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6

夜纤雪: 江湖缘,红尘醉 1-20


第一章 初入异世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撒在大地上,让人昏昏欲睡。打了一哈欠,易君苓从书桌旁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用过午饭后,她就钻到这间书房里来看书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了,但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才刚刚开始。

望着桌上摊开的书本,易君苓苦笑了一下。她本不属于这里,原本23岁的她是某大公司的高级职员,在参加一场高尔夫球观摩活动中,被一枚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高尔夫球打中眉心,从而成为说不清倒霉还是幸运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而且是穿越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

好在易君苓的运气实在不错,这个小婴儿居然是某神秘门派的少宫主,自小就两个阿姨在身边绕着她转,那日子过的舒心哟,易君苓好好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惬意。

易君苓的运气也不见得太好,既然是门派的少宫主,便少不得要学习各种技艺,包括她喜欢的武功、医学、音乐书画和不喜欢的女红、棋艺、观星术等。

易君苓发现,她以前在武侠书中看到的那些泡药酒、打坐等等强身健体的事情居然都是真的,都被用在了她的身上,而她还真的因为这些拥有了不凡的体质、记忆和传说中的内功。有了这些辅助手段,再加上易君苓本身具有的现代知识,她学习这些古代的技艺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而易君苓也觉得奇怪,这些在现代匪夷所思的技艺她学的都很快,可那些亘古不变的技艺女红、棋艺等,她简直是一点也学不会,也不想学。虽然她的授业师傅袁若水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但看到她每次嫩嫩的小手每次都被震扎出小眼,那双童真的眼中包含热泪,红唇欲哭还忍的时候,也只好缴械投降了。

在易君苓十岁以前,她所有的时间都被师傅袁若水安排的满满的,等到她技艺学习的已有大成了,易君苓也十岁了,袁若水开始让她自己选择学艺的时间了。而易君苓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书。袁若水看到易君苓这样渴望了解知识,也欣慰十分,竟是大大放心了。

袁若水可不知道,易君苓如此积极地查看各种书籍,不过是为了尽快了解这个世界而已。从书里,易君苓了解到这里并非她所熟悉的历史,这儿没有夏商周,没有春秋战国,没有秦皇汉武,没有楚辞汉赋。至于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什么样的时代,她不敢问别人,她只知道,这里绝对不是地球上的古代,这里是异时空的世界。闷闷不乐了几天后,易君苓自己想开了,不知道不是更好吗?知道既定的历史会活的很不开心,“我不会自寻烦恼的。”小手一握,释怀。

这天易君苓在书房里看书,这院落的其他的房间都离山较远,独书房依山而建,从大厅穿过,经过长长的走廊便可到书房,书房的面积更是所有房间之最,里面书籍众多,还有许多的笔墨纸砚堆放在一起。

从过往的回忆中回来,易君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不知道手臂碰到了什么,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满满磊着书的书架竟然左右缓缓的移开,露出一个洞口。

愣了一会儿后,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易君苓大着胆子走进了洞口。里面是巨大的岩洞,洞上方镶着一个颗很大的夜明珠,珠子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把洞里的情景照的清清楚楚。

易君苓纳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本以为这是一处密道或者藏宝库,可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各式兵器,刀枪剑戟、短斧、镏金锤等等,这里根本就是个兵器库。

易君苓小心地往里走了一截,终于看到了她想像中应该出现在秘密场所的木箱,还有几十个,都是特大号的。在木箱的一旁,有十几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的书籍,书架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石案,石案上摆满了各种金银玉器。

木箱里会不会装满了金银珠宝?前世就对钱没有抵抗力的易君苓一想到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不由地两眼放光,口角出水了。她嘿嘿傻笑了两声,向木箱子走去。

“烟儿。”就在此时,袁若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易君苓被吓了一跳:“师…父。”做坏事被发现了,她赶紧低头做认罪状。

“这是藏宝库,本以为你还要再等几年才会开启,那知道,你才十岁就能打开了,师父很高兴。”没想到,袁若水不仅没有生气,还很高兴地称赞起易君苓来。

易君苓暗自吐了一下舌头,这里还真是藏宝库呀,嘻嘻,发财了。不过,哼哼,我可不要告诉师傅,自己根本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之中碰到开关的。

“烟儿,这藏宝库里的武功,都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任你取舍,但是你要循序渐进,不操之过急,免得走火入魔,烟儿你可要好好的用心学呀。”袁若水柔声道。

“好。”易君苓苦笑,闹了半天,还要吃苦呀。叹气,自己找罪受,她还能说什么呢?

“烟儿,你骨骼清奇,本就是练武的奇才,不枉师父这么多年的苦心栽培,只是你年纪尚小,加以时日,你的武功必在师父之上。”袁若水一脸的兴奋。

易君苓站在她身边傻笑,练武奇才?那还不是因为自己虽是十岁的身体,却二十几岁的灵魂,才能这般厉害。

十三岁时,袁若水也遵守承诺,开始教易君苓用毒,或许易君苓真是这方面的奇材,用毒,制毒一教就会,惹的柔柔与细娇连连称奇。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转眼间易君苓已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她坐在书房内,一本毒经放在面前,她却没看,眼睛茫然若失的望着烟雾飘渺的山峰发呆,“烟儿,烟儿,烟儿。”袁若水一连唤了好几声,见易君苓没反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烟儿。”

易君苓全身颤抖了一下,嗔怪道:“师父呀,你不知道,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突然拍我做什么呢?”拍着前胸做撒娇状。

“你这丫头,为师都叫你好几声了,失魂落魄的,在想什么呢?”袁若水浅笑的看着她。易君苓侧着头,“我在看山峰上的云烟飘渺,云开云散。”

“看云也能看着发呆,你呀!”袁若水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易君苓起身,将袁若水按在椅子上,“师父找烟儿什么事呢?”

“烟儿,明日为师要出谷一趟,师父不在身旁时,你练功时更加小心,这心经一时不慎会走火入魔的,轻者重伤,重者性命不保。”袁若水叮嘱道,有些担忧的看着易君苓。

“师父这一次要出去很久吗?”以往每隔几日,袁若水都会出谷去采购日常用品,却从没有这般正式对易君苓说起,今天这般郑重,让易君苓猜到她这次出去与往常不同。

袁若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爱徒,微微的点了点头,“为师有事要办。”

“是什么事?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带娇姨去吗?”易君苓性子急,一口气把要问的问题全问了出来。

袁若水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烟儿,你放心,师父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师父还要看着烟儿扬名江湖,做一代小妖精呢。”

易君苓哑然失笑,她没想到袁若水还记得她三年前的那一句玩笑话,乖巧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师父,烟儿会乖乖呆在谷中等师父回来,师父您别担心,练功我时也会注意的,绝不会让自己出危险。我会听娇姨和柔姨的话,烹饪也会好好跟柔姨学的,等师父回来,可以尝一下烟儿的手艺。”易君苓乖巧的回答,让袁若水嫣然一笑。

“烟儿,你是个好孩子,细娇和柔柔是下人,你丝毫没有看不起她们,还视她们为长辈,师父年幼时还不如你。烟儿,师父很高兴选择的是你。”袁若水露出赞许之意。

易君苓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刚想问,却听柔柔在外乱嚷嚷起来,师徒两人连忙步出书房,穿过大厅,来到屋外。只见柔柔提着一个竹笼,笼里有两只一身白毛,尖嘴大耳,长身短腿,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的动物。

“这是银狐,你从那儿擒住的?”袁若水厉声问道。柔柔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在北山擒到的。”

袁若水脸色不悦,“你私自一人去北山了,以你的武功,万一出事可怎么好?”柔柔陪笑道:“我没上山,就在山脚下,捉住它们的,那母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死了,我瞧着它们可怜,就捉来给少宫主养着玩。”

袁若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受伤,脸色就缓和下来,将两只小狐从笼里提出,仔细看了看两只小狐,笑道:“这两只小狐到是可以培养成药狐,烟儿,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易君苓看了看袁若水手中的小狐,可爱到是蛮可爱的,可是易君苓从小就怕这些小动物,看见狗呀,猫呀,总是躲的远远,现在要她养,还要培养成药狐,这真是一大挑战。

袁若水见易君苓缩手缩脚的样子,想接又不敢接,不由哑然失笑道:“我的烟儿,也有害怕的时候呀,放心,这小狐还小,又颇通人性,不会咬你的。”果然那两只小狐抬头看着易君苓,眼睛里闪着精光。

易君苓强忍恐惧,伸手接过两只小狐,小狐很是温顺,趴在她手上一动不动,“咯咯,真好玩。”

“烟儿,那本《异志》里记载过,这灵狐的血,只可以用做疗伤的,你可好生驯养它们,日后自有大用,快谢谢你柔姨送给你这么好的礼物。”袁若水柔声道。

“柔姨谢谢您。”易君苓向柔柔道谢,柔柔爽朗的笑道:“少宫主别客气,你喜欢就好。”

天刚亮,易君苓送袁若水出谷,四人顺着左边的小溪一直往前行,穿过一片密林,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往常,易君苓到密林后就会返回,并不清楚出谷的路。

细娇走过去,推动那棵歪脖子树,只听见“咯叽咯叽……”的声音,一个大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山洞很大很深,黑漆漆的,四人都是练武之人,能看见十步之内的东西。

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就听见前面有“哗哗……”的声音,洞的出口隐藏在一个瀑布之后。“水帘洞。”易君苓冲口而出。

“这名字好,以后就叫水帘洞。”袁若水笑道。易君苓张大了嘴,不会吧,这水帘洞的名字敢情是自己顺口说出来的?

“好了,烟儿就送到这吧,你们回去吧。”袁若水笑道。“师父,您要好好保重,路上小心。”十五年的相处,从没分开过,易君苓早视她如母,有些不舍。

“为师会小心的,烟儿,师父会尽快把事情办好,在你十五岁生日之前赶回来。”袁若水不舍的看了看她,“细娇,柔柔,烟儿虽然聪明,到底年纪还小,你们多多照应着。”

“宫主,请放心,属下会好好照顾少宫主的。”细娇与柔柔恭敬的回应道。袁若水微微一点头,一个纵身,使出“凌空飞渡”,人就消失在水幕之中。


第二章   帅哥天上来

“用好材枓做菜,好吃这不算本事,若用平常之物,做出让人赞不绝口的菜那才叫本事。”柔柔站在一旁教导易君苓做菜的道理。

“就好象上回,柔姨你做的那道,水煮豆腐,真好吃。”易君苓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柔柔笑了,“做菜讲究刀功与火候,三年刀工,五年火候,一生味。”

易君苓冲她笑了笑,小手泡在水中,正用用小刀在豆腐上雕花,不一会儿,“柔姨,这花能过关了吗?”小手托起一朵白色的牡丹花,递到柔柔面前。

柔柔看了看,赞许的点头道:“不错,已可乱真了,哎,少宫主的天份就是高,想当年,我学了整整三年,才能雕出这牡丹花。”

易君苓刚想谦虚几句,细娇走了进来,娇滴滴的道:“你是什么人,少宫主又是什么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手里捧着一件淡黄色的衣裙。

“娇姨,裙子做好了?”易君苓高兴的问,细娇笑,将那袭长裙打开,那是用蝉翼纱做成的吊带式的长裙,很薄很轻,夏日穿在身上肯定很凉爽。

“少宫主,这是不是太透了?”细娇有些担心易君苓会春光外泄。

“我瞧着蛮好的,这天也知是怎么了,热成这样,这样薄薄的穿着舒服,而且式样也好看,细娇,你怎么想起的?”柔柔用手轻轻的抚摸着。

“这可不是我的想法,是少宫主描的图,我不过照着做而已。”细娇不敢居功。“我只会描图,却做不出来,呵呵,还是娇姨厉害,娇姨再多帮我做几件,这山谷里反正又没外人,也不怕春光外泄。”易君苓高兴的接过长裙。

“我也要。”柔柔不甘示弱的要求,细娇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满口答应,“好好好,那敢少了你的,你是不是要红色呀,我的柔柔姑娘。”

“是呀是呀,我的娇大娘。”柔柔做小女儿状,惹的细娇打了个寒颤。

“我先将衣服放回去。”易君苓高兴的蹦蹦跳跳的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柔柔尝了尝竹筒里的饭,“嗯,果然有竹子的清香味,真好吃。”细娇也道:“口齿留香,这饭吃的有意思,可惜宫主不在,没办法尝到如此可口的饭。”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若是师父在,又要教训我,说我不好好练功,尽贪吃去了。”

“宫主那是骂在嘴上,疼在心上。”细娇笑道。易君苓呵呵笑,“要是有荷叶就好了,我们可以做荷叶鸡吃。”

“荷叶鸡,怎么做?”柔柔对吃的研究是艺无止尽的,想着上回易君苓做的叫花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柔柔,注意你的口水。”细娇取笑她道。柔柔下意识的去摸了摸下巴,“又没流出来,你叫什么叫。”

“怕你流出来,我就没法吃了。”细娇打趣道。

易君苓笑,“很简单的,我会做,娇姨你去山下买几张大点的荷叶,买一些香料回来,我做给你们吃。”

“少宫主,你怎么会做这些东西,上回你做的那个叫什么叫花鸡的,你从那儿学来的。”细娇好奇的问道。

易君苓眼珠一转,难不成告诉她们是在网上看到的,“书上有,我从书上看到的。”知道这两人从不看书,顺嘴就扯了谎。两人听她这般说到,也就没再怀疑,三人一边聊一边用着餐。

按照《异志》上所写的,易君苓每日熬好上好的灵药喂给两只小狐吃,两只小狐越长越灵活,每日里上窜下跳,到处惹事生非。气的柔柔大骂,“早知道这么闹腾,就不该救你们回来。”

细娇拍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气的柔柔怒目而视。

转眼袁若水已经离开三个月,山谷里迎来了酷夏,往常的夏季也不见得如此闷热,偏今年天气反常,酷热异常。易君苓一个上午都静坐梅林之中,汗水从头上豆子般滚下来,薄薄的吊带白裙全粘在身上,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柔姨,我去深塘了。”高声告诉柔柔自己的去向,“知道了。”柔柔的应道。“少宫主,自己小心点。”细娇不放心,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过来小灵小白,咱们去泡澡澡去。”领着两只小狐狸一起走了过去。

在深塘边,她解下长裙,露出玫瑰色的抹胸和她设计让细娇帮着做的淡黄色小裤裤,将长发高高挽起,人轻轻一跃,扎进温泉之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泡在水中真是舒服。”那两只小狐狸也跟着跃进水中,一人两狐在深塘玩的不亦乐乎。

“咚。”一声巨响,濺起一大片水花,弄的易君苓头头脸脸上全是水珠,用手将眼睛上的水擦拭去。发现从上面掉下了许多树枝,在树枝中间还有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鲜血一下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两只小狐胆小,被吓的全跳到易君苓的头上,眼珠乱转,长长的尾巴全都竖了起来。易君苓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人没反应,便顶着两只狐狸慢慢的游了过去。

那人双手张开,趴在树枝之上,易君苓小心的抓过他的手,按了按他的脉搏,脉博时断时续的跳动着,这人还没死。

易君苓挥手将两只狐狸从头上赶了下来,潜水下去,用力将他顶起,帮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水上。这在水中也不好施救,她只好连拖带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那人给弄上岸,喘了口气,连忙将外衣穿好。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只见他眉若墨画,鼻若悬胆,唇若刀薄,虽脸白如纸,却真是个俊俏的美男子,易君苓仔细打量着他的容貌和衣着,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云缎,隐隐有还有云彩纹,听师父说起过,这云缎是上好的衣料,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这少年身穿云缎,家世肯定不一般,却在这深山老林里受伤掉下悬崖,是什么原因呢?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被仇家追杀?是路遇强盗?

两只小狐凑过来咬住易君苓的衣角,易君苓一震,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易君苓呀,易君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狠心,人家都快死了,你不救人,还要这儿考虑人家的身份。”一边骂自己不知轻重缓急,一边蹲下为那少年检查伤口。

那少年气若悬丝,又见他眉目之间隐有黑线,易君苓知他身中巨毒,纤手一挥,点住他两处大穴,暂时压制他的毒性,不至于毒气攻心。决定扶他回去再说,“娇姨。”刚刚步出梅林,易君苓就力脱,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连忙大叫细娇。

细娇听她声音不对,飞身而至,易君苓也顾不得那么多,将那少年推给细娇,“这是怎么回事?”细娇虽将少年抱起,脸色不悦。

“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看他又受伤又中毒,就把他救回来了。娇姨若不乐意,我送他回原处好了,让他生死由命好了。”易君苓知道细娇不会见死不救,故意这么说。

细娇虽然怀疑这少年的来历,可是人昏迷着又问不出什么,皱眉道:“不可,人还是要救的,只是宫主不在,谁帮他疗伤解毒?”

“娇姨,你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可以帮他的。”易君苓头一仰,又笑道:“娇姨,你还是快抱他去药房吧,要不然就算师父在,也回天无术了。”

“柔姨,打一盆水到药房来。”易君苓冲在厨房里忙碌的柔柔叫道。

细娇将那少年放在矮榻上,解开那少年的衣裳让易君苓帮他处理了伤口,“什么人这么狠心,下如此重的手。”细娇在看到那几处大伤口时,忍不住摇头叹道。

柔柔送水进来,易君苓用细棉布沾水帮他擦拭伤口上的血,一边道:“这伤口到好处理,反而是他中的这毒比较麻烦。”

“他中的是什么毒,少宫主你会解吗?”细娇问道,“应该是一种叫做月圆散的毒药,月圆之日便是毒性发作之时,现离十五之期还有六天,他也快毒发身亡了,这些人还要动手杀他,真是多些一举。”易君苓轻轻的擦拭着他的伤口。

“既然他都要死了,救他回来干什么?”柔柔端着木盆站在一旁不解的道。

“他若不遇上我,自然毒发身死亡,他遇上了我,算他运气好,他就不用死了。”易君苓得意的笑,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学了多年的医术救人,心里实在是兴奋不已。

“倘若救活他,发现是是坏人,他一样要死的。”柔柔斜斜的看了细娇一眼,打着哈哈问道。“是不是细娇?”

细娇瞪了她一眼,娇笑道:“出手的肯定不会是我。”柔柔呵呵一笑,“几十年了,你还真转性了。”。

易君苓将刀伤药递给细娇,让她帮着给少年上药,打开左边的大药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瓶,从玉瓶里倒出两颗药丸,化在水中,柔柔上前帮着扶起那少年,易君苓缓缓的将药给他喂了下去,那少年似乎还有点意识,药被他吞了下去。

“是坏人也好,是好人也罢,先救活了再说。”易君苓扯过丝被给他盖上,“娇姨,他的伤口见了水,只怕会发热,你注意一下,若发热,用凉水帮他退热,柔姨请你去西山药庐一趟,取七叶解毒草和八角莲。我去一趟北山。”易君苓一边吩咐,一边收拾上山要用的东西。

“为什么要去北山?”柔柔和细娇同时问道。

易君苓解释道:“七叶草,八角莲,赤蛇胆收集这三味才能要完全化解这个毒。”

“你一向怕那些小东西,还是我去北山,你去西山好了。”柔柔提议跟她换地方。

“还是我去,少宫主你留在家中照顾他。”细娇也不放心让易君苓一人前去。

“养了小灵小白后,我已经不怕了,再说,娇姨柔姨你们的功夫有我好吗?我若取不到,你们能取的到,别啰嗦了,救人如救火,容不得半天耽搁。我们分头行事吧。”

细娇与柔柔虽不愿意,可易君苓所说又是事实,无奈,细娇只好道:“好吧,少宫主,你千万小心那些毒蛇毒蝎。”

“哎哟,细娇,少宫主百毒不侵,那些毒蛇毒蝎那里能伤的到少宫主。”柔柔道。易君苓从小被泡在药罐里,又吃了各种名贵的药材,不但身轻如燕,而且还百毒不侵。

其实这周围全是一些不知名的山脉,因在北边就取名叫北山,在西边就叫西山,易君苓就曾暗暗取笑袁若水取名字取得这么随便。

穿过那一大片药草园后,就是原木搭成篱笆,足有两米多高,上面还挂满了尖刺一类的东西,应该是为了阻止那些动物进谷而设的。易君苓展开“凌空飞渡”之术,轻轻跃过。


第三章  遇险得宝

这北山易君苓只来过一次,还是三年前,因山下有人生了一种毒痢之症,袁若水需要用蛇肉做引,曾带她来过。

北山脚下是怪石嶙峋,山上却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杂树,一丛接一丛,一片连一片,连绵不绝。易君苓丝毫不敢耽搁,几个纵身向山上飞去,树上缠着许多蛇,全都仰着头,吐着信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有她要找的那种头上带有红斑的赤蛇。

蛇似乎很是惧怕易君苓的靠近,随着易君苓的走近,纷纷收起了信子,躲到一边。“赤蛇属五步蛇一类,习惯盘卧于山洞的岩石上、阴湿石隙内、溪旁岩石和杂草丛中。”易君苓喃喃自语,定神辨别方向“嗯,我应该去这些地方找找。”

她小心翼翼的向山林深处走去,一边用匕首做好记号,这深山老林的,万一迷路,也好凭记号找到回谷的路。转了好几个弯之后,眼前出现一个小斜坡,此处寸草不生,地下全是一些蝎子和蜈蚣,长的数丈,短的也有几尺,这儿定是至阴之处,只看的易君苓毛发悚然,一连打了两个冷颤。那些蝎子和蜈蚣似乎也很惧怕易君苓,不敢靠近,纷纷蜿蜒向四周爬开。

易君苓抬头一看,在那斜坡之上,有一块白色的岩石,一条头有红斑的蛇盘踞在那儿,头高高挺起,吐着信子,正是她要找的赤蛇,“运气真不错。”易君苓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从挂在腰间的针袋中摸出金针,左手一挥,两枚金针直射而去,正好打中那条赤蛇的七寸。她微微一笑,玉足一点,纵身而起,掠过那些毒物,轻轻落在赤蛇旁边。左手小心的将蛇提起,右手紧握匕首,手起刀落,在蛇的身上划出一道长口子,挖出蛇胆,左手顺手将蛇抛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将蛇胆小心的放进去,然后把小盒子纳入怀中。

右手沾上了蛇血,抽出丝帕,用力擦了擦。心情愉快,转身寻路准备回谷,刚走没几步,突听一声狼嗥从远处传来,“糟了。”易君苓大惊,知道蛇的血腥味引来了这些恶狼,暗骂自己考虑不周。

这狼是群居动物,非常团结,若被围住,自己孤身一人,要脱身只怕很难,易君苓想到这儿,全力施展轻功在林中穿行,只盼不被狼群找到。

该来的还是会来,易君苓终还是送羊入狼口,只顾逃跑,她居然忘记看记号,真是慌不择路,反而与狼群在一杂草丛生的空旷之处遇上了,这空旷之地,仅有一棵大树,这树虽高大,也没有蛇缠在上面,但枝叶并不茂盛,仅有的几只枝条也只有大拇指粗,易君苓无法跃上树枝躲避群狼,心中暗暗叫苦,一手握匕首,一手扣住金针,背靠在一棵树下,若是前后夹攻,只怕自己死的很惨,现在只能避免被狼从后面攻击,与它们正面对峙好了。

二十几只狼离易君苓十步之遥,身挺高双脚直立,露出让人心寒的尖牙,易君苓头皮发麻,这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想到这儿,她左手一抬,五支金针同时射出,从狼的头部射入,顿时有四只狼倒地不起,却一支金针射飞。想平日里,易君苓射这金针百步之遥都能直中红心,今天十步之遥居然射飞一支,可见她真是胆战心惊,失去了平日的精确度。

突然又传来一声狼嗥,吓的易君苓险些瘫倒在地,难道还有狼?自己这金针数量可有限,若再来几十条,自己就只好葬身在这乱石岗了。

这时一只头上长有白毛的狼出现在群狼之后,群狼仰头长啸,让开一条道,易君苓便知道这只狼应该是它们的头了。

头狼象箭一样冲了过来,离易君苓五步之遥才猛然站住了,抬头嗅了嗅,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恐惧,狼会怕人?易君苓一时怔住,忘记取金针,去射那只头狼。

这时那只头狼突然仰头长啸一声,然后扭身跑开了,其他的狼似乎听到命令一般,一下跑的干干净净,留在易君苓靠在树边发呆。

见狼全部退下,易君苓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全被抽离,身子顺着树干瘫坐了下去,“哎哟。”弹跳起来,屁股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拨开杂草一看,是一个尖角的玉白色的石头,石头里隐隐有红光透出,易君苓一时好奇,用匕首去挖那石头,根本忘记了群狼有可能去而复返。

匕首本就是削铁如泥的宝物,轻轻的挖了几下感觉那石头似乎松动了,易君苓用手去取石头,想仔细看看,手刚刚触及到石头,就感觉石头往下陷,接着她脚下出现了一个大洞,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掉进洞里。

匕首在石壁上划过长长的痕迹,却没办法插进石壁之中,易君苓无法借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直线往下坠,她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自己真是多手多脚,这下死了都没人知道了。

一张大网刚好接住了从上面掉下来的易君苓,躺在网上,她这才感觉自己全身已经汗湿,背脊发寒。

这是一间呈八角形的石室,石壁上分别雕刻着春夏秋冬和桃莲菊梅八个大字,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圆的石桌和四张石凳,石桌上有一串拇指般大小的的珠琏,珠琏闪闪发出蓝色的光,照亮整个石室,石凳后竖立着约有半人之高的黑色石柱,石柱顶部是一朵盛开的黑色的莲花。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要如何出去?易君苓猛然想起,在现代看的那些武侠书里描写的情景,难道这是某个武林前辈修炼的地方?若真是这样,自己应该能找到机关,找到出路,不至于饿死在这儿。一说到饿,她这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还真的挺饿了。

她按了按自己的胃,从网上一跃而下,开始找机关,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每个字她都细细的抚摸了一遍,没有机关。“这机关设在那呢?”有些气馁的坐在石凳。

眼睛盯着桌上的珠琏,这次她不敢轻举歹动,趴在桌上仔细看了又看,这珠琏一共十五顆,由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黄线串起的,她大着胆子,将珠子提起,四处打量,这石室内没有反应。

易君苓将珠琏顺手戴在手上,莫非这四根石柱才是开启机关的?想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

“古时代以右为尊。”着右上首的石柱,点了点头,“就你了。”又手用力的推柱子,柱子纹丝不动,用手去触摸那朵莲花,感觉那莲花似乎可以转动,顺时针推动莲花,只听见咯吱一声,真的慢慢转动起来。

写着春字的石壁缓缓的往上升起,易君苓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室,迎面是用紫檀木雕镂彩绘龙飞凤舞图案的屏风,在屏风前是雕刻着云龙腾空图案的黄金雕成的宝座与镶嵌着宝石的玉桌,两只金色的仙鹤口含宝珠立在宝座两旁,宝珠发出白色的光,照亮了整个石室。下首是两排纯金雕花的椅子,金光闪闪。这两只仙鹤摆的怎么这样奇怪,一个面对玉桌,一个却背对玉桌,背对玉桌的仙鹤头悬在一张金椅上,人根本不方便坐上去,会被刺伤的。

易君苓思忖了一下,或许这两只仙鹤是机关?不知道移动它,会不会不知从何处射出无数只箭出来,到时候来个对串,那真是好看极了。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冒险一试,生死由命,若不冒险,怎么知道从那儿出去呢?轻轻的去推那只背对玉桌的仙鹤,将它摆正,只听见轻轻的“咯”一声,再无反应,易君苓暗笑自己疑心,却不知这无意之举,救了她自己一命。

石室内靠墙处堆放着深色的碧纱橱,上面镶着各式的古画,上面描会的多与仙鹤有关的东西,或欲飞,或展翅,或栖卧古松旁。

绕过屏风,几十个瓷盆,或高或低,或圆或扁,每个瓷盆上精心烧制的各式图案,盆里有泥土,看来年代久远,那些植物早已枯死。精雕着百花图案的花梨木镶在石壁之间,推门,推不开,往外拉,门依旧不动。

易君苓皱眉,仔细研究木门,并无特殊之处,这开门的机关在何处?眼睛一一从瓷瓶上看过,突然发现有一个瓷瓶的图案上的图案其他瓷瓶上的图案不同,其它的瓷瓶都是花花草草,唯独这个瓷瓶上面是一条赤蛇。

顺转不动,逆转也没反应,难道猜错了?易君苓有些苦恼,往下按会不会开呢?这么想就这么做了,瓷瓶果然向下转动,“咯吱,咯吱。”木门自动打开了。

易君苓有些得意,借着手中玉琏的光泽,细细的打量着这后室,看来前为大厅,后应该是起居室了。最里面是一张用硬木做的大床,床栏上雕刻着葫芦和石榴花的图案,这些在古人眼里都象征着多子多孙的。床上挂淡红色绣着大团牡丹的帐子,用玉钩挽住,床上铺着精心绣绘着龙凤、祥鸟、花卉图案的绫罗锦绣丝的被子。

右边摆放着梳妆台,一面巨大的铜镜立在上面,铜镜里照出易君苓一副狼狈模样,只见她长发凌乱,束发的丝条扭成一团,勉强挽住长发,左脸上有一大块灰土,白色的绣花长裙上也沾满了泥土,易君苓冲铜镜里的自己吐了吐舌头,也懒得整理仪容。

梳头台左边是有着二个抽屉的大匣子,打开第一层,里面放满了珠宝首饰,第二层里面是折放着一张薄薄的丝帛。

“难道是武功秘笈。”武侠书里可常常是这么描写的,她连忙取出,打开一看,这是一块黄色的丝帛,上面的字体秀研飘逸,应是出自女子之手,起首就写道:“兄弟起阋墙,父子亦相忌;君非君来,臣非臣,终至國破而家亡,以環一人之力,終無回天之術,入江湖,得遇恩師,進石室虚渡殘生,嘆父母終無緣再見,淚眼望故土,終難捨舊家園,無奈,無奈。”又是宫廷政变引以的悲剧。

接下来写道:“白石紅光,引渡有緣,一為純陰之體,二須百毒不侵,三染赤蛇之血,集三者方得入室,此乃天命所歸,應得我蚩國舉國之財。環無所求,唯願有緣人,重振蚩國山河。亡國之人姜環泣上。”

姜环?蚩国?似乎曾在那本书上看到过,易君苓一时想不起来,想不起就不想,易君苓从不为难自己,抛开一边。

她扭头看向左边,那里摆放着一排高大的柜子,应该是衣橱,打开后,里面却空无一物,不是举国之财吗?在那呢?在石室内又细细看了一番,没什么特别发现,蹶嘴,有些失望。

易君苓返回原来的石室,转左边的莲花,与春字相对的桃字石壁缓缓升起,想借着珠琏的光往里面看,真是金光闪闪,左边堆积如山的摆放着金砖,金条和各种金器,右边是十几个箱子,有一个箱子是打开的,那里面整齐的摆放着金元宝,正中是一堆如黄豆般大小的金豆子,滚的满地都是。

“这还真是举国之财。”易君苓又也发怔,刚想迈步进去,突又停住,“这该不会是个陷阱吧,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宝藏?书上那些找宝藏的人都是九死一生才得到,我这也太容易了点,万一我进去,门关上了,我看着满房子的黄金,吃又吃不得,用又用不了,活活饿死,不是惨了点。”想了想,返身搬来一张石凳,搁在石门之下,万一这石壁落下,还有时间可以逃出来。俗话说的好,小心使得万年船。

“若是把它们搬出去,我就发财了,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哈哈哈。”易君苓两眼发光,一副财迷心窍的表情。摸摸金砖,看看金元宝,最后抓了一把金豆子塞进自己随身的小香包里,恰好这时石壁开始缓缓落下,易君苓一个燕子穿梭,穿了出来。石壁被石凳拦住,无法合拢。“好险。”易君苓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的聪明。

“不知道,其他的石壁后面藏着什么?”转动左下边的莲花,秋字石壁升了起来。这个石室不是很大,比刚才那两间都要小,二张彩绘图挂在正面的石壁之上,在它下面是一个石雕的香案,香案上摆放祭拜用品,全是用黄金白银做的,黄金做的烛台上白烛早就燃尽,只留下一些烛泪。香案前后各摆有一黑色用金丝绣着仙鹤图案的坐垫,在香案四周悬挂着白色绣有水草纹的丝带。

绕过香案,来到画前,借着玉琏上的光,易君苓仔细打量着那两张画,右边是一个身穿黑色绣团龙图案的锦袍男子,左边画的是一个秀丽端庄,仪态万千的美丽少妇,她身穿大红色绣着仙鹤的长衫,腰下系的淡红色长裙,手上挽着白色的披巾,怀中依偎着一个唇红齿白玉的幼女,眉目之间有些象那穿锦袍的男子。

这幼女或许就是那位亡国公主姜环,这男子与少妇想必就是她的爹娘,按武侠书上所描写的,这坐垫应该蔵有东西,易君苓用匕首轻轻划开一个坐垫。

一块玉片呈现在眼前,看來书上写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玉片上刻着篆体字,易君苓刚想细看,肚子咕咕叫,她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先找出路,便将玉片放入怀中。

划开另一个坐垫,又是一块玉片,上面也刻着篆体字,依旧放入怀中。拿了别人的东西,好歹也给人家行个礼,返回香案之前,易君苓便恭恭敬敬的跪下向两副画磕了三个头,口中称道:“三位前辈,小女子若有失礼,敬请原谅。”

抬头发现香案下面似乎有突起之物,伸手去摸,入手冰凉,向右转,不动,左转依旧不动,向下压,纹丝不动,那提起来是不是可以呢?轻轻一提,东西是提起了,但是没听到咯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抬头一看,那两副画向两侧移开,露出摆放着一堆卷轴的壁柜。顺手拿起最上面的卷轴,上面画着一个英姿飒爽的骑马少女,她身穿淡黃色短袄,下系白色长裙,腰间挂有一把蛇形宝剑,下有落款,“靈蛇门姜氏女自畫像。”

画中少女容颜秀丽,眉目之间与前面那个锦袍男子有几分相视,看来应该是这石室主人,那位蚩国亡国公主姜环。

取另一个卷轴,仍是姜环的自画像,手握长剑,再取一卷轴,依旧是姜环的自画像,画上的姜环在扑蝶,“你还真自恋。”易君苓忍不住道,不耐烦继续看卷轴,但心里又觉得,这姜环在这么隐蔽之处,不可以只放了自己的自画像。想了想,她将卷轴全搬开,一个青色的玉盒露了出来,得意的笑道:“宝贝原来蔵在这。”

将玉盒取出,刚想打开,突然想到,万一里面是暗器怎么好,将锦盒放在香案上,退开几步,用匕首去挑开盒盖,里面没有冒烟,也没射出暗箭,“疑心病又犯了。”易君苓自嘲。

玉盒里是两张白色写着字的丝帛,取出丝帛后,里面放着几百颗红色的珠子,易君苓拿起一颗,细细的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这是火蛇果,师父曾说过。这火蛇果乃天下奇珍,可增强内力,放在玉盒中,可保千年不坏,世上得一颗已不易,想不到这儿藏有几百颗,这比刚的那个石室里的黄金更值钱。易君苓顺手扯下二根丝带,将锦盒绑在身上,这个肯定要带出去的。

打开第一张丝帛,第一句话,“得盒者,即為靈蛇門第十一代掌門人。”这可怎么好,名义上自己可是玉寒宫的少宫主,现另投他人门下,被师父知道了,肯定一掌打死自己,这可怎么办?

舍不得这火精果,舍不得那石室里那一堆的黄金,易君苓有些苦恼,眼睛一亮,这古代呆久了,人也变笨了,自己在现代受了二十几年的现代教育了,跑到这儿学这些古人玩门户之见。真是笨死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既当玉寒宫宫主,又当灵蛇门掌门呢?再说了,这玉寒宫少宫主是宋羽烟,又不是易君苓。虽说有点对不起师父,可是只要不把这事告诉师父不就行了,那就天知地知我自知,那师父不知道就当没发生。

这个解释让易君苓自己很满意,心安理得的继续看了下去,“应遵靈蛇門門規,一不做有违道义之事,二不滥杀无辜,三……”易君苓皱眉蹶嘴跳过不看,师父都教了十五年了,这些门规大同小异,顺手塞进怀里,等什么时候无聊又有空再看。

看第二张丝帛,是一副画,是石室的位置图和机关图,以及出入之法,还特别注明了那两只仙鹤,若面对宝座,则可随意出入,若有一只背对宝座,刚会步步惊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去小命,看到这儿,易君苓突觉后怕,若是当时自己不敢冒险移动,那小命只怕就一命呜呼了。

有了这位置图和机关图,易君苓更知道这间石室后还隐藏着姜环的卧房,扭开隐藏在香案下的机关,只见右边一着石门打开,里面的摆设非常整洁,石床石桌石凳,没有刚才那间起居室的豪华富丽摆设。

掩上机关,到来最初的石室内,转动最后一朵莲花,菊字石壁缓缓升起,这间石室里摆放着紫檀木家具和奇珍异宝,有纯金镶宝石的玉柜,有雕刻精美的象牙船,有凤鸟点翠的玉屏风。还有竹简,顺手拿起,只见上面刻着《靈蛇心法》,看來全是灵蛇门的武功,等有机会再来看吧,自己再不出去,只怕娇姨她们要急死了。

易君苓照丝帛所写的,将仙鹤的位置摆成一正对,一背对。出室之路就隐藏在大衣橱内,在衣橱内侧,仔细的找了一番,才发现一个黑色的机关,轻轻转动,衣橱内隔向上,露出一个洞口,易君苓爬了进去,那是一间小的石室,搬动机关,让衣橱恢复原状。

往左走了十几步后,在石壁上找到蛇纹机关,开启,石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穿过,复原,继续前行,又是石门,找机关,开启,又是过道,继续往前进。走了六道门之后,易君苓站在深塘边上了。

这出口在深塘边,将门口复原之后,易君苓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若不知道开启之法,从外面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儿有一道石门,隐藏的果然精妙,难怪能瞒住精于机关的袁若水。


第四章  小试身手

看着快要西沉的太阳,易君苓这才知道已经被困在石室中几时辰了,“娇姨她们定急死了。”想到这儿,连忙施展轻功,急速往谷内跑去。

药房内,只有那个昏迷的少年和两只小狐,细娇与柔柔都不在,七叶草和八角莲放在案上,小狐见她回来,吱吱的叫的欢,绕着她的脚前乱转。易君苓知道两人定去寻自己去了,冲出房间,跃上房顶,提气高声喊道:“娇姨,柔姨,我回来了。”

山间回荡“我回来了”的声音,停了停,凝神向远处看去,没见人影,又高声再喊:“娇姨,柔姨,我回来了。”

远远的有两条身影急速奔过来,易君苓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锦盒,若是让她们俩人看到,被问起,自己可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在路上捡到的,这谁信呢?赶快藏起来是正经,从房顶跃下,飞奔到自己的房间,将怀中的玉片和丝帛取出放到锦盒中,然后全都塞到床下。

刚刚赶到药房门口,与细娇和柔柔撞了个正面,“少宫主。”细娇一把搂过易君苓,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呜咽道:“少宫主,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娇……姨。”易君苓被她搂的喘不过气来,小手用力去推开细娇,细娇人粗力大,根本没办法推动。

“娇娇,你想闷死少宫主呀。”柔柔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吼道。细娇一惊,赶快松了手。

易君苓小脸胀的绯红,喘了口气,“娇姨,我没被恶狼吃掉,却差点被你给闷死了。”

“少宫主你遇上了恶狼了,你那儿受了伤,要不要紧?”细娇着急的在易君苓身上摸了起来。柔柔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易君苓一边闪一边道:“没有,没有受伤,只是滚下了山,绕了一个大圈才回来,所以回来晚了。”

“真的?”细娇不相信她说的话,“真的没受伤,就是快饿死了,柔姨,麻烦你给我准备吃的吧,要不然我可没力气去救那小子了。那小子后来醒没有?”易君苓不想纠缠在那个问题上,连忙岔开话题。

“那小子救不救的活,与我没什么关系,只是饿坏了我家的少宫主,我是会心疼的,我马上去做饭。”柔柔笑走开了。

“他一直没有醒过,也没办法打听到他的身份,不知道是什么人。”细娇道,

“哦,这样的话,应该尽快给他解毒才行,要不然没法知道他的身份,我的娇姨好担心的。”易君苓调皮的笑道。

“少宫主,你辛苦了半天,又没用餐,撑的下去吗?”细娇担心她的身体。

“我又不是瓷做的,没事的,娇姨,你先去把这七叶草和八角莲磨成粉,吃过饭后,我再帮他解毒。”细娇自去了。

易君苓这时才感觉自己双脚发软,不过还是勉强撑起身子,去给那少年诊脉,想着自己出去了几个时辰,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有没有变化。

脉象平和,看来百解丸虽不能解毒,却仍旧压制了他的毒性,不至于发作。那些刀伤也开始拢口,不再流血了,他的脸色稍微好转,不再苍白如纸了。

按了按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一直昏迷不醒,看到还是跟这毒有关系,只要解了毒,应该就会醒来,那时候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

“少宫主,可以吃饭了。”柔柔高声喊道。“好的。”易君苓细心的将少年的手放进丝被中,这才返身去大厅用餐。

用过晚饭后,易君苓便为这少年解毒,将七叶草与八角莲的粉末混合赤蛇胆汁,给那少年灌了下去,然后本应将他放在水中蒸上一天一夜,让毒从内散发出来,可是这少年浑身是伤,若放在水中蒸,易君苓怕他承受不住,便决定用内力替他逼毒,虽然会损失一点内力,可是有火蛇果,补足就是了。

细娇将扶起那少年,易君苓盘脚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背上,随着易君苓运气发力,那少年全身开始冒出黑色的汗珠,顺着身子滑落下去。

易君苓收回掌力,全身汗湿如雨下,双脚有些无力,她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无力的道:“娇姨,我要回房休息了,等他醒了告诉我。”

“好的,你快去休息,等他醒了,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见她有些无力,细娇连忙催她去休息。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易君苓深深吸了口气,伸了一个懒腰,睁眼看见两只小狐蹲在床头,眼珠子乱转,“小灵小白,早。”拍了拍两只小狐头,跟它们打了声招呼,找水洗漱,然后换了一件白色绣翠竹的长裙,准备去厨房里吃早餐。

一只小狐蹲在肩上,一只小狐搂在怀中,易君苓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药房边,隐隐约约里面传来了对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细娇的声音,即使是质问,细娇那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也象撒娇。

易君苓闪在一边,决定听完再进去,一个好听的男声,“在下姓李,名承逸,是个商人,途经此处,路遇强盗打劫,多谢两位相救,请问这儿是那里?”

柔柔娇笑一声,道:“哦,公子是个商人,不知道公子做的是何种买卖?”

“在下做的是布匹生意。”自称李承逸的少年礼貌的问答。

“这荒山野岭的,荒无人烟,你跑来给野兽做衣服?”细娇冷笑一声道。

“在下刚才说了,是途经此地,布料是到城镇去出售的。”李承逸说的也并无道理。

“那不知道公子是打算到那个城镇去做生意?”柔柔的破锣嗓子压低声音柔声问道。

李承逸道:在下要去增阳城。”

“哦,不知道公子是跟增阳城里那一位商家做生意?那儿我到是挺熟的,说出来,我替你通知他。”柔柔步步紧逼,李承逸一时话结。

细娇狠毒的道:“你最好是说实话,否则,我们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娇姨的声音还真不适合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一点威胁力也没有,易君苓在外面暗想道。

柔柔娇笑一声,皱眉道:“有什么事好说,这么凶干什么?”故意瞪了细娇一眼,又柔声道:“公子是经商之人,怎么会身深中巨毒,这到让人很好奇,公子还是别隐瞒事实,还是说也来的好。”细娇来硬的,柔柔来软的,只是两人的形象和声音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反而让人听了哭笑不得。易君苓暗暗叹气,细娇名娇却长得五大三粗,容貌与只周星驰电影里的如花有的一拼。柔柔容貌秀丽,偏声音难听,如破啰一般。

“在下并没有隐瞒两位,只因我是昏迷被两位带到此处,现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让我如何回答两位的问题,两位怀疑我,我自行离去就是。”李承逸很是傲气,也不文绉绉的一口一个在下了,直言称我。

“娇姨,柔姨。”易君苓知道自己应该出场了,一边叫道一边迈步走了进去,李承逸从床上已经跃起,上半身全都裸露在外,这时突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女走了进来,他不由脸红的坐回床上。

细娇和柔柔同时唤道:“小姐。”易君苓一愣,立刻明细娇与柔柔改口称自已为小姐,是不想李承逸知道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的身份却要查询别人的身份,人就是这么矛盾。

“李公子。”易君苓皱眉,这称呼还真别扭,李承逸不敢直视,在床上拱手道:“小姐。”

“一个普通的商人,能穿上云缎,可见公子的生意做的还是蛮大的,怎么会亲自跑到这偏远山区来做生意?”易君苓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轻轻的道。

“这云缎虽然是上等衣料,只是在下做的是布料生意,偶尔用一两块云缎做件衣服,到也不是什么难事。”李承逸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商人。

易君苓挑眉,看来不下狠药不行,“李公子,这离十五之期只有五天了,月圆散只怕就要发作了,到那时,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易君苓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轻抚着小狐上的长毛,隐瞒已经替他解毒的事实。

李承逸眼睛一亮,问道:“你知道月圆散的名字,你会解毒,你是大夫?”

“小姐,他不肯说实话,你何必救他,他要走让他走好了,死在这儿,我们还要费劲埋他。。”柔柔故意高声道。

李承逸犹豫不决,低头不语,“柔姨,这医者父母心,若是见死不救,那我又何必学医。”易君苓一副悲天悯人状。李承逸听她言,心中一喜,抬头望向她。

“藏头露尾之人,救他何用。”细娇冷哼一声道,易君苓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逸,静待他的回答。

李承逸轻叹一声,“小姐不愿施救,在下只好告辞了。请小姐将在下的衣服还给在下。”李承逸宁愿死,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这让易君苓有些吃惊。

“李公子为了身份连性命都不要?那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到这儿寻医访药呢?”易君苓一语道破他来此地的目的。

李承逸看了她一眼,一咬牙,“不错,我的确是为了寻找玉寒宫宫主袁老前辈而来,希望她能解除我身上的巨毒,谁知道在半路被歹人拦住,随从全都被杀,我被逼无奈跳下悬崖。”

“你怎么知道袁老前辈住在这里?”易君苓皱眉,师父没这么老呀,他怎么称师父为袁老前辈。

“家师与玉寒宫颇有渊源,家师曾告诉在下的,因此在下知道袁老前辈隐居在此,在山下时,又听村民说起,这山上住着神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替穷苦人家看病,不但赠医施药,而且医术高明,因而在下更加肯定,袁老前辈肯定住在山中。”话已说开,李承逸不再隐瞒。

易君苓看了看细娇与柔柔,眼睛里流露了询问之意,细娇与柔柔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两人也不知情。

易君苓考虑他话中的可信度,突然想到自己何尝不是有很多事不能对人言,于是释怀,她微微一笑,放开白狐,任它跳走,柔声道:“你不必找我师父了,她不在谷中。”

“师父?袁老前辈是你的师父?”李承逸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易君苓。

易君苓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能做袁若水的徒弟?懒得计较他的态度,“你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只是这毒虽解了,却伤及了五脏六腑,你若不想死,就留下来休息几天,我会开药给你调养的,等你伤好了,自会让娇姨送你出谷。”

“多谢小姐施救之恩,那打扰了。”李承逸见她言明已经帮自己解了毒,心中暗暗高兴,为了自身考虑,他决定还是多留几天。

“娇姨,辛苦你收拾一间客户让他住下。”易君苓对柔柔一笑,“柔姨,我饿了。”柔柔宠溺的笑,扯她着一起出了门。

“少……小姐就是心肠软,算了,你老实点呆着,别惹事。”细娇瞪了李承逸一眼。


第五章  琴箫合奏

书房内,易君苓翻出有关于前朝历史的书籍,找到有关蚩国的资料,这是一个在一百多年前统治整个中原地区的王朝,整整传承了十七代,却因为内乱土崩瓦解,而蚩国的末年真是乱的要命。

蚩宣帝姜康,在位四十六年,十九岁登基。当皇帝当久了就是不行,儿子们都大了,都想要那个位子,弄的兄弟相残,血雨腥风,最后居然还弄的要弑父,于是宣帝一怒之下,将所有儿子全赶到封地去了,不管有没有逆反,果然是兄弟起阋墙,父子亦相忌。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的,易君苓摇头叹息。

蚩成帝姜熺,在位三年,皇后林氏,生二子一女,女,长公主姜环,次子哀帝姜珷,三子和王姜璮。齐王姜炫做乱,成帝仓惶逃出皇宫,大将军李瑞隆平乱,改立成帝幼子姜珷为帝,挟天之以令诸候。

蚩哀帝姜珷,亡国之君,六岁登基,被李瑞隆的儿子李勇所杀,李勇自立为王,改国号“卫”,史称卫太宗,哀帝留一子,被人救走,不但人被救走,连蚩国的举国之财皆下落不明。而史书到此完结,之后的历史,没有记载。好奇怪,为什么没有记载?转念一想,这歹论当朝,是该当死罪的。

易君苓继续往下看,总算找到姜环的记载,可是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公主環,少聰慧,三歲能誦詩,五歲會弹琴,上喜,封护国公主,齐王乱,環失蹤,年九岁,帝寻之无果。”

简简单单三十七个字,就是姜环留在史书上的痕迹,易君苓叹气摇头,抛下史书,去找武林杂记,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有价值的内容,这武林门派还真是多,记载的也很是祥细,找得易君苓大汗淋漓,深刻怀念百度,那是多么快捷的方式。

易君苓望着一大堆的武林杂记叹气,算了,还是确认一下,那个到底是不是火蛇果,翻出袁若水记录的珍贵药材的那本书,仔细核对上面关于火蛇果的描写。皮红籽白肉无汁,入口如棉絮,涩,无毒,上品,增内力之珍品,长悬崖深处,得之不易。

易君苓用匕首切开一个,果然皮红籽白,没有一点汁液流出,干干的,放在口中尝了尝,真是非常难吃,不但涩还真的跟吞棉絮一样,真是谁发现这个火蛇果有如此功效的,佩服佩服。

易君苓一连吞下几颗,就觉腹部火热,好象一条蛇四处游荡,易君苓连忙盘脚坐下,引导这一股真气运行。一个周天之后,神清气爽,心中暗暗称奇。又翻出玉片来看,上面写的是《蛇形決》,说的是蛇的九种姿态,细细的看了几种,发现自己的凌空飞渡和燕子三梭与其中两种有些相似,心中有些奇怪,难道玉寒宫跟这灵蛇门有些关系?

“少宫主,你在里面吗?”柔柔在门外问道。

易君苓忙将玉盒与玉片塞回床下,口中应道:“柔姨,我在里面,有事吗?”走过去将门拉开。

“少宫主。”柔柔走了进来,易君苓忙请她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少宫主,你为什么要留下他?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柔柔对易君苓留下李承逸有些不解。

易君苓笑,“他说他师父与玉寒宫颇有渊源,可你我都不清楚情况,万一他说谎,放了他出去,让他去害人,那就变成了我们的罪过。”柔柔点了点头。

易君苓又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生日了,师父说过会回来给我过生日,那时候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了,他若是坏人,就让他小命不保,他是好人,我们救了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柔柔点头道:“还是少宫主考虑的周全,那娇娇瞎操心,胡说八道。”

“娇姨说什么了?”易君苓有些好奇,眨着眼睛问道。

柔柔见自己失了口,连忙摇手,“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去做饭。”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清晨,梅林之中,两只小狐正趴在一边休息,易君苓盘脚坐在青玉石上闭目静养,听见有脚步声从远至近,不是细娇与柔柔熟悉的脚步声。知是李承逸过来了,“你四处乱走,被娇姨看到会责骂你的。”

“小姐没有睁开眼睛看,怎么知道是我?”李承逸有些好奇。

“娇姨,柔姨的脚步声我已听惯听熟,怎么会分辨不出。”易君苓解释道,两只小狐见有人来,忙跳进她的怀里。

“原来是这样。”迟疑了一下,李承逸问道:“在下有一事想问小姐。”

“你想问我是在何处救下你的?”易君苓娴静如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见她一直没睁开双眼,李承逸大胆的直视她的娇美的面容,“正是,请小姐告诉在下。”

易君苓猛的睁开双眼,两人视线相碰,李承逸一惊,连忙侧头回避,易君苓心中暗笑,“我在悬崖下救了你,只有你一人,没有旁人,见你伤势过重,所以就将你带了回来。”易君苓不想让他知道悬崖跳下后会落入深塘,穿过梅林就能到谷中来,含糊的回答他。

李承逸向她躹了一躬,口中称道:“在下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易君苓实在受不了他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你别一口一个在下行吗?你也别叫我小姐了,叫我易……叫我宋羽烟好了。”差点脱口说出现代的名字。

李承逸没想到她会将自己的闺名说出,愣在那儿了,易君苓倒没注意这些,反而很有兴趣的道:“李承逸,你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来这个时空十五年了,书中记载的全是前朝的事,现在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趁机向李承逸打听。指了指一旁的小木椅,示意他在坐下,小木椅与易君苓五步之遥。

李承逸见她轻柔的直呼自己的名字,声音娇娇柔柔的,很是好听,心中一喜,顺从她的意思,刚坐下要说,细娇一边跑了一边嚷道,“少宫主,少宫主,那小子人不见了。”话音刚落,就发现坐在一边的李承逸。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细娇送药到房间里给李承逸,发现他不在,便跑来告诉易君苓,怎么知道李承逸居然坐在这儿,有些生气的道。

李承逸起身向她行礼,“我在房间无聊,就出来走动了一下,劳烦娇姨来寻我。”

“你别乱称呼,我可不是你的娇姨。”细娇瞪了他一眼道,李承逸面露尴尬神情。

易君苓掩嘴笑,“娇姨,不过是一个称呼,你就大人大量,别在意了。”

细娇刚要说话,却听见柔柔的破锣嗓子从林外传来,“少宫主,少宫主,那小子不见了。”真是人还没到,声音先来了。

李承逸有些苦恼的笑,柔柔已冲了进来林子里,“咦,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与细娇的问话一字不差。

“他是过来向我道谢的。”易君苓有些不忍心,出言帮他解释道。

细娇看了易君苓一眼,见她面色并无异常,对李承逸道:“这谢也道了,你就快回房吃药,别打扰我家少宫主静修。”三人从梅林里退了出去,易君苓静下心来继续打坐。

从李承逸的口中,易君苓知道在蚩国灭亡之后的事情,卫国李勇当权,各诸候国不服,纷纷起义称帝,将一个大国给分成了十几个小国,经过近百年的征战和拼杀,如今这十几个小国只留下了四个比较强大的国家,分别是卫国,祁国,大蜀国以及钨国,卫国是这四国之中国力最为强盛的一国。而最小的钨国占据天险,偏安南方。这个山谷正好处在卫国境内。

山谷里琴声悠扬,箫声婉转,正是李承逸与易君苓两人琴箫合鸣,易君苓一袭红衫,一根红色的丝带随意的挽住长发,山风吹拂,长发飘飘,衬的她眼如秋水,唇如涂朱,一双玉手轻轻抚着古琴,两只小狐趴在她的脚下。

李承逸身穿蓝衣,长发用蓝色锦带束着,面如冠玉,眉若远山,浑身散发着优雅之气,他站在易君苓身旁,轻按玉箫,箫声与琴声纠缠在一起,直冲云霄。

一曲终了,易君苓笑道:“你的箫吹的真好听,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李承逸眼睛一亮,看着她的双眸,“馀音绕梁,三日不绝,是羽烟的琴弹的好。”

易君苓抿嘴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别互夸了,你不知道,我开始学琴时,弹的那声音可难听了,娇姨说那声音跟杀猪一样,柔姨受不了,还跑出去躲了好多天。”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她自暴其丑,让李承逸有些愕然,然后爽朗笑道:“彼此彼此,我刚学箫时,教我的师傅说我拿箫当吹火筒用,光听呼呼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两人想视而笑,心情舒畅,而林外的细娇心事重重,一脸担忧,“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柔柔问道。

细娇叹了口气,皱眉,“我看还是别等宫主回来了,先把这小子送出去再说。”

柔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子做什么了,为什么要送他出去,有他在这儿,少宫主挺高兴的,你几时看过少宫主如此开怀大笑过,哎,少宫主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开心过。”柔柔见易君苓每日开开心心的,连饭也多吃一碗,很是高兴,到愿意让李承逸多留几天。

细娇瞪了她一眼,“少宫主是个单纯的孩子,这小子若是居心叵测刻意接近少宫主,就怕日后少宫主会受伤害,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对的起宫主的交待。”

柔柔听她这话,不由一怔,低头想了想,道:“那好,明天就送他出谷好了。”

“我怕少宫主不肯,这小子也算的是少宫主的第一个朋友,少宫主这么大从没出谷,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朋友,被我们送走了,她会难过的。”细娇有一丝担心。

“瞒着少宫主就是,干脆明天一早我到药房里弄点迷药放在粥里,迷翻那小子,把他丢出谷去,什么都解决了。”柔柔轻松的道。细娇皱眉,犹豫不决。

“哎哟,这有什么好想的,就说那小子,身体好了,自行离开了,不就行了。”柔柔看不惯细娇的优柔寡断。

“就算走,他也会跟少宫主告别的,那会不辞而别。”细娇觉的她的主意不好。

柔柔喜道:“就要让少宫主觉的他不懂规矩,讨厌他,这样不正好。”

细娇一想,也对,“好,就这么做。”两人自去做准备功夫。


第六章 礼重情更重

一个穿着绿水绸丝长裙,斜插一枚白玉兰翡翠簪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绝色女子语笑嫣然的站在小桥之上,黄昏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如梦如幻。

“师父。”易君苓开心的迎了上去。袁若水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道:“烟儿,可想师父。”

“每天都要想三回呢!”易君苓调皮的笑道,袁若水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又淘气。”

“宫主。”细娇与柔柔走了过来,恭敬的向她行礼。一袭蓝衫的李承逸跟俩人身后,他虽然不认识袁若水,听易君苓三人的称呼,便知道来人是袁若水,越过细娇与柔柔,面对袁若水很有礼貌的恭声道:“袁前辈。”

袁若水双眼一睐,目光犀利的看着李承逸,谷中突然多了一名男子,这让袁若水有些吃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冷冷问道:“你是谁?”

“晚辈李承逸,家师是潜龙方穆白,晚辈身中了巨毒,特来此处救助,遇上宋姑娘,被宋姑娘所救,解了晚辈身上的巨毒,因晚辈身体虚弱,暂住在谷内养伤。”李承逸恭敬的回答道

袁若水脸色平静,“潜龙方穆白。”白字刚落,袁若水飞身掠起,双手翻飞,攻向李承逸,李承逸急速向后退去,易君苓三人知道袁若水要试他的武功,各自飞身躲避。

李承逸退到空旷之处,双手一错,使出师传绝学“千绵散手”,与袁若水对攻,一时掌风指风激荡在谷中。这李承逸武功不错,在袁若水手下能走上三十招。

这时袁若水突然收招,退开几步,李承逸见她收掌,也忙止住招式,双手低垂,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若再试下去,他可真的要当场出丑了,“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他全力以赴才勉强接住袁若水三成功力。

袁若水脸上带有一丝笑意,轻轻点头道:“果是故人之徒,只方穆白一向古怪,不近人情,想不到暮年收得如此高徒。”

李承逸陪笑应道:“晚辈机缘巧合遇上恩师,蒙他老人家不弃。”

袁若水回首问易君苓,“烟儿,他中的是什么毒,你又是如何帮他解的。”

易君苓回答道:“他中的是月圆散,我用七叶草和八角莲以及赤蛇胆帮他解毒,然后用内力替他将余毒逼出,免得残留在体内伤身体。”

袁若水脸色微变,“为什么不用药水蒸出,要冒险用内力?”李承逸一怔,望向易君苓,他曾问过易君苓如何替自己解毒,易君苓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用解药,并没告诉他,用内力替他逼毒之事。

易君苓解释道:“他当时身上有伤,我怕伤口浸入水中不好,所以才用内力的。”李承逸心中一暖,目光里流露出感动的神情,想不到萍水相逢,她如此顾忌自己的身体,可见她真是纯真善良的好女子。

袁若水打量着李承逸,李承逸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一脸坦荡的看着她,莲步轻移,来到李承逸面前,纤手一扬,李承逸瞬间倒下。

“师父。”易君苓一声惊呼,她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翻脸,不是已经证实是故人之徒了吗?怎么又下“无香散”将他迷昏?

袁若水瞅了她一眼,弄的易君苓没来由的心虚,“细娇,送他下山,安排人护送他回潜龙阁。”

“是,宫主。”细娇应道,扶起李承逸,自送他出谷去了。

袁若水边走边道:“烟儿,你随我到房间来。”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应道:“哦,师父。”

“烟儿,把右手伸出来。”易君苓乖乖的将小手递上。袁若水伸出两根指头按在了易君苓的手腕处,易君苓一阵心慌,这几个月来她压根没用心学过武功,这几天,更是如此,她只顾向李承逸打听这个空间的历史去了,现在不由心虚的低下了头。

袁若水一脸的喜色,“烟儿,你的内力更强劲了,为师不在身边,你也能这般努力,为师很开心。”易君苓尴尬的笑了,她知道这应该是火蛇果的功效,只是不能明说,只能让袁若水误会。

袁若水突然问道:“烟儿,你在那儿救下李承逸的?”

“他是从山上掉到深塘中,我正好跟小狐在玩,见他没死,想着师父说的,医者父母心,就救下了他。师父,这深塘上面的悬崖边,只怕也需要安设一些机关,要不然若是被人知道,从上面跳下来,就能进谷,只怕我们这儿就没清闲日子过了。”

“当年我看那么高的悬崖,只怕没人敢跳下来,那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无意之间居然让他跳下来进了谷。”袁若水摇头无奈的笑。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那么高的悬崖自然也不当回事了。”易君苓笑道。

袁若水笑,“烟儿是不是打算亲自动手设置机关?”

易君苓笑,拽着袁若水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我学了这么久的机关之术,你让我试试看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你连毒都敢给人解,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的,干脆,你将谷中的机关一一重新调整一次,机关图就放在书房山洞的箱子里,就让为师看看烟儿的本事。”袁若水点了点她的额头,宠爱的笑道。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师父,烟儿的本事,那点不是你教的,你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帮李承逸解毒,也是因为恰好你不在谷中,我总不能看着人死去不管,所以才冒险一试的,若他知道我是第一次医人,只怕也不肯让我解了。”想到这儿,易君苓掩嘴偷笑。

“人人都有第一次,师父在你这般年纪时,医术还没你高明,你到天生是当良医的人,从小就想着学医术,现在你能用你所学救人,师父很高兴,但是烟儿,这有人当救,有人可就不当救。”

“烟儿知道,师父……”易君苓本想问一下有关灵蛇门的事,却见袁若水面有倦容。

“烟儿,师父有些疲倦,你先下去。”袁若水用手按住头,轻声道。

易君苓想也不急在这一时,笑道:“那师父,你休息,明天烟儿再来给你请安。”袁若水笑着点了点头,易君苓自去了,两只小狐正老老实实的呆在门口等她,易君苓笑着蹲下,将两只小狐搂在怀中。

清晨,阳光明媚,桃树里内,袁若水顺手摘下一片桃叶,纤手一挥,一根桃树枝被树叶切断,易君苓嘻笑道:“师父,这就是摘叶飞花对吗?”

袁若水点头,又摘下一片桃叶,递给易君苓,“烟儿,你试试看,运气凝神,让为师看看你的功力。”她左手指着不远处一根有拇指粗的桃树枝。

易君苓含笑接过树叶,凝神静气,感觉内力强劲,只见她手轻轻一弹,桃叶如箭一般飞出,树枝被叶子切断,“少宫主,好厉害。”一晚未归的细娇出现在两人身后,昨天她护送李承逸下山,天晚就没上山了,现在才过来回报。

“安排好了?”袁若水问。

细娇恭敬的回答道:“是,宫主,都安排好了,细娇还买来了很多东西,明天就是少宫主十五岁的生日。”

袁若水宠爱的看着易君苓,笑道:“转眼,我的烟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易君苓苦笑,还大姑娘,如果加上在现代的二十三岁,现在自己可是三十八岁的老女人了,老女人?易君苓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挥开这些无聊的想法,对自己说,易君苓,你要记住,你现在就是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女,是一个兰质蕙心,千娇百媚的清秀俏佳人。她心理平衡了,冲袁若水撒娇,“那师父你送什么礼物给我?”

袁若水逗她道:“你这丫头,那蔵宝库里什么宝贝没有,你喜欢什么就出拿好了。”

“那不成,那些师父一早就送给我的啦,怎么能算是这一次的礼物呢?”易君苓蹶着小嘴道。

袁若水连连摆手,“师父的宝贝全被你弄去了,连养颜丹的秘方,不也送给你了,哎哟哟,我怎么会收到这么个贪心不足的徒儿?”

细娇忍不住失笑道:“宫主的宝贝也只有少宫主才要得出来。”

易君苓小嘴一蹶,“那养颜丹我炼好还是全给师父拿去送人了,我一颗都没得到。”

袁若水哼了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又来瞒骗师父,你药房的小柜子里藏着的那是什么?再说你都有了药方,你还怕炼不出丹药来?你又偏爱炼药玩,以后还至不定你炼出什么好东西来,现在偏这般小气。”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笑道:“师父说我小气,师父才是更小气,你都说这是人家长大成人的大日子,怎么能不送礼物呢?”

袁若水宠爱的点了点她的额点,“为师说不过你,放心,你的礼物,师父早就想好,这次出去就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易君苓娇笑,连蹦跳到细娇身边,伸出小手,“娇姨也要准备好礼物。”

细娇轻轻的打了她的小手一下,笑,“放心,娇姨不会忘记的。”

淡红色绣白色梅花的烟纱上衣,裙摆上绣有百合花的白色长裙,红色的绣花小布鞋,在脚腕处各戴着两个小银铃铛,莲步轻移,发出悦耳的响声。柔顺的长发挽成随云髻,斜插一根镶嵌着珍珠的金钗。“柔姨,你把我打扮成妖精了。”看着镜子里的人儿,蛾眉曼睩,皓齿明眸,易君苓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怎么会是妖精,应该是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袁若水走了进来,微笑道。

易君苓小嘴一噘,“师父取笑烟儿。”回首看去,袁若水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上穿淡蓝色的抺胸,下系同色长裙,外罩月芽白绣梅花的羽纱衣,长发挽成百合髻,左边戴着一枚银色的如意簪,清丽脱俗。她手上捧着一个小锦盒。

易君苓侧着头,笑道:“师父这样才叫仙女下凡,嫦娥离宫呢!师父手上可是给烟儿的礼物?”

袁若水含笑将锦盒打开,柔柔惊呼出声,“雪参果,这是雪参果。”锦盒里放着几十颗拇指大小晶莹的白色果子,正是与火蛇果齐名的三果之一的雪参果。

火蛇果是增强内力的灵药,而雪参果则是疗伤的圣药,得其一颗已是不易,现在这儿少说也有四五十颗,难怪柔柔惊讶不已。

袁若水将锦盒放在易君苓的手上,“烟儿,喜欢吗?”

易君苓感动的叫道:“师父。”眼睛一酸,险些掉泪。这雪参果长在极寒极陡之处,而且必须用玉器轻轻的挖取,只要碰到金器便会化掉,而且还须放在沉香木的盒子里保存,得来不易,保存更不易。

“傻丫头,今天可是你的长大成人的大日子,不许哭。”袁若水眼眶有些湿润。

“烟儿谢谢师父送的这份大礼,烟儿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些雪参果的。”

细娇娇笑一声,“我的礼物到了。”她手上挽着一个布包。

柔柔挑眉,“你又送衣服,知道你手艺好,你也不用每年都送衣服。”每年细娇都会送上衣服和鞋祙做礼物,这让柔柔有点烦。

“谁告诉你是衣服了。”细娇皱眉,将布包放在桌上,轻轻解开,黑色的鱼网呈现眼前,柔柔又是一声惊呼,“玄网。”

袁若水有些吃惊,“细娇,你……”

易君苓见她俩人的表情,知道这网不是平常之物,连忙推辞道:“娇姨我不能收。”

细娇一脸坦然,“少宫主,拿着,我已经不打算再入江湖,留着它也没什么用,送给少宫主正好。”易君苓拿眼看着袁若水,等她示意。

袁若水笑,“烟儿,这是你娇姨送你的,你就收下,日后在江湖上,遇到人多时,到是可能用上一用。”易君苓这才接下,向细娇道谢。

柔柔打着哈哈笑道:“我的礼物,少宫主也请收下。”从腰间摸出一条白色的长链,“冰链,你这礼也不轻。”细娇微微一笑道。

“我也没打算再去趟混水,又何必留着它,这个冰链又软又轻,正好缠在腰间,少宫主大可把它当鞭使。”柔柔连易君苓怎么使用都想好了,可见她并不是临时起意。

易君苓接过冰链,“谢谢柔姨。”柔柔笑着帮她将冰链缠在小蛮腰上。

柔柔做了满满一桌的菜,真正是色香味俱全,袁若水笑道:“细娇,去把那坛梅花醇起出来,今天是烟儿的及笄之日,我们喝点酒。”

细娇到梅林里将酒挖出,揭开封坛的盖子,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少宫主,这可是三十年前,宫主亲手酿的酒,你可要好好尝尝。”细娇一边将酒倒上一边对易君苓道。

易君苓将琥珀色的酒捧给袁若水,“师父,烟儿谢谢你。”袁若水接过玉杯,笑道:“好,我们师徒共饮一杯。”

柔柔倒了一杯放在地上,“两只小狐也喝点吧,沾点我们少宫主的喜气。”两只小狐伸出小舌头,一点一点的舔食。

“娇姨,柔姨,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易君苓向细娇她们敬酒。

“少宫主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细娇与柔柔连忙起身。

袁若水道:“这杯酒是应该敬的。”

这酒入口醇香,甜甜的很好喝,易君苓越喝越起劲,可是她酒量小,不一会儿,就醉倒了。趴在桌上,一手还握着酒杯,“这丫头,酒量不好,却如此贪杯。”袁若水抱起易君苓,送她回房。

易君苓头痛欲裂,这就是好酒贪杯的下场,睁眼不见两只小狐,看来昨天它们也喝醉了,这主人酒量差,养的狐狸酒量也不好。

易君苓强打精神,袁若水正含笑站在门外,“师父,早上好。”

“烟儿,早上好,设立机关需要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袁若水问道。

易君苓笑,“就现在。”

“那可不成,怎么也要吃了早餐才能做。”柔柔端着木盘走了过来,木盘上放着两碗玉米粥。

这不做不知道,一做还真吓一跳,这工程真是浩大,易君苓发现除了那个隐藏在瀑布之下的出口外,在药房里还隐藏着另一个出口,移动机关,就会在地上出现一个地洞,走半个时辰的地道,一个布满瘴气密林便是出口。“这个秘道口,不可随便告诉任何人。”袁若水在她身后道。

易君苓便明白这个秘密连细娇与柔柔都不知道的,袁若水放手让易君苓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改动机关,她自己每天到西山上采药炼药,还把两只小狐弄了过去,亲自培育。

易君苓一门心思的去研究机关术,灵蛇门的事被她丢到脑后头去了,就没想起去问袁若水。

细娇与柔柔俩人,似乎每天也有很多事要做,整天躲在房间里,易君苓担心,便去问了问,换来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少宫主,你快去忙你的,别管我们。”

易君苓挑眉,只好灰溜溜的去忙机关的事。


第七章  玉寒宫的秘密

忙忙碌碌三个月很快过去了,除了水帘洞的出口不曾改换机关,其他的地方的机关,易君苓都做的更隐蔽了,现在外人要闯进谷,更是难上加难,总算忙完了,可以喘了口气,休息一下,易君苓正呆在房间里逗那两只小狐。

“少宫主,宫主请你去她的房间。”细娇面带忧色出现在易君苓面前。

“娇姨,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易君苓放下小狐,关心的问道。

细娇勉强笑道:“我没事,少宫主你快去吧,别让宫主等急了。”

“咚咚。”易君苓轻轻的敲了敲门,“师父,我是烟儿。”

“烟儿,进来吧。”袁若水的声音有些沙哑。推门而入,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再加上袁若水一身黑衣坐在暗处,有些迟疑的叫道:“师父?”

“烟儿,将帘子拉上。”易君苓听话的将竹帘拉上,几缕阳光射了进来。

“师父,你的头发好漂亮。”易君苓一脸的好奇,袁若水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一夜之间变成了蓝色的。

袁若水见她并不害怕,反到有些惊讶,“烟儿,难道你不怕?”

“怕?为什么要怕?”易君苓有些不明白。

“我的头发异于常人,难道你不觉的奇怪吗?”

“不奇怪,染发很平常,红色,黄色,紫色都有人染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在现代有人还染的五颜六色的,易君苓暗想自己还曾挑染过白色的。

“红色?黄色?紫色?烟儿你几时看过如此奇怪颜色的头发?”袁若水更觉奇怪。

易君苓这时方发现自己说露了嘴,抓了抓头发,尴尬的笑道:“不曾见过,只是想当然而已。”

袁若水摇了摇头,虽有些怀疑,却也没再追问,微微一笑道:“烟儿,为师的头发是蓝色的,而你眼睛是蓝色,每一个玉寒宫宫主都有蓝色标志,或是头发,或是眼睛。”

“啊!怎么可能?”镜子里照出来的可是黑色的眼睛。

“吐纳养生功不但可以养身驻颜,而且还可以掩饰我们异于常人的地方,你一个月大时,我就曾渡传了十年功力给你,掩饰你的蓝眼睛,就是怕你感到异常,现在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易君苓这时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对,应该是宋羽烟会被遗弃了,眼睛是蓝色的,被当成怪物了,现在看来只是被遗弃,而没被人溺死,已经不错了。

袁若水从身边拿起一个小锦盒,“打开它。”

一个散发着黑色光泽的珠子,“这是玉寒宫的宝珠,师父现在把它交给你,你要随身带着它,它具有灵性,但能保护你,而且发出两种光,提醒你一些事情。在十六年前,它发出蓝色的光,就告诉我,下一任宫主已经降世。”

袁若水年笑道:“烟儿,其实下一任宫主人选并不止你一人。”

易君苓了然的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袁若水记的自己从没提起过这件事。

“上回师父离开时曾说过,你庆幸选择的是我,既然有选择,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若不懂,真是枉活了三十几年。

袁若水欣慰的笑道:“烟儿,你是历代宫主中最聪慧的,心法,轻功,兵器,机关术,医术,毒术,甚至连蛊术你都精通,玉寒宫历代祖师所创的绝学你也学会,为师真的很高兴。”易君苓苦笑,聪慧?不过是自己比其他人多了二十几年的现代经历,否则只怕是历代宫主中最笨的一个了。

“师父,那些那能叫精通,不过是粗略知道一点而已,是烟儿贪好玩。”易君苓摸着垂在耳朵的长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次到真不是谦虚。

袁若水似乎很欣赏她的谦虚,笑道:“当年一共找到三个候选人,你是最纤弱的一个,刚出生不到七天,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却最是灵动,长老们怕你养不活,想放弃你,我却很喜欢你,力排众议,选择了你。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你是历代宫主中唯一一个在十五岁就能解毒的人,师父很高兴。我本应该将你带回玉寒宫秘地抚养,却舍不得这山谷,一意孤行,非将你带到这儿抚养,长老们可是很生气的,终还是拗不过我。”袁若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后来她们去那了?还有玉寒宫秘地,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易君苓有些好奇。

袁若水声音越发的低沉了,“她们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日后你们自会相见的,至于玉寒宫秘地,是培养下一任宫主的地方,我十六岁之前一直呆在那儿,或许是呆烦了,总是不愿再去。这个山谷是我在四十年前,无意间找到的,我用尽心血将它布置好,做为我隐居之所,你若不喜欢,你自可另寻他地,做你隐居之地。”

“我喜欢这儿。”她话音刚落,易君苓立刻就回答了,拜托,自已有什么不喜欢的,隔壁埋着蚩国的举国之财。

袁若水开心的笑了,“玉寒宫的少宫主,在十六岁时就要离开秘地,去江湖游历,只有经历风雨之人才能真正的长大,一直到你长到二十岁才能上玉寒峰,去闯长老们设下的三阵,入玉寒宫山顶的黑水潭,潜入潭中取得黑蚌肉,这时方能成为真正的玉寒宫宫主,成为玉寒宫第九代宫主。而只有你成为了宫主,才能真正统领整个玉寒宫,在这之前,你行走江湖,是得不到玉寒宫保护的,她们会留意你的举动,但不是出手相助,因而你需要事事小心,保护好自己。”

“师父放心,烟儿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易君苓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离你十六岁之日倘有九个月之久,你若真有事非要出谷,也须遵守宫规,蒙上面纱,隐蔵真容。”袁若水又道。

易君苓想起在现代书中描写那些侠女被人揭去面纱,就要嫁给那个男人,这个她可不想遵守,蹶着嘴问道:“师父,要被人将面纱揭去,宫规里没规定要我嫁给他吧?若是那样,我可不干。”

袁若水哑然失笑,“怎么会有那种规定呢。”轻哼一声,又道:“就算有,你若不想嫁,谁又勉强得了你,你的轻功连师父都追不上了,这世上只怕没有人能追得上你。”

易君苓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道:“逃跑的功夫自然要学的好一些,打不过可以逃。”

“你这丫头,记住玉寒宫的人从来都不做违心之事,不想做的事,你大可不做。”袁若水轻声道。

“烟儿知道,烟儿一向就喜欢随心所欲。”

袁若水说的口都有点干了,示意易君苓倒了杯水,喝了水,才接着说道:“烟儿,师父这一生共收了十一名弟子,你排行十一,除你是玉寒宫的下任宫主之外,她们十人都是为师为了更好的教育你,拿来练手的,她们并不算玉寒宫真正的弟子,武功自然也没有你强,虽说如此,在你游历江湖时,遇上她们的仍旧要尊称她们为师姐。”

“尊师重道,我可从没违反过,我还以为师父就收我一个弟子,没想到还有十个师姐,太好了,师父,那她们学到的绝学是什么?”易君苓开心的道。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袁若水笑了笑,并没回答她的问题。

易君苓抛开这个问题,转动着手里的珠子问道:“发蓝光是找到我,那这次宝珠发黑光又是什么意思?”

袁若水平静的道:“上一任宫主命不久已。”

易君苓大惊,险些失手将宝珠摔落在地,“师父,你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蓝光显,幼主生;黑光显,旧主亡。傻丫头,为师都已过百岁之期,保持年轻的容貌一是因为我练了吐纳养生功,二是我服用了黑蚌肉,三是因为玉颜宫的灵药养颜丹的功效。唉,英雄和美人都怕迟暮,不肯人间见白头,我终也是俗人一个,我也害怕变老。只是岁月不饶人,纵使容颜如年轻时候一般,却依旧要死。”袁若水轻叹一声。

易君苓一把抓起袁若水的手,脉搏平缓,松了口气,“师父,你身体一切正常,怎么会死?你不要吓烟儿。”

袁若水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烟儿,师父百年功力,脉搏自然平缓,可是人都难免一死,师父故去后你不许太过伤心,只要你好好的生活下去,师父在天上看着也是开心的。”

易君苓扑进她的怀里,“师父,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我给你拿雪参果,你吃了雪参果,一定会没事的。”

“傻丫头,那雪参果是疗伤圣药,又不是起死回生药,我吃了有什么用?”袁若水失笑道。

“那,那吃火蛇果,用内力可以延缓的,书上说过。”易君苓只愿能挽留住袁若水的命。

“傻丫头,俗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师父年事已高,什么灵丹妙药对师父来说都是没用的,烟儿你自己留着,以后自然有用的。”

易君苓悲从心起,忍不住大哭起来,袁若水捧着她的小脸,叹道:“烟儿,师父还没去,你就哭的这般伤心,你让为师好生心痛。”

易君苓坐起身来,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师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是不是?”拽着袁若水的长袖子,撒娇问道。

袁若水心里一阵发酸,强忍悲痛笑道:“是的是的,我的烟儿,师父不死,你看你把师父揉的快散架了。”

易君苓破涕为笑,袁若水道:“你聪慧过人,为师不担心你吃亏,反而是细娇与柔柔两人我不放心。”

“宫主何必担心我们二人。”细娇与柔柔一人手提一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在袁若水面前跪了下来。

“细娇,柔柔,你们要干什么?”袁若水起身要扶起二人。

“宫主,三十年前,我与柔柔就应该死去,是宫主救了我们,我们的命是宫主的,三个人一条命。”细娇一字一顿的道。

“细娇,柔柔,烟儿还小,你们要替我照顾她,怎么说这糊涂话。”袁若水厉声喝道。

“宫主,我们心意已决,这箱子里是我为少宫主做的四季衣服,九个月之后,少宫主自然要离开山谷,日后也能找到服侍她的人,不需要我们。”细娇将木箱打开,各色的衣服堆满了整个箱子。

柔柔打开另一个木箱,全是一些书稿,“少宫主,我将我这三十年来所想出来的菜式的做法和点心的做法全都写好了,还有酿酒的方法,没事的时候,拿来解闷也好。”

易君苓心中一怔,知道袁若水要离世并不是开玩笑,因而细娇和柔柔两人已经做好准备,要以身殉主,刚刚止住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袁若水皱眉道:“细娇,柔柔,你们真忍心让烟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山谷里独居九个月?让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独自处理我的后事吗?”

细娇和柔柔不由一愣,“这……”

“师父。”易君苓猛扑入袁若水怀中,“师父,烟儿不要师父死。”袁若水平静的面容也起了变化,一脸的悲伤。

细娇与柔柔对看一眼,细娇轻叹一声道:“宫主,我跟柔柔会照顾少宫主,直到他离开山谷之后,那时我们再去千松山陪伴宫主。”两人一脸的坚决。

袁若水一怔,知道两人还是没放弃要殉主的意思,还要再劝,“细娇……”

细娇打断她的话,道:“宫主,我们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宫主就不必再劝我们了。”

易君苓一怔,六十多岁?她们俩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这古时候的人难道都驻颜有术?师父是练了玉颜神功,难道她们也练了?不对,这玉颜神功只有玉寒宫宫主才能练的,那是什么原因?真是笨死了,肯定是“养颜丹”的功效。

袁若水知道劝阻不了,只好推了推易君苓,勉强笑道:“烟儿,你下去置一桌酒菜,让师父尝尝你的手艺。”

易君苓擦干泪水,认真的看着她,小心的问道:“师父,你会死对不对?你跟娇姨都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若是你再不去做饭,师父就要被你饿死了。”袁若水不愿,易君苓过早的陷入悲痛之中,强打精神笑道。

“知道了,我马上去做,一定让师父赞不绝口。”易君苓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柔柔去厨房。

见她跑远的身影,袁若水轻轻叹了口气,“宫主,您还有多少日子?”细娇眼泪汪汪的望着她。

“若我没算错,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我终究没办法撑到过年了。”还有二十天就是年末,只是袁若水已经撑不下去了。

“什么?”细娇大惊失色,死别居然来的这么快。

“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对一个行将死去的百岁老人,她真得已经没有多大气力了。细娇含着泪离开,将门掩上。


第八章 沛州城内听闲事

第二天,易君苓飞奔至袁若水的房间,门虚掩着,轻轻的推开,却见袁若水身穿了玉寒宫宫主的服饰,那是一件用金线绣着凤凰的黑色长袍,她的长发挽成飞仙髻,头上戴上如意钗和金步摇,脸色红润,躺在床上。

“师父,师父。”易君苓推了推她,用手去触摸她的鼻尖,早已没有呼吸。易君苓心中明白,袁若水已经离世,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十六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早就如母女一般,如今袁若水的突然离世,易君苓深受打击,她拉着袁若水早就冰冷的手,喃喃自语,“师父,你起来,烟儿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烟儿还没学会观星术,你起来教我。烟儿现在想学下棋了,师父我会认真学的,你快起来跟我对弈,师父,你看看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在偷懒不起床。”她不愿意相信袁若水已经故去。

坐在床边望着袁若水那张绝美的脸,想起自己幼年失父的往事,想起现代的妈妈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还没来得及享自己的福,自己就被高尔夫球给砸到这个空间里来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失去女儿的妈妈过的怎么样?

在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回不去后,易君苓已经决定在这个空间好好的生活下去,陪伴袁若水渡过这奇妙的一生,那知亦师亦母的袁若水却在这时突然离世了?她只觉得心被挖空一样,空空荡荡的无着处,想到这儿,她更觉伤心,不由的趴在袁若水的床头嚎啕大哭起来。两只小狐似乎也明白主人的伤心,趴在易君苓脚边,低声叫着,似乎替主人伤心。

“少宫主,少宫主,你这般痛哭,会伤了自己身子的,宫主在天上看到也会难过的,少宫主。”细娇双眼通红,强忍着泪劝她。

易君苓这时那里听得进她的话,趴在床头哭的伤心,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在细娇与柔柔的耳中,更是刺痛。

柔柔双眼布满血丝,走到易君苓身后,右手轻轻的抬起,不带掌风的向易君苓劈了过去,失魂落魄的易君苓一时不察,被她给劈昏过去。

“还是别让少宫主亲自送宫主的玉体上千松山了。”柔柔不忍心让娇弱的易君苓再伤心,跟细娇建议。

“唉,这宫中规定,下任宫主须送上任宫主上山,这也是徒儿对师父应尽的孝顺,少宫主若是不去,只怕那四位长老是不许的。”细娇叹了口气,她何尝忍心让易君苓伤心,只是宫规不可废。

守了袁若水一夜后,易君苓亲手将袁若水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楠木棺材内,又将袁若水生前喜爱的首饰和常用之物一一摆放进去。

玉寒宫在山下的暗哨已接到通知,准备好了马车。易君苓一身白衣,头戴斗笠,斗笠上黑色的纱巾直垂到肩,将她的面容掩藏住,而两只小狐乖巧的趴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细娇与柔柔身披麻衣,抬着玉棺走在她的身后,三人二狐一棺缓缓的从山上走来。

“属下参见少宫主。”二十几个身穿粗麻衣的少女在一个约三十岁的少妇带领下向易君苓行礼。另有八位穿黑色麻衣的少女接过细娇她们手上的玉棺。

“叶堂主不必多礼。”易君苓双手虚扶,十六年来,她虽没见过玉寒宫的人,但是袁若水早就将玉寒宫的人员设置告诉了她,因此她知道这女子正是外宫六堂中飞花堂堂主叶婷。

叶婷道:“少宫主,请上马车。”马车高大无力,易君苓知道这是在试探她的轻功,凌空而起,站在第一辆马车上,细娇与柔柔轻松一跃,三人同坐一辆马车。众人日夜兼程,连续赶了九天路后,终于在第十天的清晨赶到了玉寒宫埋葬历任宫主的千松山。

玉寒宫的内宫上三堂的堂主副堂主及六大香主,外宫下六堂的堂主副堂主及十二位香主,以及由四位长老直接统领的二十八星宿的人,黑压压近百人的站在千松山下。

这千松山名为千松,山上果然种满了松树,却不止上千棵,根本满山遍野全是松树,一棵连着一棵,一片接着一片,葱茏、苍翠,盖地遮天,从山麓一直拥上山顶,千松山山顶白雪皑皑,宛若山也在替袁若水戴孝一般。

四个貌似四十岁身穿黑色麻布衣服的女子站在最前面,“属下参见少宫主。”这四个正是玉寒宫的四个长老,四人恭敬的向易君苓行下属之礼,易君苓虽然还没成为正式的宫主,但是袁若水已逝世,她已经成为玉寒宫地位最高之人,这些长老也须向她行下属之礼。

“四位长老不必客气,快快请起。”师父可曾说过这四位长老都年过七十,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易君苓可不敢忘记,连忙双手虚扶。

四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走向前来,“东方婉儿率东方苍龙七宿参见少宫主。”“北方妍儿率玄武七宿参见少宫主。”“西方如儿率西方白虎七宿参见少宫主。”“南方姻儿率南方朱雀七宿参见少宫主。”

然后又是上三堂堂主香主和其他五堂堂主香主的人向易君苓行礼,易君苓向她们还礼。按照宫规,现须马上上山安葬,易君苓手持白幡在前面寻路,

早在十六年前,在寻找到下一任宫主继承人时,玉寒宫的人就开始建造袁若水的墓地。墓地古朴庄严,易君苓刚刚止住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楠木棺材缓缓的放进洞中,易君苓轻轻的抓起一把土散在棺木上,然后自然有人掩埋上土,众人随易君苓跪下,不一会给就陇起了一个黄土堆。将石碑立上,上面刻着“玉寒宮宮主袁若水之墓”左下侧一行小行字“徒兒宋羽煙立”,

向黄土堆行完礼,众人回到山下时,已近黄昏。“少宫主,宫主已去,望少宫主好好保重身体,四年后我四人恭候少宫主来玉寒宫闯关。”四大长大之首的桂长老柔声道。

“多谢长老关心,烟儿会保重身体的,四年后,一定会前来闯前,也请四位长老好好保重身体,玉寒宫的事多劳四位长老操心,烟儿这就回谷了。”易君苓双手一拱,礼貌的向众人行了一礼,随细娇与柔柔蹬上马车,飞驰而去。

沛州城,是从千松山返回山谷必经的城镇之一,繁华热闹,商贩云集,上次因赶路,众人没做停留,匆匆而过。今日正逢午时,细娇与柔柔也有心想教一教易君苓有关的事,便决定到城里最大的酒楼绘江楼里用餐。

马车停在了绘江楼的门外,细娇在前领路,易君苓搂着两只白狐跟在她身后,柔柔将马拴在门外柱子上,快走两步跟在最后。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酒楼里热气腾腾,正是用餐的时候,一楼人头涌涌,很是热闹,小二见有客上门,立刻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是来用餐的吧,二楼有空位。”

二楼的人明显比一楼少了很多,有好几张空位,易君苓直接走到窗边的空桌上坐下,左边是两个大汉,一红脸,一穿黑衣,点了菜没吃,似乎在等人。

柔柔问小二,“这绘江楼有什么好吃的菜?说来听听。”

小二将毛巾搭在手上,张口就来,“我们绘江楼好吃的可多了,熘鱼脯、熘鱼肚、熘鱼片儿,清蒸江瑶柱、清蒸南瓜、清蒸翅子,炸木耳、炸面筋、炸软巾、炸绣球,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

“停,不要再报了。”柔柔及时打断他的话,“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报菜名的。”

小二呵呵一笑,道:“是是是,那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柔柔张口说道:“熘鱼肚,清蒸江瑶柱,炸绣球,什锦豆腐,人参炖鸡,加三碗米饭,动作快点。”

趁上菜的空隙,细娇小声的教导易君苓,“这个就叫点菜,吃完饭后,还要付帐,要不然人家会当你吃霸王餐。”细娇很后悔这么多年这些人之常情的事忘记教会易君苓,好在还有九个月,应该来得及。

易君苓道:“知道,应该用银子付帐。”

柔柔吃惊的道:“你怎么会知道?”细娇一怔,似乎记得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些,她又如何知道?

易君苓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长到十六岁从没出过谷的少女,如何会知道这些事?连忙掩饰道:“我看书上知道的,书上记载了很多事,要不那些读书人为什么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切推到书的头上,细娇与柔柔就没话说了,因为她们从来不看书。

细娇与柔柔相视一笑,心事放下一大半。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小二笑道:“菜齐了,三位慢用。”

易君苓用餐比较麻烦,前几日都是柔柔买东西回车上吃,她可以取下面纱,今天上酒楼,她的面纱不能取下来,只能撩开面纱,小心翼翼将食物递进去,“这面纱真的好麻烦。”易君苓忍不住抱怨。

细娇柔声安慰她,“少宫主这个可不能取下来,宫中规定,你必须遵守,忍耐一下好吗?”易君苓忍不住蹶嘴,只是别人看不见,蹶了也白蹶。

“两位老兄,皓天盟又出新告示了。”一个穿灰色棉袍的男子一脸喜气冲进二楼嚷嚷道。

坐易君苓左边的那位红脸大汉哈哈一笑道:“这皓天盟该不是又增加赏钱了?”看来他们等的就是他。

灰衣男子在隔壁桌前坐下,另一个穿黑衣的男子给他递了一碗酒,灰衣男子一口饮尽,大手一抺,裂嘴一笑,“是增加了赏钱了,只是两位老兄,猜猜看增加到多少了?”

“从五百两银子增加到一千两银子?”红脸大汉猜道。

“数是没错,后面却错了,不是银子,而是一千两黄金。”灰衣男子压抑不住语气中的激动,一楼的人都在倒吸气,这一百两黄金已够吃一大家子人吃一世还有余了,这一千两黄金,几世都吃不完了。

易君苓听到黄金二字,不由心中一动,什么事值得出一千两黄金?侧着耳朵留心听三人怎么说,只听那黑衣男子丧气双手一摊道:“可惜我兄弟三人没这本事,这一千两黄金赚不到。”

那红脸大汉大笑,“咱又不缺钱花,赚不到就赚不到,来来来喝酒吃菜,等一下一起去春风楼去找小翠姑娘听听小曲,快乐的多。”三人不说皓天盟的事,全说去春风楼的事了,弄的一心想听此事的易君苓忍不住蹶嘴,细娇与柔柔在身边,她却又不好开口问他们,心暗暗着急,好在她戴着面纱,细娇她们看不见她的表情,要然铁定知道这小丫头又想鬼主意了。

好在这世界上好奇而又贪财的人不止易君苓一个,再过去一个桌子的长须老汉走了过来,给那三人打了一个拱手,叫道:“小二给三位好汉上坛好酒,我老汉请客。”

那三人忙起身拱手为礼道:“老伯客气。”小二连忙将好酒送上,那长须老汉坐下给三人倒上酒。

“三位好汉来来来喝酒。”那三人倒也不客气,一人一碗酒一口干尽,长须老汉呵呵笑道:“老汉向三位好汉打听一下,这皓天盟出一千两黄金为的是什么事?”

那灰衣男子笑道:“这事都传扬了好多天了,老伯是外地人吧!”

“正是正是,我老汉虽没本事赚那一千两黄金,却对这件事很好奇,好汉说给老汉听听,老汉也长长见识。”

灰衣男子吃了一口菜,满嘴的油渍,大手一擦,道:“呵,听说这皓天盟的三少爷身犯恶疾,全身发痛,还吐血,却找不到原因,所以许老太君就广招天下名医救治,却没人治得好,这连皇宫的太医都赶过来看了,还是没办法,这三少爷只怕就快没命了,许老太君就急了,刚刚发下新告示,只要有人能救三少爷的命,就送上一千两黄金做赏钱,可惜兄弟没学过医,要不然一定去试试运气。”

“啊呸,就你算你学了医,也就三脚猫的功夫,难道你还比得上皇宫的太医,少在这儿做白日梦了。”黑衣男子嗤笑道。

灰衣男子到也不在意,“我说说而已,有一千两黄金,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想想总可以。”

长须老汉呵呵一笑,摸了摸他的灰白胡须,道:“若是这病好治,想这三少爷早就治好了,许老太君根本不需要出到一千两请人治病,咱们还是别想那美事,安心吃好喝好,有空搂着小妞乐呵乐呵。”

那三个男子大笑,齐声道:“老伯说的没错。”

长须老汉起身拱手为礼,笑道:“三位好汉慢用,老汉有事先行告辞了。”那三人起身与他拱手行礼,长须老汉自行下楼离开了。

易君苓想着那一千两黄金心痒痒的,扯了扯柔柔的衣角,小声道:“娇姨,柔姨,我们也去看看可好?”两只小狐对黄金没兴趣,专心蹲在桌下啃鸡块。

细娇皱眉道:“小姐,你还没到出谷的时候,这江湖的事,不许插手,你要给他治病,也须等你出谷了才行。”

“娇姨,你刚听到了,是恶疾,这样的奇难杂症,正是学医人学习的好机会,师父教我医术,就是为了让我帮人看病,解除别人的痛苦,他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再等几个月,他早就变死人了,我又不是神仙,那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娇姨,这可是一条人命,你就让我去试试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让我帮他治一下好不好?”易君苓嘴里说冠冕堂皇,其实心中另有主意,她不过是想赚那一千两黄金,手中已有蚩国的举国之财,依旧这般贪心不足。

“不行,玉寒宫的宫规是不可废的。”细娇板着脸严肃的道。

易君苓知道一旦细娇板脸,回转的余地不大,偏她不死心小手在桌下拽柔柔的衣角,求柔柔去说服细娇。柔柔自然明白,丢给易君苓一个安心的眼神,将细娇扯到一边,低声道:“娇娇,这少宫主从来没出过谷,什么事都不会,难道你真放心她九个月之后独自一个人乱闯?不怕她出事?趁现在我们还在她身边,可提携一点,不如就让她去试试看,增加一点见识。要是真救活了那个什么倒霉的三少爷,这皓天盟欠少宫主一个人情,日后皓天盟肯定要还这个人情,有了皓天盟的照顾,少宫主这四年或许能顺利一点,你我去陪宫主也能放心一点,不是吗?”

细娇看了她一眼,“平日你没见你这么周全过,今天怎么考虑的这样周全。”

“得了得了,你无非就是想说我,糊涂一世,聪明一时,我认栽好了,一句话到底行不行?少宫主可等着。”柔柔翻了个白眼给她。

“你说全是道理,我那敢说不行,行,吃完饭,我们就去皓天盟,去救那个三少爷。”细娇斜了她一眼。

柔柔走了过来对易君苓飞眼道:“行了,你娇姨答应了,快吃完饭,就去皓天盟。”


第九章   皓天盟内初相见

有好事之人将江湖几个大的门派编成两句话,一盟二宫三大帮,三楼六派九豪门。这一盟指的就是皓天盟;二宫,玉寒宫,弥神宫;三帮,万花帮,天鹰帮,丐帮。这丐帮不管在那个时空都是存在的,可见这世上讨饭这一行业,人才很多,易君苓曾想过出江湖便去瞧瞧这丐帮,看看可有打狗棒法。

三楼,铁重楼,凌宵楼,玉指楼。

六派,幽冥派,五雷派,天丑派,九华派,七煞派,洪江派。

九豪门,指的是四国之中的豪门世家,这九大门的人虽是江湖中的人,却家规深严,并不在江湖中行走。分别是,卫国的顾家,司徒家,杨家,云家。祁国的皇甫家,周家,大蜀国的海家,以及钨国司马家,金家。

从沛州城东门出去,城外三十里之外的一座雄伟的建筑群就是皓天盟。双层石栏台阶之上,一座大门突兀凌空,站台阶之下就可以看见在双重飞檐中由云彩团护着的三个朱红色的大字朱红色“皓天盟”。

拾级而上,便可看见大门两边摆着的一对紫铜色的怪兽,巨大的黑色大门上,有两个金色兽头的门扣。

易君苓道:“这门外已经这样气派,这里面定是玉阁楼台巍峨气派,屋窗皆雕梁画栋了。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盟。”

“少宫主日后看了玉寒宫,才做评价吧,那儿更气派。”细娇柔声道。

“好啊,四年后,娇姨和柔姨跟我一起去看好吗?”易君苓希望两人放弃殉主的打算。

细娇与柔柔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易君苓心里一沉,知道她们是打定主意九个月后殉主了,这如何是好?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几个青色劲装男子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三人忙闪到一边。“你不睁开你那狗眼看清楚,胆敢跑到皓天盟来捣蛋,若老太君心软,打死你都没人敢吭声。”一个男子嘴里骂道。

“啪”的一声将那人丢在台基上,易君苓一瞅,认出正是酒楼里那位长须老汉,想来他是贪那一千两黄金,跑到皓天盟碰运气了。现在看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好,被人丢了出来。长须老汉从地上起来,一脸的羞愧,一跛一跛的自去了。

“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刚骂人的男子看见了站在一边的三人开口问道。

柔柔上前一步道:“我们是来给你家三少爷看病的。”

那男子一脸的怀疑,“你会看病?”

柔柔两手一摊,摇头道:“我不会,可我家小姐会。”指着易君苓。

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易君苓一番,“你会治病?”又看见易君苓手上抱着两只白狐,“它们是你养的?”

易君苓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却道:“你这几天吃饭,总有腹胀的感觉,胃口不好,我说的可对?”

那男子失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望闻问切,当大夫的都会,快领我们进去,要不然耽搁了时辰,你家三少爷救不活,只怕你项上人头保不住。”易君苓吓他。

那男子一听,不顾还没向上面人报告,真的领着三人走了进去,想来他是这几个人的头,那些人到也没敢拦他。

那男子领着三人直奔后院,在一处垂花门处停了下来,对着一个明显比他少了几岁穿烟红小棉袄下着深蓝色长裙的清秀少女道:“小鹃姐,这位是来给三少爷治病的大夫。”一脸讨好的笑,眼巴巴的望着那位小鹃姑娘。

那小鹃扯了扯嘴角,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不会又是说大话的人吧?再惹恼老太君,你可仔细你脖子上那颗脑袋。”

那男子陪笑道:“小鹃姐,这个小的自然知道,不过这位姑娘真的很厉害,她一眼就看出我腹胀,胃口不好,看来真有几分本事的。”那男子卖力推荐,想来是希望易君苓治好这三少爷,他也能得到一点好处。

小鹃挥了挥手让那男子下去,这才看了看细娇,又看了看柔柔,最后视线停在易君苓身上,见她一身白衣,斗笠上的长纱垂在肩上,根本看不见她的容貌,不由皱眉道:“为何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柔柔冷哼一声道:“我们是来治病的,不是贼,不需要接受盘问。”

细娇接道:“有求于人,还这般嚣张,难怪你家三少爷的病治不好。”

小鹃气结,怒吼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贪那一千两黄金跑来这么惹事生非的。”

易君苓皱眉,刚要说话,“小鹃,在这儿嚷嚷什么?老太君心里难受着,你就不知道小声点,被大少奶奶听到,仔细你那张皮。”一个穿淡蓝色长棉袍的少女走了过来,骂道。

小鹃似乎有些怕她,低头小声道:“小鹂姐姐,这三人说是来给三少爷看病的。”

那小鹂眼睛一亮,笑道:“三位都是大夫?”

“我们俩不会,是我家小姐会治病。”柔柔道。

“许安说这位小姐颇有点本事,一眼就看出许安身体上的毛病,小鹂姐,是不是请她进去给三少爷看看呢?”小鹃一改刚才的嚣张,低声向小鹂回话。

小鹂面色一喜,道:“小姐真有这般本事?”

易君苓道:“小鹂姑娘每至月事之期,下腹胀痛,时间长达十日之久,不知我说的可对?”

小鹂脸红,羞道:“小姐说的真对,不知道如何治呢?”

“我看过你家三少爷,一并开药给你就是了。”易君苓连露两手,让细娇与柔柔面有得色。

小鹂得了好处,更加恭敬,连忙道:“那请三位随小婢进来。”

小湖碧绿清澈,假山嶙峋,树木成阴,沿着小石子铺的小路慢慢走过去,雕栏画栋的厢房外,小鹂站住脚,礼貌的笑道:“三位请留步,容小婢去禀告一下老太君。”

早有小丫头将门帘撩上,小鹂自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恭敬的对三人道:“老太君请三位进去。”

一张紫檀雕花靠背椅上端坐着一位皮肤白净,面目冷峻的黄衣老妇人,一头白发,黑丝绒包着头,中间嵌着一块翠玉,手中拄着一支拐杖,年龄应该在七旬之上。

左右两边伺立着两个青衣丫头,腰上佩着短剑,靠椅后面,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少妇,盘着随云髻,左边戴着一只缧丝金凤,她容貌艳丽,神态端庄,不知是老妇人的孙媳还是孙女。

“快见过我家老太君和大少奶奶。”小鹂小声的提醒她们三位。

细娇与柔柔实际年龄与这老太君相关无几,那肯给她们行礼,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小鹂的好意。

易君苓到没在意这些,因她双手搂着小狐,只好弯了弯身子,意思了一下,道:“见过老太君,大少奶奶。”

怕她们纠缠自己戴面纱的事,易君苓忙接道:“不知道病人在那?这求人如求火,还是快去看病比较好。”

许老太君心喜,从没见如此爽快的大夫,将易君苓让进内室,“姑娘请。”一时之间居然忘记问她们三人的姓名,那红衣少妇张口欲说什么,终还是没说出口,对小鹂使了个眼色,才跟在三人之后进了内室。

内室整洁,却充满了药草味,绿色的雕百花的木床上罩着白色的鱼虫草幔帐,那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气若悬丝的少年,应该就是那位三少爷。

“九转断魂丹。”易君苓诊了一会脉,立刻说出了这三少爷所中之毒的名称。

许老太君大喜,“姑娘知道这名字,肯定也会解此毒了,老身求求姑娘救救老身的孙子。”

“老太君,这九转断魂丹要解并不难,只是三少爷不止是中了毒,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体内被人下了蛊,这就比较麻烦。”易君苓直言不讳。

许老太君一听这话,跌坐在床头,老泪纵横,“这么说我家老三没得救了。”红衣少妇连忙扶住她。

“藏头露尾之人所说的话,奶奶没必要相信。”一位长得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闯了进来,他白衣边上沾着些许灰尘,想来他应该是一路风尘赶回来的。

“老二(二弟)你回来了。”许老太君与红衣少妇同时叫道。

白衣男子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到皓天盟来扰人心绪?”口气嚣张。

“我几时扰人绪了,我说的可是事实,这三少爷是不是每天午后都会腹痛难忍,身体虚弱无法动弹常常昏迷,即使醒来也是片刻,偶尔还会从口中涌出黑血。我说的可对?”易君苓不服气的嚷道。

白衣男子看了许老太君一眼,许老太君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易君苓所说全中,“你不过才诊了一下脉,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双手一错,想抓易君苓,易君苓微微一闪,避开了他手,白衣男子一怔,没想到易君苓能避开他的这一招,欺身再上,易君苓懒与他动手,只是施展轻功躲避,白衣男子脸色一沉,欲出重手。

“二弟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房间内出现了一个黑袍壮汉,相貌堂堂,虽没白衣男子那么俊美,却自有一份神韵,年约二十六七岁。

白衣男子虽有不满,但还是依言停了手,细娇与柔柔身子一闪,就站到了易君苓身后。“这皓天盟的人怎么如此不讲理,好好的就动手。”细娇皱眉道。

黑袍壮汉双手一拱,道:“在下许追日,请问三位是什么人?为何来我皓天盟闹事?”

“哼,闹事?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闹事了,我家小姐可是好心来帮你家三少爷治病的,你们却如此对待我们,真是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天下第一盟。”柔柔冷哼一声道。

“治病?有如此打扮的吗?”白衣男子对易君苓蒙脸耿耿于怀,直追不放。

“你们不放心我们,我们离开就是。”细娇想息事宁人,不愿与他们动手。

红衣少妇冷笑,“三位当我们皓天盟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若我们要离开,这儿就算再多上十几二十人,只怕也拦不住我们。”柔柔冷笑道。

红衣少妇冷哼一声道:“若留不下你们三人,我皓天盟还如何在江湖立足。”双手一拍,一下涌进一大堆人,连刚才那笑容可掬,温柔敦厚的小鹂也手持双刀。

“这位许家大少奶奶敢情是非要留下我们不可啰,好好好,想我四十年不曾与人交过手了,今天我手还真痒了。”柔柔捞衣扎袖的准备打架。

细娇忙扯住她,“你不是说你不趟混水了,连冰链都给少……小姐了,这会子怎么又想着跟人交手了?死性不改。”

柔柔尴尬的笑道:“我们要出去,不动手怎么出去?”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老想跟人动手,你那火爆脾气四十年了还不改改,枉费这么多年修身养性。”细娇皱眉。

“你刚才说冰链,可是当年火烈凤凰任柔手中的那根千年寒玉冰链?”一直没说话的许老太君突然开口问道。

“哈哈哈,想不到四十年不曾出江湖了,还有人记得我任柔。”柔柔一时忘情,脱口而出。

“你是火烈凤凰任柔?”许老太君不敢相信的问道,一个年过六旬之人,那有如此年轻的容貌。

任柔头一仰,有一丝得意,“货真价实。”易君苓这时才知道,柔柔原来姓任,而且在江湖还有火烈凤凰的名号。

许老太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细娇,长着一副男儿粗犷模样,却有着女子娇柔声音,“那这位应该就是人称玄网妙音的武细娇武女侠了。”她一口道破细娇的身份。

“许老太君好眼力。”武细娇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老太君沉声问道:“两位在四十年前隐退江湖,今日怎么会来我皓天盟?”

细娇道:“刚才我们已经说了,我家小姐是来为三少爷治病的。”

许老太君两眉紧锁,仔细打量着易君苓,暗暗猜测她的身份,听她声音应该是妙龄少女,如何能使的动这两位成名已久的女侠,此女是什么身份,她会是谁呢?

“哼,你家小姐刚才不是说救不了我家三弟了,还在这儿啰嗦什么?”红衣少妇冷哼一声道。

易君将两只小狐从地上抱起,道:“我只是说比较麻烦,又没说三少爷救不活。”

“哼,我三弟的病不需要你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救。”白衣男子傲气十足。

“这救人与我的样子有关吗?难道你弟弟看着我的样子,这病就好了?”易君苓冷哼一声道。

许追日心生疑惑,道:“姑娘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话?”

“都给我住嘴。”许老太君喝道,三人恭敬的垂手不语。

“姑娘可否告诉老身,你的芳名?”许老太君柔声问道。

“我叫宋羽烟。”易君苓很爽快的将名字报给了许老太君,并没留意到细娇抛来的暗示。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一口黑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老三。”许老太君大惊,扑了过去。

“三弟。”许追日,红衣少妇与白衣男子一下全围了上去,再也顾不上易君苓三人。

许老太君扭头哀求道:“宋姑娘,你刚刚说过,只是比较麻烦,并不是不能救,老身求你救救我的孙儿。”

“可刚才二少爷说了,不需要我家小姐救三少爷,我们就此告辞了。”柔柔挑眉道。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这世上难道就你家小姐能救不成。”

“这世上自然还有人能救,只可惜现在此时此刻,偏就我一人在此,就算还有人能救,只怕三少爷也等不到那人来了。”易君苓冷笑一声道。

白衣男子想说什么,许追日扯了扯他的衣角,“宋姑娘既是学医之人,怎会见死不救,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我三弟一命。”话音一落,他人也跪拜下去。

易君苓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少爷快快请起,我救令弟就是了。”她本来为了黄金来救人的,那会放弃这赚钱的机会。

许追日大喜,起身道谢,大手一挥,涌进内室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许老太君问道:“宋姑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请老太君准备一杯烈酒。”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要烈酒做什么?”从没听人说引蛊要烈酒的。

易君苓冷冷道:“这三少爷先身中巨毒,后又被人下蛊,偏偏强行运功与人交手,引至内伤,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撑到现在,可是如今要救他,就须先引蛊,然后再解毒,最后才能疗伤。这下蛊之人是用血起蛊,自当用血将它引出,将血化在酒中,之烈酒之香,鲜血之腥,不怕蛊不出来。”

许老太君忙吩咐身边的青衣婢女,“去准备一杯烈酒来。”

易君苓又道:“老太君,这血须是三少爷有亲缘之人的血,不知道大少爷与二少爷可是三少爷一母所生?”

许追日忙道:“我们是一母所生,就用我的血。”

“还是用我的血。”白衣男子抢前一步,急切道。

果然兄弟情深,易君苓道:“不知道大少爷与三少爷相差多少岁?”

“八岁,这有问题吗?”许追日担心的问道。

“二少爷呢?”易君苓问道。

“我与三弟差两岁。”白衣男子道。

“很好,那就用二少爷的血好了。”易君苓道。白衣男子一直板着的脸解了冻,露出一丝笑意,想来是见可以救自己的弟弟,心中高兴。

许追日急道:“宋姑娘,我的血不行吗?”

“二少爷与三少爷年龄相近,血中成份相差不远,用二少爷的血更容易引出三少爷体内的蛊。”易君苓嘴上是这么解释的,实事上却并非如此,这血其实谁的都成,只因她恼这二少爷与自己动手,故意整他而已。细娇与柔柔不懂医术,以为正因如些,那知道易君苓玩的这小心眼。许老太君等人这时又如何分辨的出易君苓是否在玩心眼,只盼她能将人救活。

“那要多少血,会不会伤及我二弟的性命?”许追日不放心的追问道。他宁愿是自己受伤,不愿自己的兄弟出事。

“我这是救人,那会伤人性命,若死一人才能活一人,那我何必救人。”易君苓失笑道,“大少爷放心,只须五滴血就可。”

烈酒端来,白衣男子将左手食指用小刀割开,滴了五滴血进去,血在酒慢慢化开。蔵在面纱里的易君苓忍不住笑了,任你再傲,也得吃本姑娘这回亏。


第十章 妙手回春解三毒

一切准备妥当后,易君苓从腰间摸出一根金针,“你要干什么?”白衣男子喝道,众人带着疑虑看着她。红衣少妇更向前几步,拦在了许追日前面。

易君苓打量了众人一眼,只好解释道:“引蛊时,病人必须要清醒才引得出蛊,我现在是要把三少爷弄醒。”

许老太君示意众人退开,易君苓走到床前,左手食指点在三少爷的两眉之中,暗用内力将他逼醒,右手将金针扎入他的人中穴,片刻之后,三少爷悠悠醒来,易君苓拔出金针退后几步。

“老三。”四人大喜,全围了上去。

“奶奶,大哥,大嫂。嗯,二哥你也赶回来了。”那少年轻声叫道。

“有什么事,还是等引出蛊再说。”易君苓提醒他们道。

“对对对,请宋姑娘先帮老三引出蛊,发作起来老三又要吃苦头。”许追日忙道。

“请大少爷扶起三少爷,二少爷的武功不错,等一下我将蛊引出时,请你用这金针钉住它,别让它飞出去害别人。”易君苓将金针塞给白衣男子,这时不指挥一下这骄傲的贵公子,何时才用,易君苓心中暗笑。

“知道了。”白衣男子皱眉。

易君苓将血酒交给许追日,“三少爷,将酒含在口中,慢慢咽下。”那三少爷依她所言,将酒慢慢咽下。

易君苓接命令道:“平躺下去,将被子掀开。”许追日将那三少爷放平,又将被子掀开。

易君苓挽了挽袖子,露出纤纤玉手,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按在了三少爷的小肚子处,那三少爷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自然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热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好在他身体虚弱,不至于产生男性的生理反应,否则可真要当众出丑了。

红衣少妇脸一红,忙将脸侧开,明知易君苓是在引蛊,仍觉这少女异常胆大,居然敢将手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

细娇和柔柔也倒吸了口气,她们没想到是这般引蛊,这太惊世骇俗,却已经没法阻止了。

易君苓坦坦然,并没发觉众人异样,专注的在引蛊,她玉手一直往上推,只见有异物随着她的手,慢慢往上升,到咽喉之处时,“张嘴。”易君苓娇喝道。

三少爷依言张大了嘴,易君苓手用力往下一压,只见一团血水从他口中喷出,水中隐有异物,白衣男子金针飞出,一条黑色的长虫从半空落下,金针插在长虫身上。

“这就是蛊虫?”许老太君求证道。

易君苓道:“是的。”

“那请姑娘再帮我家老三解毒。”许老太君道。

“不可,现在三少爷身体太过虚弱,撑不下去,等明天再来解毒。现在蛊引了出来,可熬点白米粥给三少爷吃,油腻的东西和大补的药物先别进。”易君苓道。

“姑娘的话可听清楚了。”许老太君对一个青衣婢女道。

“听清楚了。”婢女小声应道。

那三少爷低声道:“多谢姑娘,劳姑娘费心。”

“别客气,等你身体好了再谢我不迟,好了,娇姨我们走。”易君苓道。

“宋姑娘这是要去那儿?”许老太君一惊,忙问道。

“自然是回客栈休息。”易君苓理所当然的道。

许老太君笑道:“我皓天盟虽小,几间空房子还有,宋姑娘不要嫌弃就请在这儿住下,也省的奔波劳累。”

易君苓看着细娇与柔柔,细娇笑道:“那就打扰了,不过,我家小姐不喜与人同桌用餐。”

“这没关系,将食物进到小姐房间里好了。”许追日忙道。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很不满意易君苓的所为。易君苓知道细娇不愿他们看见自己的容貌才会这么说的,到也没在意,反正自己来这儿本就是为了那一千两黄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三人便在离此院不远的另一处小院住下了,院内本种有各种花草,只是时近寒冬,早就凋谢了,光光的花枝挂着几片不肯坠落的枯黄叶子。奔波劳累了一天,用过晚餐后,三人早早上床休息了。

阴沉沉的天,让人感觉很是压抑,新的一天开始了,丫头送来了早餐,用过早餐后,易君苓戴上斗笠准备去为那三少爷解毒,小鹂赶来请她过去,“宋姑娘,我家老太君请你过去。”

“好,这就过去,小鹂姑娘这是你的药方,照这药方抓药吃三副就好了。”易君苓将药方交给小鹂。

“谢谢姑娘。”小鹂以为她早忘记这回事,没想到她还记得,欣喜的将药方接过来放入怀中。

“小鹂姑娘千万别客气,以后指不定还有事还要麻烦小鹂姑娘。”易君苓一边道一边迈步往外走去。

“姑娘叫奴婢小鹂就好,称姑娘,小婢不敢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鹂跟在她身边忙道。

“那白衣男子可是你们的二少爷,他叫什么名字?”易君苓顺势问道。

“那是二少爷许寒月,我家三少爷叫许繁星,我家四小姐叫许飘云,这会子不在家里,去舅老爷家玩去了。”小鹂一口气将所有主子的名字会报了出来。

易君苓有些惊讶,本以为她会谨慎,不愿告知自己家中主子的姓名,那知道她会全说出来,一时之间反到没词了。

小鹂见她止步不前,心知她在发呆,连忙笑着解释道:“老太君发下话来说,姑娘是皓天盟的贵客,只要姑娘问的,我们都须一一回答,姑娘不必觉的奇怪。”

“哦,那你大少奶奶又是那家的闺秀?”易君苓这才明白,干脆全问清楚好了。

“我家大少奶奶是司徒世家的三小姐,闺名叫卿瑜。”小鹂笑道。司徒世家与皓天盟果然是门当户对,易君苓心中暗道。四人转了一个弯,昨天那厢房出现在眼前,沿着小路缓缓走过去,到房前自有小丫头掀开门帘。

许老太君与司徒卿瑜早就在房间里等候多时,见易君苓来了,许老太君喜笑颜开,“宋姑娘。”

“老太君不必客气,唤我宋羽烟就好。”易君苓礼貌的道。

许老太君到也不客气,忙道:“那老身就不客气了,羽烟昨天休息的可好。”

“老太君客气了,羽烟休息的很好,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三少爷的情况。”老这么提着客客气气的,易君苓觉得累的慌。

那三少爷许繁星或许因蛊被引出,精神便好了些,人半靠在床头,青衣婢女正在喂粥给他吃,见易君苓等人进来,抬头轻声道:“又要劳烦姑娘了。”

易君苓暗道,为了这一千两黄金,再劳烦自己也是愿意的。只是这话却说不出口,“没什么,学医人,悬壶济世。请三少爷把手伸出来。”

许繁星依言将手伸出来,易君苓在床头矮凳上坐下,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处,诊了一会脉,收回手,“这毒中的很深,只怕没办法一日除尽,须泡三天药水,才能除尽。可是……”

许老太君心一沉,“可是什么?”难道她不愿意救人?司徒卿瑜神色紧张。

“若用热水蒸,只怕会加重伤势。”易君苓犹豫着,“罢了,我还是用内力帮你驱毒好了,这样就不用泡在药水里一整天,老太君请你准备一大盆的清水。”易君苓心里懊恼,因为本来是为了送葬,她出来时就忘记带她研究的那些解毒药,弄得现在如此麻烦,暗暗告诫自己下回出谷一定将东西带齐了,唉,难怪人家说,江湖走的老,六月带棉袄,自己这江湖还没开始走,到底还是嬾了点。

许老太君松了口气,忙让青衣婢女准备了澡盆清水,易君苓从怀里将装有千毒散的药粉拿出,倒了少许在清水里,清水溶解了千毒散,依旧是清水一盆。

“先除去上衣,将三少爷扶进去。”自有青衣婢女将许繁星解除上衣,然后扶起送进盆里,除头与两肩祼露在外,其他地方面泡在药水之中了。易君苓双手按住许繁星的双肩,以内力替他驱毒,细娇与柔柔心中暗叹,少宫主就是心好,损失自己的内功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随着易君苓发功,许繁星闭眼定神,感觉浑身舒畅,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是渗出,之清水慢慢变色,当从浑变成墨黑时,易君苓收功,“将三少爷扶起来,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

众人回到外室,许老太君感激的道:“羽烟真是谢谢你,愿用内功替我家孙儿驱毒。”

易君苓道:“老太君别客气,既然要救,总不能救成半死不活,老太君,我有点累,想回房休息一下。”救成半死不活,你们肯给金子才怪了,为了那一千两黄金,受点累是应该的。想着那金光闪闪的黄金,蔵在面纱里的人儿笑得象一朵花。

“小鹂请宋姑娘去房间。”司徒卿瑜忙唤站在外面等候的小鹂,三人便随小鹂回房去了。

“卿瑜,吩咐厨房多做几样好菜送到宋姑娘房间里去。”许老太君吩咐道。

司徒卿瑜恭敬的回答道:“孙媳知道,这就去安排。”

“奶奶。”许繁星在内室已经换好衣服,唤道。

许老太君一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去,“老三你那儿不舒服?”

许繁星笑道:“没有,我很舒服,那位姑娘的医术很高明。”

“什么那位姑娘,她姓宋,叫羽烟。”许老太君坐在床边笑道,见孙儿精神很好,她老人家心中大石放下一半,祖孙两人聊了一会天,许繁星睡下了。

月光如水,细娇和柔柔早已入睡,偏易君苓下午睡了一觉,这到夜晚反而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转去,实在是睡不着,决定起来到小院里散散步。

“少宫主,戴上面纱再出去。”就在易君苓开门时,细娇突然开口道,骇得易君苓一跳。

“娇姨你还没睡着?”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这人吓人真得会吓死人。

“这儿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少宫主只在院里走动一下就好,别出去了?”细娇提醒她,别犯了人家的忌讳。

“我知道。”易君苓抽出一块纱巾,蒙在脸上,露出了双眼,拉门出去。

月夜下的小院朦胧,已是深冬,花木最已凋零,无花可赏,呤诗弄月不是易君苓的强项,她蹲在地上,用金针在地上画圆圈,“唉,好闷。”

“你很无聊?”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傲气十足的贵公子许家二少爷许寒月。

抬头一看,许寒月站在小院的院墙之上,晚风吹拂,白衣飘飘,眉目间的神采飞扬,一派风神俊朗,好个倾倒众生的美男子,那天满脸灰尘,虽觉得他长的帅,却没想到如此美。

“看够了吗?”许寒月淡淡的道。

易君苓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与他对视,“看够了,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儿来站墙头?你有病呀!”双眼光彩清澈,神采奕奕。

“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能站?”许寒月冷哼一声道,不敢看易君苓那双灵动的双眸,抬头望天。

易君苓丢了个白眼给他,“能站,那你慢慢站,我回房了。”懒得与他计较,易君苓决定回床上去找周公聊天,就算找不到周公,也躺在床上挺着好了。

“等一下,这个给你的。”许寒月将手中的东西抛给易君苓接住,是一个瓷瓶,扭开盖子,闻了闻。

“五月蜜花,凌宵楼的五月蜜花,为什么要给我?”易君苓好奇的问道。

许寒月冷冷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今天你终究用内力替我家三弟驱毒,这瓶药或许能增加一点内力。我皓天盟的人从不占人家便宜,这就当我皓天盟的补偿你好了。”

易君苓冷笑一声,“不用了,我来给令弟看病是为了那一千两黄金,等治好了令弟,你们分文不少的付给我就是了,其他的东西我不要。”右手一扬,将瓷瓶抛回给许寒月。许寒月站在墙上愣愣的看她袅袅婷婷的回了房,想起刚才她痴迷的看自己的样子,还以为她也如那些庸脂俗粉一般,贪自己俊俏,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的东西,嘴角不由的扯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又是清晨,又是阴沉沉的天,小鹂过来请她过去为许繁星驱毒,这一次在外室等候她们的只有许老太君,“老太君。”易君苓礼貌的叫道。

许老太君老脸笑开了,连连称谢,“羽烟多谢你了,老三他的情况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

易君苓心中好笑,这是自然,要不然自己白学了这十几年的医术了,口中道:“那千毒散也有疗伤的功效,加上三少爷本来体质不错,自然事半功倍。”众人进入内室,果然见那许繁星并没躺在床上了,而是坐在桌边等候,见众人进来。

许繁星站起身来对着易君苓做了一个长揖,“多谢宋姑娘为在下驱毒疗伤。”

“三少爷不必客气,我们开始吧。”重复昨天的步骤,水较昨日稍微清一些,不似墨汁一般了。

“多谢姑娘。”许繁星再一次礼貌的道谢。

易君苓娇笑一声道:“三少爷不必这般客气,换上干净的衣服,这天冷,我可不希望我帮你驱完毒,又要治伤风。”

许繁星脸一红,易君苓在面纱后吐了吐舌头,便随许老太君出内室,在外厅用茶,这司徒卿瑜端着一壶汤进来了,“奶奶,这人参汤熬好了。”

“羽烟,这是千年人参熬成的汤,虽不能补你损失的内力,也有滋补的功效。”许老太君笑道。

“不用了老太君,我一向不喜欢人参的味道,从不喝它。”易君苓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许老太君客气道。

易君苓道,“恕羽烟直言,我来为三少爷看病,可是冲着那一千两黄金而来的,所以老太君不必太客气。”

许老太君爽朗的笑道:“姑娘不拘小节,正是性情中人,不似那些人,嘴上说不爱钱,骨子里却视钱如命,羽烟放心,老身早就把黄金准备好了。”

“如此说来,羽烟谢谢老太君了。”易君苓娇笑一声道。细娇忍不住笑了,这少宫主要钱也这么直通通的。

回小院时,被许寒月拦住了,“姑娘对别人的好意都是这般拒之千里吗?”

易君苓明白他指的是那碗人参汤,想着黄金就快到手,心情很好,便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人参的味道,没想拒绝老太君的好意,若真要感谢我,就多送几两金子给我。”从他身边飘然后过,淡淡的香气传进许寒月鼻中。

许寒月皱眉,看她穿戴也不似穷人家的女子,为何这般喜欢黄白之物?

又驱一天毒,许繁星身体里的毒已驱除干净,易君苓下午出现在许繁星的卧房内。

“三少爷,我可以进来吗?”站在外厅内,易君苓娇声问道。

“宋姑娘请进。”许繁星亲自掀开了门帘,请她进去,“姑娘请坐,不知宋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许繁星对她的出现感到很好奇。

易君苓道:“我说话不喜欢绕圈子,有什么话我可就直接问了,我问了你就要回答我。”

许繁星点头笑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尽管问,我一定回答姑娘的。”眼色示意两个服侍他的青衣婢女离开。

“三少爷,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姑娘。叫我宋羽烟好了。”易君苓心里最烦姑娘两字。

许繁星笑道:“你不是也叫我三少爷吗?要不这样,我叫你羽烟,你叫我繁星,如何?”

“成交。”易君苓娇笑道。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许繁星很好奇蔵在面纱下的是一张怎样美丽的容貌,却又不敢问,怕唐突了佳人。

“那宋姑,不,羽烟想问什么?”许繁星立刻改口,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中毒,后又被什么人下了蛊?”易君苓直言不讳的问道。

许繁星轻叹一声,“那天在茶馆里,我无意之间让发现一个江湖败类,我便去追查他,却误闯了毒蛇谷,中了他们的九转断魂丹,我强提气离开,半路却又遇上了两个穿花衣少妇……”他看着易君苓一眼,脸突然一红,似乎无法启齿。

易君苓见他半天不说话,脸红的象红布一样,突然明白了,“她们贪你俊俏,然后逼你就范,你不肯,她们一生气,就给你下了蛊,你就强与她们动手。”

许繁星见她大大方方的把话说了个明白,暗笑自己太过迂腐,笑道:“是的,我本以为我会力尽而亡,恰好遇上了我二哥的朋友,是他救了我,并将我送了回来。”

易君苓道:“你胆子真大,为什么一个人追?你应该去通知官府的人,让他们去追查。”

许繁星听她话带关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道,“事后,我也后悔自己的鲁莽,以后不会了。”

“宋姑娘下午怎么有空到三弟这儿来?”许寒月的声音响起了。

易君苓蹶嘴,“我是大夫,我想什么时候来看病人,就什么时候来看病人,这难道也要请示二少爷不成?”

“二哥坐。”许繁星起身让坐。

“哦,宋姑娘还真是位负责的大夫。”许寒月含笑道。

“好说。”易君苓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许繁星,“这是给你的疗伤法,你看熟了,明天可是要用的。”

“谢谢你,羽烟。”许繁星接过来向她道谢。

“不客气,明天见。”易君苓冷哼一声,从许寒月身边擦肩而过。

许繁星问道,“二哥有事找我?”

“你刚才叫她羽烟?”许寒月皱眉。

“羽烟不喜欢人家叫她姑娘,所以她叫我繁星,我叫她羽烟。”许繁星好脾气的解释道。

许寒月脸色一沉,“她来干什么?”

“问我是怎么中的毒。怎么受的伤,”许繁星毫不隐瞒,一一说清。

许寒月想了想,笑道:“明天就要疗伤,你快记这方法,我出去了。”许繁星打开易君苓写给他的方子,上面的字清秀娟丽,可见曾用心练过,他脸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第十一章 游历江湖自独行

阴了几天的天放晴了,暖暖的阳光从窗中射进来,床上的易君苓伸着懒腰,慢慢的穿衣服,“少宫主,就快过年了,我们总不能留在皓天盟过年。何况这天气也不太好,只怕就要下雪了。”细娇站在一边心急的道,想这天连阴几天却放晴,只怕是开雪眼,下雪了这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少宫主,今天是宫主故去的第一个年,我们是不能在外面过节的。”柔柔提醒她道。在这个空间,如果当年家中有人故去,过年必须呆在家中为故去的人守孝,吃冷食过年的。

易君苓想起袁若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娇姨,收拾好东西,我们下午就走。”

“可那位三少爷的伤还没治好,只怕他们不肯放我们走。”细娇道。

“等会就去给他疗伤。”易君苓暗恼,若带了雪参果出来,送他一颗,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偏没带出来,看来只有用两只小狐的血了,总不能用自己的血。她洗漱后用完早餐,这小鹂就准时出现在门外。

许寒月今天不知为什么也在外室等着易君苓的到来,大家全涌进了内室,“羽烟早上好。”许繁星心情愉快的向易群苓打招呼,许老太君与司徒卿瑜见他唤易君苓的名字,不由的都是一怔。

“你也早。”易君苓礼貌的回了他一礼,轻轻的抚摸小狐的毛小声对它说,“小白,对不起了,要借你的血用用,只是一点点,很快很快。”抬头对柔柔道:“柔姨,你把小灵抱出去,别让它看。”柔柔将另一只小狐抱出内室。

“娇姨帮我按住小狐。”捉住小灵狐的前脚,小灵狐眼睛里流露出哀求的神态,“娇姨,蒙着它的眼睛,它这样,我下不了手。”细娇笑着摇头依言用手蒙住小狐的眼睛。

易君苓这才用匕首在它的前脚处划出一道口子,灵狐血流在碗里,流了一小碗血之后,细娇忙用刀伤药给小狐包扎好,“小白,不痛不痛,等会让柔姨给你做好吃的。”割人家一刀再给颗糖,那小狐痛的全身乱颤。

易君苓端起那碗血,递给许繁星,“这血可以治你的内伤,你快喝了它,然后照我昨天写给你的运功疗伤的方法动行一周。”许繁星冲她笑了笑,接过碗,一饮而尽,盘脚打坐,自行动功疗伤。

众人退出内室,坐在外厅里,自有丫头奉茶,“老太君,就快过年了,我必须要赶回去了。”

许老太君苦恼的道:“就快过年了,强留羽烟姑娘在这儿为我家孙儿治病,这也说不过去,只是……”

易君苓从柔柔的手上接过小狐道:“老太君,三少爷的伤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我留在这儿也没有,疗伤之法我已经写给三少爷了,现在我把这只小狐也留下,每个月十五日请三少爷放一碗血出来饮用,半年之后,三少爷的内伤自然会痊愈。”

司徒卿瑜失声道:“你愿意把小狐留下。”想这灵狐的血可疗伤,那是只宝贝,易君苓居然愿意将它留下,这让大家都吃的了惊,许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当然,如果不饮它的血,三少爷的武功怕是不能恢复如初,一个练武之人,武功受损,又怎称的上痊愈。只是这小狐被我宠坏了,嘴馋可挑食,这半年,就要麻烦你们费心喂养它,半年后我会来带走它。”易君苓道。

许老太君见她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也不愿强人所难,起身道:“好,羽烟对我皓天盟的大恩大德,老身在这儿多谢了,那羽烟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易君苓道:“把金子搬上车,我就可以走了。”念念不忘那一千两黄金,许寒月忍不住皱眉,没见过这般视钱如命的女子,庸俗之人,心中暗暗叹息,真是白白浪费一个那么脱俗的名字。

许老太君毕竟年事已高,考虑问题比较周全,她将一千两现黄金换成一千两金票,而且全都是五十两一张的,方便使用,易君苓收起放好,心情异常愉快。

许繁星搂着小灵出来为她们送别,小灵似乎知道自己的主子就要离开,在许繁星的怀里乱窜。

“小灵,你乖乖的,三少爷会好好养你的,半年后,烟儿来接你。”易君苓走过去,安抚它,小狐听话的安静下来。

“羽烟,这是皓天盟的金牌,以后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许老太君很是喜欢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刻着“皓天”二字的金牌递给她。

“这……”易君苓犹豫着,不知当接不当接,许老太君强行将金牌塞在她手中。

“那羽烟就谢谢老太君的抬爱了。”易君苓顺手将金牌放进怀里,有天下第一盟撑腰,行走江湖时方便一些。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快上车。”细娇催她离开,若再客气来客气去,只怕今天又没办法上路了。易君苓轻轻一跃,人便上了马车,冲众人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穿过水帘洞,走过密林,回到离开十几天的山谷,山谷依旧是那个山谷,而人却少了一个,真正是物是人非,易君苓忍不住落泪,“我把师父的灵位放好。”她捧着袁若水的灵位回了房。

“唉,明天就要过年,我去准备一下,这也是我们与少宫主过的最后一个年,就哄她开心一点。”见她走远,柔柔似在对细娇说话,又似在自语。

细娇叹了口气,“只要少宫主能开心,我们骗骗她又何妨。”

“骗她?如何骗?”柔柔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从今天开始不再提去千松山陪宫主的话,让少宫主忘记这回事,这样或许能冲淡她对宫主的思念。郁结在心,她会生病的”细娇道。

“好,我知道了。”柔柔点头同意了细娇的说法。

年,吃冷食,空坐守孝,出元宵,年就这样平静的过完了。冬去春天来,山谷里春意盎然,细娇与柔柔绝口不提去千松山的事,每日安心的照顾着易君苓的饮食温饱。

头一二个月易君苓每日里除了练功,喂小狐灵药外,其它的时间就是种药,晒药,拣药,炼药,制药丸,熬药汤,弄的整个山谷里药香扑鼻,她似乎真打算做一代神医,用医术独步江湖。

“少宫主,出来吃饭了。”一日三餐,柔柔都要扯着喉咙喊上半天,才能将易君苓从药房里叫出来。

“怎么又吃饭了,我感觉我才吃饭没多久。”易君苓皱眉,长发凌乱的披在脑后,用一根淡红色的丝带随意挽住,那件白色的长裙已经被药水染成斑点色了。

细娇心痛的叫道:“我的少宫主,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易君苓胡乱的抓了两下头发,呵呵笑道:“太专注了,等我把这药炼出来就好。”这些天她把药书全翻出来,每日里认真的炼制各种解药,打算出谷之后当妙手神医,大赚银子和黄金。

“少宫主,你认真研究医术,娇姨是不反对,但是如果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娇姨可是不许的。”细娇板着脸,装做生气的样子。

易君苓伸着脏兮兮的手拽着她的衣服撒娇道:“我知道了娇姨,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身子的。”那只小狐被易君苓喂得越来越肥,爬了半天才从药房里爬出来。

“小白,你真的需要减肥了。”易君苓一把拽过它,“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你什么都喂给它吃,它不肥才怪了。”柔柔一边摇头往厨房走去一边抱怨。易君苓冲她的背景吐了吐舌头,细娇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少宫主,你又长高了,看来娇姨要重新帮你做衣服了。”细娇惊喜的发现易君苓又长高了一些。

易君苓笑道:“娇姨,别做那么多,我还会再长高的。”现在自己才十六岁,肯定还会长高的。

“知道了。”细娇宠爱的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的二个月,易君苓换新花样了,她开始去北山捉毒蛇毒蝎蜈蚣回来炼毒玩了,又在西山开了一块地,种了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毒草,弄的细娇和柔柔以为她性情大变,难道不做神医改做养毒人?

好在过了这二个月过后,她又改了,她开始酿酒玩了,大坛小坛也不知酿了多少坛,有些埋在小溪边,有的埋在桃树下,有的埋在梅林中,看她换东西玩了,细娇和柔柔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她实在是无聊,自己找事做解闷,也就不再阻止她,随她玩闹。

忙忙碌碌中,易君苓忘记了那半年之期,她忘记了自己就没去皓天盟把那只小狐接回了。她在山谷里忙的不知时日,自然不知道因为这小灵,却惹出了一桩事情来,这里不提,容后再说。

时光如流水,春去秋来,转眼九个月过去,离易君苓十六岁的生日只有一天了,虽然细娇与柔柔这九个月来没再提起去千松山的事,可是易君苓却时时担心,怕两人在自己生日之后离开自己。

细娇见易君苓情绪低落,非常明白她在想什么,故意大声对柔柔道:“柔柔,过了十六岁生日,我们的少宫主就要出谷了,留我们两个老人家呆在这山谷里只怕会无聊的发霉,不如我们去捉些小鸡小鸭放在山谷里养,我们有些事做。”

四十多年相处,柔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忙接口道:“好呀,有些小鸡小鸭跑来跑去也热闹一些,若少宫主有空回来,我们还不用出去买就能做什么叫花鸡,荷叶鸡给少宫主吃了。”

易君苓眼睛一亮,难道她们放弃去千松山了?不敢相信的问道:“娇姨,你刚才说要住在山谷等我回来。”

“这儿是我们少宫主的家,我们要替少宫主看家,不好吗?”细娇满脸堆笑,好在见惯见熟,否则真要被她吓住。

易君苓仔细研究着她俩的表情,终放下心来,笑道:“当然好了,这些天,我都担心死了,太好,我去做饭给你们吃。”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了。

过完生日,又等了一天,这细娇与柔柔便开始帮着她整理衣服,俩人丝毫没有流露离开的意思,一副打算在山谷长住的模样,易君苓放下心思,一心一意去准备自己离谷的药材。

将那些装药的瓷瓶玉瓶一一收拾好,又将十几颗火蛇果装在小玉盒里,倒出六颗雪参果装在一个小的沉香木雕成的瓶中,这次她准备工夫做的充足,可以用医术赚钱了。

“少宫主,明天就要出谷了,今天我们喝点酒,就当柔姨和娇姨为你送别,你在外面多加注意,请得有空回来看我们。”柔柔做了一桌子菜为易君苓送行。

三人一狐围坐在木桌边喝酒吃菜,柔柔和细娇连连与易君苓干杯,“少宫主,出了谷可有好些日子不能吃柔姨做的菜,今天可要多吃点。”

“银子和金子全都帮你放好了,这小香包里放的全是碎银子,财不露白,知道吗?”细娇细心的交待她,一边夹菜给她。

“少宫主知道了,你别啰嗦,让少宫主再喝一杯。”柔柔笑着继续劝酒,这酒有着淡淡的竹香味,很好下喉,易君苓本就好这一味,只是她的的酒量浅,不一会儿就醉了。

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易君苓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的醒来了,“以后再也不贪杯了。”易君苓硬撑起身子,再一次发誓不贪杯了。那小狐缩在她的脚下,也是宿酒没醒。“你这小家伙也贪这杯中物。”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谷里异常的安静,易君苓有些奇怪,到厨房里没有看柔柔和细娇的身影时,她吃了一惊,心里一沉,连忙冲进两人的卧房,没找着人,真的没有人,她惊慌失措的飞身上房顶,大声叫道:“娇姨,柔姨,你们在那?”山谷飘荡回间中只有她惊慌失措的声音。

易君苓倏然明白,细娇和柔柔从没放弃以身殉主的念头,这几个月来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失魂落魄回到药房,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的纸条压在玉案上。

“原諒我們。”纸上就只有四个字,易君苓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流下,袁若水的死,已上一个巨大的打击,现在细娇和柔柔用这种方式离开,更让易君苓心中绞痛,为了让她开心的,俩人共同编织了一个谎言。

天已经中午,两人只怕天不亮就走了,追是追不上,就追上又如何,玉寒宫宫规,没闯关成为真正的宫主之前,她是不能再进千松山的。易君苓轻叹了一声,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知道今后一切都要自己应付了。收拾好心情,决定在谷中多留两天,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谷中的机关,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进书房里的蔵宝库,山上的毒草与药草本就是野生野长,到也不用担心会枯死。进了一趟蚩国宝库,从里拿出两袋金豆子,俗话说,钱多好傍身。

天刚亮,易君苓就起身准备离谷了,换上了细娇特意为她缝做的淡红色绣白梅花的长裙,梳了一个随云髻,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朵用金丝缧成的花,斜戴在左边。

起身为袁若水灵位上香,轻声道:“师父,我这就出谷了,听你的话去游历江湖,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这儿是我的家。”

将小狐放在肩头坐好,提起两个布包,易君苓留恋的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山谷,喃喃自语道:“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山路崎岖,上回下山时,有细娇与柔柔想陪,现在却孤单影只,她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使出轻功直奔山下。这玉寒宫驻在山下的暗哨并没有撤走,只是易君苓现在的身份是得不到她们的保护的,因此,易君苓也就没去打扰她们,越过山下那有着一百多户的山村,直奔增阳城,打算去那儿买匹马做代步,毫无目的的开始她的游历生活。


第十二章 增阳城内惩恶霸

增阳城虽没有沛州城大,可大的格局仍旧是一样的,也分成四个城区,东南西北各一门出入。易君苓从南门入城,路人每每回头看她,弄的易君苓很是奇怪,怎么了?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大娘,请问这卖马的地方在那儿?”向路边一个卖小泥娃的老妇人打听道。

老妇人看了看易君苓,笑道:“城北就有马卖,往前直走就是了。”

“谢谢你大娘。”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摊上,顺手拿起一个小泥娃,“大娘,这个我买下了。”

“姑娘,不用这么多银子。”老妇人想给她找钱,易君苓早走的没影了。

一股酒肉香气扑鼻而来,惹的正饥肠辘辘的易君苓抬头一瞧,一座高大的酒楼矗立眼前,门匾上写着“同福客栈”四个大字。

好熟悉的名字,想起了,现代不是有一部《武林外传》的电视剧,那里面的客栈不就是叫同福客栈吗?就不知道这个同福客栈里有没有佟湘玉和盗圣白展堂?

店小二已经看见她了,迎了上来,却目瞪口呆看着易君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还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

“小二哥,看够没有?”易君苓调皮的腾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二被惊醒过来,脸红的跟块红布一般,口吃的道:“小,小,小,小姐,里面请,里面请,小姐是住店还是用膳?”

易君苓见他一脸呆相,忍不住笑了,抬脚进去,恰逢午时,这客栈生意兴隆,一楼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全都鸦雀无声呆看着她,在现在这个社会很少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没有人陪伴独自一人跑到酒楼来的,怀里还搂着一只狐狸。

易君苓也没理会,问小二道:“有靠窗的位子吗?”

小二连连点头,“有,有,有,小姐请跟小的上楼。”

窗明几净,打扫的很是干净,楼上还空了好两张桌子,恰好有一张是靠窗的,走过去坐定,楼上的客人也露出很惊讶表情,这让易君苓心中犯嘀咕了,看来不能打扮成这样出来游历江湖。

小二陪着笑问道:“小姐吃点什么?”客人们收回探视的目光。

“把你们拿手的菜随便选几样上来就行。”易君苓笑道。云鬟雾鬓、剪水秋眸

“好的,小姐您稍候。”小二一边倒茶,一边拿眼瞅易君苓,茶水已经满了,他却浑然不知。

“你是打算把一壶茶水全装进这杯子里?”易君苓好心的提醒他,小二这才发现,手忙脚乱的将茶水擦干净,惹的客人们哄堂大笑。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小商小贩们在那儿叫卖着自己的货物,一派繁荣景象,太平盛世。易君苓在心中表扬当朝天子为政清明,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远处,一群黑衣大汉拖扯着一位女子过来了,他们身后一个穿红衣华华的贵族男子,别有两个哭得昏天黑地的,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中年男女,正对他苦苦哀求,那红衣贵公子的脚踢开他们,嘴里还咒骂着。

“小霸王又强抢民女了。”店里的一位客人摇头感叹道。

“又一个可怜的姑娘被糟蹋了。”另一个客人应和着。

“怎么就没人管管他,任他这样为非作歹。”一个貌似外地的人问道。

“还不是仗着他舅舅在朝中当官,无法无天,这城主那敢管他,官官相护,唉,苦了老百姓。”另一个客人刻意压低声音道。

旁边有老成的人连忙嘘声,“快别说了,快别说了,不要惹祸上身。”众人脸露惊恐之色,听他劝都住了口。

坐在一旁的易君苓却听的一清二楚,小霸王强抢民女?还又,可见这位小霸王已经做恶多时,惩恶除奸,不正是江湖侠客应做的事吗?好,就拿这小霸王开刀。

这时,小二送上饭菜,“小姐,请慢用。”

“小二,小霸王是什么人?”易君苓问道。

小二一脸的惊恐,扭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小声道:“小姐,吃完饭,你快离开这里吧,你要是被小霸王看见了,肯定要遭祸的。”声音颤抖,可见这小霸王的“威名”是如何响亮。

易君苓微微一笑,装出一副天真无邪,骗死人不偿命的表情,“他是坏人吗?是坏人,我马上就走,若是好人,我又何必怕他。”

小二轻叹一声,一脸的担忧,他似乎为这位单纯姑娘担心,劝诫道:“小姐,你一听名字也就知道了,他是我们这儿的一霸,无恶不作,他城东大宅子里不知道枉死了多少姑娘了,小姐,小人劝你一句,你还是用面纱将容貌掩盖住,若你被小霸王看见,那就糟了,唉,你,你,你,实在是太美了。”

易君苓见他后来了这么一句,不由抿嘴笑道:“谢谢你小二哥,我知道了。”心中却已拿定主意,晚上要去找这个小霸王的晦气。

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易君苓听从了小二哥的建议,蒙着面纱去城北卖马,挑来选去,被她看中了一匹,这马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毛,四只马蹄是白色的,“踏雪,好,老板就匹吧!”

“小姐,这马比较贵。”老板见她喜欢,漫天要价了。

“没关系,你说多少钱?”有钱难买心头好。

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奸商就是奸商,不明说,偏要打哑迷,哼,玩这一套,“到底是多少,五两?”易君苓往小的出价,咱不上你的当,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呵呵,五两只能买这头毛驴。这马要五十两。”老板指着一边的毛驴陪笑道。

易君苓冷哼一声,“五十两,这马和驴子我都要了,然后装上马鞍。”

“这马鞍也是要钱的。”老板提醒她。

“那又是多少?”易君苓不耐烦,这里好臭。

“十两银子。”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老板两眼发光,动作也快了起来,找回来的碎银子,易君苓找了一个香包装好。

月暗星稀,一条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小霸王宅院外的后门,正是身穿黑色夜服的易君苓,她脸上蒙着面纱,手里牵着一头驴子,将驴子拴在门边树上。

小霸王宅子那几堆高墙,在轻功高超的易君苓眼中不堪一击,她轻轻一跃,纵上墙头,现在虽然不过才戌时二更时分,可古人都习惯早睡,这整座大宅子里,只有二处还亮有烛光,一处是宅院最高的那栋三层木楼,一处便是大厅,从大厅那边传来了划拳斗酒的声音,看来那小霸王正得意着,先救那女子出去是正经。

她轻轻点地,飞掠过去,小楼内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肥婆正在劝解白天抢来的姑娘,那姑娘身穿粗布长裙,头发凌乱,她身边放着红色的华服,她看都不看,双手紧紧的搂住自已,缩坐在床头,抽泣着并不理会那肥婆。

“哎哟,我说淑儿姑娘,你就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惹的少爷不高兴,你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呢?你听刘妈我一句劝,好好的伺候少爷,把少爷伺候高兴了,收你做十九姨太,你就享福了,那还需要每天风吹日晒的出来卖小菜,可怜巴巴的吃咸菜,呆在这儿吃香的喝辣有什么不好。”肥婆说的口干舌燥,倒了杯茶,喝了口茶,继续劝道,“若你肚子挣气,明年再为少爷生个一男半女的,连大奶奶都要看你的脸色做人了,你别不知足了,你这可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我不要做什么凤凰,你愿意让你自己的女儿来做这个十九姨太好了。”那淑儿忍不住还口道。

肥婆一拍巴掌,满脸堆笑,“我刘妈妈那有姑娘你这么好命,没生出好女儿,唉,就算生的出,若也跟我一样长这一身膘,少爷那看得上。”

躲在外面的易君苓忍不住笑出声,肥婆一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我到是可以帮大娘一个忙,让你变的又美又苗条,让你做少爷的第十九房姨太太可好。”易君苓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推窗进去。

肥婆看来见多识广,一见她穿着黑色夜行服,知道来者不善,脸上的肥肉开始抖动,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易君苓奸笑一声,吓她道:“我是狐狸精,专门来吃肥婆的。”那肥婆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淑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很漂亮,别有一番风味,难怪被这色鬼看上。”易君苓表扬她,淑儿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抽泣。

易君苓一步一步的走向肥婆,肥婆吓的全身发抖,偏又移不开步子,抽出手帕冲肥婆挥了挥,一眨眼功夫肥婆就瘫成一团肉泥。淑儿被吓的一跳,“你,你,你……”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怜的姑娘,这一天的折腾够她受。

“打住,别你你你了,我是来救你的。”易君苓及时阻止她再你下去,时间不多,耽搁不起。

淑儿盯着她,“你真是狐狸精?”

“啊呸,我不是什么狐狸精,我是人,是好人,我刚是吓这肥婆的,快跟我走。”拎起淑儿直奔后门,将淑儿放在驴子上,从怀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包碎银子递给淑儿。

“你骑驴子快赶回去,带你爹娘离开这儿,另谋生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易君苓吩咐她道。

淑儿挣扎着从驴子上下来,一下跪在易君苓的面前,易君苓连忙扶住她,淑儿含泪道:“恩人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愿为恩人立长生牌,早晚三柱香,祈求上天保佑恩人平安顺利,请恩人告诉小女尊姓大名。”

“什么大恩小恩的,你快起来,别啰嗦了,被小霸王发现你就走不了啦。”强行将她扶上驴子,把缰绳塞在她手上。

“恩人,请告诉小女尊姓大名,否则小女宁死也不走。”淑儿倔强的道。

这古人就是啰嗦,易君苓想了想,道:“算我怕了你,我叫易君苓,你快回去吧,你坐稳了。”用力一拍驴屁股,驴吃痛跑开了。

易君苓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位淑儿姑娘,却没想到多年后会在那种情况下再次遇见她。

回小楼,肥婆刘妈还没醒,这迷香散挺不错的。用茶水将她泼醒,刘妈睁眼发现易君苓还在,惊的脸的变了色,刚要张嘴大叫,就被易君苓点住了哑穴。

“你给本姑娘听清楚,我现在帮你解穴,你要敢乱叫,我一掌劈死。”易君苓眼露凶光,吓的刘妈浑身颤抖,胖头乱点。

易君苓在她身上一拍,解开了她的穴,刘妈很听话的没有叫,易君苓微微一笑,“你在这府里呆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我十六岁进的府,以前是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去了京城,我就伺候大奶奶。”刘妈的废话比较多。

“那你应该知道你家少爷蔵东西的地方在那了。”

“姑娘说的是什么东西?”刘妈装糊涂。

易君苓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抽出匕首把玩,寒光闪闪,刘妈吞吞口水,陪笑道:“姑娘是指我家少爷放钱财的屋子吧,我知道,我领姑娘过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易君苓挑眉,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刘妈一惊,想逃走,可是她那有易君苓快,塞药进嘴,轻轻一捏她的鼻子,药丸就吞了下去。

刘妈知道今天晚上是遇上煞星了,脸被吓青了,“姑姑姑娘,你给我吃什么?”

易君苓冷冷道:“是毒药,不吃解药,一个时辰后,你就会肠穿肚烂的死去,刘妈妈你最好不要害本姑娘我,倘若我有什么不测,刘妈妈就只好麻烦你下来陪我了,有你陪在下面比较不闷。”

刘妈哭丧着脸,“姑娘,我那敢害你。”

“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解药的,放心,快走吧。”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七转八转来到一处花丛边/

“姑娘,就是那儿,不过有人守着。”刘妈指着前面一个小院,低声道。易君苓伸手点住刘妈的几个穴道,刘妈肥胖的身子再一次变成肉泥瘫倒在地上。

小院内有四个守卫,两个在打旽,二个在对饮,打旽几乎已经跟周公打了几圈牌了,喝酒的也已经喝的醉眼朦胧。易君苓飞身闪进,玉手翻飞,急如闪电快如风,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点昏过去。

推开小院厢房的门,房间内异常简陋,只摆着几张桌椅和三个大大橱架,看来应该有机关,仔细打量了一下,易君苓笑了,全都是小儿科似的机关,马上就找到了开启机关,搬动太师椅上的扶手,一面墙缓缓的移开了,露出内室。

内室里摆满了各式金银器,玉器,金银元宝,金光闪闪的,易君苓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唉,太重没法搬。有些懊恼,要是银票就好了,想到银票,银票就出来了,还有地契和一些卖身契,将打包带走。

墙角处放着一个锦盒,里面全是拇指大小的珍珠,足有几百颗,这小霸王还真有钱,珍珠功有安神定惊,清热滋阴,明目,解毒的功效,不要白不要,打包全带走。

回到花丛边,拍醒肥婆刘妈,“我们回小楼去。”

“回,回,回小楼,姑娘,你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刘妈想哭,胖胖的脸皱成一堆,这位女煞星到底什么时候给解药给自己?

“拿到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走。”只让小霸王损失一点钱财,实在太便宜他了,易君苓压根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刘妈无奈,只好又带她回小楼,也活该小霸王不走运,与小霸王在小楼下撞上了。小霸王模样到还不差,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也眉清目秀的,就是脸色差了一点,蜡黄蜡黄的,应该是坏事做多了的原因。

小霸王一看见刘妈,口中骂道:“你死那去了,不在小楼陪着淑儿,咦,她是谁?”

刘妈那敢答话,易君苓也不说话,一个箭步窜到小霸王身边,手指在他身上一点,就将小霸王给点昏过去,学点穴就是好。

“把他给我扶到小楼里去。”命令已经全身发抖的刘妈扶起小霸王,刘妈手发软,脚发抖,根本扶不动小霸王。

易君苓皱眉,“算了,算了,在这儿一样。”从腰间摸出一根金针往小霸王的腰上扎去,扎了三四个穴道。

“刘妈妈,本姑娘心好,为免你家少爷醒了找你麻烦,连理由都帮你找好了。”易君苓大言不惭的道。

刘妈眼睛巴巴的望着她,“等你家少爷醒来,你就告诉他,因为他作恶多端,老天看不过去了,特派我这位仙女下凡教训他,以后他是再也不能碰女色了,他要敢不听话,一定会七窍流血而死。”易君苓话音一落,人就不见了。

刘妈发现她不见了,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突然想起,易君苓还没给自己解药,号啕大哭起来,嘴里骂道:“杀千刀的,答应给我解药的,没给我就走了,我死了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不放过谁?”易君苓的声音幽灵般的在她身后响起。

刘妈收住哭声,扭身给易君苓跪下了,“姑娘,你大人大量,小的说错了说错了。”

易君苓强忍住笑,根本就没给她毒药,她却当了真,从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抛在地上,“这是你的解药。”人一闪又没了影,要不是地上的药丸还在,刘妈铁定以为自己眼花。

清晨,西城门刚刚打开,一袭蓝衣长裙,头戴斗笠,垂下的面纱直到肩部,稳坐在一匹马上的女子飘然出城,一只纯白的小狐依偎在她的怀里。

增阳城穷人家门口都摆放着金银之物,小霸王昨夜遇上仙子下凡,被惩罚了,以后不能人道的事被人用大字写在城墙上公布了出来。惹的增阳城内的百姓们拍手称快,这苍天有眼,恶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第十三章 自买麻烦惹事端

一路行来,没有现代文明的污染,处处保持着原始形态,山陡峭险峻,气势雄浑;树苍翠挺拔,郁郁葱葱;泉水涓涓细流,悠然而下;江河奔腾不息,一泻千里,美景使人心旷神怡,留恋忘返。

没什么目的地的游历,多了几分自由,多了几分潇洒,不用着急赶路,易君苓随心所欲的让马儿自已走,遇到热闹的城镇就休息一两天,看见好看的风景就停下来玩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个月后,她来到了卫国另一个大都城矾都。

矾都城池雄伟壮观,热闹非凡,商摊云集,大街小巷内人头涌现,好一派繁荣景象。易君苓牵马缓步而行,小狐坐在她的肩膀上,好奇的四处张望。

人潮骚动起来,纷纷往前涌去,易君苓好奇也跟着人群往前行,“这位大嫂,前面出什么事了?”顺手拦住一位中年妇人问道。

那妇人打量了她一下,见她头戴斗笠,衣着华丽,连忙笑道:“姑娘是外地人?”

“初次来矾都。”易君苓礼貌的回答道。

妇人叹了口气,“是牙行在卖人,全是些苦命的人。”

“卖人?贩卖人口?官府不管吗?”易君苓一边跟随妇人前行,一边问道。

妇人冷笑,“这牙行的后台就是官府,每次卖人,官府都会派兵来保护,怕有人趁机逃跑。”

一个大的木台架子上站着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头上都插着草标,二十个青衣大汉手执大刀做出一副凶神恶煞样,一字排开站在那些插草标人身后。上上下下果然有官府的人守着,还有一个象帐房先生的木台之上的坐在一张香案前。

“那人是准备写卖身契的。”妇人帮易君苓解惑。

人群将木台围得水泄不通,这时一个瘦高个男子从木台后面走了出来,站到最前面,“咳,咳,咳。”示意现场安静。

“今天一共是二十七个人,货物不多,价高者得。”很有点现代拍卖的味道,只是这儿拍卖的是人,这让易君苓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青衣大汉将一名穿绿色长裙的女子推了出来,那女子低着头,长发垂下,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瘦高男人用手将她的下颌抬起,一张满脸似泪的脸呈现人前。

妇人叹了口气道:“东家犯了事,与丫头有什么关系,也被推出来卖。”易君苓恻隐之心大起,想着在增阳城拿了小霸王那么多银票,干脆在这儿做善事。

“起价二十两银子。”瘦高男子开价了,没人应价,“二十两太贵了,足够我们穷人家一年用了。”妇人叹了口气道。

难道一个女子还比不上一匹马?一匹马都要五十两,还是被人家骗了,现在想这么多没用。

“二十两,我要了。”易君苓在后面应价,绿衣女子看向她。

瘦高男子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过,笑道:“小姐请上前来。”买主应该有个好位置的,人群自动让开出通道,易君苓牵着马走到台前。

帐房先生连忙写卖身契,买主是女子,这可如何是好?女子的闺名如何问?他有些苦恼的看着瘦高男子,瘦高男子陪笑道:“小姐请告知尊姓。”不问她的闺名,问她姓什么应该是可以的吧!

易君苓想了想道:“易,容易的易。”问题解决,继续卖第二个人。“你说过总价,今天所有的人我都买下了。”顶着太阳站在这儿一个一个的买,还真是辛苦,算了,打包一起买下。

现场一片哗然,瘦高男子脸泛喜色,“小,小,小姐你刚才说,所有的人你全买下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有问题吗?不行吗?”易君苓皱眉。

“可以,可以。”一挥手,青衣男子又从后面将另外十七个人牵了出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手脚均被铁链锁住,满脸的污垢,身上衣裳褴缕,脚步轻浮,似乎正在生病,却倔强的不让人扶。

瘦高男子指着生病的男子,陪笑道:“易小姐,这个就算白送给您了,一共是五百两银子。”那男子一听这话,猛抬起头,狠狠的盯着易君苓一眼,眼睛凶狠,让易君苓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易君苓不理那男子,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瘦高男子,“易小姐,请稍等一下,马上将卖身契给您。”瘦高男子接过银票一看,是卫国最大银庄发出的银票,那张瘦脸笑的跟花一样。

“把他的铁链打开。”易君苓见那男子可怜,不忍心再锁住他。

“小姐,这小子脾气暴躁,要是打开铁链他会逃跑的。”瘦高男子好心劝道。

“银子我已经付给你的,他就是我易家的人了,跑了也是我易家的损失,与你有什么关系,打开。”易君苓冷哼道。

“这个这个,好,那听小姐的,打开。”瘦高男子让青衣大汉将铁链取下。卖身契已写好,二十七个人也各打上手印,然后站到易君苓面前。

“喂,这城里最大的客栈是那家?”易君苓问道。

“是春意居。”不等瘦高男子回答,自有人抢着给这位出手阔气的小姐答案了。

“小姐,我送你过去好吗?”瘦高男子讨好的问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

“小姐一人就不怕他们逃走?”瘦高男子提醒她。

“我刚才说了,现在他们都是我易家人,如果逃走,损失的是我易家的银子,与先生无关。”易君苓冷哼一声道。

“小姐放心,我们不会逃走的。”二十七人中的一位老者轻叹一声道。

“我相信你们,好了,我们现在去客栈,你,你扶他一起走。”易君苓用手点了点人群里那两个看起来比较结实的男子道。

一人一马一狐在前面,一群衣裳褴缕的人跟随在后招摇过市,路经一家成衣店,易君苓停住了脚,“老板买衣服。”抽出一张一百元的银票,“给他们每个人找两套合适的衣服。”

成衣店老板见钱眼开,连忙指挥店里的伙计给每个人从里到外拿了两套布衣。易君苓道:“大家拿好,等一会去春意招淋浴了再换上。”

“是,小姐。”众人连忙应到,围观的人群目瞪口呆,这位小姐出手还真是大方,这么好的衣服也买给这些下人穿。

春意居的老板眼睛都瞪圆了,不想让那些衣着简陋的人进店,易君苓摸出两粒金豆子放在他面前,他的脸马上笑开了,立刻安排人去请这些人淋浴更衣,所有的人,不对除了那位生病的男子外,其他人感动的泪水乱流,道谢后跟着春意居的伙计去淋浴更衣了。

只有生病的男子靠在楼梯的扶栏上,满脸污垢,头发凌乱,“你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是买下你的人,目的等一下我会说,麻烦你先去淋浴更衣好吗?”易君苓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狐的长毛。

男子扫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伙计去淋浴更衣,“老板。”易君苓叫道。

老板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易君苓道,“去准备几桌好菜。”

“是,是,是。”老板的嘴裂开半天都合不拢,今天还真遇上大豪客了。

陆陆续续二十几个人都出来了,真正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上衣服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小姐。”众人站在她面前恭敬的叫道。

“先吃饭,吃饱了再说。”易君苓道。

众人都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不敢入坐,“事情不说清楚,你们怕也没心思吃饭,行,那就先说事,再吃饭。”易君苓为自己的善解人意很是得意。

从包里将瘦高男子给她的那一叠卖身契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你们的卖身契,现在我还给你们。”众人都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她,都不敢动手去拿。

第一个被卖的那位女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自己的卖身契,易君苓笑着点了点头,众人见易君苓并没反对,胆子稍大一点,忙一个接一个的去拿,转眼桌上就剩一张卖身契了。

易君苓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全是一百两的银票,“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卖,你们也不用告诉我,反正现在我帮你们赎了身,这里有些银票,一人一张,有亲的就去投亲,没亲的就用这些钱做点小生意,维持以后的生活。”

易君苓此语一出,不止是这些人,就连春意居的老板和伙计都呆了,这女子如果不是有病,就是脑袋不清楚,花五百两买来的人全部放了不算,还每人送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难道她不知道这一百两银票足够普通人家用两三年?

易君苓敲了敲桌子,“这些不够吗?”又是那个女子带头先拿了银票,其他人也将银票拿起放好,黑压压全给易君苓跪下了,连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易君苓放开小狐,冲上去扶起那几位老者,“哎,你们这么大年纪了给我下跪,会折我寿的。”

“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小姐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愿……”众人又跪了下去。

易君苓抓狂,连忙打断他们,“大家不要客气,我救了各位,也是希望积善行德,以后各位也多做好事就是感谢我了,吃完饭大家就各奔东西吧。”众人见她这般说,再三道了谢,这才入席吃饭。

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来,洗个澡要这么久吗?易君苓皱眉,春意居的伙计急匆匆的跑了来,“小、小、小姐,那个人晕晕倒了。”伙计一着急,说话有点结巴。

易君苓皱眉,“晕倒了?洗澡也会晕倒,还真服了他,他在那,领我去。”连忙搂起小狐直奔后院。

易君苓本以为会看到一副裸男出浴图,跑去一看,才知道这男子是洗完澡穿上衣服之后才晕到的,身子半靠在墙角,湿湿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易君苓蹲下帮他诊脉。

“断魂针。”易君苓皱眉,伸手撩开男子的长发,一张清雅俊秀的脸呈现眼前,又是一位帅哥,这种形象应该可以去做男妓,保证门庭若市,易君苓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小姐。”伙计看易君苓盯着男子的脸看个不停,忍不住喊醒这个花痴女。

易君苓斜了伙计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帅哥全都是要自己医治的病人?先是李承逸,再来是许繁星,现在又来一个不知名的帅哥,学医的怎么就这么倒霉,就不能来个正常点的?

“小姐,他没治了吗?这可怎么好?”伙计见她叹气,以为这人病的很重,有些担心,万一死在店子可就麻烦了。

易君苓听出他话外之意,“放心,他死不了,扶他到房里去。”伙计有些犹豫,易君苓摸出一块碎银子,足有一两多,塞给他。

“好的。”伙计喜笑颜开,伸手扶起那男子,真是有钱好办事,易君苓忍不住翻白眼。

“小姐,要帮他请大夫吗?”有钱态度也热情很多。

“不用,我就是大夫。”拜托,玉寒宫宫主的高徒,立志以医术扬名江湖的易君苓在此,还需要去请外面那些庸医吗?

将人扶进上房,放在床上,伙计自掩门下去。易君苓仔细又帮他检查了一番,这小子不但身中断魂针,脑袋还被重物击伤,伤的到挺重的。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撑着下巴,打量着昏迷不醒的男子,这模样这样俊雅的,死蛮可惜的。

“咚,咚。”伙计来敲门,“小姐。”

易君苓将面纱放下,拉开门,“什么事?”

“小姐,跟你来的那些人要见你。”伙计恭敬的回答道。

大厅里,那二十六个人已经用完了餐,见易君苓下来,全都站起来迎接她。

“还有事吗?”易君苓暗想,钱都给你们了,怎么还不走?今天自己可是破了大财了。

“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问道。

易君苓知道若不告诉他们自己的姓名,这些人铁定不会离开,文绉绉的道:“小女子姓易,名讳是上君下苓。”

“多谢恩人大恩大德,小的们这就告辞,愿恩人长命百岁,事事如意。”老人恭敬的祝福道,然后全体又跪下了向她磕头,易君苓知道阻止不了他们,只好领了他们三个头。

二十六个人自去了,易君苓吩咐伙计将食物送上来,推门而入,突觉一股拳风暗劲袭来,易君苓纤腰一摆,右手一招“推云手”拍向来犯之人,却落了空,收力一看,那男子痛苦的蹲在地上,满脸大汗,痛苦不堪。

“身中断魂针,你还敢乱动真气,还真不怕死。”易君苓冷哼一声。

那男子强忍痛苦,问道:“你是谁?什么断魂针?”

“这句话好象应该我问你吧,你是谁?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中断魂针?”易君苓三个问题同时问出。

男子似乎在思考,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是谁?我是谁?”双手抱头,似乎很痛苦,“啊。”一声大叫,一副疯狂模样。

易君苓一惊,飞身而起,赶在他冲出房门前一刻打昏了他,“难怪要用铁链锁着你,这便宜莫贪,说得还真对,白送的那有什么好东西。”易君苓一边抱怨一边费力将男子弄回床上去,摸出瓷瓶,倒出一颗“宁神补气丸”塞进男子的嘴里。

花了五百两买来一个大麻烦,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用金针扎他的人中穴,把他给弄醒过来,男子茫然的看着易君苓,问道:“我是谁,你又是谁?这是什么时候地方?”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易君苓试探的问道。

宁神补气丸的功效让男子没那么激动,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你还记得是你怎么受的伤吗?”

男子再一次摇头,“那你肯定也不记得体内有断魂针这回事了对吗?”

这一次男子点头了,易君苓叹了口气,看来他脑里的淤血,不知道压住他那根神经让他失忆了。易君苓在想是先给他散淤还是先帮他把针弄出来,如果先给他取针,暂时就不能散淤,压迫神经太久,万一出问题,没办法帮他开脑,会出大问题的,还是先散淤。

那男子肚子咕咕叫,“咚,咚,咚。”伙计送菜饭来了,伙计退下后,易君苓道:“我们吃完饭再说。”摘下斗笠,露出容貌。

清丽高雅,秀美柔嫩,美貌绝伦,虽然年幼,却艳丽异常,双颊晕红,肤色白腻,一双眼灿然晶亮,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男子一时看呆了。

“快吃饭了。”易君苓用筷子敲碗,那男子回神,忙低头扒饭。

饭吃完了,碗放在一边,等伙计来收,易君苓对那男子道:“你有伤,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如果就这么放你走,你一定又会被人抓去卖,等你头上的伤好了,你再离开好了,总归也要好几天,我总不能叫你喂喂,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易君苓蹶着小嘴,仰着头做思考状,口中碎碎念,“我是在矾都用银子买下你的,不对,你是那人白送给我的,附带品,你忘记了所有的事,不知道是那里的人,不知道姓什么,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亲人,一遍空白,这取个什么名字好?”左手托腮,撑在桌子。

突然手用力一拍桌子,“银矾?或者矾银?”

“易矾银,易银矾,都不怎么好听。”男子提出异议,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变傻了,好坏还是听得出的。

“为什么要姓易?”易君苓不明白。

男子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说你姓易?我当然也应该姓易。”

这是什么逻辑?易君苓没搞懂,算了,就一个姓,有什么要紧的,姓易就姓易吧。

“我要叫易随缘。”男子自己做了决定。

“为什么?”易君苓眨着眼睛看着他。

“好听也顺口。”很不错的解释,易君苓没提出反对意见,随缘不错,比自己取的强多了,看来自己也跟师父一样没有取名字的天份。


第十四章    矾都联手惩恶

因为易随缘的关系,易君苓不得不在矾都住了下来,去矾都最大的药号抓了几副活血散淤的药熬给他吃,每日里为他煎药,诊脉,疗养身体外,易君苓就在矾都城里四处闲逛。

路上的行人见她经边总会指指点点的,还有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易君苓自动忽略不听。

半个月之后,易随缘脑内淤血总算散尽。“你想得起从前的事吗?”易君苓满怀希望的看着他问道。

“想不起。”易随缘毫不犹豫的打破了她的希望。

易君苓垂头丧气道:“想不起就算了,晚上我再替你取断魂针。”取了断魂针,他能用武功,就不怕他出危险了,自已就可以脱身了,闷在这矾都半个月真是闷坏了。

夜深人静,易君苓轻轻敲开了易随缘住的房间,摇曳的烛光,易随缘上身裸露在外,结实有力的肌肉,肤色呈健康的古铜色,猿臂宽肩,身上有着几道鞭痕,已经结疤,“他们打了你?”易君苓皱眉问道。

“都已经过去了。”易随缘淡淡的道,回床上盘腿坐下来,双手平放在脚上。

易君苓递给他一个布团,“咬着它,有点痛,忍着点。”盘腿坐在他的身后,给他解释自己将要做的事,“我会将断魂针逼到你的左手中渚穴,然后破皮而出。”运气至掌,按在背部的曲垣穴上,内力随心发动。

易随缘轻轻的点了点头,随着易君苓发力,断魂针在体内开始游走,异常疼痛,易随缘用力咬住布团,强忍痛楚,努力的抵抗着,断魂针慢慢的游走到曲池穴,经过神门穴,最后从中渚穴破皮而出,直射进床栏之上

易君苓收功下床,易随缘感激的望向她,失声道:“你的眼睛…”易君苓一惊,刚才用内力过猛,忘记掩饰自己的蓝眼睛了,忙闭住眼睛,定下心神,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易随缘。

“我的眼睛怎么了?”易君苓一副天真模样。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异彩连连,易随缘笑道:“我一时眼花。”易君苓放下心来,笑了笑去取那根断魂针,细长的针,带着一丝血迹。

“断魂针虽然取出来了,但是你最好不要乱用真气,会爆血管的,哦,是经脉纷乱。”她很没形象的打着嗬欠,“好累,我明天再跟你说。”

第二天,时近午时,易君苓戴着斗笠,提着包,抱着小狐出现在易随缘的房间里,“我要离开矾都了,这儿的房钱我帮你交到三天之后,你的卖身契和银票你拿好。”从袖子里将他的卖身契和银票掏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易随缘盯着她不出声,眼睛闪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易君苓冲他挥手,“易随缘,好好保重,告辞,告辞。”一溜烟的下了楼,伙计早就将马牵在门外等候了,手里还提着易君苓要春意居准备的干粮。抛给小二一块碎银子,翻身上马。

从东门出城,马向前缓缓而进,离城门三十里地时,停下了,四处打量一番,确定无人,牵着马钻进路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一棵高大的树,将马拴在树上,她抱着小狐飞身坐在树上的粗大的枝叶上,取下斗笠,靠在那儿休息。

和煦阳光轻柔的照射下来,穿着树枝照在易君苓的身上,暖洋洋,几乎要睡着了,这里听见有一丝声响从远至近,有人过来了,而且轻功不弱,这矾都城什么时候有来了武林人士?“你打算在这儿等天黑吗?”易随缘的声音在树下传来。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易君苓有些吃惊,从树下飞身而下。

易随缘道:“我是你买下的人,自然要跟着你。”他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易君苓偏着头看着他,“这卖身契我不是给你了吗?还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你是自由人,不需要跟着我。哦,你是不是嫌银子太少,那我再给你一百两好了。”易君苓只求打发他走,愿意再破点小财。

易随缘将卖身契和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要去那儿,我只知道我要跟着你。”他还就赖上易君苓了。

“我都不知道我要去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易君苓现在是毫无目的地的乱转,袁若水生前只是说让她游历,又没具体让她做什么事,弄的现在易君苓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

“我不管,反正你去那我去那,你去跳河,我也跟着去。”易随缘说的坚决。

“呸,你才去跳河,我一大把美好时光,什么事不能做,我跳那门子河。”易君苓翻了个白眼,蹶嘴道。

“让我猜猜你打算做什么?”易随缘岔开话题。易君苓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如果我没猜错,你停在这儿,是打算晚上回矾都教训牙行的人。”

易君苓笑了,笑的很开心的,眉飞色舞,看在易随缘眼里宛若百花绽放。她突然收住笑声,眼里异彩一闪而过,“你应该知道聪明的人命一般都不长。”轻柔的道。

缓缓放开白狐,将手放在腰间,易随缘向后退了一步,忙道:“若那个聪明的人愿意跟你一起行动?是不是命会比较长一点?”

易君苓挑眉,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易随缘道:“你不是有毒药吗?给我服下一颗,若我背叛你,就让我死掉好了。”

易君苓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他的诚意,易随缘坦然与她对视,半响,易君苓才冷冷的道:“让你吃毒药而死,那太便宜你了,若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当夜幕降临人间时,两道黑影现现在矾都城外,两人轻轻一跃,越过城墙,易君苓直奔牙行,牙行内灯火通明,却没有声响,人全都瘫倒在地。

“你早就做好了手脚?”易随缘有些吃惊。

易君苓吃吃笑道:“你以为我这些天白逛的,不过有你当帮手,这计划稍微要改动一下。”

易随缘轻声道:“我会当好帮手的,小姐有什么吩咐?”

易君苓先用金针扎那些人腰下部的穴道,然后指着牙行老板,以及瘦高男子和帐房先生道:“你把这三个弄到木台上让他们跪好,然后再插上草标。”

“卖人者人皆卖他,不错的主意,只是你现在扎他们的穴道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易随缘好奇的问道。

易君苓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们永远都无法犯男人最想犯的错误。”

“男人最想犯的错误?那是什么?”易随缘一时不明白。

“嘿嘿,快别啰嗦了,时间紧迫,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易君苓催他快办事。易随缘听出她语带羞意,明白了过来,眼睛带着笑看着低头继续帮人扎针的易君苓,这女人惩罚人还真有招,这般恶狠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趁易随缘搬人的空隙时间,易君苓光顾了牙行的帐房,银票和金银打包带走。

“我们要去那?”易随缘跟在她身边问道。

“你不是聪明人吗?猜猜看?”易君苓笑道。

“官府衙门。”易随缘顺口说出。

易君苓侧眼看了看他,“为什么?”

“若没有官府支持,牙行如何那般嚣张。你不可能不找这后台老板的麻烦,”易随缘心想,这并不难猜。

两人如法炮制,将城主等官员一一抓到木台上跪好,插上草标,易君苓又窜进了帐房,这里银票和金银多不胜数,看来还真是个贪官,这回真是发财了。

回到木台上,易君苓从井边打来一桶水,将几枚药丸放了进去,等药丸完全溶解后,将药水倒在那几个跪着人的脸上和头发上。

“那是什么?”易随缘有些好奇,易君苓的所作所为,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一种退毛药,虽然不会一辈子,可是至少三年,他们的眉毛和头发是不会长出来的。”易君苓这半个月除了替易随缘煎药外,就是在做这个东西。

易承缘眼睛笑弯了,顶着没有眉毛没有头发的脑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低头轻声道:“女人还是不得罪的好。”跟在她身边看来日子会过得很精彩。

“我们去为穷人送银子去。”易君苓没听到他说的话,把其中一个包抛给易随缘,两人便在城区的贫民区用别人的钱做善事,每户人家那儿都会放下一定数量的金银钱财。

直鸡鸣声响起,天就快亮时,两人这才匆匆离城,赶回小树林,到达时,天已大亮,两人取下面纱,“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见易随缘盯住自己看,易君苓用手摸自己的脸。

易随缘将目光移开,“没有,没有脏东西。”他飞身上树将包袱取下,走进树林换下夜行服,对易君苓道:“我要借你的马一用。”

易君苓皱眉道:“你回城做什么?去告发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是这种人吗?”易随缘皱眉。

“你是什么人,我并不知道,你要回城去,当然怀疑你的动机。”易君苓虽不怕被人围攻,可是她没打算就这样出名。

易随缘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出卖你的,我回城只不过是因为我想看看好戏的结局,再说赶路总需要买些干粮回来,何况我也需要买一匹马代步。”肚里留了一句,虽你愿与我共骑,那就不跑这一趟了。想是这么想,他没有说出来。

“好,但愿我没救错人,没信错人,你去吧。”易君苓决定赌这一把,就算万一他出卖自己,凭自己的轻功,脱困并非难事。

“我马上回来。”易随缘翻身上马,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加以时日,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策马返回矾都,到木台边一看,真是人头涌动,围观的人是里外三层,水泄不通。那城主,师爷,捕快头,牙行老板,瘦高男子,帐房先生六个人跪在木台上,身上插着草标,头发,眉毛和胡子全掉光,连眼睫毛都没有了,一个个光着的脑袋就象剥了壳的鸡蛋。

易随缘站在远处看过去,忍不住笑了,这易君苓整人的手段真是一流。“哈,哈,哈。”人群里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大家都在自发的宣传着,人越围越多,似乎整个矾都的人全都出来了,来看这六个人的笑话。

那六人被易君苓用奇特的手法点住了穴道,不到黄昏,是没办法起身的,六人跪在木台上羞的满脸通红,猜测是得罪了那一位高人,要如此惩罚自己。

“这矾都城里出神仙了,下凡来惩罚这些坏人,还给穷人送来了金银,感谢老天爷开眼了。”矾都城里到处都在传说着。

矾都城郊,两匹马并驾齐驱,那黑马上是一位身穿淡红色绣百合花长裙戴斗笠的女子,红马上是一位身穿紫衫长袍的男子,容貌俊雅,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好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两人均放马缓缓而行。

“大家都传说你是神仙。”易随缘笑道。

“不是我,而是我们俩,你也有出力。”易君苓一边笑,一边递给他几张银票。“给你傍身用。”

易随缘道:“我以为你把钱全都散发出去了。”

“散发的只是金银,这银票我全留下来了,携带方便,何况为了买你们,我可损失了一笔,弥补一下我的损失有何不可。做好事应该利人利已。”易君苓笑道。

“你很喜欢钱?”

“废话,谁会不喜欢钱。你没听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易君苓斜了他一眼。

“我没听说过。”易随缘老实的回答道。

“现在不就听说过了,哎,我救你还真做了一笔亏本生意,上回救人我可赚了一千两黄金。”易君苓越想越觉的吃亏。

易随缘道:“哦,可惜我是穷人,要不我也给你一千两黄金,这样好了,以后我好好伺候你。”

“咯,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这钱多多用,钱少就少用,我很知足的。”易君苓大言不惭的道。

有人相伴,路途中多了许多乐趣,两人谈笑之间就赶了很远的路了。这天,时近黄昏时,两人发现赶路已错过投店,本以为要露宿野外时,却发现了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这小村庄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七八户人家。

两人随手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主人是一对老夫妇,白发苍苍,身穿粗布衣裳,“老婆婆,我们想借宿一晚可以吗?”易君苓柔声问道。

老婆婆裂着没牙的嘴,眯着眼,道:“茅草屋到是有几间空着,只要姑娘不嫌弃简陋,就请进来吧。”

易君苓一向随遇而安,高床软枕是休息,硬板床也能睡得着。两人便进去了,老夫妇见两人还没有饭,为了待客,居然将自家唯一一只下蛋的鸡给杀了,这让两人非常感动,民风淳朴。老婆婆还想帮他们将菜煮好,易君苓那敢麻烦脚步蹒跚,颤颤悠悠的老太太为自己辛苦。她决定亲自下厨,亲手做出谷以来的第一餐饭。

当色香味俱佳的二菜一汤端出来时,易随缘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真是你做的?”

“难道是你做的,”早将面纱取下的易君苓有些不满的蹶着嘴,斜了他一眼,对两位老人笑“老公公,老婆婆你们也一起吃,尝尝看我的手艺。”

老婆婆瞧着那菜,也有些嘴馋,忍不住尝了一口,“姑娘长的漂亮,做的菜也好吃的很,我活了快七十岁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老头子一听连忙夹菜塞进嘴里。“好,好,好软,这鸡肉,老汉没牙齿也能咬的动。”

易随缘很捧场的吃了起来,不由赞道:“果真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呵呵,易随缘,象我这样的就叫下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易君苓得意洋洋。

易随缘含笑不语,转眼四碗菜一扫而空,“你去洗碗。”易君苓指挥易随缘做事。

“你在家经常做菜吗?”易随缘一边洗碗一边问道。

易君苓猛然间想起以前的事,不由的脸色一暗,声音沉了下去,轻声道:“以前都是柔姨做菜。”

易随缘听出她声音不对,扭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累了,我去休息。”易君苓触动心事,情绪一下低落,扭身走开了。易随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天刚刚亮,两位老人早早起床为两人熬好的粥当早餐,吃完两位老人准备的早餐,两人便告辞离开。

当两位老人去收拾易君苓留宿的那间房里,发现了几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两个金豆子,还有一张纸条,“谢谢两位款待。”两位老人不由的老泪纵横,连追了出去,那还有易君苓两人的身影。“真是好心的姑娘。”老婆婆扯起衣角擦拭着眼角,喃喃道。

“好人有好报,姑娘一路平安啊。”老公公对着易君苓离去的方向轻声祝福着。


第十五章    携手江湖逍遥行

两人结伴同行,这日途经一片树林,树林中有二个的大汉正在围攻一位身穿紫色密扣紧身衣的女子,使长剑之人魁梧威猛,相貌到不恶,持大刀之人精干短小,心机颇深的样子。那女子手握长鞭,招式不俗,又依仗身法灵活,一时之间那二位大汉到拿她不住,不过时间一长,力尽之时这女子必输。

“你去将她救出来吧。”易君苓小声对易随缘道。

易随缘皱眉,“为什么要我救?”

“我可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你英雄救美,那美人一感激,肯定以身相许,那你不是白白得个老婆,有什么不好的。”易君苓见那女子还能撑得住,也不着急,只管拿易随缘开玩笑。

易随缘冷哼一声,“我不稀罕。”

“再说了你们俩还穿的是情侣装,你不救谁救。”易君苓继续开玩笑道。

“何为情侣装?”易随缘不解。

易君苓笑道:“你们穿的全是紫色衣服,不是情侣装是什么?”

易随缘有些恼怒,“你又在胡说八道,闲事莫管,我们继续赶路为好。”说完就要拉马往前行。

“易随缘,你真见死不救?”易君苓还想说服他出手,她想看看易随缘的武功,好从中猜出他的来历。

易随缘皱眉道:“她是好是坏,都不清楚,怎么出手救人?”

“那两个男子凶神恶煞的,又不讲江湖道义,围攻一个女子,铁定是坏人,那坏人杀的肯定是好人。”易君苓想当然的道。

“江湖中有一种叫黑吃黑,你应该看得出,那女子的长鞭上浸了毒。”易随缘观察入微。

易君苓只注意那两位男子去了,听易随缘提醒,定神一看,那女子的长鞭又黑又粗,她的长鞭挥过时,两个男子总是遏力避开,或用刀剑拦开,“还是你观察仔细,我总爱同情弱者。”易君苓打了一个哈哈。

到底是一拳难抵四手,那女子被使剑之人刺中手臂,只听她闷哼一声,鲜血涌出来,“先救下再说吧,总不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易君苓到底心软,将小狐塞给易随缘,一个纵身飞掠而去,一边娇咤道:“住手。”

那两人一惊,飞身跃出圈子,定神一看,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这妖女来帮手了。”使剑之人误会易君苓是那女子的同伙,冷哼一声道。

“事先声明,我不认识她,只是看不惯你们两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子而已。”易君苓告诉三人自己纯是多管闲事。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管我吏狱门的事情,死一边去。”持刀之人怒喝道,抖了抖大刀。

易君苓一听这话,心中不爽,冷哼一声道:“吏狱门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今天这闲事,本姑娘管定了。”

持刀之人心机颇深,见易君苓说话口气不善,似有所依仗,望向远处正在逗小狐的易随缘,眼中闪个一丝异色,难道是他?只是他与这姑娘是什么关系?他肯为这姑娘撑腰,得罪不起。心思千转百回,却又不愿轻易放手,眼睛一转,笑道:“姑娘,是谁让你来的?”

“我自个过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易君苓不太明白他问话的意思。

使剑之人听她声音应该妙龄女子,好心劝道:“姑娘,你快走,刀剑无眼,若伤了你倒不好了。”

“你们为什么要围攻她?还有没有江湖道义。”易君苓说话现一口江湖腔。

“不是我们不讲江湖道义,只是这妖女武功高强,我兄弟不是他对手。”使剑之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持刀之人瞪了他一眼,那有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使剑之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头不语。

持刀之人见易君苓没有离开的意思,“姑娘,她是什么人吗?”他怕站在一边的易随缘出手,只愿说服易君苓离开,耐心的问道。

“不知道。”易君苓很老实的回答道,站在不远处的易随缘静观其变。

使剑之人从没见过持刀之人用如此和霭的态度跟一个陌生女子说过话,不由的有些奇怪,这时他才注意到易随缘,看清楚之后,他的脸色大变,那紫衣女子一直观注着两人,这时见使剑之人脸色起了变化,便也去看易随缘,不由的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的向后退到树下,长鞭紧握,神色紧张的看着对峙的三人。

“她是七煞派的人,七煞派的人为恶江湖,人人得而诛之。”持刀男子说的正气凛然。

“哼,说的真是冠冕堂皇,我七煞派什么时候为恶江湖了,倒是你吏狱门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紫衣女子怒骂道。

“我听师父说过,这七煞派行事虽有些离经叛道,但也不失侠义本色,而吏狱门我从没听人提起过,现在你们说她为恶江湖,她又骂你们无恶不作,这到难办了。”易君苓道。

“这七煞派或许有些侠义之道,可是自从杨海青做了掌门后,早就不是以前的七煞派,他们现在杀人放心,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姑娘你若不信,尽可向江湖人士打听打听。”持刀之人很认真的道。

“你休要出言侮辱杨掌门。”紫衣女子冷冷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这位姑娘,你们之所以围攻我真实原因。”

持刀之人听她这般说,知道她豁出去了,绝不会让自己兄弟得到那份藏宝图,心中懊恼,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刀一挥冲了过去,那使剑之人见他已动手,只能相帮,长剑一挽。

易君苓一见这情况自然明白两男子是不愿紫衣女子说出真相,要杀人灭口,冰链出手,一遍寒光闪闪,易君苓并没向柔柔学链法,不过拿冰链当做鞭使了出来。

使剑之人听见破空之声,后发而先至,缠住自己的长剑,紫衣女子长鞭挥出与持刀之人交上手,持刀之人武功虽劣于紫衣女子,只这紫衣女人因手臂受了伤,加上又是女子,力气上与这壮汉无法相比,俩人对攻到是旗鼓相当。

使剑之人就明显不是易君苓的对手,只二招,他的长剑就被易君苓的冰链卷走,易君苓冷冷一笑,冰链卷着长剑去攻击持刀之人,持刀之人一惊,勉力拦住这一招,身子急速向后退去,退出几步之遥后,扫一易君苓一眼,就不顾忌同伴安危,一人仓惶逃离。

使剑之人大惊失色,飞身欲逃离险境,那紫衣女子长鞭一挥,挽住了他的脚,硬生生的将他从半空拖了下来,摔倒在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使剑之人自知逃不掉,倒有几分硬气,头一昂,直视易君苓。

“我几时说要杀你了,你走吧。”易君苓道。使剑之人一怔,想不到这女子居然将自己轻轻放过。

“姑娘。”紫衣女子大吃一惊,“他是恶人,你如何放得。”

易君苓道:“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他如果从此改过,自己就是好人,为什么不给他改过机会?若他不改,江水有相逢,自然会再落到我手上,到那时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冰链轻轻一挥,一棵大树应声而倒。

那男子与紫衣女子都吃了一惊,“姑娘不杀之恩,我耿河终身感激,从此以后,我再不为恶,这大恩容日后相报。”那男子站起来,双手一拱。易君苓这一时的善举,日后得到了耿河的相报,此是后话,容后再说。

紫衣女子见易君苓执意放过了耿河,眉头紧锁,却不好阻止,耿河又道:“周姑娘,那东西已经传遍江湖,姑娘只怕保不住,你好自为之。”向易君苓拱手为礼,这才捡起长剑离开。

紫衣女子眼含戒备的看着易君苓,易君苓心里了然,道:“不管你身上藏着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出手抢的,放心好了。”若易君苓出手抢,这女子自知保不住。

紫衣女子苦笑道:“姑娘不抢,只怕又人会抢。”那眼去瞅易随缘。

易君苓随她目光而去,见她看着易随缘,便道:“我不抢,他自然也不会抢。”

紫衣女子不语,依旧望着易随缘,似乎在等易随缘亲口应允,易随缘冷冷道:“她说的话,就等同我说的。”

紫衣女子放下心来,道:“七煞派门下周莲谢过姑娘施与援手,日后定当回报。”易君苓帮她看伤,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别客气,要我们送你去附近的城镇吗?”易君苓明知道不应与她同行,可见她受了伤,不忍心将她丢到这荒山郊外。

“那就多谢姑娘了。”周莲到也不推辞,惹得易随缘皱起了眉头,却知易君苓一旦决定的事,是劝不住的。

只有二匹马,易随缘不愿与周莲共骑,易君苓只当他是因为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不愿这样,刚要开口让周莲与自己共骑,易随缘飞身上马坐在易君苓身后。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易君苓愕然的问道。

“我几时说过这话。”易随缘伸手拉住缰绳,将易君苓圈在怀中,易君苓感觉这种姿势有些暧昧,蔵在面纱里的脸一下羞红了。

走不多远便是平安小镇,一条大道,贯通全镇,大道两旁里一些商铺,镇里唯一一家即卖食物又提供住宿的客栈名叫“悦来客栈”。易君苓吐舌头,真是够恶俗的名字。

三人别无选择,在悦来客栈住下,要了三间上房。易君苓找来干净的水和布条,给周莲包扎好伤口,吩咐伙计将饭菜给周莲送到房间里,才坐下来与易随缘用餐。

“你说周莲藏着什么宝贝?”易君苓终究还是有一份好奇。

易随缘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要的话,我帮你抢来就是。”

易君苓蹶嘴,“答应人家不抢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成什么人了?”

“若想知道,我们跟着她就行了,那耿河不是说,江湖人都想得到,自然还会有人来抢,等别人抢了周莲的,我们再抢,就不算出尔反尔了。”易随缘道。

筷子上的菜掉在了地上,易君苓失声道:“这也行?”

“有何不可?”易随缘一脸平静。

“若我们跟在她身后,见有人抢,难道不帮忙?这似乎不太好吧?何况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又没打算占为已有。”易君苓将菜从地上拣到桌上放好。

“你不是有迷药吗?给她一颗就好了,看完再放回去就是了。”易随缘的馊主意又出来了。

易君苓抓了抓头发,笑道:“算了算了,好奇害死猫,我还是别想这事为好,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奇害死猫?这又是什么意思?”易随缘化身好奇宝宝。

易君苓结舌,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来的,“我老听我师父说,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把责任推给了袁若水,袁若水在地下若有灵,铁定要被这关门弟子给气得爬起来分辩。

当天夜里,突降大雪,早上起来时,屋顶,树枝,街道,到处都是白茫茫一遍,雪似乎没停下来的意思,纷纷扬扬,满天飞舞。街上行人稀少,周莲来向两人告辞,易君苓劝她道:“雪这么大,赶路只怕很难。”

“雪大正好赶路,还可避免那些无耻之徒。”周莲执意离开。

易君苓知劝不住她,道:“那你把红绸骑走,可省些脚力。”

“这怎么好意思。”周莲推辞道。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一匹马。”易君苓道。

周莲看了看门外的雪,想着自身的情况,道:“那就多谢姑娘了。”周莲骑马自去了,她这一去,已是末路。易君苓两人在悦来客栈住下等天气变好。

这雪一连下好几天,天气丝毫没有没有好转。终于下了几天的雪停了,可是却开冰冻,小镇外的那条大河河面上结起了薄冰,摆渡的船家早就缩在家里烤火取暖了。他停了渡,赶路的人就只得困在小镇上了,悦来客栈人满为患,到后来连一楼也住满了人,挣钱挣的两眼发光的老板在大堂内燃起了两堆火,闲在无事,大伙都无聊的很,围坐在火堆边,闲谈喝酒加赌钱。

这儿的酒辛辣刺鼻,易君苓不爱喝,而易随缘挺喜欢喝,倒一杯酒就着牛肉,坐在房间里一边喝一边看雪景,悠然自得,小狐有酒喝,每日里偎在他的怀里,不再缠着易君苓。只是酒喝的多,却也不见他醉,弄得易君苓异常佩服他的酒量。

易君苓最喜欢的是钱,见有人赌钱,心痒难耐,她以前在谷里虽没学过,可在现代时是玩过,再加上她人聪明,人家说一说,她用心一看,也就会了,每日里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赌钱。

易君苓正在楼下与人赌钱赌的不亦乐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门被推开,寒风一下涌了进来,来的是三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材五大三粗,腰肥体壮,嘴里骂道:“冷的要死,还要出来办案,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身后一个肥头大脸的男子应和道:“那女人死的真不是时候。”为首的男子对老板道:“老板,准备三间上房。”

老板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满脸堆笑,“三位官爷,没上房。”

“什么?爷帮你们保平安,连房间都没有?”那个脸上有一道大刀疤的男子霸道的吼道。

老板为难的揉搓着双手,“这个,这个……”全都是客人那敢得罪,可这当官的也得罪不起。

“好了,这天气,全都困在这儿,那还有上房,先拿酒菜来填饱肚子是正经。”肥男安抚他的怒火。

众人让出一块空地给三人,三人坐下,伙计送上了三碗酒和一些牛肉,“他妈的,真是气死人,那死女人什么时候死不是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刀疤男火气依旧很旺。

肥男摇头叹道:“江湖又要起风云了。”

一个大汉将自己的酒给那肥男倒上,“官爷,这官司上的事,我们平民百姓本不该问,可如今大伙无聊,官爷说来我们听听可好。”

为首男子哈哈一笑道:“有什么不该问的,我还正要问个各位乡亲,可见过这名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绘有人像的绢纸。

易君苓探头一看,上面画的正是那天救下的周莲,虽不十分象,到也有七八神似,心中一悸,难道她遇上强敌死了不成?

“死的就是这个女子,模样到是挺不错的。”有人道。

刀疤男拿着画像一一问道:“你们可见过她。”众人那敢惹事上身,纷纷摇头。

老板与伙计也凑过来看了,老板看了一眼易君苓,然后摇头道:“没见过。”俗话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惹祸上身。

“易随缘。”易君苓难过的回了房。

易随缘见她情绪不高,“怎么了,输钱了?”

“不是,周莲死了。”易君苓叹了口气。

易随缘眉头一抬,“你怎么会知道?”

“刚来了三个官差,他们拿着周莲的画像,到处问人见过她没有,若当时我们跟着她,她就不会死了,唉,是我害了她。”易君苓自责。

易随缘道:“她身蔵宝物,财不露白,可她偏不小心,让人知道,我们就算救得了她一次两次,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她,是她的贪婪害了她,你不要自责。”

“或许当时听你的主意把东西抢过来,她就不会死了。”易君苓无法释怀。

“已经过去的事,不许再多想,那东西一开始肯定也不是在她手上,她也是从别人那儿抢来的,她抢别人的,别人也可以抢她的,这人在江湖,刀口舔血,生死由命。”易随缘不愿她陷在自责里。

易君苓笑了起来,“知道了,人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

易随缘见她笑了,放下心来,“人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这句话说的好。”天气转好,两人决定明天离开平安小镇,继续前行。


第十六章  路遇王妃知身世

这世界上最难受的是什么?以前易君苓不知道,但现在她非常清楚是晕船,第二天天气转暖,两人坐船离开平安小镇,踏雪很顺从的上了船。

刚上船时,易君苓还是非常兴奋的,在船头船尾到处窜,只是没过多久,她开始晕,然后就是吐,瘫在易随缘的怀里。

易随缘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一阵的心痛,“以后再也不坐船了,我宁愿游泳过去。”易君苓喘着气,小嘴不停的抱怨。以前在现代不飞机,不晕车,记得好象也不晕船,到这儿怎么会晕船?应该是体质问题体质问题。

易随缘搂着她,安慰道:“好,我们以后不坐船,我们游泳。”小狐似乎也明白易君苓不舒服,很乖的缩在她的怀里,舔她的手。

就在易君苓以为自己要死在船上时,船到岸了,吐的手软脚软的她勉强在易随缘的帮助下爬上了马。

河这边依旧是一个小镇,倒在床上,易君苓睡了个昏天黑地,起来后,天已黑透,易随缘却不在房间里,易君苓一阵心慌,搂着小狐冲下楼去,“小二,跟我同来的那位公子去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趴在桌上睡觉的伙计弄醒。

伙计揉着眼睛抬起头,两眼发光,仙女下凡了,口水不自主的流了出来,一块大布包罩住了他的头,“你怎么出来了,天这么冷。”一件大的披风披在了易君苓的身上。

易君苓扭头看见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你去那了,我刚去你房间你没看到你。”易君苓蹶嘴道。

“我买吃的东西去了。”易随缘柔声道,易君苓这才发现他手上拎着一个大包袱。

伙计将布包扯了下来,偷偷瞧易君苓,易随缘拥着易君苓上楼,还不忘扭头给伙计一个凌厉眼神,吓的伙计打了个冷颤,连忙低下了头,这个男人还真冷。

包袱里的菜还真多,鸡鸭鱼肉,“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菜?”易君苓问道。

易随缘惊异的看着她,然后摇头叹道:“苓苓,今天是大年夜,你都不记得了?”

易君苓一怔,脸色一暗,又过年了,还记得去年在谷里冷食守岁的事,想不到一年就这么过了,师父已经离开自己一年了,赶路赶到连师父的死忌都忘记了,真是不孝,泪水夺眶而出。

“苓苓,你怎么了?”易随缘见她流泪,不由得一惊。

易君苓低头擦干泪水,抬起头勉强笑道:“没什么,易随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苓苓。”易随缘见她回避了,不好追问。

易君苓这才发现他唤自己苓苓,不由展颜一笑,“好久都没人这样叫我了。”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师父叫她烟儿,柔柔和细娇叫她少宫主,这从在现代的名字很久都没人叫过了。

“可以吗?”易随缘含笑问道。

“你不是已经这么叫了,为什么不可以?”易君苓调皮的道。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不连名带姓的叫我呢?”易随缘进一步提出要求。

易君苓侧着头看着他,想了想,道:“我叫你什么?叫随缘好吗?”易随缘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感觉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只是这她心中似乎有很多心事,只盼以后能让她释怀。

在小镇呆了几天后,两人继续前行,来到了荆凤城。这荆凤城,是楚王李泾的封地,有雄伟壮观的城墙和四通八达的街道,在街道两边商户耸立,悬挂着统一的红底黑字大招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还有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族人。

易随缘牵着踏雪,而易君苓搂着小狐与他并肩而行,两人缓缓而行,欣赏着荆凤城的繁华。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易君苓抬头望去,一块红色的大匾上,雕花朵里镶刻着三个大字“無邊樓”,楼上楼下站满了打扮的花枝招展,浓装艳抺的女子,真正是风月无边。

那些女子拖住过往的男子,娇声叫:“公子,上来呀,上来玩玩。”众女看见了长的英俊潇洒的易随缘,宛若蜜蜂看见花蜜的一涌而上,一涌一挤之间,就把易君苓给挤离了易随缘身边。

“公子,你好英俊哟。”“公子你好结实。”“公子你好……”莺歌燕语,易君苓躲在一边吃吃的笑,而易随缘的脸已呈铁青色。

“都给我滚开,要不然我杀了你们。”易随缘忍无可忍的大吼道,声音冰冷带着一丝狠厉,站在一边的老鸨见易随缘衣着华丽,以为是个有钱的主,因而乐呵呵的瞧着,这时见情况不对,忙挥挥手,妖艳的女子们连忙退下。

“投怀送抱的美人儿,我们易公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易君苓打趣道。

“苓苓。”易随缘板着脸叫道,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易君苓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撒着娇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不笑了,我们去吃东西吧。”讨好的模样,让易随缘板的脸松了下来。

两人快走几步,一家酒楼呈现眼前,突然一条纤细的身影对着易君苓直冲过来,易随缘一惊,身形一闪,便拦在易君苓前面,左手握拳挥出,“啊。”一个女人尖叫声。

“随缘,慢点。”易君苓发现情况不对,忙扯住易随缘的袖子,易随缘硬生生的将那一拳收回。

那女子一身淡黄色云缎,一头花白的长发凌乱的垂下身前,跌坐在地上,易君苓伸手去扶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白皙的皮肤,小巧的嘴巴,高挺的鼻子,双眼大而圆,在眼角处有些细细的皱纹,却难掩她年轻时那千娇百媚的风韵,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茫然没有焦点。

“你没事吧?”易君苓又问道。

那女子眼睛转动了一下,盯着易君苓,“你为什么戴着面纱,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你。”右手紧紧的拽住易君苓的衣袖,柔若无骨的左手指着易随缘,“是不是他,你告诉我,我叫人把他打死。”

易随缘皱眉,这女子是什么人,开口居然就要打死人。易君苓觉得这女子异常亲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他不会欺负我的,夫人,你的家在那?我送你回去。”看她年龄应该已经嫁人了,易君苓便以夫人相称。

那女子一听回去,脸变的更加苍白,直往易君苓怀里钻,口叫嚷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会关着我,不让我找我女儿,他要烧死我的女儿,他要烧死我的女儿,我不回去,我要找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出生七天,就不见了,就不见了。”

易君苓皱眉,家庭悲剧?忙搂着她颤抖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部,安抚她道:“好,别怕,我们不回去。”

这时,一群身穿宫装的女子和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娘娘,娘娘。”将易君苓三人围了起来。

一个身穿淡红上衣,系米色长裙的宫装女子道:“对不起,我家娘娘吓住两位了。”伸手去扶那女子,那女子胆怯的往易君苓身后躲。

“你是谁?”易君苓用手拦开宫装女子的手,问道。

“姑娘,我们是楚王府的人。”宫装女子含笑道。

那女子从易君苓身后投出头来,“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要跟她走。”

易君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刚才听到了她不认识你,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姑娘,我家王妃有病,不大认得人。”宫装女子皱眉,耐着性子解释道。

易君苓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易随缘向前迈了几步,与易君苓并肩站在一起,他虽然不明白易君苓为什么要帮这陌生的妇人,但是他依旧支持易君苓做的任何决定。

易君苓侧脸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笑,虽然隔着面纱,易随缘依旧能感觉到易君苓的心意,微微点了点头。

宫装女子皱眉,刚要发火,突听外面有人大声喊道:“王爷到,世子到。”

一位仪表堂堂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面前,想来他就是楚王李泾。他身后是一位风度翩翩,一表人材的锦服公子,应该就是那位世子,他的眉目之间与易君苓身后女子有七分相似,都太过纤细。

两人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带刀侍卫,锦服公子从马上翻身而下,冲到易君苓面前,冲她身后的妇人叫道:“娘,我是琂儿,你仔细看看我,娘。”

那妇人躲在易君苓身后瞄了瞄他,有些迟疑的问道:“琂儿?谁是琂儿?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手胡乱摆着。

楚王李泾坐在马上怒吼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那妇人被他的叫声吓的全身一振,易君苓刚想安抚她,她已经冲了出去,直冲到李泾的马前,对着李泾的哭喊道:“是你,是你,是你这个恶魔害死我的女儿,你是个恶魔,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害死,我恨你,我恨你。”想来是过于激动,那妇人突然昏蹶了过去。

锦服公子冲过去一把抱起那妇人,连声唤道:“娘,娘。”

楚王李泾叹了口气道:“琂儿扶你娘回去。”

“慢着。”易君苓突然开口叫道。

“姑娘难道还不相信,她是本王的王妃?”楚王李泾带着怒气问道。周围的侍卫知道王爷生气了,这时候谁敢再挑衅,会死无葬身之地,有些担忧的看着走过来的易君苓,易随缘随着易君苓前行。

易君苓道:“我没别的意思,王妃昏了过去,我不过想帮她看看。”

“谢谢姑娘,我王府里有大夫。”锦服男子抢先道,手一挥,一大群人便随他们的主子离开了。

易君苓站在街中间发呆,“苓苓,她已经走远了。”易随缘轻声道。

“嗯,随缘,我们去吃东西。”易君苓抛开这件事。

进了前面那家酒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就听有人道:“楚王妃都疯了这么多年,楚王爷都没纳妾,真是夫妻情深。”

“王妃也是可怜人,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人说成妖孽,这才得了失心疯,都疯了十六年了,唉,真是苦命的人。”坐在易君苓隔壁桌上的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叹道。

“长阳道长神机妙算,不会算错的,他说是妖孽就一定是妖孽。”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插嘴道。

“哼,这世上那有什么妖孽,我老汉活到七十多岁,也没见到过,这长阳牛鼻子,总是故弄玄虚。”那老人不屑的道。

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道长,道长可是上天下凡的仙人,他说得怎么有错?”

“是呀,前年大旱,还多亏了道长向上天借雨,我们荆凤城才没遭灾的。”伙计一边给易君苓桌上摆菜,一边插嘴道。

易君苓对王妃生的那位女儿比较感兴趣,对那位牛鼻子老道长没什么兴趣,便去问那位老人,“老人家,我跟你打听一下,为什么长阳道长会说王妃生的女儿是妖孽?”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老汉也不太清楚。”

“这个我知道。”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打扮的有些风骚的中年女子道,只见她头上插满了花,脸上的香粉足有一斤重,一张大而厚的红嘴唇一张一合。

易君苓道:“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十六年前,是我妹子给王妃接的生。”中年女子得意的道。

易君苓见她要说不说的样子,摸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桌子,“大娘说来听听,这锭银子便是你的。”易随缘知道这丫头起了好奇心,含笑不语。

中年女子摇摇摆摆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易君苓身边,一股浓郁的香粉味,熏的易君苓打了一个喷嚏。

“十六年前,王妃临盆,难产生了三天三夜都生不出来,我妹妹可是这荆凤城首屈一指的接生婆,王爷接她进了府,去帮王妃接生,生出了一个好漂亮的女孩,真真是眉清目秀,粉嘟嘟的,这王爷已经有三个儿子,见王妃这次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孩,真是高兴不得了,打赏了我家妹子好多东西。”中年女子打量了四周,将凳子拖着离易君苓更近了一些,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接着说道:“最奇怪的就是这小郡主的眼睛一直闭着,到洗三的时候,她突然睁开冲抱她的人笑,大家这才发现这位小郡主眼睛是蓝色的。”易君苓的心一悸,蓝色的眼睛?这位小郡主是蓝色的眼睛。

“蓝色的眼睛?真是蓝色的眼睛?”双手紧握,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王妃不会恰好是这身子的母亲,这身子难道是一位郡主?

中年女子将银子悄悄的抓到手上,这才道:“是的,真的是蓝色的,楚王爷一听回报,连忙去请长阳道长过来,长阳道长一看,这小郡主的眼睛闪着蓝色的光,妖气冲天,怪吓人,他掐指一算,就告诉王爷,说这小郡主是妖孽投胎,是来为害人间的,应该马上烧死。”

中年女子见易君苓没注意银子不见了,偷偷的将银子放进怀里,“王妃知道了消息,这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做娘的那里舍得,抱着小郡主离家出走了,王爷连忙跑人追,一路追了过去。”

“然后呢?”易君苓追问道。

“这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中年女子满脸堆笑,香粉纷纷往下掉道。

“后来的事,我到是知道。”又一个知情人跳了出来,正是那位儒生。

“先生知道,请说来听听。”易君苓道。

“王爷追到宋城城郊时,眼看就要追上了王妃,王妃知道王爷一定会杀死这个妖孽,就将这妖孽放进一个篮子里,搁在宋城的小河边,她往另一个方向引开王爷,打算等一会再回来救这个妖孽,当是小生正在河边读书,我本来打算替王爷除去这个妖孽,偏来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将那妖孽救走了,后来王妃再来寻这妖孽,发现妖孽不见了,当时就疯了。”这儒生一口一个妖孽,听的易君苓心中火起。

“什么妖孽不妖孽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怪神仙,全是那些吃饱饭没事做的光头和尚和牛鼻子老道胡编出来的,哄愚夫愚妇多给点香火钱而已,再说那小郡主不过眼睛与常人有异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在外国家还有红眼睛的,紫眼睛的,难道都是妖孽了,没见识就没见识,胡乱吹牛,仔细闪了他的舌头。”易君苓此语一出,整个店内鸦雀无声,暗想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妄为,不敬天地不敬神。

易随缘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那位儒生回过神来,站起来颤抖指着易君苓道:“你你你,大逆不不不道,你胡说八道。”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姑娘,这话说不得,举头三尺有神灵。”那老人好心劝道。

“我才不信什么神灵不神灵的,苓苓,我们走。”易随缘拖起易君苓的手,两人离开了酒楼。

“苓苓,你对那位王妃很有兴趣,你不会是打算去为她治失心疯吧?”易随缘与她并肩而行,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其实她是有些难过,为王妃难过,这真正的宋羽烟难过。小狐蹲在易君苓的肩上,尾巴垂在她的胸前。

易随缘道:“楚王府,名医众多,王妃的病若是能治好,应该早就治好了。”

“我知道。”易君苓轻声道。

沉默着,易君苓暗想,若易随缘知道自己是蓝眼睛,会不会落荒而逃?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随缘,若那位小郡主是你的女儿,你会因为她蓝眼睛烧死她吗?”

“不会,我只会更珍惜她。”易随缘站住脚,很认真的道。

易君苓不相信道:“真的?你不怕她是妖孽?会带来祸害?”

“你刚才不是说了,什么妖怪神仙都是骗人的,那她怎么会是妖孽?就算是妖孽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我只会疼她爱她,不许任何人欺负她。”易随缘含笑道。

“随缘,谢谢你。”易君苓心里一阵感动。

日薄西山,天近黄昏,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夜静更深,已睡下的,易随缘听到隔壁轻轻的开窗声,接着听见有人飞出去的细微声音,心知易君苓出去了,忙推开窗,一条纤细的身影急速的往前飞奔,她这是要去那?顾不得那么多,披起外衣,飞身出去,追赶易君苓。


第十七章     夜入王府诉前情

易君苓轻功连袁若水都自叹不如,何况现在她又全力施展,易随缘如何跟得上,越追越远,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她的踪影,易随缘皱眉,他有些不甘心,继续往前追赶。

“少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有些惊喜的叫道。

易随缘面色不改,冷冷道:“你认错人了。”从黑衣人身边飘然而过。

黑衣人冲到他面前,跪在地上,哀求道:“少主,主人病重,属下求少主回去主持大局。”

易随缘眉头微皱,迟疑片刻,依旧不顾飞身离去,黑衣人自知以已之力,追赶不上,拿出信号弹射向天空,一朵美丽的烟花升起。

“少主。”一道灰影拦在了他的前面,是一个身穿灰衣的大汉。

陆续有穿黑衣和灰衣的人赶了过来,“少主。”全都向易随缘行礼“属下求少主回去主持大局。”

易随缘依旧道:“各位认错人了,在下姓易,叫随缘,不是你们的少主。”

“少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承认,看来也不会认得老朽了。”从黑影走出来一个白发老汉,脸上布满的伤疤。

“厉叔。”易随缘失声叫道。

白发老汉笑了,因满脸的伤疤,有些恐怖,道:“少主肯认老朽,那就请少主顾念父子之情,回堡主持大局。”

“我从悬崖跳下去那一刻,我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我不会回去的。”易随缘黯然道。

白发老汉叹道:“少主这事不怪主人,主人是被奸人蒙蔽,主人事后查清原委,就命老朽下悬崖去寻找少主,老朽下到悬崖下,没发现少主你的踪影。”

易随缘道:“天不绝我,让我逃出升天。”

白发老人充满感激的道:“感谢老天爷保佑,也是少主吉人天相,老朽将情况回报给主人,主人猜到定是有人救了少主,便令我等到四处寻找,现今已有二个月之久,皇天不负苦心人,终在这荆凤城里遇上了少主,请少主跟老朽回去吧。”

“厉叔,我不会回去的。”易随缘执意不肯。

白发老人跪了下去,其他人也全给他跪下,易随缘一惊,伸手要扶他起来,他挣扎着不肯,口中哀求道:“少主,主人年事已高,现在身患重病,内忧外患,老朽求少主念及父子之情,去见见主人。”

父子血亲,易随缘终不是狠心之人,他有些犹豫,白发老汉知他已心软,语重心长的道:“少主,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子欲养而亲不在。”

易随缘身子巨震,“厉叔,只是我的朋友出去了,我要带她一起走。”

“少主,事不容缓,主人只怕撑不了多久。”白发老汉怕事再起变化,只求快点返回。

易随缘皱眉,不跟易君苓说一声,就这样离开,她一定会生气的,“若不跟她告别,她会生气的。”

白发老汉一怔,少主一向傲气冷酷,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难道这个朋友是个女子?“少主,你留封书信给你朋友,等你回去见过主人,再来寻他就是了。”灰衣大汉给他出了个主意。

易随缘想了想,这办法到还可行,众人回客栈,易随缘写好信,“交给今天跟我一起投店的那位姑娘。”将信和一锭银子交给小二。

“客官放心,不会误了你的事。”伙计看着银子的份上,满口答应。

出了门,易随缘又不放心了,“厉叔,我不放心让她一人在这儿。”

白发老汉见他牵肠挂肚的模样,心中高兴,少主终于有喜欢的姑娘了,便道:“让丁峤和黑南留下保持那位姑娘就是了。”

易随缘有些安心,“好,丁峤,黑南你们要暗中好好保护她,不许别人伤了她。”丁峤和黑南向前一步领命,易随缘这才随白发老汉离开,只他若知道他这一走,险此失去易君苓,不知是否走的这般安心。

这边易随缘随属下离开,那边易君苓来到楚王府。楚王府是世代袭爵的铁帽子王,这王府的气势非同一般,西边是水景,月夜下池水明洁清幽,池中有一小岛,建有一座小巧的亭榭,回廊环绕,更有奇峰秀石,古木参天;东边重檐迭楼,曲院回廊,小院深深是接连不断,黑压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院落。

易君苓暗暗叫苦,这么多院落上那找到王妃住的地方?这时只见两个身穿宫服的女子一个手提宫灯一个手里端着金盘,那盘子上放着一个白玉碗,两人边走边聊向这边过来了,“这么多王爷,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我们家王爷就一个王妃,还是疯的。”左边的宫女叹道。

右边稍胖一点的宫女道:“好了好了,每次你都要念,还是快点把药送到王妃那儿去,我们也好休息了。”易君苓心中大喜,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了,忙跟着两人前往。

沿着回廊慢慢走去,一厢绿漆的垂花大门,推开门,恰逢十五,天上月亮明亮照人,这院内的景色一目了然。院内有叠石山一座,树木花草湖石点缀其中,墙角种有几株翠竹,海墁地面中铺设方砖甬路,“遂心堂”三个金色大字挂在门上,遂心堂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坐北面南,中间为开门,两边是四菱花扇窗,看来应该是楚王妃长居之所。

中门上锁,定是怕王妃再跑出去,惹出事端来。稍胖的宫女摸出钥匙将门打开,易君苓见两人进去,忙潜到窗下,透过窗缝往里看,果然见王妃搂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坐在灯下垂泪。

“王妃,吃药了。”胖宫女柔声道。

王妃面露惧色,双手紧握衣服,拼命摇头道:“我没病,我不喝药,我没病,我不喝药。”

瘦一点的宫女不耐烦道:“别给我们惹事,乖乖喝了它。”

王妃眼泪汪汪的哀求道:“药好苦,我不喝。”

“你乖一点,喝了药,我们也好休息了。”胖宫女劝道。

王妃摇头,不肯,瘦宫女道:“算了,废话少说,还是灌。”说着就开始动手了,一把将王妃按在椅子上,端起药碗就往她嘴里灌,王妃拼命挣扎,胖宫主跑过去帮忙,按住她的手。

易君苓见这情景,一时心急,一掌将窗框劈飞,接着人影一闪,飞了进去,两个宫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易君苓给点晕,倒在地上。

易君苓扶起来王妃,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扯过丝帕帮她擦拭嘴角的药渍。

王妃头发凌乱,目光呆滞然,易君苓不由的一阵心酸,想了想,扯下面纱,收回护体的神功,一双发着蓝光的眼睛呈现出来,“我的眼睛你认识吗?”

王妃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神情一变,人似乎清醒过来,“女儿,你是我的女儿。”一把将易君苓搂了过来,撩开长发,脖子上有一棵淡蓝色梅花形的胎记。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老天可怜,我的女儿没有死。”王妃心中大喜,紧紧搂住易君苓。

这脖子上的胎记除易君苓外,就只有袁若水,柔柔,细娇三人知道,这三人俱已亡故,易君苓更加肯定这王妃是这身子的母亲,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也应该照顾人家的母亲。

“女儿,我是怕你父王会烧死了,才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的,后来娘有回去找你的,可是你不在了,我没找到,女儿,你别怪娘好不好,是娘错了,娘不该将你一个人放在那儿,娘死都不应该放手的,女儿,你别生娘的气好不好。”王妃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不停,听的易君苓眼睛一酸,险些掉泪。

“娘,我没生你的气,你瞧我现在不是来看你了吗?”易君苓轻轻的交她的娇躯推开一点,喘了口气道,“娘,是师父将我带走的,你当然找不到我了,师父带我回去,还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宋羽烟。”

王妃摇头,紧张的道:“你不姓宋,你姓李,你是楚王府的小郡主,你叫李璇,小璇儿。”

易君苓笑,又多了一个名字,“好,我叫李璇,小璇儿。”顺从她的意思道。

王妃笑了,松开搂易君苓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长命锁,长命锁。”冲过来跑过去,东翻西翻。

“娘,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易君苓见她跑来跑去的忍不住叫道,叫娘还叫的挺顺口的。

王妃终于翻出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象献宝一样拿到易君苓面前,一层层打开,里面有一个用黄金铸成的小金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福寿康宁;还有两个小小的银手圈,银手圈上还挂着三个小铃铛,“小璇儿,来,娘帮你戴上。”

易君苓笑道:“娘,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太小,戴不上了。”

王妃茫然抬起头看着易君苓,怔怔的看着她,神情一阵恍惚,眼神迷离,问道:“你是谁?新来的宫女吗?我不吃药,我不吃药。”全身颤抖。

易君苓知道她犯病了,将她点昏,扶上床,细心的为她诊脉,倒出一枚宁神补气丸塞进她的嘴里,扯个锦被给她盖上,“娘,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回到客栈时,天色亮,伙计见易君苓回来,忙叫道:“易姑娘,你哥哥有封信给你。”

“我哥哥?”易君苓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哥哥?

伙计柜台里将信拿出,“就是昨天跟你一起投店的公子,他不是你哥哥吗?”

易君苓道:“是,他是我哥哥。”心里喑骂,死易随缘占我便宜,敢自称我哥哥,好好的写什么信。

回房间一看,信上写,“苓苓,突發急事,不辭而別,請見諒,事辦完,即回,請在客棧內等候,切記切記。隨緣”。易君苓蹶嘴,会有什么急事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搂着小狐睡觉,晚上窜到楚王府为王妃看病,知道王妃这十六年吃药吃怕了,每日费尽心机做各种点心,哄着王妃吃药。自从吃了易君苓开的药,这王妃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精神状态也好多了,不再疯疯颠颠说胡话,也认得人记得住事了。弄得服伺她的宫女各各称奇,连忙将喜信报告给楚王李泾,李泾觉得有些奇怪,这宁神的药吃了十六年了,一直没见好过,这几天怎么会突然好转。

这天一大早,他出现在遂心堂,“王爷,王妃在里面。”宫女将门打开,请他进去。李泾走进内室一看,只见王妃正坐在榻上专心的在缝一件衣服,“你在做什么?”李泾有些奇怪的问道。

王妃一惊,连忙将衣服往身后蔵,神色慌张,“没,没,没做什么?”

李泾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王妃低着头偷偷的看他,李泾柔声道:“夫人,拿出来我看看。”

王妃无奈将衣服拿了出来,那是一件淡蓝色的女式上衣,李泾柔声道:“你要做新衣,叫下人做就是了,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动手,你身子才好,何必这般辛苦。”

王妃笑道:“我女儿的衣服,我当然要亲手做。”

李泾一听这话,这那里好,分明更疯了,以前总是抱着婴儿衣垂泪,现在却在这儿做成年女子的衣服了,不由叹气,“宫女说你病好了,我只当真的好了,可现在一看,你这那里好了,反到更疯颠了。”

王妃倏地站起来,大声反驳他道:“我没有疯颠,我的女儿每天晚上都来看我,还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冲好喝的茶给我喝,你瞧瞧,这就是小璇儿做给我吃的东西。”她将易君苓做给她吃的点心全拿了出来,一桌的点心,红的,绿的,白的,黄的,有梅花形,有杏花形,有菱形,有方形,有圆形,各个精巧别致。

“你尝尝看,可好吃了。”王妃得意的道。

李泾拿起一个梅花形的咬了一口,入嘴及化,香甜爽口,眉头紧锁,“这是不是琂儿买给你的?”王府里的厨子做不出这般好吃的点心,他猜是李琂买回来哄自己母亲的。

王妃见他还不肯相信,“说了是女儿给我做的,琂儿是男孩子,又一向粗心,怎么会买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吃。细心一点琤儿和瑭儿,全都被你送到边关去了,再说了,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我女儿做的好吃。”

李泾见她连说话条理清楚,似乎真的没有犯病,“这真是女儿做给你的吃的?”若没有实物为证,李泾定会怀疑王妃是否梦魇了。

王妃一脸幸福的笑容,“当然是我女儿做给我吃的,小璇儿还说今天晚上给我做火焗鱼。”

“火焗鱼?她今天还会来。”李泾很好奇这每夜来陪自己夫人的这个女子是谁?不知有何居心?

王妃坐回榻上,拿起衣服接着缝,笑道:“我要快点把衣服做好,等小璇儿来了,我要她穿给我看,我的小璇儿长的可漂亮了,穿上一定很好看。”她沉醉在快乐之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夫君板着一张脸。

李泾回书房立刻召来了自己的儿子李琂,李琂垂手回话道:“父王,您有事找我?”

“琂儿,这府里的护卫是不是太松懈了。”李泾说话大绕弯。

李琂心中犯嘀咕,难道府里出事了,为什么没人通知自己呢?“父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些天你有向你娘请安吗?”李泾又扯到别处去了。

李琂笑道:“当然,儿子每天早午晚都会向娘请安,也会陪娘聊聊天,父王,这几天娘不犯糊涂了,认得儿子了,记得起两个弟弟了。”李琂很开心的笑着,看着母亲的病有好转,他这个做儿子这几天做梦都在笑。

李泾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你娘为什么不犯糊涂了,你们聊天,她跟你说了什么?”

李琂道:“娘每天都在服药,想必是药发挥了作用。这几天,娘跟儿子聊儿子小时候的事,娘挺想弟弟们的。”

“哼,你可知有个女子每天晚上都会潜入府中陪你娘,可是护卫一点都没觉察到,倘若她要取的是你父王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李泾一拍桌子,怒火冲天。

李琂脸被吓得变了色,“儿子马上加强防卫,请父王放心。”

“不,今天晚上要放她进来,我们才能瓮中捉鳖,你马上调五百护卫和一百弓箭手围住遂心堂,今天晚上,一切自有分晓。”李泾一脸狠毒的道

李琂应声道:“是,父王。”

“琂儿,你叫你媳妇把你娘从遂心堂骗出来,免得她万一狗急跳墙,伤了你娘。”李泾道。

“儿子知道怎么办了。”

“你娘若不肯离开,就……”李泾一咬牙道:“就将她打昏带走。”李琂笑着点头道:“父王放心,儿子会妥善安排好娘的,不会让娘起疑心的。”他自下去安排,他刚退下,那边管家敲门来报,“王爷。”

“进来,什么事?”

“禀王爷,秦王爷在门外求见。”

“瑀儿来了,快快有请。”李泾开心的道。


第十八章  亲朋故友齐相逢

夜色降临,遂心堂内灯火通明,院外李琂安排的六百人蔵在暗处,将遂心堂团团围住,静候易君苓的到来。王府大厅内,李泾设宴款待秦王。

一条纤细的身影往楚王府飘过来,易君苓刚刚踏入楚王府,就感觉到有股杀气,微微一怔,楚王府出事了?任她再聪明,也不会想这杀气是针对自己的。

易君苓仔细打量整个楚王府,王府宁静安祥,跟往日并无不同,不象有事发生,她不由笑了,看来学武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疑心重,今天感觉失灵了。

当下再不迟疑,提着小包飞身直奔遂心堂。遂心堂外杀气更重了,易君苓全身一颤,没错,这遂心堂外至少有五六百人之多,难道娘她出事了?到这时,她依旧没想到这些人是要对付她。

易君苓一心挂念王妃的安危,凌空飞渡全力施展,人就从王妃特意打开的偏窗飞了进去,外面的人只觉眼前一闪,根本没看清楚,全怔住,刚刚飞过去的是人还是小鸟?

“娘。”易君苓还没进内室,就着急的喊道,不见王妃出来,易君苓心一沉,难道真的出事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快点出来束手就擒。”看见房内出现人影,李琂知道刚才飞进去的是人,大声的喊道,院外燃起了几十只大灯笼,把个遂心堂照的宛如白昼。

易君苓推门走了出来,淡红色的衣襟被晚风轻轻的吹起,门外少说有几百人,有人拿着长枪,有的拿着弓箭,一个身穿白衣锦袍的男子站在众人之间,正是那位楚王世子李琂。

众人没想到出来的会是一位明眸皓齿,清艳脱俗,美撼凡尘的绝色佳人,只见她莲步轻移,步态若弱柳临风,不由的全都怔在那儿发呆。

“王妃去那了?”一双灵动的双眼打量着眼前或许应该称之为哥哥的男子。

李琂有些吃惊,这么多人围着她,她不见丝毫恐惧惊慌,还敢开言询问,心中有些佩服她的气定神闲,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潜入王府,有什么意图?”

易君苓蹶嘴,娇声道:“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

“娘她现在在薏园。”李琂愣愣的真的回答了她。

易君苓嫣然一笑,“琂儿,你不许伤璇儿,她是你妹妹。”突然王妃的声音从后来响起。护卫让出通道,只见王妃由一个穿着华丽宫服的少妇扶着快步走了过来。

原来,王妃被世子妃以看小孙孙的名义骗到了薏园,到晚上,王妃执意要回遂心堂,世子妃强留,不肯让她离去,王妃心急怕错失与易君苓相会,在薏园里大吵大闹起来,世子妃一时心急,将事情说了出来,知道李琂要围攻易君苓,王妃急得五内俱焚,生怕去晚了,弄得骨肉相残。这世子妃到底年轻,听婆婆说的严重,就失了主张,于是婆媳二人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李琂见自己的妻子不但没有将母亲留下,反到把母亲给领了来,差点气昏过去,“你,你怎么把娘带过来了?”

世子妃脸一红,道:“娘怕你误伤了妹妹。”

这边王妃被护卫拦住没办法跟到易君苓身边,她着急的叫道:“璇儿,你有没有事?”

“娘,我没事。”易君苓微笑着安慰王妃。

王妃扭头对李琂道:“她真是你妹妹,你别伤她性命。”

“娘,她不是妹妹,她是女飞贼。”李琂气急道。

王妃喊道:“她不是女飞贼,她不是女飞贼,她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是你一母所生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不认她?”

李琂去看易君苓的眼睛,剪水双瞳黑白分明,“娘,妹妹在十六前就死了,就算没死,妹妹眼睛是蓝色的,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她怎么会是我的妹妹。”

王妃点头道:“你妹妹生下来时,眼睛是蓝色的,可那是一种眼疾,不是妖孽缠身,那长阳老道不学医术,胡说八道,你妹妹被人救去,现在治眼疾,这颜色自然就变成了黑色的。”这话是易君苓事先告诉王妃的,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现在居然用上了,易君苓不由暗暗好笑。

李琂还在犹豫,王妃哭道:“琂儿,娘知道娘生了这么久的病,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如今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好,你要杀死你妹妹,就连我一起杀了吧,你跟你父王一样都是狠心的人。”她一边大哭一边拼命的挣扎,想跑到易君苓的身边去。

王妃这话说的重了,李琂苦笑不得,只得先安抚母亲道:“娘,我相信你就是,你别生气。”

“那你还不让他们退下。”王妃喝道。

李琂挥了挥手,道:“全都给我退下。”护卫们全都退了下去。

易君苓跑过去和世子妃扶住王妃,“璇儿,来,这是你的嫂子。”

世子妃冲易君苓送去一个友善的微笑,易君苓甜甜的叫道:“嫂嫂好。”

“妹妹好。”世子妃笑着叫道。

李琂叹气道:“娘,回房再聊。”问清情况再做打算。

四人回房坐定,王妃搂着易君苓道:“琂儿,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你看看你妹妹的胎记,璇儿生出来就有的,我不会认错的。”轻轻撩开易君苓的长发,蓝色的梅花胎记清晰可见。

“琂儿,这下你总该相信,娘没骗你了吧。”王妃扯着丝帕擦着眼泪。

李琂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当时他已经九岁,妹妹生下来身上是有胎记,他还曾看过,那枚奇特的蓝色梅花胎记让他记忆犹新,加上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妖孽,很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起身向易君苓躹了躬道:“刚才怀疑妹妹是飞贼,请妹妹原谅。”

易君苓见他真心诚意的向自己道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哥哥别这么说,不知者不怪罪。”

遂心堂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合家欢乐,大厅里李泾火冒三丈,刚刚有人向他通报,说世子认下了女飞贼当妹妹,这捉人的人被收服过去了,这让李泾怎么接受得了。

“王叔,你先别生气,堂哥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身边那个身穿蓝色云缎便服,气宇不凡的少年公子劝道。

李泾盛怒之下,也忘记家羞不可外扬的道理,气愤的道:“冤孽,唉,这事要从十六年前说起,那年你王婶生了一个女儿,因为出了点事,这女孩子就丢了,你王婶受不了刺激,一直疯疯颠颠的,也不知从那儿来了个女骗子,哄得你王婶以为是十六年前那个女孩子儿,现在连琂儿也犯糊涂。”

“王叔,我陪你去看看,若真是骗子,给些银两打发了就是,好言劝走,这事也不难办。”少年公子道。

李泾点了点头,“好,若她不听,到时就别怪我心狠。”

叔侄两人往遂心堂,“王爷到,秦王爷到。”外面的随从大声叫道,提醒着里面谈笑风生的四个人。

王妃一听,一张俏脸变的煞白,一把搂过易君苓,“别伤害我的女儿,别伤害我的女儿。”

李琂和世子妃迎了出去,“羽烟。”秦王爷在看清小鸟依人般依偎在王妃身边的女子时,不由失声叫道。

易君苓定神一看,她也吃了一惊,“李承逸。”秦王正是易君苓一年多以前在山谷里救下的英俊少年李承逸,易君苓没想到在这王府还能遇上故人。

“瑀儿,你认识她?”李泾也吃惊不少,连带李琂和世子妃也是面带惊讶之色。

“王爷,璇儿不是妖孽,不是妖孽,你别伤害她。”王妃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她只愿保住自己的女儿不受到伤害。

李泾皱眉,目光如炬的盯着易君苓,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本王的女儿?”

易君苓给了王妃一个安心的笑容,起身与李泾对视,措词道,“我并没冒充王爷的女儿,不过是在街上见王妃忆女成狂,瞧着可怜,仗着学过几天医术,便来给王妃诊治。”王妃扯住她的衣角,生怕她被李泾激怒跑了。

李泾冷哼一声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李承逸抢先一步道:“王叔,羽烟是我的朋友,她不会伤害王婶的。”王叔?易君苓一怔,原来他也是皇族中的人。

“王爷,璇儿真的是我们的女儿,你别不认她,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王妃哀求道,李泾脸色阴晴不定。

“父王,我刚看了妹妹身上的胎记,她真的是我的妹妹,父王,求您别伤害妹妹。”易君苓没想到连李琂也出言相帮。

李泾扫了易君苓一眼,真佩服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了李琂,看一脸哀求的王妃,不由心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都说她是璇儿,她就是璇儿。”他虽不相信,却不得不退让了。

世子妃喜道:“妹妹,父王认你了,快叫父王。”轻轻的推了推易君苓。

易君苓有些尴尬的笑,这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王妃见易君苓不叫,以为她还在生气,“璇儿,你别怪你父王,都是那个长阳道长胡说八道,你别不认你父王,娘马上叫你父王上书给皇上,恢复你郡主的名位好不好,璇儿。”

易君苓苦笑,当郡主,老天爷,她可没打算从此后困在这楚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羽烟,你就别生王叔的气了。”李承逸出言劝解道。

易君苓瞪他一眼,转身哄王妃,“娘,我不要当什么郡主,我只当你的女儿。”自己可不稀罕那什么郡主,做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更舒服。

李泾见她这么说,反而放了心,笑了起来,“这事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时。”他心中早另有打算。

第二天一早,易君苓堂堂正正的从楚王府大门出府了,王妃执意要易君苓搬到王府来住,说那有个王府郡主有王府不住,住客栈的。李泾因另有打算,也就爽快的答应了王妃的要求,易君苓万般推辞,还是拗不过王妃,只是同意暂时住到楚王府。

于是李承逸,不,应该是秦王李瑀,他真正身份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封号秦,人称秦王,姓李名瑀,字承逸,现年十九岁,这一次是因有事路过荆凤城,特意来拜会自己的堂叔李泾。

秦王李瑀和楚王世子李琂两大贵公子陪着易君苓回客栈取行李,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往客栈而来。

易随缘留下来保护易君苓的那两个人看天已大亮了,平时易君苓早回来了,今天到现在还没出现,两人怀疑她出了意外,急急忙忙离开客栈四处寻找,他们刚刚走,易君苓就坐着马车回来了,两人与易君苓失之交臂。

李瑀领着几个宫女陪易君苓回房间,李琂在楼下等候,推开房门,小狐窜了出来,易君苓抱住它,“你还没去皓天盟把小灵接回来?”李瑀见只有一只小狐跟着易君苓,好奇的道。

易君苓惊诧道:“你怎么知道小灵在皓天盟?”打开箱子将包袱拿出,递给跟来的宫女。

李瑀与她并肩而行,笑道:“去年我有事去沛州城一趟,在绘江楼用餐时,看见两位贵族公子在把玩一只小狐,小狐机灵可爱,我瞧着那小狐很象小灵,一时好奇,就去找他们打听。”

“那许寒月肯告诉你才怪,我说好半年之期,却失了约,不好意思上门讨要。”易君苓羞愧地笑道。

李瑀看了她一眼,笑道:“若非我及时说出小灵的脖子上挂着珊瑚铃铛,许寒月以为我要抢他们的小灵,差点要跟我随从打了起来,而许繁星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小灵脖子上挂有铃铛,长毛盖住了那根银链,外人根本就看不见,聊了之后才知道,我和他的命原来全是你救的,羽烟谢谢你。”

易君苓翻了个白眼,道:“口头上的谢谢,我可不稀罕,我救许繁星可赚了一千两黄金,你是王爷,命可比他更值钱,你就给二千两好了。”手一摊毫不客气的找他要钱。

李瑀笑道:“好,你跟我回京城,你想要多少都行。”

易君苓眉头一抬,喜道:“说话可要算数,别到时候心痛。”在荆凤城呆了这么久,她已呆烦了,正想出去走走。

“我不会的。”李瑀笑,在心中默默念到,羽烟,只要你喜欢,整个秦王府全都是你的。易君苓那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心想到又赚了二千两黄金。

易君苓暂时就在楚王府住下了,没几日,她就得到王府上上下下的喜爱,这王妃每日里喜笑颜开,世子妃一见就喜欢上这个漂亮的妹妹,现在这的妹妹还送了几枚给她养颜的药丸,吃的皮肤光滑如玉,神清气爽,就更加希望她是自己的小姑子。

至于宫女们护卫们就更喜欢这位小郡主,做下人的那有机会请人看病,这小郡主不但人美还会医术,身体上的事,她一诊一个准,身体好,精神就好,自然各个感激不尽、

平静的日子在易君苓住进来第六天被打破了,清晨楚王府来了一位客人,他头戴莲花冠,身穿黄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尘,一副道骨仙风模样,正是太清宫的长阳道长。

“老神仙,你总算来了。”李泾高兴的从雕花椅走了下来。

长阳道长微微一笑,“王爷,贫道有礼了。”

“老神仙,出事了。”请长阳道长坐下后,李泾忧心的道。

长阳道长一脸平静,“王爷不必惊慌,贫道定会为王爷推忧解难。”

李泾道:“王府来了一个女子,拙荆忆女成狂,将她误认为是十六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偏偏这个女子的身上有着跟那个孩子一样的胎记。”

长阳道长两道长长的白眉紧紧一锁,“王爷可看清楚了?”

李泾摇头道:“我不曾看,小儿看过,的确是一枚蓝色的梅花形胎记。”

长阳道长道:“那她的眼睛可是蓝色的?”

“眼睛到是黑白分明,顾盼流转。”

长阳道长闭着眼,掐着手指头,“她人在那儿?”

“在府中与拙荆住在一起。”李泾道。

“请王爷准备白酒和雄黄,贫道要与那女子斗上一斗”长阳道长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道。东西很快准备好,长阳道长将雄黄混入白酒之中,这才跟着李泾去找易君苓麻烦。

琴声悠悠,箫声宛转,轻歌曼舞,乐在其中,池上妙然亭内,易君苓弹琴,李瑀吹箫,李琂轻唱小曲,世子妃闻歌起舞,王妃搂着小狐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两对人儿真是珠联璧合,心中欢喜万分,只盼时间停在此刻直到永远。


第十九章 遇小人后患无穷

小桥曲折通幽,清清的湖水里一群锦鱼游弋其中,亭台楼阁笼罩在清晨的柔和的阳光之中,恰似人间仙境。

“娘娘,王爷和一位道长过来了。”站在王妃身后的那位穿着宫服的宫女眼尖,一下就看见从游廊走过来的李泾和长阳道长,低下头提醒主子。

“道长?”李琂忙扭头去看,仔细一看,白发长须,黄衫道袍,手持纯白拂尘,一副道骨仙风,“娘,是长阳道长。”

王妃一听长阳道长四字,身子颤抖,脸煞白,猛的扑过去抱住易君苓,“璇儿别怕,娘会保护你的,琂儿,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不可让你妹妹再受到伤害。”

“娘,你放心,当年我年幼没能力护住妹妹,这一次,我不会让这个臭道士伤害妹妹的。”李琂站到王妃和易君苓身边,目光若寒潭一般盯着走过来的长阳道长。

李瑀站起来缓缓走了过去,他横握玉箫,一脸的坚毅站在易君苓身边,易君苓毫不在意,只要自己不收回护体神功,这蓝眼之秘任谁都不会发现,含笑注视着向这边走过来的长阳道长。

李泾刚刚踏上亭阶,就听王妃越带责怪的语气,道:“王爷,你好狠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何就容不下自己的女儿?”

“本王并没其他意思,只是让长阳道长看看,本王放心一些。”李泾站在亭外直言道。一个来历不明,身上又有着与十六年前那个被称为妖孽女婴一样胎记的女子,怎么能让他放心。

易君苓微微一笑,站起来,“原来王爷那么爽快的答应让我住下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长阳道长站在亭外礼貌的向王妃行礼道:“王妃,贫道有礼了。”王妃冷哼一声,将头偏开,并不理会他,这长阳道长也不生气,眼睛闪着异彩,盯着易君苓打量了一番。

“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害怕。”长阳道长副道貌岸然的表情。

易君苓见他身后有下人捧着大酒坛子,隐隐有雄黄的气味飘来,眉头一抬,直视长阳那双带着精光的小眼睛,这老道敢情当自己是蛇妖,拿雄黄酒来除妖卫道了。她不由一笑,指着酒坛子道:“我心中有没有鬼并不重要,在老道长的心中早就认定我是妖不是人了,连雄黄酒都已经准备好了,想必将酒倒在我身上就可让我这蛇妖显出原形,今天我到真要好好试上一试。”

“羽烟,不要。”李瑀担心的看着她。虽已是暮春,但天气笮暖还凉,万一冻出病来可不得了。

易君苓蹶嘴,有些生气的道,“莫非你相信我是妖孽,怕我在雄黄洒之下显形?”

李瑀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着急的道:“我怎么会认为你是妖孽,我是见这天气还冷,怕你受寒。王叔,我可用性命担保,羽烟她不是妖孽。”

李琂道:“父王,就算妹妹是妖孽又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这个臭道士再伤害她的。”李琂是一心一意的维护着个妹妹,就算是妖孽,他也要维护到底。

李泾气急,“你们,你们,全不可理喻,被这妖女迷惑了本性,这妖孽就是妖孽,如何能与人相处。”

“你怕女儿是妖,我不怕,我今天就带女儿离了你,我母女二人回祁国去就是,这下你总可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楚王了。”王妃一气之下要带易君苓离开。

李泾急道:“你何苦说这种话,你我快三十年的夫妻情意,为了这个妖女,你就要断了我们夫妻的情人义?”

王妃冷哼一声,欲言,被易君苓拦住,易君苓微微一笑,安抚她道:“娘,你先别急,我又不是妖孽,这雄黄酒拿我没辙,你就王爷试上一试,不试试看,这王爷终究是不放心的。”

“璇儿。”王妃眼泪汪汪的看着易君苓,在她心中越发觉的易君苓懂事,顾大局,越发的恼恨楚王的狠心,狠狠的瞪着李泾。“这事日后你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定是不依的。”

易君苓走到亭外,面带微笑,柔声道:“小女子在这儿恭请道长施法。”

长阳道长嘴解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口中大声喝道:“无量寿佛,妖魔显形。”他接过随从手中的白酒,将一坛酒从易君苓头上淋下,酒将易君苓淋了个透身凉,长发湿湿的粘在易君苓的脸上,并没如长阳道长所想,变成了一条蛇,依旧亭亭玉立在那儿。

世子妃抢先冲了出去,用丝帕擦去易君苓脸上的酒,“娘,妹妹的眼睛是黑色,没有变色,妹妹不是妖孽。”

“嫂嫂,你没见我养着狐狸,我可是千年狐狸精,这身后正蔵着一支大尾巴。”易君苓说的认真。

世子妃吃了一惊,眼睛闪过一丝慌乱神色,她真的伸手去摸易君苓的身后,松了一口气,“没有,娘,妹妹身后没有尾巴,不是狐狸精。”

易君苓抿嘴笑道,“我可爱的嫂嫂,我在开玩笑,你也相信。”世子妃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人家担心死了,你还在这儿开玩笑。”

王妃摇头,半是宠溺,半是嗔怪的道:“哎,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淘气。”冷笑一声,冲长阳道长道:“道长,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长阳道长迟疑了一下,眉头一皱,银色的长眉抖动,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咬破右手食指,一边往黄纸上画符,一边念着咒语。

“你这牛鼻子又搞什么?”李琂不耐烦的道。

“羽烟,这亭子上风大,你快回房换衣服。”李瑀担心易君苓会生病。

易君苓站着不动,冲他笑道:“别担心,我自己就是大夫,生病了,自己捡药吃就好,我就想看看这牛鼻子还有什么手段。”

长阳道长将黄纸贴在了易君苓的额头上,易君苓玩心大起,决定逗他玩,故意两眼发直,双手僵直不动了,被定住了样子,李瑀等人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李泾一见大笑,吹捧道:“道长仙法高明。”

长阳道长呵呵一笑,将拂尘挥了挥,有些得意,“不过雕虫小技,王爷这妖女应是梅树精所变,身上有梅花胎记,身上有梅花香气。”

“胡说八道,有梅花香气的就是梅树精,有酒气的不就成酒精了。”易君苓伸手将符取下,扭头冲李瑀等人做了个鬼脸。“道长,我可是天上仙女下凡,你这镇妖的符对我不起作用。”她自我吹捧了一句。

王妃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女儿又在淘气,笑了起来。世子妃接口道:“若说我家妹妹是仙女下凡,我到信,是梅树精变的,我却不信。”

长阳道长语结,瞪着易君苓,“你,你,你……”

易君苓笑容如花,“这么看来道长的仙法不管用了,现在轮到我用妖法了。”话音一落,易君苓使出“缠字决”,就见一道红影将长阳道长围住。除了李瑀没人能看清易君苓在做什么。

李瑀见易君苓将长阳道长的眉毛,胡子全给剃了下来,忍不住笑出了声,“瑀,你看得清妹妹她在做什么?”李琂问道。

李瑀掩嘴小声的对他道:“等一下就有好戏看了。”

易君苓飞身一纵,回到李瑀身边,长阳道长一阵眼发晕,强做镇定,这时大家看清楚长阳道长的狼狈模样,他的脸上半点毛都没有,还被易君苓在额头上用药丸写着“我是妖道”。

除了李泾,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长阳道长老脸一红,“王爷,妖女妖法高强,贫道道法低微,您另请高明,贫道告退。”他脚底擦油就要溜走,易君苓见他临走还要说自己是妖女,这气更平不下去了,心中暗想,今天不给这老道一点教训,看来他不会悔改。纤腰一拧,使出燕子三棱,直冲长阳道长而去,手指在他身后穴道上一点,长阳道长呆立不动了。

“道长,你们修道之人最爱精说什么日月精华了,这妙然亭可是全王府最佳的风水宝地,站在这儿吸引日月精华,保证你延年益寿,道法增长。”易君苓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心情爽呆了。

李泾脸变了色,“你,你使的什么妖法,为什么道长不动了。”

李瑀笑道:“王叔,羽烟使的可不是什么妖法,而是点穴,这老道欺世盗名,给他点教训理所应当。”

李琂狠狠的道:“害得我妹妹在府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点死他都应该。”

王妃道:“璇儿,我们回去换衣服去,唉,有碍眼的人在这儿,风景都不好看了。”

易君苓乖巧的跑过去扶住王妃,“娘,我们回房去,我都有点冷了。”

眼见他们各个离开了,李泾着了急,“哎哎,这,这道长他什么时候才能动?”

“三个时辰后,穴道自然就会解开了。”易君苓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却不知她今天图一时痛快,狠狠的得罪了这位长阳道长,让他怀恨在心,日后引起一场风波。

三个时辰是六个小时,易君苓见这长阳道长年事已高,要他一动不动站三个时辰,只怕会出事,到底心软不忍,半个时辰后,她还是跑来了。

“道长,信口雌黄,终会害人害已,你年纪这么大了,还是专心修道的好。”易君苓认真的道,手在他额头上一拂,那四个字消失不见。

长阳道长低头道:“贫道受教了。”他眼里蔵着深深的怨恨,脚步轻浮的往楚王府府外走去,当楚王府大门缓缓在他身后关闭了,长阳道长转身狠狠的盯着那扇关闭的朱门,咬牙道:“妖女,今天的奇耻大辱,日后加倍奉还。”拂袖而去。

易君苓在楚王府母慈女孝,荆凤城内有两个男子却是心急如焚,他们正是易随缘留下来保护易君苓的丁峤和黑南,在这城内城外寻了一个遍没有易君苓的踪影。等两人返回客栈,却发现易君苓连人带物都不见了,这下更是惊慌。

连吼带骂得追问客栈的老板,没得出什么任何消息,两人只好见人就问,可曾见一女子怀抱小狐经过,人人摇头,弄得两人面面相觑,把个活生生的人给保护丢了,这下怎么跟少主交待?

玩了几日后,易君苓便向王妃提出要离开,引来王妃的“大雨倾盆”,“璇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娘当年不该把你一人留在河边?”

“没有啊,娘。”易君苓苦恼万分。

“那你为什么要走?这是你的家,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能多陪陪娘吗?你就是在怪娘。”王妃扯着丝帕哭得象泪人。

易君苓苦笑,“娘,你别哭了,我不走就是。”这下真是蛟龙被困浅水了,王妃立刻破泣为笑。

这日传来消息,说南方大雨连绵数十天,引至江水暴涨,山洪倾斜,多处城镇被围,良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朝廷震惊,皇上连忙下旨,命秦王李瑀立刻起程赶往灾区,防洪抗灾,安置难民,并调楚王府辖下一千名将士同行。

“我也要去。”易君苓自动请缨,这或许是离开的一个好机会。

王妃那里肯放她离开,“璇儿,那地方太危险,你不要去,在家陪着娘。”

“妹妹,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许去,你觉得家里闷,等瑀从那儿回来,陪你去京城玩好了。”李琂认真的道。

易君苓蹶嘴道:“我又不是去玩,我是去帮李瑀的忙。”

李瑀心中欣喜,以为易君苓是舍不得自己,可又不愿佳人涉险,连忙劝道:“羽烟,听王婶的话,我忙完这件事,你再随我去京城玩,好吗?”

易君苓叹了口气道:“你没听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学过医,跟你去,可以帮你救治那些难民,有什么不好的。”

“你是担心那些难民生病,那好,我叫你父王上书,叫朝廷派太医前去就行了,若赶不及,那就让王府里的那些大夫去好了,这样不就行了。”王妃说什么也不准易君苓去。

“娘,我是学医之人,救死扶伤是我的本份,娘,你是菩萨心肠,这给难民看病,正是行善积德的事,娘,你放我去吧。”易君苓苦着一张小脸,“我保证不会出危险的,娘。”扯着王妃的衣角撒娇。

王妃摇头,“不行,不行,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才住几天又要走,娘舍不得,何况过几天,你二哥三哥就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吃一餐团圆饭,璇儿,你不要走好不好,璇儿。”见易君苓不肯点头留下,王妃上演苦情戏,“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扯过丝帕掩面哭了起来。

“好了,娘,我不去就是了。”易君苓认输。

王妃放下丝帕,眼睛里那有半点泪花,她喜道:“真的?”

易君苓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的神色,李瑀微皱眉头,心中隐隐觉得易君苓应该没有这样好说服。

“娘娘,不好了,宋姑娘留书出走了。”宫女见日上三竿了,易君苓还没起床,忍不住推门去看,房间内锦被整齐的叠放在牙床上,却那有易君苓的身影,只有一封信摆在红木桌上。

王妃见易君苓离开了,将所有罪责全推到楚王李泾身上,拽住李泾的衣袖,哭诉道:“都是你不好,让你上书给皇上恢复璇儿的名位你不肯,她住在府中你半点笑容也不给她,不但不认她,还请妖道来抓她,好,现在她被你气走了,你满意是不是?我不管,你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

李泾有口难辩,这明明与自己无关,,李琂插嘴道:“娘,妹妹一心要去行善积德,你又不同意,她才会偷偷的离家出走的,这事不能怪父王。”

“对,对,琂儿说的对,这不能怪本王,如果你开始同意她去了,不就可以安排宫女随身伺候了,责任还是在你。”不愧为自己的儿子,终于帮自己说话了,李泾给了儿子一个感激的目光。

“现在说有什么用,她都已经离开了,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多危险,又没人照顾,这我怎么放的下心,我不管,我要去找她。”王妃压根忘记这个女儿一个人野惯了的,在这儿瞎操心。

“娘,我骑马把妹妹追回来好了,你在家安心的等好消息。”李琂那能让母亲涉险。

王妃想了想,勉强同意道:“那你一定要把璇儿给我找回来,要不然我可不依。”

李琂翻身上马就要离开,却被李泾给叫住了,“琂儿,你是世子,出门那能不带护卫,出了事可怎么好。”

“我追上妹妹就回来了,不用带了。”李琂着急去追回易君苓。

“那不行,这失了我楚王府的威风,你再带两个宫女去,万一那个丫头不肯回来,也有人伺候。”李泾说的也有能道理。

李琂皱眉,也只的按捺住性子,听从李泾的安排,李泾心中窃喜,

他故意拖延时间,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已时近黄昏,离李瑀出发的时间晚了近五个时辰。

“这么晚了,夜不赶路,明天再出发吧!”李泾貌似体贴的道。

李琂这时已明白李泾并不想将易君苓追回来,“明天出发,还追得上吗?干脆琂儿不用去了,还是我去好了。”王妃板着脸及时出现在父子面前。

李泾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没这个意思,本王没这个意思,琂儿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把气发在儿子身上,李琂忍住笑,翻身上马,率一百名家将追赶而去。


第二十章   蒲江散千金赈灾

“王爷,队伍后面有人一直尾随。”突有侍卫向李瑀禀报。

“是什么人?”坐在马车里的李瑀问道。

侍卫迟疑了一下,直言相告,“王爷,应该是楚王府的宋姑娘,她带着小白狐。”

李瑀大惊掀开的车帘,“停车。”马车停下,李瑀也不等下人将下马凳摆好,直接跳了下来,翻身跳上自己的马,就往队伍后冲去。

一袭淡黄色罗衣,头戴斗笠,长长的白色面纱轻轻的垂下,将她的绝色容貌尽数掩盖,那小狐正趴在马头上,两只眼睛灵活的转动,一人一狐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最后。

“羽烟,我就知道你不会这般听话,你何苦涉险,万一出什么事,我如何向王婶交待”李瑀语带责怪。

易君苓蹶嘴道:“这条路是王爷的吗?我连走道也不行?”

“羽烟。”李瑀板着脸叫道。

“好了,好了,你别板着脸,板着脸就不帅了。你放心,我有留书给娘的,我自己离开的,日后我会向我娘交待,不会连累你的。”易君苓根本不怕他生气。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瑀瞪了她一眼。

“知道了,你是好人,我是不识好人心,行了吧,今天起太早了,有点困。”易君苓撒娇道。

“那去马车上休息一下。”李瑀心中到是喜悦占了多数,毕竟可以与易君苓单独相处了。

赶了一天的路,途经一座小镇,李瑀怕易君苓辛苦,下令入镇休息,自有人将饭菜送进房间,易君苓与李瑀面对面坐着吃饭,这情景有些是熟悉,让易君苓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糟了。”掩嘴叫道。

李瑀一惊,停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易君苓苦笑道:“易随缘让我在荆凤城的客栈等他的,我给忘记了,怎么办?”这时候她才想起这档子事。

李瑀皱眉道:“易随缘是谁?”

“是我在矾都救下了一个人。”易君苓说的轻描淡写,根本不提跟易随缘经历的事。

“然后你们一路同行到荆凤城来的?”矾都离荆凤城有近千里路途,李瑀心中一紧。

易君苓点头道:“因为他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要去那,我好心就让他跟我走,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就带他同行了,那天我夜探楚王府,去看娘,回到客栈时,他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有急事,让我在客栈等他。”

李瑀思量了一下,措词道:“急事?你不是说他失去了记忆,会有什么急事?”

“我也很好奇他会有什么急事,可他人还没回来,没法问。”易君苓耸了耸肩。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他是在故意骗你。”李瑀推测道。

易君苓眨着眼睛,“他为什么要骗我?”似乎跟易随缘在一起,他总是在照顾自己,并没有骗自己。易君苓想到这,挥了挥筷子,笑道:“等忙完了这事,我再去等他好了,现在重要的是救那些难民,你叫人去买些苍术,知母,黄芩,连翘,算了,我开张药方给你,你让他们配齐药材,这些可以预防瘟疫,只是这药钱得由我出。”

李瑀听她说忙完后再去等那个易随缘,心里一沉,表面神情不变,笑道:“好,我会叫人沿途购药的,不过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

易君苓笑道:“这小钱还是我出,大钱让你出。”

“药材已经让你买了,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购买的,我又上那去出钱?”李瑀道。

“这是治病的,还要治命的东西。”易君苓接道。

“何为治命的东西?”李瑀问道。

易君苓敲了敲手中的饭碗,“就是它,朝廷有运粮食过来吗?”

李瑀笑,“这个你放心,专门派了官兵押送过来的。”

“就怕行程太慢,赶不及,干脆我们连粮食也买一些好了,药材,食物准备充足,这赈灾就成功一半了,你只用心考虑怎么防洪抗灾就好。”易君苓笑道。

“楚王叔就是怕他们赶不及,从荆凤城的粮仓里调了好几车粮食给我。”李瑀笑道。

“多总比少好,有备无防,又不是没钱,再买点好了。”易君苓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朝廷的粮食只怕没那么快到,执意要再买一些。

李瑀盯着易君苓的笑脸,笑道:“好,听你的。”没必要这点小事也与她起争执。

“别客气,等事情了结了,你记得多付点金子给我就行了。”易君苓狡黠的笑道。

李瑀轻叹一声道:“明明视钱财如粪土,偏爱说这样的话。”

易君苓从身上拿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笑道:“谢谢你的夸奖,我可喜欢钱喜欢的要命,你呀吃完饭快点办事去。”

李瑀传令下去,让人沿途购买药和粮食,于是这队伍就越发的壮大了。十天之后,这支近二千人的队伍终于赶到了这次受灾最严重的蒲江城。

蒲江城大半城池被毁,雨水将低洼这处填的满满的,蚊虫苍蝇四处乱飞,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差,唯一值的安慰的就是连绵十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城外稍高的山头上住满了难民,各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而且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一打听才知道,年轻力壮的不是去拦坝,就是到邻城找食物了。

李瑀连忙下令架起两口大锅,一个锅里熬粥,一个锅里煎药,宣布全都免费发放,惹来难民们一阵欢呼。他又马上召来蒲江城的官员,下令立刻去视察江水的情况。

对他这种雷厉风行办事效率,易君苓很是欣赏,她也没敢休息立刻领着四个随从提着药箱去帮各位难民看病,身上有伤的人就让小狐为他们轻舔,这小狐的唾沬有治愈伤口的功效,难民们便将这小狐称之为神狐。

到达蒲江城的第二天下午,一跟追过来的李琂终于赶到了,见易君苓正忙忙碌碌的为那些衣裳褴偻的难民们治病,知道想劝她回楚王府根本不可能。

易君苓见他站在一边发呆,指挥他道:“哥哥,你看这儿正缺人手,你来真好,快帮忙。”这李琂不但没将妹妹劝回去,自己也留下来帮忙了,远在楚王府里的李泾气得跳脚。

李琂带来的两位宫女被易君苓拿当药僮使,这两个宫女人也聪明,跟了易君苓几日,将那十几味药记得清楚,两人笑道:“姑娘,日后,我们跟着你行医抓药可好?有一技傍身,以后就不用象那些先出府的姐姐那般,受男人欺负。”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们愿意学,我都可以教你们。”易君苓爽快的道。

“谢谢姑娘,其实要不是姑娘离家出走,我们被派来伺候姑娘,那里知道就算累得半死也比呆在王府快活。”名唤小蕙的宫女感叹道。

“是呀,我们七岁进了王府,就一直闷在府里,快十年,从来没有出来过,没看过外面的山,没看过外面的水,没见过外面的人。感觉活了这十七年,都比不上这几天的见识。”名唤小菠的宫女接道。

易君苓笑道:“被世子听到,可要挨板子了。”

两个姑娘掩住了嘴,四处张望,没见李琂,松了口气,“姑娘。”

“瞧你们紧张的,好了,快将这几碗药送过去,人家等着呢!”易君苓呵呵一笑。

连续五天,李瑀不眠不休的带领蒲江城的官民们筑高堤,修大坝,累了就偎在干爽的地方打个盹,起来接着干。只因天气又开始转阴,一场大雨转眼又要来了,若大堤决口,整个蒲江城都会被淹,城外的高山就陷入绝境,李瑀不得不疲劳作战。

大家都拼命的往江里投进沙包,希望能拦住江水,只可惜不管他们投入多少,全都被江水冲跑了,李瑀双眼熬的通红,连声音也变的沙哑,若大堤保不住,将会是灭顶之灾。朝廷的粮食到现在还没出现,灾民之心难安,这一切让他急的上火。

这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江边,李瑀定眼一看,真正是大惊失色,他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羽烟,你怎么来了,这儿很危险,快点离开。”又对着领她来的护卫大吼,“你把宋姑娘带到这儿来做什么?胡闹。”

“承逸,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骂他,我是瞧你些天都没回来休息,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事,就拿了点东西来给你吃,你就不识好人心。”易君苓小嘴一蹶,帮护卫分辩。

李瑀陪笑道:“那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易君苓将手上的食盒递给他。

“没什么材料就随便做了几样,这是熬好的药,你也喝一碗,别生病了。”语气温柔,在易君苓心里这只是对朋友的一种关爱,丝毫不涉及到男女之情,然而她的这一举动让李瑀心中生出了涟漪。

李瑀到底是皇家子弟,那吃过这些苦,这几天跟着平民百姓吃的那些东西,他根本无法下咽,体力也消耗很多,正饿得慌,现在见易君苓送吃的来了,真是狼吞虎咽将东西塞进嘴里,易君苓怕他噎住,忙将一杯水递了过去,她看见江边人来人往搬着重重的沙包往江里扔,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瑀满嘴全是东西没法回答,旁边的随从解释道:“他们在堵江水,加固大堤。”

“为什么要堵江水,不泄江水?越堵江水,江水流动的空间越小,不是更越猛烈了,那破坏力就更大,若将洪水泄去,不正好可以减轻大堤的压力?只大堤不塌,蒲江城不就可以保住了。”易君苓顺口说道。

一旁的李瑀眼前一亮,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羽烟,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易君苓一愣,自己不过顺嘴这么一说,李瑀轻叹道:“羽烟,想不到你不但是妙手神医,还是治河的高手。”

易君苓傻笑,“也不知道行不行呢?你先别表扬我,我回去了,哥哥他忙不过来,你自己小心。”

“我会注意的,你也注意休息,别累坏了。”李瑀不放心,又嘱咐道。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身子的。”易君苓挥手向李瑀告别,看着易君苓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李瑀去忙着泄洪排水了。

当洪水慢慢泄完,李瑀着人照着易君苓开的方子,将这城池消毒,又过一日后,城内的情况好转,李瑀下令城民取树木石料返回城里,开始重建家圆。

李瑀身先士卒,他的举动,更使得民心归顺,人人称道,风头一时无二。这时皇上得知,粮食到现在还没运到,震怒,责令立刻查办此事。而对李瑀在粮食未到的情况下,依旧能将民心安定下来,真正龙颜大悦,老怀安慰。

“梓童,谢谢你为朕生了这么个争气的好儿子。”

身居后宫之首的皇后娘娘听皇上如此称赞自己的爱子,嫣然笑道:“臣妾谢谢万岁夸奖,现在臣妾只盼着瑀儿快点成亲,给皇家添上几个小孙孙就好了。”

“哈哈,等瑀儿回来,朕就亲自为他选秀,为他挑一个好王妃。”皇上呵呵大笑。

“臣妾替瑀儿谢谢万岁爷了。”夫妻二人相视而笑,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瑀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皇上皇后在讨论着如何安排李瑀回来的事,京城郊外一处豪宅内也有两人正在商量事情。

昏暗淡淡的月亮挂在树梢,书房内,两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对坐,上首那位年约二十来岁,相貌堂堂,手握密函,下首那人年约四旬,面白长须,双眼露精光。

“舅舅,李瑀那小子居然将洪水给治住了,现在蒲江城的人在他的领导下,已经重建城池,都回城安居下来了,这可怎么办?”上首的年轻男子生气的道

下首年长男子摸了摸长须,“我已经让贺老二故意拖延运粮的时间了,以为可以拖死他,想不到棋差一招,还惹来了皇上的震怒,彻查此事,还得帮他将这事瞒过去才行。”

“这粮食没运到,他如何安置好那些灾民?那些灾民又凭什么听他的。”年轻男子有些奇怪李瑀是如何办到这事的。

年长男子有些气愤的道:“这回来的人说,这李瑀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出一大笔的钱,沿路买药材买粮食,刚蒲江城,就在城外架起两口大锅,日晚为那些灾民送药送粥,她还四处帮灾民看病,更写下什么方子,给那被水淹的蒲江城消毒,说什么可发防瘟疫,更让人奇怪的是,她居然还懂治河之事,那李瑀对江水本来束手无策,她告诉李瑀应当泄洪,而不是堵兴,搞什么减压的方法治理江水,李瑀见方法不错,又将方法通报给其他的城镇,其他城镇依照他的办法,将这江水控制住了,现在到处都在宣扬,说秦王是天神降世,得神女庇佑,才将这百年难遇的洪灾治好了。”

“这女子会医术?还会治河?她究竟是什么人?”年轻男子皱眉。

“李瑀叫她羽烟,李琂叫她妹妹,那些随从叫她宋姑娘,灾民叫她神医仙子,终日用面纱蒙面,听她声音应该在十六七岁之间,身边带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根本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我们的人也查不到她的身份。李琂还从楚王府里带来两个宫女伺候她,看来这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年长男子远在千里之外,却对蒲江城里的事了如指掌。

年轻男子吃了一惊,“这事怎么又扯上了楚王府?这李琂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年长男子叹了口气道:“李瑀这次就是从楚王府出的发,还顺利的调用了楚王手下一千名将士,据说楚王为了帮他,还将荆凤城大半的粮食借给了他,照这情况看,他应该已经成功的说服楚王,达成了联盟,日后楚王会成为他最大的帮手,我们要对付他和老大就更难了。至于那李琂为什么叫她妹妹,就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无关紧要。我现在愁的是,这李瑀将这件事办得这么好,圣上龙颜大悦,发上谕嘉奖,我们却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他一拍桌子,“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道就不应该推荐李瑀那小子去赈灾了。”李瑀这次功劳还要归功他的陷害,若李瑀办砸了这件事,在皇上面前必然会失宠,到那时,他们就可坐享渔翁之利。

年轻男子咬牙狠声道:“李瑀这小子就是命好,上回月圆散都要不了他的命。”

年长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我就是怕月圆散要不了他的命,才会派人追杀他,就是这样子还是给他逃了,回来时连毒也让人给解了,这小子还真是命大,不是一般的人,还真不好对付呀。”

年轻男子一脸杀气,嘴角浮起一丝奸笑,“只要能请到天下第一杀手去杀他,那就很好对付了,不是吗?舅舅。”

年长男子皱眉道:“上回我就想请这天下第一的杀手,只是他要价太高了。”

“只要能让李瑀死,再高的价也值,只要他一死,这老大就没能力和资本与本王争这太子之位了,到那时候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们何必在意现在这一点点银子。”年轻男子得意的笑道。

年长男子与他对视,摸着长须,笑道:“到那时,老臣就要恭喜殿下了。”

“舅舅何必客气,你不止是本太子的舅舅,还是本太子的第一功臣,珪儿不会忘记舅舅对珪儿的帮助的。”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得意忘形,似乎太子之位已经近在咫尺。

远在蒲江城的李瑀心急如焚,这朝廷的粮食迟迟不见运来,在路上买的粮食药品已经所剩无及了,其他受灾的城镇虽照易君苓说的泄洪排水法和消毒,避过了洪水和瘟疫,可这粮食不到,无法安定民心,倘若发生暴动,到时只怕无法控制。

李瑀急的在蒲江城驿站内来回的走动,若不是易君苓每天熬清火药给他喝,只怕满嘴已经长泡了。“李瑀,你晃来晃去,这粮食就出来了?”易君苓坐在太师椅,悠然的喝着自制的药茶,两个宫女被她派出去送药了,小蕙喜欢小白,将小白也搂着一起出去了。

“瑀,要不我再回荆凤城,让父王想想办法?”李琂提议道。

李瑀不同意,“我来时,王叔已经借了一大半的粮食给我,现在荆凤城应该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李琂叹了口气道:“那怎么办?”

“不知道押粮官在搞什么,都这么多天了,这粮食怎么还没运到。”李瑀皱眉。两人同时叹气,坐在椅子上发呆,只有易君苓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