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9

桃桃: 狡妻 上



终于成亲了。

左逢春跟胡嘉周旋了两年,胡家三兄弟终于全部答应力助左逢春。

醉眼迷茫地看着来道贺喝喜酒的朝中各级官员,左逢春就快要撑不住了。

辜英扶着左逢春,对左逢春的父母说:「左伯伯、左伯母,我送逢春进喜房。」

虽然根本不赞同自己儿子娶个男媳妇,但看在胡嘉有能力传宗接代这令人震惊的证明——辜英与胡兴的儿子和胡翟隆起的肚子——份上,左逢春父母还是亲自来京师主婚。因为不来也不成吧,这婚可是由皇上亲笔下诏赐下的……

只见左伯伯铁青着脸,对所有道贺的人一律怒目而视;而左伯母则整天红着双眼哀哀凄凄的……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们左家出了什么丧门的事,这对父母根本一点也没有给儿子办喜事的样子。

一段路扶进了内院,佣人们都在前头忙着招呼客人,这府里内院的信道走廊倒是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与前院的热闹恰成两个世界。

「逢春,你怎么喝成这样?等会儿怎么洞房啊?」辜英扶着矮他半个头的新郎,直叹气地快把头摇掉了。

「呵呵!我……呃……又是欢喜,又是……呃……扼腕的……是不是……是不是自古……忠孝……呃……不能两全啊?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恶……」

辜英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左逢春。左逢春从来就是从容不迫、潇洒自若的,从来也只有泱泱大度的他逼得众人臣服低头,何时能让人逼得像今天这般借酒忘愁?想到左家双老,辜英的惊愕中也不禁带着因了解而产生的同情、因同情而产生的感伤。

「逢春,你醉了……」

「醉了……嗯……最好!阿英……我只跟你说,只跟你……呃……一个人说……我好苦啊……跟小嘉斗了两年,他就喜欢……喜欢作弄我,就连……呃……小三答应了条件,他……小嘉他还是不理我的求婚……我爹也不许我娶他……呃……你……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去求皇上了不是?我这件事……到底做对做错?怎么弄得我……呃……里外不是人?呵呵……我这辈子……呃……第一次呢怀疑……自己……呃……长了个……呃……猪脑袋……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逢春笑得多开怀啊,可那眼里却只有绝望……

辜英不舍啊,不舍这异姓兄弟。

「逢春,你这么做啊,兄弟我用我天纵神机的名号保证,绝对没错!你就安心吧!你不信你自己,总得相信兄弟我吧,嗯?」

左逢春困难地撑起已经没力气挺直的脊背,用力僵着脖子,透过醉得昏花的双眼努力凝视辜英。

这谁?天纵神机辜英啊!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不成为铁口直断的事实的。

「我信!」左逢春眼底那抹黑暗似乎渐渐淡去,神采变得明亮。「只要是兄弟你说的,我都信!」

「那好,哪,你的喜房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胡嘉应该会照顾你。你要记得你没做错!事情会有转机的……」

辜英不禁叹口气,怎么今天换他辜英在安慰这个一国之相的兄弟了。从没想过左逢春会让他露出这一面。

「一定一定!兄弟你慢走……我……呃……呕……」

左逢春推开辜英,就在房门口吐了一地。

「哎!你……你先进去!我去找人来收拾!」辜英绕过那滩呕吐物替左逢春推开了房门,小心地扶左逢春避过那些脏污,才让左逢春进了房,然后在逢春身后替他关上房门。

低头看了那滩呕吐一会儿,心底开始为左逢春祷告,希望那个难缠的胡嘉不会在新婚之夜把左逢春丢了出来。



第一章

辜英的祝祷有没有用,没人知道。

只是,左逢春确实没被扔出来。

他昏头昏脑地爬了上床,醉得没去注意到他的老婆胡嘉没等他来掀头盖,早就把什么凤冠霞被扔得房里东一件西一件,自个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哪有什么新嫁娘,喔不,是新嫁夫的矜持。

左逢春实在是昏花的顾不得一身不舒服的酒气与呕吐物溅到下摆的金红色新郎袍服,一沾枕头就睡死了。

即使他的官再大,可他的酒量不饶他,终究也被下肚的好酒脱去一身为官的外在,彻彻底底醉死成个凡人。

左逢春一睡下,胡嘉便被惊醒,警觉地倏然张开睡眼,鼻端还飘来一股异味。

看到眼前那个皱着眉头、看上去颇不舒服的“夫君”,胡嘉这才放下戒心,只是也跟着皱着鼻头拧了眉,逢春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啊!

胡嘉身为男人,当然知道逢春身上的味道是从何而来的。以往他自己也常常应酬,自己也曾出现过逢春今天这种状况,只是,他从来没在清醒时有机会知道自己处于这种状态的样子,现在他知道了……名符其实的就是个臭男人啊……接着他便想到,现在是不是就该等同他自己的那班侍妾,要起来伺候自己的“夫君”啊?自己那些妾室在伺候酒醉的自己时那种状况,他如今完全能感同身受。

可他自己并不是那些妾室!他,是个男的!虽然嫁左逢春为妻了,除了他想要生的孩子外,并不表示他所有一切举止德性就必须依照着为人妻的什么三从四德去做,包括帮左逢春料理善后!

说实在话,胡嘉真的不想闻着这种味道入睡。相府多的是下人,他绝对有办法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左逢春洗去这身脏污与难闻的味道。

想了一下,胡嘉便从床头坐起,轻轻地踢了左逢春一脚,试探地叫了声:「逢春……」

左逢春完全没反应。

他的脚踢着左逢春越来越用力,连双手都使上,摇着左逢春,越摇越使力,可以比美六七十年前有名的中洲大地震了,那时中洲有八成五的房舍全倒……

可,左逢春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你还昏睡得真沉啊……」

看着左逢春醉得红红的攒着眉的娃娃脸,都三十二岁的人了,怎么看起来还像个小伙子,有够让人不爽的,胡嘉忍不住捏他脸颊一把。

沉睡中的左逢春的脸色看起来更难受了。

今天这种日子,又是这种宴客的时候,所有下人一定忙着招呼这些王公贵族的……

罢了,还是自己把他脱光了洗干净比较快!

胡嘉马上动手把左逢春脱了个精光。

脱光光的左逢春细皮白肉的像块嫩豆腐,又因喝酒后的肌肤不适应冷空气,左逢春无意识地缩成一团,当场引起胡嘉的爆笑。

「再怎么看,我都比较像当丈夫的那个……」胡嘉缓下笑意,喃喃地说。

扛起左逢春,就往房后的大浴池走去。这大浴池还是皇上叫当代一流的工匠来给左逢春打造的,皇上亲自赐名“出莲”。雅致是雅致,但也就是个比他原来家里那个大一点、漂亮一点的浴池嘛,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是要帮左逢春洗,自己也得进入池里,于是胡嘉就扛着左逢春稳步走进降入池中的阶梯,扶着左逢春在池里边嵌在墙上的大理石椅上坐好,这才脱去自己身上已经湿透而黏上身体的内单衣与亵裤。

去取了皇宫内院特制的洗涤盛品玉肌香、洗发的云墨,就开始在温热的池水里清理左逢春。

左逢春毫无意识地任胡嘉摆弄。

胡嘉洗着洗着,也洗出兴味来。

你说,逢春平时那种经国忧民的大丈夫样,怎么这时完全没了那令人敬服的气概,把他胳膊往哪儿弯就往哪儿弯,把他的头往哪儿丢就垂成个布娃娃样,胡嘉只有越洗越觉得好玩,帮左逢春洗干净反而成了其次,他现在只想着,不晓得帮左逢春的腿打了结会有多好玩。

其实,一早从胡嘉知道自己非左逢春不能嫁那时起,他就三天两头往左相府跑,企图与左逢春培养起深厚的交情,期望自己与他成亲时,能借着有感情而不对男男行房之事产生排斥,因为说实在的,他对男人实在提不起性趣。虽然被做的会是自己,可是叫他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被男人做那种事,他还是觉得窝囊。

眼看着大哥、小三都生了孩子,他心里更有一丝庆幸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生了,因而对这门亲事总能拖着就拖着。但却更有一缕因为无子而不满足的空虚盘据在心底的一角,总在他庆幸时冒出头来,凭添郁结。因而老是想着,反正什么时候都能嫁,也不急在这当下。

是,这两年他是与左逢春有了些感情,可勉强言之,那只是好友之间的情感,与爱无关。

他完全无法想象左逢春这玉面朱唇谨守份际的书生对自己行夫妻之事。

摆弄着左逢春玉白劲瘦的双腿……原来打不了结啊……

不意瞄了左逢春鼠蹊。这家伙连下面都玉嫩粉白得吓人,要是他兴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逢春府里没有侍妾,连所有下人也都是男的,逢春对娶个男人一点排斥也无嘛?难不成……难不成他本来就是只爱男人的?!

看着左逢春因热烫的池水而染上一层粉绯的白玉体肤,什么感觉想法都有的五味杂陈,就是没有欲望。

胡嘉叹了口气……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场婚姻。



第二章

左逢春一睁开双眼就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忙着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胡嘉古铜色的强韧臂膀揽抱着他的腰身。

左逢春一动,胡嘉就醒了。收回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双臂膀,看着左逢春,百思不解地想着,这双手臂到底是什么时候去枕在左逢春颈下,什么时候绕上左逢春腰身的?

「你醒啦?头痛不?」友好地问候着左逢春。

「啊?」轻轻啊了一声,左逢春马上想到昨晚的成亲宴。「痛……」

「要不要让翁涛帮你弄点醒酒汤?」胡嘉说着就要起身着衣,他睡在床外侧,起身倒快。

左逢春撑起上身坐在床头说着:「也好。胡嘉,昨晚……」

「昨晚你根本就醉死了,吐了你自己一身,上了床就睡,什么事都没发生……」胡嘉好笑地说。

「你早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酒量的。」左逢春虽因头疼而皱着眉,闻言也不禁微微一笑。

「如果你没醉,说不定我们早洞房了。」胡嘉仍一派温颜地笑着,可是心里却有些因排斥而无奈的郁闷。他这是故意说给左逢春听的。

「如果我没醉,我们也不会洞房,除非你想要。」左逢春松了口气地笑着。

胡嘉心头一跳,难道逢春看得出他的心事?可是逢春松了口气的样子,分明是他自己也对因酒醉而逃开的房事有些庆幸……

要表示庆幸的应该是我吧?胡嘉脸上温温地笑着,心底却冒出些许不满、些许侥幸、些许气闷,因为他没想到左逢春也想避过房事,干嘛?跟你这个万人迷的妻子上床你还嫌呀?

……哎呀!气不起来了!突然想到左逢春愿意跟他熬两年的原因……若不是为了他胡家的势力,左逢春根本不必娶自己吧?所以,跟男人行房,逢春也是打心底排斥的吧?那这一府清一色的男人???……是自己无聊!胡思乱想了!

只不过胡嘉现在有些见不得左逢春脸上的笑。他又脱下才披上身的内袍,向左逢春依偎过去,温颜微笑着说:

「你昨晚醉了,就算我要,你也给不了。不如我们现在来过?」

左逢春心一惊,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头更痛了。他昨晚一是为了逃避父母的责怪,再一就是为了逃避洞房,才拼命让人灌酒……虽知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但他这不是能缓就缓嘛……

「嘉……」

「嗯?怎么?」胡嘉故意把头靠在左逢春肩上,用力吸了一大口气。

「我……头还痛着呢……」左逢春脸上笑着,却苦在心底。

不理会左逢春明显假娤出来的软弱,胡嘉在左逢春耳边喘气:「昨晚我帮你洗澡的呢,你身上真香……」

胡嘉不愧是调情高手,左逢春耳朵都红了,热气上涌。

如果两人就只维持好友关系,左逢春还不会觉得胡嘉帮自己洗澡能有什么,可一夜之间成了夫妻关系,胡嘉又调情地往自己身上赖,洗澡这一件事就变得亲密异常得让自己尴尬。

「嘉……」左逢春无措地低喃。

「嗯……?」看着左逢春白玉似的耳廓染了红,胡嘉坏心地咬了一口。

「呀!今早媳妇得去拜公婆的……」左逢春被那一口急出这句话来,无奈地说着,开始想些借口让胡嘉能停止。

闻言,胡嘉别过脸,看着双颊绯红的左逢春,缓缓淡淡地说:「你爹娘根本不想看到我。去不去有差别嘛?」

「嘉……」左逢春言语里有些无奈哀求的意味。

「哼!别说了。我情绪都让你搞坏了,不做了!」胡嘉心里乐的顺水推舟,他也只不过是看左逢春那么怕跟他做感到很不爽,想这样吓唬吓唬左逢春让心里好过些,他才不是真的想做咧!

「嘉……」

左逢春急得跟着胡嘉屁股后头起身,惊了一下,身上没穿衣服呢……他并不想跟胡嘉行房,然而说好要帮他生孩子的,自己又不能不做,这下真闹个骑虎难下了……他当初怎么就把这回事想得那么容易呢?唉……

满脑子想着国事的左逢春,脑筋根本没往两男生孩子这事上头弯一下……

「你要帮我穿衣吗?那你帮我拿那件湖绿色的袍子,在衣柜里,翁涛办事很麻利啊,昨儿个下午才送进来的衣物,在我们拜堂那会儿,全都折叠得方方正正进了衣柜……」

胡嘉一边赞扬着左逢春的家仆,一边穿著衣服,左逢春便已起身,丝毫没感觉到他已顺从地听从支配而为胡嘉拿了衣服、伺候胡嘉穿在身上。

「逢春,你还光着身子呢,不冷嘛?」

「……,嗯……是有些冷……」这是谁害得啊?左逢春愣了下,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怎么就先帮胡嘉穿衣了?

胡嘉脸上温和微笑,可肠子里却笑得快打结了,说:「我帮你吧!就穿这件藏青色的丝袍好吗?」

「好。」除了好,他还能说什么?

左逢春万万没想到自己精于国事的脑袋,怎么一碰上婚姻就成了团浆糊。是幸?是不幸?

这时他才开始有些醒悟到,也许自己是个完全不会处理亲密关系的人……

往后的日子……唉,他该怎么继续?



第三章

成亲了两个月,天气由冷转暖。

左逢春父母早在他们完婚第二天就回家乡去了,说不想看到男媳妇在眼前晃荡。为此,胡嘉松了一口气,左逢春神色黯然。

不急着改变现状,胡嘉与左逢春两人还像婚前一样相处着,是睡在一起的两个超级好朋友,一切都没变。因为,除了这种两人间最自然的相处方式外,左逢春实在思考不出夫妻间该如何相处,而胡嘉根本不去想相处的什么方式不方式的。

然后,既然胡嘉还不想为生小孩而行动,那左逢春也乐得避过不提,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去触碰这个敏感的话题。

所以,胡嘉依旧天天上满记粮铺总行工作,左逢春天天进宫忙于国事。两人一回到家吃晚饭,胡嘉就会很习惯地向对方诉说今天粮铺里有什么趣事,还提起前些日子他曾告诉逢春有人上门挑衅,这些日子更是有人似乎跟他们粮行对上了,满记粮铺遗失了好几辆运粮的车子,虽已报官处理,官府却说这调查可能得花上一段时间。

胡嘉眉头不展的样子,让左逢春有些不习惯。根据以往朋友间的相处经验,胡嘉总是在他面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就算满记粮铺碰上什么麻烦,以胡嘉大哥胡兴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往往能解决,胡嘉基本上都是面露有把握的笑意,一笑带过,从没像这次……

「还没找出幕后主使的人吗?」左逢春微笑地问。

「还没,大哥请了黑白两道的朋友帮了忙,可是总查不出头绪,消息很乱,总把我们往不同的方向引导,最后求证了却都不是背后指使的正主,结果总是不了了之……哎,别说这事了,弄得你也不开心了。」

胡嘉一笑,又开始说他中午去兄弟家吃饭时,问了辜英这件事情的解法。辜英给他卜卦算了算,说不会有事,让他别急,还说这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挂象,叫他不必担心,所以他也不打算继续烦恼下去,尽人事听天命便是。

左逢春听了,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他决定找他纠察司的好友同僚周咏帮忙,查查会跟满记粮铺作对的到底是个什么狠角色。

「你倒有口福,每天中午还跑去阿英家吃饭。」左逢春回给胡嘉一笑。

「谁让他们家就在粮铺附近呢!逢春,今天辜英又跟我提了,要我们搬去跟大伙儿住一起,我还是套用你的老话一句,说你这相府是皇上赐的,不能弃之不住。他一听就立即回说我大哥他们都商量过,如果我们不搬过去他们的新宅,他们就准备要搬进“你的”相府……」

「哈哈!相府够大啊,可是我不会让他们搬进来。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状况,他们会不会来帮忙添乱啊?」左逢春别有用意地笑着。

他们目前的状况,当然是指两个人目前都还没那意愿圆房,胡嘉一听就明白了。

这不是他们尽量避免扯到的禁忌话题嘛……

胡嘉瞇起那双迷死人的凤眼,毫无顾忌地笑了:难道是逢春知道了我会这么拖着的原因,而认为我怕跟他圆房,才提起我们的状况,故意跟我挑衅来的?

「我是在意你的感受,才迟迟不与你圆房,你还以为我害怕啊?!」

左逢春心上一个突跳,惊觉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笨得去打破那种他不提我也不碰的默契???

脸上笑容不变,左逢春未显惊诧,学着胡嘉现买现卖地说:「我这不也是很在意你的感觉嘛?」说完,心里更惊了: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也在意我的感觉?所以他真以为我怕了与他圆房就是!好!我就让你瞧瞧我胡嘉怕过什么来着!

胡嘉的不服气让他放下筷子,倾身将嘴角贴上左逢春耳侧,用着刻意的轻柔嗓音磁性地在左逢春耳上吹着:

「今晚……你的体贴会得到回报,逢春……」

左逢春仍笑着,可白玉似的脸庞蓦地红了。

胡嘉抽回身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闲聊。

将左逢春的不自在看在眼里,胡嘉心中偷笑着,这回是胜了一着。

可冲动输赢的代价却是今晚就得被压,想着,心里就不怎么乐意啊……

他对左逢春……他一直就把逢春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从逢春在大哥的喜宴上宣布成亲条件那一刻,他就不由自主地把逢春当成一生难得的敌手,因为逢春有头脑、有手段,跟自己简直像透了。虽然两人脑里运作的思维大不相同,但都是为了成就大事而算计、而行事。因为两人可能会成亲,他便理所当然很高兴地接受了有逢春这样一个劲敌,还与他培养出颇深的友谊。

只是胡嘉心里那个他还没注意到的、老想在任何事情上赢过左逢春的潜意识总是在一些关键时刻冒出头来左右自己的言行,让自己陷入他无意面对的状况,就比如今晚的圆房。饶是他能赢过左逢春,难道就赢得了自己了?这便是胡嘉始料未及的吧……

反观左逢春,他可是真心把胡嘉当知己当亲人看待。之前未成亲,他认为总有一天两人会成亲,于是纵容胡嘉在相府来来去去,胡嘉宛若相府第二个主人。与胡嘉相处,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身为可能的丈夫人选,他以死党好友的身分,对胡嘉好、对胡嘉的家人好,接受胡嘉的一切。两年多的相处,他也知道胡嘉是个思虑手段等一切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人。独在高处,能有这样一个与自己默契之佳简直心意相通的好友,他的喜悦不言而喻。

但是!一成亲后,他反而思考不出该如何看待胡嘉,只能依循以往相处的方式,这原本倒也自然。只要他别像今天,这么习惯成自然地对所有话题百无禁忌,就不会为自己惹出晚上要被强迫圆房的后果……现下他是苦恼不堪。

看着胡嘉谈笑自若,自己也不能失了气势吧?亏自己还是明媒正娶把胡嘉迎进大门的大丈夫呢!

是自己要把胡嘉作掉,又不是被压,干嘛发愁?……只是,自己不想做啊……唉……

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逃避了?唉……

船到桥头自然直……唉……

三声无奈呀!唉!



第四章

晚饭后,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书房工作。

两人都是大忙人,左逢春有担心不完的国事,胡嘉得处理全国粮铺分支的众多事情,实际上,两人都是恨不得一天能有三十六个时辰可以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去完成众多的决策。未成亲前的两人,常聚一起集思广益,会为对方正在忧心的事情提出自己的看法,有时候倒也能为对方提供一些不错的建议。

知道胡嘉跟自己一样,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个工作狂,所以为了给胡嘉一个不受干扰的工作空间,在迎娶胡嘉进相府前,左逢春让下人清理出府内的寒山堂作为胡嘉的书房,位置就在左逢春自己的书房静水堂的后一进。两座堂院间是花团锦簇、奇石假水的造景,这一片奇异园趣还是委托当下最善于雕石铸景的陇园来兴建完成的。皇上赐下的这相府在建构上确实匠心独具。

而相府就在皇宫边上,皇上一召见,左相马上能到,就连皇上自个儿也常常往这儿跑。

左逢春揪着眉头思索着皇上才给交办的事儿,这……为什么皇后捅出来的篓子得要自己去背啊?当个相国还得管皇上的家务事,这可是他当初为官时万万想不到的事。

皇后……苗皇后为什么要踢欣妃娘娘的父亲杨国丈一脚?欣妃娘娘还哭哭啼啼地闯入御花园打断皇上与自己正在谈着的边界贸易问题,哭诉着不公平。皇上一脸不耐烦,怒斥欣妃、将欣妃遣出御花园,然后把问题丢给左逢春,说:『朕就是不想烦后宫的事情,后宫的事情让皇后烦去!』,还要左逢春找个时间去跟皇后商量看怎么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了。

当下左逢春可晕了,心里不禁喃喃自语:我当相国也不想烦恼皇上您老的家务事啊……可皇上下的口谕,没人能反对,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硬接了下来。

回相府之前,他去了趟凤栖楼,皇后只跟他打哈哈,有关杨国丈的伤害事件什么都不说,那他要怎么解决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啊?明天,就明天吧,找凤栖楼的管事冯绍来问问,听他手底下在凤栖楼当差的宫女太监们怎么说……

啜了口还温着的茶,左逢春觉得该是时候休息了,于是离开了静水堂,穿过花园,来到寒山堂,站在厅门外,从敞开的门边望进去,胡嘉还就着灯火正振笔急书,一脸认真的模样。于是不打算惊扰胡嘉,左逢春踩着不落声响的脚步走回卧房。

卧房就在两堂左侧离书房有段距离的单独院落竹苑里。竹苑四周植满拔高的青竹,苑内因竹涛而静谧,倒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

越过小花厅,进入卧房,从柜里取了替换的衣物,左逢春就往更后头的出莲浴池走去。

入了浴池,梳洗过后,便坐在池里边上的石椅,靠上石枕,放松了全身的筋骨肌肉,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闭眼假寐。这泉水引自皇宫中的地泉,水色乳白,有生肌润肤的功效。

一尊白玉娃娃染上了绯红、在冒着水雾池子里含笑而睡,这正是胡嘉准备进来洗澡时所看到的景象。

胡嘉瞬间失神了下,以为……以为……以为什么?想到这池子也只有他们两人能进来使用,除了自己,在池中的人只会是左逢春,定睛一看,那不是左逢春又是谁?登时那抹子煞那间产生的惊艳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无奈!如果能持续那抹惊艳的余韵,也许等会儿要行房就不会那么勉强了……

一笑而叹的胡嘉轻手轻脚地脱了全身衣服、解下发带,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左逢春蓦地睁眼瞧向声音来处,本来平静无波的池水大幅荡漾着涟漪,胡嘉也来了吧?可怎么只有声响却没瞧见胡嘉身影?

左逢春站了起来,四处张望。胡嘉不会在水里跌倒了吧?被水淹了?

不放心……

「嘉……嘉!胡嘉!」左逢春喊着,开始在及胸的池水里走动。

「嘉!」

没回应。

「胡嘉!」

浑白的水色根本让人看不见水里的一切。

「胡……」

左逢春觉得自己的脚踢到了什么,他赶紧往下,潜入水里捞着,果然捞出个双眼紧闭还没了呼吸的胡嘉。

左逢春一震,赶忙将软趴趴的胡嘉往池边带。高声大喊:「翁涛!」

外头有奔走声,他知道下人们去找翁涛了。

俐落地撩开黏在胡嘉脸颊上的黑发,伸手探了探他颈下的脉搏,还强而有力地跳着。

才要把胡嘉推上池边的大理石椅上,就被胡嘉四肢齐用地攀上来。胡嘉章鱼似地攀挂在左逢春身上,左逢春惊讶地僵直。

「你……」两只手臂下意识地紧紧搂着胡嘉的身躯。是紧张胡嘉没攀好又掉进水里?还是庆幸胡嘉醒活过来了想把他的命紧紧留在手里而不愿放手?无解……无解……

胡嘉捉狭地一笑,在左逢春耳边轻语:「我水性好的很呢,你忘啦?」

「我……」又没听你提起过……

池边卧房那一端传来翁涛的声音:「相爷……」

左逢春转头,看见翁涛处变不惊地站在那儿听候吩咐。

「没事了,翁涛,你先出去。」左逢春说。

翁涛马上躬身退出。

惊吓退去,左逢春放松了紧搂的手臂,松松地搭在胡嘉腰上,推着胡兴的劲瘦的腰侧要他下来:「我说,你也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胡嘉反而将所有肌肉紧贴在左逢春身上,四肢益发缠得死紧——开始作战策略……

「我不呢,我晚饭时说过的话,你也忘了?」

左逢春一怔,望进胡嘉眼里。

他果然忘了,我要是不提起,圆房不就又能暂缓了?他能忘记,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么清楚啊?!胡嘉在心里咒骂自己,嘴上却又吐出不由心的话。

「我是你妻子呢,你不是该抱我回房的吗?」

这么个比我高大的人,我怎么抱得动啊???左逢春眨眨眼,精明的相爷这时完全精明不起来了。

「我……抱不动……」左逢春坦承自己的文弱。这点连白痴都看得出来,精明如胡嘉者不可能看不出来。

胡嘉受不了似的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终于睁开眼放开四肢,从左逢春身上下来,还不忘说句:「那你帮我洗身好了。」

这是交换条件吗?因为抱不动他所以要帮他洗身??左逢春这样想着。真的不得不说他对亲密行为确实有思考障碍……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去取来玉肌香与云墨,开始轻柔地帮胡嘉洗起身子来。

看着左逢春不以为意自自然然地帮自己抹着玉肌香,胡嘉压下想笑的念头,放下方才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放松了全身,好好享受一国之宰相所给予的特殊待遇。



第五章

他有多久没让人伺候着洗澡了?

左逢春的温柔擦洗动作中,全无胡嘉自己那几个侍妾在服侍自己时的充满挑逗,有的只是专心一致,就像面临国事处理国事那般认真。

可逢春那丝毫不带任何目的的动作用着轻柔的手劲,只是用心地在洗净自己一身的汗水与尘垢,那文士之手的柔软指掌在自己肌肉皮肤上一吋吋地轻触,这纯净的抚慰却意外引起胡嘉肉体感官上的轻颤。

他有多久没享受鱼水之欢了?

左逢春认真的星眸、直挺的琼鼻、鲜润的嘴唇,未带半点杂滤的心思纯净地显现在那张娃娃脸上,在浴池两侧亮恍恍地点着十八盏宫灯的照耀下,直教胡嘉看得出了神。

左逢春抬起了胡嘉的两只手臂,将之随手放在自己两边肩上,以方便清洗腋下与身侧,然后慢慢婆娑地清洗着胡嘉的胸膛。胡嘉高过逢春半个头,腹部以下都在水里……

抬起头看向胡嘉,问:「你要不要去坐上池边……」

「不必了,玉肌香在水里能洗的。」胡嘉喉咙里发出有些暗哑的低沉声音。

「喔……」

于是乎左逢春一点也没察觉哪里不对地继续洗了下去,直到他的手来到一个部位……

左逢春是怀着他们俩都是男人,有的东西也都一样,清洗的方式也是看个人清洗的习惯不同而有差异,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平常洗自己的,自己那里都软软地下垂着,为什么胡嘉的竟然有硬度而且还挺了起来……

带着疑惑抬眼看了下胡嘉,左逢春心中一震!

胡嘉那是什么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左逢春慌乱地移开视线。

双手继续像平常洗着自己时的方式继续洗着。

接着他绕到胡嘉背后想把那个宽阔的脊背洗干净,然而盯着胡嘉肌理分明的宽阔背部,他的手竟在那片无一点点赘肉的脊背上徘徊不去,摸着洗着,他不禁感叹,他多羡慕胡嘉这种充满力道的背影啊,这是他这个文弱书生一辈子也锻炼不出的结实体格。

忽然意识到自己再胡嘉被上搓洗太久,左逢春的手便往下洗,在水里轻搓着胡嘉劲瘦的后腰与臀部,再一次惊异于男人不同的体格在理肌上会有完全不同的触感。

左逢春自己的屁股是没什么肉的,就算有肉也是软软的,轻轻压进去就会感触到骨盘。可是胡嘉……胡嘉的臀部虽削瘦,却因为有肌肉而富有坚实的弹性,就连在这种看不清楚的水里,左逢春都能摸得出来,胡嘉的身型之佳真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让人羡慕呢!自己……唉……不禁感叹自己到死都是只个文弱书生,连杀只鸡都没办法。

全无遐想地洗净了胡嘉的股沟后,他让胡嘉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开口就说:「我没你的水性,没办法潜进水里帮你洗双腿,你能不能自己洗?」

胡嘉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那双迷死人的凤眼吸住自己目光般地盯着自己,像野狼看到猎物似地发着幽光,左逢春不禁咽了口急速冒出的唾液,他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胡嘉,好吓人来着……

「……嘉?」

左逢春迟疑地开口,却被胡嘉紧吸住他的眼神完全吞噬。

不可思议……我为什么会被男人这种抚触方式给撩得全身欲火炽狂?是因为太久没做?或者真是因为这男人的关系?我命中的丈夫……?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欲,胡嘉心中的任何疑问都在他捧着左逢春脸颊、吻上左逢春粉唇时拋之于脑后。

左逢春整个人都呆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闭上眼,感受肆虐于唇上的炽热。

唇舌相亲,濡染以沫。

胡嘉身上的欲火燃烧得空前旺盛。

逢春羞怯的青涩反应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未经人事的处子???胡嘉缓缓离开左逢春被肆虐得艳红的嘴唇,眼底火海翻腾地盯着慢慢睁开双眼的左逢春,耳语呢喃地挑逗着:「逢春……你……曾经欢爱过吗?」

左逢春迷离着双眼,尚未回神,直觉地轻轻摇了摇头。

胡嘉一想到左逢春毫无……自己是第一个碰逢春的人,只觉全身气火的热度更涌上一层,火热得快烧焦了。

他从容地牵起左逢春的手,不慌不忙地走向浴池的阶梯,出了浴池,拿了拭巾,便把逢春全身包缠起来,下一刻,还有些茫然的逢春已经被打横抱起。

不管自己身上还滴着温热的泉水,也不管自己的裸身,想到反正等一下要做的事,什么衣物都不必穿,就这么抱着逢春,踏在锦织的华丽地毯上,绕过卧房与浴池间的巨大屏风,进入房里,轻轻地把逢春放在床上,就着嵌在四枝床柱上的宫灯所散出的灯光,看着逢春那张已经无措地红透的娃娃脸,轻巧地朝被包裹得动弹不得的逢春压了上去,在吻着逢春红透的耳垂时还不忘吹着暗哑的气音提醒:

「逢春……我这就来回报你的……体贴……」



第六章

九曜正随行在皇帝身后,准备上朝。

太监六星快步走近宋弜皇帝的随身太监九曜,在九曜耳侧悄言几句,便又匆匆退下。

九曜上前一步,落在皇帝的左后方。轻声告知:「皇上,左相告病,今日无法早朝。」

宋弜一听,缓了缓脚步,说:「昨儿个还健朗着,怎么今日就病了?」

「虎子来报信时并未说明左相病因。」

「叫个太医去给他看看,回来后到御书房来回报左相病情。」

「遵旨。」

早朝后,宋弜回到御书房,黄太医已在御书房里候着。未待坐上龙座,宋弜开口便问:

「黄翔,逢春他得了什么病?」

「启禀皇上,微臣并未有机会见到左大人。实是柳国医告知微臣左大人之病情,让微臣先回宫禀报皇上。」

「哦?」宋弜微攒眉头。心想,如果连当朝一品国医柳无色都去了左相府给逢春看病,看来逢春应该是病得不轻了。「柳国医说逢春的病情如何?」

「启禀皇上,柳国医的医术果然博大精深,国医大人说了许多以微臣的程度来说难以理解的病症,最后微臣总算有一点明白,大概是……左大人积劳成疾,平日微量地堆积,直至昨晚才猛地爆发出来。国医大人特别交代微臣,要请皇上千万放宽心,只要让左大人休养几日,有国医大人的照料,很快就能痊愈。」

「既然柳国医正照料着逢春,料想逢春不会有什么大碍,就让他休养几日吧。你等会儿再走一趟相府,去告诉柳国医,若他需要些什么药材让他尽管回来宫里拿。」

「微臣遵旨。」

可话说回来了,左逢春每天看起来脸色红润、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操劳过度的样子啊……宋弜想不明白,反正他左相府就在皇宫西城门对门,得空他就去左相府走走看看逢春吧。

而柳无色又是怎么得知逢春病了才去相府给逢春看病的呢?

原来平常卯时末就准时醒来的左逢春与胡嘉,今早一醒来,左逢春就根本动不了,全身酸痛难当,更别说要下床走动了。发现了左逢春的不对劲,胡嘉担心得要命,第一次在左逢春面前流露出慌乱的神情。他以前就算跟侍妾做整夜,他的侍妾们也从没出现过左逢春脸上这种痛得想死的表情呀!

他赶忙下了床,穿好衣服,对着床上脸色发白得不象话的逢春喊着:『我去找干爹,你乖乖躺着,我马上叫他来给你看看!』说着就急忙冲出门去找人。

胡家三兄弟的两位干爹柳无色与太友皇宋真上个月刚从天峡关回来,回来后就住在辜英家的大宅,辜英特别留了个好大的院落给这两位长辈住,为的是要好好孝顺这两位长者。辜英的大宅可是辜英一整个师门座落于京师阳城的家。

慌慌忙忙地请来了干爹后,还叫人去皇宫西门通报虎子,为逢春告病假。

柳无色进行诊断时,胡嘉站在床边吊着心口子,脸上倒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一派沉静一个劲儿地死盯着逢春。

柳无色认真地给当朝宰相把了脉,又把盖在趴着瞧着自己的宰相身上的薄被子暖巾子全都扒开,这一瞧早已了然于心。左逢春身上到处的吻痕与乌青的抓痕,股沟里的菊穴是发紫的肿胀不堪。不过还好的是,未见到强行进入而造成的撕裂伤。激情过后的体液,在左逢春下半身上干涸掉的残迹随处可见。

「去!去拧干一条湿巾来,帮逢春擦干净!」

「好……」

等胡嘉快去快回了,轻轻地擦着,怕把逢春擦痛了,帮逢春弄干净后……

胡嘉就被柳无色瞪着,挨骂了。

「你……你当人家妻子的,怎么一点也不懂得含蓄,就不能稍微节制一点吗?」

「干爹……」

「你看你把逢春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记得你是嫁过来的吧?!竟然把一国的宰相弄成这样!你!唉……丢人啊!你让你丈夫怎么出去见人啊?!」

说着,柳无色就开始动手准备药品,帮左逢春上药。

胡嘉双眉微拧、眼神阴郁,也不回话,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逢春。

左逢春忍着被揉捏的难受,不好受的感觉就像四肢都接错了位置,好象连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第一次看见柳无色敛去笑闹的习性,听见柳无色严厉的言词,左逢春不禁抬头看了胡嘉一眼,想知道胡嘉是否也跟自己一样惊奇于柳无色的正经神情。

这一瞧,让左逢春好象有一霎那间,体验到一种永恒的宁静。

胡嘉默然乖乖听训的样子,是左逢春从来没见过的。他也无法想象这种状况会发生在胡嘉身上。因为,胡嘉与自己一样,从不给人有抓住他们把柄的机会。就算真的被人抓住小辫子好了,他们俩人也一定都会找到方法不留痕迹漂亮地开脱,怎么可能给人机会让人训话、教训?胡嘉这模样,让左逢春不可自抑地从心里缓缓涌出一股不舍。

柳无色一边在左逢春身上擦着特效药,一边还在骂着胡嘉。

「干爹……」左逢春微弱的声音截断了柳无色义正辞严的声音。

「怎么?这里特别疼吗?」柳无色说着,便放轻了手劲。

「不是……你……别再骂他了,好吗?」

「怎么?你心疼他?」柳无色挑着艳丽的银白柳眉,心里偷笑。

「我……」我是心疼他吗?怎……怎么会……?左逢春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羞红的……

胡嘉嘴角缓缓地拉了高,满心满满的欢喜地盯着左逢春,更不愿移开视线了。

柳无色眼神不着痕迹地一闪,把手上的药塞到胡嘉手里:

「药,你擦!我口渴了,我喝茶去!」

才走出房门的柳无色又走回去,就知道他会看到这种画面:左逢春呻吟地推拒着胡嘉的上下其手。

然后柳无色冲上前拉高了胡嘉耳朵吼着:「不准发情!」

﹙桃:晕,不是你叫胡嘉给逢春擦药的吗?上下其手是一定会发生的!柳:你这思想不纯正的色桃!﹚

所以呢,当黄翔来了府里,柳无色便代为接待,顺便胡扯一通。总不能让宫里的太医知道了这事吧,要是让太医回去对宋弜禀报说一国宰相被妻子奴役得下不了床,那他一国宰相的面子不都丢光了?!还好太医馆大家都认得他柳无色这块当代第一神医的招牌,唬也得要唬过去。

可他柳无色怎么想的到,人家皇帝等等就想来看左逢春了,这……能瞒得了吗?!



第七章

逢春方才说他不能躺着,因为背后和后庭会很痛。胡嘉帮左逢春擦好了药,帮他翻身趴好,给左逢春背上盖上件薄被,就开始脱衣服。

左逢春趴在枕头上,侧脸看着胡嘉,脸上开始一阵青、一阵红的,不知道胡嘉脱衣服到底要干什么,昨晚胡嘉都把自己弄得……不会是现在他还要吧?

胡嘉也不是没留意到左逢春的脸色,只不过现下他心情愉快至极,随口笑说着:「我只是要去洗个澡,你担心什么?」

左逢春干笑着,又红了脸。

胡嘉去了后头浴池,左逢春只能趴在床上,想不透怎么真要行房时自己竟会任由胡嘉摆弄而完全被制住。鱼水之欢,他自己是没经验过,但又不是没听说过,该当丈夫的却被妻子吃了……自己真该检讨的。

可是,就算被疼爱了,为什么自己一点反抗与不甘都没有?是自己对这种事太澹然了吧,自己对肉体上的接触从来就没什么渴求?所以才连主动或被动都不在意?

对啊!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种欢爱比起国家大事、比起有些人吃不饱穿不暖,对自己来说根本不值一哂。之前无端为圆房这事而小心翼翼,想想好象有些不必要……

……不过,担心还是要的吧,光看自己现在只能趴在床上的模样,他还能处理什么大事啊?!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坚决制止胡嘉一而再的需索。

还好干爹的药,药效确实奇特,全身的酸痛已经减轻,眼皮子直往下掉。好累啊……

「……逢春?」

鼻端飘来一阵玉肌香的芬芳,左逢春缓缓张开眼。胡嘉正光着身子坐在床缘,倾着上身,抚着自己的头发。

「我抱你去后头泡泡温泉水……」胡嘉说。

左逢春想了一下,觉得泡泡泉水会更舒服一点吧。

「……好。」

抱着左逢春走进池里,胡嘉还一边说着:「干爹正在膳房里忙着,翁涛刚才来提过,干爹好象要为你做药膳。」

「嗯……」左逢春只觉得懒懒的不想说话。

「等等我会躺卧在池里的石椅上,你就趴在我身上吧,我怕石椅太硬,你会受不了。」

听了胡嘉说的话,左逢春心感意外,心头有些暖意,不禁抬头看了胡嘉一眼。

「怎么了?」

左逢春说了:「你跟平常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胡嘉挑眉。

「……」是啊,哪里不一样?平常的胡嘉也多少会为人着想的,只是……没这么明显……到底哪里不一样?

胡嘉自己很清楚,两人有了这层关系后,他对左逢春的关心只多不少,也知道多了肉体上的亲密,似乎连感情也开始萌芽。他作梦也想象不到左逢春带给他的愉悦远远超过女人所能给予的,即使逢春只是个毫无情趣、对事情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的认真男人。

刚才他自己在这里洗澡,脸上尽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笑意。他知道为什么,因为逢春对他的情感也开始有了变化,左逢春心疼他,他才会傻子似的笑个不停。还好,不是只有自己变了。

只是,自己这个当妻子的,昨晚竟由着当时的气氛与状态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把丈夫给吃了,好象……不大应该……

要怪,只能怪逢春的滋味太过美好……虽然那身瘦骨嶙峋,全身没几两肉,肤质却粉白嫩滑。他昨晚会一时情迷,把欢爱时毫无防备的逢春完全吞噬,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一点也不后悔吃了逢春,反正自己是逢春的妻子,以后再补偿他便是,到底……自己也是要生孩子的,是吧……

只是胡嘉心里也是有疑问的。

「我昨晚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胡嘉抱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逢春,在水里轻轻抚着逢春腰背。

逢春有些诧异地抬起枕在胡嘉颈窝的头颅,认真地看着胡嘉。这是胡嘉第一次清楚明白地问及他的情绪。左逢春隐约感觉到,行房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开始有些微的转变。

「为什么要生气?」逢春反问,他现在觉得既然已是夫妻了,就互相包容啊,谁做不都一样。

「我是你娶进门的妻子,可是却做了丈夫的事。」

胡嘉伸手,自然地撩开逢春脸颊旁的长发,自然地张开十指将之往逢春身后梳去。

「哈!疼……」笑了却痛了后庭,僵了全身。左逢春缓了缓气息,放松下来,才轻轻说着:「呵呵!如果你真想有孩子,我想你会有办法更改这种情势的。」左逢春笑着说完,又枕了回去,舒服自得地靠着胡嘉颈窝。

左!狐!狸!胡嘉在心里骂着,方才的好心情完全被左逢春这句话破坏无遗。

难道就只是这样?他跟我成亲,根本不在乎什么房事?根本不在乎谁是夫谁是妻?左逢春完全没那种意思的言语,听在胡嘉耳里倒成了威胁算计。

胡嘉心凉凉地想着,这婚姻本来就只是个政策联姻,不是吗?用胡家的势力来换取子嗣的交换条件。怎么能忘了这个婚姻之所以成立的原因?胡嘉无法怨,只是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好不畅快,只好一直用力深深呼吸着,为自己笨瓜般地在意着感到不值。

胸前传来逢春的轻语:「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用力喘着?」

胡嘉不怒反笑:「热了,谁让你躺在我身上呢,我忍不住就热了。」说着还用下身轻微顶了顶左逢春跟他紧紧相贴的地方。

左逢春下意识地挣扎着要从胡嘉身上起来。他还没完全好,可不想在这当下又来一次。

「小心。」怕左逢春掉到水里,淹了他自己,胡嘉紧抓着左逢春,帮他起身,跟在左逢春身后出了浴池、为彼此擦干身体、又打横抱起左逢春回房里着衣、把左逢春妥当安置在下人趁他们在浴池里泡水时俐落收拾好的床上。

胡嘉还在闷头上自顾自地认为自己棋差一着,却没意识到其实这次,他实实在在地占了上风。



第八章

皇上来相府走动,那是家常便饭的事。他一来,根本没人敢挡着他的路,都只有快快避开,深怕在皇上跟前做错什么而触犯龙颜,那可是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门外一声皇上驾到,该避开的人纷纷走避,只留下一个翁涛给皇上带路,去目前左相所在的地方。

不过这倒是第一次,宋弜第一次进入左相的卧居找左逢春。

一进小花厅,翁涛就退下了,赶忙吩咐下人备茶。

宋弜挥退左右,让他们留在小花厅里,独自一人进入左逢春卧房。

一眼就见到左逢春趴在三个柔软枕头堆起的小丘上,喝着胡嘉亲手舀送到口的汤药。

左逢春一看到门口站着皇帝,忙着要起身。

「皇……」

「别忙。你还是别起来。怎么病了?」

「草民叩见皇上。」胡嘉手里拿着药就地跪下,有点惊奇皇帝的屈驾。

「免礼。」说着就在一旁的太妃椅坐下,让胡嘉起身。

左逢春看了眼胡嘉,这才回答皇帝的问话。

「是微臣没好好注意,这才……」左逢春脸上有些愧色。

「朕都听说了。柳国医来给你治病,把我派的太医黄翔给遣了回去。他说你积劳成疾……逢春,这朝中上下,唯有你是朕最得力的臂膀,你可不能病啊!朕还有很多事情得靠你摆平呢!」

宋弜一想到刚才又跑去凤栖楼哭闹的欣妃,烦乱在眼底尽现。想跟缈皇后好好地用个午膳的兴致,在欣妃到来时,完全被破坏。苗缈竟然……竟然……丢下他这个皇帝,把欣妃带到内室去安慰?不管他这个丈夫看红了眼,还叫他自己吃完饭就去处理国事,说左相不在,他当皇帝的得多担待些!这是什么话?!

他是曾经交代过苗缈,说后宫的事情全都交给苗缈,他不想管,也不过问。可……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在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他苗缈才投身于后宫的管理啊?!他现在,要求的不多,真的不多,就是顶希望他的皇后能拨出点时间来给他这个皇帝丈夫!

可当着胡嘉的面,宋弜他这些烦恼说不出口呀!唉……

「请皇上宽心,柳国医给的治疗极好。微臣没料到微臣的精神可以复原得如此之快,这全仰赖柳国医妙手回春之能。臣曾闻柳国医于三十年前曾将太友皇从病危将殁的边缘救回。有柳国医的神手,臣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如此甚好。朕也要你快快康复!明天……你明天就能上朝了吧?」他急啊!

「皇上!还不行!」胡嘉终于开了口:「逢春连走路都使不上力,明天还不行!」

「你工作劳累成这样啊?」宋弜想自己不也是整天都忙于国事,偶尔想休息一下,想去看看苗缈,还被苗缈骂走……不还都是回到御书房继续奋战,自己也没累得趴下呀!

「……」左逢春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刚才本来想老老实实把被胡嘉做得下不了床的实情一一禀告,因为不能欺君的嘛。可皇帝还没让他讲,就把他的话给截了,结果他才知道原来柳无色编了个理由遣走黄翔,这么一来,他就算想坦白,可能也会替柳无色招来责怪,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逢春每日下朝,在宫里忙不完的事全都带回来,挑灯夜战,常常忙到丑时末才能就寝,有时甚至一夜未宿,就赶着去早朝。草民曾劝他,要注意身体。可是他一投入国事,就完全不理会其它事务了。草民想,逢春应该是这样,才会造成积劳成疾的。」

胡嘉把自己平常观察左逢春的日常生活禀报出来,引起皇帝的皱眉。虽然这次逢春躺床上的原因基本上与作息无关……胡嘉心里歪歪地想着。虽然他也想让逢春出丑,把逢春被爱的事情说出来,藉以削削逢春的面子。可是干爹已经那么禀报皇上了,他总不能扯干爹后腿吧,只好把平常逢春的劳碌全都说了出来。他哪里知道,逢春根本不在乎这个谁上谁下的问题。

「逢春……」

宋弜也不是不晓得,有时国事之紧急刻不容缓,确实必须挑灯夜战,甚或整夜通宵,这连他自己也是经常发生的情况。有时才睡下就得起来,必须精神抖擞地上朝,明明就爱困得要命,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理解析朝事。单就这观点来看,他自己也想遏止这种状况的发生啊。

他明白逢春的身子骨本来就较缺乏锻炼,不像他还有练武,练有皇家不传之秘的独特内功。这就也难怪逢春会病倒了……

「吶,朕已经让黄翔来知会过柳国医,如果有需要什么药材,去宫里拿就行,你尽管放宽心养病,务必快些痊愈。国事运作不等人的!」

「微臣感念皇上恩典。」

「嗯,你养病吧!朕走了!胡嘉,你好好照顾逢春啊!」唉,本来还想询问逢春一些国事意见的……

「草民一定照办。」胡嘉说着,又准备继续给左逢春喂药。

又看了逢春胡嘉夫妻俩一眼,宋弜转头就走,脸上威仪,可心底叹气:什么时候,我的苗缈才会对我体贴一点?



第九章

左逢春其实休养了一整天后,整个人都好起来了,因为柳无色给他的调养实在神效。胡嘉每两个时辰就给逢春后庭上药,第二天左逢春就能起床行走自如了。要不是让胡嘉给押着留在家里休息,他可真会衣服换换就上朝去。

为了让左逢春乖乖在家休养,胡嘉也不去满记粮铺上工了,在家看着左逢春,跟着左逢春赏花、看景、聊天、午睡,就是不让他工作。

柳无色还真的去了皇宫挖了些难得一见的宝贵药材出来,给他的徒子徒孙们做特效药。什么特效药?就是做爱之前能防止裂伤,做爱之后能去肿消炎的润滑良药。不要怪柳无色为什么要做这种药,其实他考虑得很实际,谁叫他的徒弟干儿子一个个都跟男人成了亲,都得用到后面。还有就是,他自己虽然都这把年纪了,但偶尔还是会用得上,谁让宋真都五十几岁人了还生龙活虎的活像三十几岁的壮年人……

除了逢春卧床那一整天不算,胡嘉就这么把左逢春锁在家里三天,弄得左逢春闲得快发疯。

他们现在琉璃屋无聊地赏花,赏得都快睡着了。

「嘉……」

「嗯?怎么?」

「好无聊啊!」

「无聊就看看书啊。」

「看两天了。」

「要不就下下棋。」

「下得烦了。」

「画画图?写写字?」

左逢春莞尔笑着说:「你当我卖字画的啊?这三天我不晓得写了多少字画了多少图了……」

胡嘉突然觉得想笑。逢春极少开玩笑的,应该是说左逢春爹娘似乎忘了把幽默这个神经生给左逢春,他一直是个对任何事情都认真以对的人。

「不然……」胡嘉从左逢春身边的躺椅上站了起来,站在逢春的躺椅旁,伸手就把左逢春给架了起来,对左逢春一笑:「从事些体力劳动也是好的,我们去绕着竹苑跑一跑吧。」

体力劳动?左逢春惊讶得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让胡嘉拖着往竹苑去。

到了竹苑外头,胡嘉就帮左逢春撩起长袍下摆,塞进左逢春松垮垮的腰带里。他自己也这么塞好衣物后,拉着左逢春,二话不说就开跑,绕着竹苑外围那圈竹林快跑。

胡嘉比左逢春高得多,腿也长得多,一跑起来,当然步子就大得多,一快跑左逢春根本追赶不上,可右手还被胡嘉左手手指紧紧扣抓着,只能拼了命的跑,还不时喘着叫:「你慢点啊!慢点!」、「我快跌了!」

两个人影跑着经过在竹林边一边赏竹一边注意着药炉的柳无色和宋真,胡嘉竟然还轻松愉快地打了招呼叫着:「干爹好!」

两老人家笑着看他们经过,柳无色还给他们挥挥手。

左逢春被拖着,也叫了:「干爹我不好!快叫……胡嘉停……停下来!」

左逢春回头看见柳无色站了起来,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竟然喊着:「跑一跑好啊!看你气色都红润起来啦!」

求饶的结果是,胡嘉不仅没慢下来,还紧抓着他越跑越快。

呜……我左逢春从小到大何时遭过这种待遇啊?

就算跑得脚步踉跄,左逢春还是跟着胡嘉开阔的大步伐跑着。

绕着竹林跑了五圈,左逢春都快没气了。

胡嘉微喘着在竹苑门口停了下来,从头至尾,他没放开过左逢春的右手。

左逢春根本站不稳,就往胡嘉身上倒,拼了命地大口呼吸。

「你……你……」左逢春靠在胡嘉胸前,头无力地垂进胡嘉颈窝,喘着说不出话来。

搂着左逢春,胡嘉开心地笑着:「跑一跑多好,你看,筋骨都松了,人也舒服。」这时的胡嘉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随时与左逢春斗着心机的男人,倒像玩得开怀地忘了一切的小男孩,虽然那张脸俊挺得英气逼人。

拨开逢春汗湿黏贴在脸上的乌黑头发,胡嘉说:「我们去洗个澡吧!」

「嗯……」嗯了一声的左逢春,根本无力再动动四肢,也不想动了,他刚才已经动够了,太够了……

「走啊?」胡嘉催促怀里人。

「动不了了……没力气……」左逢春连眼睛都没力地闭上了。

胡嘉立即动手把软泥似的左逢春拦腰抱起。

「啊……谢谢……」

任胡嘉抱着他往竹苑内走进,穿越所有厅房,直接来到出莲浴池。

这池水又换了,微微的琥珀色透明池水,池水透着香气,是柳无色提炼了些草本精华让下人加入热水的。

把左逢春放下,胡嘉动手为他脱衣,左逢春也由得他。

两个人对这事,就是为对方脱掉衣服洗澡的事,好象越来越习惯了。

胡嘉伸手抽出逢春头上固定着发髻的发簪,把左逢春一整头的长发挽起就往他头顶上盘,簪了起来。

两人就在降入浴池的台阶上坐下来,胡嘉拿着玉肌香就往逢春身上抹,这么抹着、磨着、摸着,嘴巴就开始干涸得受不了。

「逢春……」

「嗯?」

「我们来做另一种劳动吧。」胡嘉不禁露出笑容,为了这个劳动,他可是计划好久了。

「啊?还做?我已经没力气了!」左逢春闭着眼、皱着眉,刚才那几圈快跑已经把他折腾得不想动了,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洗澡都直接让胡嘉服务了……

「我想做的这种劳动你不必动,我动就行了。」

「喔……那你请便吧……」左逢春笑了。有这么省力的劳动,那他刚刚干嘛要跑得那么累啊?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左逢春就在这个越洗越热越舒服的池里,又被胡嘉给吃得一乾二净。

原本打算隔天无论如何都要上朝的左逢春,还是因为屁股痛的原因而难以行动,无奈地看着得意的胡嘉,摇头作罢。



第十章

左逢春看着凤栖殿主簿冯绍走出自己的办事厅,心中兀自怀疑,难道杨国丈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不过自从自己回到工作岗位,皇上确实没再提过杨国丈的事情了,要不是自己想起皇上曾亲自交代过这件事情,去请了冯绍来了解一下状况,也不会知道冯绍早把杨国丈伤害事件的结果呈报皇上了。

看来,自己休养的这二十多天,宫里没了他还是能解决不少事啊。

至于谁在跟胡嘉的满记粮铺作对,他也拜托了纠察司的周咏帮他暗中注意,相信不久就能知道真相。

自从干爹制成了那一大炉特效药,胡嘉在夜里总是特别兴奋,每晚不腻着自己做上一两次,胡嘉就睡不着。他一在自己身上蹭着,自己也没办法睡觉,只好由得胡嘉去。大概也是越做越习惯,屁股不大会疼了,走路也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他才硬着头皮来上工的。

左逢春至此总算明白,胡嘉是个性欲特别旺盛的男人,否则胡嘉以前不可能没事就娶了五房妾室。

那成亲后那两个多月的和尚生活,胡嘉是怎么忍过来的?

对啊,想到胡嘉那五房妾室……胡嘉与自己成亲后,那五房妾室他是如何处置的?自己从来没问过他那种私秘的事情,那……那自己现在又干嘛想起啊?想到胡嘉以往也会跟那些妾室产生亲密行为……

左逢春突然感到一阵烦乱。

挥去满脑子的乱想,他现在在皇庭内的办事厅,该想的是国事!无端去想到胡嘉的妾室干嘛?

五个侍妾耶……胡嘉会不会跟五个侍妾一起睡啊?一想象那种淫乱的画面……左逢春不禁打了个冷颤,重重地甩了甩头,恨叹自己到底在干嘛啊?他又没见过胡嘉那五个侍妾,干嘛还要乱想?!

拾起桌上成堆的奏折,皇帝亲批过还要他看过的奏折,摊开了一本:

“国库府纳入监委龚国光禀奏



大正七年岁末结算

团城上缴国库清单条列——

六百八十七号商家 计八千五百四十二万二千五百五十五两五分八……”

那五侍妾平常会如何讨胡嘉欢心呢?五个侍妾呢,总是会争宠的吧?就像皇上的后宫……

左逢春恨恨地阖上那本奏折!

左手不禁用力拍了几下前额,想把那些烦乱的思绪给拍走!

胡嘉的五妾室怎么才一下子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要是让人看到他现在这模样,他处变不惊的玉童良相美称绝对会离他而去!他不是无时无刻都忧国忧民,且能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里的嘛?怎么今日才想到胡嘉的五侍妾,他就能烦乱成这样?那他还能成就什么大事啊!说到底他原来就不该烦这芝麻绿豆小的事,就这么点私人的小事他还要在那儿烦半天,根本就不是左逢春了!

左逢春站起身,走向座位后方屏风后的小间,那儿有张工作之余休憩用的躺椅,还有个脸盆架,脸盆架上架着一盆干净的水,用来洗手、洗脸的。

他弯了腰掬了些冷水泼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点别再乱想。

可是心思不受控,怎么溜转,心里总是对胡嘉那五个侍妾耿耿于怀。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就这么在意那五个侍妾?那五个侍妾都是胡嘉过去的事情了……胡嘉休了她们没有?

左逢春心一惊,跌坐在躺椅上。

我如此在意着胡嘉的那五个侍妾,是因为……是因为我……对他有情了?难道就因为有过欢爱而产生情?我竟然想……霸着他?否则又怎会想到胡嘉是否已休了她们?

左逢春顿时陷入慌张、无措、迷茫,从未对谁产生过的这种绝对占有的情,让他慌了手脚,无从镇定起。

在原地坐了好久,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已经有了情的自己再回归到两人原始的朋友状态。情已产生,难以抹灭。

如果我真的这么在乎,在乎到无法工作的地步,那么是不是就去找胡嘉问个清楚?也好过心里有疙瘩而无心于工作!

左逢春立即起身,跟自己办事厅里的左右助手交代一下,说他这就回相府,有任何要事,让他们通报相府。

回了家后,找不到胡嘉,问了下人,才知道胡嘉还在粮铺还没下工回来,左逢春让翁涛吩咐备车,驱车就往满记粮铺去。

左逢春满脑子想的就是要赶紧把这问题给解决,解决后他好心无罫碍地继续处理国事。所以这一路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把胡嘉之前那五侍妾的事问清楚、解了惑,他相信不管胡嘉给他什么样的回答,都能让他放下他今天念念不忘的五个侍妾。

来到满记粮铺,左逢春踏入粮铺,来到柜上就说:「我是左逢春,找胡大当家的。」

左逢春身着朝堂一品官服,名头一出,吓到了铺里所有百姓,纷纷躬身行礼、头不敢抬。

「免礼免礼,我只是来找胡嘉大当家的,没这么多礼数。」

里头跑出来一个人,对着左逢春福了一礼,自称李铭是满记粮铺总铺大掌柜。

「丞相大人,您来的不巧,胡大当家的方才得到家中来报有事,已经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家里有事?

问了声驾车带他来的车夫左清:「家里有事?家里有什么事?」

「相爷,今日家中无事。若真有事,相爷方才回府,翁总管必先禀报。」

依左逢春府中的规矩,任何事情下人绝对不能一问三不知。所以,家里如果有事,所有下人都会知道。因此,左逢春寻思,既然自己家中无事,有事的……会不会是辜英家?

「多谢李大掌柜告知,扰了贵店生意,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今日敝店荣幸,得丞相大人宠驾,吾等得见丞相大人尊容,三生有幸吶!」

「大掌柜的言重了,逢春告辞。」

「丞相大人好走。」

左逢春一踏上马车,就吩咐左清去辜英新家。辜英新家就在粮铺附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左逢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急急地跑了进去,还扯着嗓子叫:「胡嘉!胡嘉!」

管理这一整个宅第的当然就是朱喜了,左逢春跑进来时,他正好在最前头的待客大厅,马上迎了上去。

「相爷,您来找二哥?」

「嗯……听说家里出了点事?」

「家里?家里没事啊!」

「没事?胡嘉回来了吗?」

「二哥中午回来吃过饭,午膳后就又回粮铺上工了。」

辜英是在里头听到熟悉的左逢春的声音,快步走了出来到前头大厅,想跟逢春碰个头,自从逢春大喜那日后,他还没看到逢春呢。

「逢春,怎么有空来?」

「来找胡嘉。」

「胡嘉回铺上去啦!」

「我刚才去粮铺找他,铺里人说他接到家里来报有事就回家去了。」

「那不就是回你家吗?你怎么到我这儿找人来了?」

「我家没事,他也没回家。」

「这就奇了……」

朱喜吞吞吐吐地说:「会不会……」

左逢春、辜英眼神刷地就直看着他朱喜,有默契地同问:「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是……二哥和相爷成亲之前住的那个家?」

有着五个侍妾的那个家?

左逢春心下一凉,无法控制自己乱窜的心思。心乱如麻。



第十一章

午膳后一回到粮铺,胡嘉就埋头工作,脸上有着不自觉而露出的笑容。

最近这一阵子的他,不可谓不舒爽。

成亲两个月后,竟在那种误打误撞的情况下与左逢春有了夫妻之实,虽则自己是辛苦开发的那个,但开发的后果让人满意得不想抽身,不枉他一番辛苦,因为辛苦过后却是让人滋润的陶醉啊!更美的是,逢春似乎对被压在下面毫无异议!

最近每天晚上,他都让逢春早早就跟自己一起去洗澡,迫不及待地上床睡觉,那张床彷佛是他的依归似的。

一上了床,总是从背后抱住逢春,将逢春揽在怀里睡。但是靠着逢春,他就开始满脑子想着逢春的体热、逢春身上沁着汗水忍住呻吟的难耐、逢春要爆发时又快又急的呼吸声,然后自己腰腿就像被磁石吸附一样,非要在逢春身上蹭着,否则得不到纾解。

逢春被扰得无法睡眠,就只能由着他让他做完了才能睡。

有一夜,逢春竟说要自己睡在书房,叫他自己回房间去睡。他知道逢春想逃避房事,二话不说就把逢春扛上了肩,从静水堂一路扛回竹苑,而这一路上碰上的下人都镇定地退于一旁,不碍着主子的路,可把逢春羞得……从那夜之后,逢春可能觉得逃不了了,才每夜认命地随着他回竹苑卧居。

只是,这么美好的事仍有美中不足之处:如果逢春会能代替自己怀孕就好了!

唉……为了在家里盯着逢春休息,他自己也二十几天没来粮铺了,积了一大堆的工作,早上已经处理了些最急迫的事项,忙得他差点忘了午餐。若不是肚子饿得声音太大,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竟差点错过午膳。

就是不知道逢春是否也跟自己一样,也正为成堆的国事正忙碌着?

「大当家的。」

胡嘉抬头看了办事房门口。大掌柜李铭正站在那儿等候。

「进来。什么事?」

「大当家的,刘飞在外面候着,他说大当家的您家出了事,急着要来跟您禀报。」

旧家出了事?旧家能有什么事?胡嘉蹙眉。

在圣旨一下要他嫁给逢春那天,胡嘉就召集了五个侍妾,说他必须奉旨成婚,所以会好好安排五位侍妾的将来。宣诏后没几日,他就将所有善后处理完毕,又召集了五个侍妾,说他自己以后会住在左相府。他已经去了户政司把这宅邸让在五位侍妾名下,每人还给予两千两纹银作为日后生活开销,所有已赠之金银衣着首饰皆不追讨。休书五封每人一封,其中言明以后嫁娶各不相干,让五个侍妾各自去找个能依靠的人嫁了。他还让所有卖身的下人都留着伺候这五个女人,甚至还让总管刘飞留着照顾这一大宅,薪饷照样由他胡嘉付。

他不明白,这么完善的解决方法,食衣住行几乎都给她们安排妥当了,生活还有刘飞照顾,她们还能出什么事?

「你先回柜上去吧,顺便叫刘飞进来。」

旧宅的总管刘飞一进了胡嘉书房,就慌忙地说:「大当家的救命啊!」

「别慌,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吧。」

刘飞先喘了口气,立刻急说:「庄夫人和罗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打了起来,陈夫人为了劝架,拉扯中却被推落井中。人是捞上来了,可昏迷不醒,所有夫人都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叫大夫去看看吧?刘飞不可能不知道啊,否则有了二十几年总管资历的他怎能扛下这种工作啊?

「刘飞,你说,该怎么办?」

「小的当然是去请了大夫啦,可给陈夫人看过后、又给夫人喝了药,夫人仍旧昏迷,有两天了。其它夫人都怕出人命……」刘飞摇头晃脑地说。

「你呢?你也怕?」胡嘉瞇了眼看着刘飞。

「小的……」

「刘飞,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了,虽则我还付你薪饷。既然你是旧府总管,你就得扛起旧府的一切。不要把主子们的情绪当成自己的情绪,你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就算闹出人命,该如实禀报的还是得呈报官府,我想这无须我多言。只要做好你总管的职务就成。」

「是,这些小的都知道,只是夫人们的情绪,小的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大当家的,恕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么大一个宅邸,还是要有个男人当家才行啊!」

胡嘉知道刘飞有家室,对家人尽心尽力,对工作也尽忠职守。换句话说,刘飞若要做好一个总管的职务,是不可能费心去安抚那些女人的……

「该给的我都给了,她们也可以搬回原来的家与其家人同住。我奉旨成婚,且是嫁予一国之相,不能再与她们有任何瓜葛,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苦衷,我是不可能回去照顾她们的,刘飞。」

「小的……明白……」

「所以……」

「大当家的!这一次就算小的求您,请您回去安抚夫人们的情绪吧。小的会来,都是让夫人们给逼来的,她们想见您,哭闹不休啊!」

看着刘飞愁着脸哀求的面孔,又想到那五个妾室,头就痛了起来。当初他绝决地切断一切,就是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于是把过去与未来完全斩断,想要斩除所有自过去可能产生的麻烦。可是今天发生这事,始料未及,即使再不情愿,自己也必须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去看她们一看吧。

叹了口气,胡嘉才说:「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十二章

回到旧家的胡嘉,一进大厅就被一拥而上的侍妾们哭得头都痛了。

每个女人,当然排老四的那个落水陈夫人不在,尽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抹。

温颜劝了半天让她们别哭了,可没有一个听话的,气得他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点!」

推开四个女人,蹬蹬地走上那个以往只有他这个家主能坐的主位。

板着脸孔道:「都给我回去坐好。」

四个夫人抽抽咽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既然我与妳们断了夫妻关系,我就不称你们的名讳了,此间该守之礼还是得守着。」

胡嘉开宗明义把关系切得干干净净,省得这些女人心存纠缠。

对这四位夫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怨怼之色视若无睹。继续往下说:

「罗夫人、庄夫人,你们到底惹出了什么事?」

罗夫人与庄夫人两人面面相觑。

薛夫人看这两位不说,便脱口抢着说了:「还不是为了抢相公你的东西!罗绮不知道在相公屋里找到了什么相公用过的簪子,被庄丽淑知道了,两人你跑我追争夺着,被陈仰莲看见了,追着劝她们,就在井边拉扯时,陈仰莲失足掉到井里。捞起来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样子啊!」

头痛啊!他要搬走时,已经把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好让家仆整个搬过去相府啦,怎么可能遗留什么簪子!

「簪子呢?拿出来我看看!」他倒想看看是自己哪只簪子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

「簪子……跟着仰莲掉到井里去了……」罗绮嗫嚅地说道。

痛!他头痛得快疯了!真会被这群女人给气晕!

「妳们竟然为了一只簪子搞出一条人命来?!」

「还没死……仰莲还没死嘛……」庄丽淑直觉地说,因为还没死所以还没闹出人命。

「难到真要等到死人了妳们才会觉得有事嘛?」胡嘉怒吼。

以前这些侍妾不是都能相安无事嘛?怎么他离开了,她们不需争宠了,才开始在那里争,争的还是只没用的簪子?

「当然不是,现在仰莲都这样了,我们都慌啊!谁也不愿意看姊妹死掉的!」林灵,胡嘉最早娶的妾室,难过地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妳们最好多拜菩萨保佑陈夫人赶快清醒活过来!不然出了人命,罗夫人与庄夫人难辞其咎!唉……我去看看她。」

胡嘉起身就走往陈仰莲住的院落,他的前四个妾室与她们的随侍丫头跟在他身后。

一进了密不通风的卧房,就闻到一股让人有些昏眩的香甜味道,空气中正燃烧着什么东西。

「屋里一点也不透风,还烧着那个什么?人这么吸着,就算没病也病了!」胡嘉随口责备。

林灵便回道:「相公,那是大夫吩咐的。说仰莲才从水中被救起,怕又着凉会咳血而救不回来,才要把整个屋子密闭起来,不让一丝冷风吹进来。仰莲被救起后,常常梦呓,大夫就给了个药用沉香,说可以定灵安神,点着后,仰莲确实就不再梦呓了。」

喔……原来是这样。

「听说陈夫人醒不来两天了?」胡嘉说,怎么觉得脚下有些虚浮啊……

「嗯……我们都怕她一睡不起啊……相公……」

「别叫我相公,我们已经没那层关系了。」胡嘉说着,觉得四肢好重好沉,该不会是昨晚抱逢春抱得太用力?

「是嘛?」

「本来就是……噫?!」胡嘉双腿软了,没力地摊在地上。

四个侍妾,不,五个侍妾,包括陈仰莲,竟然眼里放着狼光,每人嘴边一抹得意、得逞的奸笑,合力把他抬上刚才陈仰莲躺着的那张大床。

胡嘉全身松软无力,却只剩一股热力集中在跨部,涨得疼痛。

「妳们要干什么?妳们!妳们给我下药!」胡嘉惊喊。这五个死女人竟然这么会演戏!

「夫君,现在才发现不嫌太迟了吗?就是屋内燃烧的那熏香啊!」林灵嘴边噙着笑,软言道。

「为什么妳们没被影响?」

「我们早就服了解药了。」

「相公,我们姊妹想念你可想念得紧了,你就这么狠心,丢着我们都不管了……」庄丽淑解着胡嘉的衣带。

「相公,你嫁去相府可委屈你了,没有人会好好伺候你吧?偶尔也回来看看我们嘛,我们好给你解解火,你说是不是?」罗绮脱下胡嘉的靴子。

「夫君,我们真的都好想你啊!」薛姮脱着胡嘉上衣。

「真是对不住了,相公,我们因为太想念你,只好想法子把你骗回来了。」陈仰莲脱着胡嘉裤子。

「刘飞跟你们合谋?」他不能相信,也不想相信刘飞会陷害自己。

「喔,他不知道呢,这计只有我们姊妹五人,还有仰莲的大哥所假扮的大夫知道。刘飞看仰莲醒不来的样子,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说要报官。这一报官还得了,我们就闹他去叫你回来,然后让他听你的,若要报官再报官。其实他也只是我们的棋子,逼你回来的棋子。」林灵说着。

其实,刘飞并未亲眼见到陈仰莲落井,而是听到下人慌慌张张地说陈仰莲落井的消息后,才忙赶到井边,那时,陈仰莲已经全身湿透躺在井边昏迷不醒,陈仰莲身边的两位夫人罗绮与庄丽淑也弄得一身湿还大喘着气说人是她们两个合力捞上来的。

可是刘飞哪里知道这层缘由,马上照林灵的指示,去找了林灵指定的大夫来给陈仰莲看看。心急的刘飞根本没去想得太多。

还好刘飞不知情,否则自己一脱困一定会去砍了他!

对了,自己可以大叫!把刘飞叫来!

胡嘉才张开嘴,嘴里就塞进了自己被林灵揉成一团的内单衣,根本吼不出来。

「相公,委屈你啰,要把力气留给我们唷,可不能让你喊了人来。」

五个女人合力把胡嘉脱个赤身裸体,五个女人眼里都露出了垂涎的光芒,这副精硕的躯体以往不知带给她们多少欢愉呢!竟然在皇帝的一纸诏书下就得割爱,太不公平了!

这五个女人竟然不约而同在他面前就宽衣解带,脱个一丝不挂扑到他身上来!

五个裸身女人在胡嘉身上亲着、舔着、摸着、搓着。

胡嘉受药所制不能动弹,无法反抗,想到自己竟然无力解除将被强要的辱人困境,气得他双目发红,怒瞠出羞辱的泪水来。

「相公的身体真是强壮、漂亮,人间少有呢。」

「咦?相公的肩膀上有抓痕耶……」

「夫君,原来你在相府也有甜头吃啊?」

「难怪会忘了我们呢……」

逢春……快来救我!逢春……



第十三章

左逢春赶去胡嘉旧邸的路上,心惶惶然。

脑子里总盘旋着:旧邸一有事,胡嘉就回去,那他们婚后,胡嘉到底趁上工时间回家回了多少次?胡嘉性欲这么强的人,前两个多月难道真能隐忍着?是不是他都在回旧邸时,顺便发泄了?

左逢春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不由自主地就痛了起来,鼻管发酸,两眼发涩,楞楞垂着眼视而不见地看着那没什么好看的马车帘子。

我真是对他动了情……

有了情就是这样嘛?会因为他去接近别人而难受?

其实他那五个妾室也不算别人吧……他们之前都有肌肤之亲的……

光想着那字面的意思就不舒服!

我娶了他,也并未事先要求他要解散那些妾室,毕竟他娶了人家,总是有责任要照顾她们……

心好难受!

以为自己会是他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不会对他产生这种料想不到的情愫的,那他对我呢?他又是如何看待我?只是知己好友?只是近日成了他的床伴?只是这样?……是啊……只是这样,否则他干嘛一听到旧邸有事就巴巴地赶回去?他与那几房妾室的感情也深吧,毕竟她们在他身边的日子比我长久得多……

胸腔好痛!

他本来就只喜欢女人的吧?否则怎么会娶了五房之多的妾室?所以他不是喜欢男人的,再加上他大哥、小三都有孩子,他也不在乎是否有小孩了,否则也不会拖着,还让我为了胡家的势力去请了圣旨……

呜……全身都好痛!

不会的!

就这两年多我对胡嘉的认识,他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该处理的、该解决的绝不会拖泥带水,所以,他……

他什么?这跟他五房妾室有什么关系?他出嫁又不一定要跟他以前的妾室一刀两断……

唔……整颗心乱糟糟的……

好难受……

「相爷,到了。」左清的声音从帘外传了进来。

左逢春快速地揭帘而出。

下了马车,快步走进大门敞开的旧邸,也不管守门人在身后吆喝,那两个人让左清去打发。

约略是听到守门人吆喝,刘飞从大厅出现,迎了出来。一看迎面而来的是曾来过几次的当今丞相,刘飞就随着丞相的快步,将丞相请进了大厅。

「胡嘉呢?」左逢春严肃的语气与面容让刘飞感觉到好大的压力。

「当家的去了陈夫人房探望陈夫人。」

「探望?」为什么说是探望?难道事情并非自己心中所猜测的那样?

「是。陈夫人失足掉落井中,已经昏迷两天了。众夫人们六神无主,才让我去粮铺请大当家的回来看看。」刘飞据实回答。

左逢春松开了眉头,看来自己好象真的太会乱想、想太多了。

「刘飞,胡嘉过去这两个多月回来过几次?」先问清楚了,自己可别给胡嘉乱扣帽子。

「当家的今天才第一次回府。」

左逢春那纠结在心中的闷气顿时消散。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才言:「胡嘉今日为何回来,有什么内情,你给我说说。」

刘飞于是把他去粮铺找胡嘉时两人之间所说的对话,原封不动交代一次。

左逢春听完,才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想了那么多根本没发生的事情。原来胡嘉早就休了她们,不想再与她们有任何瓜葛,若不是今天发生陈夫人落井这件事,他本不愿意再回旧邸的。左逢春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刘飞,你带我到陈夫人房外吧,我去那里等胡嘉。」

「好的,大人。」

一去到陈夫人厢苑外,就被好几个丫头阻着。

「夫人们说,谁都不能进去。」

左逢春一听就觉得这句话有问题。让人守着不让进去,难道胡嘉真是回来寻乐的?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不行!他不能再乱想,他必须搞清楚!

左逢春沉了脸,顿时拿出了官威,浑身充满气势,沉声问道:

「为什么?」

丫头们被吓到,不由自主地回答:「奴婢不知道,是夫人们这么交代的。」

是那五个女人交代的,而不是胡嘉……

「房里有些什么人?」

「大当家的与五位夫人……」只有他们六人,逢春听了一阵心慌。

「有没有下人在一旁侍候着?」

「没有。夫人在房里修养这两天,都不许人进去伺候。」

咦?是这两天都不许人进去,而不是从刚刚才开始……然而陈夫人是落井,并不是瘟疫,还不准人伺候?大大的不对劲,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左逢春心里突然一阵冷,一阵惊慌来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行!自己一定得行动!就算进去惊扰了探望,反正陈夫人还昏迷着不是嘛?如果真是胡嘉在里头与那些女人云雨……心冷啊……自己也总算能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吧!

「让开!」左逢春低喝一声。

这群丫头便乖乖地退到一旁,她们实在害怕左逢春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

刘飞跟在左逢春身后,走入院廊,来到厢房前。

整个屋子,没有一扇开启的窗子,所有窗门紧闭。

这太不对劲了,这么热的天,病人需要新鲜空气吧,竟然紧闭门窗……

「刘飞你去开门。」

刘飞走上房门,轻轻地敲了下门,感觉没人会听到这种轻得听不见的敲门声。他要是开了门,怕被五位夫人责怪,要是不开门,又怕违抗丞相的命令。所以轻敲门扉,表示他有先敲过门了,开了门后五位夫人没听见可不能怪他。说白一点,刘飞纯粹是敲给自己安心的。

敲了门,刘飞便伸手去推。可是门一动也不动。从里头落下栓子了。

「大人,门开不了。」

一定有问题!否则胡嘉来探病,她们何必锁门?胡嘉啊,你可别让我失望……

「破门而入。」左逢春沉声命令。

「大人……」刘飞一脸为难。

「你不听令?」轻轻一句你不听命完全显出逢春身上压迫人的气势。

「小的……遵命。」

刘飞去扛了张凳子来,对着门使劲一砸,两扇门扉碰地大开,里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屋里散出了些气味,左逢春一闻马上止住呼吸。这味道他闻过,好久以前了,那件事情几乎都快被自己遗忘了。从自己对那药的了解,可以推断,应该是那五个女人想对胡嘉做些什么胡嘉不愿意做的事,否则何须用此药?胡嘉不会有事吧……他现在相信胡嘉了,也确定胡嘉绝对不会与这些妾室纠缠不清!

左逢春捂着口鼻,退了几步,命令刘飞。

「去找些人来,叫他们在口鼻上蒙着条浸湿的布,把这屋子的所有窗户打开。另外打桶水来,浇熄里头的熏香。」

「是的,大人!」

看左逢春严阵以待的样子,刘飞也不禁紧张了起来,赶紧去找人来照着丞相大人的吩咐做事。

屋内五个裸女就在下人们忙着办左逢春交付之事的当儿乱七八糟穿好了衣服,正要出来骂人,却看见左逢春脸色阴沉地站在房门口,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五个侍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敢对相国夫人使用禁药,胆子可不小。根据朝廷律令,使用禁药可是重罪,妳们知不知道?妳们五人,最好不要妄想潜逃,乖乖等候京尹来提人,也许还能从轻量刑。妳们若想漏夜逃走,说不定会连命都保不了,影部的格杀令向来是不曾落空的。」

五个侍妾听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她们不知道自己对胡嘉用的药,那个陈仰莲大哥所给的熏香,竟是禁药。

左逢春在口鼻蒙上了浸湿的布条之前先吩咐刘飞:「刘飞,拿条干净的巾布给我。」然后才走进那个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的房间。

看到胡嘉赤身裸体无法动弹地躺在床上,无可避免地瞧见胡嘉分身高高站起,嘴里还塞着白布,眼眶湿润,眼角颊边有泪水淌下的痕迹,左逢春心头扭拧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赶紧走过去抽出胡嘉口中的白布,扯来被脱在一旁的衣物盖住胡嘉躯体。

「没事了,等会儿我就带你回家。」蒙着湿巾的左逢春发出闷闷的声音,胡嘉还是听得清楚。

回家……松了口气的胡嘉又流了眼泪……

「逢春……」我好高兴,你真的听到了我喊你来救我的声音……



第十四章

用刘飞拿来的干净布巾把胡嘉全身裹得密不头风,只剩头部露在外面,左逢春轻抚了胡嘉脸颊,抹去他颊上泪水的痕渍,轻轻地对胡嘉说:

「我抱不动你,所以等会儿我会用肩膀扛着你,也许会很难受……」

「没关系。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胡嘉气馁地说。

「回家后,我让翁涛去找干爹回来给你看看。」

「嗯……我……是不是中毒?」

「嗯,很麻烦的毒呢。」

左逢春靠刘飞帮忙,使劲扛起胡嘉。左逢春扛着胡嘉费力走动时,胡嘉仍旧坚挺的下身包在布巾中抵在左逢春瘦弱的胸上摩擦着,有说不出的疼痛,疼痛激出泪来,只能一路闷哼着,直到左逢春与左清还有刘飞温柔地将他置入马车中,不嗑到才觉得减缓一些,但中毒后的涨痛仍持续着。

左逢春临上车前交代了刘飞一些事,让他注意管理好旧邸中的下人,说明日阳城的京尹就会上门来提人,他们一整旧邸的人都是证人。

上车后,就吩咐左清快赶回相府。

在车中抱着胡嘉倚在自己身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马车行了一阵,左逢春才轻声地问,声音中有明显的担忧:

「她们有没有得逞?」

胡嘉闭上眼睛,有点气结得不知道怎么答。都被扒光了,这样到底算不算被她们得逞?……等等,自己可以认为逢春这么问,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被占了便宜吗?

「你担心吗?」

「嗯……很担心……」

得到肯定的答案,胡嘉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高兴。平定了下躁动的心思,他缓缓地说着:「她们把我扒光了,又亲又摸的,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就被砸开了。」

左逢春闻言,舒缓了口气:「那就好!」

「逢春……你有没有跟那些女人拿解药?」

「没有。」

「为什么不拿?……我会死吧?我全身都瘫了……」胡嘉轻轻地问,眼中的泪水又开始缓缓聚集。他不想在这时候死啊!他还没享受够与逢春的两人世界呢!

「你不会死。我只是不相信她们给的解药。」

「我不会死……你这么肯定?」胡嘉绝望地轻笑。

「我当然肯定,我中过这种毒。」

「啊?谁?谁要对你做什么?」胡嘉乍听自己的丈夫曾中过这种毒,瞬间比自己中了毒还心急、还担忧。

「那时我刚当上丞相不久,朝中有人以为我以色事君是个毫无能耐的草包,就用那药瘫软我的全身,想奸污了我,让皇上因此而罢了我丞相官职。千钧一发之际,我被那毒物的创制者所救,可是救我的那人并不给我解药,他说,那解药只会杀了我而不能救我。

这毒叫缥引,只会虚软全身肌肉筋骨让人动弹不得,却把全身的精力引至性器上,造成必须欢爱才能解除的疼痛;那解药叫百日解,吃了后确实可以把那精力散回全身,可是服解药后百日一到立即暴毙,为性命终结之时……你那些侍妾有可能吃了百日解,也许活不过四个月。」

「啊?你还活着啊!逢春……」胡嘉心惊。为何世上会有这种可怕的毒物产生?!

「救我那人要我去找千面神机子韩征,就是小征爷爷,来给我解毒。他说世上能救我的,就只有小征爷爷。」

「那……」

「我一直以为小征爷爷是辜英的师父,因为辜英对我说过他师父是韩征。那时的辜英四处行脚,还没定居到京城来,因此找不到辜英,自然更找不到小征爷爷。所以皇上急得把国医干爹找了回来,是干爹把我吸入体内的缥引拔除干净的。也由于这个事件,皇上询问了干爹的意见后,发诏书把缥引与百日解列为禁药,用药者必须处以极刑。」

为什么逢春平平淡淡地说出这种经历来,却让胡嘉心疼的想流泪?

「逢春……」

「嗯?」

「对不起……」

逢春楞了一下,才问:「为什么道歉?」胡嘉从来不对自己低头的。

「要你亲口说出这些事,你会难受吧?」

左逢春看着怀中的胡嘉,胡嘉竟说出这样体贴的话,心中不禁感动。于是轻轻印了一吻在胡嘉额上。

「不,不会。那件事我已经快忘了,如果不是刚才破门时闻到那股妖饶的香味,我也不会记起这毒的作用……让我比较难受的是,我差点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是回去旧邸寻欢的……」

胡嘉急了,他可不想被冤枉:「我不是!我是被她们设计骗回去的!」

「我都猜得出来,你别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光是想到你可能回去找她们寻欢,心里就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还一个劲儿地往坏处乱想。我……我……好象喜欢上你了……」

胡嘉眨眨眼,他没听错吧?呜……如果他动弹得了,他真想跳起来欢呼!

「逢春,你不是哄我的吧?」胡嘉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何必哄你?」左逢春不解,自己实话实说又不是在哄他。

「恐怕我没多少时间能活了,所以哄我开心?」胡嘉回答得有些无奈。

「说什么呢?你还有大半辈子能活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干爹会把你治好!」

「所以你说喜欢我是说真的?」

「啊……嗯……我想是吧!否则我今天不会为了你那五个侍妾的存在而无法静下心来工作……」左逢春承认得有些脸红。

呜……胡嘉哀叹!他讨厌这毒药!他高兴得想把逢春抱在怀里,可他动都动不了!他恨死这毒药了!啊—————

「逢春……」

「嗯?」

「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左逢春楞了一下,听了胡嘉说的话,心中怎么就开始欢喜起来,欢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脸上浮现傻笑,想着想着,又喜不自胜地印了个吻在胡嘉颊上。

怎么办?他们竟然两情相悦耶!胡嘉快要乐死了!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事情表示些什么的吧……呜……他恨恨恨恨恨死这毒药了!竟然让他全身无法动弹!而且,这种毒让他那里涨得很痛!该死的缥引!

「逢春,你说缥引会让精力集中在性器上,不欢爱无法解除疼痛,那么你中毒那时……」

「中了缥引的毒千万不能欢爱,你必须忍着那种痛,如果想要去解除它,而让体液流出,可能活不过百日。我刚才问她们有没有得逞,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被弄得……泄……过了……」这话讲得左逢春有些害羞。

「啊!」太过分了!竟然是这个原因?他还以为是左逢春对自己有了极强的占有欲,而不想让那些女人占自己便宜呢!唉……不过,逢春刚刚确实说了,承认他嫉妒那些女人呢,而且是亲口坦承的……好吧,念在他的那番让自己喜悦的坦白,自己就不跟他计较这个原因了……

左逢春以为胡嘉啊的那声是惊讶于缥引的毒性,于是继续解释:

「百日解之所以叫百日解,就是因为它只能解除周身麻痹一百日,并非完全解除缥引祸害的解药。还好这种疼痛人还能忍受,而且你已经动弹不得了,当然就不会自己动手去解除疼痛。等回府后,请了干爹来,他有治疗我的经验,治你应该就更上手了。你就安心吧!」

「嗯……」胡嘉哀叹,这样他得禁欲多久啊?终于与逢春有进展了,怎么可以就因为这毒……唉……烦……

「不过,我倒觉得奇怪了……」

「奇怪什么?」

「你的五个侍妾都想你死嘛?否则怎么会拿出这种毒来害你?」

是啊,这五个死女人虽有心机,但却都不是会想害死自己的主吧,而且她们还服了解药,那解药是真解药嘛?或者只是百日解呢?她们想不到害人终害己吧?

「也许她们也不清楚这药的药性……」

左逢春是把胡嘉带回来了,可是因为缥引这毒的出现,他总不舒服地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在暗地里蠢动……

让他最在意的是,这一切都是针对胡嘉而来,而这在左逢春心上笼罩着极大的阴影



第十五章

左逢春一回府就马上派人通知了胡嘉所有家人有关胡嘉中毒之事。

柳无色一听自己的干儿子中了缥引之毒,那张虽年华老去却仍能艳惊四座的脸就这么皱了起来,担忧地催促宋真与自己一起去相府了解状况。

到了相府,一看胡嘉中毒的状况与当年左逢春中毒后的样子如出一辙,胡嘉被包裹在布巾中的长发仍遗留了些缥引的香气。

柳无色独特的体质让他一闻就知道这与当初左逢春吸入的熏香成分完全一样,小心地加以分析后,确认没再加有别种成分了,这才开出药方,让宋真修书一封加盖大印,送进宫里,急呈皇上。

其中有两味世所罕有的草药宫中没有,于是柳无色赶忙亲自上了药街的一个小偏巷里,到韩征隐于市所开的诊所药铺去拿。因为八年前左逢春中毒时,他为了这两味草药来到药街大寻特寻,也只能在师父韩征的店中才寻得见。当时的韩征因为正经历返老还童丹改造的苦痛,把店托给好友照料,因此并未见到柳无色,柳无色也不知道这药店主人竟是自己师父。直到一两年前,辜英算出韩征大隐于药街,才来找出韩征,这才晓得韩征戴了个貌不惊人的面具已隐在京城十余年,还以仝善之名享誉京城,成了京城第一名医。

这两味药很少人知道,再听柳无色说起胡嘉中毒之事,韩征戴了面具的脸并显不出神色,但那双美丽的眸子却透出沉思。带了足够份量的草药,便也与柳无色一同来到相府,看看柳无色如何解缥引之毒。

皇帝的支援来的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命人押了一大车柳无色所要求的药材与份量,驶入相府,直达竹苑。

等药草都到了齐,这也都快晚膳时分了。这时胡兴、辜英、胡翟、朱喜也都纷纷赶了来。

大伙儿干脆就在竹苑卧居的小花厅进了晚餐。

包着布巾的胡嘉依旧原封不动包着布巾,瘫软地被最孔武有力的朱喜抱来置于小花厅的太师椅中,由拉来一张圆凳坐在他身边的左逢春喂着吃饭。席中还一边为围在圆桌上吃饭的家人解释这次胡嘉的中毒事件。当然也扯出了七八年前左逢春中过此毒的往事。

事情经过解说得差不多后,每个人似乎都有同样的疑惑:胡嘉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有人要除掉他而后快。

「最近满记粮铺出了些状况,胡嘉有告诉大哥吧?」左逢春问了胡兴。

「有,我也请了道上兄弟帮忙查,无奈到最后都不了了之,查不出个究竟。」

太友皇宋真提了个问:「这些状况,从何时开始产生的?」

左逢春一回想,有些心惊,缓缓地说:「我与胡嘉成亲后。」

宋真与左逢春对视半晌,两人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宋真:「应该是……」

左逢春:「不无可能……」

一桌子人看着前任皇帝与现任宰相打着哑谜。精明如异能算者韩征与柳无色、经历过大风大浪商场交战者如胡家兄弟,这几人大概归纳得出宋真与左逢春所言,辜英与朱喜则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不知道宋真与左逢春所言为何。

思索半晌,左逢春正色地提问:「小征爷爷,缥引的创制者,与您有何关系?」

韩征脸上的面具,早在乘马车来相府途中拿下了,所以每个人都能看到,他脸上复杂的神色。

「……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个忘年之交。」

韩征美少年的容貌上蒙上一层历经沧桑的苦涩与无奈。扫了大伙儿一眼,知道他们正在等他继续说出能对目前状况有帮助的情形,叹了口气,韩征一扫沧桑之色,轻快地娓娓道出。

「我六十岁时认识他,毒医王导。」

在座众人,除了辜英与朱喜,脸色皆变。

毒医,以毒治病,病愈的代价就是试毒,愿意接受这条件的,毒医才会出手救治。几十年来亦正亦邪,其名声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第一次看到他,他正给病愈者试毒,观察那个病愈者中毒后的状况,被我撞见那个中毒人的痛苦,我当下就骂了他一顿,叫他走开不要妨碍我救人。他楞楞地被我骂后,乖乖地把毒药的特性成分告诉我。我解了那人毒后,王导才告诉我他手上有解药,说他只是要看那人中毒的特征,以及吃过他所制解药后的恢复状况,可却发现我解毒手法比他高明。我气得不行,又骂了他一顿,边骂边发现他就是毒医王导。

从此,他就以我解毒比他高明为借口,像黏皮糖黏着我要学习,还做出一大堆毒药来,找人试药,找我解毒。他那时才十八岁,年轻莽撞,像我孙子一样,我拿他没办法,才给他善后。

七八年前颁下了禁药令,他应该就不可能再配制缥引了。缥引是胡嘉侍妾的大哥给的,得从他那里追查他是如何取得这个禁药的吧?」

逢春早就锁定陈仰莲的大哥陈仰琛为侦查重点,一带胡嘉回府就让翁涛马上通知虎子去影部下达命令,全面追缉陈仰琛到案,还让京尹隔天就去胡嘉旧邸提人。

但这里,他也希望小征爷爷能帮他忙。

「小征爷爷,能不能也请你去问问毒医王导,察明那禁药为何现世。」

韩征脸上有着不大情愿的表情,瘪嘴愠怒道:「我正在躲那个人,你还让我去找他?」

胡翟心一跳。“那个人”……?嘿嘿,他第一次看到小征爷爷困窘的样子,好想拿来报仇啊,报小征爷爷老是对小朱动手动脚的仇!

「那个人是不是丽山仙人太祖爷爷说的“那个人”啊?小征爷爷?」

韩征一听,清丽的脸上烦躁愠怒之色更甚,吼了:「你管他是不是那个人!」

果然应该就是那个人,胡翟忍不住大笑。「原来太祖爷爷说追着你跑的那个人就是王导啊?」

「哼!别提他!我会烦死!」韩征皱着眉头翻了白眼。

「他不是你的忘年好友吗?而且刚才你自己可是说了一大串有关王导的事呢。」

「那是因为要交代缥引的追查重点!」

「那缥引的出处也是个重点吧!你既然认识王导,人家还追着你跑,你要询问不就更方便了?」

「是啊,爷爷!你就帮帮相爷和二哥啊!」小朱也帮老婆当说客,他实在不知道他老婆正在雪恨呢。

「师祖,你就帮帮忙吧!知道了出处,应该就更容易追查下毒者与其动机了。」辜英也帮了腔。

韩征恨恨地瞪了眼小三后,才无奈地看了小朱与辜英一眼。

「好啦。可是他被我困在丽山,现在跟师父住在一起呢。这一趟去又要花好久时间啦!」

胡翟乐得不行,满脸笑意地说:「我们等你!」



第十六章

左逢春照柳无色交代,让下人在浴池边上架起两个炉灶,找来了好大两个水缸置于其上,往其中一个填入各种药材与清水,开始熬煮。费了两个时辰才把一大缸药煮好。

然后将些微砖红色的清澈药汁舀入另一缸内,等待冷却到人体所能承受的热度,就把胡嘉全身浸入药中。

原先煮药的那个缸,必须再换入新鲜草药,重新煮新药。

胡嘉所浸泡的那缸药必须以温火温着使其保持那种烫人的温度,让药沁透身体,让身体因为药的温度与药性而把体内的毒藉由汗液排出。

等浸泡的那缸药都成了黑色,才能换一缸,且疗程是一天泡一缸,一直泡到那缸药不会变色为止。

左逢春自己泡过,知道泡在药里的辛苦,左逢春亲自全程细心照顾着。

每晚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胡嘉总是虚脱地被捞出来,然后下人小心翼翼地把他安置在浴池里,下人退去后,左逢春才开始帮胡嘉洗身,洗去那一身的药液。

因为在药液中出汗与排毒一个时辰,胡嘉体力与营养流失得相当严重,药液里也含有安神的草剂在内,所以出浴后,胡嘉通常是无止境的安睡,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

而为了补充胡嘉的营养,三餐一定都要把他叫起来,喂他吃饭。而随时间一天天过去,胡嘉不能动弹的情况越来越改善,后来大多因为体力消失而无力所以懒得动弹,总让左逢春亲手喂他吃饭。

就这样,七天后,第八天的那缸药没变色,柳无色拿了株奇形怪状的植物丢进去,观察了一阵子,又把植物捞出,然后让左逢春把胡嘉带去洗干净。

等他帮胡嘉洗好了身子,侍奉上了床榻,胡嘉业已沉睡。

柳无色来做最后确认,探了胡嘉的脉搏,观察胡嘉全身,然后才舒了口气,宣布胡嘉身上的毒已经完全拔除干净。

至此,左逢春方放下一颗心来,顿时觉得有些疲累。

柳无色拉过左逢春,跟左逢春咬了下耳朵悄悄说了什么,惹得左逢春满脸通红。

等柳无色与宋真离去,左逢春坐卧上床榻,轻抚了会儿胡嘉裸露在锦被外的手臂,才握着胡嘉的手,安心深深地睡去。

也许是心上累的,左逢春这一睡,直到隔日午时才醒来。

翁涛早上来送早膳,一看沉睡的相爷与胡爷,没敢惊动,让下人好生注意着,若丞相或胡爷醒了,速来通报。

胡嘉则是被饿醒的,模模糊糊地醒来,看到的是左逢春温柔的笑脸。

「早……」胡嘉下意识就往逢春脸上贴去。

「不早了。该起来午膳了。」左逢春轻轻地在胡嘉耳边耳语。

胡嘉四肢缠上左逢春,把头埋在逢春颈中,轻笑:「嗯,你喂我?」

「你不是都能抱着我了,可以自己吃了吧?」

「这样吗?」

「难道不是?」

「我喜欢你喂我。」

是已经知道胡嘉喜欢自己没错,可是听到这种话语,左逢春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潮汹涌,伸手抚上胡嘉的宽背,温柔地揽着。

「咦……我们早上没吃早饭?」胡嘉突然想到过去这几天,不管再怎么困,三餐一定会被左逢春的坚定给摇醒,然后在他温柔的伺候下,吃完三餐。可是今早没有……

「因为我也起晚了。」

胡嘉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左逢春近在眼前的脸庞。他中毒之前那几天,就算晚上与逢春欢爱,把逢春折腾得一碰枕头就睡着,逢春隔天早上还是都能准时起床啊,今天竟然起晚了?

「干爹说,你体内的毒都去除了。你已经好了。」

「都好了?」胡嘉的嘴角往上翘得真厉害。

「嗯,都好了。」

左逢春的嘴立即被封住。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

久到胡嘉放开左逢春的嘴时,两人都气息粗重地喘着,左逢春脸上透着绯红。

「听到你说喜欢我,我好开心啊,却被那个药给控制着而不能抱你,我真觉得自己会得内伤,怎知接下来几天却只顾着睡觉。逢春,你那时解毒的状况也是这样吗?」

「我比你惨。我几乎是连续半个月,每天一整天待在药缸里。有一次照顾温火的宫女睡着了,温火成了大火,我差点也快被煮熟了,哈哈。」

胡嘉心头一滞。逢春怎能笑闹带过那种难受?心为了他……闷闷地疼了。

他只知道这几天,他只要一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逢春。逢春在药缸边时时注意着火候,不时试探药缸里药液的热度、用那么温柔的手劲洗着自己、晚上抱着自己睡、三餐亲手喂自己吃饭喝汤……

以前大哥也曾在自己病时,如此照顾自己。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所照顾,那种感觉真的不一样……胸口满满地承载着柔情,心甜甜的,可又为对方的辛苦感到酸酸的……

他喜欢这个娶了自己的毫无情趣、实事求是却很坚定温柔的男人,好喜欢……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他的?成亲之初不都还对这男人没什么感觉的吗?一定不是只有圆房这么简单的过程而已,也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才开始对他产生不同的看法……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陷入……自己竟会心疼他了……

胡嘉心里暗笑,怎么自己把他做得动不了一根指头时就没这种心疼的心情呢?那时只想埋在他体内,狠狠狠狠地翻飞、再翻飞……

内心,柔软了起来。

现在,自己好想拥有他。

「逢春……」

「嗯?」

「来做吧!」



第十七章

左逢春满脸涨红地说:「我们先吃饭吧。」

「不要。除非你喂我。」胡嘉解开左逢春内单衣上的结带,一手伸入抚上左逢春单薄的胸膛,引出左逢春一个深呼吸。

敢情就这几天的喂食,胡嘉已经被宠坏了。

「好,我喂你。先起来梳洗吧。」一想到胡嘉清瘦了下来的形体,左逢春有点不舍,如果自己喂他能让他多吃一些,那也是好的。

「我没力气。」胡嘉趴在左逢春身上懒得动,随便胡诌个借口不想起身。

左逢春傻眼。

「你刚才不是才说要做,现在又说没力气……」

「我不想使力……逢春,我都做过那么多次示范了,你应该也会了吧?」

左逢春更傻眼了。

「你……你……是要我……」

「对,你来。我要生孩子。」

左逢春吞了好大一口唾液,连胡嘉都听到那吞咽的声音,不禁埋入左逢春颈肩轻笑着。

「真的假的?」

「我是嫁给你的吧?」

「对……」

「为了什么?」

「……孩子。」

「那就一定得由你来了,不是吗?」胡嘉说完亲昵地亲了亲左逢春耳下。

听到胡嘉呢喃的话语,左逢春的呼吸不禁粗重了起来。

胡嘉打铁趁热,缓缓轻语:「难道你要我找别的男人?」

「不!」

左逢春猛一翻身,把胡嘉压在身下。左逢春当然没那种力道,而是胡嘉顺势出了点气力自己躺平了,让左逢春压在自己身上。

他就知道稍微刺激一下,逢春一定会有这种反应。

「那你到底来不来?」胡嘉的语气有点故意的挑衅唷。

「来!」

趴在胡嘉上方,不知从何下手的左逢春,只好深深地凝视这俊朗男人的削瘦脸庞。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里有很深的东西,坠入他的眼里,视线与他热烈的交缠后,才不舍地移往他直挺的鼻梁,微细的胡渣,然后那两片刚才因为激烈亲吻而润红的……让人想吃掉的嘴唇……左逢春突然觉得一把火从脊背烧了上来。

视线又回到胡嘉令人迷醉的双眼,嘴情不自禁地轻轻贴上了胡嘉的唇。

两人热切的眼神互相锁住了对方……

左逢春不是不会做,相反的,他学习力超强。一直以来他以知己的交情宠让着胡嘉,普天下,除了辜英,他没对谁这么好过。再加上他晓得,胡嘉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另一半,潜意识中对胡嘉就更是放纵,因此才连胡嘉骑到他头上去、抢了他身为丈夫的工作,他都能一笑置之。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认定胡嘉了,所以有了肉体上的亲密后,他潜意识里所堆积起的所有不知名的情感才会这么快就反应出来。

掌握了主控权,激起他男人骨子里情欲的本能,开始尽情地在胡嘉身上肆虐。这时的左逢春,跟躺在胡嘉身下时的左逢春,表情完全不一样:邪得认真。

胡嘉喘着,承受着左逢春加诸于身上的快感,他狂野的亲吻啃咬舔噬中,隐约带着柔情,总在自己忍不住他一再地挑逗而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呼吸声时,紧盯着自己的双眼,缓缓平抚自己,放松了那可能要人命的快感:一遍遍舔着自己耳朵、吸吮自己耳后时这样,舔咬含着自己的乳首、舌尖刷着自己的乳晕时这样,在腹部腰上轻吻轻舔时这样,在自己脐下用舌根来回刷着啧啧舔出声音时也这样,甚至含上了自己硬得矗立的下体时还这样!

几次下来,那种意欲冲破界线却未到达的不满一而再地在全身各处堆积,紧绷了周身的皮肤,似乎每根寒毛都尽其所能地竖直,像伸长了的双手想抓取什么而得到解放似的渴望着,身体每吋都在叫嚣着未得纾解的刺痛!

左逢春用指腹,轻轻刮着胡嘉那双长腿上的肌肤,引来胡嘉阵阵轻颤。

颤抖的呼吸声中传来胡嘉低沉软腻的呢喃:

「逢春……饶了我……」

左逢春浑身一震。涨得疼痛的下体,听到那句求饶差点弃守。忍着点!要让两人都到达极至!

左逢春早已置身于胡嘉曲起的两腿之间。双手抚着胡嘉的大腿内侧,由股沟处滑至膝盖,轻轻地摊开胡嘉双腿,一使劲,就把胡嘉的腰高高托起,让胡嘉的膝盖弯跨过自己肩上。

「嘉,小腿勾着我的背。」左逢春双手托着箝着胡嘉的瘦腰。

左逢春的言语、呼吸热气正对着胡嘉身后下方那难堪的部位送去,胡嘉呼吸越是急促间或充满颤抖。

左逢春舌尖舔上了菊穴,胡嘉呻吟出声,后庭紧缩。

「嘉,放松。」

难忍的快感让胡嘉微蹙着双眉幽怨地腻声道:

「我都快……嗯……被你折磨死了……哪有气力放松?」

左逢春不禁停下舔噬,对着穴口轻笑:

「你对我欢爱时,也都这样折磨我啊……」

在左逢春灵舌进出穴口、胡嘉被快感冲垮坠入情欲深渊的同时,胡嘉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吗?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逢春又停缓下来了……

左逢春放下胡嘉肉刃贲张的下体,于体下垫了块圆枕。随手拿来搁在床头的干爹做的特效药,挖了满满一手,另一手抚开胡嘉双腿,就着那手膏液,一下子就塞了两指进去。

「啊……」不是痛苦,而是难耐的呻吟从胡嘉嘴里窜出。「你轻点!」现在左逢春随便一个轻揉的抚触都能叫他失控。

「好……我慢慢来……」左逢春被胡嘉呻吟得不禁地扭动了下腰身,其实他也忍得很辛苦了。这么长的前戏下来,他冲动得好想进去,埋到胡嘉身体里,但他尝过那种痛,知道后穴势必开发的,只能想象手指是自己分身,在胡嘉已漫出滑腻体液的小穴中缓缓进出。

「不要慢慢来了!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欲求不满……」胡嘉低沉轻声颤抖着抱怨。

胡嘉立即抽出手指,扶着自己早已硬得不象话的硕大冲了进去,齐根而没。

「啊!你要死了!很痛耶!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伙不是普通的大啊?」

胡嘉激痛出泪的眼媚眼如丝,加上那个含羞忍欲的拧眉,再加上那句撒娇似的又轻又低沉的抱怨,让左逢春瞬间迷失自己,满脑子只想着要爱他要爱他,胡嘉体内的紧热更让他如在天堂,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想向里头钻,腰便摆动了起来。

深而缓地抽插慢慢因为不满而加了速,每一个插入都齐根而没,左逢春仍觉不够。

手上同时握着胡嘉硬挺得出汁的分身跟着自己抽插的律动揉捏攒动。

「嗯……啊……」胡嘉尖锐的呼吸声中,有时夹杂着两三声难忍的呻吟,听在左逢春耳里如似天乐。

左逢春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胡嘉的呻吟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突然,两人同时绷直了腰。左逢春腰身又攒了几下,手上对胡嘉的分身同样施为。

左逢春所有热烫的体液注入胡嘉体内深处之时,胡嘉的分身也在两人之间喷了一身精华。

胡嘉在高潮时闭上了眼睛,感受那份从所未有的满足。左逢春手里握着胡嘉有些软了的分身,并未从胡嘉的身体里退出。就这样的姿势,他着迷地看了胡嘉好久。

胡嘉那份完事后漫布于精硕体魄上的慵懒,即使在之前吃了左逢春后,左逢春也未曾得见。

这视觉上的震撼已经与左逢春内心里那些不知名的情感完全结合,下意识地完全托盘而出:

「嘉,我爱你。」

从内心颤抖出来,胡嘉缓缓地睁开眼,那个还跪在自己两腿间,后庭里仍充塞他阳物的男人,一脸认真又失神的表情,让胡嘉为之动容。

胡嘉伸长手臂,拉下左逢春趴在自己身上,双手紧握着左逢春的股瓣,不让他退出去。

「不要离开我。」胡嘉轻语。

奇怪,他喜欢左逢春在自己体内的感觉。胡嘉觉得好笑,难道是干爹做的药太好?

左逢春满足地趴在胡嘉身上,抬头亲亲胡嘉的下颔。

「嘉,我爱你。」

「嗯……」这句话对胡嘉相当有影响力,胡嘉分身有复苏的迹象,但他不愿承认,只好说:「忍了七八天,我很饥渴,你今天能喂饱我?」

「忍……?你不都在睡觉吗?又不必忍什么。」

那个实事求是的呆子又回来了,他难道没感觉到我下身又硬了吗?胡嘉叹气。

「你以为我中的是什么毒啊?」

左逢春心一痛。是呀,自己也经历过那种毒……那毒在拔除过程中,身体能慢慢恢复行动力,若清醒时不能忍着下体渐减的需求,而冒然自己动手解除那种涨痛的话,不用多,只要一次,那么这拔毒就拔不完全,会有什么后果,根本令人难以想象。那也是为何,对着性欲如此强烈的胡嘉,干爹必须在药方里添加些安神安眠的温和药草,让胡嘉沉睡而省得去感受到那种需求。

左逢春心疼地抚摸着胡嘉的身躯,也不管两人身上胡嘉的体液,开始趴在胡嘉身上对胡嘉亲亲舔舔的,手上对胡嘉分身极尽探索。

胡嘉被马上回锅的欲火燃烧得浑身疼痛,后庭里左逢春的分身不曾退出,所以完全感觉得到左逢春因欲望高涨而硬挺肿大,劲瘦的腰部不禁难耐地扭动,左逢春也配合地顶了顶。

在胡嘉觉得自己快要喷发时,左逢春突然停止一切动作。

「你又这样!」胡嘉难耐地大喊。

左逢春满怀情感,却邪魅地凝视着胡嘉,随即吻上胡嘉性感的双唇,随着让人动情的激吻,开始抽动下身,在胡嘉越来越难耐的呻吟声中,左逢春用从未有过的调皮语气,在胡嘉耳边低吟道:

「我今天一定喂饱你。」

胡嘉笑了,也偏了头凝视左逢春。

「只有今天吗?你只有今天有这种能耐?」

左逢春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他那个招牌:让人摸不透的狐狸笑容。

左逢春用力一顶:「我保证,保证以后绝对都能喂饱你。」

胡嘉忍不住粗重地一喘。

攀上高峰的同时,胡嘉瞬间对左逢春那个招牌狐狸笑容有种清晰的明了。原来,那笑容所代表的,是势在必得、胜卷在握、一种对未来的情势完全操之在己的自信。

他由衷庆幸,拥有能让自己生子八字的左逢春,是个绝对能让自己臣服的人物。



第十八章

由于过去几天来的沉睡与泡药,胡嘉没什么体力,基本上左逢春对他做的第二次,他是一到达高潮就又睡着了。

左逢春也晓得胡嘉的状况,才在胡嘉睡着时,让下人拿来湿热的巾布,帮胡嘉全身擦干净,还记着干爹说的话:做完后,托高胡嘉下身别让自己的体液流出来。

然后才让人去准备午膳到卧房外的小花厅,他趁这时间到后面浴池洗了个澡。

午膳准备好,他把胡嘉叫起来穿衣服准备吃饭,胡嘉有些迷糊,说没胃口,也还是不愿意动,左逢春只好伺候他穿衣又喂他吃饭。

吃完饭,胡嘉看上去精神很多,只是腰酸背痛,不时下意识地捶捶腿,捏捏后腰。

左逢春看在眼里,便说:

「再去躺一下吧。翁涛应该让人把里头收拾干净了。去里头趴着,我帮你捏捏。」

「嗯。」

胡嘉一站起,就牵起左逢春的手往里头卧房走。

他们用膳时,房内确实都已收拾干净,床上的床被枕头什么的一切,全都换了新。

胡嘉二话不说,拉着左逢春扑上床去。

「快来伺候我啊!」

左逢春摇摇头笑了。

跪坐上床,左逢春便开始揉捏那些因欢爱而酸痛的部位。他自己酸痛过,所以大概了解身体上哪儿会比较不舒服。

趴在床上的胡嘉大概被揉捏得很舒服,一脸满足的样子。

「原来被压的人其实也满累的……」胡嘉呢喃。

「就刚开始那几次吧,会越来越习惯的。」左逢春专心于手上的按摩,下意识地说出他自己的经验。

「会习惯啊?」

「……习惯……也不是说习惯,而是之前没这种经历,第一次总是会比较累人,几次后,肌肉经过了锻炼,就越来越不觉得累或产生酸痛的感觉了……」

左逢春又持续按了一会儿,感觉胡嘉快睡着了,便放松了手劲。

「逢春,刚刚那是你的经验谈?」

「……嗯。你睡吧。」

胡嘉懒懒地翻身。

「陪我吧。」

「嗯?」

「这次因为我中毒,你不是为了照顾我,又向皇上告假了十天?」

「为了你,我可是一个多月没上朝了。我想先去宫里交代一些事情,不把存心害你的人揪出来,我不安心。」

前二十几天是他被胡嘉使尽方法留在家里,最近这几天则是他寸步不离胡嘉,即使胡嘉睡着,他也很怕胡嘉睡梦中下意识动手解决缥引所造成的下体涨痛。

胡嘉睡眼笑着说:「逢春,那不急。」

左逢春微微皱了眉:「怎么可能不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对象是你,你让我怎么不急?」

「逢春,不急这一下午的时间啦……」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这件事啊?

「陪陪我。」胡嘉手一伸就把左逢春拽下来紧紧抱着。

额头贴着额头,左逢春轻叹。

「我本来想下午去趟京尹衙门,了解一下你那五个妾室……」

胡嘉低声抗议:「她们不是我妾室,成亲前我把她们都休了。」

「好……那五个女子。我想去了解那五个女子到底晓不晓得那药的内情。」

「现在去和明天去没什么差别吧,她们要是想串供,可能过去几天里早就串好了。」

「那与她们串不串供无关,况且我早吩咐过京尹把她们隔离开来。还有,之前你跟我提过粮车被盗之事,我也让纠察部的好友帮我留意,我也想去他那里走走,看看事情有何眉目。」

「都明天再说吧。明天我也回粮铺上工。」

「嘉,你这阵子先留在家里不要出门好吗?」

「为什么你可以去工作,我就得待在家?我的毒不是都解了吗?」胡嘉笑着,可是语气有些不满。

「这件事情,若真有人冲着你来,能防范于未然不是比较好吗?」左逢春温言。

「只是去工作,我不会再让人随便把我骗走了……」

「嘉,人的用计不是只有骗走你这条可行,既然害了你一次不成,一定会用别的方法再对你下手,这不是我们能预测到的。所以,拜托你听我一回,好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要是老是提防东提防西,而调查这事有可能一拖经年,那我粮行都不用去啦?叫粮行倒闭?」

「你可以在家里工作。」

「你干嘛一定要我待在家里?」

「只要这阵子就好,我相信这案子很快就会有消息。」

「逢春,辜英帮我算过我不会有事,你就别这么……」担心……嘴被封住,话没说完。

左逢春刚才突然灵光一闪,知道能用什么方法把胡嘉留在家里了。

让他怀孕!

所以一嘴吻上胡嘉,双手开始在胡嘉身上游移。

「嘉,你变瘦了……」

「嗯……我……」也不想啊……话又被吃掉了。

两人深吻,忘了刚才温和的争执;深吻变成激吻,忘了那些别人要害胡嘉的鸟事。急切地扒下对方的衣服,互相啃咬着。

「嘉,我好象还没喂饱你吧?」

「什么?」

「午膳前,我说过,我以后都会把你喂饱的。」

「……来啊!谁怕谁?就不信你又能吃了我!」

胡嘉觉得自己吃了顿饭,力气都回来了,才这么不要命地挑衅。哪知道已经虚软了好几天的自己,加上早上被做了两次后的腰股酸痛无力,竟败在左逢春手无缚鸡之力这书生手下,一个下午在这床上被刻意增加怀孕机率的左逢春抓紧胡嘉虚软的机会连续上了三次。

三次后,昏睡前,胡嘉只说了一句话:「逢春,你给我记住!」



第十九章

晚膳时分,左逢春在怎么也叫不醒胡嘉起来吃饭的状况下有些发怔,猜测胡嘉也许开始了怀孕的过程,因为他两个兄弟怀孕之初就是这么睡的。

他是想用怀孕把胡嘉留在家里没错,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晓得胡嘉一时半刻也不可能醒来,左逢春马上吩咐要去辜英家,亲自告诉他们这消息,顺便请干爹再来给胡嘉看看。

他人才准备上马车,大门马上响起宣唱声:「皇后驾到。」

皇后?

说不得,左逢春只好赶忙退出马车,迎接皇后。

就看见大门口潇洒地走进来一颀长身影,身后跟着两个随侍太监。

左逢春突然回想起皇上皇后大婚那天,这皇后并未穿著宋氏皇朝祖制规定的皇后装束,而穿了一身民间新郎的紫朱色喜服,头发经过特殊的编整,冠上一顶精致华丽更胜皇后婚冠的男子束冠,脸上面无表情,却惊艳朝野。

左逢春快步迎往皇后,跪地行礼。

「左逢春叩见皇后娘娘圣安。」

「左大哥不必多礼,我是来看二哥的。」苗缈亲自扶起左逢春。

「……」二哥?苗缈皇后说了个让左逢春捉不到头绪的称谓。谁是皇后二哥?他丞相府中有这号人物?他知道苗缈原名苗岚逸,是当今枢密院院委苗奉天长子,如此何来二哥?

苗缈轻笑,随即便说:「我与胡翟是结拜兄弟,左大哥不知情吧?」

「确实不知。」惊讶写在左逢春眼底。

「我听皇上说他中了毒,想来看看他。请左大哥带路吧。」

「是。」

走了好久才到竹苑。让两位随身太监留在小花厅,苗缈随左逢春进了卧房。

苗缈不客气地坐上床边,看着沉睡中的胡嘉呼吸绵长。

「他睡了?」

「是。」

「这么早?」

「微臣叫不醒他。」

「是中毒的关系?」

「毒物已请国医柳无色拔除干净了。」

「那么就是复原了?」

「是。」

「我们是一家人,拜托左大哥别如此拘谨。照民间的叫法,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夫呢,咦?不对,是兄夫。呵呵!」

「娘娘……」左逢春脸上有着为难的苦笑。

「左大哥还是叫我苗缈吧,整天听宫里人喊我娘娘我已经听够了!我出宫,你也让我多点自在行嘛!」

左逢春恍然,原来皇后是个性情中人,根本不似在宫中碰上时的冷肃。

「好的,苗缈。不如自家人聚时,我称你小缈,亲切又不失礼,如何?」

「没问题,左大哥。听皇上说,二哥这次中的毒是种禁药,还提起你以前也受过这毒,要拔毒得泡在药缸中,听起来好象很严重啊,到底什么人要害二哥?」

「我也正让人在查……」

左逢春知道能信这皇后,因为辜英曾跟他提起过皇后的八字批命。于是把整个事件彻头彻尾讲了一次,包含了胡嘉提起过的所有打击粮行的坏事。

听完后,苗缈有一阵子沉思。

「这事你跟皇上提过没?」

「忙着照顾胡嘉,没进宫过,还来不及说。」

「你明天就进宫把这整个事情,包含二哥粮行所遭遇的都对皇上说了。记得,要私下说,谨防隔墙有耳。我是皇后,不能干预朝政,只能提点你。」

左逢春看着苗缈凝重的神情,推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是从皇上那里知道的。如此他只能明日找适当的时机去找皇上谈这事。

「多谢小缈提醒。」

「一家人谢什么!怎么我们说了半天,二哥还不醒啊?真能睡。」

苗缈是不是没听胡翟说过他们家兄弟的命格啊?怀孕必大睡几天,冬眠似地叫不醒呢。问问吧!

「小缈知不知道你家大哥、二哥、三哥的特殊命格?」

「什么命格?」

看苗缈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左逢春也不禁笑了。

「男子产子命格。」

「啊?什么?再说一次!」苗缈脸上的震惊不是骗人的。

「我正要去胡翟家告诉他们胡嘉可能怀上了,你就来了,这一耽搁,我看今天去不成了,明日再让人去通报好了。」

这句话听得苗缈一头雾水,可又隐隐兴奋着。

「别,现在去!我跟你去!」

「小缈?这样好吗?皇上知道你来我这儿,可你没告诉他会走远。」

皇后能独自出宫来此,必定是得到皇上的亲笔许可,否则一国国母怎可随意出宫?这点左逢春不必想就知道的。

「左大哥,待在宫里很闷耶。那死人头老让我给他管后宫,说有空就带我去玩,却又不兑现。反正我现在出来了,也很想三哥大哥他们,你就顺道带上我,再一起回来就好啊,然后我就回去。绝对不会给左大哥惹麻烦的!好不好嘛!」

苗缈竟小孩子似地摇着左逢春袍袖可怜兮兮地求着。

左逢春活这么大,还真没亲自碰上过这等心性的人,不禁愣了下,心也软了。想苗缈也许在宫中太闷了,恐怕如果让他跟去了,他会死活想方法留在辜英家透气,那么只好先杜绝他的妄想才行。

「好,大哥带你去。可是你必须跟我一起回来,不可以要求留在你三哥家,除非你要看左大哥被抄家砍头。」

「我答应!」

于是左逢春带上皇后与两太监,乘上自家马车,往辜英家飞奔而去。



第二十章

胡嘉这一睡,跟他三弟胡翟一样睡了八天。

不同的是,他好运地躲过那些企图要他醒来的所有恶劣手法。因为胡兴与胡翟都知道不管施用何法,胡嘉绝对都不会醒来,所以不必费力。

不过因为胡兴怀子时睡了五天,胡翟睡了八天,没有其它规律可循,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何时会醒,因此大家都跑到相府来了,来等胡嘉什么时候醒。

大家似乎有着默契,这次不再像胡兴、胡翟怀孕时隐约地着急着,大伙儿反而视沉睡以必然似地习以为常,安心地等待胡嘉清醒。

辜英带着胡严、小朱带着胡山朱海整天在沉睡着的胡嘉附近晃当着,胡兴、胡翟都在下工后就回相府宅邸,柳无色一直都不离胡嘉左右,宋真就帮着辜英、小朱带小孩,韩征早就动身前往丽山找王导而不在相府内。

左逢春除了胡嘉沉睡隔天去了趟宫里与皇上密谈了胡嘉之事外,又再告假了十天,弄得皇上长嘘短叹地抱怨着左相堆积太多国事未理,于是左逢春便把所有奏本带回家,还让宫里有什么急件必须他处理的全都送到他家去。毕竟左相府就在皇宫西门上,走两步就到。

胡嘉睡了两三天后,左逢春对胡嘉的怀孕,仍有疑虑:哪那么刚好,他一做就怀上的?找了个空档去私下问了柳无色,他是神医,应该会晓得原因吧。

「干爹,我一直有个疑问,胡家三兄弟怀孕,为何都要大睡一场?」

柳无色在学到丽山仙人的自然之理后,对这现象也探究过,归纳出一些理论。

「其实你小征爷爷在兴儿大睡时号过兴儿的脉象,那时并无喜脉,可是我师父从脉象中探到不寻常的营造波动……而我看了小嘉的脉象就像那样。

胡家三兄弟都是男人,他们没有女人怀子的机制。依我推算,他们睡了的这几天,定是体内正在营造出那样的机制,以适合怀子。关于这推论我也请教过仙人师祖,师祖也是如此认为。所以这睡眠,说它是一种蜕变也不为过。

再者,两人怀孕的过程无异于女子。

胡兴的胎动来的早,胡翟的胎动就差不多与一般女子相同,两人害喜的状况也无异常。

我观察胡兴、胡翟从沉睡后开始直至生子的日数,胡兴是二百八十九日,胡翟是三百零五日,一般女子正常怀胎为二百八十日前后,若论此标准而言,胡兴是睡醒后第九日怀上,胡翟是第二十五日。换句话说,大睡这几日并非因为怀上而大睡,孩子是大睡后才怀上的。

师祖、师父都同意我这推测。所以逢春啊,若真要让小嘉怀上,等他睡醒后,你可要加把劲啊!」

加把劲……左逢春脸微微红了。



胡嘉在床上无意识地翻来覆去沉睡的这几日,相府异常热闹。

天热,辜英把逢春的出莲浴池当泳池,在池里泡着温凉的水,一边教一岁半多的胡严游水。胡山、朱海还太小却很能爬,小朱、宋真一人护着一个,小心照料着。

左逢春把所有工作搬进卧房里一边工作,一边注意着胡嘉。

柳无色则开始依照胡嘉的体质不慌不忙地规划补身补胎的膳食,期间还不时来看看胡嘉的状况。

八日后,胡嘉在晚膳时醒来,看着眼前被四盏床柱嵌灯照得明亮的床顶帷幕,想起身却又全身无力,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滞闷的恶气难以忍受,不吐不快,遂出尽力气大喊一声。

「啊————————」

在卧房里工作还未去用膳的左逢春立即来到床边。

「嘉,你睡了八日。」

左逢春抱起全身无力的胡嘉上身,在他背后垫上软枕,让他坐卧着。

胡嘉惊讶地微微张了嘴。自己也怀孕了?

「你又渴又饿吧?正是晚膳时分,我先拿些汤汁给你润润嘴可好?」

胡嘉无力地点点头。

在卧房外间小花厅里用餐的家人们全都冲了进来。

「醒啦?」

「小嘉,你和小三一样睡了八天。」

「逢春,我下午用药熬了锅大骨补汤,你快让人去膳房舀来。」

「二哥,睡了八天你累不累?」

「二舅醒了唷。」

家人都在……他不孤独……

胡嘉心头满满的,毫无预警地,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左逢春伸手轻柔地抹去胡嘉颊上的泪水。

「傻瓜,哭什么?」

胡嘉摇头:「不……知……道……」

柳无色看了所有人一眼,若有所思了一下,才喊:

「好了,其它人先去吃完饭。逢春先喂小嘉吃喝些东西,他这几天睡眠为了营造母体,体内可是费尽精力了。」

瞬间明了干爹要让逢春胡嘉夫妻独处的用意,大家识相地走出卧房,还带上房门,在外头小花厅吃饭聊天。

剩下夫妻两人在房里说着悄悄话。

「嘉,还没怀上喔,我们还得努力。」

「没……」胡嘉又困惑又惊讶,他不是睡了八天了?

「干爹说,那只是你体内要造出适合怀孕的环境才会沉睡。」

「啊……那……我还要被你压?」绞着的眉显示着胡嘉的不甘。

避而不答,左逢春微笑地拿起床边几上摆着的大骨补汤,舀了匙就往胡嘉嘴边递。

「你看又睡这几天,你更瘦了,只剩皮包骨。快些补起来,别让我心疼。」

「嗯……」

左逢春笑着又喂一匙。

「多吃点,撑了些也无妨,不会难过就行。」

「嗯……」

伸拇指抹去溢出胡嘉唇边滑落下巴的汤汁,随即送回自己唇边吸吮干净,在胡嘉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同时,左逢春凑上前去吻了胡嘉。

「嘉……」

左逢春说着又舀了匙补汤温柔地送进胡嘉嘴里。

床边几上的些许食物,缓缓被消灭。

等最后一口白珠翠玉羹被喂进了胡嘉的肚子,左逢春才又说话。

「先休息会儿,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洞湖春。」

左逢春从床缘起了身要走,就感觉到胡嘉拉住他袍服。

「嗯?还想吃些什么吗?」

就看胡嘉眼框一下子红了。有点倔的俊脸上,微蹙着眉。

「逢春,我也……也……」

「也?」

「也……爱你。」



第二十一章

左逢春迷惑地歪了下颈子。他有没有听错?

从来不觉得他会从胡嘉嘴里听到如此坦诚的剖白,因为他一直都晓得,胡嘉就喜欢在任何事情上赢过他,不可能丢个天大的把柄给自己握在手里。所以……那句话……是自己听岔了吧?

「你说什么?」

胡嘉看着左逢春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左逢春听了会给予自己充满爱意的反应,没想到是这个可爱透了的迷糊样。如果不是因为睡了八天而无力,他真想大笑一番。他敢打赌,左逢春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真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爱他,如果他有力气的话……

胡嘉本来说爱他时的犹豫表情技巧地转换成狡猾的笑容:「什么什么?」

「嗯……我听到……你说……」嗯……难道真是自己听岔了?

「我爱你。」胡嘉正色地说。

左逢春的脸色变得好严肃。我没听错!

把手中还没放下的碗瓢置于几上,左逢春又在床侧坐了下来,双手拉起胡嘉的手握着。垂眸看着自己握着的双手,揉着。他很激动,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淡漠的一个人,会因为胡嘉所说的这三个字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敢看胡嘉,不想哭,但眼眶里却缓缓蓄满了泪水,只能不断地深呼吸抑制泪水,不让泪水流下。

胡嘉似乎看得见左逢春眼角的晶莹。

「逢春……」

「嗯……」

「抬头看着我。」

左逢春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抬头。

真是个傻瓜,有什么好哭的?胡嘉虽然想如此开玩笑,但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却制止了自己:逢春对我的用情比我深啊,我就算听到他说爱我也没他这么激动……胡嘉心里有种酸涩的满足。

「能嫁给你,真好。」

左逢春的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滑下了脸颊,激动更甚。

「嘉……」左逢春沙哑的声音念着。

胡嘉心头隐隐作痛。抬起手,擦去左逢春脸上的泪痕后,勾住逢春的颈子,拉向自己。

「别哭了,我也会心疼的。」

「嗯……」

两人就这么搂着、依偎着。

无声胜有声。



不多时,房门响起敲门声。柳无色在门外喊:『逢春,要不要出来吃饭了?我们可都吃得差不多了!』

「你还没吃?」胡嘉问。

「嗯,还没。」

「先去吃吧,别饿着。洞湖春让翁涛去泡好了,你别忙,省些力气。」

「好。晚些我扶你去后头梳洗。」

「嗯。」

左逢春不舍地离开了胡嘉的怀抱,到外头花厅吃饭。

其它的家人反而挤了进来,说挤其实不挤,相爷的卧房可是大得很。

这时,柳无色才有机会给胡嘉把脉。

「二哥,你睡了八天,我们大伙刚才吃饭时就猜,你会不会也跟我一样怀上双胞胎。」胡翟抱着吃饱了就想睡的朱山,兴冲冲地对着他二哥说。

「希望如此。哈哈。」胡嘉笑言。

然后大家似乎都在等着柳无色把脉的结果。

柳无色总算收手,低吟了声:「果然如此。」

然后接着干儿子们的话题说下去:「能否怀上双胞胎,这很难说。我全国到处跑,也没碰过男人怀孕的,如果只就兴儿和小三两宗案例的状况而言,实在很难断定什么,不过丽山祖爷爷以前也为兴儿你们的爹看过,状况都与你们相差无几,应该还是得等怀上后再看脉象,最为准确。」

「师父,难道胡嘉还没怀上?」辜英抱着小严说。

「还没呢。你们怀孕初期好象都得睡上几天,这几天应该在为身体进行改造……」柳无色将观察所得与印证丽山仙人为胡兴的爹怀胎的状况都说了一遍。

等柳无色说完了。

大家视线一致移向胡嘉。

「干什么都盯着我看?」

其实相处了那么久,胡兴与胡翟又是胡嘉最亲最知道胡嘉为人的家人,大家都在想,这么一个处处都想占着上风的人,怎么可能让左逢春压到底——其实就连他们当初成亲,也没人看好左逢春能当个真正的「大丈夫」,因为成亲前,胡嘉让左逢春吃了太多软钉子,而那些软钉子当中,就有一个是他们胡家已经有后代了,他可以不必嫁。所以胡嘉肯让左逢春抱这一点,连太友皇宋真都有疑惑,因为之前明明是胡嘉抱左逢春的嘛!

可在这么多人里,就只有胡翟最不怕死敢问他二哥:

「二哥,左逢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肯委身屈就给他生孩子?」

胡嘉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不说他大哥,就先说小三好了,为什么小三肯委身于小朱为小朱生孩子?再看看大哥与辜英,两人愈见鹣鲽情深……道理都是一样的吧!

……以为自己是感动于逢春对自己的深情与照顾,顺水推舟而了了让自己怀孕的心愿,从没想过,原来,是自己的情也深了,否则凭自己以往处处想赢过逢春的潜在意识,他还是会继续硬占逢春便宜。

胡嘉笑了,笑叹自己的假聪明,原来早就爱了,却迟至今日才坦承,而这坦承不也是让逢春握了张王牌?怎么自己到现在才清楚?

情爱真会让人变笨。

可是陷于情爱中的甜蜜却又让他这强人回味再三。罢了,变笨就变笨吧。

胡嘉挑斜了眉,反问胡翟:

「那当初小朱又如何让你肯委身屈就为他生孩子啊?」

胡翟闻言红了张脸,小朱脸蛋也羞红了。

「那什么?是我先问你,你先说!」

「你问我就要回答啊?」

胡嘉还是胡嘉,有上风占干嘛要跑去下风呢?

众人笑歪了嘴。



第二十二章

左逢春搀扶着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胡嘉,缓缓走向浴池。

为对方洗身,已成习惯。

两人坐在池边石椅,一边洗,一边聊着。

「你熟睡的隔天,我去了趟宫里,把你的事原原本本禀奏皇上。皇上只思索了片刻,便提醒我一件事。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寓农司监委纪巽曾上表请奏统一全国官粮的采买,上至皇城宫中、下至乡镇里办,统一全向一家粮行购粮。那时你还打哈哈地说,如果你取得了出粮权利,只要一次,这辈子就赚够,不必干活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还说皇上看了奏折,皱着眉头,把那奏折批得一无是处。皇上还满有见地啊,知道若这么干那家粮行会因此而垄断粮业,很多百姓就没工作了,然后很可能造成那家粮商坐地起价……慢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想要……」

「你粮行遭遇多事,几乎从我们成亲就开始发生。我娶了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下大半经济势力已成为我左逢春的囊中物,再加上皇上的倚重,朝堂之上甚至没人敢再为难皇上与我半分。

纪勋那奏折也是在我们成亲后没几日就出现。最近我未进宫上朝,皇上告诉我又有人换汤不换药地重提此案,提案者是委督察任予谦……我觉得这似乎是特别为你我设计的陷阱,就等着我们往里头跳。」

「什么?」胡嘉惊异。

「你想想,我娶了你,纪勋、任予谦又如此上表,若我心思不正为图私利,我一定第一个附和,而说服皇上采用,然后保举自己人来接下这买卖。如果出粮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我们夫妻俩便落了口实,到时如何论罪我们就先不管了,怕的是,有人以此为名存心要除掉我们,断去皇上臂膀……」

「断去皇上臂膀?难道朝中就没人帮那个狐狸皇帝?」

「虽说皇上在位八年提拔了多位青年才俊,但多数位高的朝臣仍是永皇帝时期的老臣,继位的真皇帝在位那九年并未整顿过这些朝中大老,以至于到现在的弜皇帝一直受制,而那些青年才俊若被大老们拢络,实则能信者几悉矣,牵一发可能动全身。当年若不是我恩师病逝,让皇上正好捉紧机会命我相国,可能我也坐不上这宰辅之位。」

听了这些话,胡嘉心中竟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一想起几年前逢春也中过缥引,这事隔多年后……

「逢春,难道……朝中有人要害你?」

「呵呵,没那回事。」

其实是偶尔有那回事,可是左逢春不想胡嘉担心,嘴上否认还不以为意地笑着。

「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那时中了王导的毒,到底是谁害你?」

左逢春脸色一黯,却马上笑着说:「嘉,都过去了。我们别追究了吧……」

胡嘉心想,如果硬问,左逢春一定还是笑着避而不答,于是……头一次,在左逢春面前装委屈,他知道逢春看了一定会心软。

胡嘉神色黯然道:「……原来你都是在骗我,你根本不爱我……」

「啊?」左逢春怔了,他不懂胡嘉为什么这么说。

胡嘉无奈地苦笑道:「看我为你心焦,你是不是很得意?」

左逢春一脸被冤枉的着急:「没有没有!嘉,你别乱想!」

胡嘉脸上满是苦涩:「你很狡猾,根本不信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让我为你担心,像个傻子一样……」

「嘉!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我问你过往,你又不讲,存心让我难受。」

胡嘉说着便转身过去,背对着左逢春,甩开左逢春的手,自己洗澡。

左逢春看着这个已经瘦得肩胛尖耸凸立的背影,胸口一阵闷疼,缓缓叹了口气。

「好,我说。唉……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害我那人,与我同年及第,分配同在翰林院当院士后,成为好友。王导说我那朋友的父亲曾受他医治,我朋友知道他毒医医名便去找他买毒。我朋友要那种可以瘫软人全身却还让人意识清醒的春药,所以王导才动手研制缥引与解药。我朋友其实不想害我的命……他却因为这药,和其它几名同伙被皇命处以斩立绝。」

被好友伤害,好友又因此殒命,这才是让逢春难过的事吧?所以他不愿提起。自己干嘛一定要知道?!想左逢春二十五岁便拜相,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少这种不为人知的辛酸,胡嘉现在就心疼得好气自己。

胡嘉旋即转身,伸手便将左逢春紧紧抱在怀里。

「别说了!别说了!」话语中有深深的自责。

为官不比经商,官场中有多少龌龊事,真要当一个正直的清官不随波逐流,那得要经历多少挫折与磨难,才能踏稳脚步而不被周身的波涛狂澜给吞嗤撕裂。

左逢春回搂着胡嘉,觉得好笑地说:

「看吧!我怕你难受才不说,你偏要我说,我说了,你又难受……」

胡嘉一嘴堵在左逢春嘴上。

「不说了,用做的吧……」一吻既毕,胡嘉喃喃地在左逢春唇上吹着气。

「做?你根本没力气,怎么做?」那个实事求是的左逢春又呆回来了。

「我是没力气。但你有吧?你不是说我还没怀上,那你得加把劲了。」胡嘉轻笑。

又加把劲?

左逢春楞了。

「一鼓作气,连我这商人都懂,你别说你不明白。你想想,等我力气都回来时,我还会乖乖的让你吃掉吗?那时就算你想翻身也翻不了。你不趁我没力的时候来,以后你可没机会啦。

你就不晓得,埋在你身体里是多让人享受的事情……」

这呆瓜,真要我对他提醒得这么浅白才懂吗?胡嘉心里酸甜酸甜地笑骂。

左逢春红着脸,脸上满是溺死人的幸福微笑。

吻上胡嘉。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第二十三章

左逢春确实是趁着胡嘉体弱的这几天一鼓作气地每晚加紧努力……呃,是在床上用力。可五天后他的力气再也比不过恢复了七七八八的胡嘉,才一躺下,就被胡嘉压得隔天下不了床。

这几天逢春也对胡嘉讲了去京尹衙门提审的事情,宋氏皇朝的京尹衙门专门审办皇亲国戚达官贵族的人、刑事案件。

那五个女人确实不知道她们所燃的熏香是禁药,问了陈仰莲,她只知道这药是兄长找来,也不清楚她兄长陈仰琛是否晓得这是禁药,也没问她兄长这药是从何处取得。五个女人差点犯了过失杀人,而主嫌陈仰琛尚未到案,所以仍将五女子羁押在京尹大牢,等候进一步的案情厘清。

感觉到事态严重超乎想象的胡嘉,为了让左逢春放心,死心地把粮行的事情交代给粮行二三当家及总掌柜,安安份份地在相国府养胎。

一个多月后,影部传来消息,陈仰琛被杀弃尸,尸首搁浅在易河南岸。

一开始调查此案,遍寻不着陈仰琛时,左逢春就隐隐觉得陈仰琛凶多吉少。若他推测不错,定是有只推手在幕后操控一切。只是这隐身于台面下的人物到底动机为何?这一切都还有待查证。

无论如何,左逢春目前只以胡嘉的安全与健康为第一优先。

自从胡嘉醒来,左逢春就派人把柳无色与太友皇接进相府安住。

也许是疗毒那时天天睡,改造体质又睡了几天,身体的状况体力就大不如前,所以,柳无色开始针对胡嘉的体质进行食补。补了将近二十天,才把胡嘉的体力完全补回来,脸色也红润许多,只是整个人仍嫌消瘦。

胡嘉怀上了的状况与他两个兄弟差不多,就是一个劲儿地想睡。

左逢春宫里办完事回来通常都在午后将近未时末,那时左逢春不意外地总能在竹苑林边的躺椅上或卧房床上找到熟睡的胡嘉。回到家,先看胡嘉一眼,他才安心地去自己的书房继续做事。

有一次他回家正巧胡嘉醒来,便被胡嘉软磨硬拖地带了上床温存一下然后陪睡。醒来后竟看到一堆人挤在卧房外花厅等他们醒来。那些人里有来关心胡嘉状况的胡兴、胡翟两兄弟,还有对胡家兄弟怀孕之事甚感兴趣的当今国母苗缈,更有陪着皇后苗缈一起出宫的皇帝宋弜,当然还有留着解释胡嘉现况的柳无色与不离神医左右的宋真。

结果,胡嘉要求左逢春只要一回来都得叫醒他,别让他睡得昏天暗地而失了主人的礼数。说到底,他是故意把嗜睡的错都怪在左逢春头上了。

然后,只要左逢春回家就会叫醒一下胡嘉。

结果左逢春隔三岔五地陪胡嘉午睡。

有午睡的两人晚上总是很精神,所以隔三岔五地还会互压一下。

而兄弟们也隔三岔五地来看胡嘉。

相府厨子隔三岔五地向柳无色偷师。

当今皇上、皇后隔三岔五地一同来观摩男人怀孕状况。

影部隔三岔五地秘密向皇上、左相汇报某些重要的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胡嘉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开始丰润起来。

第一次胎动那时,胡嘉怀里正抱着左逢春午睡,只是觉得肚皮上有人打鼓,还以为是左逢春调皮……睁开眼睛,却看到左逢春笑脸上闭着眼安心睡着。想想也是,逢春对自己的呵护有目共睹,不可能对自己怀着孩子的肚子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再说,性格那么严谨、说话童叟无欺、事事求诚意以待人的逢春,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调皮的一面?才这么想着,胡嘉肚子上又迎来一阵闷闷的感觉。

胡嘉突然睁大了眼,着手就摇醒左逢春,喊着:

「逢春,动了!孩子动了!」

左逢春一被摇醒就被这句话惊得神智特别清楚。

「动了……」不由自主就把双手放在胡嘉的肚子上。

手上传来弹动的感觉。

两个沙哑的声音同时有默契地叹息:「我们要当爹了……」

又同时抬眼凝望对方好久,忽然互相紧紧相拥,两人高兴地笑出声来。

「我真的怀上了!」

柳无色两个月前给胡嘉号脉时就说已经怀上,可是胡嘉除了嗜睡,其它一点感觉也没有,对怀上孩子这事感觉很不真实。此刻让他真切感觉到胎动,才像吃了颗定心丸。

「我们去找干爹给你看看!」

「嗯!走!」

两人相扶起身,就往听天阁走去。听天阁在寒山堂后方,是相府里最高建筑,说最高,其实也只有一层半,上半层是个观景的阁楼。京城里是不能有任何建筑高过皇宫任一殿堂的。而听天阁的一楼则是个精致的住房,柳无色与宋真这阵子就住在那儿。

这时胡嘉已有孕三个多月,小腹微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