎么睡得下去!

  他令她的身子俯趴在床榻上,大手掰开她的双腿,并将自己置身其间,再伸手到她的纤腰处,托起她的下身把她拉向自己——

  顿时她双腿间的私密,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他饱含怒火的眼底。

  他看到她双腿花丛间的花核,仍因之前的欢爱而嫣红肿胀着,而花瓣间犹沾染着些许的动情蜜液。

  「呃……俊哥哥,你在做什么呀……」奇特且不曾经历过的姿势,让神智渐醒的裴依浓感到分外的羞赧。

  这……这种姿势实在是太羞人了!她才想移动身子,托住铁腰的大掌倏地收紧,也顺带制止了她想挪动的企图。

  无计可施的她只好将头埋入被褥之间以示逃避……其实她已清楚的感觉他的指头正在自己的下身处,邪恶地挑弄着……

  手指在她花瓣间穿梭搔弄,在她幽穴人口前来口绕圈滑动,他看到她被撩弄而淌出的蜜液,下腹的男性勃起更加肿胀亢奋。

  他俯下头,狂野地吻上她湿源源的双腿间,吸吮品当她动情的香甜汁液,舌尖撩绕着肿胀的花枝,并细细舔吮、咬啮!

  「啊……」裴依浓睡意已然全失,欲望被撩起的身子抖颤着,尖叫声由被褥中模糊传出。如此狂肆的挑情,几令她招架不住。

  直到自己再也按捺不住,他的唇音倏地撤离,勃起肿痛的男性由她身后抵在她那频频抽搐、淌着蜜液的穴口处磨蹭着。

  「嗯……」她感受着他坚硬的摩擦,内心的渴求令她难耐的摇动起臀部配合他的动作,等待他的进入。

  「要我吗?」看到她紧埋在被褥中的头颅,他忍不住想听到由她口中说出想要他的蜜语。他忍住想立刻冲进地体内的冲动,更加用力的抵住她摩擦着。

  「啊……」等待半天,感觉他似乎仍是无意进入,她禁不住体内泛起的强烈索求,由被褥中抬起头,勉强转首哀求。

  「俊哥哥……浓……浓儿好难受呀……」无意识的呓语喃喃而出。

  「那你要我进去吗?浓儿。」他粗喘地问道,一定要她说出要他的字眼不可,即使他已快要忍耐不住了。

  她的全身好热,好难受喔……

  「要……俊哥哥……」她并未听清楚他所问的话语,只是身子的难受令她无法思考,只好呜咽着胡乱回答,却不知这正是他想要听到的。

  一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早已快爆发的男性坚挺立刻亳不留情的用力戳刺进入她的穴径中,并且没有暂停的开始来回强烈抽送……

  「啊……」她呐喊一声,扭动起臀部,满足地接受他的侵占并配合着他的律动。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纤腰,并随着他抽刺的动作将她的下身往自己的方向送,另一手则是由她的身侧伸往她的前胸,握住她柔嫩摆动中的浑圆并不住的捏揉,激情的汗水洒落。

  他重重的喘息着,在她体内律动的男性,享受着她紧窄且频频收缩的内径包裹着的销魂感受,再听到耳中断续传来身下人儿的愉悦娇吟,让他的动作不禁愈发激烈、狂野……

  直到他感受到达到高潮的抽搐,他仍是一次次在她的穴里中狂烈抽送……终于,他达到那不可回头的顶峰,于是在最后猛烈的一击后,将体内狂涌而出的灼热种子尽情释放在她的体内……

  夜更深了。

  ***  

  数日过后,已经快被闷坏的裘依浓终于在这天一大清早抢在勉梓俊之前,抄捷径先来到了位于主屋东的马房门口。

  果然,就在她站在马房门口旁没多久后,勉梓俊的身影即出现,身旁尚跟着勉家老三勉梓文,两人朝马房门口走来。

  「俊哥哥!」有些懊恼的娇软女声响起。这……这实在是太侮辱人了嘛!她这么个人站在这里,他们竟然可以视若无睹的由她面前走过?!

  她的个子有这么矮吗?

  「浓儿?」

  勉梓俊诧异的回过头,这才循声看到了站在马房门边的小人儿。连勉梓文亦是满眼惊讶。

  「你在这儿做什么?」刚才下床时,他明明记得她还睡得很熟呀!怎幺才这幺一眨眼,她竟然已早他一步来到此地?

  「俊哥哥,我知道你有事要办,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见他终于看到她了,裴依浓立刻提出要求。

  「不行。」勉梓俊亳不考虑的拒绝,「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最近我会很忙,你也答应我要乖乖待在主屋,不会到处乱跑的。」

  虽说今天他只是在自家牧场范围里放牧,他仍是不想让她去。因为就最近他所搜集的消息看来,牧场的确是有着潜在的危机,而他一点也不希望有什幺事发生在她的身上;更何况她不懂武功,毫无自保能力。

  「可……可是我好无聊嘛!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办事,我会很乖,不会妨碍你的。」她眨着一双真诚渴望的眼睇着他,语气哀求,分外惹人怜爱。

  「不行!」勉梓俊在她哀恳的目光下差点就要点头同意,并在理智及时回复,「你留在主屋内玩,没有我的同意不准随便乱跑。」

  「可……可是你家的花园我都逛遍了,本来想跟伯母要块布和针线,偏偏伯母又说我是来牧场玩的,怎幺可以关在屋子里绣花呢!俊哥哥……」她垮着小脸,嘴里喃喃抱怨。

  由江南北上时,俊哥哥每天都陪着地,而且还带着她四处游玩,那时她每天都好快乐哦!可是现在……每晚她都等他等到睡着了,他才会回来,然后隔天她尚未起床,他就又出去了……

  她知道他有正事要办,可她不会吵闹妨碍他呀!俊哥哥为什度就是不肯让她跟呢?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勉梓俊假装没看到她颓丧的小脸,朝马房小厮做个手势,示意将他的马牵出。「浓儿,你乖乖待在主屋,等我把事情办妥,我再带你到牧场四周玩好吗?」忍了半天,仍是无法忽视她眼中失望的神色,于是他只好缓下声调,安抚地许下承诺。

  「真的?」裴依浓原本有些颓丧的眼立刻一亮,「那俊哥哥要教我骑马哦!」

  由江南来此的路上,她一直与俊哥哥共乘一骑,骑马的胆子是练成了,可是如何上下马、驾驭马匹却是一窍不通。而就她这些天在牧场所看见,似乎没有人不会骑马的!

  「你想学骑马?」勉梓俊扬起浓眉。

  「就是啊!你教我好不好?」她张着希冀大眼。

  「可是我比较喜欢与你共骑哩!」看到马房小厮牵来自己的坐骑,他伸手接过缰绳。

  「俊哥哥……」她听到他的回答,立刻又垮下小脸。他……他竟然不肯教她骑马,好小气喔!

  同时亦接过缰绳的勉梓文在此时突然插」一句,「没关系,如果二哥不肯教你,勉三哥教你不就成了!」

  话才落下,裘依浓还来不及转怨为喜,一道凌厉的目光已经由勉梓俊的眼中射出迸「杀」了过来,将勉梓文「砍」得体无完肤。

  「谁说我不教来着?」抢在裘依浓张口欲欢呼之前,勉梓俊已然撂下一句。

  勉梓文早在烦教了那带着浓厚「杀气」的目光后已噤若寒蝉,不敢作声了。

  裘依浓则是张着小嘴,在怔楞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真的?俊哥哥,你肯教我骑马?」她迭声问道,满脸雀跃。

  勉梓俊跃上马俊才垂眼瞧着她,看着她兴奋的眼神,之前的不悦亦渐消失,他不禁也跟着咧嘴一笑。

  「当然。否则整个『武威牧场』就你一人不会骑马,那多丢我的脸啊!」他揶揄着,并愉快的看着她气红了脸的俏模样。

  「使哥哥!你……」没想到会突然被人取笑的裘依浓,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很想学啊!可是他一直没空教她嘛!干嘛现在这样子笑她!

  勉梓文在一旁也不禁露出好笑的表情。她实在是太单纯了,连二哥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她也不懂,还被气成那般模样!

  这般可爱又美丽的女人,也难怪二哥怎样也不肯在危机未解除前让她踏出主屋半步。换作是他,恐怕比二哥还更紧张哩!

  说到这儿……二哥到底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明明就很在意人家,偏偏那天他听大哥说,二哥根本就没打算把人家娶过门。这……这到底是搞什幺名堂啊!

  「只要你乖乖的,等我手边的事处理好,我就马上教你骑马。现在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勉梓俊交代完毕,随即吆喝着有些发楞的勉梓文,纵马离去。

  勉梓文见状立刻翻身上马,缰绳一扯,紧跟在后的驭马追去。

  ***  

  「左一句乖,右一句乖……俊哥哥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吧!」

  站在马房门口,目送一前一后远去的马匹,再看着已开始忙碌起来的马房,裘依浓嘴里叨念着,身子则是不情不愿的往主屋方向缓慢移动。

  谁教她已经答应俊哥哥,她要「乖」……裴依浓忍不住又咕哝了起来。

  「假若你真是三岁小孩,勉梓俊怎幺可能夜夜与你同房同寝,甚至还不准你住在夏院以外的地方!」

  似羡似嫉的话语由裘依浓的身后传来,她诧异地回过头,见到游芸香正一身骑装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有些奇特。

  「你在跟我讲话吗?芸香表姊。」并未听出她话中带着刺的裴依浓问道。

  因为游芸香比她大两岁,故而她亦跟随勉家兄弟称呼她为表姊。

  「你想这儿除了正在忙的仆人外还有谁?!」游芸香有些嘲讽的问话丢过来。

  「说的也是。」裘依浓忍不住笑了。「对不起喔!芸香表姊,你刚才是在问我什么吗?我一时没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游芸香眼中升起一道奇异的光芒,嫉妒的打量着裘依浓绝美又纯净的容颜。

  看起来反应就很迟钝……虽说长得尚可,也实在无法令人信服勉梓俊会将她当成宝物般呵护在手心。

  看来她实在不该高估她,充其量勉梓俊不过是将她当成暖床的工具罢了;因为昨天她才从任红梅口中得知勉梓俊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女人娶进门的打算。而这个消息可真是令她又惊又喜。如此一来,她心中的计画就有了很大的胜算。

  看来她得加快脚步进行才是。

  「芸香表姊?」裘依浓不解地眨着眼,不懂游芸香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反倒是以奇怪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别以为勉梓俊坚持要你住在夏院,就是对你另眼看待。」游芸香冷不防地开了口,一双媚眼闪着不屑,盯着裘依浓好似仍未听懂的蠢模样,「人没有自知之明已经是愚蠢,如果连当面挑明着说还听不懂,那这种人不如干脆一头撞死还省事些。」

  「芸香表姊……」依浓微微瞠大眼,「你的意思是……」她蓦地傻笑,「我好象听不懂耶!」

  「这么蠢,真不知勉梓俊是看上你哪一点!」游芸香啐道,眼神更加不屑,「我懒得跟你说,反正看你这样也知道你再待也没多久了!」她再抛下几句话,随即扭身而去。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勉梓俊身上多下点功夫。至于裘依浓,不足为虑!

  游芸香才一转身,裘依浓挂在脸上的傻笑立刻垮下来,水粲大眼浮上委屈。

  她哪有听不懂芸香表姊的话,她只是不晓得该如何跟一个与自己不熟的人说出心中的想法罢了。

  更何况芸香表姊似乎很讨厌她,且她眼中那种神色也让她说不出口。

  她可没忘记尚未离开裘家庄前,因堂哥说要收她为妾,所以她的堂嫂有一阵子老是跑来对着她骂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

  那时堂嫂骂她的话,她虽然一知半解,但是也明白那并非是什么和善的话。

  直到俊哥哥将她由烟柳庄据走,并指她一同北上,她与外界接触多了,跟别人交谈的机会也多了,她终于明白以前在裘家庄时,堂嫂的话所包含的真正意思!

  所以,芸香表姊对她所说的话,她早就听懂了其中的恶意;她之所以没有吭声、装作听不懂,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明白芸香表姊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她明白当初堂嫂骂她是因为堂哥说要纳她为妾,而堂嫂并不希望自己的相公被人抢走,所以才会讨厌她、骂她出气。

  可是如今情况并不相同啊!俊哥哥又没说要娶她、纳她为妾,那芸香表姊又有什度好生气的?更何况芸香表姊并非俊哥哥的妻子……

  不解的小脸蛋因用力思考而皱成一团,裴依浓努力地想了很久、很久  「哎呀!小浓,怎么一大早你就站着发呆啊?」任红梅才一走近马房,就看见一脸怪模样且站着发楞的小人儿。

  裘依浓被打断思绪,有些茫茫然的转动眼珠子,「是伯母啊……」

  「是啊!叫了你好几声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了,你这么一大早跑到马房来做什么?」任红梅好奇的问。她记得小浓是不会骑马的。

  「本来想要俊哥哥带我一块儿出门的,可是他不肯,所以……」她老实的回答。

  「哎!梓俊这些天正忙着办正事呢!大概是怕你会有危险,所以才不肯带你同行。你可别介意啊!」任红梅看着裘依浓有些忧郁的眼眸安抚着。

  「不会的,伯母。俊哥哥答应等他事情办完,就要教我骑马哩!」想起勉梓俊之前承诺的事,裴依浓不禁又眉开眼笑,完全忘了之前还在思考且依旧不解的问题。

  「那很好啊!那你想不想先看看我们马房里的马?或许我们可以先挑选一匹适合你骑的马。」任红梅立刻兴致勃勃地建议。

  「可以吗?」裴依浓眼神发亮,语带兴奋。

  「当然可以。」任红梅笑望着她发光且希冀的小脸,伸手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直朝着马房而去,「走,伯母来帮你。」


第8章
 
  这夜,明亮的月光笼上几片乌云,使得映照在大地的月光显得昏暗不明,也让夜色更增添一丝沉重的气息。

  武威牧场的偏厅里火光灿亮,气氛却是一片凝肃,一点也没有往常的轻松自在。

  宽敞的厅中,主位坐着勉永清与任红梅夫妻、他们四个高大壮硕的儿子,和随同勉梓俊返家的乌浩、乌勒两兄弟。

  经过一段气氛凝重的沉默后,勉永清终于不耐再等待的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二儿子,亦是他们全家人会聚集于此的原因。

  「老二,你叫全家人来此,总不会是为了叫我们看你发呆吧!」勉永清打破沉默。他可不想在这偏厅里坐上一夜。

  「爹,你有点耐心成不成?你总得让二哥想好该怎幺开口。是吧?二哥。」一派慵懒的勉家老四勉梓安抢先开口,并朝勉梓俊的方向讨好的一笑。

  「什么了不得的事,还得先想清楚才能说?」勉永清瞪大眼,「老四,你在胡扯什么东西!」

  「我哪有胡扯!我只是替二哥——」勉梓安突地噤声,实因勉梓俊此时投向他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可怖」,似乎还带着浓冽的「杀气」哩!

  勉梓俊「瞪」退了喜爱胡闹的老四,眼神先是飘往坐在主位的娘亲,然后又落在坐在他对面的大哥,却只见大哥耸了耸肩并朝他点点头,眼中亦有着无可奈何。

  而这一幕可是清楚的落在众人的眼里。

  「这是在演哪一出戏码?」勉永清瞧了大儿子后又瞪向二儿子,眼中浮起疑惑。

  「爹,先听我说。你还记得这些日子来,我每日一早出门,轮流去拜访附近曾遭盗匪骚扰或劫掠的其它牧场吧!」

  「没错。怎么,被你查到了什么?」勉永清双眼迸出希望的火花问道。

  自四个月前,一向平静的太行山一带的牧场,便开始被一群不知名的盗匪侵袭、骚扰。

  这群盗匪人数不多,但是非常狡猾,一直以来皆采取偷袭策略,令人防不胜防,而牧场所损失的马匹、财务也无处索债。曾受袭的牧场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而那些尚未被袭的牧场则是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一般说来,经营牧场之人除了身强体健外,鲜少有人身怀什么绝世武功的,顶多也只是普通的拳脚功夫罢了。因此防卫牧场是由各家牧场主人依经济情况与需要而聘请身手矫捷的守卫,人数并不多;一旦碰上这种偷袭的盗匪,根本就是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武威牧场在这四个多月中,亦多次遭受这批盗匪的偷袭。与其它受偷袭的牧场相比,武威牧场除了人员有受伤外,财物倒是从未有损伤。

  「据我仔细的询问那些曾被盗匪劫掠的牧场,我发现这群盗匪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勉梓俊很沉重的说出他研究后的结论。

  「我的感觉果然没错吧!爹,现在连二哥也是这幺说,你总该相信了吧!」勉家老四扬高眉问着。

  「可武威牧场从未有什么仇人,在外也尽量不树敌,怎度还会有人针对咱们而来呢?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勉永清满眼疑惑。

  上回就是因为他的三儿子梓文在护送马匹予买主时遇袭受伤,梓安才一口咬定这批盗匪是针对勉家而来。因为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马匹,而是勉家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盗匪是前些年二哥带人剿了的那票盗匪的馀孽,所以才会把目标对准我们武威牧场!」勉梓安振振有词的说着。

  勉永清虎目一瞪,「我又没有问你,少在那儿喳呼个不停!」

  「爹说得对。目前尚无法证实这批盗匪是多年前太行山那批盗匪的馀孽。」老大勉梓家亦插嘴驳斥勉梓安的猜测。「目前最重要的是老二在调查其间所发现的事。」他有些无奈的道。

  「什么事?」众人同声问。

  勉梓俊又看了娘亲一眼才道:「这批盗匪在太行山这一带肆虐,又三番两次偷袭我们牧场,你们难道从来没有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告知咱们牧场的作息与放牧或出货的时间?」

  真是当局者迷啊!勉梓俊有些感叹的忖着。现场除了他与大哥,其余众人脸上尽是惊讶与不敢置信。

  需要那么惊讶吗?即使勉家一向对待雇佣很宽厚,也难保不会有人因贪图厚利而出卖勉家啊!而这种事在他接下「茗纪商行」的总管之职后,看得可多了;很多事都不是如表面所见般单纯的!

  他的家人个性一向直爽、宽厚,亦很难随便怀疑别人,所以即使被人蒙蔽,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是谁?」勉永清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勉梓俊又看了娘亲一眼。反正这事早晚也是瞒不住的。「是……是游芸香。」他踌躇了下,仍是依照与大哥商议后的决定照实说出。

  他知道娘亲筒直是将游芸香疼入心坎里了,也知道娘亲如果知道这件事后定会很伤心失望,不过他也相信,即使他想隐瞒下来,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胡扯!」果然,任红梅是第一个由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人;她一脸不信的斥道。

  「对啊!怎么会呢?芸香这孩子温柔又乖巧,做事一向守礼不逾矩,怎么会做出这种出卖别人的事?」勉永清也是满脸不信。

  至于勉家老三和老四一向对游芸香没有什么恶感,但是也没有喜欢她到替她护卫说话的地步,于是他们只是保持沉默,等待勉梓俊进一步的解释。

  「爹、娘,你们请先听我说,我会怀疑游芸香是有根据的。首先,游芸香的莫是四个多月前来投靠武威牧场的,而那群盗匪则是出现在她来到牧场的半个月后。当然,我这么说太过于武断,可是仔细想一想,每一次咱们牧场遇袭都是在外出交货时,且当时都有勉家人在场,对吧!」勉梓俊看着众人,「而且这群盗匪从不曾像对其它牧场一般,对武威牧场下毒或是劫掠,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没错,是很奇怪!」勉永清喃语道。

  「另外,听说游芸香的骑术很不错,所以她常常跟着爹娘一同出外放牧。而据马房的人说,游芸香约莫每隔半个月就会和她的婢女小红外出一整天,也不曾交代去处。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情形,不是吗?」

  「也……也许她只是骑马出去玩啊!」任红梅听到此,脸色已非常难看,可是她仍不忘替游芸香说几句公道话。

  「娘,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我也不想怀疑她啊!可是娘有没有想过,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商人之女是如何习得一身好骑术的?」

  「她说她是在找寻勉家的这段时间内学来的。」任红梅说出游芸香之前的解释。当时她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并未深究。

  「娘!」勉梓俊无奈地看着个性直卒又有着慈悲心肠的娘亲,「你想想,据游芸香的说法,她为了前来武威牧场,一路上与她的婢女小红打零工维持生计,才勉强支撑前来投靠。如果事实真如她所说,那她如何有机会学习骑术呢?」

  任红梅一怔。对哦!如果她那幺「辛苦」,那她是如何学会骑马的?

  「而且她说的话也有另外一点让我感到怀疑,那就是她说她的父母被拦路抢劫的盗匪所杀,她费尽千辛万苦才由盗匪的追杀中脱逃。娘,你不觉得像她这么一位没有武功的富家千金,可以轻易摆脱盗匪追杀?」勉梓俊再提出另一项疑点。

  「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上头。」任红梅眼中有些恍悟,「这么说,芸香来投靠武威牧场,恐非出自真心罗!」她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失望。

  「恐怕是。」勉梓俊有些不忍看到娘亲眼中的失望。这也是他之前一直犹豫着是否该说出事实的原因。他不想让一直宠爱游芸香的娘亲难过。

  「那你打算怎么做?毕竟无凭无据,总不能光凭你单方面的猜测就定了芸香的罪名吧!」勉永清实事求是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爹。我已吩咐乌浩和乌勒,要他们轮流监视游芸香主仆。如果我没有清错,她们会定期外出,必定是为了要传递有关牧场的消息。所以我想探出她们到底是将消息传给了谁,或许我们可以藉此机会找到这批盗匪的落脚之处。」

  「说的是啊,」勉梓文猛一击掌赞道,「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在太行山麓一带苦苦找他们的踪影了!」

  自上回他大意被偷袭的盗匪所伤之后,他就誓言定要找出这批人来!不过他并没有二哥缜密的心思,所以至今仍未有成效。

  「假如你早已经对游芸香起了疑心,那幺最近两回在牧场西边的高坡上,我看到你跟她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也只是假相罗?二哥是想套她的话是吧?」勉梓安随之发问。

  勉梓俊闻言,脸上一双浓眉立刻紧紧皱起,「我真是不明白,连浓儿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去了哪儿、做什么事,为什么那个游芸香会这么清楚我的行踪,还三番两次的跑来烦我?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早就翻脸了!」他语气含怒的骂道。

  游芸香三番两次找上他,从一开始的含蓄暗示要委身于他,一直到坦言直说,根本就不像大家闺秀应该会有的举止与言行,反倒比较像青楼女子!举手投足间满是肉欲的勾撩、引诱,让他心生反感。

  不可否认,游芸香长得美又媚,换成以前的他,在没有对她产生怀疑心时,他可能会随性与她风花雪月一番,也许还来一段露水之欢。

  可惜这回游芸香再美、再媚,都没有引发他一丝悸动或兴趣。或许是因为他有了浓儿,也或许是游芸香就是不入他的眼吧!

  「及此,勉梓俊想到这段日子来被他冷落得彻底的裘依浓。既然目前暂且无事,只剩下等待,那不如明日带着浓儿到——

  「呃,梓俊,那个……芸香会知道你的行踪是……咳……」吞吞吐吐兼满怀愧疚的嗓音,来自满脸不自在的任红梅。

  勉梓俊猛地抬眼,蓦地大叫出声,「娘!」他的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她说想多一些与你相处的机会嘛!所以我……」任红梅试图解释。

  「娘!」勉梓俊瞪大眼,「你忘了我已经有浓儿了吗?」他有些不悦地道。

  「你又不会娶小浓!我是想,或许你会跟娘一样喜欢芸香……我哪里知道芸香她……」任红梅抿抿唇,话气无奈。

  「娘,你别忘了,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勉梓俊有些咬牙地提醒。

  「我知道啊!可是你还没回来前,我就试过他们了。」任红梅指着另外三个儿子,「他们连一点表示也没嘛!」

  「所以你才会把目标放在我身上。」勉梓俊语气无奈的自语。接着,他一正脸色,严肃的对着她,「娘,你可千万别在游芸香面前露出马脚,让她知道我们已对她起了疑心,且还找人监视着她!」

  「你娘我老是老了,可事情的轻重我还分得出来,你干嘛特别交代!」任红梅恼怒地白了儿子一眼。

  「娘!」勉梓俊顿时啼笑皆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娘跟她相处时间较我们多.而娘一向心直口快,我是怕你一不小心会说溜了嘴。」

  「放心啦!事关重大,娘自有分寸的!」任红梅再瞪他一眼。这个不孝子竟然把他的老娘说得如此头脑筒单、不知轻重?!待这事一了,看她怎幺好好修理他!

  「但愿如此。」勉梓俊哺喃自语,看着众人脸上同样的表情。只希望在娘亲说溜嘴之前,能先找到游芸香出卖牧场的证据。

  ***  

  事情既然有了头绪、也决定了进行的方法,勉梓俊自然不再像之前早出晚归,忙碌得天天不见踪影,于是他实行了之前对裘依浓许下的承诺,开始教她骑马。

  被冷落许久、闲得快抓狂的裘依浓在得知勉梓俊终于有空亲自来教她骑马时,欣喜若狂的根本没有察觉身旁奇异的气氛——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她只晓得她的俊哥哥又如同以往,天天陪伴着她了。

  殊不知,勉梓俊亦是籍着教她骑马的名目,好实行保护她安全的目的。毕竟收场的危机尚未解除。

  不过勉梓俊的举动,可把处心积虑想接近他的游芸香给气坏了。因为她发现任红梅也不再帮她,所以—天一天天过去,她发觉自已愈来愈难找到机会接近勉梓俊,既定的目标似乎离她愈来愈远了。

  游芸香开始焦急了起来;再加上任红梅的态度让她感到有些奇怪,害得她不禁有些忐忑……

  她这个「姨妈」不会是对她起了什么疑心吧?

  ***  

  离开马房,才刚由偏门踏进牧场主屋范围,裘依浓就微嘟着嘴,依照不久前勉梓俊的「吩咐」,沿着熟悉的路径,朝着她与他居住的夏院方向「牛步」而行。

  是不是有什幺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否则为什幺乌二哥才跑来跟俊哥哥耳语几句,俊哥哥就立刻将她送回马房并命令她立刻回夏院等他,且不准乱跑?

  裘依浓拖着更加缓慢的步伐,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哼!只会教她回房,他自己倒是跑得无影无踪,而且怎样也不肯告诉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啧!他不说,难道她不会自己去问、去查吗?她并不是三岁孩童,她也想替他分担一些烦恼呀!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他什么事也不肯告诉她,那她要如何能帮得上忙,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呢?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眼睛却突然瞄到一道匆匆而行的身影。

  咦,那不是伯母吗?她那么匆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裘依浓立刻忘却自己被命令得立刻回房的事,旋即转身,好奇的追上那道朝着侧门而去的身影。

  「伯……伯母……」

  ***  

  武威牧场的最北端,与隔邻牧场的分界线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湖。

  这个湖是由一条源于太行山,蜿蜒流下的溪水聚集而成,湖泊的另一头则是再分支流出,恰好作为两个牧场的分界线。

  至于湖的右半边则是环绕着苍郁林木,林木一路延伸,与太行山麓连接。而这一片幽深的山林间、靠湖边的某一处,则是游芸香与秦平光每半个月会面一次的地方。

  依惯例留下贴身女婢小红在林外把风,游芸香才刚踏入林中一处空地,一双铁臂突地由她的身后穿过她的腋下,握住她胸前两只高耸亦同时揽住了她,一股灼热的气息立刻由那人的口中喷向她耳际的敏感之处,引发她下腹一阵骚动。

  「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实在是太久了。」粗鲁的男声抱怨地响起,配合他放在她胸上的大手,用力地搓揉起来。下腹硬起的阳物直住她的臀部磨蹭着。

  每次一见面就是这副猴急样!之前她或许还会配合一下,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只要安排得宜,这将会是她与秦平光最后一次会面。

  思及此,游芸香硬是压下被他撩起的情欲,趁他已然分心之际,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并退离了三步远。

  「你这是做什么?过来!」秦平光不高兴地低吼命令。

  「光爷,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把正事谈完吗?毕竟事关重大,不可马虎呀!」游芸香柔声道。

  「等我要过你之后再谈也不迟。还不快点给我过来!」秦平光挥了下手,再次吼道。

  「不,光爷,这回我探得的消息可比之前重要多了,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办好。」

  秦平光蓦地眯起阴狠的眼,「这幺推三阻四的,你该不是在武威牧场里搭上了别的男人吧!」他用怀疑的语气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游芸香一凛,立刻察觉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于是她改弦易辙,猛地在原地跺了几下脚,脸上带着委屈不依的媚态向他偎近。

  「光爷,你怎么这么怀疑人家嘛!」她垂下眼帘,一双纤手娇柔的揉上秦平光的胸膛,「半个月不见,芸香也是很想光爷的。只是……」她微抬眼投以勾媚的一瞥,见他露出满意的神态,才继续道:「只是人家想先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勉家老二回牧场了。」

  秦平光一僵,猛地将偎人怀中的身子推开,「你是说那个带人杀了我大哥的勉梓俊回来了?」他抓住她的两肩,眼神狠戾地问。

  「可不就是他吗?」游芸香勾唇一笑,「勉家里你最想杀的人回来了,这个消息够重要吧,所以人家才会说先谈正事的嘛!」

  「你说的对!」秦平光放开她的肩膀,「说吧!把你所探知的事告诉我。」

  「好。你知道再过十天,半年举办一次的马市会在阳泉县西郊的大草原举行,当然『武威牧场』也会如同往常的前往参加。只是这回你会有更大的机会,因为这回的马市,勉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去。」

  「是吗?」秦平光立刻双眼发亮,「这果然是个大好机会。」

  「没错,这是个大好机会。可是有一点你别忘了,勉家的每一个人都会武,你跟你的那些手下是否有把握可以在这一次的偷袭中,一举狙杀全部的勉家人而不留后患?」游芸香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武功不足以应付勉家的人?你可别忘了,勉家人虽有家传武功,但是亦不致绝顶无敌。这我早就打听清楚了。」秦平光不悦地反驳。

  「这个我知道。但是他们毕竟人数还是不少,凡事总是小心点比较妥当。」游芸香继续说着言不由衷的关心话语。

  为了实行心中的计画,她得先将秦平光的实力给探出来。

  「你真把我看得那么不济?」秦平光有些恼怒的瞪她,「罢了!告诉你吧,上个月我已用重金请来『黄城五煞』,届时有他们助我一臂之力,勉家老小六人,一个也跑不掉!」他眼露得意之色。

  游芸香眼中疾速闪过一抹光芒,嘴角却是勾起笑容,「那太好了,这下芸香就放心了。光爷,那我就将勉家人前往阳泉县的路径告诉你,光爷可要牢牢记住,万万不能出错啊!」

  「罗唆。还不快说!」秦平光斥道。

  「是这样的,牧场会趁这回马市而顺便交付一批马匹,为了方便驭马,他们会稍微更改以往惯常走的路径……」游芸香将她由任红梅口中得知的细节告知,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些讯息是勉家「特意」让她得知的。

  而秦平光由游芸香口中得知了武威牧场前往马市的路径安排,也从中选择了展开袭击的地点,不禁得意的大笑出声。

  「这一回我不仅可以报我大哥被杀之仇,还可以趁此机会占有武威牧场的一切,真是一举两得啊!哈哈……」他揽过游芸香,「而这事最大的功臣就是你。我真是庆幸当初把你抢了回来,」

  正事已谈完,色心又起的秦平光眼中浮起淫欲,伸手开始扯起游芸香身上的衣物。

  「光爷……」游芸香娇嗔地软了身。反正既不可避免,不如就再享受这最后一回吧!毕竟秦平光在床第间一向是很勇猛的。而且待她心中计画实行后,他必然会死在这一次的奇袭之中,就算是给死刑犯的最后甜头吧!

  「小骚货,今日爷儿就好好的犒赏你的功劳吧!」秦平光淫笑的揉起她顺从的身子……

  ***  

  一声低呼让秦平光与游芸香纠缠在一起的身躯猛地僵住,尤其是游芸香在发现这声音很耳熟后,迅速抬头往发声处看去——

  顿时,她的脸色大变,一向笃定自信的眼蒙上一层恐慌与被人识破的狼狈。

  在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大树旁,赫然站着在武威牧场内最疼宠她的任红梅。而此时她的表情却是完全不复以往的疼爱,反倒是布满了失望与遗憾。

  游芸香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谁?」一旁的秦平光见到来人是一中年妇人,就先放下了心,猜想着这中年妇人应该是在牧场工作的人。可是她衣裳的质料又不太像是个下人——

  「她是任红梅。」游芸香嘴巴张合了几次才哑声说出,心中泛满无措与不甘。

  任红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这下她该如何自圆其说?且她的计画就要功亏一篑了!

  「什么?!」秦平光眼中杀机立现。事情已臻完成阶段,他绝不容许有人挡路!

  秦平光眼中杀意明显得让任红梅与游芸香两人皆可感受到。

  游芸香立时便明白了秦平光的打算。

  而任红梅却像是不在意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芸香,你为什么要这幺做?为什么要联合他人来对勉家不利?」她一直不敢相信如此温柔娴淑的人会是陷害勉家人险境的罪魁祸首,可是这份认知已在她听到他们两人之间所交谈的最后几句话时被推翻了。

  游芸香眼神阴沉不定,心思快速转动,衡量着在此时杀掉任红梅的可行性,口中则是冷哼地回了句,「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她很快地作下决定,于是她朝秦平光使了个狙杀的眼光,然后身形往后闪退几步,看着秦平光朝任红梅逼近并扬起掌——

  突然,一道男声不知打林中哪个方向而来,也顺道阻住了秦平光的动作——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位都坚持要我勉家全部人的性命?」


第9章
 
  随着话声一落,一道身影迅加闪电,无声的出现在这片不算太大的林中空地,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另一道安静的身影。

  「勉梓俊!」秦平光一见来人,立刻脸色大变,神情狰狞。一方面是因为他从不曾忘怀,就是这个人带领一群人彻底剿了他大哥秦平亮的山寨并杀了他,另一方面是在看到他飞身而来的身形动作,才蓦地领悟,他似乎太低估勉梓俊的身手了。

  勉梓俊巧妙地拦在秦平光与任红梅之间,以防上秦平光会突然出手伤害他的娘亲。

  其实勉梓俊在接到监视游芸香的乌浩所发出的讯息后,就已跟随乌浩一路留下的记号,一路尾随来此,并与乌浩巧妙的隐身在浓密的树叶枝干之间,听着游芸香与秦平光商订狙杀勉家的毒计。而他已打算在他们实行计画的那天,将一干盗匪一网成抢,以免除后患。

  谁知,他的计画却被突然出现的娘亲给打坏了,害得他不得不现身,好阻止眼前这对狠毒的狗男女想趁四下无人之际杀害他娘亲。

  「娘,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勉梓俊不悦地朝娘亲吼叫,心中有着很深的无力感。他的娘亲也未免太没危机意识了吧!难道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假若他再慢上一步,面前这个眼神凶狠的男人就要对她痛下杀手了?而娘亲这种表现亦让他不觉想起那一直挂在心里的浓儿,她也是如此这般,老是做出一些气煞人的事情……

  勉梓俊吼完了娘亲后,猛一回头,对上面前的陌生男子,并看清他眼中的仇恨怒光。

  「你是谁?」他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个人,可对方为什么以看着杀父仇人的目光看着他?

  「秦平光。」他咬牙迸出话语,手掌已凝聚内力,蓄势待发。

  「我们有仇?」勉梓俊再问。否则这个秦平光为何要杀他全家?

  「勉梓俊,你还真是健忘啊!不记得八年前你带人毁了太行山铁虎寨的事了?」

  「你是那寨里的人。」勉梓俊凝目。原来梓安还真没猜错,这回侵袭牧场的事,果真是当年那被毁山寨的丝孽所为。

  「铁虎寨寨主是我大哥秦平亮!」秦平光咬牙切齿,嗜血样煞是狰狞。

  「我懂了。」勉梓俊点头。原来是为兄报仇啊!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打击武威牧场,甚至派人前来牧场卧底。

  不过这个秦平光为什幺不想想,当初那个铁虎寨作恶多端,劫掠了多少牧场、杀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假如真要追究,那些死在他大哥手里的人的兄弟又该去找谁报仇呢?

  他的兄长是人,别人的兄弟就不是人吗?

  「现下,看你是要乖乖就缚,或是由我动手擒下你。反正今日我是不可能放你回去了。」勉梓俊先撂下话。依目前的情形,他是不可能再照原定计画去做了。目前唯有抢下秦平光,再逼问他其馀党羽的落脚处。

  「少说大话!你真以为依你勉家那点小把式就擒得下我?」秦平光嗤声骂道,自信凭自己的功力,要将勉梓使这厮毙于掌下不用花费太多功夫。

  「哦?」勉梓俊挑高浓眉。他怎幺不知道他们勉家的家传武功只是「小把式」?「别忘了,我可不是独身一人前来。」他故意暗示泰平光不够聪明。

  秦平光果然中计,露出一脸阴狠,「你以为我那么笨,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地?」话落,他撮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哺声。

  不一会儿,林中又窜进两名身材高壮、脸色凶残的男人。

  「光爷,有事?」

  「我要你们替我杀了那两个人。」秦平光指着任红梅以及站在勉梓俊身后的乌浩。「至于你勉梓俊,我要在今日拿下你的人头,祭我大哥在天之灵!」他指着勉梓俊厉声说完后,旋即出掌击向他,而他身后两名手下也随之枪上前去。

  勉梓俊身形一闪,抄起娘亲的身子已闪至三步外,恰好见到原本守在林外、却因听到异声而入林来的乌勒,于是他将娘亲推至一旁。

  「娘,你待在这里!」他仓卒的交代一声,随即回身迎向秦平光追击而来的掌风,而同时乌勒亦出手挡下秦平光另一名手下劈来的刀锋。

  顿时,林中刀影及掌风对击声响起  任红梅半隐身在一棵树后,焦急地看着三对闪动的人影倏合倏分的跳跃对击,因而没有注意到正悄悄向自己靠近,且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的游芸香。

  ***  

  秦平光一与勉梓俊交上手,就立刻察觉自己绝非勉梓俊的对手。可是心中的不甘与想报复的意念让他根本不可能乖乖就缚,打着玉石俱焚的主意,打算行险招与勉梓俊同归于尽……

  勉梓俊由对方不顾自身安危的出把方式即已窥知秦平光的打算,可偏偏他又想将秦平光生擒,于是他极力闪躲对方招招致命的进击,同时努力地找寻时机好一举击溃他!

  终于,觑得一个空档后,勉梓俊在一招之内即将秦平光击在地,并朝他连点几指,封住他身上的几个大穴,令他再也无法动弹。

  接着,乌浩与乌勒亦将秦平光的两名手下制伏并点上穴道。

  就在此时,任红梅发出一声惊呼——

  「放开她!」她大叫着。

  勉梓俊心中一紧,迅速转身一看,赫然发现他以为应不足为虑的游芸香正手持匕首,锐利的刀尖紧紧抵在一人的颈项边,而那人赫然是他以为正安分待在牧场主屋里的裘依浓!

  她……怎么会跑来这里?

  勉梓俊全身僵硬、脸色大变。该死的!这个小女人净会给他找麻烦!怒气在他变得严苛的眼中凝聚。

  「你要什么?」看着抓紧裘依浓并朝他走近的游芸香,勉梓俊眼中的怒气更深。

  「我要什么?」游芸香勾起的艳色笑容中含着阴狠残酷,「原本想先博取你的欢心,然后在取得秦平光突袭勉家的计画时来个『弃暗投明』,好成为挽救勉家的大功臣。可如今……你说我会要什么?」一切的盘算已然成主,她心中的不甘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抒发的!

  「你真以为你的一切行径都做得天衣无缝,毫不启人疑窦?」勉梓俊黑眸变得晦暗深沉,话气中充满不屑鄙视。

  游芸香眼神倏变,「你敢瞧不起我?!」她原本柔媚的脸突然显得狰狞又可怖。「难道她就会比我好?除了一张还可以见人的脸蛋外,她蠢笨如牛,一无是处。我哪里比不上她?!」想起之前三番两次被勉梓俊拒绝的羞辱,游芸香抵在裘依浓颈项的刀尖蓦地使力,戳进她颈部柔嫩的肌肤,一道鲜红顺着白晰肌肤流淌而下。

  「啊!好痛……」痛楚的泪液涌上裴依浓的眼眶。

  任红梅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而更加刺激了游芸香。而乌浩及乌勒则是全身戒备,眉头紧蹙。

  唯有勉梓俊在听到游芸香的怒骂及做出伤害裘依浓的动作后,面色依旧,双眼直盯着她,眸店闪着不知名的流光。

  「就算浓儿蠢笨如牛、一无是处,也总比一个心如蛇蝎、满眼算计的女人要来得强多了!」他一字一句吐出伤人的话语,更加撩拨已陷入疯狂的游芸香的情绪。

  众人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勉梓俊竟然不顾裘依浓的死活,反而说出这种挑衅的话语。

  果然,脸色剧变的游芸香眼中倏地浮现冷戾且不顾一切的神色,「好,你够狠!勉梓俊,你愈是将她当成宝,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怒骂声中充满残酷的决断。

  她将手中的匕首由裘依浓颈边挪开,微微举高,使力往裘依浓的颈项戳下——

  才一瞬间,勉梓俊高大壮硕的身躯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向前扑,强劲的力这击开游芸香手中的匕首,一只大掌火速拉开裘依浓被箝制的身子并拥入自已怀中!接着在跃开之时顺道送了一掌到游芸香的身上,将她的身子打飞。

  迅捷的行动在瞬间完成,众人只来得及看到被打飞的游芸香发出一声惨嚎,狼狈的跌在数步之远的地上,口吐大量鲜血。

  勉梓俊直视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游芸香,「你太低估我了。只要是惹火了我,就算是女人,我也照打不误!」

  「哇!儿子……」任红梅知道自己的儿子身手不错,但是他这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令人不敢相信。他是什么时候把武功练得这么好的?

  「娘!」勉梓俊馀怒未消,双目一瞪,「我实在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听你儿子的话,安心待在牧场,反而偷偷跟来此地让匪徒有了可趁之机,而且……你一人涉险还不够,竟然还将浓儿一起带来了!」他瞥了怀中人儿一眼。

  「呃……梓俊……」糟了,儿子这回好象真的发火了……

  「你回牧场去跟爹说吧!」勉梓俊不理会地回过头,「乌浩、乌勒,这里就交给你们善后。务必要从他们口中探出其馀盗匪的落脚之处。」

  「是,二爷。」

  「我先带浓儿回牧场去,没什么重要事就别来打扰我。」他瞪着怀中自知理亏、噤若寒蝉的裘依浓,再交代道:「护送我娘回牧场交给我爹,并将今日之事禀明我爹。」

  话落,不管娘亲垮着一张脸的愁苦表情,勉梓俊收紧手臂,转身而去。

  ***  

  一路快马奔驰,勉梓俊板着一张俊脸,沉默不语的回到牧场,抱着裘依浓直趋夏院。

  裘依浓噙着不敢掉下的泪水,一路噤若寒蝉,充分感受到勉梓俊浑身辐射而出的狂猛怒火。

  说真的,她一点也没想到自己单纯想帮忙的本意,却反而增加了他的负担,她甚至还被人挟持好威胁他。结果她不仅没帮上忙,反倒惹出了麻烦……呜……俊哥哥这回该不会轻易原谅她了吧!

  勉梓俊将怀中人儿放在内室床榻之上,然后转身由一旁的橱柜里拿出刀伤药膏,顺便还拧来一条湿巾。

  他小心地将裘依浓颈项上沾染的血迹拭干净,并清理了伤口,再小心地抹上刀伤药。

  一切弄妥当后,依旧阴沉的俊脸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显露出一切情绪的小脸蛋。

  很好,还知道要害怕。

  裘依浓被他那奇特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戒备又认命的神色布满水汪汪的大眼。呜呜……这回她好象是在劫难逃了耶!

  蓦地,勉梓俊动了——

  一双大掌亳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小身子拽到自己腿上,令她背朝天的趴下。

  接着他将她的襦裙掀高,露出被亵裤包裹住小又圆翘的臀部,大掌高举,手起掌落,拍击声立刻由室内响起,并伴随着尖叫痛呼声。

  「啊好痛呀……别打了……我以后不敢了……呜呜……」

  勉梓俊瞪着趴在自己腿上哭得很凄惨的小人儿,硬是压下心中不忍,咬紧牙关继续「关照」她的小屁屁,只是力道早已放轻。

  「该死的!这回我绝对要好好的惩治你,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再这么不听话!」他狠狠的咒骂着。她的哭声令他心疼不舍,可是方才在林中所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心有馀悸,差点陷入疯狂。

  当他看见她被游芸香挟制住时,那种全身血液被抽空的难受,让他暗自发誓,今生他绝不要再经历一次这种惊惧!

  而当游芸香将刀尖刺入浓儿的颈项时,那流出的鲜血令他又死去一次!

  那时他才明白,他早就爱上浓儿了。什幺狗屁崇尚自由,他只要她,只爱她。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

  他将她由腿上揪起,浓眉紧锁地瞪着她泪痕狼藉的小脸蛋。

  「这只是小小的惩戒,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背着我到处乱跑!」他捏住她纤巧的下巴怒咆。

  「呜呜……我是想帮你嘛!我哪知……呜……对不起嘛!呜……呃!」她哭到打嗝,委屈扁嘴地求饶,「俊哥哥……对不起嘛!我下次……下次不敢了……」俊哥哥好狠喔,她的小屁屁已经快要痛死了。

  蓦地,他将她拥揽入怀,语气急促地再咆,「你知不知道,你的帮忙已要了我的命了!你可知当我看到你被那游芸香制住时……」他的喉头一梗,心中惊惧又起,不禁收紧手臂。

  听出他怒咆声中那浓浓的关心与完全显露的浓情,她的哭声乍歇,心中浮现温暖与被宠爱的感动热流。原来俊哥哥也是如她在乎他一般的在乎她呢!

  她吸了吸鼻子,在他的胸前抬起头,盯着他闪着明显情绪的眼,以及他脸上每一道受她喜爱、令她眷恋不已的刚硬线条。

  「俊哥哥,你对浓儿好好哦!浓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俊哥哥哦!」嫣红的小嘴弯起,一朵美丽惑人的笑容绽放在她的小脸上,其中包含着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浓情柔爱与对他的全心信任。

  勉梓俊心中蓦地迸开狂喜的火花。他不是未曾碰过对他示爱的女人,但是绝没有一个女人如同浓儿这般,坦然无伪、毫不掩饰的表白,令他爱她的心更加昂扬。

  他捧住她的小脸,「浓儿很喜欢俊哥哥?」热烫的气息拂上她的唇畔。

  裴依浓仍打着嗝,肿着的大眼仍旧布满蒙蒙水气,奇异的搔痒令她的小脸忍不住泛起热潮,不过羞赧的情绪并未阻拦她的诚实。

  「嗯,浓儿真的真的很喜欢俊哥哥呢!」

  「既然浓儿根喜欢俊哥哥,那浓儿做俊哥哥的娘子好不好?」他放柔语气,用的虽是询问的口气,实则他已下定决心。

  这辈子他要将浓儿紧紧的锁在身边,再也不放开。

  至于他以前口口声声说的「自由」,早就被他丢到墙角,忘得一干二净了。

  「娘子?」依浓先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蓦地恍悟。「嘎?俊哥哥,你要娶浓儿?」不会吧!她是不是听错了?

  「嗯。」勉梓俊点点头,证实她的听力无误。「没错,俊哥哥已决定要娶浓儿为妻,要浓儿当俊哥哥的娘子。」他的心早在将她由烟柳庄掳出时已沦落,可恨他竟花了如此久的时问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

  「不行啦!」碓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的话后,她蓦地大叫一声,「我不能当俊哥哥的娘子啦!」焦急神色浮现在她眼底。

  勉梓俊闻言色变,「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裘依浓缩了缩,大眼有些惊吓的猛眨,「呃,俊哥哥,上回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已经和小紫说定,两人要找一个地方住下,快快乐乐的度过下半辈子……呃,我不成亲的。」

  勉梓俊瞪着她无辜的小脸,心中老大不爽。搞了半天,原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排在那个南洛紫的后面?啧!那个小紫真那么好?

  「原来为了你那个贴身小婢兼姊妹的南洛紫,你宁愿放弃我,跟她在一起。」他阴沉的吐出话来,「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南洛紫,又为什么要说很喜欢我?!」他不悦地吼道,语气中隐含着深沉的胁迫与浓烈的酸意。

  「不,不,不是这样的。」裴依浓满脸惊慌,手足无措地伸手揪拉他的衣衫,「俊哥哥,小紫是我的姊妹,我很喜欢她;可……可这跟喜欢俊哥哥的喜欢是……是不同的。我跟小紫在一起,同样也可以喜欢俊哥哥啊!俊哥哥为什么生气呢?浓儿只是遵守诺言而已。」

  勉梓俊头痛地咬紧牙关,「好,你遵守诺言与你那个好姊妹小紫在一起,那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你忘了这段日子你都与我住在一起的事实了吗?」

  「啊!」裴依浓低呼。对喔!如果她与小紫住在一起,那她就再也见不到俊哥哥了!呜……她不要这样啦!可……可小紫她……

  「有了!」她突地灵光一闪,「不然这样好了,我和小紫不要另外找地方,我们来跟俊哥哥住在一起不就成了?我既可以遵守诺言,又可以跟俊哥哥在一起,岂不是一举——唔……」滔滔不绝兼气煞人的话语蓦地中断。

  狂烈的唇恨恨地封住裴依浓动个不停的小嘴。

  可恶!说了半天,她还是觉得她那个姊妹此他来得重要,真是令人气结兼心理不平衡!

  他不悦地将她的小身子往床榻压下——

  反正他才不管她持着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他已打定主意要娶她为妻了!

  他伸出大掌扯她身上的衣衫,蛮横的力道彰显他坚定的决心……

  可恶!她竟敢拒绝他的求亲,只为了另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与一个薄弱的理由!

  他看着身下已不着寸缕、雪白柔嫩的娇躯,眸中升起狂肆滔天的欲火。

  可恶!他才不管她肯不肯嫁,大不了他就将她绑上礼堂,看她要如何再说出「不成亲」的字眼!

  他掠夺的大掌伸出,抚过她的香肩,落在她胸前,并握住那高耸的雪团  可恶!如此天真又诚实的可人儿,要教他如何以强迫的手段逼她就范?

  灼热的唇吮上雪团顶端的红艳……

  罢了罢了!还是先帮她将那个小紫找来,然后再想法子让她同意与他成亲吧!

  狂霸的决心与细细强逼的盘算尽在瞬间转为不舍的浓情宠溺。

  唉!毕竟他还是舍不得让她难过的……目前还是让她诱人柔媚的娇躯先安抚安抚他犹未从惊恐中恢复的心吧!

  许久许久之后,夏院的内室中仍是一直传来嘤嘤的呻吟与粗嘎的喘息声。

  勉梓俊花了很长的时间,用另一种方法在裘依浓身上宣示他不容撼动的决心。

  ***  

  林中事件后又过了约莫一个月,勉梓俊才得以带着裘依浓与乌浩、乌勒兄弟返回京城,重拾已丢下一段时日的商务。

  在未回京城前,由被逮的秦平光手下口中得知了其馀盗匪的落脚处,于是勉梓俊在短短的时间内召集人手并联合官府,轻易的将已成为各家牧场心头大患的盗汇一举成擒,毫无遗漏。

  勉梓俊捺着性子处理完善后事宜,即以最快速度返京,打算以最迅捷的速度跟身处江南的风毓宇要来南洛紫,以完成裘依浓的心愿,届时他或许可以说服她与他成亲。

  结果,大出他意料的是风毓宇早已由杭州北上,正待在京城,等待他由牧场返京。而且……

  「你们已经成亲了!」勉梓俊又惊又喜地问着正一脸温柔望着南洛紫的风毓宇。

  此时,那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正因久别重逢而抱头痛哭。

  「没错。」风毓宇嘴角勾起一抹狡猾又得意的笑容,「就在你掳走裘姑娘的一个多月后,我就娶她过门了。」

  勉梓俊恍然大悟,「原来你要我掳走浓儿,并非是因为你好心想帮她,而是你的目的是在南洛紫身上!」他忍不住嘲讽道。

  「就是!如不先将她们两人暂时分开,我哪有机会说服小紫儿嫁予我为妻呢!」风毓宇坦承不讳,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笑容,「更何况,帮我将裘姑娘掳走这件事,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才是吧!」早在两人见面时,他即已从勉梓俊的眼中看出他对裘依浓的眷恋。这么说来,勉梓俊恐怕还得包一个「谢媒礼」给他呢!

  勉梓俊开言也不否认,「没错,我已打算娶浓儿为妻。可是……」

  「什么?你们还未成亲?!」风毓宇不解的打断他的话。依勉梓俊的豪爽个性,怎会拖延至今?

  勉梓俊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还不都是拜你的娘子所赐!」他正想将两个女人之间曾做下的承诺说出,原本在一旁「抱头痛哭」兼「相见欢」的裘依浓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小紫,你……你的肚子变得好大喔!」才刚由许久不见的激动情绪稍稍平静后,她随即发现原本纤瘦的南洛紫,小脸变得稍圆,身子也丰腴了些,而最大的改变就是她……的肚子。

  「小姐。」南洛紫露出赧然但愉悦的笑容,「别担心,我只是肚子里有小娃娃了!」

  「小娃娃?」裴依浓怔呆住。这……这……「怎……怎么会呢?」她结巴地问,满脸惊讶。听说只要成亲以后,女人就会有小娃娃,这么说小紫她……

  「小姐,我已经成亲了。」南洛紫含蓄地说着,知道小姐就如同以前的她一般,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直都很懵懂。

  「成亲?」裴依浓困惑的眨着眼,反射性的问,「跟谁成亲?」

  「跟我。」早已靠向前的风毓宇插嘴道,伸手将南洛紫抱起,坐入一旁椅中,并让妻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小心护着她已怀孕数月的肚子。

  「风少爷!」裴依浓惊呼地看着南洛紫被风毓宇强制安置在腿上,第一个念头竟是:小紫怎敢与一个这么深沉的人成亲?

  就在她发楞的当口,勉梓俊亦不落人后的将裘依浓抱起,两人一起坐入另一张椅中。而此时他的心中是愉悦的,因为南洛紫既然与风毓宇成了亲,自然就不会再与他心爱的浓儿说什么共同生活、独身一世的狗屁话了。

  「小姐,你怎么了?」那么久不见的小姐,好似变得更加会发呆了。

  裘依浓慢慢回过神来,「小紫,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等我们离开裘家庄后,要跑到一个堂哥找不到的地方,然后一起过活、怕依为命?」她眨着困惑不解的大眼。

  抱着南洛紫的风毓宇间言立刻皱起眉心,目光投向抱着裘依浓的勉梓俊。

  勉梓俊投以无奈的一瞥,充分传达了之前尚未说清楚的话。

  原来这就是他们尚未成亲的原因啊!风毓宇立刻便明白了之前勉梓俊想告诉他的事。他马上便想开口,谁知南洛紫惊讶的声音已抢先一步。

  「小姐,你弄错了啦!那时我们是说,为免被你的堂哥找到,我们才要尽量远离苏州城,找一个他无法找到我们的地方往下。但是我可没有说要小姐独身一辈子喔!」她是想等两人安定下来,再帮小姐找一个可靠又会爱护她的夫家,让小姐下半辈子有个稳定的依靠,才不会辜负死去的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啊!

  假如小姐孤单一生,那她死后要如何向老爷及夫人交代啊?

  「嘎?」裘依浓目瞪口呆。呃,难道真是她弄错了小紫的意思?

  她心虚的垂下头,心中一阵慌乱。为了她不肯成亲,俊哥哥已经很生她的气了,如今……呜……这下子她该如何解释呢?她的小屁屁是不是又要遭殃了?

  「这下我看你要怎幺向我交代!」勉梓俊凑近她的耳畔,威胁的说着。

  这该死又迷糊的小女人,竟然连别人的话意都听不懂,害得他这段日子以来费尽唇舌、使尽力气,就是无法说服她点头答应与他成亲……

  没关系,这笔帐他会慢慢跟她算,而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择一良日,将她迎娶入门……

  裘依浓的头愈垂愈低,头皮一阵阵发麻。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在头颅后方有两道「灼烫」的目光,正毫不留情的「宰杀」她呢!

  一旁的南洛紫在叫唤了两声却得不到回应下,忍不住转头,用困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相公。

  风毓宇立刻明白她的疑惑,只见他勾唇一笑,头俯上前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什么?!」一声惊呼出自杏眼圆睁的南洛紫口中。

  风毓宇但笑不语的颔首。

  事情……咳,似乎还没那么快就可以解决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