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03

小鱼大心: 彼岸有妖 27-32

第二十七章:露出屁股不许动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诽谤着卫东篱,一边拉开房门向外面跑去。百里岚若许没走多远,她应该还能追得上他。总之一句话,现在的世道太乱了,各国人马都窥视着“惊天一色珠”,她实在不放心让调查此事的百里岚独自离开。
  她跑到赌馆门口的时候,想了想,又折返了回去,爬上了二楼。都说世道不太平,她还是带上囚奴出去比较安全。
  伸手敲了敲囚奴的房门,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应话。
  孔子曰又跑到了胡狸的门口,拍了拍胡狸的房门。结果,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孔子曰皱眉,心生疑惑。如果说,囚奴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那么她还可以勉强表示理解,但胡狸却突然不知所踪,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孔子曰觉得有些不安,楼上楼下地跑了一圈,也没找到胡狸。问过睡眼朦胧的小侠,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她心生烦躁,打算踢开胡狸的房门,一探究竟。结果,却在抬起脚丫子的时候,听见由走廊里传来一声极其沙哑的闷哼。
  那声音低沉婉转而充满了磁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痛苦。听在耳朵里,立刻能引起人类的窥视欲,想要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到底在隐忍着什么。
  说句实话,那声音似有似无,非常的轻,若非孔子曰有双老虎耳朵,还真听不真切。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立刻转过身,向着声音所发出的房间走去。一步步地,来到了囚奴的房门口。
  她小心翼翼地靠边,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打算偷听。结果,囚奴的屋子里突然变得十分寂静,就仿佛刚才的那声低吟是孔子曰的错觉。
  孔子曰不死心,立刻问道:“喂,你怎么了?”问话的当口,她开始使劲推那扇紧闭的房门。一推没推动,二推没推开,三推……得,还推个什么呀,直接上脚踹吧!一脚下去,门板脱离了门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孔子曰咧嘴一笑,踩着门板走进了囚奴的屋子,摸黑儿探到了床边,试探性地问了句,“喂,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砍啦?”
  黑漆漆的屋子在这一刻静得出奇。久等不到答案的孔子曰渐渐察觉出了异样,她刚想往后退一步,却被囚奴突然伸手抓住,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便被囚奴扯进了罗帐,压在了滚烫的身子下。
  黑暗中,囚奴的眸子灿若繁星,泛起了不正常的亮度,逼得人不敢直视。他的呼吸炙热而急促,就仿佛是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顷刻间就可以将孔子曰吞噬。
  看囚奴的样子,孔子曰心下了然!
  难道说,这就是所有男主角必然要经历的——春药?!难道说,这就是所有女主角必须义无反顾为其解毒的——高招?
  太萌了!
  孔子曰的脑中一乱,试着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商量道:“你……我……哎……好吧,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能不能把抵在我身上的小兄弟收回去?”
  此刻的囚奴,就仿佛是一只危险的野兽。他的呼吸之间,似乎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引诱着在劫难逃的小兽。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孔子曰。
  在两个人的无声对视中,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好看,就仿佛是三月开化的溪流,泛起了点点儿璀璨的光泽;就仿佛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钻石,给人以无坚不催的力量;就仿佛是梧桐树开花,足以引来金凤凰。
  孔子曰痴了,傻了,呆滞了……
  此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犹如击鼓般咚咚有力!
  好吧,孔子曰必须承认,她之所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说明她的心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并没有完全被美色所迷惑。那么,她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以身相许,救治囚奴,都是完全可以滴!不过,为毛囚奴中春药的日子,非得赶上她来癸水的时候?为毛,为毛啊?!
  孔子曰郁闷了,纠结了,感慨了…
  孔子曰今天的流量不小,被囚奴这么压着十分难受,因此,她向旁边挪了椰,试图找个舒服点儿的位置,不让自己血染床单。
  囚奴的呼吸一窒,立刻攥紧了孔子曰的手腕,沙哑道:“帮帮我。”
  如果这个人不是囚奴,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囚奴,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囚奴,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囚奴,不是那个让她觉得心动的囚奴,孔子曰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教训他一下!
  凭什么他中了春药就得让她来帮助解毒?当她是什么?解毒器?我靠!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好不好?!
  尤其是……尤其是在她身体不适,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囚奴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让她着急呢吗?不厚道啊不厚道!
  孔子曰欲哭无泪,思绪混乱地骂道:“你中了毒就跑回来让我解?你还真是瞧得起我!怎么解?怎么解!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对面的‘绯纹阁’里,有无数的解毒器,你不用,却偏偏跑我这里求解药?!丫地,你说,你到底是个嘛儿意思?是不是看上老娘了?你平时装着假正经,一遇见这事儿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老娘真他妈地不想惯着你!”孔子曰越骂越起劲,最后干脆将心一横,翻身将囚奴压下,咬牙切齿地扯下他的裤子,恶狠狠地吼道,“告诉你,别指望我流血献身!今晚,顶多用手!”吼完,一把攥住小囚奴,用布满薄汗的小手上下撸动着。那动作毫无技巧可言,简直就是粗鲁到了极点,绝对堪称暴虐!
  囚奴沙哑着嗓子,似乎想要对孔子曰说些什么。
  孔子曰红着脸,用力地哼了一声,发狠般捏住小囚奴,暗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啊?说什么都尴尬,还不如啥都不说!
  囚奴那火热的身子在孔子曰的一捏之下拱起,由喉咙里发出一声性感的低鸣。那声音直接闯进孔子曰的心扉,扎根在某个柔软的位置上。
  孔子曰的手指一颤,险些有些把持不住。所幸,我们的孔子曰是位勇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实干家,一不怕陌生,二不怕辛苦,硬是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地“拯救”了囚奴一把!
  当大功告成时,孔子曰喘着粗气,使劲儿扯过囚奴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抹了抹手上的白色浑浊,红着脸,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朝着囚奴吼道:“好点儿了没?!”
  囚奴虚弱地摇了摇头。
  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啥?还不行?”随即掐腰发狠道,“不行我再来!老娘就不信了,我还搞不定这么一个小东西!”
  就在孔子曰再次将手掐向小囚奴的时候,囚奴一把攥住了孔子曰的手腕,费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动自己。
  然而,孔子曰天生长了根逆骨!她说不行,可以;别人说不行,那绝对不听!
  再说,她都已经贡献出自己那纯洁了两辈子的右手,哪里还会允许囚奴说不?如果今天她无法将囚奴治好,又让她情何以堪?难道说,还真得让囚奴去对面的“绯纹阁”里解毒吗?哦,绝对不!谁听说过,男主角在中了春药,一个女主角搞不定,还得找一个妓女帮忙的?这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想到这里,孔子曰毅然决定要破釜沉舟!她也不管囚奴的意愿,低头便忙活了起来。
  悲剧得是,囚奴竟然在第二次的释放中,成功地……昏迷了过去。
  孔子曰收工后,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在囚奴的唇畔上落下一吻,笑眯眯地说道:“死男人,告诉你,如果你哪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就用自己的右手,扇死你!”伸手为囚奴盖上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去换卫生巾了。
  隔天早晨,阳光明媚,胡狸再次将孔子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叫她起床吃早点。
  孔子曰打着哈欠问:“你昨晚跑哪里去了?”
  胡狸凑过来蜡黄色的小脸,眼神颇为哀怨地说:“坏肚子呗。”
  孔子曰点了点头,又想起昨晚被自己“解毒”过的那位,面上忍不住发烧,不晓得今天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囚奴。
  磨磨蹭蹭地吃过早点,孔子曰对着镜子打扮一番后,这才端着碗粥,走向囚奴的房间。进屋后,放下粥碗,掀开罗帐,发现囚奴似乎一直在沉睡。
  孔子曰试着推了推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孔子曰皱眉,又使劲儿推了推囚奴,仍不见任何反应。
  孔子曰急了,忙唤来小侠,请来大夫,仔细地为囚奴把脉。
  大夫望闻问切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人中了迷香,需凉水一碗服下,即可使其清醒过来。”
  孔子曰点了点头,转而却是皱眉询问道:“大夫,他……只是中了迷香?”
  大夫别有深意地扫了孔子曰一眼,然后轻咳一声说:“恕老夫直言。这人应该是昨晚中了迷香,却……被人强行……咳……行了房事。若非如此,凭借此人的一身武功修为,早应醒来。”
  孔子曰如遭电击啊如遭电击!
  她眼前一黑,一把扯住了大夫的衣领,红着眼睛,大吼道:“你是说,他只是中了用一碗凉水就能解决问题的迷香,却因泄了精所以一直没能醒过来?!”
  大夫误以为孔子曰伤心了,所以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继而感慨道,“现在这世道啊,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这样一个长相……长相‘特殊’的小哥,都有女子会将其迷魂,下此重手!这种行径,真令老夫不耻!”大夫仰头望天,心里极其纠结。想他已经四十开外,虽说长相一般,但好歹算是一张大众脸。你说,那些女子放着他这么好的人不下手,却偏偏去迷昏那位脸上有疤的小哥,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孔子曰送走大夫后,并没有给囚奴灌凉水,而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囚奴的床头,望着他唉声叹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囚奴得了不治之症呢。
  当日落西山时,囚奴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孔子曰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站起身,一溜烟跑出了赌馆,如同疯了般向远处跑去。
  她……没脸见囚奴啊!
  现在,她特别能理解所谓的误会。原来,有些误会确实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无论你在前一刻都多么地自以为是,下一秒,都将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就算这个错误曾经让你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特别牛B!你也无法面对!
  哎……
  她……她……她怎么能在囚奴啥都没有说的前提下,就扒下人家的裤子,撸了人家的命根子呢?
  一言难尽啊!
  夜色浓如墨,孔子曰却并不觉得恐惧,反而很喜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四处游荡。她的体内有很多的不安分因子,似乎总想着要潜入深山老林,去扑杀一些可口的美食。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开始往赌馆的方向走,两只脚似乎有意识地想要回家。
  就在她快走到赌馆门口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看那身形,竟然有几分像胡狸。
  孔子曰心中疑惑,不晓得胡狸在这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几乎没有犹豫,她踮起脚尖便跟了上去,却在绕了几条拐来拐去的胡同后,将人给跟丢了。
  孔子曰恼火,但并不气馁。
  她又向前跑了一会儿,隐约瞧见前面的拐角处晃过四条人影。尽管天色漆黑,但孔子曰却看得清楚,那四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同伴,反而更像是三个人已经喝醉了的大汉,强行拖拉着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人,拐入到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
  孔子曰暗叫糟糕,不禁开始怀疑,那个被拖入到巷子里的人是胡狸。她还来不及细想,撒腿就追了上去。
  当她站在那四个男人的前面,闻着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劣质酒味,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而,当她看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时,她的眉毛随着眼睛的大睁而忽然上挑,那样子还真有些搞笑。
  但见,潮湿的巷子里,三个大汉齐齐地掏出了自己的小弟弟,正冲着地上的那个男人撒尿!
  地上的那个男人看样子也醉得不轻,此刻被尿水洗礼,竟然还闭着眼含糊道:“别灌了,老子……嗝……老子喝不下了”
  孔子曰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捂住眼睛,打算悄然无声的原路撤退。
  就在这时,那三个酒气冲天的大汉纷纷将醉醺醺的嘴脸转向孔子曰,笑得不怀好意。
  孔子曰一步步后退,撒腿就跑。
  三个大汉呼啦一声散开,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将她围堵在了小巷子里。
  其中一个有着严重腋臭的大汉,直接伸出了泛着腥臭味道的大手,摸向了孔子曰的脸蛋儿,口齿不清地淫笑道:“小宝贝儿啊,你……你怎么一个人走夜路啊?是不是寂寞难耐,让哥哥们好好儿疼疼你吧!”
  孔子曰厌恶地别开头,躲开了腋臭男的触碰。
  另一个大汉掏出一把匕首,吸着口水啧啧道:“看看,看看,这还是个泼辣的姑娘咧!姑娘,你要乖乘地听话,不然……刀子可无眼啊!”
  第三个大汉呲着大黄牙,不耐烦地吼道:“磨叽什么?老子都他妈地憋不住了!按住她,让老子先放一炮!”
  孔子曰的心中大骇,却并不慌乱,“先下手为强”这个思想立刻在她的脑中形成。于是,当“腋臭男”和“大黄牙”扑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向了“匕首男”最脆弱的地方!在“匕首男”杀猪般的嚎叫中,她被“大黄牙”扯住了头发。
  孔子曰十分气恼,恨不得割断了自己的头发!当然,如果她此刻手中有刀子,她一定会先捅了那三个大汉!
  扭打间,孔子曰的事脚虎虎生风,若非一对三,她绝对落不到下风。此刻,她只恨自己不能化身为白虎,然后一口咬开他们的喉咙,一巴掌拍碎他们的脑袋!
  没有人可以以醉酒为理由,就这样占女人的便宜!没有人可以顶着人类的皮囊,做出这种禽兽都不如的事!
  孔子曰越想越恨!
  当她被困入绝境的时候,她突然发狠,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河东狮吼,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肺乱颤。
  与此同时,那三个大汉的脸变得扭曲了,纷纷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就仿佛……
  就仿佛看见了索命的厉鬼!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大嘴,竟然吓得大小便失禁,让那些恶臭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孔子曰见机不失,立刻张开嘴巴,向着“匕首男”的脖子咬去!然而,当“匕首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溜进了她的鼻子后,她明显犹豫了一下,不晓得这一嘴下去,自己要啃掉多少恶心的泥巴?
  孔子曰嫌恶地抬起头,扬起手,狠狠地掴了“匕首男”一嘴巴!结果,她这一巴掌下去,却将“匕首男”的整张脸拍开了花!
  孔子曰愣了,晃了晃自己的手……哦,不对,应该说是爪子。这个……这个……
  谁能和她解释一下,她的芊芊玉手,为毛又变成了白虎的爪子啊?
  其他两个大汉从孔子曰变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得呆滞。此刻,见她又一巴掌拍死了“匕首男”,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惨叫一声,转身便跑。
  “腋臭男”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墙面上,死了。
  “大黄牙” 一脚踩在了“匕首男”的尸体上,脚下一滑,身体前扑,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匕首男”攥在手中的匕首上,死得那叫个冤枉!
  孔子曰傻愣愣地站立着,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变成了白虎!
  冷风吹过,孔子曰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正常运作。尽管她仍然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身,但是她却晓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闪人……不,应该说,还是闪虎比妙。
  她放下前爪,来到那三个大汉的身边,先用爪子挠了挠三个人的身体,然后又细细地观察了两眼。在确定那三个大汉已经死亡后,她嘘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这个人有同情心,但她的同情心并不泛滥。对于这样的男人死了倒也干净。如果今天那三个大汉遇见得不是她,也许不用死。但是,如果那三个大汉遇见得是其他女子,那死得就会是那个女子!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值得嘉奖!
  面对死人,孔子曰以为自己会有些害怕。但很显然,她压根儿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看来,她现在的习性与心理,真的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老虎了。
  孔子曰转过身,低下头,用已经碎裂的红裙包裹起她随身携带着的银两和首饰,然后简单地系了一个结,叼着包裹,四腿并用地向前跑去。然而,孔子曰己经习惯了用双条腿走路,对于这种手脚并用的走路方式,她实在有些不太习惯。不得已,她只能站起身,捣动着两只后腿,扭着硕大的屁股,以人类走路的方式,一步步地向着远方走去。
  巷子里,除了三个已经死透了的大汉外,还剩下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倒霉鬼。他迷迷糊糊地爬行着,摸索到了一颗血肉模糊人头,抱在怀中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未了,还含糊地自言自语道:“这个娘们儿……嗝……好哇!大嘴巴……够味!”
  夜里,百里岚独自一人喝完闷酒后,有些郁郁寡欢地走出了酒坊,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心里惦念着孔子曰,想去看看她,却又怕见到她;想要对她表白,却又找不到适合的时间。昨晚,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她窗前吹箫一曲,结果……哎……不提也罢,伤自尊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中,百里岚策马扬鞭,将马儿撒欢儿地跑着。不由自主地,他策马向着“金灿灿赌馆”跑去,哪怕只看看她门口的牌匾也好。
  跑着跑着,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白影。
  夜色中,他看不清那白影的具体样子,只觉得它的身形非常庞大,不像是正常人类。百里岚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
  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胯下的马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似乎不想靠近那个白影。
  百里岚一甩马鞭,抽向了马儿的臀部。
  马儿吃痛地嘶叫一声,扬起蹄子,将百里岚摔了出去。
  孔子曰正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变成了白虎。对于这个问题,她想得太认真,所以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当她听到马儿的嘶叫时,只觉得有一个东西从她的头顶飞过,嗖地一声,飞到了她的面前,吧唧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孔子曰的虎目圆瞪,伸长了脖子去看,恰巧与试图爬起来的百里岚视线相对,吓得他惨叫一声,再次跌回到地上。
  与此同时,从皇宫中逃出来的百里凤已经跑到了“金灿灿赌馆”的门口,却突然听见了百里岚的惨叫声。他脚风一转,立刻向着百里岚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当他路过那条充斥了血腥味道的巷子时,赫然看见了三具直挺挺的尸体,以及一个正抱着尸体亲热的酒鬼。
  他眸子一缩,不再停留,立刻运用起绝佳的轻功,跳跃到一棵树干上。
  当他看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背影时,脑中立刻想起了两个字——妖精!于是,他想也未想地掏出一把细若牛毛的钢针,用了一招十分漂亮的“天女飞针”,悉数射向了那个巨大的白色背影!
  孔子曰只觉得屁股上一凉,紧接着大脑一沉,身子一软,迎头砸向了再次爬起来的百里岚身上,将他压了个严严实实!一人,一虎,倒地,皆昏死了过去。
  远处的百里凤瞬间移至,本欲抬手解决掉那个一身白毛的妖精,却发现,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妖怪,正是他遍寻不到的白虎宝贝!
  百里凤乐了,一把抱起白虎的身体,无比兴奋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孔子曰勉强睁开了眼睛,也在心里补了一句:小子!我终于知道是谁射我屁股了!
  孔子曰醒来时,非常郁闷地发现,她的爪子还是爪子,并没有因为她睡一觉起来后,就变成了手!
  看来,昨天晚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很好,真得很好,百里凤那厮,竟敢用针射她屁股!看来,他是真得活腻歪了!
  孔子曰咬了咬牙齿,扭着身子看向自己的屁股。结果,屁股上的伤没有看到,却看见了两张十分熟悉的脸。
  下意识的,孔子曰用爪子划拉起被子,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盖。可这一动,屁股就痛。屁股一痛,她的思绪也跟着清晰了起来——眼下,她不再是女人,不再需要被子,没必要玩那些虚伪的矜持。
  百里凤和百里岚见白虎已经清醒过来,都显得十分高兴,可转而又都变得纠结了起来。
  百里凤盯着孔子曰的虎屁股,做着最后的挣扎,“虎虎,你的屁股里有针。这针既好拿,也不好拿。如果不拿出来,你以后就只能趴在床上睡觉了。如果想拿出来,就只能用吸的。”扫了一眼孔子曰,见她似乎不懂,便补充了一句,“用嘴吸。”
  孔子曰一听百里凤叫自己虎虎,她就忍不住的哆嗦。那个死百里凤,还真是雷死人不偿命啊!不过,她一想到百里凤要用嘴替自己吸屁股上的针。她就觉得通体舒畅,精神气爽!然而,转而一想,她又觉得有些不妥。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难道就能吸得?如果哪天她又变成了人,而百里凤又知道了她的私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百里凤伸手摸了摸孔子曰的大脑袋,亲昵道:“虎虎放心,我会救你的。”转而对百里岚说,“大哥,你看怎么办?”
  百里岚眼波温柔地望着孔子曰,柔声道:“还是先给它治疗吧,别让它遭罪了。”
  百里凤挽起袖子,大气凛然道:“那好,我就写张公告,找个有勇气的人,来给白虎吸屁股里面的针!”
  孔子曰一听这话,立刻满眼鄙视地瞪了百里凤一眼。她还以为,他会亲自上阵咧!
  不过,就算百里凤不亲自上阵,她也不能让他随便地张贴告示。如果她猜测得不错,只要告示一出,立刻会引来卫东篱那厮!到时候,就没她好日子过了。
  想她孔子曰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算魂入地府里也曾潇洒来去,却偏偏怕卫东篱那厮!没有天理啊没有天理!
  思及此,孔子曰冲着百里凤低声咆哮,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百里岚忙将沾了墨汁的毛笔送到孔子曰的嘴边,又将一张白纸铺在了她的面前,非常体贴地说:“你若有话,写下即可。”
  “吸铁石。”
  百里凤凑过脑袋,一看之间惊为天人,随即却是说:“虎虎,你真聪明啊!不过,这针不是铁针,是钢针。”
  孔子曰气得直磨虎牙,再次奋笔疾书地写了七个大字:一人做事一人当!
  百里凤的脸绿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孔子曰的虎屁股,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孔子曰咧嘴一笑,摇了摇尾巴,示意他快点儿。
  “扑哧……”百里岚忍不住偷笑起来。
  百里凤做出壮士断腕的表情,说:“好!我吸就我吸!不过,你们可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
  百里岚笑着点头,却并不从屋子里走出去,而是打算看看百里凤到底是怎么吸虎屁股的。
  百里凤哪里肯让百里岚看这个热闹?!他攥住百里岚的胳膊,将他推到了屋外。然后,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步伐沉重地走向了孔子曰。
  说实话,他此刻的心情很矛盾,真得很矛盾。
  虽说这只白虎极其聪慧,可……可它毕竟是一只白虎啊!如果让子曰知道他曾经吸过一只白虎的屁股,她会不会嫌弃他的嘴巴,不肯让他亲她啊?但是,如果他不负责将射入白虎屁股里的钢针吸出来,那这只白虎从今以后就一定不会待见他!
  纠结,真是纠结啊!
  他可是想着要骑着白虎,带着子曰,一同去闯荡江湖地!
  这样试想一下,都觉得小生活无比滋润,小日子畅快淋漓!
  好吧,拼了!
  百里凤下定决心,强忍住恶心,撅起了爱笑的唇畔,一鼓作气地贴上了孔子曰的虎屁股!
  百里凤红着脸,将内力运用到嘴巴上,使劲儿吸着孔子曰的虎屁股,但却没有吸出一根钢针,不由得头冒热汗,苦哈哈地说道:“喂,你别绷得这么紧啊,我根本就吸不出来!”
  孔子曰正憋了一个屁,自然要收紧臀部,防止气体外漏。此刻听百里凤不让她绷紧,她便放松了身体。
  砰地一声后,孔子曰的肚子舒坦了,百里凤的脸绿色了,就和他爱穿的绿色衣袍一样、一样、一样地!
  气味散尽后,百里凤发了狠,使劲儿吸起了孔子曰的虎屁股。
  这时,苏繁星再次潜入凤王府,寻到了百里凤的窗外,听见屋子里传来啧啧的吸吮声,便一掌拍开了窗户,看见了这极其火辣的一幕!
  苏繁星美目圆瞪,手中的长剑亦随之掉落到了地上。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一直避自己如同蛇蝎的男子,竟然……竟然会喜欢亲吻一只白虎的屁股?!
  百里凤警惕地抬起头,与窗外的苏繁星四目相对。
  这一回,虽然百里凤有心解释,但苏繁星却早已转身跑开,而且,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苏繁星离开时的速度而言,那轻功绝对在百里凤之上!
  事实证明,时势造就英雄!
  百里凤望着大敞四开的窗户,看见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丁,他动了动唇,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字:“滚!”
  孔子曰颤了一下,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百里凤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脾气。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得抓狂,理解,她真得理解。
  百里凤不知道孔子曰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充血。他的牛脾气暴涨,趴在孔子曰的屁股上就是一顿乱啃猛吸,终于成功地吸出了二十五根细若牛毛的钢针!他心里这个气呀,恨啊,悔啊,呕啊!为什么他当时手一抖,将身上所携带的五十根钢针悉数射向了白虎?!如果……如果他当时有一丁点儿的勤俭概念,他现在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转而一想,他当时的那种举动,绝对是因为救百里岚心切!如果不是因为百里岚,他又怎么会落进这种窘境?!如果被人知道,他堂堂百里凤,竟然用嘴巴吸吮过虎屁股,那么从今以后,他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百里凤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干脆从窗户跳了出去,一把揪住百里岚的衣袖,愣是将他扯到了孔子曰的床边,指着孔子曰那硕大的虎屁股说:“我是为了救你才射伤它的。所以,这钢针你也必须吸出二十五只,才算公平!”
  百里岚当即黑了脸,忙摇头道:“还是……还是凤弟能者多劳吧。”
  百里凤直接说道:“你要是不吸也成。这只白虎从此后就是我的了,你休想仗着你们一同泡过‘涤仙池’,就想将它据为己有!”
  百里岚望着孔子曰的虎屁股,心情那叫一个纠结啊!想他堂堂鸿国大皇子,竟然要去吸一只白虎的屁股,这……这传出去,让他情何以堪啊?!但是,若不吸,这只白虎便要被百里凤霸占了去。他实在喜欢这只白虎,心中万分舍不得。
  孔子曰瞧着斗来斗去的二人,也觉得格外头痛。想她好歹也算是一只嘎嘎纯的黄花大老虎,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屁股不得消停的地步?她这是招惹了谁啊?!
  孔子曰心中凄凉,索性将脑袋往被子里一钻,干脆谁都不看。
  百里岚想起白虎的与众不同,心中一软,轻叹一声,暗自劝解自己道:既然你当日为了救它,曾与它同入‘涤仙池’。今日便贡献出这张嘴,再救它一命吧!
  百里岚将拳头攥紧,松开;攥紧,再松开。反反复复后,终是一撩衣袍,坐到了床尾,对着孔子曰的虎屁股,用力地吸了下去!
  百里岚吸吮的力道不大,与百里凤的吸吮力道相比,简直像是在亲吻。
  孔子曰扭过毛茸茸的脑袋,看向身后的百里岚,只觉得他是在亲吻自己的屁股,而不是在为她吸钢针。孔子曰的心跳变得有些不正常,抬眼看向百里凤,但见他正站在百里岚的身边,指手画脚地教着百里岚如何损力,“你别用舌头舔,要用嘴巴吸!对,你要使劲儿的吸,有点儿技巧,这样才能把它搞定!“这话,太不纯洁了!孔子曰那张隐藏在白色皮毛下的面颊,算是彻底地红了一把。不是她过于羞涩,相比任谁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中,都不会坦然处之吧?
  哈?你说你能?
  开玩笑!
  要是有两个俊朗的男人在一起研究着怎样吸你的屁股,看你还能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孔子曰一边心里发出深深地感慨,一边眼神复杂地望向了那扇敞开的窗户,虎目一瞪,忽然发现,那窗户下面竟然潜伏着很多人头!嘿!一水儿都是偷窥者!
  孔子曰忙用爪子抱住脑袋,也羞于见人了。
  至于那个一直趴在她屁股后面,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吸出一根钢针的百里岚,则是被性子急噪的百里凤推开,取而代之地重新登上战场!
  二十一根,二十二根,二十三根……五十根!阿门……终于大功告成!
  当最后一根钢针被百里凤吸出,孔子曰禁不住在心中感慨道:万幸啊万幸!幸好百里凤用钢针飞射得是她的背面,而不是正面。否则,他现在吸吮的位置……咳……子曰,不可说。佛曰,更不可说啊!


第二十八章 痛彻心扉护虎皮

  当兄弟二人齐力将孔子曰的虎屁股处理好后,已经过了晌午。
  温暖的阳光下斜射进屋子,百里岚一边摸着孔子曰的老虎脑袋,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说着分别后的心情,“昨晚突然见到你,还当真吓了我一跳。你瞧你,怎如此狼狈?后背上怎么染了一团黑色?是否被人欺负了?自从在‘涤仙池’一别,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小宝儿很惦记你,你是否也想他了?”
  百里凤将昨晚在孔子曰身边捡到的红色包裹找出,十分好奇地将其打开,发现包裹里面不但有三只金灿灿的镯子,还有几张面值不小的银票,以及几块零散的银两。
  那三只金镯子让百里凤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孔子曰的金镯子!
  百里凤想到昨晚所见到的惨状,心脏骤然收紧,忙扑至孔子曰的床边,举着金镯子,慌乱地问:“这个……这个你是……是怎么得来的?”
  孔子曰觉得有些头疼,不晓得应该如何回答。
  百里岚噌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了百里凤手中的金镯子,颤声道:“这……这可是子曰的镯子?”
  百里凤点了点头,将凝重的目光转向了孔子曰。
  孔子曰看了看焦躁不安的兄弟二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再次被触动。想她和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而他们却对她情深意重。孔子曰很想将自身的秘密全部告诉他们,说她既是白虎,也是孔子曰。然而,有些东西一旦说破了,对谁都不好。尤其在那兄弟二人轮番吸吮了她的虎屁股后,有些话,就更不能说了。再者,她都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变成女子,对于未来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她懂得他们对她的好,只可惜,她现在给不起。
  孔子曰轻叹一声,叼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两个字,“捡得”。
  百里凤呼吸一窒,只觉得通体冰凉,想起昨晚看到的三具死尸以及一个醉鬼,他心中的不安感在迅速扩大。他忙撒腿往外面跑,连最擅长的轻功都忘记用。
  百里岚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见百里凤如此慌张,他的心也跟着一沉,忙起身跟了出去。
  眼见着兄弟二人相继跑出屋子,孔子曰咆哮了两声,试图叫住二人,结果,事实证明,语言不通是种障碍啊!
  当屋子里只剩下孔子曰一只虎的时候,她探头探脑地瞧了瞧周围,然后扭了扭肥硕的屁股,跳下床,走到镜子面前,瞧着自己的那张虎脸。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在遇见袭击的时候变成老虎。如果说,她上次由虎变人,是因为一不小心吞了“金醉大仙”的脚泥,那么这次她由人变虎,是因为她的身体里又缺少“仙气”了?
  呕……千万不要!
  冷静,冷静,先观察观察再说,千万不可鲁莽啊!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她的后脖子处,还真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她用来染头发的黑色药汁!阿门,幸好她昨晚没画红嘴唇,要不然……绝对够惊悚地!
  孔子曰的笑容有些无力,心情有些沮丧。她想出五屋走走,又苦于身边没有合适的衣裙。转而一想,她要啥衣裙啊?!如果谁敢嘲笑老虎不穿衣服就出门,她一准儿咬死那个神经病!
  思及此,她跑到了原子里去,溜溜达达地逛着凤王府,吓得人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半晚时分,百里凤和百里凤岚去而复返。
  孔子曰见二人精神恍惚,面色惨白,便明白,他们一定误以为自己遇害。
  她不想让他们难过,却又无法坦白真相。一是,她怕卫东篱会知道真相。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是,她不想让他们太了解自己。毕竟了解越多,牵扯就会越深,到时候想要挥手告别,就不会那么容易。她一直记得,她这辈子所必须要面对的宿命!
  抬头看看月亮,不晓得胡狸和囚奴是不是也正在四处找她?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变身,她昨晚就应该留书一封,说自己出去云游了,也省得大家担心。
  想到这些,孔子曰闹心得直挠地面。
  原本失魂落魄的百里凤忽然眼睛一亮,对孔子曰说:“虎虎,你是想告诉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子曰,对不对?!”随即拍了拍孔子曰的脑袋,志昂扬道:“我不相信子曰会遇害!走,我们去赌馆找她!没准儿,她早就回去了!”说完,扯着孔子曰的后脖子皮,就往“金灿灿赌馆”跑。
  百里岚也牵来白马,再次奔向“金灿灿赌馆”。
  身为白虎的孔子曰耷拉着脑袋,任命地陪着兄弟二人去找她自己。妈地,这事儿可真够乱的!
  从孔子曰夜不归宿的那一刻起,囚奴和胡狸立刻关了店,开始四处寻找。
  都城就这么个屁大的地方,能找的地方都被他们找遍了,而孔子曰这个大活人就仿佛化成了风,完全消失不见。
  月挂树梢时,囚奴和胡狸等人才纷纷赶回到“金灿灿赌馆”,想看看孔子曰是否回来了。
  他们前脚刚回到赌馆,百里岚和百里凤后脚便跟了进来。
  当孔子曰这只膘肥体壮的白虎一亮相,愣是将胡狸吓得脸色发青,在尖叫中一个高蹿起,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跳到了囚奴的背上。
  囚奴再见白虎心中欢喜,本想伸手去摸白虎的脑袋,却想到自己此刻已经改变了模样,不晓得白虎是否还记得他?
  至于孔子曰,她则是不敢去看囚奴。为啥?就因为她心中有鬼!
  诡异的沉默中,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孔子曰心中有愧,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想要酝酿出一个完美的谎言,给大家一个交代。
  结果,她一动,却再次吓到了胡狸。但见胡狸的脸色一变,手指哆嗦着指向孔子曰,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把它赶走!赶走!”
  孔子曰伸出爪子,想要拍拍胡狸的腰背,安抚一下他异常激动的情绪。然而,胡狸却发出了高亢、颤抖的嚎叫声,就仿佛被人活扒了皮一样!
  孔子曰无法,只好收回爪子,后退一步,挨着百里岚的大腿,坐下。
  百里岚伸手摸着她的老虎脑袋,对胡狸说:“你不用害怕,白虎并不咬人。”
  胡狸从囚奴的背后探出脑袋,硬着脖子,颤声吼道:“怕?谁怕了?!小爷我就是讨厌老虎,看见它们就恶心!赶快把那个臭烘烘的东西给我弄出去!不然……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孔子曰知道,很多人都害怕老虎,但听胡狸这么说,她心中还是变得不是滋味。胡狸眼中的厌恶是如此明显,让孔子曰有些受伤。她站起身,默默无身地退到门外,尽量远离胡狸的身边。
  胡狸眼见着孔子曰退到了门外,这才敢喘上一口气,将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回到原处。他在心里偷偷地酝酿着,想寻个机会弄死那只让他十分憎恶的白虎!
  门外的孔子曰眯眼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又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门匾,再次感觉到有家不能回的悲哀。这人和虎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咧?!
  门内的众人再次吵了起来,纷纷指责对方没有看好孔子曰,如果她出了意外,定然不会放过彼此!
  门外的孔子曰无奈地笑了,暗道:你们想要找的人,不就在门口蹲着呢么。
  门内的吵嚷似乎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们恨不得用吵嚷这种方式驱赶走心中的恐慌和无措!
  门外的孔子曰变得头痛,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结果,却看见卫东篱正骑马向着赌馆所在的方向奔来!
  孔子曰身形一闪,立刻蹿进赌馆里,在胡狸那高亢的惊叫声中,迅速跑向二楼的窗口处,以非常潇洒的姿势纵身一跃,跳出窗外,逃命去也。
  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全部都看傻了眼,不晓得白虎为什么会突然从窗口处跳出去。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当卫东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这间赌馆里的时候,众人这才恍然回神,暗道:原来是卫东篱来了。可是,众人仍然想不明白,白虎为什么会逃跑。按理说,它和卫东篱的关系,应该是十分亲近的才对。
  尽管众人十分疑惑,但他们全部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就当自己没有看见那只白虎。囚奴则是直接敲昏了不停尖叫着的胡狸,将其往肩膀上一抗,上楼去也。
  楼下,独留下三位王爷面面相觑。
  半晌,三个人交流了两句,然后分头行事,皆动用自己的势力去寻找孔子曰了。
  城里城外都张贴了告示,挨家挨户地细细打听,动用了各方的人力和物力,却始终找不到孔子曰。
  在寻找孔子曰的这段时间里,整座都城都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从孔子曰消失之日起,当天晚上便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人,面目全非,一看便知道是死于老虎的利爪之下。为了侦破这个案件,有官员提审了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醉汉。醉汉却说什么都记不住了,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无法提供。
  紧接着,都城里又接连死伤了五个人。看样子,都是死于老虎之口。
  有人声称,在天黑时分,看见过一只白虎独行;也有人说,自家的小母鸡被一只白虎叼去吃了;还有人说,那只白虎是凶残成性,已经吃了不少小孩!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恨不得闭门不出,生怕遇见吃人肉的老虎。
  这一日,张员外来到衙门口击鼓鸣冤,说他的小儿子被白虎叼走了,让青天大老爷为他做主,定要打死那只白虎,活剥了虎皮!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十分棘手难办。
  都城里的人都知道,睿国的无双王爷卫东篱曾经饲养过一只白虎。这只白虎不但与大王爷百里岚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还是六王爷百里凤的心头肉。
  按理说,官官相护,衙门口里的人,就应该安抚住张员外,不让他将事情闹大。但是,张员外也不是一般人,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将其打发走的大人物!所以说,这件事儿变得十分难办。
  白虎吃人的事情爆发后,似乎有一只暗箱操作的手,有意将矛头指向卫东篱,说是他纵容白虎吃人,不拿鸿国的百姓当人看!说他来到鸿国不肯离开,一定没安好心!说他一日不走,鸿国的百姓就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当萧尹将这些市斤流言说给卫东篱听得时候,卫东篱只是缓缓地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兰花,懒洋洋地说:“如果白虎喜食人肉,本王会喂不饱它?”眼神瞬间一冷,素手掐断兰花,“可惜,那是个喂不熟的东西,只想着要逃离本王!”
  萧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东篱的表情,企图从他的脸上洞悉真相,弄明白自己的下一个任务,到底是任人宰割了那只白虎,还是寻它出来,好生保护?然而,卫东篱在转眼间又恢复成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压根儿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萧尹咽了口吐沫,小声道:“属下打探到,那张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三代之前,张家先祖曾救驾有功。虽说如此,但张家先祖却功成不居,退出朝野,做起了生意。张家颇受历代鸿帝的照拂,生意自然做得顺风顺水,累计了无数财宝。此次,张家三代单传的幼子被白虎叼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查到,张员外已经放出话来,说如果有谁能活剥了白虎的虎皮,他不但会双手奉上一万两银票,而且还会打开张家的藏宝阁,任其挑选一样宝贝。”
  卫东篱坐在摇椅上,一下下摇晃着修长的身体,轻轻地闭上眼睛,口吐三个字,“不简单。”
  萧尹明白卫东篱口中的“不简单”,是指白虎吃人一事有些不简单,但他却仍然不明白卫东篱的意思,到底是救白虎呢,还是不救?他捏着冷汗,再次请示道:“眼下,已有不少高手开始在都城中转悠,想要寻到白虎,剥其虎皮,去换取赏银和挑选宝贝的机会。属下愚昧,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是……”
  卫东篱狭长的凤眼微挑,若有若无地扫了萧尹一眼,说:“本王的东西,谁还想妄动不成?”
  萧尹立刻抱拳,领命道:“属下知道应该处理,定然将白虎寻到,护其周全。”
  卫东篱端起茶杯,送至唇边却并不喝下,转手将茶杯砸到地上,恨声道:“让它先吃些苦头,然后再给本王拖回来!”
  萧尹吓得腿一软,忙应声退下,去四处寻找白虎。看来,那只白虎算是把王爷给惹火了。
  萧尹离开后,一只通体乌黑瓦亮的大雕展翅飞来,从窗口处飞入,围着卫东篱轻盈地滑翔了一圈后,如同乖巧的各自般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卫东篱取下它腿上绑着的密函,看完后以火焚烧。
  燃烧着的火焰顷刻间将密函吞噬,打个旋儿掉落到地上,将所有的秘密都烧成了灰烬。
  卫东篱重新闭上眼睛,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颜,如同呢喃般吐出一句话,“皇兄,你还真是不放心臣弟啊。”
  孔子曰虽说变身为白虎后,不能口吐人语,但却一直能听得懂人话。所以,她自然知道有许多人在找自己,想要活剥了她的一身虎皮!
  靠!她这一年四季就这么一身真皮大衣,怎么可以让别人剥了去?!
  孔子曰一鼓作气地钻入煤堆里,将一身白毛染成了黑色,也算是小笑地乔装一下吧。
  眼瞧着寻找她的人是越来越多,孔子曰只能小心行事,东躲西藏。白天,她不敢出去觅食。晚上,她不敢放心大睡,就怕打起了呼噜,引来那些窥视她皮毛的人。
  想一想,这当老虎的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憋屈呢?难道说,是因为她做人时太牛掰,所以当老虎时,就只能被拍?
  靠!郁闷!
  如果她真得吃了张员外家的幼子,那么被人追杀也算是情有可原。可她明明没有!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她呢?
  虽说她曾经拍花了一名酒鬼的脸,使其横死,但那醉鬼实属罪有应得!再者,她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巴掌拍死人啊!
  至于其他两名醉鬼,则是死于意外,又与她何干?
  好吧,她承认,有些人家饲养的小母鸡是她偷得,但她真得没有伤害过人啊!
  孔子曰十分怀疑,在这都城之中,是不是还藏有另一只白虎?那只白虎在为非作歹,却连累她遭殃!
  孔子曰在发出一百零一声叹息后,抖了抖身上脏兮兮的皮毛,忍受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夜色的掩护下走出了藏身之所,打算给自己找些可口的饭菜。
  也许是因为白虎伤人事件很恶劣,所以人人自危,家家关门落锁,导致孔子曰无法觅食,只能忍受着腹中饥饿。
  她仰天长叹,暗道:难不成,这些人非要逼着她去垃圾堆里找吃的么?或者,这些人是想逼她兽性大发,扑倒人类,啃其大腿?!
  孔子曰气呼呼地瞪了清冷的月亮,越发想念酱猪头的味道。
  她想去找百里凤和百里岚,却又知道此举不妥。他们二人的王府一定早已被人监视了起来,就等着她出现,然后将其套上麻绳,剥下虎皮,送给张员外。
  思前想后,孔子曰决定还是回到赌馆吧,也甭管胡狸那张惨白的小脸,直接找到囚奴就好。
  想到囚奴,孔子曰只觉得心头一暖,忍不住唇角上扬。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许只有呆在囚奴的身边,才算是安全的吧?她知道囚奴这个人虽然低调,但武艺却十分高强。而且,最重要的是,囚奴是个念旧情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用一条蛇皮当腰带,系在腰间那么多年。
  孔子曰借着黑夜的掩护,悄然无声地来到了“金灿灿赌馆”的门外,寻到一处敞开着的窗口,纵身一跃,跳入赌馆,偷偷摸摸地趴上楼梯,来到了囚奴的房门口。
  虚掩的房门,由缝隙里透出烛火的温暖光晕,使孔子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里,就仿佛只要推开那扇门,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得到爱人的温暖。
  她抬起爪子,想要拍拍房门,却又害怕吵醒睡在旁边房间里的胡狸。放下爪子,改用脑袋拱开房门,然后悄然无声地走了进去。
  烛火旁,囚奴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当孔子曰走进他的房间,他非常从容地放下笔,转头看向孔子曰。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孔子曰的到来。
  孔子曰试着对他笑笑,可无论怎么笑,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很尴尬。
  囚奴伸手揉了揉孔子曰的大脑袋,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孔子曰立刻将大脑袋拱进囚奴的怀里,撒娇地蹭着,使劲儿地点着头。
  囚奴轻叹一声,拍了拍孔子曰的大脑袋,说:“你为什么总能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明明是只百兽之王,却偏偏受尽欺负。”
  孔子曰抬起头,用眼神交流道:哥们儿,有些事儿实属一言难尽啊!不说也罢!咱还是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吧!
  她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告诉囚奴她饿了。
  囚奴勾起唇角,让她噤声等候,然后推开房门,向厨房走去。
  厨房门口,囚奴与迎面走出的胡狸撞了个正着。
  胡狸傲慢地扬起下巴,仿佛不屑与囚奴说话。他直接走向二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囚奴并不在意胡狸的态度,而是无所谓地走进厨房,找出两只烤鸡,拎到楼上喂孔子曰。
  孔子曰吞咽着烤鸡,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暗道:我果然挑了个好男人啊!就不知道,当他知道我就是孔子曰,会不会有勇气和我滚床单咧?
  当孔子曰将两只烤鸡悉数吞入到肚子后,囚奴却拔出了一柄大刀,沉声对孔子曰说:“吃饱后我送你上路。你的虎皮,我要了!”
  孔子曰愣了,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黑乎乎的虎皮,又抬头看了看极其认真的囚奴,不明白他要自己的虎皮做什么。难道说,他想给自己弄身嗷嗷有面子的行头?那也不用剥她的虎皮吧?说实话,总穿这一身,她自己都腻歪得很。
  囚奴见她不解,便解释道:“我要张员外的一样东西,必须拿你的虎皮去换。”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冲着囚奴一呲虎牙,还以为他和自己开玩笑咧。然而,囚奴的认真并不产假。孔子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囚奴,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人会为了得到张员外的一件东西,而对自己痛下杀手!
  囚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起来波澜不惊,却在孔子曰的注视下滑过一丝歉意。
  孔子曰有些心痛,缓缓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
  如果她此刻可以开口说话,她一定会质问囚奴,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她的性命重要?!
  我们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发生的事儿。自从他破棚而入,她便救过他两次性命,还免费赠送了一次手活。
  他奶奶地!两人都有了那种暧昧地关系,他竟然还要剥下自己的皮大衣,去换张员外的狗屁东西!
  丫难道就没看出,她对他的心思,不一般?!
  好吧好吧,就算囚奴不知道他眼前的这只白虎就是孔子曰本人,但至少,他们也曾一同在深山老林中生活过,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不是她小气,但是囚奴确实啃过她不少牛肉咧!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孔子曰气得身体发抖,恶狠狠地瞪向囚奴。
  囚奴手起刀落,绝不含糊地砍向了白虎的脑门,逼着它出手反击。
  孔子曰一惊,迅速向一边躲去,下意识地扬起爪子,想要反击。然而,无论她多么气恼,这爪子却始终无法拍在囚奴的身上。
  囚奴看准机会,再次挥刀砍向孔子曰的喉咙!
  他给过白虎机会,让它与他一争高下,一分高低。但它并没有把握住有利的时机!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谁可以逃脱。如果今天他不动它,明天它亦会被其他人猎杀了去。既然早晚要死,就不如死在他的刀下。至少,他会给它一个痛快!
  等他从张员外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为它报仇,杀死张员外,不让她枉死!
  囚奴的内心独白孔子曰并未听到,即使听到了,她也不会表示理解。在生命面前,理解实在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狗屁!
  如果说野兽吃人是触犯了王法,那么人射杀野兽呢?是不是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处罚?
  难道说,作为野兽,她就必须任人宰割?
  孔子曰多想告诉人们,野兽和人类是一样的,它们也有知己的情感!它们在面对爱人时,也会变得温柔;它们在面对死亡时,会感到害怕;它们在面对饥饿时,也会试着摆脱逆境!
  此时此刻,孔子曰感谢机缘,让她变成了一只白虎。如果她此刻只是一直狮子狗,除了任人宰割之外,还能怎样?
  虎吃人,那是妖精,是祸害,要杀之,剐之!
  人吃虎,那叫享受,有口福,会生活,要炖在锅里慢慢熬,配上小酒慢慢喝!
  说实话,有时候,她都嫌人脏!
  人类喜欢用虎鞭泡酒喝。她即使再渴,也不想去喝泡着人类小鸡鸡的酒!
  孔子曰越想越气愤,在闪身躲开囚奴致命一击的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囚奴的小腿。
  囚奴的身体腾空而起,一掌拍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
  孔子曰吃痛,接连倒退了两步。她觉得呼吸有些苦难,似乎被囚奴震坏了内脏。她抬起极度受伤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囚奴。
  她刚才作势咬他小腿,只不过是想逼着他退开。如果她真想要他的命,就会直接咬向他的喉咙!
  很显然,在这场搏杀中,她只想脱身,而囚奴却是真想要他的命!
  孔子曰的眸子里弥漫上苦涩的水雾,她冲着囚奴大声地咆哮着,仿佛要吼出心中的痛苦。
  囚奴的耳膜一痛,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
  孔子曰看准时机,扬起爪子,打算拍掉囚奴手上大刀。却不想,她的腹中一阵抽搐,犹如到搅拌痛了起来!孔子曰试着张嘴喘息,却不想,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囚奴微怔,皱眉看向孔子曰。
  孔子曰的身子开始抽搐,思想却无比清晰。她心里明白,自己一定是被人给下了毒,而那毒药一定是涂抹在了烤鸡上!
  孔子曰不知道老虎是否也有眼泪,但此时此刻,她确实觉得眼镜十分难受,貌似有水雾还是弥漫。她抬头看向囚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毒!
  囚奴仿佛明白了孔子曰的想法,摇头道:“毒,不是我下的。”
  孔子曰信了囚奴,眼睛里又冒出希望的光。
  不想,囚奴却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说:“但是,你的虎皮,我要定了。”
  孔子曰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黑色的毒血沿着她的虎嘴流淌,滴滴答答的掉落到地上。就像是她哭不出来的泪水,那么血腥,那么滚烫!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真得,看不清了……
  然而,孔子曰不甘心,真得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人人都要剥她的虎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置她于死地?囚奴到底为了得到张员外的什么宝贝,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孔子曰咬着牙,做出虚张声势的攻击。在囚奴转身躲避的时候,她却纵身一跃,打算破窗而出。然而,囚奴却洞悉了孔子曰的计谋,将大刀拦在一个窗口处。孔子曰见退路被封,便掉头跑向走廊。囚奴紧追其后,将其堵在了一个死角里。孔子曰没有办法,只能一头撞破胡狸的房门,逃入他的房间。
  孔子曰想,她就赌一把,真得就赌一把!她就赌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让她可以用爪子沾着自己的鲜血写下几个字。她想要告诉囚奴,她就是孔子曰,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囚奴步步紧逼,为了争取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她要含住胡狸的脖子,将其当人质,为自己争取时间!对,就这样,一定可行!
  当胡狸看见孔子曰闯入自己的屋子,他吓得跳到了椅子上,歇斯底里地对着囚奴喊道:“杀了它!快点儿,杀了它!”
  孔子曰的虎躯一震,直扑到胡狸的身前,本想含住他的脖子做做样子,又怕自己那锋利的牙齿会划伤胡狸的血管,所以她将头一偏,只含住了胡狸的一条手臂,作为威胁。
  她希望囚奴可以停止靠近,她希望胡狸吓得忘记挣扎,她希望他可以有时间再地上写下一句话,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囚奴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胡狸也并没有被吓得忘记挣扎,而是用另一只手取下发簪,狠狠地刺入她的脖子!
  发簪拔出时,黑色的血液亦喷薄而出。
  孔子曰低吼一声,放开了胡狸的那条手臂。她后退着,后退着,眼含伤痛地望着狐狸。原来,雪上填霜和雪中送炭的区别,竟然有这么大。
  孔子曰凄惨一笑,在毒药和内外伤的三重折磨下,终是四肢一软,倒地不起。
  囚奴举刀逼来,对准孔子曰的脑袋砍下!
  孔子曰真想认命地闭上眼睛,却……不甘啊!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发出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虎啸,震得囚奴和胡狸呼吸一窒,两耳瞬间失聪!
  借着这个机会,孔子曰向着窗户纵身一跃!在窗户的碎裂声中,她跳出了胡狸的屋子。
  二楼的高度对于一只老虎而言,并不算十分高。但是,这个高度却跌痛了孔子曰的身体,跌碎了她的心!
  黑漆漆的夜里,赌馆二楼的破碎窗口处,传来胡狸的咒骂声,“那只白虎已经中毒,你竟然还砍不死它,真他妈没用!”
  原来,她的毒,是胡狸下的。
  孔子曰仰头望向二楼,与囚奴的视线相对。
  只此一眼,痛彻心扉!


第二十九章:妖魔鬼怪怕变态

  以为孔子曰的那声虎啸,所以引来了不少人。他们和囚奴一样,都想要剥下孔子曰的虎皮,拿去换取张员外的银两和宝贝。
  一时间,原本黑漆漆的街道变得灯火通明,财迷心窍的人们纷纷举着火把搜索着孔子曰的逃匿方向。
  孔子曰身受重伤,无法逃脱追捕,终是被一伙人堵截在了死胡同里。她想逃脱,却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被人们用棍棒打昏。
  这些人要得不过一张虎皮,至于白虎的死活压根儿就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内。眼下,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剥虎皮,也只不过是怕耽搁了时间,让其他人找到这里,将白虎夺了去。
  这伙人用一根粗绳子困住孔子曰,然后将绳子系在马鞍上,大喝一声“驾”,拖拉着孔子曰,一路南行,直奔张员外的府邸。
  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孔子曰的虎皮,致使她的血液再次流出,犹如一条暗红色的长龙,在地面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眼看着张员外的府邸在望,另一队人马突然由黑暗的拐弯处杀出,纷纷操起瓦亮的大刀,想要夺走不知死活的白虎。
  一时间,人类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冷兵器相击的声音,成为了今夜的主打曲目。
  鲜红滚烫的血液,温热抽搐的断肢,冰冷残缺的人体,这些东西在孔子曰的周围堆砌起了一圈极其恶心的乱葬岗。
  孔子曰被一只断臂砸醒,费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那只断臂,忍住呕吐的欲望,用爪子将其推开。真脏。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由人类身体里喷薄而出的阵阵血雾,嗅着空气中漂浮着的腥臭味道,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就仿佛身体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她忽然间开始怀念起了上辈子。上辈子,她很丑,但老爸很疼她;上辈子,她爱偷着使坏,但她自己很疼自己;上辈子,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他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要剥虎皮啊?!
  孔子曰无力地笑着,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想着上辈子的种种,想着以往的开心,想着自己最得意的事情……
  她林林种种地想了很多,却惟独没想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周围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孔子曰却充耳不闻,完全置身事外。此刻,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似乎想要小憩片刻。她知道,自己这一睡,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囚奴震伤了她的内脏,胡狸毒坏了她的身体,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实属奇迹。
  她知道,囚奴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所以才想要剥她的虎皮。那么,胡狸呢?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也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看来,自己已进入“金灿灿赌馆”。就已经被胡狸发现了。或者说,胡狸一直在等着它自投罗网。
  呵呵……可笑啊,真是可笑。
  想不到,最后伤自己最深的人,竟然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孔子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结局。然而,事实却是,她的思维竟然变得越发清晰起来,貌似……并没有陷入混沌之中。
  孔子曰觉得无比纳闷,为什么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直没有死啊?难道说,她现在不但具有抗虐体质,也具有“跳崖不死、捅刀不死、喝毒不死、雷劈不死、气也气不死的主角体质”?!
  在孔子曰的胡思乱想中,又有一些零散的武林高手加入到了夺虎的行列中。一阵厮杀过后,囚奴站在了她的面前。看来,在这场角逐中,他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孔子曰从囚奴的眼中看到了意思于心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动摇的坚决!她本想无所谓地笑一笑,却发觉心痛突然袭来。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不禁开始怀疑,刚才她那么精神,莫不是回光返照了吧?
  这时,一直躲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张员外,见血拼已经结束,便带领着家丁们走出府邸,来到了这处修罗地狱。
  家丁们手上的火把将整条黑暗的街道照的如同白昼,将一张张扭曲的脸孔照得形同鬼魅,将人类贪婪的欲望照得无法遁形。
  张员外身形瘦弱、高挑,乍一看,就如同一根木头杆子。他身穿黑绸子的马褂,脚蹬一双厚底的黑布鞋,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西瓜皮帽。他就如同一只黑色的乌鸦,看起来有几分阴冷,不会让人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按理说,张员外家富可敌国,穿金戴银那是理所应当。但是,他全身上下却只佩戴了两件饰品。其一,是他戴在大拇指的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成色不错,但并未上品。在有钱人眼中,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其二,便是他西瓜帽上的装饰珠。那珠子是一颗绿翡翠,看质地和色彩也只是较为不错,压根儿值不了几个钱。
  由此可见,张员外这个人非常低调,而且已经低调到了抠门的程度!
  他面如枯槁,毫无活力,声音更是不阴不阳,听的人十分不舒服。他扫了眼周围,啧啧嘴,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端着架子说:“哎……本员外素来心善,还真听不得这些到抹脖子的声音。”眼神一凛,狠狠地瞪向孔子曰,拔高了声音问,“这可就是那只白虎?”
  囚奴沉声应道:“正事。”
  张员外本想踱步过来看看,又唯恐孔子曰突然发难,让他躲闪不及,最后只是伸长了脖子恨声道:“好,好得很!来人啊,将这条白虎给本员外吊起来,活剥了它的皮,为吾儿报仇雪恨!”伸手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囚奴,哼哼道,“本员外说话算数,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且收了去吧。”其实,张员外很想赖账,不想给囚奴银票,但他见囚奴武艺高强,怕自己惹了麻烦,所以这才不甘愿地掏出银票,递给囚奴。
  囚奴并不接银票,而是上前一步,说:“张员外不要忘了,还有藏宝阁任选宝贝一事。”
  张员外哈哈大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搪塞道:“好说,好说……”
  这边,家丁们已经将孔子曰吊在了树上,正打算剥下她的虎皮。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鲜绿色的人影瞬间而至,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孔子曰的面前,劈手夺过家丁手中的匕首,然后割断了捆绑着孔子曰的绳子,将孔子曰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孔子曰抬起头,望向百里凤,眼眶渐渐湿润了。
  百里凤一抱住孔子曰的大脑袋,声嘶力竭地嚎叫道:“虎虎,你怎么变得这么脏呀?!”
  孔子曰被他勒的险些断气儿,但心口却觉得无比温暖。她吸了吸鼻子,伸出软软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百里凤的脸颊。
  因为孔子曰的舌头太大,所以非常巧合地舔到了百里凤的嘴巴。
  百里凤一把推开了孔子曰的大脑袋,瞪眼训斥道:“去去去!别舔我嘴巴!我的嘴巴还得留着用来亲子曰呢。”
  孔子曰虚弱地苦笑,暗道:感情儿你小子还有这种心思呢。
  百里凤的双手一抬,直接将孔子曰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转生就走。
  张员外暗咬后牙,刻意堆积起虚伪的笑脸,快步走到百里凤面前,恭敬道:”不知六王爷驾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百里凤皱眉道:“滚一边去!实话告诉你,你伤了我的虎虎,我们没完!”
  张员外的身子一抖,立刻诉苦道:“六王爷,小人冤枉啊!人有所不知,这只白虎十分危险,不但吃了小人的独子,还接连咬死数人!六王爷英明,请务必替小人做主啊!”
  百里凤背着体型庞大的孔子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家虎虎不吃人肉,你一定是老眼昏花,头脑不清,记错了仇敌。”
  张员外正色道:“六王爷,如果这都城之内还有其他白虎,小人自然会仔细分辨。但是,这白虎本就十分稀少,都城之中又怎会出现两只一模一样的白虎?当日叼走小儿的白虎,定是这只白虎无疑!”
  虽然百里凤知道张员外所说在理,但他却打算死不认账。除了武功,他护短也一样在行!但见百里凤一扬下巴,信誓旦旦道:“一定你是色盲,不分黄色和白色。我说过,我家虎虎很善良,不会吃人肉。你个死老头,如果还要继续纠缠,别怪我将你打成残废!”
  张员外气急,攥紧手指沉声道:“六王爷!小人虽然只是一个员外,但一直以来颇受圣上恩宠。想我张家三代单传,如今却被这只白虎断了后,您当真不想给小人人一个交代?!如果当真如此,小人只好拼了这条老命,去跪求当今圣上,请他给小人一个交代!”
  百里凤放下孔子曰,撸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张员外!反正他今天必须要带白虎离开,即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也在所不惜!原本,他打算帮白虎医治好身体后,在一个人潜入到张员外的府邸,进行打击报复。现在好了,既然张员外自己讨打,那他还客气什么,上吧!
  话说,这么多年来,他的武功可不是吹出来地!打打杀杀对他而言,那绝对是手到擒来,底气十足!
  如果父皇怪罪下来,他大不了离家出走!抱着他的子曰,骑着他的白虎,一同去浪迹天涯。嘿嘿……“天下大同”嘛,一定饿不死他!
  眼见着百里凤想要动粗,张员外立刻将眼睛看向囚奴,用口型说了句,“杀了白虎,宝贝任你挑!”
  囚奴点头,直接拔刀向孔子曰砍去!
  别看百里凤一直没有看向囚奴,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并没有逃过百里凤的眼睛。就在囚奴拔出砍向孔子曰的时候,百里凤的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孔子曰的面前。同时扬起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囚奴的腹部!
  囚奴向后退开,虚晃一招后,再次袭向孔子曰。
  百里凤和囚奴缠斗在一起,孔子曰昏昏沉沉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张员外偷偷的给家丁使了个眼色,让其瞧瞧靠近,一刀了结孔子曰这只白虎。
  眼见着手持大刀的家丁走近,孔子曰却毫无反抗能力。她很想挣扎着站起来,她很想咬断他们的脖子,但奈何流血过多,头晕眼花,没有力气。
  死亡的恐惧感在逐步逼近,孔子曰孬种地闭上了眼睛。说实话,她怕死亡。尽管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仍然怕。
  然而,预想之中的身首异处却并没有发生。
  她的耳边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和人类的惨叫声。
  不多时,一个融合了清朗于邪魅的声音响起,轻佻道:“鸿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竟想宰杀本王的白虎下酒。这滋味,谁想尝呢?”
  孔子曰的眼睛瞬间睁开,顺着声音望去,直接将目光定格在了卫东篱的身上,心跳忽然变得异常。
  夜色下,卫东篱身穿一拢月牙色长袍,干净得不染纤尘,他宛若月中仙子般静静而立,轻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他的衣袂飘飘,有着说不出的风韵雅致,与脚下的血腥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当他站在那里,当他浅浅一笑,你却又觉得,他似乎是在吸吮着土地里的浓稠血液,将他们当成了赖以生存的养分。
  是的,你在他的眼中看不见怜悯,也看不见嗜血,更看不见人类惯有的贪婪。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眼眸里,有得只是淡然,以及。一些不明显的暴戾!
  你明知道他是个妖孽,明知道他不在乎人类的生死,明知道应该逃离他的身边,但却无力挣扎,甚至可以说,你……无力反抗,甘愿沉沦!
  都说女人是水做得,男人是泥做得,那么卫东篱这个妖孽呢,他又是什么做得?这天地,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滋养出这样一个妖孽哟?
  孔子曰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但却清楚地认识到一点,如果卫东篱想要救她,那么她今天就一定死不了!请听清楚,她说得是今天,至于明天,后天,那就不一定了。谁晓得卫东篱什么时候会发疯,想要啃两口她的大腿肉呢?
  事实证明,孔子曰对卫东篱的了解是极其深刻地。
  张员外初见卫东篱时,惊为天人了好一阵子,在意识到自己正对了喜怒无常的无双王爷发呆时,这才恍然回了神儿,慌忙行了一礼,恭维道:“久仰无双王爷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卫东篱唇角睨着笑意,挑眉道:“本王只知道,世人传言说,本王性格乖张暴戾,滥杀无辜,喜怒无常。不知道张员外所说得“风采”,只指哪一桩?”
  张员外的心脏突然翻了个跟头,忙摇头否认道:“无双王爷说笑了,无双王爷说笑了,小人不敢,不敢……”
  卫东篱将手收入衣袖,瞬间收起笑脸,冷哼道:“不敢?!你胆敢欺辱本王的坐骑,还敢说”不敢“?!本王来你们鸿国游玩,尔等贱民竟敢私下里掠杀本王的白虎!看来,本王在张员外的眼中,不过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主儿!”虽然卫东篱面如冠玉,举止优雅,但那一言一行却有着令人无法小觑的霸气。
  张员外吓得头冒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心翼翼的哆嗦道:“无双王爷明鉴啊!小人并不想为难那只白虎,可是那只白虎却叼走了小人的独子。”
  卫东篱眸子一缩,冷声道:“张员外,诬陷也要有个度!你可知,本王的这只白虎,十分挑嘴,从来不会吃生肉。”
  张员外硬着脖子粗声说:“哪有老虎会不吃生肉的?”
  卫东篱给萧尹使了个眼色,萧尹在地上拎起一条断臂送至孔子曰的嘴边。
  孔子曰避嫌地扭开头,连看都不看一眼。
  萧尹又掏出一只香喷喷的鸡腿放到孔子曰的面前。尽管她此刻恶心得直想吐,但还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鸡腿吞入腹中。
  卫东篱扫眼目瞪口呆的张员外,沉声道:“张员外,你到底意欲何为?为什么要拿本王的白虎开刀?!你今天不把话说个一清二楚,本王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你可知,你今天的行为,完全是在挑唆睿鸿两国的关系!谁给了你的狗胆,让你如此放肆?!”
  张员外傻了眼,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嚎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确实没想那么多,就算给小人九百颗脑袋,小人也不敢挑唆两国之间的关系啊!小人的独子确实是被白虎叼去的,不信您大可以问一问小人的管家——李富贵。“转头大喊,”李富贵,你过来!“李富贵应声倒地,却是再也没有爬起来。
  旁边的家丁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李富贵,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忙将他翻转过来。这一看之下,吓得家丁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见,李富贵已经是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
  萧尹跑过去查看后,向卫东篱禀告道:”主子,李富贵身中“七孔黑”,已经毙命。”
  卫东篱将双清冷的眸子转向已经傻了眼的张员外,冷笑道:“好一招杀人灭口!”
  张员外恍然回神儿后,猛磕头,大喊道:“王爷明鉴,小人实属冤枉啊!”
  卫东篱轻叹一声,说:“张员外无需惶恐。是不是冤枉,自然有官府去查。本王理解你想为幼子报仇雪恨的心情,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找一只白虎,就当它是凶手。”
  张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叩谢道:“王爷宽厚,小人不胜感激。”
  卫东篱表情欠奉,直接转身走到了孔子曰的身边,恨铁不成钢似的踢出了一脚。
  孔子曰痛得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卫东篱本想蹲下身子,查看一下孔子曰的伤势,但是他的手却只伸到半路,便又缩了回去。他冷哼一声,对萧尹吩咐道:“把它给本王扔到车上去。”
  萧尹得令,伸手就要去扯孔子曰的毛。
  百里凤见此,不再与囚奴过招,而是跳跃至孔子曰的身边,伸手拦下萧尹。
  卫东篱上前一步,说:“六王爷不去陪伴子曰姑娘,来此做甚?”
  百里凤的眼睛一亮,忙问:“你看见子曰了?”
  卫东篱抬手向远处一指,“刚才来的路上,似乎看见……”
  还未等卫东篱将话说完,百里凤已经运用起绝佳的轻功,向着卫东篱所指的方向奔去。
  卫东篱微微垂下眼睑,暗道:他说得是”似乎“,并没有肯定。百里凤的头脑简单,联想丰富,这可怨不得别人!
  卫东篱冷笑一声,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随手一甩,将其扔到了马车上。
  萧尹靠近卫东篱,压低声音回禀道:“主子,刚才与六王爷过招的那位高手,此刻已经翻越进张员外的府邸,看样子一定是有所图谋。”
  卫东篱站在马车边,自言自语地感慨道:“这世道不太平啊。”转而他抬眼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张员外,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说:“看来张员外的家中,一定藏有宝贝,否则怎能引来贼人的惦记。”
  张员外暗叫“不妙”,忙回头看向自己的府邸。
  卫东篱不再耽搁,抬腿跨上马车,做到软垫之上。如同他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张员外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着瘦成竹竿样的老胳膊老腿,去喘吁吁地想着自己的府邸跑去。
  与此同时,卫东篱派出的暗卫,悄悄地跟在了张员外的身后,潜入进张员外的府邸,监视着里面的一切情况。
  卫东篱的马车前脚刚离开,百里凤后脚便闻讯赶来。他望着一地的尸体残骸,突然呕吐不止。直到被侍卫搀扶回凤王府,这才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昏死过去。
  ……
  在张员外的府邸中,囚奴成功地找到了藏宝阁的入口,然而,他才踏进去一步,便触动了机关,被铺天盖地的暗器逼退了出来。然而,囚奴并不死心,他开始尝试以其他的方法进入藏宝阁。
  虽然张员外的府邸看起来与普通富贵人家的府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唯有这藏宝阁却是请了高人设计。除了张员外,没有人能轻易进入藏宝阁。
  就在囚奴做最后尝试的时候,张员外带领着家丁冲了进来,将囚奴团团围住,势必要拿下这个胆敢窥视张家宝贝的宵小!
  刀光剑影中,囚奴发出凛冽的攻势,虚晃两招后,伸手擒向张员外。
  就在这时,一蒙面女子突然出现,娇喝一声,扬起手中长鞭,想要先囚奴一步卷走张员外。
  然而,事出意外,蒙面女子一心想要拿下张员外,却忽视了那些被张员外重金雇来的江湖高手。
  当囚奴掐住张员外的脖子,蒙面女之亦落入到江湖高手的手中。
  原本,囚奴打算逼迫张员外带他进入藏宝阁,但却因为蒙面女子的横插一脚,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用张员外换回那蒙面女子。
  当囚奴带着蒙面女子跑出张员外的府邸,躲开卫东篱派出的暗卫,隐入丛林之后,那蒙面女子竟然突然发难,冲囚奴吼道:“你个蠢货!带着本公主跑出来做什么?我们应该继续逼着张员外交出’江天一色珠‘!”
  囚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卑不亢道:“如果不是公主突然发难,卑职原本也有此打算。”
  蒙面女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那张芙蓉面。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渠国的胡月公主——柯绿瑶。
  柯绿瑶恶狠狠地瞪了囚奴一眼,厉声道:“你个’丑八怪‘也敢这么和本公主说话?如果不是你迟迟拿不到’江天一色珠‘,本公主会亲自跑来吗?”今天要不是本公主机警,及时毒杀了张富贵,卫东篱一定会顺藤摸瓜,将栽赃白虎一事怀疑到我们渠国头上。到时候,我们不但无法让卫东篱默认他放纵白虎在鸿国行凶的罪名,还有可能被他算计,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不是本公主的雄性白虎走丢了,本公主大可一剥了他的虎皮,送给张员外,换取宝贝。可如今,却落了个人财两空!如果卫东篱狠下心,剥了虎皮,哄骗张员外进入藏宝阁,必然会先一步拿走’江天一色珠‘!你今天要是下手快点儿,卫东篱的那只白虎早就是你的刀下亡魂了,又怎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
  “父皇那里你休想让本公主替你说好话,也不要以为你曾救过本公主的性命,本公主就会公私不分!如果这次那不到’江天一色珠‘,父皇那里,你便以死谢罪吧!”
  囚奴垂眸不语,知道柯绿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才抬起深邃的眸子,眼含轻蔑地淡淡一扫,转身引入到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已故的爹娘报仇,他又怎会忍气吞声,甘于人后!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学会的字,便是一个“忍”字。
  当初,卫东篱在他的脸上烙下“奴”字的时候,他忍了。
  如今,骄横的柯绿瑶想要言语羞辱他,他又怎会忍不了?
  眼下,他要做得,就是拿到“江天一色珠”,取得渠帝的信任。
  为了接触到渠帝,他逃离卫东篱的掌控,再恢复成原来的样貌时,用假伤疤掩盖出脸上的奴字。他偷偷地跟在柯绿瑶的身边,在她遇见危险时,帮助她脱离险境。也因此,他才有了面见渠帝的机会。然而,渠帝并不信任他,要给他考验。他欣然接受,准备放手一搏!不成功,则成仁!


第三十章:绝狠绝色卫东篱

  马车里,卫东篱的身子虽然慵懒地侍靠在软垫上,但那面部表情却紧绷得吓人。
  他的双眼就仿佛是一触即发的利箭,恨不得刺穿孔子曰那身沾了媒灰、染了血液的厚实虎皮,直抵那颗黑了心肝的心脏!
  卫东篱睡着孔子曰的那副惨样,心中愣是升起一把无名火,干脆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拉扯了起来,然后抬起右手,就想狠狠地掴她两巴掌!
  然而,面对一直陷入昏迷的孔子曰,卫东篱终是没有下去手,只是恨恨地说:“你倒是出息大了,竟然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随即冷哼一声,由里怀摸出一个小白瓷瓶,丢开瓶盖,将那些泛着冷香的青色药丸系数倒进孔子曰的口中,迫使她咽下后,这才重新坐回到软垫上,一边用一块方巾净手,一边对萧尹吩咐道:“去请大夫过府。”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要快。”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卫东篱的马车和老大夫一同到这了“南山居”。
  “南山居”是卫东篱在鸿国的暂住之地。此处风景秀丽,景色宜人,雅致得犹如一幅山水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情舒畅,神清气爽。尽管此时已是深夜,但“南山居”内却是灯火通明,照亮了亭台楼阁,为一草一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使见者心旷神怡。
  卧房里,卫东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老大夫的诊治结果。
  时间如同流沙般划过,老大夫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啧啧称奇道:“启禀王爷,这只白虎不但身受重伤,而且身中剧毒。如果草民没有诊治错误。它应该是服用了千金难买的‘百渡生花丸’,所以,它那一身重伤才能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好转。令草民不解的是,按理说,这只白虎身上所中的剧毒应该是见血封喉,但它的体内似乎有种力量,可以与那毒药相互抗衡,待草民施针,为其将毒血引出体外,这只白虎必然会无碍。”
  语毕,老大夫又给孔子曰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方,然后伸出颤巍巍的老手,捏起了一根最粗的空心银针,准备为孔子曰放出毒血。不想,孔子曰突然睁开双眼,吓得老大夫失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眼白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其实,在卫东篱将孔子曰放到床上的时候,她便己经醒了过来,也顺便将老大夫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喂她吃了‘百渡生花丸’,但她还是心存感激地。
  阿弥陀佛,她的这条小命好歹算是拾回来了!说不欣喜那是假的。
  她真想继续装昏迷,等卫东篱等人离开后,她再做其他打算。然而,当她听见老大夫要为她放出毒血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下意识地张开眼睛,想看看那根银针到底有多细。
  事实证明,用来放血的银针并不粗,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但是,卫东篱那厮的目光为啥比银针还可怕咧?算了,她还是两眼一闭,继续装昏迷的吧。
  卫东篱的唇角噙着冷笑,示意萧尹唤醒老大夫,并对老大夫说:“这只白虎皮糙肉厚,大夫的银针怕是太细了,不能更好地为其放出毒血。依本王之见,不如用银筷子代替银针。”
  老大夫害怕孔子曰会突然醒来,忙点头应道:“好好,都听王爷的。”
  孔子曰暗自咬碎一口虎牙,一边诅咒卫东篱不得好死,一边祈祷卫东篱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然而,事实证明,卫东篱这个人一向是说一不二。
  片刻之后,萧尹不但取来了银筷子,而且还挖空了银筷子的心,使之成为真正的放血工具。
  孔子曰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可惜……没用!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当那根小手指粗细的银筷子顶在了她的脖子上,随着力道一点点儿地刺入到她的虎皮里时,孔子曰只觉得遗体生寒,心肝颤抖的厉害!她觉得,这位老大夫似乎不是来为她引出毒血,而是想要她的命!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致使孔子曰瞬间睁开眼睛,扬起爪子就要去拍老大夫的脑袋!
  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站在她面前,手持银筷子的人,并不是老大夫,而是卫东篱那厮!
  原本为她治病的老大夫已经不知所踪,估计是被侍卫送走了。
  此刻,屋子里仅剩下卫东篱和孔子曰两个人。好吧,如果非要准确地说,屋子仅剩下一人和一虎。
  孔子曰的身体微僵,缓缓地放下了爪子。
  卫东篱勾唇一笑,非常轻巧地说了句,“醒了?”抬手抚上孔子曰的大脑袋,自我褒奖道,“看来,本王也有当大夫的潜质。这救治白虎的针法,还真是立竿见影。”
  孔子曰这个呕啊,恨不得拍花卫东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笑吟吟地问:“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不晓得卫东篱到底想要怎样。
  卫东篱呵呵一笑,先是松开了孔子曰的后脖子皮,然后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孔子曰额间的那撮红毛,语气亲昵地闲聊道:“哦,本王差点儿忘了,你无法说话,但却会写字。小白菜,你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吗?本王说过,不许你逃离,不许你隐瞒,只要你在乖乖地呆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便会兽待你。可惜,你辜负了本王的信任。你可知,对待不忠的奴才,他的主人会怎样惩罚他?本王不知道其他人会使用怎样的手腕,但本王却比较喜欢取走背叛者最为重要的东西作为惩罚。”手指滑过孔子曰的虎嘴,“这里,不能言,却可以叼笔写字。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将这里割下来,当作宝贝储藏在罐子里?”
  孔子曰心中大骇,忍着浑身的疼痛,扑到卫东篱的怀中,用行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卫东篱冷眼瞧着孔子曰的献媚举动。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想让本王原谅你?”
  孔子曰立刻点头,又使劲儿的摇头,最后千脆跳下床铺,叼起桌子上的毛笔,占了满满一下子的墨汁,低头在地上写道:池内被掠,逃亡不易。思念王爷,终于得见。
  孔子曰写得简洁,但意思明确。她是说:她在“涤仙池”内被人掠走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她十分想念卫东篱,今天终于见到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的草书,既不表示相信,也不发出质疑,致使孔子曰的心中越发没底,不晓得是否能蒙混过关。
  在时间的流逝中,孔子曰变得越来越紧张。
  就在孔子曰偷瞄着门口,推算着自己逃跑的成功率时,卫东篱终于张开金口,说了句,“字写得不错。”
  孔子曰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暗道:幸好老娘我会几种字体,要不然还不得被卫东篱抓了个现形!
  危机解除后,孔子曰冲着卫东篱眨了眨眼睛,扮演起了娇俏可人的白虎。她上前两步,将那颗脏兮兮的大脑袋拱进卫东篱的怀里,亲昵地蹭着。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虎脑袋,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轻声道:“既然回来了,便好生跟在本王身边,别再走丢了。“
  孔子曰咧开嘴角,使劲儿点头。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卫东篱这次变得十分好说话,但只要他不用变态的手段对付她,她也懒得去想那么多。既然她现在无处可去,那么就不如呆在卫东篱的身边。至少,她不用担心被别人活剥了虎皮。等风头过去后,她再想办法离开。
  卫东篱拍了拍孔子曰的背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自从你走丢后,本王总是夜不能寐,生怕你让人欺负了去。没想到,你果然如此不争气。哎……本王刭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将你保护在身边,不被别人欺负?“
  孔子曰听了这话不但没感动,反而觉得挺恐怖。她抬起黑金色的虎眼,直勾勾地盯着卫东篱看,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卫东篱的眼中划过残暴的痕迹,转瞬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摸了摸孔子曰的虎须,轻声笑道:“原本,本王还打算在找到你之后,砍掉你的四肢,将其浸泡在酒坛子里。这样,你就不能再离开本王,只能乖乖地呆在本王的身边。”
  孔子曰的眸子一缩,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为逃跑和攻击做出双重准备。
  卫东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孔子曰的意图,而是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将毫无防范的后背留给了孔子曰。
  孔子曰知道,如果她在此刻发起攻击,那么即使卫东篱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她能在第一时间将卫东篱扑倒,那么,他就不要再妄想可以活着站起来!只要卫东篱死了,她就可以去掉一块心病,不用继续活在他的威胁和压迫中。
  孔子曰那锋利的指甲由肉垫里探出,为攻击做出了准备。此刻,只要她将身体向后一压,做出前扑的动作,就可以瞬间扑向卫东篱,给他致命一击!
  但是,就在她准备攻击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孔子曰不相信卫东篱会放松警惕,更不相信卫东篱会轻易地相信自己。
  她觉得自己险些中了卫东篱的奸计,差点儿给了他一个任意处置自己的理由!
  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思及此,孔子曰收起了锋利的指甲,播了摇粗壮的尾巴,含糖量颇高地“嗷唔”了一声,示意卫东篱等等她。然后忍着身上的痛,扭着屁股跑到卫东篱的身边,尽职尽责地做一只宠物虎。
  卫东篱唇角噙着笑意,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的银筷子飞射到桌子上,然后低头扫了孔子曰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虎头,说:“本王还是喜欢你这样跟在本王的身边。如若你不再跟着,那四肢还留着作甚?”
  孔子曰这个抖啊,这个恨啊,这个呕啊!
  听卫东篱那话的意思,如果她刚才不主动跟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砍掉她的四肢,将其浸泡在酒坛子里!
  变态!大变态!死变态!早晚会遭报应的臭变态!
  如果有一天,有人书写变态排行榜,她一定推举卫东篱当第一!
  不服,咬死!
  水雾袅袅中,卫东篱沐浴完毕。
  他动作优雅地站起身,任由透明的水珠在他的身体上滑落。
  他的肌肤似乎是由水晶雕刻而成,与水雾中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他的腰身狭窄,臀部挺翘,四肢修长,看似纤细,实则蕴含了不可侵犯的力量。
  他赤足走出浴池,随手取来一件雪白色的宽松长袍系在身上,然后单手支头,慵懒地侧躺在长毛地毯上。他勾动食指,示意一直浸泡在药桶中的孔子曰过来。
  孔子曰吸了吸险些流淌而出的鼻血,晃了晃神志不清的脑袋,咬牙爬出药桶,抖了抖身上的药水,一步步走向卫东篱。
  虽然她非常厌恶这个男人,但不可以否认地说,他确实有着令世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沐浴后,他的周身萦绕起层层水雾,恰是九天谪仙,清雅,高洁,禁欲,完美。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微眯,就好似夜色中轻轻荡漾着的湖泊,让人无法不沉醉其中,随波荡漾。他那淡橘色的柔唇微张,就好似雏菊的两片花瓣,泛着诱人的清香。他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端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就好似诱人的糖果,让人恨不得含入口中,细细地品尝。
  他那头未干的墨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则是滑过他的脸颊,贴附在他的优美颈项,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对比。
  孔子曰素来喜爱花红柳绿,从来不知道,黑与白那样单一的色彩,竟然能勾画出此等的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凭良心说,面对这样不说不动不变态的卫东篱,孔子曰确实变得有些痴迷。她就仿佛是在看一幅人间少有的绝美画卷,忍不住被画卷里的男子所吸引,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地趴在他的身旁,生怕自己的鲁莽,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卫东篱瞧着傻愣愣的孔子曰,不由得勾唇一笑,支起身子,拿起一块大棉布,盖在了孔子曰的大脑袋上,为其擦拭着湿渡渡的皮毛。
  卫东篱的温柔,就好似最厉害的点穴手法,致使孔子曰的身体变得瞬间僵硬,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卫东篱为自己擦拭皮毛。
  卫东篱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不但为孔子曰的擦拭了后背,还为她擦拭了爪子和肚皮。
  完!她的那几个小奶头,再次被卫东篱挨个摸了个遍!
  孔子曰哭笑不得,扭捏地动了动身子,用脑袋撞了卫东篱一下,示意他适可而止。
  很显然,卫东篱不明白孔子曰的羞涩,仍然拿着大棉布,沿着孔子曰的肚皮,一路擦拭了下去。
  孔子曰“嗷唔”一声,闭紧双腿,看向卫东篱,其目光可以理解为:大哥,我“那里”不用你擦!
  卫东篱从容地丢开大棉布,转开头,打开药罐,又开始为她的伤口涂抹药膏。
  孔子曰闭上眼睛,脑袋一歪,躺在了卫东篱的大腿上,满腹诽谤道:没羞没臊的家伙!
  因为孔子曰闭上了眼睛,所以她不曾看见,卫东篱的脸……渐渐的……红了。
  青凉的药膏渗透入厚实的虎皮,让孔子曰觉得异常舒服。她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暗道:其实,有时候当只宠物也不错。左边有美酒佳肴,右边又美男伺候。只要她乖乖地,这小生活还真不是普通的美好!
  这样想过之后,她又暗骂自己没操守,竟然会被卫东篱的美色所惑,遗忘掉了做人的尊严!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算是个完整的人吧?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有些害怕外面的那些根棒,害怕自己被人剥掉虎皮,开始贪恋卫东篱的庇护。说实话,卫东篱这厮确实厉害,没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就算将其丢到狮子堆去,那些狮子也得被他咬上两口!
  是啊,卫东篱很危险,她要提高警惕,不可以被卫东篱的温柔所迷惑,否则她将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孔子曰的心里滑过一丝异样。一直以来,她总想着要逃离卫东篱,却总会因为机缘巧合而走到一起。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道说,卫东篱就是青翼大帝?
  她抬头去看卫东篱,开始揣测自己爱上这个男人的可能性,并在心里演练起,她因他而亡的种种情节假设。
  最后,孔子曰断定,让自己爱上卫东篱,那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地!但是,她可以试着去喜欢他,然后操着嗓门,大声地向他表白爱意!到时候,她的台词就是----
  爱我,就捅死我吧!
  看,多感人啊!到时候,王母娘娘啊,上仙啊,还有哪些爱看热闹的神仙们,一定会因为她的深情告白而深受感动地!
  至于她到底爱不爱他,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她不坦白,谁又能知道,她到底爱着谁呢?
  她要得,不过是一个有轮回的未来,不在乎情爱。
  至于卫东篱,她则是十分坚信,即使有一天,他爱上了她,但只要她稍有背叛,他就会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她的心脏!
  哇卡卡卡……这样一分析,卫东篱是青翼大帝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普通地大咧!
  孔子曰对自己的分析能力十分满意,捎带着越看卫东篱越顺眼。抛开他那变态的性格不谈,想来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骑在自己的身上!
  咳……她是纯洁的白虎,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特注:此骑非彼“骑”哦!
  在孔子曰的胡思乱想中,门外传来一名暗卫的声音,说:“主子,属下回来了。”
  卫东篱站起身,踱步到屏风后面,换上藏蓝色的衣袍,穿上银色的靴子,又将头发梳理妥当后,这才传唤那名暗卫进来回话。
  虽然孔子曰有心偷听卫东篱和那名暗卫的谈话内容,但她更晓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想知道太多的秘密。于是,在那名暗卫进来的时候,孔子曰自动自觉地向外走去。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的背影,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暗卫瞧着卫东篱的笑颜傻了眼,直到卫东篱的眼神骤然变冷,他才恍然回神儿,忙低下头,将自己在张员外那里所窥探到的一切,详细地禀告给卫东篱听。
  院子里,孔子曰独自溜达着,每走两步都觉得心口发紧,隐隐作痛。她仰头望向初升的太阳,不由得想起囚奴拍在她身上的那一掌。看来,她确实被他打成了内伤。而且,这伤口似乎落在了心头上,变成了去不掉的病根。
  孔子曰苦笑一声,越发不晓得自己是否还有爱别人的勇气。
  也许,她应该理解囚奴。毕竟此刻的她只是一只白虎,而不是孔子曰这个女人。但是,她真得无法想象,囚奴竟然会举刀向自己砍来。到底他想用自己的虎皮去交换张员外的什么宝贝?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晶梭子”?还是藏有“龙穴宝藏“秘密的“江天一色珠“?或者……是殷邪魔君的一颗魂魄?
  如果囚奴真得是想用她的虎皮去交挨三件神器中一件,那么……她似乎可以试着淡忘囚奴对她的伤害。毕竟,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她也会动摇,也会起贪欲。
  呵……她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可惜,人意却总是差强人意。
  孔子曰想到囚奴向自己挥刀子时的决然,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无法顺畅。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忽然露出了非常诡异的表情。
  是得,孔子曰此刻已经想到,貌似她从见到囚奴的那一刻开始,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然而,他却对她挥动刀子,想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说……囚奴就是青翼大帝?
  嘿!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在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里,往往越是不靠谱的东西,越有可能成为事实的真相!
  不过,一想到囚奴会骑在自己身上,让自己驮着他到处溜达,孔子曰就觉得腿脚发软,浑身不自在。
  算了算了,不想了!
  孔子曰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却始终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幸,她这个人从来不和自己较真儿,自嘲地笑了笑,便将烦恼丢开了。
  乱七八糟的一夜已经翻了过去,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很好!
  孔子曰打了个哈欠,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为自己补充一个优质的睡眠。
  当她朝着院子深处溜达过去的时候,却隐约听见诡异的撞击声。那声音没有节奏,却一下接着一下,从未停止过。
  孔子曰心生疑惑,仔细辨认出声音所发出的方位后,便绕过池塘,穿过林荫,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
  当孔子曰看清楚那个发出撞击声的东西时,她……惊呆了!
  她从来没想到,在卫东篱的院子里,竟然还藏着一只雄性白虎!
  这只雄性白虎被粗重的铁链栓在了墙上,限制了它的行动范围。它的嘴巴上还被套上了一个铁套子,既防止它咬人,又扼住了它的声音。它因为被囚困再此而显得暴躁异常,正用身体撞击着墙面,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当它看见孔子曰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睛,一头冲了过来!
  孔子曰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只白虎,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只雄性白虎受制于铁链,并没有冲到孔子曰的面前,而是不停地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咆哮!
  孔子曰越看越觉得那只雄性白虎很熟悉,貌似……它曾经诱骗过她的清白,想让她为它生一只小白虎,却被她设计掉入到陷井里。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看,这只白虎像不像你?可惜,它的额头上并没有一撮红毛,身上的纹路也不如你的漂亮。”一只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虎头,还亲昵地揉了揉。
  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遍体生寒!
  原来,张员外的幼子确实是被白虎吃掉了,但那只白虎并不是她,而是眼前那只雄性白虎!
  如果说,雄性白虎吃人幼子是为了果腹,那么,当这只雄性白虎与卫东篱产生了联系,白虎吃人事件便绝对不会如表面上所表现得那么简单。
  卫东篱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借着白虎吃人事件将她逼出来,还是想要图谋张员外家的宝贝?然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卫东篱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心,到底是由什么铸成的?他是不是吞噬了地狱里的三千恶麾,才会变得这样暴戾,枉顾别人的死活?
  卫东篱见孔子曰眼含厌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结冰,冷声吩咐道:“把那只雄性白虎剥皮去骨,给张员外送去!”
  雄性白虎虽然听不懂卫东篱的语言,但它却能闻到死亡的气息。动物天生的直觉告诉它,如果不拼死一拼,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雄性白虎扬起锋利的爪子,试图撕裂向它举起屠刀的萧尹!
  奈何,它受制于粗重的铁链,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随着萧尹的靠近,雄性白虎害怕了,由喉咙里发出嗡嗡地呜咽声。它看向孔子曰,希望它的同类可以救它出去。
  孔子曰被雄性白虎眼中的哀求所触动,不由得虎啸一声,拦住了萧严。
  卫东篱见此,嘲讽道:“小白菜,原来你也是个是非不分的主儿。要知道,这只雄性白虎可是吃了张员外的幼子。难道说,在你心中,张员外的幼子死有余辜?“
  孔子曰冲着卫东篱咆哮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如果不是你做了手脚,这只雄性白虎能进入都城,吃了张员外的幼子吗?!雄性白虎固然可恨,但在它眼中,张员外的幼子无外乎就是活着的食物。倒是你,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不惜弄死人家的幼子!你就是恶魔,恶魔!“
  虽然卫东篱听不懂孔子曰的虎啸,但他却能明白她此刻要表达的大概意思。于是,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美玉,一边说道:“本王大概可以猜测出,你刚才吼了些什么。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留着这只白虎,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如今,你已经回到了本王身边,这只替代品便没有了任何价值,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身子前倾,笑吟吟地望进孔子曰的眼底,“你要知道,本王从来不养无用的人和畜生。但是,对你却是个例外。如果小白菜喜欢那只雄性白虎,本王倒是可以留下它,让它服侍你生下几只小白虎来玩玩。”
  孔子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千万别和卫东篱这个变态一般见识!但是,她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她恨不得撕裂了卫东篱!
  卫东篱见孔,子曰毗出了獠牙,便知她动了杀念。卫东篱的面色一沉,眸子一缩,厉声喝出一个字,“砍!”
  萧尹得令,扬起大刀,准对雄性白虎的脖子,一刀砍下!
  嗖地一声过后,孔子曰只觉得一片热潮袭来,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瞬间染红了她的皮毛。血液特有的温度与黏稠,竟然如同硫酸一般,腐蚀了孔子曰的身心。很痛!
  雄性白虎的脑袋应声落地,翻滚着滚到了孔子曰的脚边。
  孔子曰傻了,呆愣愣地望着卫东篱,不敢回头去看雄性白虎的尸体。
  卫东篱冲着孔子曰招了招手,语含责备道:“刚泡过药浴,怎又染了一身的脏血,你太不爱惜自己的皮毛了。“孔子曰木然地望着卫东篱,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凤眼,不悦道:“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你想让本王去抱你?”
  孔子曰打了个大大的冷颤,没有任何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站在卫东篱的身边,看着他优雅地转身,然后随着他一步步走远。
  一路上,孔子曰就如同丢失了灵魂的木偶,只知道跟着卫东篱走。偶尔撞在花坛上,她也感觉不到痛。
  当孔子曰再次一头撞在树干上时,卫东篱突然暴怒,一掌劈碎了大树,怒喝道:“你到底是人还是虎?!”
  孔子曰抬起呆滞的虎眼望向卫东篱,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卫东篱攥紧手指,一甩衣袖,大步走开,生怕自己被孔子曰气得失去理智,将其活活掐死!
  就在卫东篱即将走出后院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咬牙说了句,“那只雄性白虎是本王在三天前寻到的,并不是本王将其带入都城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开。
  孔子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解释。
  难道说,是她错怪了他?他并没有指使那只雄性白虎吃掉张员外的幼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说,那只雄性白虎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虽然孔子曰非常非常憎恨卫东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在白虎吃人事件上的清白。至于为什么选择相信,怕是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吧。
  至于为什么卫东篱会主动和她解释,也许她可以理解为,今天天气不错,他那藏在猗角旮旯里的小善良也偶尔闪亮了一下吧。
  可以这么理解吗?也许可以吧……


第三十一章:纵情狂爱夺宝夜

  卫东篱的心情有些烦躁,但他并不想细细揣摩自己的情绪变化。
  他坐上马车,吩咐萧尹带上血淋淋的虎皮,与他一同去张员外的府邸。
  马车刚驶出“南山居”,便被百里玄拦了下来。百里玄以尽地主之谊为借口,非要邀请卫东篱一同去赏花品酒。卫东篱不好冷言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两个人相伴出行,游玩了一整日后,来到了“百媚阁”。
  推杯挨盏间,百里玄的手指总是若有若无地擦过卫东篱的手背,并借着酒劲儿,整个人都斜倚在卫东篱的身上。
  卫东篱既不推拒,也不迎合,只是噙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问:“子玄,你可是要将东篱当小倌使?”
  虽然卫东篱看起来并不像是动怒的样子,但百里玄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向大脑,愣是冲散了他的色欲。
  然而,百里玄也并非普通人,仍然装醉腻在卫东篱的身上,含糊道:“东篱,东篱,你怎就不知道我的心呢?”
  卫东篱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点向百里玄的心口,状似认真地感叹道:“子玄如此轻浮,东篱又能从哪里看到真心呢?“
  百里玄呼吸一紧,一把攥住卫东篱的手,信誓旦旦道:“东篱,你且信我!”
  卫东篱含笑不语,伸手推开百里玄,起身便要往外走。
  百里玄紧紧攥住卫东篱的手不放,苦苦哀求道:“东篱东篱,是我喝多了,你别介意。来来,坐下,我们再喝几杯。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卫东篱不愿与百里玄继续多做纠缠,干脆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饮入佳酿。然后,提走酒壶,为百里玄倒上了一杯酒水。
  当整壶酒水见底后,一直假装喝醉的百里玄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喊着“东篱”。
  卫东篱站起身,说:“东篱还有事要做,先告辞了。”
  百里玄努力支撑起东倒西歪的身体,一边伸手去拉卫东篱,一边打着酒嗝含糊道:“东篱……别走……”
  卫东篱脚步微顿,转过身,眯着狭长的凤眼,勾角一笑后,转身离开。
  百里玄被卫东篱笑得目眩,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卫东篱早己走出了门口。百里玄立刻大声喊道:“东篱!你别走,别走……我……嗝……我知道,你这次来鸿国,也是为了……为了‘江天一色珠’……你……你别走,好好儿陪陪我,我……我就告诉你……告诉你它的秘密!呵呵……这个秘密啊,只有……只有我……“
  百里玄的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咣当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卫东篱皱眉望向百里玄,眼中的暴戾之气稍纵即逝,任谁也看不出他对百里玄的厌恶。
  卫东篱摇头一笑,又返回到百里玄的身边,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亲手盖在了百里玄的身上,低声细语道:“子玄先睡一会儿,待东篱处理完事情,再来与你共醉。“百里玄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自然听不到卫东篱的话。但是,百里玄的暗卫却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卫东篱相信,只要百里玄醒来,那位一直守在隔壁的暗卫,定然会将这番话传给百里玄听。到时,百里玄不但不会怪罪他独自离开,还会在此地等他回来。
  既然百里玄说他知道“江天一色珠”的秘密,那么他索性就问个清楚,将其利用个彻底吧。
  马车里,卫东篱嘴角噙着冷笑,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手指,一边对萧尹吩咐道:“让‘青娆’去会会百里玄。该做什么,她应该懂得。”
  萧尹领命,暗道:百里玄胆敢窥视主子的美貌,必然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主子向来喜欢取走别人最在意的东西作为惩罚。百里玄如此色欲熏心,必然会受不住‘青娆’的勾引。只要他沾上了‘青娆’这个女人,以后想做男人,怕是都难喽!
  萧尹看了看天色,恭敬地问:“主子,此刻天已擦黑,是否还去张员外的府邸?“
  卫东篱将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简明扼要道:“去。”他今天不但要拿到“江天一色珠”。还要从百里玄的口中打探出它的秘密。
  卫东篱一直派人暗中收集“江天一色珠”的资料,因此得知,它确实就是历代鸿帝皇冠上镶嵌着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随着皇冠历代相传,却在太上皇即位前丢失。如果追根究底地说,这颗珠子却是在太皇爷的手中丢失的。太皇爷,也就是太上皇的父皇。
  张家先祖曾经救驾有功,此“驾”,指得就是太皇爷。
  太皇爷出游遇刺,虽说被张家先祖所救,但却将皇冠上的那颗珠子丢失了。太皇爷既觉得愧对先祖,又不得不隐瞒此事。他寻到一颗类似的珠子,将其镶嵌在了皇冠上,代替了所丢失的那颗。尽管如此,回宫后,太皇爷始终郁郁寡欢,不久后,便驾鹤西游去了。
  太上皇登基时,他所佩戴的皇冠,便不再是原装货了。
  卫东篱怀疑,这颗珠子落在了张员外的祖上手里。张员外的祖上深知这颗珠子既会带来无尽的财富,也会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必然会将其伪装成不引人往意的样子。
  马车里,卫东篱陷入沉思;王府中,孔子曰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眼见着天色渐黑,卫东篱却一直没有回来。孔子曰频频张望,越发觉得心神不宁。她想去张员外的府邸打探一番,却被侍卫拦住,不让她随便出去。
  孔子曰打定主意,转身走进厨房,叼起烧火棍子,开始四处放火。
  眼见着“南山居”内火光四起,侍卫们纷纷提着水桶救火,孔子曰借着混乱,一溜烟跑出了“南山居”,直奔张员外的府邸。
  而此刻,卫东篱本人已经坐在了张员外家的贵宾椅上,既不说明来意,也不虚伪客套,就那么从容地坐着,仿佛在等着吃晚饭。
  张员外先是因为大仇得报而痛哭流涕,后又因卫东篱的态度而变得惶恐不安。他心里明白,卫东篱之所以亲自将虎皮送来,绝对不是想要他的酬劳,而是想要进入藏宝阁中,取一样宝贝。然而,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最近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进入他家的藏宝阁?
  想当初,张员外的父亲仙逝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儿守住张家的藏宝阁,千万不能让外人进去!
  张员外也曾暗自揣测。他家的藏宝阁中藏着一样足以惊天动地的宝贝,但当他将那些珠宝玉器仔仔细细地观摩了无数遍后,他却失望了。
  也许,正是因为张员外家的藏宝阁中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宝贝,所以他才会在张富贵的怂恿下,许下成诺,但凡为其幼子报仇者,不但可以得到一万两的银票,还可以进入藏宝阁中,任选一样宝贝。
  今天,当卫东篱带着白虎虎皮过来,张员外便已经猜到,卫东篱也是冲着他家的藏宝阁来的!
  尽管张员外准备了一千个借口和一万柄刀子,可以从容不迫地打发掉其他窥视藏宝阁的人,但……面对卫东篱,他总是底气不足,心生惶恐。
  哎……想他张员外在鸿国的商圈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还从来没这么惧怕过一个人,一个看似云淡风轻的人!
  张员外见卫东篱虽然不动声色,但却胸有成竹,便知道他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狠狠心,一咬牙,恭敬道:“无双王爷,请藏宝阁一游。”
  卫东篱从容地站起身,一抬手,示意张员外先行带路。
  二人来到藏宝阁的入口时,张员外请卫东篱稍候,他先是独自一个人走进布满机关暗器的入口,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东摸摸,西捏捏,左扭扭,右按按。当藏宝阁中传出齿轮相互咬合的轻响后,张员外这才点燃手中火把,恭迎卫东篱进入藏宝阁。
  二人走过狭长的入口,推开厚重的石门,来到一间放置着珠宝玉器的房间。
  卫东篱只是拿眼一扫,便知道此处并不是真正的藏宝阁。
  张员外自知蒙骗不了卫东篱的双眼,于是挪开了用来陈列珠宝玉器的架子,打开了一条极为隐蔽的通道。
  二人沿着楼梯向下走,来到一间大约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
  当张员外将地下室里的火把一一点燃,那一箱箱的珠宝玉器便折射出令人目眩的金色光晕,展示着让世人痴迷的美丽。
  卫东篱眯起了眼睛,随意地环视一周,然后踱步走到陈列着名贵珠宝的架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显得有几分老旧的乌木盒子。
  这个乌木盒子的雕工简单,盒盖上只镶嵌了一颗绿翡翠,但盒子里面却装了一颗鸡蛋黄大小的珍珠。那颗珍珠上萦绕着米白色的光晕,看起来非同凡品。
  卫东篱扣上盒盖,又开始打量起其他宝贝。
  张员外陪在他的身边,小声询问道:“无双王爷,可有能入您法眼的宝贝?”
  卫东篱勾唇一笑,“张员外家的宝贝,可比睿国国库里的宝贝有看头多了。”
  张员外立刻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西瓜帽,惶恐道:“无双王爷说笑了,说笑了……”
  卫东篱不置可否,继续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其他宝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员外眼见着火把即将熄灭,这才再次出声打扰道:“无双王爷,这火把即将熄灭,届时藏室阁内的机关暗器将会重新启动。到时候,就算是小人,也得被困在这藏宝阁之中,无法脱身。“
  卫东篱微微皱眉,随手拿起了那个乌木盒子,托在手里,说:“走吧。就它了。”
  张员外望着那个乌木盒子,心痛得险些滴血!要知道,那乌木盒子里装着的珍珠,可是他张家传了好多代的宝贝!其价值,绝对无法估量!
  如果……如果他知道今天卫东篱会来,他一定事先将那颗珍珠藏起来!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哎……认了!
  张员外咬碎牙和血吞,暗自劝慰自己说: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吧。只要把卫东篱这个瘟神打发走,他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思及此,张员外不再多做耽搁,引领着卫东篱又返回到地面。
  二人刚走出藏宝阁,就见一条乌黑的蛇鞭迎面袭来,直取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向右退开一步,轻巧地闪身躲开。
  萧尹见有人偷袭,忙举刀迎了上去,与使用蛇鞭的蒙面女子柯绿瑶斗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另一名灰衣侍卫则是拔出了大刀,护在了卫东篱的身前。
  一时间,两方人马在张员外的府邸里兵戎相见。尽管柯绿瑶有备而来,但并没有在卫东篱的手上讨到便宜。
  当柯绿瑶再次将蛇鞭甩向卫东篱的时候,一直守护在卫东篱身前的灰衣侍卫突然发难,转过身,劈手夺向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微愣,忙向后躲去。
  谁想,百里凤竟然在此时出现,以绝佳的轻功跳跃至卫东篱的身后,伸手拍向他的肩膀。
  卫东篱误以为自己受到前后夹击,于是在与灰衣侍卫过招的同时,向后飞出一脚,踢向百里凤。
  百里凤闪身躲开,冲着卫东篱吼道:“你乱踢什么?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到底在哪里见过子曰,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卫东篱知道百里凤并无恶意后,开始专心地对付起灰衣侍卫。
  卫东篱与灰衣侍卫的武功不相上下,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
  得个空隙,卫东篱轻声笑道:“阁下顶着本王侍卫的脸,来做此等宵小之徒,莫不是没脸见人吧?”
  灰衣侍卫是由囚奴易容而成。他对卫东篱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夺走那个乌木盒子。
  百里凤看着两个打斗在一起的男子,忽然弯着新月眼笑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以一招失传己久的“驭步六式”贴着卫东篱的身边滑过,并以一招出神入化的“腾风手”取走了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百里凤的武功竟然已经出神入化到此等境界。想这天下之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手中夺走东西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人!
  戴着人皮面具的囚奴也被突然出手的百里凤扰乱了阵脚。如果说,凭借他的武功,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能从卫东篱的手中掠夺到那个乌木盒子。那么,当那只乌木盒子落在百里凤的手中时,他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对于高手而言,简直等于零。除非……他能出奇制胜,用什么东西吸引住百里凤的注意,然后趁其不备,下手掠夺。
  百里凤一个高蹿到房檐上,随手打开乌木盒子,取出了那颗浑然天成的珍珠,一边将珍珠抛着玩,一边奚落着抬头仰望自己的众人,说:“瞧你们那点儿出息,为了颗破珠子打得你死我活。为了不让你们白白送命,这颗珠子我收了!”
  百里凤刚要将那颗珍珠收入怀中,却动作一滞,皱了皱眉头,望向了凉亭。那凉亭之中,竟然挂着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百里凤眯起了眼睛,一个纵跃跳落到凉亭的顶部,然后翻了个跟头落在了地上,站在了那片白花花的东西面前。当他看清楚那白花花的东西为何物时,仿佛听见了轰隆一声,脑袋好似被炸雷劈中!
  他不敢相信,这凉亭中挂着的竟然是一张白虎虎皮!
  谁的皮?谁的皮!到底是谁的皮?!
  百里凤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他的脑袋,导致他还不曾仔细查看虎皮的纹路,便鲁莽地断定,这张白虎虎皮,就是从他家虎虎身上剥下来的!
  百里凤怒不可遏地转过身,恨极地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冲到卫东篱的面前,一把攥紧他的领口,沙哑着嗓子,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虎皮来换这颗破珠子?!”
  不待卫东篱回答,他一把推开卫东篱,转手扯过瑟瑟发抖的张员外,恨极地吼道:“我说过,我的虎虎不会吃人,你却要让人剥它的皮!好,好,好得很!这回,我让你尝尝开膛破肚的滋味!”说完,他就要将手中的珍珠塞进张员外的口中!
  众人冷眼旁观着张员外的恐慌,没有个人敢上前阻止百里凤的行为。他们皆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暗道:难道说,那颗珍珠就是“江天一色珠”?嘿嘿……无法从百里凤手中抢走那颗珍珠,那么就只能等张员外被迫将其吞下后,再用刀子将其取出了。
  这一刻,在场的每个人都攥紧了手中的刀剑,暗自衡量着,自己这一刀应该从哪里下手,是应该割破喉咙啊,还是直接挖出张员外的胃?哎……也不知道这个张员外的食道细不细,那颗珍珠会不会卡在食道中下不去?
  张员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早已吓得两腿发抖,大小便失禁,却仍然死死咬着牙齿,不肯吞下珍珠。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将这颗珍珠吞下,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的命运!
  张员外这个恨啊!他原本以为,卫东篱就是一只毒蛇,但凡被他咬一口的人,都将死得极其难看。却不曾想,百里凤这厮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竟然想到这么一个阴损的法子对付他!老天爷啊,他到底是得罪谁了?
  在这个混乱之极的夜晚,孔子曰这只白虎早已由敞开的后门溜进了张员外的府邸,并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望着为自己红了眼睛的百里凤,心中满是感动。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对一只老虎,也会给予最真实的关爱。
  孔子曰吸了吸鼻子,又转头去看戴着人皮面具的灰衣侍卫。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味,除了囚奴还会有谁?
  孔子曰多希望,囚奴在看见凉亭中挂着的白虎虎皮时,会变得愤怒,暴躁,充满恨意!哪怕……哪怕只是一点点儿的不舍,她心中也会好受一些。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她相信,人的外表很重要,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这辈子,她仍然不在乎外表,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选择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来体会相濡以沫的小幸福。所以,她喜欢靠近囚奴,喜欢他的低调,喜欢他的坚韧,喜欢他的沉默,喜欢他那力道适中的按摩……
  孔子曰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但她确实十分喜欢囚奴这个人。喜欢那种不浓烈,却可以携手与共的感觉。
  然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越发怀疑自己的眼光。
  是的,至今为止,她一直看不明白囚奴。不明白他是否在乎她?如果说,囚奴对身为白虎的她挥动刀子,她可以表示谅解,那么,当百里凤处处寻找孔子曰的时候,囚奴又在做什么?很明显,他一直在找那颗珠子,传说中的“江天一色珠”!
  孔子曰将失望的目光从囚奴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百里凤。心中再次萦绕起了感动。
  如果说,孔子曰一直都当百里凤是自己的异性朋友,那么,在一次又一次的感动中,这位异性朋友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甚至可以说,百里凤对孔子曰而言,不再是简单的存在,不再是简单的异性朋友。
  女人与男人的友谊,向来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谁知道,这样的感情,会发展成为怎样的故事?
  孔子曰在乎百里凤,真的在乎了。
  所以,当百里凤抬起手,拍向张员外的后脑勺,迫使他自己张开嘴巴吞下珠子的时候;当柯绿瑶偷偷地拿出一根毒针准备偷袭百里凤的时候;当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孔子曰突然跳了出去,冲着百里凤发出阵阵虎啸,提醒他小心柯绿瑶的毒针。
  就在这个瞬间,百里凤的手已经拍向了张员外的后脑勺,不但迫使他长大了嘴巴,而且还震飞了张员外的西瓜帽上所镶嵌着的那颗绿翡翠。与此同时,百里凤将手中的那颗珍珠扔进了张员外的口中,迫使他将其吞下肚子。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西瓜帽上的那颗绿翡翠在空中划出一道非常诡异的红色抛物线后,飞射进了孔子曰的嗓子眼里,直接滚进了食道。
  众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张员外,纷纷举刀砍向张员外的身体,试图先一步找到那颗有可能是“江天一色珠”的珍珠。
  张员外吓得两眼一翻,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面,既非常血腥,又非常温情。
  血腥的场面是:张员外招来无妄之灾,被众人残忍地分尸数段。
  原本,张员外顶多被睿渠两国一分为二。然而,令人心寒的是,那些被张员外重金请来的护院高手,眼见着有利可图,便起了贪欲。他们怀疑众人所争抢的那颗珍珠就是“江天一色珠”,所以皆将刀锋对准了张员外,想找到珍珠,占为己有。
  因此,场面极其混乱。
  以柯绿瑶为代表的渠国方面,拖跑了张员外的上半身。以卫东篱为代表的睿国方面,砍走了张员外的下半身。至于张员外请来的那些护院高手,则是抢到了张员外的一些“边角余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四肢。
  其中一位身穿黑衣的高手,极其兴奋地对另一位高手说:“大哥,你看,我抢到了张员外的右脚!”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黑衣男子一眼,骂道:“格老子地,你个蠢货!你他妈吃东西,能吞到脚脖子里去?”
  黑衣男子委屈地嘟囔道:“那你还不是拎着张员外的一只手么?”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立刻露出财迷的嘴脸,抱起张员外的那只断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啧啧有声道:“看看,看看,张员外的手指头还戴着一颗大板指咧!”
  黑衣男子在眼冒金光的同时,说了句:“大哥,你真厉害。不过,你还是别亲张员外的手指头了。我今天看见张员外去茅房里拉屎,结果,茅房里没有竹片了,就用手……抠……擦……擦……蹭……”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泪奔了。
  温情的场面是:孔子曰因被迫吞下了绿翡翠,一直低头干呕。百里凤乍见孔子曰,欣喜若狂,抱着孔子曰的大脑袋,使劲儿地摇晃着。他见孔子曰一直干呕不停,便问了一句非常值得深思的话,“虎虎,你是不是怀孕了?”
  如果是说前一刻,孔子曰还被百里凤感动得要死,那么这一刻,她简直恨不得将百里凤咬死!
  孔子曰呲牙咧嘴,作势要咬百里凤,一人一虎拉拉扯扯间,只听一声布匹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颗圆滚滚的珍珠由百里凤的袖口里滚落了出来。那颗珍珠在充斥了血腥味道的夜色里,绽放出温润的光晕,立刻引起了卫东篱等人的注意。
  孔子曰的虎目一缩,不敢置信地望向百里凤。
  百里凤动作极快地收起珍珠,伸手拍了一下孔子曰的虎头,说:"都怪你,露财了吧!”他的话音未落,柯绿瑶的长鞭已经甩了过来。他轻巧地躲开,如同一只燕子般飞到了屋檐上。
  孔子曰以为百里凤要跑,谁想,他转个圈又返回到她的身边,耳边道:“我在‘金灿灿赌馆’等你。”咧嘴一笑,再次撒腿抛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觉得,她的身体之所以不适,一定是因为误吞了西瓜帽上的绿翡翠,所以,她得找个地方,试着将其排出去。
  孔子曰来到墙根底下,蹲了半天,腿都被她自己蹲麻了,却毫无排便的感觉。紧接着,她又开始试着呕吐,想将那颗绿翡翠吐出来。结果,呕了半天,仍然无法将其吐出来。
  孔子曰忍着痛,开始四处寻找酒馆。试想,如果她喝多了,一定会呕吐不止。到时候,别说是一颗小小的绿翡翠,就算是一颗鸵鸟蛋,估计都能被她吐出来。
  生更半夜,酒馆都打烊了,唯有不远处的“百媚阁”仍然敞开着前后门,迎来送往着醉梦生死的男人们。
  孔子曰小心翼翼地靠近“百媚阁”的后门,寻了个机会溜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她成功地寻到了酒窖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特大号的酒坛子,并用虎爪拍开酒坛子的封口,如同贪婪的酒鬼一般嗅着那诱人的清冽味道,放任自己痛快地豪饮一场!
  喝着喝着,孔子曰觉得身体变得燥热难耐,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呕吐迹象。
  孔子曰有些郁闷,又将那颗毛茸茸的老虎脑袋探进酒坛子里面,哗啦呼啦地喝了个八分醉。
  随着酒水的下降,孔子曰的脑袋变得越发不清醒,身子也随着酒水的下降直往酒坛子里面扎。她想呕吐,她想喝醉,她想驱赶身上的燥热。然而,任谁都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一刻,孔子曰的虎躯上突然散发出一阵炫目的白光。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一个隐约可见的女性胴体掉进了酒坛子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柯绿瑶等人追在百里凤的身后跑,却奈何轻功不如人,没追出多远,便将人给跟丢了。当柯绿瑶气急败坏地返回到落脚处时,这才想起,张员外富可敌国,藏宝阁中的宝贝定然有很多。她竟然只顾着追百里凤,却忽视了张府中所藏有的宝贝,实在是粗心大意了!
  思及此,柯绿瑶再次返回到张员外的府邸,来到了藏宝阁前。结果,她发现,藏宝阁的大门不但大敞四开,就连藏宝阁中的所有宝贝都不翼而飞。
  柯绿瑶气得显得吐血,不知道是谁先她一步取走了那些宝贝!咬牙切齿中,她只能无功而返。
  至于藏宝阁中的宝贝,到底落入谁手,从此便成了迷。
  实际上呢,当众人都去追百里凤的时候,卫东篱的心里却十分明白,论轻功,没有人能够追得上百里凤。因此,他只能做出了追百里凤的样子,虚晃一招后,便重新返回到张员外的府邸,打开了藏宝阁,命人取走了所有宝贝。
  至于卫东篱为什么能打开藏宝阁大门,避免触碰藏宝阁的机关,其原因就在于,当张员外刻意避开卫东篱的目光,打开藏宝阁的时候,卫东篱看似避嫌似的转过身,实则却在转身后,拿出了两面非常清晰地小铜镜,找好角度,窥视着张员外的一举一动。
  由此可见,卫东篱此人的心计绝非常人可比。
  当他将张员外家里的宝贝悉数收入囊中之后,他再次赶往“百媚阁”,准备会一会清醒后的百里玄。
  “百媚阁”中笑语嫣然,热闹非凡,与街道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依靠在二楼的栏杆处,一边听着美人吟唱着小曲儿,一边等着卫东篱的到来。
  百里玄心里明白,卫东篱今晚一定会来,因为他想从他这里套走关于“江天一色珠”的秘密。百里玄勾唇一笑,他还真乐于用这个秘密吊着卫东篱,好让彼此好好儿地亲近亲近。
  此时月挂西稍,竹影疏斜,仙乐飘飘,美人如斯,一切天时地利人和都被百里玄了,难道还会让卫东篱跑了不成?
  百里玄呵呵一笑,眼见着卫东篱缓步走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重新布置好酒菜,推杯换盏之间,百里玄对卫东篱的态度越发亲昵,围着他谈天说地,吟诗作对,就是绝口不提有关“江天一色珠”的秘密。
  卫东篱这个人城府极深,自然也不会先开口提“江天一色珠”这个话题。
  不多时,卫东篱准备起身告辞,百里玄却显得急躁起来,非要卫东篱陪他多喝两杯酒,暗示道:“东篱别走,我们来个不醉不归!我这人一喝多了,话就多,总喜欢找人谈心事。东篱若走了,谁听我的心事呢?”
  卫东篱的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反问道:“子玄要喝多少,才会醉倒呢?”
  百里玄的心跳加快,忙哈哈一笑,换来老鸨,吩咐道:“去给本王抬来一大坛子的‘好酒’!”
  老鸨抛了个“您放心,奴家明白”的媚眼后,扭着屁股走下楼,唤来两名侍者,随着她去窖里抬酒。
  但凡来过欢场的人都知道,欢场中所卖得酒水都会有一些春药成分。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好酒”。
  真正的“好酒”,全部由精选的粮食和天然的宝贝药材酿造而成,不但不含有一丁点儿的药味,而且非常的滋补。不是春药,胜似春药!
  这种“好酒”,如果不是百里玄要,老鸨还舍不得抬出来咧!
  老鸨得意洋洋地催促着两名侍者快走,恨不得立刻将那一大坛子的“好酒”抬到百里玄的面前,拍好这位王爷的马屁!
  与此同时,负责看管酒窖的丁老头哼哼着小曲儿走进酒窖,似乎闻到一股子异样的酒香,他暗道不妙,立刻拔腿跑到那个大号的酒坛子前。
  丁老头见那酒坛子的封口已经被人拍开,不由得心中一惊,破口大骂!他误以为是哪个小骚蹄子跑进了酒窖,偷偷地打了些“好酒”,想要讨好某位恩客。
  丁老头怕老鸨知道自己擅离职守,不敢再耽搁,忙动手将酒坛子重新封好。
  当丁老头将一切处理妥当,老鸨正好走入酒窖,指挥着两名侍者抬起那个大号酒坛子,屁颠颠地返回到百里玄的房间,亲自拍开了封口,一半用木勺打出“好酒”灌入酒瓶子里,一边冲着百里玄和卫东篱媚笑。那样子,风骚得不得了。
  我们姑且不说这老鸨的姿色,就说这“好酒”,确实堪称好酒!
  那酒香既似竹子的清冽,又似花儿的幽香。品上一口,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品上两口,又觉得口中佳酿化成了温柔缠绵,绕得人柔情百转,心神荡漾。
  卫东篱赞了声“好酒”,百里玄心情大盛,重金大赏了老鸨,并示意所有人全部退下。
  推杯换盏间,卫东篱的脸颊慢慢镀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那样子,就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成了精,食得了情滋味,为爱人而羞红了脸,煞是靡丽迷人。
  卫东篱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张开淡橘色的柔软唇瓣,吐纳着身体里的热气,似乎惑解着这种不适。
  百里玄直勾勾地盯着卫东篱,不想错过一丁点儿的美色。
  卫东篱眯起凤眼,问:“看什么?”
  百里玄痴痴地答道:“看你。”
  卫东篱自斟一杯,仰头饮入腹部,淡淡道:“东篱不是明珠,没什么好看的。”
  百里玄立刻攥住卫东篱的手,急切地表白道:“东篱在我心中,不是世间任何一颗明珠可比。”
  卫东篱挑眉问:“‘江天一色珠’也不可比?”
  百里玄笑着摇头道:“不可比。”
  卫东篱抽回手指,笑说:“东篱今天去了张员外的府邸,有幸得到张员外馈赠的一颗珍珠。那颗珍珠仿佛蕴含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十分稀罕。东篱看着有几分喜欢,却不想,竟被六王爷抢了去。看来,那颗珠子注定与东篱无缘了。”
  百里玄的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那颗珍珠可是呈现出黑色的光晕?”
  卫东篱疑惑地问:“乳白色的珍珠,怎会可能呈现出黑色的光晕?子玄,你喝多了。”
  百里玄略显犹豫地看了卫东篱一眼,但见卫东篱正用那双举世无双的凤眼瞧着自己,百里玄只觉得脑袋一热,便将那些藏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忘记了要有所隐瞒。他说:“东篱有所不知,这‘江天一色珠’确实大有玄机。世人眼拙,即使宝贝放在眼前,也未必有人能非辨真伪,认得出它的真身。
  “其实,关于‘江天一色珠’的分辨办法,我也是在小时候,曾经听太上皇在无意间提起过。‘江天一色珠’的本身并没有色彩,但如果你用红色朱砂描绘它,它便会变成红色的珠子,如果你用绿色给它着色,它就会变成绿色的珠子。‘江天一色珠’会吸附住那些色彩,用普通的方法洗涤,根本就不会掉色。所以说,想要通过洗涤珠子来分辨‘江天一色珠’的真伪,并不可行。”
  卫东篱微微皱眉,问:“如此说来,谁又能分辨‘江天一色珠’的真伪?”
  百里玄得意一笑,说:“东篱,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江天一色珠’蕴含了天地之间的玄妙,证明了物极必反的道理,也就是说,如果你将那颗珠子染成红色,那么它所散发出来的光,就必然是绿色的。如果你将其染成白色的,那么它所散发出来的光,必然是黑色的!所以说,东篱无需为了一颗珍珠而不开心,如果你喜欢,我府中还有三颗能入眼的珍珠,明日派人给你送去,可好?”
  卫东篱垂眸不语,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酒杯,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卫东篱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想找到‘江天一色珠’不容易,想要窥视它的秘密,更不容易。都说‘江天一色珠’里藏有‘龙穴宝藏’的地图,也不知是真是假。”
  百里玄晕乎乎地一笑,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今晚,百里玄也喝了不少的“好酒”,此刻血气上涌,只觉得卫东篱美得好似谪仙,若不抓住,便会飞天而去。百里玄色心乍起,张开手臂就向卫东篱的身上扑去!
  卫东篱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在妖冶一笑的同时,口吐一缕迷烟。
  百里玄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摇摇晃晃地扑倒在了卫东篱的脚边。
  卫东篱冷笑一声,端起酒杯,将酒水泼到百里玄的脸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不想,门竟然被上了锁。
  卫东篱眯起不悦的凤眼,抬手就要震碎门板。然而,一股邪火却突然升起,沿着他的静脉四处乱窜,最后竟然系数涌向他最私密的位置!
  那强烈的欲望来得如此迅猛,打了卫东篱一个措手不及!
  他试着深吸气,转身坐回到软垫上,试着运功逼退身体里的邪火。
  楼下,萧尹等不到卫东篱,渐渐察觉出异样,他悄然无声地跑到楼上,便看见卫东篱所在的屋子竟然被人落了锁。萧尹暗道不妙,立刻动手拍昏了百里玄的暗卫,然后靠近门板,试着唤道:“主子?”
  卫东篱闭着双眼,用异常沙哑的声音回道:“无碍。”
  萧尹微愣,心中立刻明白了大概,于是攥紧拳头,压低声音说:“主子,这欢场里的酒水都是加料的。”语闭,他快速地转身离开,向着清倌的厢房跑去。
  卫东篱自然知道“好酒”的含义,只是没想到,这“好酒”竟然这么霸道!此刻,他的身体微颤,汗水已经湿透衣衫,真想痛快地发泄一番!但,奈何他素来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此刻也只想着忍忍算了。
  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这讨厌与人亲近的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五年前,被鬼魂附体的茹美人曾当众扯落他的衣袍。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院子里,恨不得亲手凌迟了茹美人!他命令茹美人用身子去喂食白虎,白虎撕咬着茹美人的身体,血腥而残暴。茹美人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身上,变成了刺目的红梅。从那以后,他便厌恶任何人触碰,哪怕是沐浴,他也从来不用婢女服侍。
  这账,他应该算在那个鬼魂身上!
  如今,那个狼心狗肺的鬼魂早已附着到白虎的身体里。按理说,他应该恨极,剥起虎皮,让她痛不欲生!但是,他却一再地容忍她,庇护她,甚至……怜惜她!而她,却只想着逃离他!
  卫东篱轻叹一声,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如果当初他没有命令茹美人用自己的身体去喂食白虎,那么今时今日,她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一副女人的胴体,可以让他将其揽入怀里,恣意爱怜?
  不,茹美人的身体不配承载着她的鬼魂!她……应该是特别的。
  不知道她在变成鬼魂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性格泼辣、叛逆?会不会眉心处也有颗朱砂痣?
  不知不觉中,卫东篱的脑海里竟然勾画出孔子曰的那张脸。
  想到孔子曰,卫东篱身体中的那股邪火在顷刻间熊熊燃起,仿佛要让他燃烧成灰烬!
  就在这时,萧尹去而复返。但见他肩扛着一位妙龄少女,站在卫东篱的门外,说:“主子,属下为你找来了一个姿色上乘的清倌……”
  卫东篱攥紧拳头,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在瞬间背叛了情感。
  萧尹见卫东篱并没有反对,便晓得卫东篱这算是默许了。于是,他用刀子砍开门锁,将那名被他点了睡穴的清倌抱到了卫东篱的面前。
  那名清倌虽然闭着双眼,蛋少女特有的柔媚却变得越发撩人。
  卫东篱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名清倌的胸口,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又将手指收入袖中。
  萧尹试着唤了一声,“主子?”
  卫东篱突然暴喝道:“出去!”
  卫东篱闭上眼睛,又吩咐道:“把这名女子带走。她属于你了。”
  萧尹的脸上露出了既担忧又惊喜的表情,道了声谢,忙抱起地上的清倌,快速消失在了门外。
  卫东篱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压着自己体内的那股邪火。
  就在卫东篱渐入佳境时,他面前的大号酒坛子突然动了一下!
  卫东篱瞬间张开眼睛,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那个酒坛子。
  但见那个酒坛子就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前前后后地摇晃了起来。大约摇晃了十来下后,酒坛子忽然变得静止不动,又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酒坛子里面传出来咚咚咚地敲击声。
  不多时,只听哗啦一声,一只漂亮的小手由坛口处伸了出来,东摸摸,西抓抓,好像在找什么可以拉扯的东西。
  当那只小手触碰到坛口边缘时,另一只小手也由酒坛子里伸了出来,一同攥住坛口边缘处,用力攀爬。
  紧接着,由坛口处探出一颗湿漉漉的后脑勺,以及一头银白发的卷发。
  十分缓慢,就好似极致的挑逗,折磨着人心。那女子的身子柔若无骨,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摆着,看样子既像是喝多了,又像是在跳舞。
  那女子用两只小手撑在坛口的边缘处。想要试着跳出酒坛子,却不想,两胳膊一软,哗啦一声又跌回了酒坛子里,砸出了大片的酒水,飞溅出满室的酒香。
  那女子在酒坛子中又休整了片刻,然后一鼓作气地攀上坛口边缘,如同柔若无骨的蛇般,扭着丰满的雪白胴体,晕乎乎地往外爬。
  卫东篱注视着她的侧面,看着她伸出小手,不耐烦地抓了住缠绕在脸上的银白色发丝,露出了眉心处的那颗朱砂痣!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那泛着孔雀蓝色的凤眼变得幽暗而危险。此刻,他就如同一匹有着高贵血统的狼王,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那个可以解渴、解饿、解毒的猎物!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悄然无声地走到烂醉如泥的孔子曰身边,看着她再次跌坐到酒坛子中。
  卫东篱低下头,向着孔子曰伸出手。
  孔子曰扬起脑袋,眨了眨眼睛,冲着卫东篱开始傻笑。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手臂一捞,将孔子曰从酒水中拉了起来,然后拦腰一抱,直接走向屏风后面。
  当卫东篱将孔子曰放到床铺上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床铺上铺着锦缎,锦缎上绣着大片的墨绿色荷叶,墨绿色荷叶上横陈着孔子曰的玉体。那是怎样的一副活色生香图?绝对非笔墨可以形容。
  孔子曰的身体劲爆,丰乳,肥臀,小蛮腰。
  卫东篱的视线沿着孔子曰的胴体游走,每移动一寸,他凤眼中的颜色变深邃一分。
  喝醉的她就好似一颗诱人啃咬的仙桃,在醉态中展现着令人口干舌燥的极致诱惑。
  她的面颊红润,柔软的嘴唇微张,在呼吸间呵着酒气。她的发丝凌乱,其中有一缕滑过秀美的锁骨,在饱满的乳房上钩了个调皮的弯。她的肌肤粉嫩,仿佛一掐就可以捏出清冽甘甜的酒水。
  卫东篱用食指抚摸着孔子曰的朱砂痣,唇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偏爱红色,但他确实喜欢孔子曰的这颗朱砂痣,以及白虎的那撮红毛。
  卫东篱缓缓地俯下身,落吻在孔子曰的唇瓣上,轻轻地吸吮着,感受着孔子曰的柔软。
  孔子曰觉得嘴巴有些痒,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后,一巴掌拍了过去,想要赶跑那只讨厌的蚊子!
  卫东篱一把抓住了孔子曰的小手,将其攥入手中,压在她的头顶,用力一捏!
  孔子曰吃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撅着小嘴,不满地望向卫东篱。
  卫东篱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问:“知道我是谁?”
  孔子曰咧嘴一笑,那样子既可爱又娇俏,然而,下一秒,她却扬起了另一只小手,照着卫东篱的脸,狠狠地掴去!口中,还含糊地吼道:“看老娘不收了你这个妖精!”
  卫东篱再次攥住孔子曰的小手,也将其压在她的头顶,冷声问:“孔子曰,你到底是谁?”
  孔子曰猖狂一笑,一声喊道:“我是你妈!”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室温立刻下降至零度!
  卫东篱必须承认,他真的真的真的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他想杀了她,他想折磨她,他想……要她!
  他想要她,很简单的字面理解,只是要,而不是给!
  卫东篱强行分开了孔子曰的双腿,然后一把拉下自己的长裤,直接进攻,毫不怜惜!
  这个瞬间,既是终点,又是起点。
  痛苦使孔子曰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她闭着眼睛喊道:“别捅我!别捅我!你是我妈还不成么?!”
  卫东篱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在孔子曰的身体里,既没有遇见任何障碍物,也没有看见代表女子贞洁的落红!
  孔子曰并非完璧——这个认知让卫东篱的心隐隐刺痛!
  她将自己给了谁,给了谁?!
  卫东篱缓缓地闭上眼睛,试图平息内心的嫉妒与愤怒!然而,那嫉妒与愤怒就好似一匹饿狼,啃着他的灵魂,撕咬着他的身体!
  既然她让他痛了,他又怎会放过她?要痛,就一起痛吧!
  卫东篱粗暴地对待着孔子曰,在她的身体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情绪。
  而孔子曰似乎很享受这种粗暴,竟然主动攀附着卫东篱,凭借本能寻求着快感。
  卫东篱恨极,却放不开孔子曰的身体。


第三十二章 活该剁碎的误会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充满淫靡气息的屋子,一身酸痛的孔子曰终于幽幽转醒。
  她努力睁开眼睛,先是用干涩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然后咬着牙,支撑起仿佛被人捶打过的身体。
  孔子曰虽然懵懂,但并不无知。她身上的那些青紫淤痕,以及私处的疼痛,无一不在说明,她已经不再是黄瓜大闺女了。一夜之间,她由少女变成了女人!
  这个意外她可以接受,但让她恼火的是,她竟然至今还不晓得,将她由少女变成女人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奶奶地,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孔子曰既不记得自己的变身经过,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更不记得昨晚的激情,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孔子曰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的吻痕,觉得那颜色当真是无比刺眼。她使劲儿拍了拍混沌欲裂的脑袋,恨不得敲昏了自己才好!她晃悠悠地站起身,随手扯掉了床上的罗帐,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赤脚向屏风外走去。
  与此同时,百里玄晃了晃脑袋,由桌子上趴了起来。他见卫东篱不在屋子里,便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亲近卫东篱的良机。不甘地叹息一声,揉了揉头痛欲裂的额头,扯掉了褶皱的衣袍,拉开了青白色的内衣,张开嘴,打算叫人进屋服侍自己的沐浴。
  却不想,他这衣衫不整的摸样恰巧被孔子曰看见。孔子曰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然后下意识地抄起一个大香炉,照着百里玄的后脑勺砸去!百里玄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两眼一黑,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孔子曰这个恨啊!她真的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与自己春风一度的男人,竟然会是百里玄!
  孔子曰红了眼睛,捂着胸口,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然而,衣衫凌乱的百里玄却仿佛化身为一根刺!一根插入孔子曰心口窝的刺!如果不将他拔除,孔子曰会痛不欲生,痛得不能自己!
  是的,她喝醉了,她自己有责任,但是……她醉了,却没有同意任何人碰她!
  孔子曰一步蹿到百里玄的身前,抬起小脚狠踩百里玄的胸口!踩了几脚后,又觉得不解气,干脆找来一根手指粗细的红绳,将百里玄五花大绑地吊在了房梁上!
  孔子曰找来剪刀,先是将百里玄的内衣剪开,然后对着百里玄的私处比划着,研究着怎么下剪子才好。
  当百里玄渐渐转醒时,就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女鬼,正用剪子尖戳着自己的私处!
  百里玄吓得不轻,身体一抖,想要大喊救命。只可惜,他的嘴巴里塞着自己的内裤,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孔子曰抬起脸,瞪向百里玄。在百里玄的扭动中,她露出了残忍的笑脸,扬起了手中的剪刀,在百里玄的胸膛上划出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最淫荡!
  孔子曰出手特别狠,仿佛要将那三个字雕刻在百里玄的骨头上!
  百里玄被孔子曰吓傻了,眼泪呀,鼻涕啊,血液呀,尿水啊,系数流下。百里玄想不明白啊,为啥自己会遭遇这种非人的虐待?这个白发魔女是谁?他的暗卫死哪里去了?谁能救救他啊?
  孔子曰阴森森地一笑,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剪刀,冲着百里玄的私处扎去!
  百里玄的眼睛瞬间暴睁,然后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吓昏了过去。
  孔子曰不屑地哼了一声,收回剪刀,骂了句,“窝囊废!”
  她本想转身离开,不想竟然遭遇偷袭,两眼一黑,整个人便陷入到黑暗之中,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偷袭了她。
  沐浴归来的卫东篱伸手接住孔子曰的柔软身体,将其抱入怀中,唇角自然而然地勾起笑意。这种笑,没有算计,没有阴狠,只有浅浅的玩味,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
  孔子曰很特别,卫东篱是知道的。她在误以为百里玄玷污了自己的清白之后,既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攀附住百里玄。放眼天下,也只有她会挥舞着剪刀,狠狠地教训着鸿国的二王爷。
  卫东篱勾唇一笑,第一次觉得,有时候误会这种东西,还真是个很趣儿的玩物。
  如果……她知道,昨晚要了她的人是他,而不是百里玄,她又会作何感想?呵呵……一想到孔子曰在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开始期待。
  卫东篱接下自己的披风,将孔子曰包裹在其中,然后一步步向着门口走去。当他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转过身,再次去看孔子曰留在百里玄胸膛上的三个字。
  那三个字写得有些杂乱,看似狂草,却又自成一派。
  这样的字体,卫东篱见过。
  这样的字体,与孔子曰平时所书写的字体并不相同。
  这样的字体,却曾经出自一只白虎的笔下。
  虽说孔子曰用手书写的字体,与白虎用嘴叼着毛笔所写的字体并不完全一样,但若细心观察,便不难发现,一人一虎所书写的字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卫东篱低下头,细细打量着孔子曰的容颜。
  它会是她吗?她就是它吗?
  他还记得,白虎的脖子上有伤,但孔子曰的脖子上除了吻痕再无其他。卫东篱满腹疑惑,却解不开这个谜团。因为他不知道,只要孔子曰变身成功,她身上的伤就会不治而愈。
  如果白虎就是孔子曰,孔子曰就是白虎……
  她骗了他,他应该气愤,应该想要惩罚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竟然泛起了喜悦与激动?纠结与烦躁?
  是啊,一想到孔子曰可能就是那只该死的白虎,他就觉得浑身异常难受。尤其……尤其是一想到他昨晚与她(它)颠鸾倒凤,他这个心情啊,也着实难以形容了!
  ……
  此事无法多想,此地不宜久留,卫东篱抱着孔子曰走出了“百媚阁”。刚坐进马车里,便听见有人喊道:“快跑啊,有白虎!”
  卫东篱的眸子一缩,立刻跳下马车,轻轻一跃,向着声音的发源地奔去。
  卫东篱刚一离开,百里凤便悄然而至。他以极其快速的手法点了萧尹的穴道,然后一掀车帘,抱起孔子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卫东篱去而复返,只看见了空空如也马车,以及被点了穴道的萧尹。
  卫东篱心里明白,在这都城之中,能在一招之内偷袭萧尹的人,除了百里凤,不作他想。看来,百里凤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但设计引他离开,还虚晃一招,抱走了孔子曰!
  事实上,卫东篱推测得不错。
  今天一早,百里凤由“金灿灿赌馆”走出来,便打算再去张员外的府邸里看看,寻找一下爽约的白虎。
  他路过“百媚阁”时,恰巧看见卫东篱怀抱着一个从“百媚阁”里走了出来。
  百里凤此人好奇心极强,于是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掠走被披风裹着的人儿。
  当他掀开披风的一角,看见那张芙蓉面时,只觉得呼吸一窒,惊、喜、怒、恨,各种情绪同时袭击了他的心房!
  惊得是——孔子曰一头银发。
  喜得是——他终于找到了孔子曰。
  怒得是——孔子曰的肌肤上不满了吻痕!
  恨得是——卫东篱!
  别看百里凤在孔子曰面前表现得像个愣头青,此人却并非没有心计之人。他知道,孔子曰和卫东篱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百媚阁”里。至于这其中因由,只有等孔子曰醒来后,才能问清楚。眼下,先妥善安排好孔子曰才是正事。
  百里凤心里明白,因为他拿了那颗珍珠,所以必然会遭人追踪。近期之内,他的王府是回不去了。如今之计,只能先带着孔子曰返回到“金灿灿赌馆”。
  打定主意后,百里凤就好似一只会飞的猫,在跳跃之间,悄然无声地返回到“金灿灿赌馆”,偷偷地潜入后院,将孔子曰抱进她的闺房,将其放置到柔软的床铺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孔子曰的身上,为其镀上一层炫丽的色彩,她的唇瓣饱满而红润,面颊细腻而光滑,整个人由骨头里散发出一种特属于女人的妩媚妖娆。
  孔子曰在一夜之间的转变,既让百里凤惊艳,又让他心痛。他惊艳于孔子曰的风情万种,心痛她的转变不是源于自己。
  百里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如同着魔般抚摸着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手中的触觉是那样的柔顺丝滑,就仿佛是一根根细腻的情丝,沿着他的手指,缠绕至他的心上。人们所谓的绕指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百里凤低下头,在孔子曰的朱砂痣上落下一吻,沙哑道:“子曰,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唇瓣下移,落吻在孔子曰的鼻尖上,“子曰,你要如何才知道我的认真?”唇瓣继续下移,终是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孔子曰的唇瓣上,轻轻地贴着,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迫不得已需要喘气,百里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孔子曰的唇瓣,红着脸,说了句,“子曰,我娶你。”说完,为孔子曰系好披风,转身找大夫去了。
  虽说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为孔子曰把过脉,确定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毕竟他不够专业,还得请大夫来看看,他才安心。
  百里凤前脚刚走,百里岚后脚便来到了“金灿灿赌馆”。
  百里岚最近忙得分身乏术,好不容易才脱身而出,来到赌馆里转转,希望能打探到孔子曰的消息。
  赌馆里依旧热闹非凡,吆喝声彼此起伏,并没有因为孔子曰的失踪而倒闭。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胡狸。
  虽说胡狸也经常玩失踪,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坐镇在赌场,为孔子曰守着这份家业,等着孔子曰归来。如此可见,胡狸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这间赌馆的半个主人。所以,当他看见百里岚走进赌馆的时候,也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忙乎赌馆里的事儿了。
  百里岚并不介意胡狸的失礼,也可以说,他压根就不待见胡狸。
  百里岚直接穿过赌馆,走向后院,来到了孔子曰的闺房。推开房门,让他瞬间瞪大眼睛的是——孔子曰竟然就躺在了床铺上!
  百里岚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忙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攥住孔子曰小手,急切地想要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的幻想。
  柔软的触觉,温热的体温,让百里岚产生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细细地打量着孔子曰的容颜,惊讶于她的满头银发,惊艳于她的绝色容颜。百里岚觉得,孔子曰在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似乎变得越发妖艳。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蓝色妖姬,每一个轻微的摇曳都勾魂夺魄,摄人呼吸。
  百里岚知道,这个女人在醒着的时候是多么的桀骜不驯,却不曾想到,她在睡着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妖媚多姿。百里岚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却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否有自己?或者说,在她心中,他与百里凤到底孰轻孰重?
  百里岚轻叹一声,伸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脸颊,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子曰……”
  孔子曰缓缓地睁眼双眼,在看清楚百里岚的容颜时候,竟然微微一愣,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伸出手,试探着抚摸上百里岚的脸颊,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身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归到现实?
  百里岚因为孔子曰的触碰而心脏狂跳,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许久不能言语。天知道,自从孔子曰无故消失后,他心中有多不安、多焦躁!
  孔子曰思极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务必委屈。囚奴打伤她,胡狸给她下毒,张员外要剥她的虎皮,百里玄强奸了她!这一切的一切,就好似一场噩梦。如果一切都是假象,那该多好。可惜,事实往往是事与愿违。
  孔子曰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最后索性就窝在百里岚的怀里,呜呜地哭上了。
  百里岚心疼地抚摸着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这个刚强的女子,断然不会这样哭泣。
  他想询问孔子曰这段时间的遭遇,想问问她为什么会变得满头银发,想知道她身上系着的是哪个男子的披风……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孔子曰,却又怕惹她伤心。
  紧紧的相拥中,孔子曰的眼泪如同烫人的开水,一滴滴渗透进百里岚的衣服,烫伤了他的肌肤,刺痛了他的心,烙下了只属于孔子曰的烙印。
  孔子曰闻着百里岚身上的淡雅竹香,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般抽搭了两下,然后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这才抬起水洗般的眼眸,望向湿润的百里岚。
  百里岚从来未曾见过这样惹人怜惜的孔子曰,不由得心生柔情,情难自禁地低下头,想要亲吻她的唇瓣。
  阳光洒落在百里岚的身上,形成了暖暖的光圈。他的睫毛微颤,显露出他此刻的紧张;他的嘴唇微嘟,代表了他此刻的渴望;他的双颊羞赧,勾画出他此刻的羞涩;他的手臂收紧,表明了他此刻的坚决!
  孔子曰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百里岚,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当她意识到百里岚想要吻自己的时候,百里岚的吻已经成功地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这个吻,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纯洁。
  这个吻,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特别。
  所以,当四目相对,百里岚尴尬了,孔子曰笑了。
  孔子曰吸着鼻息,颇为怀念地喃喃道:“小时候,我一哭,我爸就会亲我鼻尖。”
  百里岚垂下眼睑,含糊道:“我……我也是这么哄小宝儿的。”
  孔子曰想起了孔爸,于是又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尖说:“喏,你再亲亲。”
  百里岚的心情复杂了。这嘴张了又张,就是亲不下去!亲吧,怕孔子曰真把他当成了她父亲的代替品;不亲吧,又对不起孔子曰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眼瞧着孔子曰露出淡淡的失望,百里岚这个大好人干脆将心一横,嘴巴一撅,就要亲向她的鼻尖!
  就在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孔子曰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百里玄手下的李副将带着一群官兵破门而入,迅速围到床边,想要缉拿孔子曰。
  胡狸紧随其后,一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官兵,一边大声吵嚷道:“我都说了,孔子曰没回来,你们……呃……孔!子!曰!”
  孔子曰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倒,下意识地往百里岚的怀中一缩。
  胡狸暴怒,一个高蹿到床边,先是一把推开百里岚,然后用双手掐住孔子曰的双臂,彪悍地怒吼道:“你死哪里去了?死哪里去?!你躲什么?躲我做什么?我……我掐死你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孔子曰被胡狸摇晃得一阵头晕,刚想推开胡狸,胡狸便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一口咬在了她耳朵上,沙哑着嗓子咒骂道:“你个祸害!你个臭婆娘!可想死我了!”
  孔子曰的心头一暖,用力回抱住胡狸。然而,她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副令人伤心的画面。在那副画面里,她还是一只白虎,一只因为吃了有毒的烤鸡,而口吐黑血的白虎!
  胡狸对白虎的厌恶,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让孔子曰觉得心寒。这种心寒并不包括失望,只是觉得感情上很受伤,不知道应该如何拥抱住彼此的身体。
  孔子曰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收回了拥抱着胡狸的手。
  胡狸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地抓住了孔子曰手,将其固定在自己的腰侧,迫使孔子曰回报着自己。
  孔子曰被胡狸的举动逗笑,连带着心情也随之变好。她一边回抱着胡狸,一边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胡狸对她下毒,固然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她也有责任。她没有告诉过胡狸,她就是那只白虎。
  李副将扫了眼床上相拥的二人,对百里岚抱拳道:“王爷。”
  百里岚本想拉开胡狸,但又做不出胡狸那种不要脸的行为,所以只能皱着眉,转向李副将,问道:“李副将,你今日带兵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李副将指向孔子曰,说:“启禀王爷。此女子试图行刺二王爷,末将奉命前来逮捕她。”
  百里岚呼吸一窒,急忙问道:“怎么可能?李副将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副将回道:“末将并没有认错。二王爷亲眼所见,说刺伤他的女子,不但额间有颗朱砂痣,而且还生有一头白发。经末将这一打听,便得知这都城之中,唯有‘金灿灿赌馆’的老板娘的额间有颗朱砂痣。如今看来,这妖孽与二王爷所形容得不差分毫,定然就是刺伤了二王爷的那名女子!”语毕,将手一挥,示意他的人马动手拿下孔子曰。
  百里岚微微皱眉,喊了声,“且慢!”他将目光转向孔子曰,希望她能解释一番。虽然他不相信孔子曰会去刺杀百里玄,但孔子曰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让人查不到她的底细。所以,有些事,他必须保持怀疑态度。倘若孔子曰真去行刺了百里玄,那么就算他有心保她,也是有心无力。
  孔子曰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眼中的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令人目眩的果敢与坚韧。
  孔子曰扬起了高傲的下巴,直视向李副将,仔仔清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试图行刺二王爷,那么请问,我一介弱女子,为什么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行刺二王爷?还有,为什么我在刺伤了二王爷后,仍然回到自己的赌馆,躺在自己的床上,等着你来抓?!”
  李副将一时语塞,没想到孔子曰会如此冷静,既不大喊冤枉,也不寻个机会逃走,反倒是口齿伶俐地来质问他。
  孔子曰见李副将不答,便接着说道:“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事情因我而起,我定然甘愿领罪。若错不在我,鸿国的王法将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李副将云里雾里地望着孔子曰,试着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这事儿……”
  孔子曰的眼中隐约含泪,冷冷地哼了一声后,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李副将一眼。
  李福将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一定是二王爷看中了孔子曰的姿色,对人家用强行的手段,人家孔子曰不从,所以才刺伤了二王爷。
  这……可怎么办才好?
  若是一般女子做出了刺伤二王爷的事,他自然要将其抓走,送个百里玄,任其处置。谁不知道,这鸿国就是百里家的天下,王法也是百里家的王法!
  然而……今天他却犯难了。
  他看得出,大王爷百里岚对孔子曰的感情并不一般。刚刚他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咧。
  大王爷和二王爷都是王爷,他这个小小的副将,当真是谁都得罪不起啊!
  此时,百里岚和胡狸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了孔子曰的身上。二人初见孔子曰,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人仔细观察她的异样。此刻,听了她的话之后,二人只觉得心里发慌,一边祈祷着事实并非自己所想,一边仔细地看着她的身体。当二人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以及她手臂上的欢爱痕迹后,二人只觉得呼吸一窒,脑袋仿佛被谁重重地砸了一下!
  胡狸一把攥住孔子曰的手臂,颤声问:“是……是谁?”
  孔子曰咬紧下唇,恨恨地瞪向李副将。
  百里岚惨白着一张脸,攥紧了纤细的手指,一拳头撞在了床铺上,咒骂道:“畜生!”
  李副将哆嗦着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王爷,您看,末将只是个奴才,二王爷让末将务必将此女捉拿回……”
  百里岚的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滚回去!你回去告诉百里玄,今日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副将忙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人马灰溜溜地抛出了“金灿灿赌馆”,去给躺在床上的百里玄回话。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死一般沉寂。
  虽然百里岚和胡狸都很想问问孔子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才不会伤害到孔子曰。
  孔子曰的身体后仰,躺在了床上,沙哑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百里岚和胡狸对视一眼,然后一同退出了孔子曰的闺房,去做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二人前脚刚离开“金灿灿赌馆”,百里凤后脚便扯着老大夫,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回来。
  孔子曰如同木偶般望着天棚,任由老大夫为自己诊治。
  望闻问切后,老大夫压低声音,如此这般那般地对着百里凤耳语一番,然后背起药箱,走了。
  当百里凤的猜测得到证实,他那双爱笑的新月眼里立刻充满了浓烈的杀意!恨意如同烈火一般,啃噬着他的灵魂,燃烧着他的理智!他一掌劈碎了桌子,转身就要去找卫东篱!
  孔子曰在桌子的碎裂声中回过神儿,沙哑道:“百里凤,别去。”
  百里凤如同愤怒的龙卷风般冲到孔子曰的床边,咬牙道:“别去?!为什么护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孔子曰攥住百里凤的手,冷声道:“杀他?太简单了。这个仇,我自己报!百里玄,我会一口一口咬断他的四肢,不会让他好过!”
  百里凤微愣,“嗯?百里玄?”
  孔子曰转眼去看百里凤,尖酸道:“怎么,你二哥伤了我,还不许我报仇吗?!”
  百里凤立刻表态道:“子曰,不管是谁伤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
  孔子曰闭上眼睛,疲惫道“:好了,我不用你为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帮我打些水,我想沐浴。”
  百里凤点了点头,暗道:原来伤了子曰的人是百里玄,而不是卫东篱!不管伤她的人是谁,哪怕是二哥,他也不会放过!
  水打来后,孔子曰赤脚走下床,移步到屏风后面,伸手解下披风,扔到地上。
  这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弯下腰,将披风捡了起来,凑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竟然发现披风里面绣着一个极其俊秀飘逸的小字——篱!
  孔子曰满头雾水,问守在门外的百里凤,“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赌馆的?”
  百里凤立刻回道:“当然是我抱你回来的!”
  孔子曰攥紧了手上的披风,又问道:“你从哪里将我抱回来的?”
  百里凤自然回道:“马车里。”
  孔子曰疑惑道:“马车?”
  百里凤点了点头,说:“我看见卫东篱抱着一个人从‘百媚阁’里走出来,然后坐进了马车。我使计将他调开,抱走了被披风包裹着的你。”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声音里有着无法抑制地颤抖,“你……你说,是卫东篱将我抱出了‘百媚阁’?”
  百里凤察觉到了孔子曰的异样,立刻问道:“子曰,你怎么了?”
  孔子曰不想让百里凤担心,下意识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嘴唇的颤抖。
  孔子曰扬起罗帐,重新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将披风当成罪证,再次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一把拉开房门,大步跑向厨房,随手抄起两把菜刀,端着膀子冲出了赌馆,赤着脚,红着眼,披散着银白色的卷发,如同愤怒的野牛般,狂奔向卫东篱的“南山居”!
  百里凤误以为孔子曰要去找百里玄报仇,于是也跟在她的身后,准备随时踢百里玄两脚!
  不想,半路却杀出来四个程咬金,拦住了百里凤的去路。
  这四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苏繁星的四位哥哥!苏家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善于合作围剿。他们见自家小妹终日郁郁寡欢,想必是因为百里凤,所以,他们这次做足了准备,势必要将百里凤带回去,让其与小妹完婚。
  百里凤寡不敌众,终是被人点了穴道,眼睁睁地看着孔子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孔子曰一门心思地想要砍了卫东篱,连百里凤被人捉住都不知道,此刻,她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马上冲到卫东篱的面前!
  “南山居”门口,卫东篱刚要出门办事,就见一团不明物体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自己扑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卫东篱看见,那个不明物体赤着足,红着眼镜,呲牙白牙,乱着银发,手操两把菜刀,一脸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卫东篱勾唇笑了。看来,母老虎要发威了。
  他示意萧尹稍安勿躁,自己转身走进了“南山居”。
  孔子曰本想喊一声“你别跑!”,但是一想到这话无异于放屁,别人不可能乖乖地等着你砍。所以,她干脆抿起嘴巴,操着菜刀,追在卫东篱的身后,不管不顾地一顿猛砍!
  卫东篱的脚步看起来仍然不紧不慢,但却总与孔子曰保持着两步之遥,直到二人相继追赶到卫东篱所居住的院子后,卫东篱这才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冷冷地睨视着孔子曰,就仿佛……就仿佛孔子曰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突然回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跳去。向后跳出一步后,又气自己没胆量,没出息!她想要破口大骂卫东篱的卑鄙与无耻,却因一路狂奔至此,喉咙早就干渴得冒烟,即使她有心来段河东狮吼,也着实是力不从心。
  孔子曰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用眼睛使劲儿瞪着卫东篱,恨不得将他瞪进十八层地狱里去!
  原本,按照孔子曰的揣测,即使卫东篱厚颜无耻地拒不承认他所做过的一切,但至少面对她那无比仇恨的眼神时,至少会表露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心虚吧?可是……但是……但可是……他妈了个巴子地,他那是什么眼神?为毛会恨恨地睨视着她咧?她……没杀他全家吧?他爹了个尾巴地!他是不是想跟老娘比“仇恨的眼神”啊?!老娘的“仇恨”堪比万丈深渊!堪比黄河泛滥!堪比一袋奶粉!嗯……大家都应该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好吧,咱们也甭管谁的眼神更“仇恨”,先砍了你再说!
  思及此,孔子曰操起菜刀,就要去砍卫东篱!
  谁想,卫东篱这厮竟然先发制人,一掌拍碎了石桌,阴森森地怒喝道:“孔子曰,本王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很好!”
  孔子曰必须承认,卫东篱在她心中的残暴形象,那是无人能及的。所以,当卫东篱先发制人后,孔子曰自然落了下风,成了受制于人的那个可怜鬼。
  尽管如此,孔子曰仍然理直气壮,势必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她举起右手攥着的菜刀,就要去砍卫东篱的脖子!
  卫东篱伸手在孔子曰的胳膊上一拍,她右手中攥着的菜刀便飞了出去,嗖地一声插入到墙面上。
  孔子曰恨得暗咬银牙,张开嘴巴就要去咬卫东篱的脖子!他能拍飞她手中的菜刀,难道还能拍不飞她的门牙?
  不想,卫东篱竟然一把掐住孔子曰的脖子,不让她靠近自己的脖子。
  孔子曰这个恨啊,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的眼睛转了转,想起了百里凤,却始终不见他赶来救驾。那个二愣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卫东篱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如同危险的眼镜蛇般紧紧地盯着孔子曰的眼睛,用两句话便判定了孔子曰的死刑。他说:“孔子曰,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昨晚强行侮辱了本王,今天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孔子曰傻了,用“见鬼了”的眼神瞪着卫东篱。为毛她不明白卫东篱话中的意思呢?为毛,为毛?
  卫东篱眼见着孔子曰变得呆滞,便松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转身坐在藤椅上,似乎非常疲态地闭上了眼睛。
  孔子曰见此机会,再次攥紧了左手中的菜刀,咬着鲜艳欲滴的红唇,小心翼翼地接近卫东篱,想要砍死这个祸害!她不相信卫东篱的话,一点儿都不相信!坚决不相信!
  然而,当她看见卫东篱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揉上紧皱的眉头时;当她看见卫东篱的衣袖下滑,露出那条布满了抓痕的手臂时;当她看见卫东篱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时,她忧郁了,只觉得手中的菜刀变得很重很重!
  孔子曰记得,昨晚她确实是喝多了,很多记忆都变成了碎片,总体来说就是一片模糊。如果不是因为记不清,她今天也不至于拿百里玄开刀,愣是在人家身上留下了饱含血泪的三个字。既然她能误会了百里玄,那么也能误会了卫东篱吧?
  这一刻,孔子曰变得极其矛盾,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是啊,我从前怎么没想到,依你此等人物,自然是要留着去祸害同性了。嘿嘿……你原来是断袖啊!”
  卫东篱睁开眼睛,攥紧手指,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断!袖!”
  孔子曰立刻见缝插针,说:“既然你不是断袖,你就是喜欢女人。所以,昨晚你一定是占了我便宜,现在却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东篱扫了一眼神气活现的孔子曰,干脆不再搭理她,仿佛不屑再与她废话。
  孔子曰有些毛躁不安,她倒是宁愿卫东篱和她争个长短,也不愿意看见卫东篱懒得和自己废话。如果是前者,她可以理解为卫东篱心虚;后者却让她觉得,卫东篱不但不屑与她说话,更厌恶她这个人。
  想想也是,卫东篱不但身份尊贵无比,而且美得人神共嫉,他想要个女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自己这样的姿色,他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百里玄对他下药,导致他无力反抗,他一定会一脚将自己踹到南天门去吧?
  孔子曰越想越心惊,几乎已经在卫东篱的态度中断定,昨晚一定是她酒后乱性,强行侮辱了卫东篱!
  至于她左胸口的齿痕,也一定是因为卫东篱宁死不从,所以才咬了她!
  嗷唔……事实真相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孔子曰耷拉着脑袋,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醉酒行为,一边恼火自己不长脑袋,竟然没有认真分析一下卫东篱和自己的差距,就跑过来兴师问罪,简直丢死人了!
  这一刻,她多么想变成白虎啊。用厚厚的皮毛,遮挡住羞愧的表情。
  这么一想,孔子曰立刻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后脊椎末端竟然变得痒痒地。孔子曰伸手一抓,竟然……竟然抓住了一条尾巴!
  孔子曰生怕卫东篱知道自己的秘密,忙在心里祈祷:“尾巴缩回去,缩回去!不要变啊,千万不要变白虎啊!”
  卫东篱察觉到孔子曰的异样,问:“你在抓什么?”
  孔子曰吓了一跳,心虚地吼道:“我屁股痒,挠一挠,不行啊?!”
  卫东篱很“君子”地回了句:“你挠。”
  孔子曰无语了,抿着唇,不再说话。当她感觉到手中的尾巴已经完全缩进身体里后,这才中越放下心来,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暗道:莫非她的变身可以受意念的控制?看来,她得快点儿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去试一试才好。
  孔子曰重新抬起头,想与卫东篱来个潇洒的告别。却见卫东篱竟然又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似乎疲惫不堪。她心中突发奇想,看来自己还是很勇猛的嘛,不但能将卫东篱扑到在身下承欢,还将他折腾得这么厉害,嘿嘿……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彪悍啊!举国上下,估计也就她这么一朵奇葩了!
  思及此,孔子曰的沮丧情绪一扫而空,心情变成了三分自满加二份骄傲,再加五分的得意。
  孔子曰控制着自己的面目表情,既不让卫东篱察觉出自己的好心情,有努力装出受害者的嘴脸,转过身,一步步向院外走去。
  眼见着孔子曰胜利在望,卫东篱却突然张开眼睛,冷飕飕地问:“你要逃到哪里去?!”
  孔子曰的身体一抖,左手中攥着的菜刀便嗖地一声落下,贴着她的脚尖,插入进了地面。
  卫东篱站起身,踱步到孔子曰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声色俱厉道:“孔子曰,你昨晚强行扑倒了本王,不但强行侮辱了本王,还抓坏咬伤了本王的身体,这便是死罪一条!今日,你带刀进入‘南山居’,企图行刺本王,这更是诛九族的大罪!是要被凌迟处死的!你还想上哪里去?你还能逃到那里去?!来人啊……”
  孔子曰当机立断,扑到卫东篱的身上,嘴巴一咧,呲出雪白的牙齿,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王爷大人有大量,就当……就当免费嫖妓了吧。”这话一出口,孔子曰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太没气节了!
  然而,卫东篱并不买账。他伸手推开孔子曰,非常认真地说了句,“本王不喜欢嫖妓。”
  孔子曰立刻又贴了上去,讨好地笑道:“那……那您喜欢什么呀?”这卑躬屈膝的嘴脸,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卫东篱略微了一下,说道:“眼下,本王身边正缺一个贴身婢女。”
  孔子曰立刻一挺傲人的胸脯,大包大揽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一定给您找个最合适的贴身婢女。”好险,差点把自己卖了。
  卫东篱冲着孔子曰笑了,把笑容看得孔子曰头皮发麻,最后只能一咬牙,一跺脚,说:“如果王爷不嫌弃,我……我就给您当婢女吧!”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凤眼,伸手点了点孔子曰的胸口,“本王要得可是绝对的忠心与服从。”
  孔子曰不自然地向后闪躲了一下,在心里骂道:戳老娘胸部,烂手指头!
  卫东篱冷飕飕地看着孔子曰,问:“怎么,触碰一下,都不可以?”
  孔子曰立刻向前一步走,硬着脖子,挺起胸脯,粗着嗓子吼道:“随便摸!”
  这回,卫东篱倒是下不去手了。
  孔子曰偷偷地嘘了一口气,在卫东篱转身走向藤椅的时候,她非常勇敢地比划出了自己的中指。
  谁曾想,卫东篱竟然瞬间转回身,问:“你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哑然,只得胡乱哄骗道:“就是……就是说,‘您走好’的意思。”
  卫东篱点了点头,弯下腰,伸手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菜刀,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刀面,淡淡道:“原来如此。本王也还以,你还会如昨晚那样,竖起中指,口吐一个‘干’字。”
  孔子曰仰天长叹,差点儿独黯然涕下。丢人啊,丢人丢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卫东篱转身坐到藤椅上,说:“今天晚上就到本王的房里伺候吧。”
  孔子曰的嘴巴张了又张,真想问问卫东篱,他口中的“伺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愿,卫东篱没有被她“一奸钟情”。好吧,就算没有“一奸钟情”,当卫东篱日夜对着她那有料的身材,明媚的脸蛋,个性的性格,想不日久生情,确实很难!
  思及此,孔子曰不禁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她装出认命的表情,说:“王爷,请容我回赌馆收拾一下细软。”
  卫东篱不咸不淡地说:“这‘南山居’中,应该不缺你用的东西。”
  孔子曰坚决道:“请王爷成全,让我回去交代一二,那间赌馆是由我的心血铸就而成,不想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做人要有始有终。”
  卫东篱若有所思道:“‘做人要有始有终’,这话说得不错。本王准你回去交代个清楚,把该了断的全部做个了断。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要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才是你的……男人!”
  孔子曰两腿一软,差点儿没跌坐到地上去。
  啥,他说啥?孔子曰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就是彼此“深刻地沟通”了一夜么,至于说啥男人女人的吗?小题大做了,小题大做了……
  孔子曰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南山居”。
  她仰头望天,不禁叹声叹气。明明晴空万里的天气,为啥看在她眼中,却已经变得乌云密布?她低头望路,更不晓得哪条路才是通往幸福的入口?
  她这辈子,到底为什么活着呢?
  孔子曰轻叹一声,刚想迈开步伐,却被萧尹拦下。
  她挑眉,非常不善地问:“干什么?”
  萧尹将身体一欠,双手奉上一双雪白的长靴,一丝不苟地回道:“主子让属下给孔姑娘送双鞋子。”
  孔子曰微微一愣,十分不敢置信,卫东篱竟然也会有关心别人的一天。虽然她很想有气节地吼声“不用”,但脚底板却开始抗议,无声地喊着“收下收下,脚底板很痛”。
  哎……她就接受了卫东篱的这一份好意吧。让他在投胎的时候,也能够骄傲地说上一句——他这辈子还关心过别人,做了一件送鞋子的好事。
  孔子曰伸手拿过那双雪白的长靴,两脚蹬了进去。走上两步,发现鞋子虽然大了些,但穿在脚上确实很舒服。
  孔子曰黑着脸,问:“他从哪里找来的鞋子,怎么这么大?”
  萧尹垂眸道:“回孔姑娘,这双鞋子是主人从自己脚上脱下来给你的。”
  孔子曰一阵恶寒,抬腿就要将鞋子甩飞掉。谁晓得卫东篱有没有脚气,竟然拿自己穿过的鞋子给她穿!
  萧尹眼明手快地制止道:“孔姑娘少安毋躁。主人说了,如果你想赤脚走路,练习一下脚底板的承受能力,他可以命属下沿途洒下碎玻璃。”
  原本,孔子曰对卫东篱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眼下却只剩下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她泄恨般狠狠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回去告诉卫东篱,鞋子很好,就是味道太臭了!”
  萧尹抬头看了孔子曰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你真不识抬举!
  孔子曰不再搭理萧尹,扬起下巴,气鼓鼓地走了。
  “南山居”里,卫东篱赤裸着羊脂玉般的脚,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波斯猫般,惬意地躺在藤椅上。
  他想到孔子曰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想到她在吃瘪后露出的懊恼表情。想到她昨晚的热情,想到她的种种,忍不住弯唇一笑,眯起眼睛,仰望天空,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格外蓝,还真是好看得紧。
  虽说他不懂情爱,但却善于揣摩人心。他知道,如果他坦白一切,只会让那个蠢女人恨他。既然,他想要她,就不会允许她恨他!
  在遇见孔子曰后,他好像变得贪心了。不但想要她这个人,还想要……她的心!因此,骗她,他非常乐意为之。
  欺骗、欺骗,欺骗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呢。
  她孔子曰,就没有欺骗过他么?
  其实,他只要使用一些手段,就会让她暴露出原型!只是……他怕,他怕那些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是真实的,他怕妖精在被人揭穿身份后,会毅然离去。所以,他忍下自己的好奇心,不问,不试探。
  子曰,不可说。
  子曰,又有什么不可说呢?
  子曰,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