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03

小鱼大心: 彼岸有妖 33-37

第三十三章 忽悠死人不偿命

  孔子曰知道萧尹一直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如影随形。她十分不爽,却装出不知道的样子,乖乖地回到了赌馆,然后故意制造混乱,借机摸去后院,逃进自己的闺房,躲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里,她尝试着用意念变身,结果……毫无作用。她泄气地躺在地上,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一觉醒来,孔子曰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她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出密室,抱出老掌柜遗留下来的那盒珠宝,随便抓出两把,包好,缝在了斗篷的帽子里。至于剩下的,又放回原处,为自己留条退路。
  她将卷发盘起,用从密室里拿出来的那根木勺将头发固定住,然后将斗篷的帽子盖在头上,遮挡住小脸。
  此刻天已经擦黑,她不再多做耽搁,偷偷地摸出了赌馆,雇了辆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逃去。
  这个地方,她是不打算再呆下去了。
  就这么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不但强行“那啥”了卫东篱,还刺伤了百里玄。一天之内,她接连伤害了两位王爷,同事得罪了鸿睿两国。如此说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牛B!
  眼下,她既不想去给卫东篱做婢女,也不想去蹲牢房,最好的出路就是闪人离开,躲得越远越好。
  至于胡狸等人,等她安顿下来,再找个机会通知他们吧。眼下,逃命最重要。
  孔子曰催促着马夫,让他动作快些。
  不想,马车竟然在半路被人劫持。
  孔子曰慌忙逃下马车,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人一掌劈昏了。
  ……
  孔子曰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因此,从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她非常倒霉地落在了百里玄的手中。
  果不其然。当孔子曰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百里玄那张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孔!
  孔子曰的心思快速运作,削尖了脑袋想着脱身之法。首先,她必须承认,自己受不住酷刑;其次,她必须承认,她对百里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愧疚地;最后,她必须承认,也许在卫东篱的府邸里当个婢女才是最好的选择。虽说卫东篱身在鸿国,但那变态不是谁都敢去招惹的。那人,阴损着呢!
  哎……悔之晚矣。眼下她要如何自保?
  如果百里玄审问自己,为什么要刺伤他,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要坦白从宽,说我误以为你侮辱了我的清白,所以才在你身上留下了极具意义的三个字?至于为啥想动手剪掉你的私处,也只不过是因为爱慕王爷,所以想要剪下那个小东西,当个纪念品?
  得,如果她敢这么说,百里玄一定会活剐了她!
  所以说,实话总是让人难以接受,还是谎话最为实用。
  想到这里,孔子曰用自以为最深情的目光望向百里玄,柔肠百转地唤一声:“玄,你终于来找我了。”
  百里玄身体一震,手中攥着的烙铁差点儿掉落到地上。他满眼戒备地望着孔子曰这个疯婆娘,不晓得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说实话,百里玄从小到大没受过太大的惊吓,今天早晨被孔子曰这么一折腾,差点儿吓得去见老祖宗。当然,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百里玄有些怕孔子曰。尤其是,一看见孔子曰用那双黑金色的眸子望向自己,他就觉得伤口疼痛难忍。
  孔子曰眼含热泪地望着百里玄,轻轻叹一口气,幽幽道:“玄,你有所不知。我已经等了你千年。”
  百里玄的嘴角开始抽搐,腿脚开始抽筋,颤抖着身子,问:“你……你什么意思?!”
  孔子曰见敌人中套,心中一喜,再接再厉地演戏道:“玄,你可看见我的一头银发?当真就不为所动?”
  百里玄彻底迷糊了,下意识地先后退开一步,满眼防备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孔子曰望向百里玄的眼镜,认真道:“玄,你听我说。一千年前,我乃是嫦娥座下的玉兔,因私下凡间,遭遇天谴。当时你乃是一国明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被万民称颂。你见我娇俏可爱,便将我抱入怀中,才使我逃过一劫。从此,我幻化成人形,与你缠绵恩爱。
  “不想,有只骚狐狸竟然对你芳心暗许,偷偷地勾引你。我一怒之下离开,眨眼间便是千年。
  “此世,我想通了,无论你有多少个女人,我都要做你最爱的那一个!此世,我已修成正果,特下凡来报恩,既要帮你一统天下,也要与你重修百年之好。而你……却已经不记得我了。”说到此处,孔子曰眼含泪水,当真是惹人怜爱。
  百里玄有些动摇,满眼疑惑地望着孔子曰,问:“如果你所说得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会在本王的胸口刻下那三个字?”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玄,你有所不知。如果我不在你胸口处刻上那三个字,你早已……早已命赴黄泉了!”
  百里玄大惊,“什么?!”
  孔子曰答道:“我为你占卜了一卦,得知你贪恋无双王爷的美色,给其下药,想要轻薄于他。可你却不知道,那无双王爷在千年前曾是……曾是一朵彼岸花。他靠吸食鬼魂的魂魄而修炼,所以身上怨气极重。那些怨气随着他投胎转世,附着在他的身上,旁人无法得见。
  “你对他意图不轨,那些怨气自然缠上了你,只不过你看不见罢了。幸好,我已经修炼得道。拼了一身修为,在你的胸口上刻下咒语,这才赶走了那些怨气。也因此,我现在无异于一个凡人,怕是得休养个三四个月,才能恢复法力。如果玄不信,大可以打听打听,我孔子曰以前是不是一头黑发?只因为要救玄,所以才在一夜之间黑发变银发,而我……却不悔!”孔子曰深情的凝视着百里玄,身子禁不住开始颤抖。
  在百里玄看来,孔子曰之所以颤抖是因为激动。实则,孔子曰是被自己恶心到了,有些想要吐。
  百里玄被孔子曰的故事迷惑,禁不住开始幻想自己是如何的一统天下,如何的坐拥三千粉黛,如何的俯瞰终生,如何的受万民敬仰。美啊,这小心情真是美啊!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孔子曰,抱住她那妖娆的身体,抱住他一统天下的美梦!虽然他还未曾登基做鸿帝,但人不能将眼光局限在眼前,不是?
  百里玄的动作太急切,导致他扯痛了伤口,恢复了一丝清明,产生了几分怀疑。
  说不信孔子曰的话吧,又觉得她说得十分真实。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叫个真情流露啊!说信这孔子曰的话吧,又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百里玄毕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想了想整件事情的经过后,说:“你在本王的胸口处刻下咒语,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既然深爱本王,为何……为何会想用剪刀剪下本王的私处?!你可有解释?!”
  孔子曰红着脸,羞涩道:“人家哪里会那么做呢?人家不过是想念‘它’,想要亲近‘它’而已。恰巧手中拿着把剪刀而已。玄,人家寂寞了一千年哦。”说完,还挺了挺D罩杯的胸部,活脱脱一个思春的老妓女模样!
  孔子曰见百里玄咕嘟一声咽下一大口的口水,于是再接再厉道:“玄,你看我是否觉得眼熟?你看看我的眼镜,你看看我的眉毛,你看看我的红唇,你……看看我心口,是不是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孔子曰舔了舔唇瓣,将身体扭出一个令男人血脉喷张的S形曲线。
  百里玄的生理突破了心理,越看觉得孔子曰非常熟悉,尤其是那双黑金色的眸子,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事实上,他确实见过,不过那时候孔子曰还是一直白虎,而不是女人。
  孔子曰见计谋得逞,立刻继续发嗲道:“玄,快将人家松绑啊,人家好俄哦。”
  就在这时,牢房外的侍卫对百里玄说:“王爷,今个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宫中设宴的时间到了。”
  百里玄恍然回神,贪恋地看了孔子曰的身体一眼,沉声对侍卫吩咐道:“把她解下来,好生看管,否则,为你是问!”
  侍卫领命,将孔子从木桩上解了下来。
  百里玄捂着胸口,咬着牙走出牢房。
  孔子曰揉着手腕做到老虎凳上,为自己的初战告捷而兴奋不已,越发觉得自己有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下次她应该那卫东篱练习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他忽悠的晕头转向。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她就天下无敌了。这样一想,孔子曰的细腻且能够开始变好。
  她伸手摸了摸斗篷的帽子,见那包珠宝并没有被别人搜去,不由得心情大好,屁颠屁颠地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侍卫说:“这位大哥,如果我付出给你很多的珠宝,你是否能通融一下,把我放出去?”
  侍卫冷冰冰地扫眼孔子曰,简洁干脆地说:“不能!”
  孔子曰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不呢个?你有钱了,可以远走高飞。”
  侍卫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有钱也没命花!”
  孔子曰有些气馁,面上却笑得愈发璀璨,“呵呵……我开玩笑的。麻烦这位大哥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呗,我有些俄了。”
  侍卫不搭理她,觉得这女儿还真不是普通的脑袋有问题。既然进了玄王府的刑房,还想吃美食?简直是做梦!
  孔子曰也不恼火,只是挑着眉,慢悠悠地对侍卫说:“王爷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你‘好生’地照顾我。你呢,最好对我好点,否则等哪天我当上了王妃,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侍卫听见了孔子曰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刚才,这个女人与王爷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忽悠王爷,但奈何当局者迷,他也不好多言。再者,他越觉得这个女人十分不简单,简直就是一代神棍啊!搞不好,她还真能爬到王妃的位置上去呢。
  思及此,侍卫立刻露出笑脸,非常识趣地去为孔子曰张罗饭菜了。
  吃了半饱后,孔子曰有着排便的欲望。她让侍卫为她拎个马桶,侍卫却嫌她麻烦,干脆装作听不见。孔子曰无法,只能跑到刑房的死角,放下空空的大饭碗当马桶使,扯下一条身上的罗帐当手纸用。
  一切搞定后,她舒服地嘘了一口气,又坐回到老虎凳上,细心地观者着周围,希望找到一条逃出生天的途径。
  他心里明白,百里玄不傻,只不过被自己忽悠得有点儿晕头转向了。等他反应过味后,一准没自己好果子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然后,乌七八黑的牢房里,除了恶心的味道外,连扇窗口都没有!
  孔子曰耷拉下肩膀,叹了口气,视线却忽然被一道五光十色的光线所吸引。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竟然在自己的排泄物中,看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
  额地娘咧,据说妖怪修炼成精后,肚子里都会有颗内丹。她的那颗内丹,不会是被她给拉出来了吧?
  侍卫间孔子曰一直没有动静,心中疑惑,便探头喊道:“喂,你蹲那里看什么呢?”
  孔子曰也不抬头地回道:“我看我拉出了几条蛔虫,你猜,是几条?”
  侍卫腹中一阵翻滚,忙转开头,干呕了好一会儿,决计再也不和孔子曰说话了!这个女人,真强悍了!
  孔子曰望着那颗透明的珠子,越看越觉得喜欢。于是她站起身,找来了两根长长的铁钳子,却一不小心将手指头炸出血了。他也不介意,随手甩了甩手指头的血,然后屏住呼吸,将那透明珠子从粪便中夹了出来。
  透明珠子随着孔子曰的动作,在幽暗的刑房中划出一道五光十色的光芒,看得孔子曰目瞪口呆。
  她背对着门口,在老虎登上坐下,再次从身上撕下一条罗帐,忍着恶心,将那颗透明的珠子擦拭干净,然后放在手中把玩着。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是事情,发生了!
  那颗透明的珠子,在沾染了她的鲜血后,竟然像一只吸血鬼一样,牢牢地吸附住她的鲜血,知道将整个透明的珠身都变成了血红色!
  孔子曰试图用披风擦拭掉珠子上的鲜血,却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此刻,它就像是一颗质地不错的红色玛瑙,看不出有对贵重,却也值几个钱。原来,真正有价值的宝贝,都是很低调的。低调,果然是最拽的高调。
  孔子曰满腹疑惑地打量这那颗已经变成了红玛瑙的珠子,细细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它的来历!
  如果她推测得没错,曾经,这颗珠子应该是属于张员外的。张员外将其镶在了西瓜帽上,却被百里凤一掌拍飞,飞进了她的嘴巴里。曾经,这颗珠子应该是透明的,却在张员外的手中变成了绿翡翠,又经过她的消化系统净化,再次回归到了本来的面目。最后,经过她鲜血的侵染,又变成了红玛瑙的模样。
  孔子曰攥紧手中的珠子,缓缓地扬起了唇角。也许,有一天,她老了。会坐在摇椅上,和自己的儿孙们说:想当年,人人争抢“江天一色珠”,不过就是老娘我拉出来的一样东西!
  此等牛掰,谁与争锋?!
  ……
  孔子曰的心里这个美啊,这个乐啊,恨不得捏着“江天一色珠”亲上两口!当然,他知道就是想想,还没有那个勇气。
  她知道“江天一色珠”的珍贵,于是用了招鱼目混珠,将手中的“江天一色珠”也藏进了帽子里,和其他珠宝混在了一起。
  当她做完这一切,刑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侍卫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她的胳膊,将她拎出了刑房,直接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孔子曰心中疑惑,不晓得这些人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她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一个小丫头紧紧地盯着,只要她稍微一动,那个丫头的手指也会会随着她动一下,看样子是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孔子曰在心里冷笑一声,干脆闭目养神,等着即将到来的诡异命运。既然这些人让她坐马车,就说明暂时不想杀她。所以,她也别庸人自扰,且看看形势再说。
  马车一路快速奔跑,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兜兜转转,竟然再次来到了鸿国的皇宫!
  当管事张公公看见穿着奇装异服的孔子曰时,那眉头皱得,别提有多扭曲,整张大白脸都变成了一朵苦菊。
  他受百里岚的嘱托,特意侯在此地,想为孔子曰整理一下仪容,教她一些宫廷礼仪,不让她在面圣时出差错。可这样的孔子曰,还真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张公公咬了咬牙,刚想领孔子曰去梳洗一番,却见鸿帝身边的李公公小跑而来,催促道:“动作快点儿,圣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张公公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知道再也耽搁不起,只能引领着孔子曰往“玉祥园”走去。
  此刻,孔子曰变得十分紧张,越发后悔自己太过冲动,竟然在百里玄的身上刻下了那饱含血泪的三个字。哎……如果当时不是卫东篱敲昏了白己,此刻的二王爷,还真就变成了“无二王爷。”
  想到这里,孔子曰竟然咧嘴一笑,绝得自己特有大将范儿。尤其是在此等生死攸关的当口,她竟然还能自娱自乐,简直就是牛人是也!
  源于孔子曰心情的转变,所以当她走进“玉祥园”的时候,众人看见得,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景象~女子,身上围着破破烂烂的艳粉色罗帐当衣裙,脖子上系着一件青绿色的超长大披风,脚上还蹬着一双雪白色的男士长靴,银白色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木勺?嘿,别说,那还真是一只嘎嘎纯地……木勺!
  众人见那女子顾盼生姿,唇角含笑,眉宇之间有抹异于常人的艳色,皆露出既惊艳又扼腕,既诧异又疑惑的神情。
  惊艳得是——此女子在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给人一种潇洒如风的感觉。她不妩媚,也不妖娆,却有种怡然自得的味道。
  扼腕得是——此女子为嘛笑得那么开心啊?难道说,她不晓得自己即将面对得是什么样的下场?
  诧异得是——大王爷百里岚在接连提出三个增加国民收入的有效办法后,竟然说他与一名女子两情相悦已久,请求圣上赐婚。
  疑惑得是——还未等圣上询问大王爷百里岚看中了哪家姑娘,二王爷便捂着胸口出现。皇后娘娘在得知有人刺伤了百里玄后,凤颜大怒,直接命人将罪犯带来受审!她倒要好好儿地问一问,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派人刺伤自己的宝贝儿子!当然,如果能将冒头对准百里岚,那才是最好的答案。众人将皇后娘娘的表情看在眼中,皆暗自揣测,大王爷百里岚要迎娶的姑娘,是否就是刺伤了二王爷百里玄的女子?
  众人纷纷侧目观望,为这诡异的气氛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有时候,朝廷中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没准儿就源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呃……错了,错了,二王爷百里玄被刺伤,那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头等重要的大事!不信?你且抬起头,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脸!
  孔子曰一路入“玉祥园”,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齐刷刷地抖了抖。她顺着令她通体发寒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皇后娘娘那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睛。
  孔子曰有些心虚,有些讨好,竟冲着皇后娘娘咧嘴一笑。未了,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皇后娘娘的脸瞬间变得呆滞,不禁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认识这名女子啊?她为什么冲着自己笑?还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她想暗示什么?难道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圈套?看来,她得小心防备,别着了别人的道!
  秉着先发制人的原则,皇后娘娘率先发难,大声喝道:“来人啊,先把这个贱人的腿打折,让她见到圣上胆敢不跪!”
  孔子曰的眸子骤然一缩,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皇后娘娘,一边慢悠悠地跪在了地上,语气真诚地说:“皇后娘娘误会了。子曰只不过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是此等的国色天香,一时间看得呆了,所以忘记了跪拜,绝对不是对圣上和皇后娘娘不敬。”
  作为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自己的美貌,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越看越觉得孔子曰不像是一名刺客。
  侍卫们这个郁闷啊,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打吧,人家姑娘不但己经跪在了地上,而且还哄得皇后娘娘如此开心。不打吧,皇后娘娘又确实下过口谕。纠结啊……
  诡异的沉默中,鸿帝轻咳一声,冷声问道:“下跪何人?你为何刺伤玄儿?!”
  皇后娘娘忙追加了一句,“你说,是谁指使你刺伤玄儿的?!”
  孔子曰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百里岚,然后“深情”地望向了百里玄,做出有口难言状。说实话,她有些胆怯,不敢拿出忽悠百里玄的那一套,继续忽悠鸿帝和皇后娘娘。
  她轻叹一声,垂下头,做悔过状。不想,竟然觉得头皮发麻,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直接迎视上卫东篱的目光。孔子曰的身体一僵,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卫东篱!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着实让孔子曰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孔子曰尝试着勾起唇角,对卫东篱笑笑。可惜,卫东篱不但不买帐,反而装作不认识孔子曰一般,转开头继续喝酒。
  孔子曰咬了咬下唇,暗骂卫东篱比猴还糟。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对卫东篱笑的,想表现出两个人非同一般的关系。这样,众人会误以为卫东篱就是那个“指使人”。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介意让卫东篱和自己分担一下惩罚的后果。或者说,她更希望托卫东篱下水,然后让他想办法,拉着她爬上岸。只可惜,卫东篱那厮太不配合。而她又不能不计后果,傻乎乎地大声诬陷卫东篱。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却在收回目光的途中,看见了一个让自己胸口气闷的身影!那个人,就站在柯绿瑶的身后侧,犹如战神一般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四目相对,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继而恶狠狠地瞪了囚奴一眼,算是解解心头气。
  囚奴不明白孔子曰为什么会瞪自己,难道是怪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好好儿地活着。
  囚奴一想到孔子曰曾经压在自己的身上,固执地认为他中了春药,非要用手帮他解毒,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觉得孔子曰还真是既可爱又鲁莽。
  这样真性情的女子,他又怎么会不动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孔子曰,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要保住她!
  思及此,囚奴向孔子曰投去安抚的微笑。
  孔子曰看懂了囚奴笑中的含义,心口窝随之变得暖呼呼地,这气呀,也就消了大半了。
  鸿帝和皇后娘娘眼见着孔子曰与好几个男人眉来眼去地玩着暧昧,却一直不曾指出到底是谁指使她去刺杀百里玄。二人渐渐失去了耐心,想要吼上两嗓子,来凸显一下皇家的威严。
  就在这时,由奴婢领着去小解的小宝儿返回到了“玉祥园”,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孔子曰,当即甩开小胳膊,一边喊着“子曰”,一边向着孔子曰的身上扑来。
  孔子曰乍见小宝儿,心中无限欢喜,转而却又觉得此刻不适合相认。她不能连累百里岚,让人误以为他就是所谓的“指使人”。
  然而,小宝儿的热情那是谁也无法推拒地。无论孔子曰怎么推拒,小宝儿的小胳膊小腿总会缠绕在她的身上。
  孔子曰既无奈又欣慰地笑了,伸手抱住小宝儿,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宝儿扬起小脸,问:“子曰,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得小宝儿好找。你是不是不想小宝儿?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一连串的问题,将孔子曰与百里岚扯到了一起。今天,如果孔子曰获罪,那么无论怎么解释,百里岚也必定脱不了干系。
  孔子曰满眼歉意地扫了百里岚一眼,百里岚回复给她一个温柔的笑颜,仿佛在说:没有关系,一切有我。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和百里岚眉来眼去,心中怒火中烧,竟将手中的银制酒杯捏合到了一起。
  百里岚站起身,走到孔子曰的身边,对鸿帝说:“父皇,儿臣今日请旨,想要迎娶的姑娘,便是此刻跪在下方的孔子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别说全场了,就连孔子曰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孔子曰极其聪慧,明白百里岚是想救自己,所以她连忙低垂下眼睑,将自己惊讶的表情掩饰起来。
  她这个样子,看在其他人眼中,便成了羞涩的模样,无异于默认了百里岚的话。
  卫东篱冷笑一声,眯眼瞧着孔子曰的……头顶。
  囚奴攥紧拳头,同样望向孔子曰的……头顶。
  孔子曰低垂个脑袋,在觉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心里却变得暖洋洋一片。这个傻乎乎的百里岚啊,也不知道应该避嫌。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要娶自己。真是……够意思啊!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让人想不到的是,小宝儿突然闹了起来,一边抱着孔子曰的脖子,一边嚷嚷道:“不对,不对……”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想听小宝儿爆出惊人的内幕消息。
  小宝儿奶声奶气地对着百里岚说:“爹爹,子曰可是亲过小宝儿的。小宝儿说过,等小宝儿长大了,就会娶子曰的。所以,爹爹不能娶子曰。子曰是小宝儿的!”
  小宝儿的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宴会瞬间爆出人们忍俊不住的笑声。
  百里岚伸出手,揉了揉小宝儿的脑袋,示意他不许胡闹。
  小宝儿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巴,用小脸蹭着孔子曰的脖子,喃喃道:“子曰,怎么办呀,小宝儿怎么还不长大呀?子曰,你要疼小宝儿哦。”
  此刻的孔子曰,心中一片柔软,低头亲了亲小宝儿的脸蛋,柔声道:“子曰会疼小宝儿的。”
  小宝儿立刻乐开了花,扭头对鸿帝说:“皇爷爷,你看,子曰又亲小宝儿了!等小宝儿长大了,一定要娶子曰哦!”
  孔子曰扑哧一声笑开了,拍了拍小宝儿的屁股,笑骂道:“你个鬼灵精!”
  小宝儿立刻转回头,对孔子曰说:“子曰,小宝儿才不叫鬼灵精,小宝儿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小宝儿,也可以叫我青翼哦。”
  轰隆一声,孔子曰仿佛看见了一道炸雷,直接劈进了自己的天灵盖,将她的脑瓜炸成了碎片,将她的脑仁儿轰成了残渣!
  孔子曰不敢置信地望向小宝儿,好半天,才颤巍巍地问:“你说……你叫啥?”
  小宝儿一挺胸脯,奶声奶气地答道:“我叫小宝儿,也叫百里青翼。爹爹说,母妃生小宝儿的时候,一只青翼大鸟落在了我家的屋顶上呢。所以,爹爹才给小宝儿取名叫百里青翼。很好听,是不是?”
  孔子曰的脸色一白,身体变得摇摇欲坠。她先是仰头望天,缓缓流泪,然后低头望向小宝儿,一头栽倒在地上,陷入到短暂的昏迷中。
  众人将孔子曰的奇怪反应看在眼中,心中都无比纳闷,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突然发疯了吧?
  眼见着孔子曰倒下,卫东篱和囚奴的身体同时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扑过来,将她抱入怀中。然而,离孔子曰最近的百里岚却先其他人一步。
  鸿帝,皇后娘娘,还有百里玄,都已经陷入到崩溃的边缘。他们被孔子曰的举动折磨得差点儿暴走。
  皇后娘娘深呼一口气后,直接向百里岚发难,问:“岚儿,你是不是应该给哀家一个说法?为什么你要娶的那名女子,却企图行刺玄儿?”
  百里岚明白,如果照实说,一定会让孔子曰无法抬头做人。但如果不照实说,这一关,怕是谁也过不去。所以,他一咬牙,直视向皇后娘娘,回答道:“回禀母后,子曰与儿臣确实情投意合。儿臣原本打算,这两天就向父皇禀明,请父皇赐婚。谁想到,子曰却无故消失。待儿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被百里玄侮辱了!”
  听完百里岚所言,全场再次由寂静变成了窃窃私语。
  皇后娘娘瞧着百里岚不像讲假话,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一旦看见美女,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上,等玩上两天,新鲜劲儿一过,转手就会丢了。谁曾想,他这回竟然盯着了百里岚的女人,那可当真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玄儿收她入府,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了。只是,她竟然胆敢刺伤玄儿,此时不能就这么算了!”
  百里岚气急,厉声喝道:“皇后娘娘!”连“母后”都不叫了。
  百里玄露出了抓狂的表情,扫眼面无表情的卫东篱后,急忙解释道:“母后,儿臣可从来没有动过那名女子。她不但提着剪刀刺伤儿臣,而且还欺骗儿臣,说她与儿臣有千年的缘分。”
  皇后娘娘暴怒,大喝道:“好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然敢……”
  就在这时,一个拿捏着怪异腔调的声音响起。他说:“呵,今个儿可真热闹。”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脸带银色面具,身穿艳橘色衣袍的男子,一步步走进了“玉祥园”。
  他先是对鸿帝行了一礼,然后装作十分惊讶地看向百里岚,啧啧道:“大王爷,你怀里抱着的,可是打算献给皇后娘娘的寿辰礼物?”
  百里岚轻叹一声,说:“国师,这是孔子曰,不是礼物,是我想要迎娶的女子。”
  国师微愣,快步走到百里岚的面前,伸手就去捏孔子曰的脸,口中还振振有辞道:“来,让本国师给你看看,你们的生辰八字合不合。”
  百里岚没有想到,国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个不防,孔子曰的脸蛋便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孔子曰瞬间转醒,下意识地认为,有人正在对自己施以酷刑。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直接打在了国师的银色面具上,愣是将国师的银色面具打出了一个坑!
  一时间,全场再次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下一秒,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孔子曰竟然跳出了百里岚的怀抱,凑到国师的身边,探出脑袋,如同猎狗般闻了闻国师的味道。
  国师吓了一跳,立刻向后跳开,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袍边缘,身子后仰倒地,摔得那叫一个狠啊!
  孔子曰本想上前搀扶,不想国师大人竟避她如同蛇蝎,自己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又向后退开两步。
  鸿帝觉得头痛一场,轻叹一声,望向孔子曰,说:“既然你已经醒了,你就亲自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如果你确实无辜,寡人不会将你治罪。”
  孔子曰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大家都说了什么。于是,她偷偷看向百里岚。百里岚冲着她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她,让她不要怕。
  孔子曰这个心慌啊,隐约猜测到百里岚都说了些什么。奶奶个腿呦,误会大了!
  原本,她还打算坦白从宽,不过眼下看来,如果她坦白了,一定会把牢底坐穿。稍带着,也会祸及无辜。思及此,孔子曰干脆将心一横,决定说出一个弥天大谎!
  她深吸一口气,用最真诚的目光望向鸿帝,朗声道:“回禀圣上,小女子名叫孔子曰,曾经在岚王府担任过教书先生,专门负责教小宝儿认字。后来,离开定王府,自己开了家‘金灿灿赌馆’,当了老板。
  “一直以来,子曰的生活都可以用‘平淡无波’来形容。然而,有一天,子曰突然做了一个怪梦,而且接连三个月,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
  “这个梦,好似发生在一千年前。在梦中,子曰是嫦娥怀中的玉兔,因私自下凡,所以遭遇天劫。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他将子曰抱入怀中,救了子曰一命。
  “本来,子曰并不相信这些梦的真实性,但当子曰在无意间偶遇二王爷的时候,关于一千年前的记忆就犹如潮水一般将子曰吞没。那些记忆是如此的鲜活,简直是历历在目。佛说,一切皆有因果。原来,在一千年前救过子曰一命的那个男人,在经历了投胎转世后,竟然变成了二王爷。”
  鸿帝听得入迷,忙问道:“然后呢?”
  孔子曰踱步走到一张桌子前,伸手为自己倒满一杯清茶,润了润喉咙后,接着声情并茂地说道:“接着,子曰便具有了窥视天机的能力。经过占卜,子曰得知二王爷即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便悄悄地尾随在二王爷的身后,想要带他渡劫。
  “子曰拼尽修为,擅自帮了二王爷,在其胸口上刻下咒语。也因此,子曰的一头黑发,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满头银发。然而,为了二王爷,子曰不曾后悔。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惊扰到圣上,实乃子曰的罪过啊。当然,这些都是子曰的片面之词,信与不信,全凭圣上和皇后娘娘明断。”
  皇后娘娘皱眉问道:“你这一头银发,当真是一夜之间由黑发变成?”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皇后娘娘明鉴,但凡认识子曰的人,定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这话,孔子曰看向了小宝儿。
  小宝儿会意,立刻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小宝儿给子曰作证,子曰原先就是黑发,乌黑乌黑的黑发!”
  孔子曰笑了,想伸手揉揉小宝儿的脑袋,褒奖一下他的“义气”!可这手伸到一半,就伸不出去了。她心里纠结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青翼大帝会是小宝儿?
  当初,青翼大帝明明比自己早跳进了“珠胎池”,没道理会比自己晚投胎啊。难道说,她走了后门,走了捷径,所以……比青翼大帝先一步来到了这个世上?哎……
  皇后娘娘老谋深算,又提出了一个难题,问孔子曰:“既然你能窥视天机,那么哀家问你,你可知道自己是何种下场?”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非常认真地回道:“回禀皇后娘娘,您一定知道,医者不自医。能掐会算者,也从来不会为自己卜卦。再者,子曰为救二王爷,早己散尽修为,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具有窥视天机的能力。不过,子曰在此之前曾经卜过一卦,卦中说,圣上与皇后娘娘皆是菩萨心肠,必然会恩泽子孙,造福万民,成为传世佳话。如果圣上与皇后娘娘继续心存善念,他日必然可飞身成仙。”
  孔子曰的这一番话说得极妙,不但让鸿帝和皇后娘娘喜上眉梢,还为自己争取到了宽大处理,更让卫东篱等人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这么能忽悠!简直就是一代神棍啊!
  皇后娘娘唇角含笑,柔声问百里玄:“玄儿,子曰姑娘到底在你的身上,刻下了什么密语,当真不是故意刺伤你?”
  不待百里玄回答,孔子曰抢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您想啊,子曰只是一届弱女子,即使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伤害二王爷啊。再者,如果子曰有时间在二王爷的胸口刻字,那自然有时间扬起剪刀,做出真正的行刺之事。如果皇后娘娘担心,大可以叫二王爷解开衣服,给您看上一看。”孔子曰赌得是,百里玄丢不起这个脸!
  果不其然。百里玄一听孔子曰的话,忙捂住胸口,对皇后娘娘说:“母后,儿臣身上确实被刻有一些类似文字的咒话,并非……并非刺伤!”说到最后,百里玄都恨不得咬牙切齿了。他还要脸,还要面子,还有当皇帝,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上刻有那样下流的三个字——最淫荡!
  皇后娘娘听了百里玄的话后,己然相信了孔子曰说辞。
  这时,鸿帝却突然问道:“子曰,那……为何岚儿说,你被玄儿侮辱了?”
  孔子曰脸一红,羞涩地回道:“子岚是误会了。以为我胳膊上的红痕,是……是欢好的痕迹。其实……并非如此。那些红痕,只不过是子曰一不小心磕碰出来的。”
  百里岚一把抓住孔子曰的手腕,看向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话中的真伪。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孔子曰手臂上的欢爱痕迹仍旧如此明显,百里岚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在了孔子曰的身上。然而,此刻他既不希望孔子曰受委屈,又希望孔子曰所说得都是事实。
  孔子曰冲着百里岚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百里玄确实没有玷污她的清白。
  百里岚激动地难以自持,双臂一揽,将孔子曰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鸿帝低咳了两声,示意二人适可而止。
  百里岚俊秀的脸颊一红,松开了怀里的孔子曰,改握住她的手,迎视向鸿帝的目光,态度温和而坚决道:“父皇,请将子曰许配给儿臣吧。”
  不待鸿帝回答,百里玄便急着开口道:“既然子曰是为儿臣而来,自然应该嫁给儿臣。请父皇成全。”姑且不谈孔子曰到底是不是玉兔精,能不能帮他登上皇位,一统江山,就说她机智过人,善于雄辩,这些特点都足以帮他成就大业!再者,孔子曰还是位身材火辣的大美人,能娶到她,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鸿帝见两个儿子开始争抢孔子曰,不免有些犯难。
  皇后娘娘的心思却是,但凡自己儿子喜欢的东西,她都会想方设法将其弄到手,然后给儿子送去——无论是女人,还是帝位。
  皇后娘娘将身体靠向鸿帝,软语道:“既然子曰姑娘是来报恩的,自然要许配给玄儿,做个侧妃,长伴左右,岂不美哉?”
  鸿帝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百里岚。难得岚儿有了上进心,今天还接连提出了三个增加国民收入的提议,足见他确实是想娶孔子曰,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争取让匀己同意他的婚事。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真是为难啊。
  就在鸿帝举棋不定的时候,国师又站了出来,对鸿帝说:“圣上,微臣夜观天象,算出今夜在皇宫之中,定然会出现一位有着天大福分的女子。她不但可以为鸿国带来无尽的财富,还能镇压住牛鬼蛇神。”
  鸿帝大喜,忙问:“国师所说得那名女子,到底是哪位?”
  国师故作神秘地环视一周,将手指指向天空,朗声道:“圣上请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子,”手臂一滑,直接指向孔子曰,“是不是正对应着这位孔子曰姑娘?”
  众人的视线随着国师的手臂滑落到孔子曰的身上,不由得纷纷点头,越发觉得那颗最亮的星星正对着孔子曰。
  当然,这件事过后,有些闲着无聊的人士,也曾再次谈起这件事儿。他们赫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貌似他们抬头时,每个人所看见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大多不是同一颗。而且,就算国师将手指指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会觉得,那颗最亮的星星,确实是正对着国师所指的那个人。
  这是后话,我们先不谈。且说眼前,众人被国师这么一忽悠,立刻觉得孔子曰就是那个能带来无尽财富的女子!
  鸿帝越看越觉得孔子曰顺眼,满意得直点头。
  百里岚和百里玄再次陷入到更加疯狂的夺妻战中。百里玄口不择言,说:“大哥,你已经和一只白虎去过“涤仙池”,按理说,那只白虎便是你的王妃。你现在又来和本王抢子曰,难道是想让子曰和那只白虎共伺一夫吗?”
  百里岚被气得红了脸,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孔子曰立刻挺身而出,满眼崇拜地望向百里岚,说:“听说你曾经为了救一只白虎,而娶了它做王妃。实在是太仁义,太善良,太有担当了!我好崇拜你!”
  百里岚被孔子曰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耳朵都红了。他看孔子曰的眼神,就如同冬日里的温泉,别提多温暖,轻柔。
  孔子曰被百里岚电了一下,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囚奴和卫东篱看着那眉来眼去的二人,恨得牙都痒了!
  小宝儿倒是十分棒场,高兴地拍着小手,欢快地喊道:“羞羞,羞羞……”
  皇后娘娘微微皱眉,不悦道:“子曰姑娘,你既然是来报答玄儿的,就不应该与他人纠缠不休。”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回禀皇后娘娘。子曰曾经窥视天机,得知子曰这辈子与二王爷并没有缘分,做不了夫妻。若要逆天,会对二王爷不利。”如果今天一定要将自己嫁出去,她倒是宁愿嫁给百里岚!
  国师抿了抿唇,开口道:“圣上,皇后娘娘,具臣推算得知,子曰姑娘所言不假。虽然她本身具有极大的福分,但却不能嫁给二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人。”
  鸿帝皱眉,问:“为何?”
  国师一甩云袖,说:“启禀圣上,此女就好比是一颗千年人参,无比滋补。食参之人只能含其须,不能大量进补,否则……伤其身不说,还会乱其心性。子曰姑娘身段妖娆,面容靡丽,堪称国色天香。试想,如果王爷将其娶回府中,日夜相对,怎能不动心,怎会不行动?因此,微臣请圣上三思,千万不可将此女许配给二位王爷。”
  鸿帝觉得国师说的在理,不由得摇头感叹,这么有福分的女子,却无法做自己的儿媳,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国师想要毛遂自荐,说自己素来清心寡欲,可以迎娶孔子曰的时候,鸿帝却眼睛一亮,将老谋深算的目光落在了小宝儿的身上,“小宝儿啊,你是不是很喜欢子曰姑娘啊?”
  小宝儿立刻抬起小脑袋,信誓旦旦地说:“是啊,是啊,小宝儿可喜欢子曰了。子曰抱着小宝儿睡觉觉,暖暖的。”
  鸿帝点了点头,如同老狐狸一般笑道:“那……小宝儿是不是想让子曰姑娘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呢?
  小宝儿使劲儿点着小脑袋,“想、想!”继而非常献媚地说,“小宝儿喜欢皇爷爷,喜欢爹爹,喜欢子曰,都好喜欢哦。”
  鸿帝笑得看不见眼球,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寡人看子曰姑娘也实属不凡。如果小宝儿娶了子曰姑娘,子曰姑娘就成了寡人的孙媳妇,这也是美事一件啊。”
  静,死一般的沉寂。
  孔子曰攥紧手指,抬头去看鸿帝。感情儿这小老头倒是会打算盘!如果让小宝儿娶她,她就算是他们百里家的人了。而且,小宝儿现在还小,根本就不会和她圆房。这样,便不会发生所谓的“大补伤身”!
  如此一来,鸿帝既为小宝儿找了个超有福分的保姆,又将她牢牢地栓在了百里这个姓氏上。真是……狠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青翼大帝真的就是小宝儿的话,那么……她还真可以过几年潇洒如风的日子。试想啊,眼下小宝儿还小,她可以一边守着他长大,一边和别人勾勾搭搭,做些爬墙运动。等小宝儿长大了,她也爱过了,活够了。
  当小宝儿提着剑,前来捉奸在床的时候,她还真就能够两眼一亮,勇敢地撞向小宝儿的剑尖,高喊着“姐不怕死!”,为这辈子画上一个华丽丽地句号。
  嘿,你还别说,光这么一想啊,她就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小宝儿见孔子曰不搭理自己,便扯了扯她的手指,歪个小脑袋,可爱至极地问:“子曰,皇爷爷将你许配给小宝儿了,你说好不好?你要是说不好,小宝儿可是会哭哦。”
  子曰恍然回神,只听见小宝儿说什么好不好,不好他会哭,所以她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声“好。”
  这一声“好”,无异于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的凉水。
  当孔子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狡诈的鸿帝立刻夸奖道:“子曰啊,你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啊!”
  小宝儿更是高兴得直往她身上扑,小嘴巴里直嚷嚷着,“抱抱,子曰抱抱……”
  百里岚不敢置信地望着孔子曰,身体如同瑟缩的芦苇般轻轻摇晃。
  孔子曰这个后悔啊!虽说她想过要陪着小宝儿长大,但绝对不想嫁给他——这个肉墩墩的小奶娃!
  不过,她看得明白,今天这事儿,即使她不答应,鸿帝也会逼着她答应。眼下,她只能奋力一搏,争取让鸿帝还她一个自由身。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儿还得从小宝儿入手。思及此,她冲着小宝儿咧嘴一笑,苦哈哈地问:“小宝儿,如果……如果我说,‘好个屁’,你能接受不?”
  小宝儿立刻撅起了小嘴,眼中也布满了水雾,可怜巴巴地问:“子曰,你说‘好个屁’,是不是就是不要小宝儿了?”
  未等孔子曰回答,鸿帝便已经发怒,一掌拍向桌子,大喝道:“你说‘好个屁’,是指寡人的金口玉言吗?”
  孔子曰哭丧着脸,摇头道:“不敢。”
  鸿帝吸了口气,一锤定音道:“既然不敢,那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嫁入岚王府吧。”想了又想,鸿帝看向百里岚,非常有深意地说了句,“岚儿,你也去准备准备,待寡人选个黄道吉日,你便为小宝儿迎娶子曰入门吧。记住,子曰日后便是你的儿媳妇!”
  百里岚的身体变得僵硬,犹如一片脆弱的薄冰,只需一击,便会碎裂成千万片。
  孔子曰满头黑线,真想告诉鸿帝,就在不久前,他老人家还曾默许了她身为岚王妃的地位。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只白虎而已。
  怎么一转身,鸿帝他老人家,又将自己许配给了个小宝儿咧?
  坦白吗?坚决不能坦白啊!
  哎……这事儿可真够乱的了。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如果小宝儿真的就是青翼大帝,那么她又怎么能逃开这种宿命?
  此刻,国师却是有口难言。只觉得自己此举,完全可以用一句话形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孔子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袭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发出最深刻的感慨,“哎……我真恨不得咬舌自尽!”
  小宝儿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奶声奶气地说:“子曰,你为什么要咬舌自尽?很好玩吗?要不,小宝儿帮你吧?小宝儿有牙齿哦。”
  孔子曰突然十分想哭。她吸吸鼻子,弯下腰,抱起小宝儿,半认真,半打趣地说:“咬舌头是死不了人的。如果有一天,小宝儿生子曰的气了,就可以拿剑刺穿子曰的心脏。记得哦,要下手够狠,千万别将我捅成了马烽窝后,还能喘息着活上两三天。”


第三十四章:欺骗背叛血淋淋

  一场寿宴,在暗潮涌动的诡异中,终于落幕。
  众人鱼贯而出,三五成群地离开了皇宫。
  孔子曰怀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宝儿,快步跟在百里岚的身边,躲避着卫东篱的目光,寻求着暂时的保护。毕竟,他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了。哎……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心酸咧?
  眼见着就要登上马车,孔子曰的身后却突然传来卫东篱的声音,轻飘飘地问:“子曰,你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守信用的人呢?”
  孔子曰的脖子一缩,就当没听见卫东篱的声音,抬腿继续往马车上跨。然而,她的披风却被卫东篱拉住,根本就不给她缩头逃跑的机会。
  百里岚皱眉,用沙哑的嗓子说:“无双王爷,请放手。”
  卫东篱一挑眉峰,刻薄道:“子岚,这才怎么一会儿,你就心疼起自己的‘儿媳妇’了?”
  百里岚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清澈的眼底更是弥漫起痛苦的痕迹。
  虽然孔子曰的神经很大条,但她却懂得百里岚的心意,更见不得卫东篱欺负她所在意的人。于是,她冷飕飕地说:“这就不劳无双王爷费心了。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家务事。”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转而却是勾唇一笑,将温热的嘴唇贴近孔子曰的耳朵,用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声音打趣道:“子曰还系着本王的披风,穿着本王的鞋子,身上还有本王的味道,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孔子曰今天的心情实在不爽,如今又被卫东篱激怒,只觉得脑袋一热,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狠狠地向着卫东篱砸去!
  卫东篱手指一收,一把抓住了披风。
  孔子曰想起披风帽子里藏着的“江天一色珠”,立刻伸手去抢夺披风。
  卫东篱攥着披风不撒手,孔子曰气急,张嘴去咬卫东篱的脖子!
  卫东篱向一旁躲开,戏谑道:“怎么,又想咬我?”
  孔子曰没注意卫东篱所说得那个“又”字,下意识地回了句,“给我披风,不然咬死你!”
  卫东篱攥着披风不撒手,孔子曰扯着披风往回拉。
  当披风碎裂的声音传来,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珠宝如同顽皮的精灵一般散落一地,朝着四面八方滚去。其中一个红玛瑙,竟然划出了一道幽暗的绿光,滴溜溜地滚到了国师的脚边,撞在了他的鞋子上。
  孔子曰怀抱着小宝儿,低头就要去捡那颗伪装成红玛瑙的“江天一色珠”。与此同时,卫东篱、百里岚,以及百里玄竟然同时出手去捡那颗红玛瑙。
  囚奴站在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着这边所发生的一切。他虽然不十分清楚那颗红玛瑙的价值,但直觉却告诉他,这颗红玛瑙一定不简单!难道说……那颗泛着绿光的红玛瑙,才是真正的“江天一色珠”?
  虽然每个人都想要得到那颗红玛瑙,但他们所处的位置明显不占优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师将其捡起,拿在手中把玩着。
  孔子曰迈开大步走到国师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红玛瑙,攥入手心。
  国师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抢回那颗红玛瑙。
  孔子曰一挑眉峰,眼神不善地问:“干嘛?想抢我的宝贝?”
  国师收回手,轻轻地扫了眼虎视眈眈的众人,拿捏着怪调说:“一颗破珠子,还当成了宝贝!”
  孔子曰呲牙一笑,也怪腔怪调地说:“我就把这颗破珠子当成嫁妆了,怎么地吧?”
  国师无语了。
  百里玄上前一步,露出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脸,含情脉脉地望向孔子曰,深情道:“子曰,随我一同回府吧,我会善待你的。”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忙用手拍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天都这么晚了,子曰就不到府上打扰了。”
  百里玄不死心地劝说道:“子曰,茫茫人海之中,你我竟然能于千年之后重逢,你又怎么忍心漠视这份缘分呢?”
  孔子曰又打了个冷颤,哆嗦着说:“二王爷,如果你以后行走江湖,大可以用一个名号。”
  百里玄疑惑地问:“什么?”
  孔子曰笑嘻嘻地说:“杀死你的温柔。”
  百里玄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百里岚走到孔子曰的身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孔子曰的身上,用沙哑的噪子柔声道:“子曰,我们回府吧。”
  孔子曰刚想和百里岚走,就听国师嘲讽道:“呵,这还没过门呢,就想领回府去?大王爷,你这事儿办得可够唐突的,真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中了子曰姑娘的‘嫁妆’吧?”
  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睑,并不接国师的话,而是对孔子曰说:“小宝儿冷了。”
  孔子曰用披风将小宝儿和自己一同包裹起来,转身就要登上马车,同百里岚回王府。
  就在这时,囚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孔子曰的身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子曰,你回来了。”
  孔子曰一回头,眼神撞进了囚奴的眼底,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
  其实,她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在众多美男当中,她却独独对囚奴情有独钟?难道说,囚奴对她下了蛊?
  曾经,她还怀疑过,囚奴就是青翼大帝。如今,真正的青翼大帝却被她抱在了怀里。如此说来,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囚奴,他也不会伤害自己喽?
  这么一想,孔子曰望向囚奴的眼神开始升温,瞬间变得十分炙热,就仿佛是通了几千瓦电流的灯泡,恨不得冒出吱吱的电流!
  囚奴被孔子曰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痒,却并没有退缩,而是伸出了粗糙有力的手指,为孔子曰擦拭掉唇角的口水。
  孔子曰的脸一红,将熟睡中的小宝儿塞进百里岚的怀里,毅然决定道:“我先回赌馆了。”
  囚奴吹了声口哨,引来一匹膘肥体胖的黑色大马。他手臂一收,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飞身上马,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中。
  囚奴大喝一声“驾”,刚要策马狂奔,却听孔子曰大声喊道:“等一下!”
  孔子曰翻身下马,又跑回到卫东篱等人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将滚落在地上的珠宝悉数捡起,抱入怀中。转身,又跑了回去,翻身上马,坐在了囚奴的身前。
  囚奴策马狂奔,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国师瞪向孔子曰消失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转身坐进了自己的马车。
  百里玄看了看百里岚,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小宝儿,冷哼一声,也转身走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的柯绿瑶,微微垂下眼睑,走入黑暗之中。
  百里岚低头轻叹一声,抱着小宝儿坐进了马车,在忧心忡忡中回到了岚王府。
  百里岚虽然不知道孔子曰是怎么得到的“江天一色珠”,但是很显然,孔子曰已经身陷危险之中。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即将来临了。
  刚才,大家之所以没有为“江天一色珠”而大打出手,定然是想暗地里对孔子曰下手,不想和其他人起正面冲突。
  子曰啊子曰,你知道自己手中攥着的“江天一色珠”,所代表了怎样的财富吗?你又知不知道,那笔巨大的财富,到底会为你招来怎样的灾难?
  卫东篱独自站在冷风之中,直到其他人全部离去,他才挪开鞋子,弯下腰,捡起被他踩在脚下的一枚戒指,将其收入袖中。转过身,踩着被扯碎的披风,面无表情地坐进了马车。
  马车中,他掏出那枚戒指把玩着。
  这枚戒指是由一根根金丝编制而成,样式纯朴,但做工却十分精致,看起来有些年头。
  就是这样一枚不太出众的戒指,却代表了一个神秘的民族——“羌织族”。
  “羌织族”信奉女娲,供奉“晶梭子”,相信轮回,相信自己是神的子民,只允许迎娶本族的女子,不可与其他民族通婚。
  五百年前,睿帝的爱妃因病辞世,睿帝命人去寻找“羌织族”,让他们交出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晶梭子”。“羌织族”不从,睿帝大怒,派兵征讨。一时间,血流成河。
  最终,睿帝没有得到“晶梭子”,没能救活自己的爱妃。“羌织族”和“晶梭子”却一同消失在了滚滚历史中。
  不曾想,在斗篷碎裂,珠宝滚落一地的那一刻,他竟然有幸见到了代表着“羌织族”族长身份的那枚戒指。
  孔子曰,你到底是谁呢?

  夜色阑珊,皎月弯弯,孔子曰与囚奴一同坐在“金灿灿赌馆”的屋顶上,听着对面“绯纹阁”里传出来的缠绵小调,感受着心中的柔情似水。
  不知过了多久,囚奴的声音响起,犹如优雅的大提琴般,轻轻一个音符,便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他问:“子曰,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孔子曰调皮一笑,说:“我的疑问虽然很多,但政策也很宽容。你还是自己捡两个比较主要的告诉我,别等着我严刑逼供。”
  囚奴笑了笑,说:“我是睿国胡月公主柯绿瑶的属下。”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喂,这就完了?你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吧?”
  囚奴望向孔子曰的眼睛,沙哑道:“我的名字已经随着我的过去一起埋葬。等我有资格重新用那个名字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
  孔子曰虽然心中不快,但并不打算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是也没有全部坦白吗?她不怪囚奴的隐瞒,只是希望,他的秘密不会太阴沉,不会吞噬他的快乐,不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发展。
  说到影响两个人感情发展的因素,她自己身上倒是有一条。貌似……她刚刚被鸿帝许配给了小宝儿。
  孔子曰偷瞄着囚奴,觉得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不会计较那些狗屁世俗。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陪自己吹着晚风,制造着浪漫。
  好吧,她承认,她也曾怀疑过,囚奴是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才接近自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囚奴的人品。
  此刻良辰美景,她实在不应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多多关注身边的男人比较实际。
  虽说鸿帝那老小子将自己许配给了小宝儿,但却并没有当面指出,不准她爬墙啊。
  即使当面指出了,她也照爬不误!规矩是什么,不就是给人破坏的吗?这样才会有突破性的发展啊。
  嘿嘿……既然要有突破性的发展,自然要将可发展对象扑倒才行。
  孔子曰咽了口口水,双眼如同探照灯般在囚奴的身上扫视着。
  囚奴望轻轻一笑,温柔地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很直接地回了一个字,“你。”
  囚奴非常性感地哦了一声,问:“你不觉得我丑?”
  孔子曰立刻做出向组织保证的姿势,极其认真地回道:“不觉得!相反,我喜欢不是很好看的男人。”龌龊的一笑,“呵呵……那样才能凸显出我的美丽动人。”
  囚奴的笑容在一点点儿的扩大,就连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都泛起了点点星光,看起来就如同美丽的银河,让人座不知不觉问沉醉。
  孔子曰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囚奴的眼睑,喃喃自语道:“我喜欢你的眼睛,那么纯粹的黑色,让我觉得很有力量。”
  囚奴眨动了一下眼睛,让那长长的黑色睫毛扫过孔子曰的指间,在她的身体里泛起一波波的涟漪。
  晚风徐来,吹起孔子曰的两缕银发,在囚奴的脖子上轻轻拂过,留下了悱恻缠绵的女儿香。
  孔子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叫嚣着想要朴倒囚奴。她怀揣着咚咚有力的心跳,撅起嘴巴,小心翼翼地贴向囚奴的唇瓣。
  囚奴没想到孔子曰会这么主动,一时间有些发懵,直到孔子曰的唇瓣轻触到他的嘴唇,他才身躯一震,一把揽住孔子曰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夺回了自己的主动权。
  囚奴的吻强势而霸道,和他平时的低调形成了鲜明的反比。
  孔子曰睁大了眼睛,震撼于这一刻的激烈与缠绵,啃咬与碰撞。
  囚奴在孔子曰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布满狰狞疤痕的左脸。他眉头微皱,不想让孔子曰记住这样的自己。于是他沙哑着嗓子,霸道地低语道:“闭上眼晴。”
  孔子曰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激情的洗礼。却不想,一颗头颅突然由屋顶的一侧探出,大声怒喝道:“孔子曰,你胆敢背着我偷人!”
  孔子曰的背脊一僵,咬牙切齿地转过身,瞪向怒火中烧的胡狸。胆敢破坏她的好事,杀无赦!
  胡狸踩着梯子,颤颤巍巍地爬上了屋顶,小心翼翼地走到孔子曰的面前,恶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用眼神与孔子曰进行了一场厮杀…
  面对胡狸那捉奸在床的眼神,孔子曰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心虚。可是转而一想,她与胡狸之间,压根儿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当初说自己是他的娘子,也不过是因为逼于无奈。这样一想,孔子曰又觉得底气足了。
  她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胡狸却用力地攥着不放。
  拉扯间,胡狸突然前扑,以非常强硬的姿态,狠狠地咬上了孔子曰的唇瓣,用行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囚奴瞬间出手,一掌拍飞了胡狸。
  胡狸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艳丽的弧度后,向着楼下坠去。
  孔子曰惊呼一声,立刻扑向胡狸,在房檐边缘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胡狸吓白了脸,颤抖着不成调的声音说:“你……你可扯住了……”
  孔子曰呲牙咧嘴地说:“你平时吃得太多了,真重啊。”
  胡狸使劲儿瞪了孔子曰一眼,不满地吼道:“我一个月的饭量,都没有你一天……啊……”未等胡狸说完,他的衣袖突然断裂,整个人向楼下坠去。
  孔子曰被吓得不轻,忙沿着梯子爬到地面,快步跑到胡狸的身边,颤抖着身子,唤着胡狸的名字。然而,胡狸却一直深陷昏迷之中,不曾回应孔子曰。
  孔子曰害怕了,一边冲着囚奴大喊,让他去请大夫,一边将胡狸抱起,快速跑进赌馆,爬上二楼,将他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
  大夫来后,说胡狸摔伤了内脏,需要好生地调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孔子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小侠跟着大夫去抓药,自己则是守在胡狸的身边,悉心照料着。
  不多时,胡狸幽幽转醒,用细若蚊足的声音问:“子曰,我是不是要死了?”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都说祸害活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胡狸苦涩的一笑,说:“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既不会武功,也不会赚钱养家,只能为你守着这间赌馆,盼着有一天,你会依赖我。子曰,你也许不相信,我总觉得我这一辈子,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着,试图扎根,却总是身不由己。”
  孔子曰攥住胡狸的手指,认真道:“胡狸,你的感觉我懂。也许你觉得我这么说是在敷衍你,但我真的懂,并且感同身受。我……”
  这时,小侠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打断了孔子曰未曾说完的话。
  孔子曰接过药碗后,示意小侠去休息。她将药碗放到唇边试探了一下温度,确实不会烫口之后,这才将药碗递给胡狸,说:“来,把药喝了。”
  胡狸缓缓地闭上了眼晴,由眼角滑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既不喝药,也不再说话。
  孔子曰心里难过,再次轻叹一口气,问:“你到底想怎样,才肯吃药?”
  胡狸扭开头,喃喃道:“你说你是我的娘子,却从来不肯带我去见岳父岳母,甚至连一样定情信物都不肯给我。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堪么?”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睑,缓缓勾起唇角,将手伸入披风之中,翻找出那颗伪装成红玛瑙的“江天一色珠”,递给了胡狸。
  胡狸转回头,扫了一眼那颗泛着幽暗绿光的红玛瑙,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去拿那颗红玛瑙,而是望向了孔子曰的脸。
  虽然此刻孔子曰含笑以对,但是,他却隐约能感觉到,孔子曰不大对劲。
  孔子曰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红玛瑙抛向空中,戏谑道:“要不要啊?”
  胡狸伸出手,一把夺过红玛瑙,如同孩子般负气道:“要!干嘛不要!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干嘛不要?!”
  孔子曰打趣道:“还定情信物呢,我只当它是分手费。”
  胡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孔子曰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孔子曰端起药碗,递到胡狸的嘴边,看着他乖乖地将药喝下。她站起身,为胡狸盖好被子后,向外走去。
  胡狸望着孔子曰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慌,忙叫道:“子曰!”
  孔子曰回过头,“嗯?”
  胡狸攥紧手中的红玛瑙,似乎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将其还给孔子曰。诡异的沉默中,他终是浅浅一笑,说了声,“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孔子曰咧嘴一笑,走出了门口。
  胡狸望着那扇被关合的木门,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孔子曰走出了胡狸的房间,来到了小侠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孔子曰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掏出一包珠宝,放到小侠的手中,压低声音说:“现在,马上,离开。”
  小侠傻乎乎地望着孔子曰,有些不明所以,“为……为什么?”
  孔子曰利索地回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记得,赶快离开都城就可以。”
  小侠见孔子曰并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攥紧了手中的那包珠宝,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给孔子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孔子曰在目送小侠离开之前,突然问道:“小侠,你知不知道,这里己故的老掌柜,可有什么异样?”
  小侠想了想,回道:“不知道老掌柜一辈子没娶过女人算不算异样?哦,对了,老掌柜总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好像守着什么宝贝,一直都不肯轻易出屋。”
  孔子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小侠快点儿离开。
  小侠走后,孔子曰没有回到自己的闺房,而是住进了赌馆二楼,占据了囚奴和胡狸中间的那间屋子。
  孔子曰放下罗帐,抱着腿,坐在床上,没有点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夜半风起时,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地推开了孔子曰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撩开罗帐,却看见一双闪烁着诡异绿光的眸子!
  那眸子像极了老虎的眼睛,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隐藏起只属于嗜血猛兽的气息。
  胡狸一边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一边重新打量起孔子曰,但见她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床上,不但没有宽衣解带,而且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胡狸有些心虚,略显困难地扬起唇角,柔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
  孔子曰面无表情地望着胡狸,好半天才眨动了一下眼睛,打个哈气,反问:“你不好好儿养伤,跑我这里做什么?”
  胡狸攥住孔子曰的小手,说:“我心里闹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不如,我们连夜离开这里,你说好不好?”
  孔子曰非常认真地问:“为什么?”
  胡狸一时语塞,想了想才回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你跟我走就是了,别问为什么。”不待孔子曰回答,他开始用力拉她下床。
  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一章拍开。紧接着,六名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鱼贯而入。
  孔子曰吓了一跳,跳下床,撒腿就要往门外跑,却被两名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孔子曰虎目一瞪,操起身旁的椅子,照着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那名黑衣人扬起瓦亮的大刀,迎面一劈,愣是将椅子一分为二,划拉一声掉落到了地面上。
  孔子曰向后退开一步,好巧不巧地踩在了胡狸的脚面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眼见着危险逼近,孔子曰却无法闪躲。刀光剑影中,囚奴破门而入,直接动手解决掉了那两名堵在门口的黑衣人。
  厮杀中,窗口处竟然又涌进了另一伙儿黑衣人,与先前的几名黑衣人恶斗到了一起。
  拥挤的房间里,囚奴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拉着她向门口逃去。不想,另一群黑衣人竟然由楼梯口处冲了上来,将囚奴和孔子曰又逼退回房间里。
  紧接着,又一队黑衣人冲了上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人满为患。可以说是人贴人,人踩人,人挤人,人拱人,人压人!就这,还有另一队黑衣人由窗口处跳了进来,不但冲开了孔子曰与囚奴相握的手,而且还挤出了每个人胸腔里的空气,证明了人类身体的可伸缩性。
  黑色的夜,黑色的衣服,黑色的人脸,黑色的心肝,演绎出了绝对的黑色幽默。
  屋子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仿佛身陷沼泽之中,无法用力,无法呼吸。他们清楚自己此次行动的目的,却无法痛快地施展拳脚,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诡异的寂静中,突然有人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孔子曰忍无可忍,怒喝道:“谁他妈这么没有公德心?!不知道要尊重别人的鼻子吗?”
  死一般的沉寂中,再次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臭屁味儿。
  孔子曰怒不可遏,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放个屁也拖拖踏踏地!死去!”
  “老子要杀了你!”一声怒吼,一把大刀,一个黑衣人,以万夫不敌之勇向着孔子曰冲去!
  孔子曰就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黑衣人中间穿梭,两步蹿到了窗口,试图跳楼逃命。
  人挤人的格局被搅乱,黑衣人之间再次爆发了争夺战。
  其中一名黑衣人将匕首抵在了孔子曰的脖子上,先是威胁其他黑衣人说:“向后退开两步,否则我杀了她!”然后对孔子曰说,“把那东西拿出来,否则要了你的命!”
  孔子曰眼见着其他黑衣人向后退开两步,挤成一团,不无佩服地啧了啧嘴,然后举目眺望,找到了胡狸所在位置。四目相对时,她苦笑着咧了咧嘴,对威胁着自己生命的黑衣人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
  黑衣人将刀子逼进一分,在孔子曰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胡狸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将手中攥着的那颗红玛瑙递了出去,说:“放开子曰,这颗珠子就是你的了。”
  孔子曰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了璀璨的烟花,那是掩不住的欣喜。她觉得自己失而复得了一样很宝贵的东西。至于这样东西,到底是不纯洁的友谊,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胡狸的感情,比“江天一色珠”重要。
  然而,孔子曰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那种充斥了喜悦与激动的心情,黑衣人竟然再次用匕首割破她的脖子,对胡狸怒喝道:“你竟敢拿假货来骗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孔子曰痛得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大点儿,就会被匕首割破了喉管。也许,割破了喉管,就不会痛了吧?至少,她不会心痛。
  胡狸手中的红玛瑙,确实非常类似她送给他的那颗。但是,胡狸手中的那颗红玛瑙却并没有泛出幽暗的绿色光晕。很显然,那并不是真正的“江天一色珠”,而是一颗假货!
  孔子曰并不怪胡狸用颗假的“江天一色珠”来糊弄黑衣人,她伤心的是胡狸的欺骗。她可以原谅他装疯卖傻,可以不在乎他隐瞒身份,但是,却不能不介意他的早有预谋!
  胡狸手中的假货,让她心惊。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他怎么可能随手就拿出一颗足以以假乱真的红玛瑙?
  这世间,倒是谁可信,谁不可信?怕是就连老天爷也未必知道。大海即使再深,也可以测量出来。唯有人心,才是最能测量的。
  孔子曰望着胡狸,缓缓地勾起唇角,笑了。
  胡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选择了保持沉默。
  孔子曰的心很痛,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发璀璨,整个人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大笑。她脖子上的鲜血随着她的笑声而渭渭流淌,使其看起来像是一朵彼岸花,妖冶,迷人,充斥了死亡的气息。
  黑衣人微愣,怕手中的匕首真的要了孔子曰的性命,所以将匕首向前挪了几分。
  与此同时,囚奴突然出手,一刀砍掉了黑衣人攥着刀把的右手。在黑衣人的惨叫声中,他一把搅住孔子曰的腰肢,抱着她飞身跳出窗外,施展轻功,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楼窗口处,有名黑衣人大声威胁道:“孔子曰,你要是不交出那个宝贝,就等着给这位小哥收尸吧!”
  孔子曰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人哪,只能自救,千万不要指望别人,否则只能落得一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她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听,就让她窝在囚奴的怀中,任他带自己去任何一个地方吧。囚奴,囚奴,幸好她还有囚奴。囚奴辜负了白虎,却一定不会负她!不会吗?不会!一定不会!
  孔子曰攥紧囚奴的衣襟,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因为,只有相信他,才会让她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选择逃避。
  这是一个充斥了丑恶欲望与勇于揭示真相的夜晚。人们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已经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疯狂。
  赌馆里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声声袭击着孔子曰的心房。她真的很想让自己硬起心肠,学学胡狸的处事方法,不去管别人的死活。奈何她的心脏不是绝缘体,而是半导体。
  孔子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对囚奴说:“把我放下吧。我去引开黑衣人的注意,你去把胡狸救出来。”
  囚奴拖累孔子曰,沉声道:“不行。现在放你下来,太危险。”
  孔子曰心头一暖,仰起头,想要亲吻囚奴的下巴,却一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痛得她连吸了两口凉气。待痛楚渐渐变得可以忍受,她小声说:“我将那颗泛着绿色光晕的红玛瑙送给了胡狸。他带在身上,一定很不安全。”
  囚奴的脚步微顿,瞬间停止了奔跑。他低下头,凝视着孔子曰的眼睛,见她眼神认真、坦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便知道她所言不假。
  囚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将孔子曰放到地上,低语道:“那好,我先去救胡狸。你自己小心一些,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说话间,人已经跳出了三丈远。
  孔子曰本想点点头,却又觉得自己的脖子非常僵硬,压根儿就弯不下去!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胀痛,误以为自己会哭,可惜眼泪就是不肯掉下来!咦?
  她的眼泪呢?是不是被黑夜吞噬了?
  孔子曰有些茫然地望着囚奴所消失的方向,希望能看清楚他的背影,却只是看见几名黑衣人向着自己冲来。
  这一刻,她觉得非常疲惫,压根儿就不想闪躲。
  她一直说自己不傻,可总有人喜欢将她当傻瓜。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她看得十分清楚。当那颗泛着绿色光晕的红玛瑙随着其他珠宝滚落到地上,就如同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开启了人类的贪婪欲望。
  在贪婪欲望的驱使下,他们诱惑她,他们欺瞒她,他们强迫她,他们试图运用各种手段夺走那颗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江天一色珠”,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她怎能不输?
  只是,她从没想过,那颗“江天一色珠”最终会落在胡狸的手里。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胡狸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国师啊!
  原本,她以为胡狸的身份很单纯,不过就是对面“绯纹阁”里的一名小倌。虽然她曾经怀疑过他刻意接触自己的目的,但几番接触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歹意。所以,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也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在孔子曰看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生存下去的潜规则。
  所以,当她在鸿国的皇宫里,闻到国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肉香,知道了胡狸的另一个身份后,她也只是觉得人生处处充满惊奇,却并没有产生太多的负面情绪。
  甚至,她还开始好奇,胡狸到底可以用几种声音说话?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对胡狸彻底心寒了!
  呵呵……其实,让她心寒的,又何止是胡狸一人?
  “江天一色珠”这个宝贝疙瘩,胡狸要它,囚奴要它,卫东篱要它,百里玄要它,百里岚也要它。他们口舌蜜饯,他们温柔以对,他们不惜动用武力,他们罔顾她的死活!他们要她手中的“江天一色珠”,却……没有人要她!
  也许囚奴是喜欢自己的吧?只可惜,在囚奴心中,她远远没有“江天一色珠”重要。
  看来,她无论是做虎,还是做人,都很失败呢。
  做虎时,囚奴为了得到张员外手上的“江天一色珠”,不惜对她痛下杀手。做人时,囚奴为了同样一颗珠子,不惜将她扔到危险之中,枉顾她的死活!
  她以为,当囚奴转身离去后,她会痛不欲生。可事实证明,她虽然心痛,却还想要活下去!
  是啊,也许她并没有那么爱囚奴。要不然,她也不会试探他,刻意告诉他,她将“江天一色珠”给了胡狸。
  喏,她并不是一个善良人。她够狠,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她在自己最需要囚奴保护的时候,用非常诱人的方式,试探了他一下。只是一下而己,结果却令她痛心疾首。
  她多希望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次的轮回,没有一次次死在“爱的名义”下。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很无知,很懵懂,很乐观,很积极地去相信爱情,相信自己就是命中女主,相信每个男人都深爱着自己,至死不渝!
  呵,可笑的至死不渝!
  孔子曰睁大了眼睛,放声大笑。她那双黑金色的眸子逐渐变成了令人目眩的纯金色,于夜色中泛着妖异的光泽。直到她被一个黑衣人点了穴道,她那双妖异的眸子才渐渐恢复正常,继而身子一软,陷入到昏迷之中。


第三十五章:莫道销魂不缠绵

  孔子曰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淡金色的阳光普照在屋子里,为其镀上了一层明媚的色调。清风卷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飞过敞开的窗口,拂过桌面上的棋盘,轻轻地飘落进一个白瓷茶杯中,落在了淡绿色的茶水之上,在清凉之中平添了一抹妩媚。
  这间屋子布置得十分简单、雅致、舒服,一看就知道其主人的品味不俗。
  孔子曰支撑起身体,想要下地看看。可当她一伸腿,却发现自己伸出的那条腿并非人腿,而是一只毛茸茸的老虎腿!
  虽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变身,但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孔子曰皱了皱眉,回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是谁将她掠来,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然而,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呵……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对自己而言,是重要的。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中,拒绝再去想任何事情。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一个悄然无声的身影走到了她的床边,弯下腰,将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那毛茸茸的耳朵上,轻佻道:“小白菜,太阳照屁股了,你怎么还没睡够?”
  孔子曰被卫东篱吓了一跳,立刻张开了黑金色的虎眼。
  卫东篱勾出一笑,一掀衣袍,翻身上床,越过孔子曰,直接躺在了床铺里面。
  孔子曰的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向另一边退去。结果,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墩得那叫一个结实!却……并不是很痛。
  孔子曰疑惑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屁股。
  当她看见自己屁股上缠绕着的那个东西时,她的心情复杂了,纠结了,想要杀人了!
  但见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骤然一缩,身上的白色皮毛开始颤抖。她怒视向单手支手的卫东篱,呲出了锋利的牙齿。
  卫东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吟吟地说:“本王知道,你极好脸面,所以特意用白布条将你的私处包裹住,让你可以有衣蔽体。呵呵……你觉得本王的手艺如何?”
  孔子曰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咬断卫东篱的脖子,只能与那个缠绕在自己三角位置上的白布条作斗争,势必要将其扯掉,撕碎!这是羞辱,是耻辱!是不仁道地侮辱!你血奶奶地卫东篱!有你这样的吗?竟然给老虎穿内裤?!好吧,就算你有心做件好事儿,想要顾及她的面子,可你也不能将白布条缠成这么色情啊!好吧,就算你非要让她扒开屁股找内裤,也请你不要在她的腰间,系上一只巨大的蝴蝶结,好不好?!!!
  卫东篱眼瞧着孔子曰一通折腾,忍不住感叹道:“你瞧你,为什么你每次离开本王,都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不但被人割破了脖子,就连下面也流血不止。幸好本王心善,帮你包扎了起来。”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有些茫然地望着卫东篱。那个……他那话是啥意思?什么叫“下面也流血不止”?那个……为啥她觉得腹部变得胀痛?为啥她感觉到有股温热的东西正流淌出她的身体?为啥她觉得自己似乎来癸水了?为啥她开始后悔去撕扯那条该死的白布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很显然,己经……来不及了……
  蝴蝶结已经被扯开,染了红色癸水的白布条随之滑落到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了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孔子曰在呆滞过后,一屁服坐到了白布条上,遮挡住了鲜红的癸水。
  她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卫东篱。怕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幅窘样。
  也许,她错怪卫东篱了?毕竟……毕竟人家也算是好心帮自己吧?算是好心吗?
  能算是好心吗?答案只有三个字——不晓得!
  卫东篱见孔子曰低垂着脑袋,憨头憨脑的十分可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微妙的涟漪,竟然开口安抚道:“你下面的伤口,本王已经帮你缝合上,应该……”
  卫东篱后面的话,孔子曰已经听不清楚了。此刻,她满脑袋都回荡着八个大字----
  伤口,已经缝合上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孔子曰的心也随之变得拔凉拔凉。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白布条上,既然低头去看看自己的“伤口”,又怕看见自己不能接受的一幕,被恐怖的现实刺激成内伤。
  孔子曰颤抖着身子,抬起脑袋,看向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他把她用以制造“性福”的唯一通道给缝死了,为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孔子曰愤怒了,咆哮着跳上床,扑向卫东篱!她用虎爪踩住卫东篱的手臂,制止他的反抗。
  卫东篱用那双狭长的凤眼睨视着孔子曰,问:“你想做什么?”
  孔子曰呲出锋利的虎牙,发出愤怒的低吼,其意思可以理解为:我想咬死你!
  卫东篱一抖胳膊,震开了孔子曰的一只虎爪,然后扬起了纤细白皙的手指,照着孔子曰那颗毛茸茸的虎脑袋一巴掌拍下,冷声道:“滚下去。”
  孔子曰眼冒金星,想要一爪子踩花卫东篱的脸,却一屁股跌坐到了卫东篱的身上。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瞬间变得暴怒,怒喝道:“滚下去!”
  虽说孔子曰被卫东篱的样子吓到,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继续硬着头皮坐在他的身上,非要和他对着干!她眼瞧着卫东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好,甚至一边摇晃着小腰,一边在心里冷笑道:让你缝我洞洞!让你行为乖张!让你有洁癖!让你被虎骑!话该气死你!
  卫东篱见孔子曰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差哼哼着小曲,唱出此刻心情的美好。他深吸一口气,试着缓和一下被孔子曰挑起的情绪,用充满戏谑的口吻,说:“你平时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
  孔子曰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立刻站起身,远离卫东篱。她这个恨啊,恨不得一掌拍花卫东篱的脸,撕烂他的嘴,挠他个稀巴烂!
  卫东篱这厮,果然是变态,竟然对一只白虎说这样的话!孔子曰有些气恼,干脆两眼一闭,趴在床上,用厚实的虎爪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搭理卫东篱!
  卫东篱支起身子,越过孔子曰走到地上,随手取出一件披风拎在手里,既遮挡孔子曰留在他衣袍上的一小块血迹,又掩盖住他那已经起了明显生理变化的身体。
  他沉着脸,大步走入浴池,随手扔掉披风,一头扎进冷水里。
  其实,有时候,不但是孔子曰想要咬死卫东篱,卫东篱更想亲手掐死孔子曰!
  孔子曰有脾气,可以直接冲着他发火。然而,当他有了该死的欲望,又怎么能冲着孔子曰去?
  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孔子曰。至今为止,仍然只是一个孔子曰!他有洁癖。无法与其他女人接触。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会是一只白虎!
  昨晚,当属下将孔子曰抬进他的屋子,当他剪开她的衣衫,亲手为她清洗包扎伤口时,当她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时。当她整个人迸发出银白色的光晕时,他亲眼目睹了一幅永远无法解释的画面——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只白虎!
  他惊呆了!
  至今为止,他仍然想不明白,孔子曰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由一只白虎变成了一名女子?
  这一切,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喜欢上她的味道,贪恋上她的身体。对她产生了该死的欲望,而她却又变成了白虎,全然不顾他所受到的煎熬与挣扎!
  卫东篱愤怒地攥紧拳头,用力砸向水面!直到他恢复了冷静,这才走出浴池,换上干净的衣袍。
  当他走回自己的屋子,正好看见孔子曰扬着锋利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被褥。卫东篱冷笑一声,问:“你做什么?莫不是没脸见人了,想要扯条绳子上吊吧?‘南山居’的房梁虽然很结实,但也未必能承受住你那肥硕的身体。”
  孔子曰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淡定,很想无视卫东篱!奈何,有些人就是欠骂!你说,有卫东篱这样毒舌的吗?老娘就算放个臭屁,也比他嘴里的气味香!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挪动身子,将屁股对准卫东篱,用行动表明自己不待见他。
  卫东篱见褥子上又出现一块明显的血迹,便皱眉道:“怎么又出血了?”
  孔子曰马上闭合双腿,闭上眼睛,装自己已经死了。
  卫东篱对守着门外的萧尹吩咐道:“去取针线。”
  孔子曰瞬间睁开惊恐的虎眼,转过身,面冲着卫东篱,使劲儿摇着毛茸茸的脑袋,试图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不要啊不要,千万不要再为她缝合“伤口”了,她真的经受不住这种摧残与折磨!您还是行行好,拿把剪刀,把缝合好的线给拆了吧!
  卫东篱不明白孔子曰为什么会如此恐慌,误以为她不相信用针线可以缝合伤口,于是一边伸手去查看孔子曰的伤口,一边解释道:“你放心,这用针线来缝合伤口的办法虽说是最近才兴起,但效果确实不错,你无需惊慌。”
  孔子曰这个心惊啊,暗道:难道说,这项技术是从她那里传播出去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想当初,她为囚奴缝补伤口时,那叫个来劲儿!想如今,卫东篱想要为她缝合伤口,也是如此的兴致勃勃。嗷唔……泪奔了……
  只不过,彼伤口不是此“伤口”,好不好?
  孔子曰紧闭着双腿,宁死不从!她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千万要捍卫位自己的“性福通道”啊!
  卫东篱见孔子曰十分不配合,干脆用上内力,将孔子曰压在床上,强行分开她紧闭的两条虎腿!
  孔子曰真想大喊一声:救命啊,有人要强奸老虎了!可惜,她喊不出。即使喊了,也没人能听得懂。即使有人能听得懂,她也没脸这么喊。
  都说女人是矛盾的,一只由白虎变身为女人的女人,更是矛盾中的矛盾。
  孔子曰无法反抗,只能改用哀乓之计,可怜巴巴地望向卫东篱,用眼神说:你想要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么?
  卫东篱对孔子曰的苦瓜脸视而不见,而是十分认真地看向她的下体,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下文了。
  当萧尹将针线拿进来的时候,卫东篱竟然一把放下罗帐。隔绝了萧尹的视线。
  萧尹将针线放在桌子上后,又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罗帐里,卫东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有不自然地说了声:“说了句,伤口没有挣开线。”
  孔子曰扭身看向自己的下体,在心里哭号道:大哥,你真就分不清啥是伤口,啥是“洞口”么?你就不能帮我拆开线,让我尿泡尿么?咦?那是什么?为啥在她的“洞口”旁边有条被缝合好的伤口咧?
  那个……误会大了!
  这个……是谁捅了老娘的屁股一刀啊?
  那个……事实证明,卫东篱的缝合技术很过关,她的伤口没在流血。
  这个……悲剧的是,她确实来癸水了,而且……让卫东篱看见了!
  嗷唔……丢虎脸了!
  孔子曰夹起双腿,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卫东篱。不想,卫东篱竟然睁开了眼睛,与孔子曰四目相对。孔子曰立刻扭开头,丢研究褥子上的花纹。卫东篱站起身,掀开罗帐,向门外走去。
  不多时,他拿着一条崭新的白布条去而复返,冷着脸走到床边,掀开罗帐,一言不发地分开了孔子曰的两条虎腿,将白布条缠绕在她的老虎屁股上,做成一个结结实实的三角裤头!末了……仍然在孔子曰的腰上,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孔子曰有些呆滞地望向卫东篱,他……他……他这是在为她做卫生么?他……他可不可以不要一边冷着脸,一边红着脸吗?
  话说,这样的卫东篱,还真挺……诱人地。
  这是一个值得描给入画卷的瞬间,卫东篱脸上的那两抹红晕就好似两瓣娇柔的花瓣,随着清风飘进孔子曰的眼底。静静地绽放着非笔墨可以形容的轻柔。有时候,当你满眼看见的都是对方的缺点,偶尔发现对方的一样优点,都会觉得既惊奇又有趣,从而产生窥视下去的欲望。但是,这种欲望往往都只是一个瞬间的想法而已,转眼间便会消失不见。
  至于为什么会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孔子曰忽然意识到,卫东篱为什么又给她绑上了那条该死的白布条?!天啊,她要尿尿!
  孔子曰“嗷唔”一声,卫东篱的手指一抖。诡异的气氛中,一人一虎分别占据床铺的一半,挺直了背脊,不肯轻易离开这个令他们感觉到尴尬的地方。
  此刻,他们就像……就像是两个分别到酒吧里买醉的人,在喝得五迷三道后,晃悠悠地走到一起,抱着对方,来了段香艳的一夜情。待酒醒后,才发现,原来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前夫(前妻),真是既尴尬又纠结。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温暖吧。

  自从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白布条事件后,孔子曰和卫东篱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卫东篱非但没有逼问孔子曰任何事情,而且对她十分悉心照料。孔子曰则是安心地霸占了卫东篱的床铺,当起了金屋藏娇。
  至于卫东篱的侍卫们皆是大跌眼镜。他们以为,主子一定会严刑逼问孔子曰,到底将“江天一色珠”藏在了哪里?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主子非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孔子曰,而且还日夜陪伴,缠绵床榻。好吧,他们理解,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么,日以继夜地对着那样一个尤物,谁都不可能坐怀不乱。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尤物可真能吃啊!
  每天,那饭菜是一盆一盆地往屋子里抬,骨头是一筐一筐地往屋外送。
  他们十分好奇,如此能吃的女人,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子?只可惜,主子将那尤物才护得严实,压根儿就不让他们见!
  幸好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孔子曰此刻的模样,否则一定会吓得跌坐到地上,然后向卫东篱投去“你有恋兽癖”的目光。
  那么,他们离死也就不远了。
  在这种既和谐又暧昧的气氛中,孔子曰身上的伤己经好得七七八八,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舒适。
  她知道卫东篱的羽翼很丰满,足以保护她的安全,却不知道,卫东篱的羽翼不止是丰满,而是已经达到了铜墙铁壁的效果。“南山居”内的一片祥和。与“南山居”的腥风血雨相比,早己形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强烈反差。
  孔子曰闲来无事,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变化。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由虎变人时,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会不治而愈;为什么当她由人变虎时,却要继承身上的伤口?难道说,由虎变人是一种高级的进化,而由人变虎则是属于低级的退化?
  也许,她的变身确实与心情和身体有关吧。
  说实话,她现在只想做一只白虎,压根儿就不想变身成女人。
  经过这次的夺宝事件,孔子曰越发觉得人类很无聊,感情很虚假,她懒得去应付他们,宁愿继续当一只好吃懒做的白虎,被卫东篱圈养着,有吃有喝,还有美男陪伴,其乐无穷!
  等哪天她活够了,就去找小宝儿,来段深情的表白,然后英勇赴死!啧啧……多爽快!
  从今后,她这颗心啊,决计不会再轻易付出!爱别人,还真不如爱自己实际点儿!
  仰头望望窗外的朦胧月光,侧耳听听蛐蛐的歌声,眼巴巴地等着卫东篱沐浴归来,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餐!想一想,她都觉得口水泛滥,生活无比美好。
  有人说,食疗可以治疗心灵创伤。看来,此话不假。当她满脑袋想着晚上要吃些什么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无比雀跃,并且充满了期盼。
  伸爪子挠了挠桌腿,卫东篱那厮怎么还没回来?她都饿了!
  当饭香飘入孔子曰的嗅觉系统,她立刻将屁股一扭,端坐到椅子上,满眼期盼地盯着门口,等着卫东篱提着两只巨大的食盒走进来。她扬起爪子打着招呼,唇角上扬笑得分外讨喜。这个时候的孔子曰,活像一只招财猫。
  卫东篱将巨大的食盒打开,亲自为孔子曰布置上一桌子的美食,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
  孔子曰吃得心满意足,捎带着觉得卫东篱这个人也不算太令人讨厌。
  桌子上的青菜她不爱吃,用爪子推着碟子边缘,将其推到卫东篱的面前。
  卫东篱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青菜后,拍开一坛子味道清冽的佳酿,倒入大碗中,也学着孔子曰的样子,将其推到了她的面前。
  孔子曰一见酒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记忆一下子就能蹦跶到某个酒后乱性的画面上去。她扫眼卫东篱,在心里寻思着:丫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洒后乱性,然后再次扑倒他?嘿,看不出来,这厮还挺闷骚地!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那双赋溜溜,色迷迷、不怀好意的黑金色虎眼,突然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说:“这是药酒。”
  孔子曰咧了咧嘴,药酒就酒药呗,干嘛使劲儿敲她脑袋?丫地,这厮绝对用上了内力,真不是人啊!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然后用舌头卷着药酒,稀里哗啦地喝了个底朝天。她心里寻思着,要是她真的酒后乱性,再次扑倒了卫东篱,那么……嘿嘿……这事儿传出去,卫东篱那无双王爷的封号,可真就变得举国无双了!从今后,将有传言说,所有想拍卫东篱马屁的人,也甭送什么美姬娈童了,大家都去森林里物色一些漂亮的雌性野兽,然后悉数送到卫东篱的王府里,既可!
  卫东篱眼瞧着孔子曰脸上的老虎须子在一抽一抽地抖动着,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东西,于是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吃饭。”
  孔子曰得令,立刻低下头风卷残云。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前天她和卫东篱闹睥气,卫东篱让她吃饭她不吃,结果……被饿了整整一天!那滋味,真是抓心挠肝啊!
  卫东篱近日来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孔子曰,身子早就困乏了。他缓缓地站起身,踱步坐到床边,拖下鞋子,侧身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懒洋洋地看着孔子曰吃饭,心中涌起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
  月光在卫东篱的身上洒落下一层淡淡的光晕,亲吻着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狭长凤眼,抚摸过他那微张的橘色唇瓣,爱抚着他那微微敞开着的奶白色胸膛,轻抚过他那双笔直修长的大腿,膜拜着他那洁白如玉的脚趾……
  吃饱喝足的孔子曰,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绝色的“月光沐美图”,在心脏猛烈狂跳的同时,不由得发出感叹:老天真是厚待卫东篱那厮!
  孔子曰吧嗒了一下嘴,跳下椅子,扭着屁股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后,来到床边,用爪子推了推卫东篱,然后跳上床,轻轻趴下,准备睡觉。
  孔子曰的虎躯遮挡住了月光的光辉,将卫东篱笼罩在了她所制造的黑暗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双能够夜视的眼睛,竟然觉得隐身在黑暗里的卫东篱变得越发清明起来。他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他的嘴唇变得更加娇艳欲滴,他就仿佛是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踩着人类的枯骨,吸收着例规的魂魄,绽放出最妖异的红艳。
  孔子曰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鬼使神差地靠近卫东篱,想要舔舐他的唇瓣,尝尝他的味道。然而,理智很快重新返回到她的大脑,致使她十分懊恼自己的愚蠢行为。
  孔子曰当机立断,决定装出酒醉的样子,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然后闭眼装睡。
  她心里明白,虽然他和卫东篱谁都不曾挑破,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孔子曰就是白虎,白虎就是孔子曰。
  前不久,她刚刚以孔子曰的身份,强行“那啥”了卫东篱;眼下,如果她敢以白虎的身份继续强行“那啥”了他,那么她敢向王母娘娘保证,卫东篱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地!
  孔子曰呀孔子曰,你怎么一喝酒就容易乱性咧?你要夹紧双腿,做一只有操守的虎啊!睡觉睡觉,千万别被美色迷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过,话说回来,卫东篱那厮确实挺邪门地,好像他本身就具有吸食人魂魄的力量。而且,总能让她联想到“红颜祸水”那四个宇。都说红颜薄命,就不知道卫东篱这个祸害能活到啥时候。
  完了,她这都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卫东篱到底如何,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睡觉睡觉,赶快睡觉!
  孔子曰用厚实的虎爪捂着脑袋,片刻之后渐渐睡去。
  黑暗中,卫东篱自始至终都不曾闭合过双眼,孔子曰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到了他的眼中。
  卫东篱的心情很复杂。他第一次变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孔子曰这只白虎。他气恼孔子曰没有胆量,连舔舐他嘴巴的勇气都没有!他厌恶自己对孔子曰的包容,甚至不惜与一只白虎同床共枕!
  然而,卫东篱又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吻孔子曰这只白虎,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允许她对自己放肆!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粗枝大叶、胡吃海喝、睡觉磨牙、欺善怕恶、性格暴躁、睥气极大、翻脸不认人的……白虎。
  这一夜,卫东篱久久无法入睡,第一次因为感情的问题,失眠了。
  他看着孔子曰的睡相,听着她的鼻鼾,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因为一只白虎而失眠,而这只白虎却没心没肝地大睡特睡!
  卫东篱抬起手,照着孔子曰的虎头,狠狠地敲下了去。然而,他的手却在半路停了下来,转而从孔子曰的虎须上摘掉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米粒,拿捏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后,将其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当卫东篱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孔子曰,慢慢地……咀嚼着那颗大米粒,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味道还不错。”
  后半夜,卫东篱刚要入睡,却被一阵灿若烟花的银白色光晕所惊醒,眼瞧着孔子曰由一只膘肥体胖的白虎,变成了一个体态妖娆的裸体女子!
  朦胧的月光下,孔子曰四肢舒坦地趴在床上,一头银白色的卷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若有若无地遮挡着美丽的胴体。
  兴许是因为由虎变成了人,这个睡姿让她有些不舒服。所以她含糊地哼哼了一声,转过身,毫无意识地扯过被子,用白嫩的双腿夹住那藏蓝色的锦缎,舒坦地摩擦了两下。
  她的睫毛卷曲而浓密,唇瓣丰满而艳丽,挺翘的胸脯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着。此刻,她就犹如引人堕落的妖精,每一个呼吸都撩拨着看客的自制力。
  卫东篱的呼吸变重了,眼中的孔雀蓝色逐渐被藏蓝色所取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名君子,也不屑做个君子。面对孔子曰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他宁愿做一名随心所欲的强盗,掠夺她的身子,掠夺她的热情,掠夺她的灵魂!
  既然这个女人被他看上,那么这辈子,她都别想跑!
  卫东篱想到和孔子曰的第一次,心中不免泛起了柔情,伸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脸颊,越发觉得爱不释手。然而,孔子曰并非完璧这件事就仿佛是一根荆棘缠在了他的心上,一点点儿地收紧,痛得他险些抓狂!
  是的,他嫉妒,他不甘,他愤怒,他需要发泄!
  卫东篱发了狠,一把将孔子曰抱进怀里,低头就要啃咬她的唇瓣。
  孔子曰被卫东篱勒痛,含糊不清地呜咽了一声后,抬手就给了卫东篱一巴掌。手掌与脸蛋相互撞击的声音即是清脆的,也是响亮的。
  卫东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这一巴掌,无异于在雷管上点火——炸了!他勾起残忍的唇角,抬手就捏向孔子曰的乳房!
  孔子曰却先卫东篱一步,将脑袋拱进了他的怀抱,然后吧嗒了一下红艳艳的小嘴,撒娇似的蹭了蹭卫东篱的胸口,如同一只嗜睡的猫咪般,卷曲着身子,继续酣睡。
  卫东篱的暴戾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以来的冷酷心肠因为孔子曰的亲昵举动而变成了绕指柔。此刻,他觉得心口处似乎有股暖流在涌动,将他冰冷的心捂热了。
  他循着暖源看去,正好瞧见了那只贴在他心口窝上的小手。卫东篱不由得摇头苦笑,孔子曰的那只小手,还真不是普通的……脏啊!
  卫东篱素有洁癖,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没让孔子曰沐浴,实在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有些不便。今天,她的癸水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必须得让她好好儿地洗一洗了。
  想到这里,卫东篱打算叫孔子曰起来。却见她睡得特别香甜,便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们的无双王爷卫东篱悄悄地走下床,小声吩咐萧尹打来温水,然后亲自浸湿了一块棉布,先是将孔子曰的小手擦拭干净,后又托起她的小黑脚丫,仔细地擦拭着。
  孔子曰觉得脚心有些痒,于是非常不爽地抬起脚,随脚一蹬,啪唧一声踹到了卫东篱的脸上!
  卫东篱正沉浸在柔肠百转的心情里,压根儿就没想到,孔子曰会搞突袭!更没有想到,她那一脚踹得如此精准,不但正中他的鼻梁骨,而且还踹出了两行火辣辣的鼻血!
  卫东篱本就不是好睥气的人,当即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提起她的身体,阴森森地吼道:“你给本王睁开眼睛!不许装睡!”
  孔子曰吃痛,瞬间睁开了眼睛,然后弓起手指,照着卫东篱的脸蛋挠去!
  卫东篱早有防备,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沉声问:“你还想挠本王?!”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装出后知后觉地样子,问:“我……我怎么又变成女子了?”伸出另一只手,扯来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裸体上。
  卫东篱眯起危险的眸子,流着川流不息的鼻血,一把扯下盖在孔子曰身上的被子,用其擦了擦自己的鼻血。
  上辈子,孔子曰当过人体模特,对于全裸出境并不是太介意。这辈子,她早就被卫东篱看了个遍,所以对于这种坦诚相见,也不是十分难以接受。
  她偷偷地观察着卫东篱的表情,建议道:“王爷,你还是把被子还给我吧。”
  卫东篱一挑眉峰,并不说话。
  孔子曰看似好心地说:“喏,你光看看我的正面,就能流出这么多的鼻血,要是我转个身,露个后面,你还不得流光全身上下的血啊?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应该锻炼一下自己的自制力了,这样怎么能行呢?哎……我是为你着想,你还是把被子给我,让我裹着自己吧。”说这话时,孔子曰是一脸的真诚。实际上,她心里早就乐翻天了。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胸前的“两座大山”,每一座都能压死卫东篱这厮。想和她斗?嘿嘿……慢慢来吧!
  其实,她在卫东篱第一次抱紧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因为知道自己又变成了女人,而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所发生的事,自然就不用详加解释了。无论是巴掌还是飞脚,都是她刻意为之。虽说卫东篱那厮对她不错,但日积月累下来的私怨,可不是说两情就能两清地。必要的打击报复,还是要进行地。
  现在,孔子曰准备继续装疯卖傻,拒不承认,非暴力不合作!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非常无辜地望着卫东篱,看他能把她咋地!话说,只要看着卫东篱那张吃疼的俊脸,她就会觉得通体舒畅!
  事实证明,卫东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卫东篱本身就天资聪颖、聪慧异常,心思狡诈、蛇蝎心肠。即使他不了解女人有仇必报的心思,也可以洞悉孔子曰的全部阴谋。
  卫东篱笑着将染了鼻血的被子扔到地上,然后出手极快地点了孔子曰的穴道,并动手将其抱到地上,让她脚踩着被子,站立在床边。卫东篱想了想,又将孔子曰摆出一个“我很强”的造型,使其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充满了艺术气息的人体雕塑。美其名曰,“子曰,你说得对,本王是应该好好儿地锻炼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晚就这么裸着身子,站在本王的床边,帮助本王提高自制力吧。”
  孔子曰选择沉默,也只能沉默。因为穴道被封,她必须保持该死的沉默!
  孔子曰当了一夜的人体雕塑,鼻涕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风寒入身体。
  卫东篱看似睡得很好,实际上却一夜未眠。
  白天,卫东篱就坐在贵妃椅上,偶尔看看书,听听孔子曰的鼻鼾声;晚上,卫东篱侧躺在床上,看着孔子曰站在床边,吸着鼻涕怒目而视。
  两个人的生物钟完全颠倒,却形影不离。
  侍卫们对孔子曰这个人是既好奇,又充满了敬仰。试想,雏在无双王爷卫东篱的手中,活上个把月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孔子曰当人体雕像的第一天,是全裸的;第二天,是穿了内衣站在床边的;第三天,是穿着罗裙站在床边的;第四天,是穿着罗裙躺在床上的。第五天,是穿着内衣躺在床上的。第六天,孔子曰咬牙切齿地对卫东篱说:“你要是再敢点我穴道,强迫我躺在床上陪你睡觉,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大小便失禁!”
  所以,当天晚上,卫东篱不但点了孔子曰的穴道,扒光了她的衣服,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小木头塞子,一边在手中把玩着子,一边似笑非笑地轻声询问道:“你觉得自己会大便失禁呢,还是小便失禁?”
  孔子曰这个心情啊,真是拔凉拔凉地。卫东篱这厮果然是个超级大变态,竟然准备堵住她的“失禁出口”!狠啊,真狠啊!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变态手段折磨得险些疯掉,只能哭丧着脸说:“卫东篱,你到底想怎样?我听话,我配合,还不成么?”就算卫东篱让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她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
  卫东篱眨着无辜的丹凤眼,笑嘻嘻地说:“本王说过,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自制力而已。子曰,你想太多了。”
  孔子曰的汗毛直立,阿谀奉承的笑脸开始变得扭曲,声音里带着哭腔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不待这么折磨人地!如果你实在不待见爱我,就让我滚蛋吧,别这么折磨我,好不好?”妈地,不是她自夸,如果换做其他女人遭遇卫东篱这厮的变态折磨,一准儿早就疯了。也就是她吧,还能颤巍巍地挺着,不至于一头撞死,以求解脱。
  卫东篱见孔子曰可怜巴巴地开始求饶,心中有所不忍,面上却是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不是一连五天都没有和本王说过一句话吗?怎么不继续撑着?嗯?”
  卫东篱的那声“嗯”,还真婉转动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只不过,听在孔子曰的耳朵里,就仿佛变了味道,刺耳得很。
  孔子曰吸了吸鼻子,喃喃地回道:“我是在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歉意,用沉沉惩罚着自己的无耻。今天突然醒悟,毕竟咱俩还没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所以,我还是应该用语言深刻地检讨一番,才好。”
  卫东篱笑了,靠近孔子曰的脸蛋,望进她的眼底,字字清晰地问:“这么说来,是本王不懂你的心喽?而你确确实实地非常在乎本王,一心想对本王好?”
  孔子曰使劲儿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卫东篱在凝视了孔子曰半晌后,突然将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然后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说:“想骗人的时候,最好要先骗过自己。”
  孔子曰的身体一僵,只觉得卫东篱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唇瓣似乎轻轻地摩擦过她的嘴唇,然而……一切又是那么不真实。
  孔子曰一直认为卫东篱不喜欢女人,当然,他更不会喜欢男人。像卫东篱这种人,应该就属于那种对两性生活无欲无求,却十分热衷于掌控权势的那种人。要不然,他整天抱着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竟然啥事也没发生,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孔子曰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卫东篱。
  听卫东篱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挺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很希望她会喜欢上他。最好是非他不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看卫东篱这副架势,又实在不像是在和她谈情说爱,反倒像是在驯化一只野兽,让她乖乖地、死心塌地地、一心一意地听他的话,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卫东篱这厮,还真他妈地自私!
  不过,既然他想玩这个游戏,她可以奉陪到底!毕竟,说声我喜欢你,也没啥大不了地。
  想到这里,孔子曰偷偷地吸了一口气,酗酿出最丰富的情绪,情意绵绵地卫东篱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孔子曰感觉到卫东篱捂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似乎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咽了口吐沫,想要接着往下说。然而,卫东篱却打断了她的话,让孔子曰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因为卫东篱说:“不看你的眼睛,这句话倒是有五六分的可信度。只可惜,你屡次欺骗本王,这可信度自然要降低至三分。”
  孔子曰攥紧手指,在心里嚎叫道:上仙啊,你还是动用一下天庭里的武器,用炸雷劈死我吧!我都快被卫东篱折磨疯了!卫东篱绝对不简单啊不简单,他绝对是哪个不知名的恶魔转世,专门跑来折磨我地!
  有人说:我不打你,不骂你,专用感情折磨你!
  现在想想,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实在是变态中的牛人啊!
  眼下,卫东篱那厮就是在用感情折磨我,狠狠地,肆虐地,恶意地,惨无人道地折磨我啊!
  孔子曰欲哭无泪,干脆抿着嘴巴,不再说话。
  卫东篱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戏谑道:“既然你亲口说喜欢本王,那本王就且多信你两分。”神色随之一凛,“你……千万不要让本王知道,你只是在哄骗本王,否则……哼!”
  孔子曰傻了,又开始跟不上卫东篱的思路。那个……他到底是啥意思啊?为毛他的眼神那么可怕咧?
  孔子曰伸手捅了捅卫东篱的腰肢,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笑一个么?”
  卫东篱非常认真地回道:“能”。随即轻声一笑,翻身躺在了床上,看样子是打算睡觉了。
  孔子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卫东篱,实在是……太渗人了!
  她斜着眼睛,偷偷打量着卫东篱,忽然想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第一:卫东篱竟然给她解开了穴道。第二:她今天没洗澡。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的神经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说实话,她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卫东篱了。貌似,他不缺人喜欢啊。为毛他非要栽赃诬陷她,说她喜欢他咧?
  卫东篱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已经入睡,却突然张开淡橘色的唇瓣,淡淡地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被吓了一跳,忙回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觉得你挺好看的。”
  卫东篱并没有张开眼睛,但那唇角却缓缓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孤度,就好似天上的上弦月,美得令人心动。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禁不住害怕,“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本王好看了。在本王的记忆里,除了一些至亲之人的真心赞美,其余说本王好看的人,都跑到地府里,去欣赏彼岸花了。”缓缓张开迷人的丹凤眼,轻轻上挑着眼尾,淡淡地扫眼孔子曰,“小白菜,你可是真心赞美本王的?”
  原本,孔子曰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想哄卫东篱高兴,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有些心虚。面对精明的卫东篱,她愣是没敢随口敷衍,而是认真地看了卫东篱两眼,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如同童子军般大声保证道:“是,我是真心赞美你的!”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笑了。那笑没有了往日的漫不经心,也没有了阴森森的戾气,只是很简单、很舒坦、很自然地笑了。
  孔子曰望着这样的卫东篱,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为什么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天之娇子,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一个可以用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暴戾乖张来形容的男人,会笑得这么干净?!对,就是干净。就连最透明的水晶,都不及卫东篱这个笑来得干净。
  看着这样的卫东篱,孔子曰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捅了一下卫东篱的唇角,想看看他是不是戴了张人皮面具?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眸子一缩,在孔子曰想要收回手的瞬间,他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翻身压在了孔子曰的身上,如同吸血鬼般,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一系列动作吓到,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开了紧闭的红唇。
  卫东篱看准时机,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猎鹰,向着自己的猎物飞扑落下,用牙齿咬住孔子曰的唇瓣,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孔子曰吃痛,一边用手拒着卫东篱的胸膛,一边由嘴巴里发出阵阵地呜咽之声,控诉道:“痛、痛、痛!”
  卫东篱放开了孔子曰的唇瓣,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萦绕上了迷人的水雾以及浓烈的欲望。他的态度明确,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是你先勾引本王的,所以,休想逃!”
  不待孔子曰表态,卫东篱再次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孔子曰的小嘴,堵住了她的“不要”,疯狂地掠夺着她的津液,感受着她的甜美,恨不得将她活吞入腹!
  孔子曰心里明白,在卫东篱这里,她永远属于反抗无效的那一方。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怪自己手欠,竟然捅了人家卫东篱的唇角!这回好了,换人家卫东篱用真枪实弹“捅”自己了!真他妈亏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如果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说她与卫东篱之间没啥真挚的感情,但好在他们还有“奸情”。所以,不能说他俩是因性而性!咳……她可是一只有操守的虎!
  好吧,既然无法拒绝卫东篱的强势,那就好好儿地享受吧。
  唔……卫东篱的牙口可够锋利的了。嘿嘿……他的皮肤也不错哦,摸起来挺销魂的。喂,他为毛脱个衣服都这么磨蹭?知不知道春霄一刻值千金的意思?来来来,老娘帮你脱!
  但见孔子曰一个高蹿起,三下五除二地扒下卫东篱的衣袍,两眼冒火星地将他推倒在床上,大腿一抬,两腿一夹,将其压在身下。张开嘴巴,兴奋地“嗷唔”了一声,照着卫东篱的嘴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卫东篱由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那声音就仿佛是一颗原子弹般大小的春药,轰隆一声飞射到孔子曰的身上,炸飞了她的理智,点燃了她的热情。
  孔子曰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只饥渴的狼,疯了般与卫东篱纠缠到一起,恨不得折腾得卫东篱一佛升天。
  卫东篱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孔子曰的热情吓到了,禁不住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这畜生,果然生猛。


第三十六章 妖精妖孽斗斗狠

  隔天早晨,破天荒的是,卫东篱没有起床,而从不出门的孔子曰却神清气爽的打开了房门,冲着守在门外的萧尹撇了撇嘴巴,说:“先找个人来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再找个大夫,来看看你们家主子。”
  萧尹昨晚当值,在卫东篱的房门口守了一宿,自然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风流韵事,只是没想到,一夜缠绵,孔子曰竟然能将他的主子祸害得无法下床!
  萧尹的表情有些呆滞,略显木讷地说:“孔姑娘,我家主子的身子……”
  “滚!”屋子里传出一声怒吼。很显然,卫东篱的男性尊严遭到质疑,致使他十分恼火。
  萧尹忙低下头,暗道:看来,主子这是伤自尊了。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让他摊上那样如狼似虎的孔姑娘。估计也得伤自尊。试想,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自信,不就是听见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哭喊着“求求你,不要了,奴家受不了了”么?结果,主子完幸了孔姑娘后,却被其搞得下不了床。这事儿倘若换到自己身上,也决计没脸见人了。更何况,还是心高气傲的主子呢?
  萧尹的心情复杂了,用眼神询问孔子曰,到底用不用找大夫给主子看看?他怕找来大夫后,不但大夫会被处罚,就连他都跟着“吃锅贴”!
  孔子曰不打算为难萧尹,却打算羞辱卫东篱一番。于是,她挑眉一笑,说道:“既然你家主子不想别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那……你就去买点膏药吧。”
  萧尹抹了抹冷汗,小声问道:“那,孔姑娘,依您看,属下都需要买一些什么样的膏药膏啊?”
  孔子曰倚靠在门边上,一边为自己编者麻花辫,一边懒洋洋地说:“一呢,要能除血化瘀的;二呢,要能消除肿痛的;三呢,要能让破皮的肌肤不留下疤痕的;四呢,最好有润滑作用;可以……”
  未等孔子曰把话说完,卫东篱的声音再次从屋子里传出,夹着零下四十多度的风暴,咬牙切齿道:“依本王看,最好再加一味能毒哑人的药!”
  孔子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娇笑着打趣道:“哟,王爷,您身体不好,可不要说这些气话。您要是把自己毒哑了,这可怎么得了?奴家就喜欢听您那缠绵的情话和肉麻的誓言。”
  卫东篱由床上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地问:“孔子曰,你想死么?”
  孔子曰回过头,陪笑道:“奴家那么喜欢王爷,处处替王爷着想,时时以王爷为荣,又怎么会想死在王爷牵头呢?王爷,请看奴家认真的小眼神儿。奴家对您如此深情,难道您就感觉不到吗?难道说,对王爷好,也算是罪过么?”抬头望天,感慨道,“如果这样也算是罪过,那我还真是……千古罪人啊!”
  哐当一声,萧尹踩翻了花盆,跌坐到了地上。
  虽说卫东篱也被孔子曰恶心的够呛,但他的唇角却弯起了一丝笑意,对孔子曰勾了勾手指,配合道:“很好。本王决定先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来服侍本王沐浴更衣吧。”
  孔子曰刚想说“你自己没长手啊”,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扮演的可是卫东篱的骨灰级粉丝,自然要时刻黏糊在卫东篱的身上,不肯错过一丁点的献媚机会。
  思及此,孔子曰再次英勇就义了!
  沐浴后,卫东篱让孔子曰给他找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孔子曰打开卫东篱的衣柜,选出一件大红色的长袍,然后又抽出了一条草绿色的玉带,还给他配上一双金灿灿的长靴。
  卫东篱每对孔子曰的品味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任由她为自己穿戴整齐。然后,在转身间,派人去了趟成衣店,为孔子曰取了一套女装,亲手为她换上。
  孔子曰指了指身上的红裙、绿带、金靴,问:“情侣装?”
  卫东篱的眼神一亮,低头吻上了孔子曰的唇瓣,调笑道:“情侣装,这个名字不错,本王喜欢。”
  孔子曰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说:“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卫东篱啧啧道:“普通人家还养不起你。”
  孔子曰瞪起眼睛,“你什么意思?嘲笑我嫩吃?”
  卫东篱但笑不语,拉着她的手,将其按坐到椅子上,然后取来一盒染发的药膏,为孔子曰将满头银白色的卷发染黑。
  头发染好后,卫东篱又打开了一个胭脂盒,从中挖出一块肉色的东西,按在孔子曰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揉捏着。
  最后,他拿出来一套描眉画风的工具,为她化了一个淡妆,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昏昏欲睡的孔子曰推到一面较为清晰的铜镜前。
  当铜镜中映出两个人的容颜时,孔子曰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谁能告诉她,铜镜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很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她很柔媚,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呵护她。
  如果说孔子曰是烈日骄阳,那么铜镜中的她就是甘甜的清泉;如果说孔子曰是游荡在森林中的野兽,那么铜镜中的她就是开在寂静幽谷的一株兰花。
  孔子曰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会为铜镜中的她而心动,毕竟有些人一亮相,就注定要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例如铜镜中的她,例如身旁的卫东篱。
  孔子曰从来不曾与卫东篱一痛站在一面铜镜前细看彼此,如今站在一起照铜镜的时候,她却顶着另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很奇怪,却有说不出好与坏。甚至,当她细看铜镜中的她时,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模模糊糊的熟悉感。怪哉!
  铜镜中,卫东篱虽然穿得像盏红绿灯,却仍然贵气逼人。他就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优化,漂亮得让人忘记呼吸。
  铜镜中,她身穿红衣,脚蹬金靴,腰扎绿带,顶着这张假面与卫东篱站在一起,还别说,竟然有种新人拜天地的感觉。
  孔子曰伸出手,在自己的这张假面上摸了摸,啧啧感叹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潮的易容手艺。要是你哪天不当王爷了,靠捏个泥人啥的,估计也饿不死。”
  卫东篱将下巴压到孔子曰的肩膀上,挑眉问:“如果哪天本王真的沦落到去靠泥人讨生活,你可还会跟在本王身边?”
  这一刻,虽然卫东篱的样子很轻佻,但孔子曰却觉得他问的非常认真,就仿佛……就仿佛她对于她而言,十分重要。重要到,需要小心翼翼,需要格外谨慎,不容一丁点的闪失。
  不得不承认,卫东篱的温柔呢喃是醉人的。也必须承认,想要喜欢上卫东篱这样一个人间尤物,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一刻,孔子曰竟然觉得,她似乎有些明白卫东篱的想法了。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让她说喜欢他,为什么非要逼迫她承认他的好,为什么只许他折磨她,却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若非卫东篱已经喜欢上她,像他这种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又何必执着于她的一切?
  呵呵,都说在感情面前,付出最多的那个人,一定受伤最重。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她可以先给予卫东篱温柔的誓言,然后再将他狠狠地才在脚下,弃如敝履!让他尝尝失魂落魄、为情所困的痛苦!
  接下来,又当如何?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都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孔子曰还不屑把感情当筹码,去可以打击报复卫东篱。
  虽说卫东篱对她做过残忍的事情,但在她伤痕累累时,他却为她展开了羽翼,护她安全,为她疗伤。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之间始终纠缠不断,已经说不清谁是谁的伤,谁是谁的痛。
  孔子曰望着铜镜中的卫东篱,觉得自己在看透他的时候,似乎又看不懂自己了……
  卫东篱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低垂下眼睑,松开了孔子曰的腰肢,转身向门外走去。
  孔子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上面仿佛还留有卫东篱的体香。
  铜镜中只剩下孔子曰一人,她望着那张陌生面孔,心里忽然滑过一丝怪异。卫东篱想要与之天长地久的那个人,到底是她孔子曰,还是铜镜中的那个女人?
  孔子曰皱了皱眉,拢了拢黑漆漆的卷发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卫东篱留下的一根白玉发髻将其固定住。
  这时,她想起了那只不染纤尘的木勺。在众人争夺“江天一色珠”的那一夜,她确实将那只木勺当成了簪子插在了发髻上。现在回想起来,却记不得那只木勺遗落在了哪里。说实话,她总是觉得那只木勺不会是个凡品。丢了,不免有些心疼。
  算了算了,别多想了。是你的东西,终究会回到你的手里;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也得不到。今天阳光不错,心情也不算糟糕。与其有时间想那些令人闹心的事儿,不如痛痛快快吃上一顿,然后睡个午觉。
  卫东篱去而复返,憋了孔子曰一眼,示意她动作快点,跟上他的步伐。
  孔子曰屁颠颠地跑到了卫东篱的身边,与他一同游在“南山居”中。
  路遇萧尹,他似乎被易容后的孔子曰吓到了,连带着嘴唇都抖动了两下。
  卫东篱一个眼神扫去,萧尹忙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孔子曰摸了摸脸上的假面,心情有点儿复杂。

  天色刚黑,一道黑影无声地潜入到“南山居”中,探头探脑地寻找着什么。
  当那个黑影在一间屋子的窗口处,看见一名女子的背影时,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纵身一跃,轻飘飘地挑落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一掌拍昏了守在门口的侍卫,然后就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般撞开了房门,冲到屋子里去,一把抱住那名女子的腰肢,将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深情的喊了声,“子曰……”
  孔子曰正打算要洗漱一番,却被人由后背一把抱住,吓得她差点儿失声尖叫。然后,那熟悉的声音和气味,却安抚住了她的恐慌。孔子曰甚至不需要回头,也能明确地指出,此刻抱着自己不放的家伙,非百里凤莫属!
  孔子曰心中一喜,刚想回头和百里凤说话,却见卫东篱目光一凉,掷出端在手中的白玉杯,袭向百里凤,碎裂的白玉杯惊动了侍卫们,他们察觉到不对,立刻一拥而入,将百里凤围了个水泄不通。
  卫东篱从藤椅上站起身,冷喝道:“将这个采花贼拿下!”
  百里凤立刻撤掉了系在脸上的黑布,笑嘻嘻地说:“无双王爷也觉得我有采花贼的风范?”收紧手臂,低头对孔子曰说:“子曰,我什么时候才能采了你啊?”
  孔子曰有些头痛,在心里骂道:百里凤你这个二百五!他竟然还有闲心和自己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他难道看不出,卫东篱是想杀了他吗?
  卫东篱扫眼百里凤环绕在孔子曰腰上的那只手,狭长的眸子里划过嗜血的暴戾,他攒紧手指,用尽量平淡无波的语气对百里凤说:“六王爷,你看仔细了,你怀里抱着的正式本王爷的爱妻,不是可以任你采撷的女子!”卫东篱此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没说百里凤怀中抱着的不是孔子曰,又误导百里凤相信,他怀中抱着的是他卫东篱的爱妻。
  果然,百里凤皱了皱眉毛,转过孔子曰的身体,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卫东篱见百里凤微微一愣,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孔子曰揽入到自己的怀里,对巴黎风说:“不送。”
  百里凤挠了挠头,撇了撇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后,这才自言自语般嘟囔:“那背影,那头发,还真是像。”转身,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孔子曰很像告诉百里凤,她就是孔子曰,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不应该拖百里凤下水。毕竟,很多人都误认为“江天一色球”仍然在她的手上。如果她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必然会引来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孔子曰望着百里凤消失的方向,轻轻叹息了一声。
  卫东篱收紧手臂,貌似亲昵地趴在孔子曰的耳边,柔声道:“怎么,看到老情人,就想和他走了?小白菜,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凭他百里凤武功再高强,也走不出南山居?”
  孔子曰咬住下唇,并不答话。
  卫东篱冷下脸,用着孔子曰走出了屋子,对萧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后,示意孔子曰等着看好戏。
  孔子曰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看见了无说的小箭由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就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待箭雨过后,那只鸽子已经变成了刺猬。紧接着,那只鸽子的身体上冒出了几缕白烟。待白烟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一摊血水,缓缓地渗透入地下,直到消失不见。
  孔子曰的脸色惨白,低头不语。她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冲动的叫住百里凤,否则……此刻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人,一定就是百里凤!
  卫东篱扫眼孔子曰,将其扯回到屋子里,然后一掌拍合上房门,独自坐在藤椅上,老佛爷似的眯起了眼睛,冷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孔子曰低垂着脑袋,坚决的摇了摇头。
  卫东篱眼含暴戾之气,一掌拍碎了桌子,“你给本王说话!”
  孔子曰两腿一软,哼哼呀呀地问了句,“手疼不?”
  卫东篱微楞过后反而皮笑肉不笑地说:“手不疼,桌子疼。”
  孔子曰含糊地嘟囔道:“那你就继续拍桌子泄愤吧。”
  卫东篱这个气啊!但见他瞬间站起身,三个大步蹿到了孔子曰的面前,逼向她后退开一步,卫东篱继续逼近,孔子曰继续后退,直到他将她的身体抵在了门板上,这才停止了这种步步紧逼的行为。
  就在这时,萧尹在门外禀告道:“主子,六王爷百里凤去而复返。”
  卫东篱用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孔子曰,语气充满了危险的味道,问,“子曰,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让他尝尝火影箭的厉害?”
  孔子曰一把拽住了卫东篱的衣领,瞪起了圆滚滚的虎目,咬牙道:“你敢?!”
  卫东篱嗤笑一声,“本王有何不敢?你若不信,和本王打个赌如何?”
  孔子曰完全相信,无论对方是一个草民还是一个王爷,只要卫东篱想,他就能弄死那个人!
  百里凤半夜前来。即使他死在了“南山居”中,也未必有人知道。再者,那些锋利的小箭上还淬了毒,可以在顷刻间将人化成一摊血水,浸入地下,消失不见。到时候,即使有人想要追查百里凤的死因,却也只会有心无力。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没有和自己开玩笑,更知道卫东篱确实动了杀心,所以她变得紧张而暴躁,再次攒紧了他的领口,恨不得勒死他这个祸害!
  卫东篱眯起了危险的眼睛,冷笑道:“看来,百里凤对你而言,本王重要多了。”随即,他一把推开了孔子曰,对门外的萧尹吩咐道:“格……唔……”
  孔子曰自认为脑袋转的比较快,虽然不如卫东篱,但也不会太笨。既然卫东篱都将话讲得那么明白了,她如果还是一味的护着百里凤,那么今天晚上,百里凤还真是在劫难逃!
  与其与聪明人讲理,莫不如干脆不讲理!
  亲他,咬他,用绝对彪悍的姿态,强行吻住了他的嘴巴,将那句“格杀勿论”堵到了他的喉咙里!
  卫东篱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孔子曰的意思,却……推不开热情似火的孔子曰,拒绝不了她的诱惑。
  门外的萧尹这个急啊,主子到底是啥意思?好歹给个话啊!虽然屋子里偶尔会传出两声哼哼,但他却不够聪明,不能通过那两声哼哼洞悉主子的意思。百里凤,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唉……他还是再观察一会儿,看看主子有没有什么新的指令吧。
  当百里凤一掌拍开卫东篱的房门,便看见一副天雷勾动地火的火辣吻戏。他原本怀疑那个女子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去而复返,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不是易容后的孔子曰。
  事实证明,她一定不是孔子曰。孔子曰是不会如此放荡地亲吻卫东篱的!
  啧啧……瞧瞧那女子的架势,简直就是狂放型的浪女啊!着女人啊,还真是不可貌相啊!他实在想不到,那样一个面容温婉的绝色女子,肯器男人来,竟然会这么彪悍!
  嘿嘿……也许正是因为那女子的热情似火,才能点燃了卫东篱这根冰棍吧?
  卫东篱有意让百里凤看场热闹,却不想让他过瘾。于是,他将孔子曰抱紧罗账,俯身压了下去。
  百里凤见没好戏可看了,便有些“酸葡萄心理”地说:“有什么好遮挡的?你想请我看看,我还不稀罕看呢!我家子曰的身材可比你怀中抱着的那位好多了!”说完这话,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将孔子曰扔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罗帐里,卫东篱伸手摸上了孔子曰的脖子,用冰凉的指尖沿着她的脉搏划动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小白菜,本王记得,你可不是完璧。”卫东篱一想到百里凤所说得那句话,就觉得心如刀绞!他嫉妒,疯狂的嫉妒!他想知道孔子曰将第一次给了谁,是不是给了那个二愣子百里凤?无论那个男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他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孔子曰已经知道卫东篱想要问些什么,她却上来了牛睥气,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他这个变态!于是,她冷笑一声,不甚在意地说:“哦,是吗?”
  卫东篱的手指瞬间收紧在孔子曰的脖子上,掐得她无法呼吸。然而,孔子曰却是笑吟吟地望着卫东篱,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妈地,玩狠,谁不会?!他卫东篱玩狠,会虐待她!她孔子曰玩狠,虐待不了卫东篱,难道还不能自虐?!
  卫东篱被孔子曰那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掐着孔子曰的脖子,将她一把甩出了床榻,撞在了桌子腿上。
  孔子曰可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她非善类,受不得被人的欺负!但见她虎目一瞪,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犹如一只彪悍的老虎般,恶狠狠地扑向了卫东篱!
  卫东篱万万没有想到孔子曰会和自己动手!待他意识到孔子曰是想和自己拼命时,他己经被孔子曰扑倒在了床上,脑袋结结实实地磕碰到了床柱上!
  卫东篱暴怒,扬起手,照着孔子曰的脸狠狠地掴去!
  与此同时,孔子曰也扬起了手,照着卫东篱的脸挠去!
  齐刷刷地,卫东篱赠送给孔子曰一个“大锅贴”,孔子曰送还给卫东篱一记“开花挠”!
  虽说卫东篱的“大锅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孔子曰的脸上,而她的“开花挠”却偏了准头,落在了卫东篱的脖子上,但孔子曰仍然觉得十分解气!要知道,卫东篱可是见血了的!至于她口中的鲜血,她会悉数咽下,绝对不会让卫东篱看见他掴出来的“成果”!
  孔子曰的吞咽动作并没有逃过卫东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也猜测到了孔子曰在吞咽什么。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服软?
  卫东篱有些气恼地伸出手,想要掰开孔子曰的嘴巴,看看她口腔里的出血情况是否严重。
  孔子曰误以为卫东篱还想动手,立刻张开了嘴巴,咬向了他的下巴!
  这一口,如果让孔子曰咬实成了,卫东篱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下巴。
  卫东篱的眸子一凌,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按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孔子曰呲着雪白的牙齿,示威般咬了两口空气,大吼道:“没够!没够!”
  卫东篱虽然被孔子曰气得够呛,却又觉得她那凶巴巴的样子有几分……可爱。卫东篱的心情很复杂,终是有些无奈地说:“本王只说你不是完壁,你发个什么疯?!”
  孔子曰恨恨地瞪向卫东篱,狂吼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完璧?你凭什么掐我脖子?你凭什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说要谁死谁就得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在爬上老娘的床之前,己经不知道是过了几手的水货!还他妈成天自称为‘本王’!你那么爱当那个‘王’字,怎么不去当王八?告诉你,卫东篱,老娘不待见你!老娘我自己捅破了自己的那层膜,就是他妈不给你!”呲牙咧嘴地竖起了自已的中指,使劲儿在卫东篱的眼前晃了晃,气死人不偿命地吼着,“看见没?你看见没?!”
  卫东篱向来自负,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强。然而,孔子曰所说的一席话,却让他反复地思索了两遍,然后……眼底缓缓地染上了笑意,轻声说了句,“看见了。“
  “呃?”孔子曰眨了下眼睛,不晓得应该如何接下一句了。
  卫东篱轻吻了孔子曰的唇瓣一下,然后由袖口里掏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拔掉瓶塞,用手指沾了些许凉的药膏,涂抹在孔子曰那红肿的脸蛋上。
  卫东篱的动作非常轻柔,眼神十分认真,看在孔子曰的眼里,有种……专注的美丽。
  孔子曰僵硬着身子,不大自然地瞪了卫东篱一眼,煞后抿紧嘴巴不再说话。
  当卫东篱为孔子曰涂抹好药膏后,便将那个青绿色的小瓷瓶塞入到她的手中,然后将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支撑起身子,缓缓地解着衣袍上的纽扣。
  孔子曰紧张了,有些磕巴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卫东篱拉开衣襟,微微侧过头,将脖子上的挠伤展示在孔子曰的面前,轻声说:“有些疼呢。”
  孔子曰狂抖了一下!这个……那个……偶地娘咧,貌似卫东篱在对她撒娇?!完了,天崩地裂了!
  孔子曰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指,不再看卫东篱那个祸害。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摸了摸她的中指,问:“好玩么?”
  孔子曰刚想骂卫东篱神经病,结果……一抬头,看见了卫东篱眼中的戏谑,这才知道,他问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不争气地红了脸,愤愤地挖出一些清凉的药膏,啪嚓一声糊在了卫东篱的脖子上,粗着嗓门吼道:“比你的那根强!”
  卫东篱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嘶嘶道:“等会儿让你知道,到底谁的那根最强!”
  孔子曰啐了一口,再次挖出药膏,狠狠地扬起手,却没有狠狠地落下,而是颇为不爽地哼了一声,然后抿着唇,认真地为卫东篱涂抹着药膏。
  哼!她可不是心疼,只不过是想,这么漂亮的脖子,如果因为她而坐疤了,她可担不起那个罪过!
  待孔子曰成功地完成了卫东篱交与她的任务后,卫东篱在孔子曰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还美其名曰:“褒奖一下。”
  孔子曰瞥了一下嘴角,用以表达自己的不屑。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入怀里,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折腾累了,孔子曰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渐渐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子曰似乎听见卫东篱说:“小白菜,我很开心。”她勉强支撑起眼皮,含糊地应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
  半晌,就在孔子曰即将坠入梦中的时候,她又听见卫东篱说:“本王是清水,不是过了几手的水货!”
  孔子曰好像是睡着了,并没有回应卫东篱的话。但她今夜一定会做个好梦,因为她的唇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上扬,笑出了一轮浅浅的上弦月,很美,很温柔……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

  孔子曰与卫东篱之间的关系,经过一次次的大小战役后,进一步变得十分微妙。
  若说他们是相爱的情人吧,两个人却时常较劲儿,动不动就恶语相向;若说他们是阶级敌人吧,可那两个人却又形影不离,无论是吃饭还是沐浴,统统要在一起。
  白天,孔子曰当卫东篱的丫头,为他端茶倒水,捏腿捶背。卫东篱则是教孔子曰一些音律,偶尔也指点一下她的棋艺,开发一下她的厨艺。
  晚上,孔子曰是卫东篱的侍妾。卫东篱则是化身为任劳任怨的相公,不但要负责给孔子曰盖被子,还要在她喊渴的时候,起床为她倒水喝。
  侍卫们知道,卫东篱十分宠爱孔子曰,并且在她面前不再自称为“本王”;侍卫们还知道,卫东篱不喜欢任何人盯着孔子曰看,所以他们在走路时候,永远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们更知道,卫东篱为了保护孔子曰,竟然不惜放弃了对“江天一色珠”的争夺!
  卫东篱对孔子曰的好,他们看在眼里,八卦在心里。
  云很淡,风很轻,时间在惬意中悠然划过,日子又轻飘飘地过了一个多星期孔子曰在卫东篱的教导下,竟然也能似模似样地拨弄着琴弦,演奏出不太刺激人耳膜的声音!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卫东篱闲来无事,便会让孔子曰演奏上一段。
  每当孔子曰抚琴完毕,卫东篱都会露出堪称心满意足的幸福表情。
  孔子曰不解,问:“我演奏得那么动听么?”
  卫东篱答曰:“平时听惯了那些美妙的音律,没觉得什么。偶尔听听你的弹奏后,再回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音律,还真是回味无穷。”
  孔子曰,“卫东篱,我说让你去死,你会么?”
  卫东篱,“会。不过,我会先杀了你。”
  孔子曰觉得,她和变态无法沟通了。
  变态的强大,多数源于他们那颗不正常的脑袋。
  让孔子曰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卫东篱这个变态可以洞悉她的内心所想,而她却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图咧?
  例如,她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卫东篱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她本身的秘密,以及“江天一色珠”的去向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孔子曰还觉得卫东篱是在等着她自己坦白从宽。结果,当孔子曰刻意将话题引到了那两个问题上的时候,卫东篱却总是会将话题岔开!
  一次如此,两次三次依旧如此。
  孔子曰这个疑惑啊,不知道卫东篱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转性了吧?
  实际上,孔子曰不知道的是,卫东篱不是转性了,而是迷信了。
  他知道孔子曰这个女人能忽悠死人,所以,他宁愿忍住好奇心,不闻不问,也不想从她的嘴巴里听到那些类似于什么“缘分已尽、尘缘己了,妖孽是不能和人类相爱的”之类的话!
  都说女人和男子之间,永远都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孔子曰和卫东篱二人,绝对将女人和男子之间的战争,升华到了最高点。
  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会摇头感慨,不明白这样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为什么非要在一起?实则,旁人不知道的是,那二人乐此不疲,而且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在二人的斗智斗勇中,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
  卫东篱吩咐侍卫们打点行囊,准备启程回睿国。
  孔子曰一身清爽地坐在树荫下,看着侍卫们搬进搬出,她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要跟卫东篱回睿国,她的心就会变得烦乱不堪。
  曾经,她将“金灿灿赌馆”当成了自己的家,可如今,那间赌馆对于她而言,只不过就是四面墙。而且……还是四面残破不堪的墙!
  很显然,赌馆已经不值得她留恋。但是,她却不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孔子曰轻叹一声,随手掐断身边的花草,非常郁闷地蹂躏着它们。
  卫东篱缓步走到孔子曰身边,轻笑一声,问:“叹什么气?有愁事儿?”
  孔子曰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卫东篱微愣过后,笑得前仰后合。他的声音如同悠扬的管弦乐,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孔子曰没好气地瞪了卫东篱一眼,说:“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拾到金元宝了?”
  说到金元宝,孔子曰又联想到了“江天一色珠”。莫非……这厮夺到“江天一色珠”了?孔子曰满心疑惑,却不想直接开口问卫东篱。她怕那些关于争夺“江天一色珠”的真相与经历让她无法接受。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小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没捡到金元宝,拾到一只倔强的小母牛。”
  孔子曰逗哏道:“完了,卫东篱,你连虎和牛都分不清了。”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上马车后,视线在孔子曰那绝对壮观的胸脯上一扫,戏谑道:“是虎么?依我看,更像只奶牛。”
  孔子曰不甘示弱,用轻佻的眼神扫了眼卫东篱的胯下,说:“原本以为那儿是根象牙,没想到,看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它就是根牙签。”
  卫东篱邪魅地一笑,“牙签?”
  孔子曰抖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唔……”
  马车一路摇晃着行至都城的城门口,被人拦阻了下来。
  百里岚和百里玄身穿朝服,一同代表鸿帝前来送行。百里岚的脸色有些不好,神情看起来有几分疲惫。百里玄则是佩戴了一顶纱帽,隔绝了别人的窥视视线。
  卫东篱衣冠楚楚地走下马车,嘴角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与那二人客套了一番。
  言辞间,也曾问过百里玄为什么会佩戴纱帽。百里玄却是遮遮掩掩,将话题扯远。
  孔子曰坐在马车里,一边把玩着卫东篱的内裤,一边猥亵地笑着。
  不远处,渠国的马车也向着城门口驶来。不多时,便在城门口形成了三国共聚的局面。
  一阵寒暄后,渠国胡月公主柯绿瑶对卫东篱说:“不知无双王爷此次回睿国,走得是水路还是旱路?”
  卫东篱淡淡道:“水路。”
  柯绿瑶笑得分外可爱,“那太好了!此次回渠国,绿瑶也正打算走水路。此去码头,还有一段路可以同行呢。”柯绿瑶见卫东篱并不回应自己,忙补充道,“虽说鸿国一向太平,但如果有人意图不轨,想要破坏三国之间的友谊,还是会在路上对我等进行攻击。绿瑶身为女子,有些事必然难以独当一面。还请无双王爷多多照拂。”
  卫东篱笑得牲畜无害,风度翩翩道:“荣幸之至。”
  柯绿瑶眼角含春,羞答答地说:“有劳王爷。”
  偷偷掀开了窗帘一角的孔子曰,嗅了嗅空气里的阴谋味道,暗骂道:“狗男女!”
  渠国和睿国重整队伍,正打算启程时,一名身穿绯色衣袍,脸带银色面具的男子,由城门外徐徐走来,拦在了渠睿两国的马车前,执意要送渠睿两国的使臣一程,直到水路为止。
  百里岚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便坚持要送卫东篱和柯绿瑶一程。
  虽说百里玄不想带着纱帽送行,但却不好独自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于是,简单的送行又变成了十八相送,颇为壮观,好不热闹。
  一路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小心防备,各怀鬼胎,相互试探。
  如此这般兴致码头时,已经是天黑时分。
  孔子曰低垂着头,走下马车,紧紧地跟在卫东篱的身后侧,尽量减低自己的气场,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从她走下车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成为焦点。
  试想,卫东篱是个什么身份?能有资格与他共乘一辆马车的女子,除了他的王妃,就是他的完妾。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无双王爷冷情直极,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又怎么会谐美同行呢?
  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众人打量着孔子曰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两份熟悉。
  孔子曰感受到众人的窥视目光,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却仍然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百里玄见美而起了色心,便对卫东篱打趣道:“好啊,东篱,你竟然在马车里藏了一个美娇娘,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且来说说,你是从哪里寻觅到的国色天香?为何我从来不曾见过?”
  卫东篱非常自然地回道:“她是东篱颇为喜爱的舞姬,偶尔会带在身边,排解寂寞。子玄府中美色多不胜数,竟也会羡慕东篱的艳福,实在令人愧不敢当。”
  百里玄语调暧昧地说:“东篱,你又怎知,我羡慕的是你,而不是……你身旁的舞姬?”
  卫东篱眸子一凛,犀利道:“没有想到,子玄竟然会羡慕身为一名舞姬的女子。只可惜,王爷有王爷的身份,断然做不了舞姬,呵呵……”
  百里玄被卫东篱羞辱了一番,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自己铺垫着台阶往下走,说:“东篱真爱说笑话。”
  卫东篱抖了抖身上的披风,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东篱不擅长讲笑话。”
  百里玄气极,却不好冲卫东篱发火,只好拿孔子曰开刀,怒喝道:“你个小小的舞姬,看见本王竟然也不行礼!”
  孔子曰轻轻地扫了百里玄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研究自己的鞋尖。
  百里玄见孔子曰无视自己,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捏孔子曰的下巴,耍耍王爷的威风。
  百里岚见此,便知道百里玄定然会与卫东篱起冲突,于是他忙伸手去拦百里玄。百里玄挥手推开百里岚。百里岚随手一抓,扯下了百里玄佩戴的面纱。
  倒吸气声响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玄看。
  但是,百里玄的脸色发青,整张脸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他的眼皮浮肿,嘴唇苍白,左边的唇角处有着明显撕裂的痕迹,看起来实在骇人。他的脖子上,还有两块已经溃烂的肌肤,看起来恶心至极。
  百里玄攒紧拳头,慌慌张张地夺过了百里岚手中的纱帽,动作迅速地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遮掩住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磕巴道:“偶……偶感风寒,偶感风寒……”
  百里玄心里这个恨啊,可他的恨意,却一直无法发泄出去!自从孔子曰那个臭娘们在他的胸口处刻下“最淫荡”三个字后,他就一路倒霉,而且是接二连三地倒大霉!
  朝廷上,百里岚参了他一本,二十三条罪状,件件有证有据!他原本指望国师为自己向父皇美言几句,却不想,国师竟然对父皇说,说他的额头上有块叛骨,如果不修心养性,定然会嗜亲篡位!如果不是皇后帮他周旋,此刻,他早就身陷牢狱之灾了。
  出外游玩,却惨遭蒙面人毒打。然而,最令人他饱受精神创伤和身体摧残得是——那个蒙面人在将他毒打了一顿后,竟然又找来了好几个蒙面壮汉,让他给……鸡奸了!
  他在家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了趟门。他路遇一角色女子,便起了色心,将其强行推倒,占了她的身子。结果,却闹了一身的病!不但皮肤开始溃烂,就连想做男人也有些力不从心!
  他这段时间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他就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老鼠,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神经兮兮。
  他日防夜防,不敢轻易出门,唯恐在遭遇什么无妄之灾。
  结果,前段时间,百里岚邀他去府商量一些事情。他知道,他以前小看了百里岚,现在又得罪不起百里岚,于是只能应约而去。
  结果,他前脚刚迈进岚王府,百里凤后脚便跟了进来。百里风看见他时,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一顿暴打!
  待他还剩下一口气时,百里岚出现,将百里凤拦下。
  百里凤指责他玷污了孔子曰的清白,他向天发誓,他压根儿就没动过孔子曰一根手指头!
  百里凤讪笑说自己打错了,然后就那么转身跑没影了!
  他那个恨啊!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他想让百里岚为自己作证,去父皇那里告百里凤一状!
  百里岚却说:“自家兄弟比试一下武功而已,犯不着闹到父皇那里去。如果你非要闹到父皇那里去,我也只好实话实说,是你向六弟请教武功的。”
  百里玄一想到近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儿,心里就泛酸,恨不得找个犄角疙瘩里痛苦一顿!
  唉……今天他之所以能来送行,还是因为母后在父皇面前为他美言了很多句,不想让渠睿两国的人察觉到他的失势,为东山再起做准备。
  不想,百里岚竟然扯掉了他的纱帽,让他的丑态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百里玄满肚子的恨意无从发泄,只想尽早找到孔子曰那个贱人,然后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百里玄不知道的是,孔子曰就站在他的对面,好奇着他所遭遇的一切。
  诡异的沉默中,百里岚上前一步,对卫东篱等人说了句,“一路顺风”。
  孔子曰抬头瞥了百里岚一眼,但见他面容憔悴,身子清瘦,不免得有些心疼,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百里岚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但是,百里岚却始终不肯相信她,她也知道的。这么说也许很矛盾,但却是事实,如果百里岚相信她不是奸细,相信她没有阴谋,相信她只不过是恰好得到了“江天一色珠”,便不会再那个上演夺珠事件的夜晚,放她与囚奴一同离开,而是一度坚决地将她带回夜王府,护她周全!
  如今,除了胡狸和囚奴,所有人都以为:“江天一色珠”在她的手里,即使她讲出事实,又有谁会相信,她会将那颗藏有“龙穴宝藏”秘密的珠子送人?
  这是个哑巴亏,她还必须要任命地吞下去!
  孔子曰低垂着眼睑,掩饰住严重的苦涩痕迹。
  柯绿瑶见卫东篱对孔子曰百般呵护,心中早已不快,于是她眨动这天真无邪的杏眼,对卫东篱说:“无双王爷,你的这位舞姬,是不是哑巴啊?怎么一直没听她说过话呢?”
  卫东篱不答反问:“胡月公主,你又想听她说些什么呢?”
  柯绿瑶一时语塞,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卫东篱不再与众人客套,揽住孔子曰的腰肢,转身便往船板上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薄荷色衣袍,腰扎着腰带的男子,以迅雷之势由远及近。他动作敏捷地跳跃到卫东篱的马车顶部,吓得众人差点儿大喊“刺客”!他吊儿郎当地俯视着众人,颇为得意地笑道:“嘿嘿……吓到你们了吧?”
  百里岚微微皱眉,说:“六弟,你休要胡闹,快从无双王爷马车顶部下来!”
  百里凤倒也听话,身体一起一落,便跳到了百里岚的面前,眼睛向周围一扫,说:“我是来找孔子曰的。”
  百里岚眼中划过懊悔的痕迹,叹息道:“子曰不在这里。如果你能找到她,替我……”
  百里凤一摆手,打断了百里岚的话,“如果我找到她,我会带她远走高飞,不会替任何人照顾她,她,是我的。”
  百里岚有些难堪,却不好和百里凤辩驳什么。毕竟,他在孔子曰最需要他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百里凤不再和百里岚多说,而是开始四处搜索孔子曰的身影。
  百里岚知道百里凤这么做有些不合礼仪,但他却不想阻止百里凤的行为,希望可以借助百里凤之手找到孔子曰。
  百里岚身为鸿国的大王爷,要顾及得东西实在太多。然而,百里凤却不一样。他生来就是一阵风,任意而随性,无拘无束得令人羡慕。好像,除了孔子曰,没有人能让他停留。
  孔子曰望着百里凤那上蹿下跳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百里凤这个二愣子,总能碰触她心里的柔软,触动她并不发达的泪腺。虽说,她与百里凤总是失之交臂,但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在一个好的地方相遇!
  柯绿瑶眼见百里凤打量着她的两名婢女,她的俏脸立刻沉了下来,对百里岚说:“大王爷,你们鸿国的送客之道,还真是特别热情啊!”
  百里岚淡淡地回道:“还请胡月公主见谅。六弟他一向任性妄为,就连父皇都拿他没有办法。”
  柯绿瑶瞪起了杏眼,“难道,你们就任他为非作歹?”
  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睑,说:“六弟他虽然生性顽劣,但还不至于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情,再者,六弟他武功高强,谁又能拿得住他?”
  柯绿瑶再不济,也听出了百里岚明显偏袒的意思。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
  百里凤找不到孔子曰,心中十分失望,于是跑到柯绿瑶的面前,问:“喂,你那名脸上有疤的侍卫,他去哪里了?”
  柯绿瑶一扭脖子,拒绝回答百里凤的问题。
  百里凤靠近一步,貌似关心地问:“喂,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柯绿瑶瞪大了眼睛,吼道:“不知道!”
  百里凤咧嘴一笑,说:“呵呵……你这个人还真奇怪,连自己是不是哑巴都不知道。”其实,百里凤心里明白,柯绿瑶说“不知道”,是说她不知道那名侍卫的去向。但是,他就是想气气她,谁让她曾经亲手促成了两只金钱豹与白虎之间的生死决斗呢?虽说这件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却始终没忘。唉……柯绿瑶如果要怪,就怪他的记性太好了吧。
  柯绿瑶被百里凤气的不轻,却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百里凤所说的那名侍卫,应该就是指“丑八怪”。她知道“丑八怪”已经易容了,并藏在了鸿国的队伍中。但是,她却并不知道,“丑八怪”到底易容成了谁。
  最近以来,“丑八怪”一直非常神秘,让她不止一次地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江天一色珠”?然而,无论她如何逼问,试探,“丑八怪”却一直避而不谈,只说等到回到渠国后,他会将一切悉数坦白。
  而且,“丑八怪”和她说,让她务必要跟在卫东篱的身边,直到渠睿两国行至水路分开,原本她以为,“丑八怪”此举是在使用什么计策。如今看来,“丑八怪”此举的最大目的,应该也是想要借机寻找孔子曰的下落。
  孔子曰孔子曰,那么多的男人都在找孔子曰!如果让她先一步找到孔子曰,她一定让孔子曰那个女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百里岚不知道柯绿瑶的歹毒心思,却知道孔子曰一定是被人藏起来了。他找不到她,有些郁闷地耷拉着肩膀,嘟囔道:“完了,我找不到媳妇了。”随即冲着众人大吼一声,“我百里凤以性命发誓,如果谁敢动孔子曰一根汗毛,上至天庭,下到黄泉,我都要杀了他全家!”
  孔子曰攒紧手指,暗道:“百里凤,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
  卫东篱不屑地嗤笑一声,对孔子曰耳语道:“我倒是动过你很多根汗毛,就不知道他百里凤能如何杀了我全家?”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没有搭话。
  百里岚见百里凤要走,便询问道:“六弟,你去哪里?”
  百里凤快语道:“我要去喝酒,醉死拉倒!”话音未落,人已经跳出了三丈之外,直奔向海面上停泊的一间酒肆小船。
  孔子曰的目光追着百里凤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当她收回目光时,视线却与柯绿瑶的车夫相对。
  孔子曰知道,那名车夫,就是有囚奴易容而成。
  囚奴也知道,孔子曰易容成了眼前的这名女子。
  有些人注定要牵扯不清。所以不管他们是远隔千山万水,还是易容改装,他们总能在人山人海中,第一眼就认出对方。
  孔子曰知道,再次看见囚奴,她一定不会很平静。但是,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心会变得那么痛!那种痛,几乎可以致命!
  她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她要马上离开,她需要冷静,需要淡忘,需要疗伤……
  孔子曰僵硬地别开脸,紧紧攥住卫东篱的手指,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找到支撑自己不会倒下的力量。
  卫东篱面无表情地扫了囚奴一眼,然后拉着孔子曰的手,一同走向船板。
  就在这时,国师大喊一声,“孔子曰!”
  孔子曰的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留,而是挺直了背脊,继续前行。
  国师撒腿向孔子曰跑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指,迫使她转过身,看向自己。
  孔子曰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国师的眼神很陌生,就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国师的情绪很激动,连带着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孔子曰用力甩掉国师的手,冷声道:“不认识。”
  国师再次抓住了孔子曰的小手,以一种痛楚的姿态,低吼道:“是我!”
  孔子曰再次回了句,“不认识!”
  国师张开手臂,想要抱紧孔子曰的身体,试图挽回他所拥有的感情。
  卫东篱冷笑一声,一掌将国师逼退,说:“国师是不是老眼昏花,耳朵失聪了?本王的宠妾说,不认识国师,那便是不认识。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不会与国师有一分一毫的牵扯与瓜葛。国师,你可明白这个意思?”
  国师捂着胸口,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去抓孔子曰,“子曰,我错了,原谅我……”
  孔子曰向后退开一步,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孔子曰的冷漠与无视,就好比用刀子刻了国师的心头肉,痛得他脸色苍白,四肢颤抖。
  就在这时,易容后的囚奴也走到孔子曰的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攥住了孔子曰的手腕。
  孔子曰咬紧后牙,扬起下巴,高傲道:“放手!”她的态度坚决,没有一丝一豪的回旋余地。
  囚奴心中有愧,知道自己伤了孔子曰的心,即使有心解释,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毕竟,他确实辜负了孔子曰。
  他看着孔子曰那冷淡疏远的眼神,听着孔子曰那毫无温度的话,心变得抽痛不己。
  他渐渐明白了,自己即将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当百里岚听见孔子曰的声音由陌生女子的口中发出时,这才豁然明白,原来,孔子曰易容了!
  他大步冲到孔子曰的面前,按住孔子曰的肩膀,情绪激动地问:“子曰,真的是你吗?”
  孔子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然冷若冰霜地站立着,仿佛不认识任何人的模样。
  百里岚眼中的激动情绪渐渐淡去,他语含苦涩地说:“子曰,你要和无双王爷走了,是吗?”
  孔子曰的眸子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没有答话。
  百里岚的眼中布满了痛苦痕迹,喃喃自语般说道:“你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挥挥衣袖想要离开,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子曰,你好狠的心啊!”
  孔子曰望着百里岚,眼中隐约泛起了水渍,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伤了百里岚的心。
  面对眼前的三个男人,孔子曰已经不想计较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她只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呼吸,累得不想说话,累得不想露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隐藏起眼中的泪痕,用面无表情来遮掩自己的难过。
  卫东篱见孔子曰如此,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瞬间暴怒!但见他一把将孔子曰扯进怀中,然后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孔子曰痛呼一声,身子瑟缩了一下。
  卫东篱放开了孔子曰的脖子,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痕,非常坦白地说:“我想撕下你的一块肉!”
  孔子曰扬起脖子,示意卫东篱随意。
  卫东篱却收紧手臂,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今天没有沐浴,我怕吃坏了肚子。”
  孔子曰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非常悲愤,但是她却被卫东篱给逗笑了。
  卫东篱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身体被伤害,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谁若只爱惜你的身体,却伤害你的心,那么这个人,便不值得你难过。”
  孔子曰闻着卫东篱身上那特有的清冽冷香,听着他那堪称温柔的低语,竟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没有那么痛了。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个男人并不是良药,而是剧毒。
  但是,剧毒往往能以毒攻毒,救濒临死亡的人一命。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卫东篱这个变态,确实是她的救命毒药。
  卫东篱扬起下巴,对那三个男人说:“你们继续当表里不一的小丑吧。这个女人,本王带走了。”说完,在三个男人的复杂目光中,打横抱起孔子曰,运用起轻功,跳跃到甲板上,迎着风,向石化中的三个男人,投去了不屑、挑衅的目光,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此时,银亮色的水面上,由四面八方漂来了百余只披红挂绿的花船。它们在黑色的夜幕下轻轻摇曳着,宛如一颗颗的海上明珠,熬是美艳动人。
  水洗明月下,美人媚眼如丝,酥胸若隐若现,歌声缠绵悱恻,笛声悠扬婉转。清风拂过,吹拂起美人的衣带,吹开了佳酿的甘芳。
  水波荡漾,传来卖笑女子的娇笑声,在嬉笑怒骂之间,颇有些自娱自乐的味道。
  看来,有人花钱买笑,确实能买到短暂的开心。有人收钱卖笑,也未必不能调动起自己的快乐情绪。
  人生并不长,短暂的开心很重要。
  孔子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闻着海风中夹杂的酒香,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照过自己的心情了。她总是随波逆流地走着,在不甘中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结局。曾经的激进,曾经的豪气,都被注定的结局折磨得面目全非,让她自己都险些认不出自己!
  孔子曰张开双臂,仰望着海上明月,任由海风吹乱她的发丝,戏弄着她的衣裙。
  卫东篱望着展翅欲飞的孔子曰,眼底萦绕起了复杂的情愫。他想折断孔子曰的双翅,让她再也无法飞离自己的身边!他想为孔子曰吹起一阵清风,助她青云直上,飞个痛快淋漓!他想……他想用“锁魂针”,将孔子曰的魂魄锁在身体里,让她无法再次进入轮回,只能在墓穴里,陪着自己……
  卫东篱的思绪万千,却被萧尹的报告打断。萧尹说:“主子,今天是海上花船共同举办‘绝艳如潮品艺会’的日子。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今天要出海的船只,都必须派人表演一个节目,展示一下才艺。否则,那些花船不会让路。”
  卫东篱干脆利落地吩咐道:“直接向前开!”
  这时,一只大型花船缓缓驶来。
  大型花船上站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女子。她身穿粉红色的衣裙,头戴金光闪闪的牡丹钗,脚蹬一双蓝底银花的鞋子,举手投足间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那名女子乍见卫东篱时,竟是微微一愣,怕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此等举世无双的俊美男子。
  微愣过后,那名女子娇笑道:“呦,我说这位爷儿,您这一声今下,我们花船上的姑娘,可就得被您撞到海里去喂王八了。啧啧……您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萧尹见卫东篱根本就不屑与对面的女子搭话,所以直接传下卫东篱的指今,示意睿国的大船向前开!
  对面的女子见卫东篱是位狠角色,不由得有些紧张,忙劝说道:“这位爷儿,您手下留情。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别坏了大家的好彩头啊!”
  卫东篱侧过头,看向对面的女子,邪魅道:“此话差矣。既然你们举办得是‘绝艳如潮品艺会’,那么自然要让那些绝艳女子纷纷浸泡在潮水中,才能品出一番情趣滋味不是?本王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哪里会坏了大家的好彩头?”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觉得卫东篱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为了不让卫东篱破坏人家的‘绝艳如潮品艺会’,她拉住他的手,说:“难得赶上一次这么有意思的节目,我们玩一会儿再走吧?”
  萧尹听了此话,立刻示意大船停下,原地待命。他心里明白,只要孔子曰开口,卫东篱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但见卫东篱嘴角噙着笑,说:“如果是你想要演唱一首,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洗耳恭听。”
  对面的女子忙跟话道:“姑娘,唱一首吧。若姑娘唱得好,拔了头筹,我们可是有奖品赠送的。即使姑娘不能得到奖品,也能开个好彩头,保准找个好夫君!”
  孔子曰觉得对面的女子很爽朗,有几分投缘,于是也扯着脖子打趣道:“你说说,是个什么奖吧?如果奖品好,我就唱。至于那些所谓的好彩头,找个好夫君什么的,咱现在不稀罕!”
  对面的女子疑惑道:“怎么不稀罕啊?这可是天大的好彩头呢!”
  孔子曰扬起手,往四周一点,说:“你看看,这么多的花船,都被各处的‘好男人’挤爆了,我还上哪里找好男人去?”
  对面的女子哈哈大笑,直说:“姑娘,妙人啊!这花船之上,确实就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卖笑地方。风流男子拿银两来买笑,殊不知,他们买走了姑娘的笑,却留下了姑娘的泪。”
  孔子曰摇着手指说:“非也,非也。以笑脸换取银两,任青春变得张扬而有价值。男人花钱买笑,女子用笑换钱,就如同这世间本就只分雄雌,又何来谁嫖谁一说?大家只不过是共聚一堂,讨个热闹罢了。银子不是银子,笑脸不是笑脸。谁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是傻子!谁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就是疯子!”
  对面的女子听得眼神发亮,连声叫好!周围花船上的女子,听了孔子曰此言,纷纷敲起了欢快的锣鼓,为其喝彩!
  孔子曰很开心,冲着四面八方的女子抱了抱拳头,一脸行走江湖的做派。
  对面女子兴致高昂地说:“姑娘,如蒙不弃,我们交个朋友。你若有时间,便可以来这里找我。届时,你只需随便找一只花船,说你是阿香姐的朋友,便可。”
  孔子曰笑着点头,“好!阿香姐,我会来看你的!”
  阿香姐问:“姑娘如何称呼?”
  孔子曰调皮地说:“子曰……不可说!”
  当孔子曰说完这句话,国师的身体突然一震,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
  孔子曰迎风而立,继续朗声道:“朋友贵在以诚相待,阿香姐,你要记住,我叫孔子曰,独一无二的孔子曰!”
  孔子曰转头看向那些站在岸上送行的人,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假面,用力砸向海面,然后冲着众人大喊道:“你们给老娘我记住了,我叫孔子曰,既没有拿走那颗该死的珠子,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儿!所以,你们别他妈地冤枉我!老娘很忙,不接受诬陷!”
  喊完,她舒服了。
  阿香姐笑弯了眼睛,鼓掌道:“好气魄!”转身走进船舱,抱出一把通体污黑的琴,对孔子曰说,“子曰,就冲着你刚才那几句充满气势的狂吼,今晚这‘绝艳如潮品艺会’的第一,非你莫属!这把‘纵妖琴’归你了!”语毕,用力一抛,将“纵妖琴”向着孔子曰扔去。
  孔子曰伸手接住“纵妖琴”,用指尖在那黑色的琴弦上拨弄了一下,便听见一串摄人心弦的声音飘荡而出。那声音就仿佛是来自魔界的妖精,既带着阴气森森的戾气,又美艳得令人无法拒绝,甚至忘记了呼吸。
  孔子曰大喜,将“纵妖琴”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抗,爽快道:“阿香姐送子曰‘纵妖琴’,子曰就回赠一首曲子,听听笑笑,忘掉烦恼。”单手拨弄琴弦,让欢快的音符在夜色中跳舞欢歌,“大江大水天自高,眼睛该点亮了。人生得意莫言早,是非论断后人道。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
  在孔子曰潇洒如风般的歌声里,百余只花船纷纷向两边退让,为卫东篱的船只让出一条银色的水路。
  孔子曰衣袂飘飘地站在甲板上,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高声吟唱,直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