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04

小鱼大心: 彼岸有妖 38-41

第三十八章:艳绝天下独宠你

  银亮色的海面上,百里凤怀抱着酒坛子,倚靠在了酒肆小船的船板上,听着小曲,随波荡漾。当他听见远处传来孔子曰的歌声时,当即精神一振,飞身跃起,脚踩水面,借着水的浮力,向着孔子曰所在的方向追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百里凤心中大喜,忍不住挥动起手臂,大声喊道:“子曰!”
  孔子曰停止了抚琴,问卫东篱:“你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没?”其实,她是想问,你听见百里凤叫我的名字没?
  卫东篱淡淡地瞥了一眼银亮色的海面,随手抖动了一下衣袖,回道:“没有。”
  孔子曰探头去看,确实没有看见百里凤的身影。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毛,然后甩了甩手指,打算重新开始拨弄“纵妖琴”。说实话,她今晚“唱性大发”,想刹都刹不住。
  不想,卫东篱竟然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狠狠地吻下。
  孔子曰挣扎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再给你唱两首……”
  卫东篱示意她去看那些侍卫,但见他们皆抿着唇,面露惊恐之色。
  孔子曰咬牙,问:“我嗓子不好?唱得不动听?”
  卫东篱戏谑道:“我更喜欢听你的低吟声。”说完,再次低头吻下。说实话,卫东篱只知道孔子曰的抚琴技术很烂,却没有想到,她的歌喉更烂!简直可以用魔音灌耳来形容!实在是……太恐怖了!
  其他女子唱歌,抒发得是缠绵的感情;孔子曰唱歌,那简直是在和人拼命!果然有虎啸的范儿!
  都说春光一刻值干金。待到孔子曰回过神儿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了被褥里,和卫东篱做着最原始、最激烈、最消耗体力的运动!
  至于那个痴情一片的百里凤,则是拼了命地浮出了水面,一边用手拔出了卫东篱飞射进他身体里的暗器,一边吐着口中的海水,瞪着渐行渐远的船只运气。
  今天,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追上子曰,断然不会被卫东篱那个小人暗算到!此仇,不!共!戴!天!
  百里凤十分气恼,却又无计可施。他拼了命地游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花船上,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后,气势如虹地指挥道:“船家,给我跟紧前面的那只大船!”
  面对全身湿透的百里凤,船上的一干女子皆傻了眼。其中一名女子调笑道:“客官,您这是要包了我们这只花船么?如果奴家现在依了你,开船追前面的那只大船,那么,您不但得包了这只花船里的所有姑娘,还得……包了这只花船上的所有男子哦……”
  百里凤眺望着即将消失不见的大船,执意道:“开船!都包了!”
  那名女子眼睛一亮,上前两步,笑颜如花道:“公子,你看,这银两……”
  百里凤微愣过后,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又摸了摸,最后,他干脆将手一摊,对那名女子说:“‘天下大同’的意思,你懂不懂?”
  虽然百里凤竭尽全力地给大家讲解了“天下大同”的意思,但是奈何这只花船上没有孔子曰,没有人能与他达成共识。百里凤无奈,被赶下花船,只好另寻其他办法。
  那日,他被苏繁星的哥哥们抓走后,便被逼着与苏繁星拜堂成亲。
  不得己,他只好“坦白承认”,自己钟情一只白虎,此情不灭,此志不渝!
  当苏繁星哭了,苏家兄弟傻了,苏母抽了,苏父……中风了!
  百里凤白由了!
  对于自已那日的当机立断,委曲求全,勇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行为,百里凤很是得意。然而,当他从苏家跑出来,回到“金灿灿赌馆”里找孔子曰的时候,他的得意立刻被焦躁、担心、悔恨、抓狂等等情绪所取代。他恨不得杀掉那些伤害过孔子曰的人,然后找的她,将她好好儿地护在怀里!
  没有人能欺负他的子曰,没有人!
  码头上,百里凤站在冷风之中,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尽快找到船只,追上孔子曰。
  船舱里,卫东篱怀抱着孔子曰,想着怎样才能永远地解决掉百里凤,不让他有机会找到孔子曰。至于孔子曰,她则是窝在卫东篱的怀里,想着开船前的那一幕,想着每一个送行人脸上的表情,想着……百里凤。
  卫东篱见孔子曰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把玩着她的卷发,问道:“想什么呢?”
  孔子曰抬头一笑,“我想,你是不是找到‘江天一色珠’了?”
  卫东篱轻飘飘地扫了孔子曰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那颗珠子,不是被你送给胡狸了么?”
  孔子曰诧异过后,扯了扯卫东篱的长发,说:“你的消息还真灵通。那么,请问这位半仙,你是否知道,那颗珠子最终落在了谁人手里?”
  卫东篱非常肯定地吐出了两个字,“渠帝。”
  孔子曰垂下眼睑,轻轻地趴在卫东篱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胸口,用略显沙哑的嗓子说:“能给我讲讲具体细节么?”
  卫东篱浅浅地勾起唇角,一边抚摸着孔子曰的卷发,一边用舒缓的语调说道:“那个脸部有烧伤的渠国侍卫,在放下你后,直奔赌馆,去‘救’胡狸。打斗中,胡狸受伤,被另一群黑衣人救走。那名渠国侍卫亦随之消失不见。”
  孔子曰抬头直视向卫东篱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他的头发,问:“你是说,那个渠国侍卫救胡狸是假,从他身上摸走珠子是真?”
  卫东篱扫了眼被孔子曰扯痛的发丝,微微皱眉,回道:“自然是这个原因。否则……那个渠国侍卫,为什么会弃你不顾,去而复返?”
  孔子曰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卫东篱倒也不隐瞒,说:“从你离开鸿国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派人跟在你身边。”
  孔子曰冷声问:“你派人跟踪我?”
  卫东篱沉声回道:“如果不是我派人跟着你,你还有命在吗?!”伸手捏住孔子曰的下巴,眼含嘲讽道,“如果不是我派人跟着你,又哪里会知道,你竟然会与一个丑男人那么亲昵!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丑男人,就是囚奴吧?”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忘记了反驳,事实上,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句子。
  卫东篱见她不语,心中更是有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睛,冷飕飕地说道:“怎么样?被自己喜欢的人抛弃、戏耍,是不是很有趣?我对你的好,你不记在心上,却偏偏要将心送给别人,仍由他人践踏,你还真够贱……唔……”
  孔子曰不待卫东篱骂完,便下狠手去扯卫东篱的长发,迫使他住口。
  卫东篱手指一动,由散落在一旁的腰带中夹出一片薄若蝉翼的刀片,随手一划,便将被扯痛的长发割断。
  孔子曰望着手中的断发,心脏突然痛了一下。古人一向将头发看得非常重要,卫东篱为什么会忍心割断长发?断发,断情,卫东篱是这个意思吗?
  卫东篱见孔子曰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心疼痕迹,致使他心中的刺痛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他低下头,暧昧地摩擦着孔子曰的唇辫,如同情人般低语道:“小白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孔子曰想了想,说:“卫东篱,我发现,你的狠,有时候挺够味地。”扬起手中的断发,去瘙痒卫东篱的颈项,玩笑道:“你说,如果我刚才攥得是你全部的头发,你会不会一刀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切断?”
  卫东篱很肯定地说:“不会。”
  孔子曰笑道:“看来,还对自己还是不够狠啊。”
  卫东篱也笑了,说:“确实,我宁愿对别人更狠一些。”说完这话,他还扫了一眼孔子曰那只攥着断发的小手。
  孔子曰立刻转移话题询问道:“王爷,你能不能将这缕断发送给我啊?”
  卫东篱的眼底泛起了摄人呼吸的温柔,问:“你要我的断发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捆绑起来,放到香囊里吧?
  孔子曰咧嘴笑道:“船上的生活挺无聊的,我想做一只玩具马来打发时间。正好,可以用它当马尾……啊……”
  卫东篱翻身压在孔子的身体上,狠狠地冲进她的身体里,在野蛮的撞击中将她弄得死去活来,最终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孔子曰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普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紫淤痕,揉了揉酸涩的后腰,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找卫东篱那厮算账!结果,当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却发现,她被卫东篱锁在了船舱里面!她使劲儿拍了拍厚重的船舱门,又扯着嗓子吼了两声,却一直不见有人来给自己开门。
  孔子曰满心疑惑,不知道卫东篱又抽得哪阵风。
  她一屁股坐回到床铺上,歪个头,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
  当她想到卫东篱说过得那些话,心中竟然滑过一些莫名的情绪,也说不上是苦涩还是甜蜜。对于卫东篱这个人,她始终持有保留态度。毕竟,她曾多次死在他的手上。想不怕他,都难。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嗜血的男人,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展开双翅,为她护航,保她平安。尤其是在争夺“江天一色珠”的那一晚,如果不是卫东篱派人保护她,她可能早已命丧当场!
  哎……卫东篱明显是为了“江天一色珠”而来,却在争夺宝贝的紧要关头,将保护她的安全放在了首位。这份情,让她如何回报?如果卫东篱不顾她的死活,也投身到宝贝争夺战中,那么,“江天一色珠”绝对非君莫属!
  想到这里,孔子曰轻叹一声,有些纠结地趴在了床铺上,用手指在床单上写着卫东篱的名字。
  卫东篱,卫东篱,卫东篱……卫东篱那厮竟然将她锁在了船舱里!那厮,还真不会将好人做到底,非得半路出点幺峨子,与她干上一架才好?!
  卫东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卫东篱如此待她,还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孔子曰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越发觉得卫东篱的温柔就像是涂抹了剧毒的诱人香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她的骨头里,随时可以杀她于无形!
  孔子曰有些惶恐不安,想要抵抗卫东篱那无孔不入的侵袭,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处可躲!
  她趴在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试图睡上一会儿,冷静一下。然而,直至太阳西斜,她也没有睡着。
  孔子曰烦躁地睁开眼睛,泄恨般挠着床单,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纠结情绪。结果,她这么一挠,竟然从床单上抓起了几根非人类的白毛!
  孔子曰将那些白毛凑到眼见一看,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就在这时,船舱门被打开,卫东篱出现在门口。
  孔子曰不咸不淡地瞥了卫东篱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装出不屑与他交谈的样子。
  诡异的沉默中,卫东篱突然迈开步伐,两三步冲到孔子曰的床边,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孔子曰扬起拳头,照着卫东篱的脸上招呼去!
  与此同时,卫东篱低吼一声,狠狠地咬住了孔子曰的唇瓣!
  孔子曰扬起的拳头,僵硬地停顿在半空中,变成了自由女神像。
  卫东篱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动作粗鲁地撕烂了孔子曰的衣裙,让她跪趴在床上,一把扯住她卷发,直接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咬牙低吼道:“你再敢变成白虎试试?!”惩罚似的撞击,不留任何余地!
  孔子曰攥紧手中的白色虎毛,终于明白了卫东篱的愤怒由何而来。想来,一定是昨晚欢爱时,她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而卫东篱却不曾放开她,一直运动着。结果,她却变成了白虎!不但吓到了在她身上耕耘着的卫东篱,更折磨到了卫东篱的小心肝。
  孔子曰扬起唇角,在卫东篱的撞击中,忍不住哈哈大笑。真的,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璀璨,太闪亮了!尤其是一想到,卫东篱抱着一只白虎欢爱,她……她……她体内的邪恶种子,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嗖嗖地往上长啊!
  卫东篱发了狠,将孔子曰的笑声顶得支离破碎。但那笑声,却不似碎裂的玻璃一般刺耳,而似一盘珍珠在冰面上跳跃出清脆的声音,如此欢快,那般缠绵。
  欢爱中,孔子曰转过身,在卫东篱的眼前展开手指,将手中攥着的白色虎毛吹向了卫东篱的脸颊。
  卫东篱的脸,竟然……红了……
  疯狂的欢爱,持续到月挂西梢时,才在气喘吁吁中结束。
  卫东篱让人打来热水,然后抱着孔子曰一同沐浴,用手指为她梳理着银白色的卷发。
  孔子曰软绵绵地窝在卫东篱的胸前,乖巧地如同一只贪睡的猫咪。
  卫东篱弯起唇角,柔声问:“饿了吧?”
  孔子曰抬起头,瞪了卫东篱一眼,没好气地说:“不饿!我已经成仙了,不知道饿!”
  卫东篱低下头,轻吻孔子曰的唇辫,调笑道:“真好。这样能省下不少饭钱。”
  孔子曰故意恐吓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靠吸男人的精元活着的吗?”
  卫东篱若有所指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样勾引我。”
  孔子曰气结,泼水扬向卫东篱。
  卫东篱包紧孔子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真是一只脾气暴躁的白虎。”
  孔子曰翻了个白眼,随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白虎,我还是变回去吧。让你‘抱’个够!”
  卫东篱低低一笑,说:“你如果还敢在我们欢爱时变成白虎,我就会剃光你身上的毛,然后让你驮着两袋大米到处走!”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唾骂道:“变态!”
  卫东篱提起孔子曰的下巴,让她直视向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很喜欢你这为我定义的这个词儿——变态。”
  孔子曰萌了,嘴角抽搐了两下后,瞬间爆发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知道变态的意思吗?”
  卫东篱轻挑眉峰,不答反问:“你说呢?”
  孔子曰忍住笑,拍了拍卫东篱的肩膀,“你还真是个人物。”
  卫东篱颇感兴趣地问:“你如何看待自己?”
  孔子曰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自己。人不人,虎不虎的。难道说……我这种人,应该归类为变异?”
  卫东篱眼波烁烁地盯着孔子曰,“变异和变态,到是挺般配。”
  孔子曰被卫东篱电了一下子,心脏直突突。她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自然而然地自述道:“卫东篱,其实,我并没有骗你。我在由茹美人变成白虎之后,确实……”
  “那么血腥的过去,我们不提了。”卫东篱打断了孔子曰的自述。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疑惑道:“我知道你很好奇,却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刻意岔开我的自述话题。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今天想有人与我分亨这个秘密。如果你确定不要听,我以后都不会对你说了!”
  孔子曰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臭屁,几分期许,几分亢奋,几分撒娇,以及几分卖弄的孩子气。那种表情,只有被男人宠爱着的女人,才会演绎得如此明媚动人。
  卫东篱看得痴了,醉了,一颗心也变得温暖了。他把玩着孔子曰的小手,用轻佻的语气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说:“说吧,我且洗耳恭听,听听你这个妖孽的故事。”该来的,总会来。即使孔子曰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他也会一概置之不理!孔子曰这个女人,是他的,便永远只能属于他!无论是神,还是鬼,任何人都不可以将她带走!否则,上至天庭,下至地府,他会搅得他们寝食难安、追悔莫及!
  孔子曰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始自述道:“我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被一个炸雷劈死,投胎转世到了这里。也许是投胎的过程出现了意外,我附着到了动物的身上。然后,随着身体被吃,遭遇了一系列的变身。这里面,你‘功不可没’。在我的变身过程中,里里外外被你弄死了好几回!这个过程很惨烈,我就不多讲了。就说,我由茹美人变身为白虎后,又独自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了五年多。直到你再次出现,霸占了我的山洞,抢占了我的床铺,还强行将我收为坐骑。后来,在‘涤仙池’里,因为机缘巧合,我……我误吃了……吃了‘仙丹’,所以……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虎不虎的模样,连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变身都不知道。哎……”一想到那颗“仙丹”是“金醉大仙”的脚泥,孔子曰就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卫东篱拍着孔子曰的背,关心地问:“怎么了?”
  孔子曰深吸气后,回道:“有点儿恶心。”
  卫东篱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试探道:“莫不是……有了吧?”
  孔子曰微愣,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状,“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点儿心慌了。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恐慌地望着卫东篱,紧张兮兮地问,“你说……不能吧?”
  卫东篱在水中攥紧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孔子曰见卫东篱并没有生气,于是大胆地说:“不想。”
  卫东篱轻笑着问:“为什么?”
  孔子曰见卫东篱的神态轻松,心中竟然觉得有些难过。她微微垂下眼睑,望向水面,却透过水面,看见了卫东篱那攥紧了的拳头!这一眼,让孔子曰原本有些失落的情绪瞬间变得高涨,心里滑过甜滋滋的味道。
  卫东篱一直等不到孔子曰的答案,心中不免恼火,瞬间变了脸,一把掐住孔子曰的脖子,低喝道:“说!为什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从水中站起来,却因脖子被掐,而无力站起,只能伸手去抓卫东篱的手臂。
  眼见着孔子曰将卫东篱的手臂挠出了数条血痕,卫东篱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仍然掐着孔子曰的脖子不曾私手。
  孔子曰无法呼吸,再次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她望着卫东篱,发现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狭长凤眼里,竟然涌动着血红色的幽光!与此同时,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享受的表情!
  孔子曰心中大骇,觉得此刻的卫东篱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魔王,在展开杀戮的时候,竟然是满心欢喜地享受着这个过程!
  孔子曰吓得手脚冰冷,却在渐渐失去意识的同时,突然迸发出潜在的求生欲望!她发了狠,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卫东篱的私处,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
  卫东篱吃痛,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神志清醒的同时,那双涌动着血红色幽光的眸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眼中划过懊恼的痕迹,却并没有松开掐在孔子曰脖子上的那只手,而是松开了一些力道,让孔子曰可以顺利呼吸。
  而孔子曰则是攥紧了卫东篱的私处,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防备地注视着卫东篱,暗道:这厮虽然一直十分残暴,但绝对不会对她下此毒手。刚才那一瞬,他到底怎么了?
  二人心思各异,却都不肯先放手,先服软。
  孔子曰已经饿了一整天,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卫东篱,你他妈地到底怎么了?!你真想掐死我吗?!”
  卫东篱的眸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句,“不会再有下次了。”
  转而,目光一沉,冷声道,“既然你喜欢我,想要留在我的身边,为何不想留下我的孩子?”
  孔子曰被卫东篱绕得头晕,一脑袋的脑细胞都恨不得集体自杀。她深吸了两口气后,一字一顿道:“你想让我生下一窝的老虎崽儿吗?!”
  卫东篱的身体一僵,缓缓松开了掐在孔子曰脖子的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豁然笑道:“一窝老虎惠儿么?很好,也算是家丁兴旺了。”
  孔子曰傻了,呆愣愣地望着卫东篱,为啥她觉得,他的笑容那么刺眼咧?真的,她一想到自己会生下一窝老虎崽儿,她就忍不住打冷战。尤其是一想到,那些老虎崽儿张嘴喊她妈妈,要她喂奶的时候,她这颗心啊……就别提多纠结了……老天啊,不待这样耍人玩地!
  卫东篱将愁眉苦脸的孔子曰抱出浴桶,擦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孔子曰咬着枕头,真想大哭一场。
  卫东篱拉起被子,盖住彼此的身体,然后抱住孔子曰的胺肢,一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在她的耳边轻柔低语道:“好了,你别闹脾气了。安心养胎,一切有我。”
  孔子曰哽咽道:“好个屁!你刚才还想掐死我呢!”
  卫东篱抚摸上孔子曰的脖子,扑哧一笑,说:“你不也差点儿掐死‘我’了?”
  孔子曰的脸一红,纠正道:“是掐断,不是掐死!”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脸颊,啧啧道:“最毒妇人心啊。”
  孔子曰挑眉道:“依我看,你比毒蝎子还毒着呢。”
  卫东篱凝视着孔子曰的眼睛,“哦?原来在你心中,我比毒蝎予还毒。那么,你扪心自问一下,我这只毒蝎子待你如何?”
  孔子曰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卫东篱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受伤痕迹,随即自嘲道:“看来,毒蝎子不招人待见呢。”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伸手抚摸上卫东篱的唇角,喃喃道:“如果你真心待我,我不会感觉不到。”
  卫东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犹如自语般说道:“何谓真心?真心又能交给谁?小白菜,若有一日,我交付你真心,你是否会还以真心?”
  孔子曰将头窝在卫东篱的心口,呢喃般唤道:“东篱……”
  卫东篱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只有两分的柔情,外加八分的胜利味道。
  孔子曰亦悄然弯起了唇角。她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困惑与深情,却有着诡计得逞的骄傲。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真心相爱,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女。然而,没人知道,他们却在心里算计着这场感情角逐的得与失,弊与利。你可以说,这不是最纯粹的感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你用心算计的异性,却也是分量不轻的。
  卫东篱想让孔子曰心甘情愿地跟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如影随形。
  孔子曰想要让为卫东篱觉得她己经动心,会跟在他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每个人都在演戏。他们既想引对方入戏,又不想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他们勾心斗角,他们善于算计,他们谨小慎微,他们自私自利,他们以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们把感情当成了游戏……
  殊不知,戏子之所以多情,是因为他(她)在扮演那个角色的同时,已经入戏。
  若非相信自己的深情,又怎么会感动别人落泪?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誓言。誓言只说一遍,也会变成在心里回放一千遍的谎言。

  自从孔子曰怀疑自己有身孕以来,她眼瞧着自己的肚子日益见长,而且越发想吃一些酸辣之物。
  当经历了大约近二十天的航程后,船只终于靠岸。
  孔子曰再次惊悚地发现,她那圆滚滚的肚皮就仿佛被扣上了半只皮球,看起来最少得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孔子曰拉长了脸,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肚皮,不晓得这肚子里装着的,到底是几只老虎崽儿?她哭丧着脸,开始后怕。老虎的孕期虽说只有一百来天,但以她目前的肚子的增长情况来看,等到六十来天之后,她就得被肚子上的那个球压死!
  其实,卫东篱已经对孔子曰说过,她的脉象不像是喜脉,可是孔子曰认为卫东篱并非专业大夫,所以只把他的话当了参考。其参考价值定位为百分之零点一。
  卫东篱瞧着愁眉苦脸的孔子曰,忍着笑,展开出披风,将她包裹在其中,又动手为她戴上纱帽,这才牵着她的手,走出船舱。
  孔子曰有些抗拒,十分不想见人。
  卫东篱低下头,在她耳边逗弄道:“子曰放心,无论你生多少只老虎崽儿,我都养得起。”
  孔子曰咬牙道:“你真‘体贴’啊!”
  卫东篱笑颜如花地调侃道“呵……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孔子曰再被卫东篱的笑容晃花了眼睛,晕乎乎地随着他走下了船,坐进了马车里。
  赶了三日的路后,终于在天黑时分,来到了睿国都城的城门口。然后,又走了将近三个时辰,这才到达了卫东篱的王府。
  再次来到卫东篱的王府,孔子曰的心情还真有些难以形容。想当初,她可是“接连”死在了这里面。可如今,她竟然孕育着卫东篱的种子,挺着大肚子,再次走进了这里。不晓得,这一次她需要面对得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哎……天意弄人啊啊啊啊……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下马车,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王府深处。
  王总管刚准备歇下,便得到通知,说王爷巳经到了王府门口,他忙整理了一下衣袍,火速冲到门口,将腰弯成九十度直角,恭迎卫东篱回府。
  王总管虽然错过了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下马车的那一幕,却看见了二人相握的手。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要知道,王爷向来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更别提会与哪个女子牵手同行了。就算是禾盈袖,也不曾被王爷如此恩宠过!看来,此女不简单啊。
  孔子曰见卫东篱回府,并没有任何迎接他的排场,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探头探脑地眺望着。
  卫东篱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疑惑道:“你的那些美姬娈童呢?怎么没有列队出来迎接你?”
  卫东篱直接回了一个字,“烦。”
  孔子曰撇嘴,在心里骂道:你烦?你嫌那些美姬娈童烦,你还一个劲儿地收!你当自己是收藏家呢?鄙视!严重的鄙视!
  卫东篱见孔子曰一脸不忿,于是玩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我的那些美姬娈童?要不然,我让他们出来,你选两个,留着用?”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问:“真的?”
  卫东篱眨了一下眼睛,“当然是……假的。”
  孔子曰撇嘴,“小气。”
  卫东篱好心情地笑道:“小气配小心眼,变态配变种,正合适。”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在骂她小心眼,却无法反驳,只能闭口不语。她觉得,她和卫东篱的对话,越发倾向于幼稚类型,还是少说为妙。
  二人携手走入卫东篱所居住的东苑。卫东篱先将孔子曰安置到他隔壁的房间,然后换了身朝服,便进官面圣去也。
  卫东篱前脚一走,原本静悄悄的王府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那些住在西苑的美姬娈童和住在南苑的门客三千,纷纷得到消息,知道卫东篱已经回到王府,于是他们鱼贯而出,准备献媚一番,为卫东篱摆个接风宴。
  一时间,西苑的美姬娈童皆对镜贴花黄,南苑的门客三千忙着整理文章,北苑的奴婢下人们则是在禾盈袖的指挥下,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接风宴。虽然他们明知道,卫东篱进宫后,一定会被皇太后留下吃晚饭,但他们还是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即使无法与卫东篱说上一句话,只要让他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
  孔子曰躺在床上,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她站起身,走到门口,问萧尹:“外面为什么那么热闹?”
  萧尹回道:“回禀孔姑娘,那是下人们在准备接风宴。”
  孔子曰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那麻烦你去厨房看看,帮我拿些美食回来呗。”
  萧尹一脑门黑线,问:“孔姑娘,你……不等主子回来,一起进餐?”
  孔子曰咧嘴一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再说了,这舟车劳顿的,谁还有体力应付接风宴啊?我又饿又困,吃完了,就睡了。”
  萧尹领命,转身离开,心里却暗道:大家都棒着主子,可主子却偏偏捧着这么一位没心没肺的主儿。不过,话说回来,孔姑娘的想法也没有错。舟车劳顿了这么久,谁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对于接风宴,还真有些疲于应对。
  萧尹摇头笑笑,大步走向厨房,命厨子捡起最可口的美食装进大食盒,然后拎着两个大食盒,步伐沉稳地往回走。
  路遇禾盈袖,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禾盈袖满心疑惑,不晓得萧尹为什么没有跟随卫东篱一同进宫,却拎着两个大食盒向东苑走。难道说,卫东篱还带了什么人回来不成?
  尽管禾盈袖满腹狐疑,但她毕竟不是一般女子,不会急于求证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成熟,等待着所谓的真相。对于卫东篱,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只容了她一个女人。
  禾盈袖想到卫东篱,只觉得情意缠绵,忍不住想要早早看见那个人。她娉婷而行,来到石桥上,眺望着门口,怀揣着一颗芳心,盼着卫东篱早点儿从宫里回来。
  琉璃灯盏下,禾盈袖面若凝脂,双眸含情,乍一看,竟如同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当真是人面桃花,惹人怜爱。倘若细看,会发现她己经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由少女变成了少妇,别有一番成熟韵味,女子风情。
  岁月对禾盈袖不薄,非但没有在她精美的脸蛋儿上刻画下痕迹,反还为她平添了几抹风韵,更显得她绝代风华。
  禾盈袖在卫东篱的王府中,可以说是位金贵的大人物。因为卫东篱对她的重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王府里的人,都主动视她为王妃,处处以她马首是瞻。
  说起来,卫东篱与禾盈袖之间的感情,一直颇为复杂。
  卫东篱是吃禾盈袖的奶水长大的,对她有着一份极其特殊的感情。然而,这份感情却十分不好定位,让人摸不清卫东篱的想法。
  卫东篱既不允许禾盈袖嫁人,又从来不曾将她收入房中;他既将整座府邸交由禾盈袖打理,又从来不曾给她一个像样的名分。
  所以说,整座王府的人,全部巴结着禾盈袖,对她惟命是从。
  也因此,禾盈袖在这座府邸里的身份,既是无比尊贵的,又是极其尴尬的。
  禾盈袖知道自己的青春不再,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等下去,所以她准备主动出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卫东篱给她一个名分!否则,当她年老色衰,又将何去何从?
  禾盈袖轻叹一声,在心里默念着卫东篱的名字。
  月挂树梢时,卫东篱去而复返。他身穿紫色官袍,脚蹬银色长靴,端得是丰神俊朗,惊为天人。
  禾盈袖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捧住他扯下的披风,双眼含情地望着卫东篱,柔声道:“王爷,您回来了。”
  卫东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禾盈袖面染桃花,微微垂下眼睑,说:“府里的人都十分想念王爷,特意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想要热闹一番呢。”
  卫东篱一边向着东苑走,一边沉声吩咐道:“让大家都撤了吧。”
  禾盈袖一愣,忙快步跟了上去,扬起关切的小脸,问:“王爷可是累了?”随即轻咬下唇,颇为自恼道,“都怪盈袖,竟还张罗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体谅王爷舟车劳累。”
  卫东篱脚步微顿,想了想,说:“本王换件衣服,一会儿便到。”
  禾盈袖面露欣喜,含羞带怯地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卫东篱快步走回东苑,却见孔子曰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显然,她没有等他回来,便私自睡下了。卫东篱有些不悦。推开房门,大步走向孔子曰。
  床榻上,孔子曰正骑着被子,撅着性感的屁股,挺着圆滚滚的白肚皮,微张着红艳艳的小嘴,睡得香甜。
  卫东篱双眼含笑,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孔子曰那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开始幻想着,有朝一日,孔子曰为他孕育子嗣时的可爱模样。
  无论她为他生出得是一个小娃娃儿,还是几个老虎崽儿,他都会尝试着做一个好爹爹。
  想到这里,卫东篱的笑颜又扩大了一分,伸手捏住孔子曰的鼻子,坏心眼儿地干扰着她的呼吸。
  孔子曰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把拍掉了卫东篱的爪子,含糊道:“干什么?”
  卫东篱将孔子曰从床上拉了起来,说:“吃过了吗?”
  孔子曰的身子一歪,又躺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一蒙,口齿不清地说:“吃了。”身子又自动地往床里面挪了两下,为卫东篱让出睡觉的地方。
  卫东篱笑着拍了拍孔子曰那白生生的屁股蛋儿,然后扯过另一条薄被,为她盖在身上,这才转身离开,独自去赴宴了。
  孔子曰本想继续睡觉,奈何被卫东篱这么一打扰,也失去了睡意。她在床上躺了半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还以为,卫东篱会上床来和自己一起睡呢。
  孔子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上自己的衣裙,拉开房门,问萧尹:“你家主子呢?去哪里了?”
  萧尹回道:“主子去赴宴了。”
  孔子曰点了点头,然后将门关上,又坐回到床上。
  是啊,人家卫东篱赶赴家宴,她这个外人,跟着凑什么热闹?还是乖乖地睡觉吧。至于他卫东篱今晚会睡到哪里,抱着哪位美娇娘入睡,都和她孔子曰没有半点儿关系!
  古代女人最可悲的是,一旦失身,便失去了自己。她和卫东篱之间,不过就是玩玩而己。卫东篱的脸蛋那么美,皮肤那么滑,四肢那幺柔韧,地啊……一点儿都不亏!
  想到这里,孔子曰扯掉了身上的衣裙,又重新躺回到了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毫无睡意。
  就在她抓心挠肝的时侯,卫东篱再次推门而入。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回来了,心脏跳得有些异常,却仍然紧闭着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黑睹中,孔子曰闻到了卫东篱身上的清雅酒香。那味道不浓、不烈,却烧得她面颊发烫。
  黑睹中,她听见了卫东篱拉开衣带、退下衣袍的声音。那声音悉悉索索,犹如艳鬼,如此撩人,诱得她心跳加快,遐想连篇。
  当卫东篱将饱满而柔软的唇瓣贴上她的嘴巴,当卫东篱将口中含热了的桂花佳酿缓缓地引入她的口腔,当卫东篱吸吮着她的唇瓣,纠缠着她的软舌,于她一同分享着口中佳酿时,孔子曰……醉了……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艳艳的珊瑚,被海水轻轻地簇拥着,逗弄着,轻吻着,眷恋着……
  她的身体变得十分柔软,随着海水轻轻地摆动,借着这海水地滋润,享受着与海水的恩爱。
  这一刻,她离不开海水。否则,她会变成一件硬邦邦的工艺品。从此,不再有生命。
  卫东篱这片海水,轻咬着孔子曰的下唇,沙哑低语道:“好喝吗?”
  孔子曰闭着双眼,既不去看卫东篱此刻的温柔眸子,也不应话,而是放任自己变得柔软,细致地享受着卫东篱带给她的欢愉。
  卫东篱勾唇一笑,一边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儿地撑开孔子曰的身体,进入她的深处,一边以一种十分温和的语调,与她说着话,“酒宴之上,也就这桂花佳酿还算值得一饮。猜想你个酒品不好的东西,定会喜欢,便含了一口回来,喂你。”
  孔子曰的睫毛微颤,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直到卫东篱轻轻地向后退去,她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了卫东篱的唇辫上,逼着他与她一同陷入疯狂!
  有些男人,不能看,也不可以看。
  有些男人,就像摇曳在地府的彼岸花。他们魅惑之极,他们倾国倾城,哪怕只是一记浅笑、一个戏谑的眼神,便足以让成千上万的女人沦陷。
  爱上这种男人,很容易,很容易,容易到很多女人都会忽视,彼岸花,只有靠吸食人类的枯骨,吞噬人类的灵魂,才会生长得如此妖艳,如此……勾魂夺魄。
  孔子曰不但亲眼看过真正的彼岸花,还亲手折了一只最大最漂亮的花朵,将其揣在怀中,俊其掉入“珠胎池”里,害其陷入轮回之苦……
  孔子曰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女人,她贪恋美色,她贪恋美食,她贪恋温暖,她贪恋金银……她贪恋很多东西,所以她越发不敢放任自己的贪恋,怕贪恋会变成一种因果宿命,让她无力偿还。
  因此,她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
  然而,当彼岸花将柔软的花茎缠绕在你的身上,非要勾着你下地狱去,又有谁能逃脱得了呢?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

  大清早,孔子曰从床上爬起来后,便被卫东篱抓到了客厅,按到了椅子上,贡献出一只手腕,请老大夫把脉。
  经过老大夫的望闻问切,又经过老大夫数十年的行医经验判断,终于得以确诊孔子曰这是胃胀气!严重的胃胀气!
  于是乎,两副药下去,孔子曰一鼓作气,在接连放了无数个闷雷似的臭屁后,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就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彻底瘪了。这药,还真是立竿见影,分外有效!
  孔子曰狠狠地嘘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似乎要发什么感慨。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发丝,问:“你想说什么?”
  孔子曰颤了颤嘴唇后,这才挤出两个字,“真臭!”
  卫东篱爆笑,前仰后合的瘫软在了椅子上,就如同没有骨头的花儿,格外娇艳。
  孔子曰虽然被卫东篱笑得有些尴尬,但仍然十分感动地说:“没想到,我放了这么臭的屁,你也会和我一起忍受。”
  卫东篱由鼻子里拉出两团棉花,戏谑道:“你可以再放得臭一些,我真的不介意。”
  孔子曰瞪大了眼睛,彻底无语了。
  卫东篱笑呵呵地站起身,扔掉了手中的两团棉花,抖了抖衣袖,对孔子曰说:“我去宫里一趟。”
  孔子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卫东篱却并没有走,而是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
  孔子曰抬头看他一眼,啧啧道:“王爷您这是等着上菜呢?”
  卫东篱弯起唇角,“我等着送行呢。”
  孔子曰不情愿地站起身,慢吞吞地站到卫东篱的面前。
  卫东篱突然伸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将下巴放到她的颈窝处,用嘴唇摩擦着他的耳朵,沙哑道:“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让你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会讨我欢心?”
  孔子曰的身体微僵,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卫东篱,一边扬起笑脸,献媚地讨好道:“瞧你说得,你宠着我不好吗?我……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不宠着我,我得多伤心啊?”
  卫东篱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仿佛要透视她的灵魂。
  孔子曰告诉自己,自己刚才说得话,就是真心话!所以……所以压根儿就不用心虚!
  在二人的较劲儿中,卫东篱忽然一笑,就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得格外动人心弦。他抬起手指,轻点了一下孔子曰的唇瓣,柔声道:“算了,又信了你两分。”
  孔子曰想嘘一口气,却愣是没敢。她盼着卫东篱赶快进宫,但卫东篱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僵持中,孔子曰灵机一动,踮起脚尖,扬起下巴,嘟起嘴巴,吧唧一口,亲在了卫东篱的唇瓣上,朗声道:“东篱,早去早回。”
  卫东篱笑得如沐春风,格外舒爽。他轻轻放开了孔子曰,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在走到门口处时停下了脚步,望着门外璀璨的朝阳说:“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
  孔子曰微愣过后,点了点头。
  卫东篱抬腿跨出门槛,迎着朝阳走去,直至消失不见。
  孔子曰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不真实。她甚至开始怀疑,卫东篱是不是已经死了?哦,错错错,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卫东篱的身体是不是易主了?也就是说,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是不是换成了另一个人?
  要不然,她实在难以解释,卫东篱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温柔?要知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最怕得不是针锋相对,而是……温柔一刀。这东西,绝对致命啊!
  孔子曰心有余悸,失去了游逛王府的兴趣,而是独自坐在铜镜前,一愣神,就是小半天。这期间,她想起了老掌柜留下的那盒子珠宝,当即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就怕别人发现了那盒珠宝的所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强行占为己有!人啊,要注意人品,千万不能那样啊!
  当卫东篱回来的时候,看见得,就是孔子曰那一脸心痛、十分纠结、百般心痛、千分郁闷的表情。
  他一边走向孔子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干嘛紧鼻子、瞪眼睛的?扮鬼吓自己玩呢?”
  孔子曰哼哼着说:“我这是在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好让自己不至于被你突然的变脸吓到。”
  卫东篱哭笑不得,问:“我有那么吓人吗?”
  孔子曰打个哈欠站起身,随口调侃道:“吓人算什么?我看你完全可以吓鬼!”
  卫东篱拿起纱帽,分别为自己和孔子曰戴上,然后牵起孔子曰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出去吓吓鬼。”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跟在卫东篱的身旁,手牵手地走出了王府,一路往集市上走去。
  站在垂柳底下的季盈袖,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桂花粥,心却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冰。
  她望着卫东篱和孔子曰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到底看了什么?那个向来厌恶与他人身体接触的冷血男人,竟然牵着一名女子的手!
  无需语言,无需眼神,她跟在卫东篱身边这么多年,完全能够通过卫东篱的肢体语言,看出他对那名女子有多宠爱!
  她以为,卫东篱不懂感情;她以为,卫东篱不会爱上任何人;她以为,卫东篱会一直让她陪在身边;她以为,卫东篱对她是不同的!虽然,卫东篱不曾要她侍寝,但是……自己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她以为,卫东篱天生冷血无情,讨厌与人身体接触,所以,她可以不在乎,她可以守着他。结果呢?她看见了什么?!
  卫东篱不是无情,而是对她无情啊!
  禾盈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她用颤抖的手端着桂花粥,目光茫然地走向自己的屋子。粘稠的桂花粥流淌到她漂亮的罗裙上,她也浑然不觉。此刻,她只想着要回到屋子去,然后好好儿地想一想,她应该怎么做?既然卫东篱不曾放她离开,又亲手撕裂她的幸福,那么,她就要自己动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其实,卫东篱和孔子曰手牵手离开的那一幕,不但被禾盈袖看见,也被很多人看见了。因此,整座王府内开始涌动起一股不寻常的暗流。
  至于卫东篱和孔子曰两个人,则是溜溜达达地走在了繁华的街道上,耳朵里听着公子哥儿们吟唱着诗词,鼻子里闻着酒家飘出的食物香气,眼睛里看着琳琅满目的美丽饰品,嘴巴里咬着香甜的特色小吃。
  刚开始,孔子曰还有几分矜持,努力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跟在卫东篱的身旁,可走着走着,她便原形毕露,开始东摸摸、西看看,俨然化身为现代淘宝女郎,恨不得花最少的钱,淘到最物有所值的宝贝!
  卫东篱递给孔子曰一袋散碎的银两,然后淡笑不语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流连在廉价的小吃和首饰堆里,挑挑拣拣地不亦乐乎。
  如果有什么那位小贩喊着“便宜卖了!”,她一准儿以万夫不敌之勇冲到那个摊位上,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便宜卖了。
  放眼热闹的集市,就属孔子曰最欢实。
  尤其是当有人偷了孔子曰的银两后,她所表现出的一系列动作,简直让卫东篱看得目瞪口呆,算是彻底让他见识到了这只白虎的彪悍程度!
  但是,孔子曰拔腿追在那个小孩的后面,大声骂道:“你跑,你使劲跑!你今天要是让老娘逮住,老娘踏折你的两条腿!”
  很显然,白虎的运动细胞,要比人类强悍的多,孔子曰在两个加速后,便将那个小偷擒到在地,然后提起脚,对准腿,狠狠地暴踢了一顿。
  那个小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别人抓到小的,都会扬言砍掉小人的手,女侠为啥踢小人的腿啊?”
  孔子曰收回脚,说:“你不是用手吃饭的么?我这也是做好事,给你留条生计。”
  小偷抱头痛哭,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孔子曰刺激了神经。
  卫东篱宠溺的一笑,样子看起来有几分骄傲。
  孔子曰夺回了银两后,心情大舒。将音量往卫东篱的怀里一塞,然后背着手,摇头晃脑地沿着街道看着热闹。
  她若是遇见了自己可心的东西,便会用胳膊肘撞撞卫东篱,示意他掏银子付款。若是卫东篱给得银子太大了,孔子曰立刻将银子拿回,放进自己口中,咔吧一口咬下,然后吐出一块儿碎银,扔给那个卖家。
  卫东篱再次被孔子曰煞到,暗道:这畜生,还真有一副好牙。
  孔子曰则是得意不已,似乎又找到了上辈子的感觉,整张脸都变得璀璨异常,心情根式闪闪发光。
  心情好了,情绪高了,孔子曰又有点找不到北了,眯眼瞧了瞧卫东篱,觉得他不也就是那个一个人嘛,自己怎么就怕他怕得要死?
  想到这,她抬起手,照着卫东篱的屁股就拍了一下,末了还抖着肩膀笑道:“卫东篱,你的屁股挺有肉啊。”
  纱帽下,卫东篱的嘴角抽搐了,衣袖中,他的手指也抖动了一下,最终,他却没有发作,而是轻轻地嗤笑一声,“哦,是吗?”
  孔子曰上上下下打量了卫东篱两眼后,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卫东篱脑门上的青筋蹦跶了两下,越发觉得孔子曰的笑容十分猥亵!再一次,卫东篱深刻地认识到一点,孔子曰这个女人,就属于蹬鼻子上脸型。你对她好一点儿,她立刻就想压倒你。你对她差一点,她马上就想着怎么讨好你。还真是……欺软怕硬的那种人!
  但是,当孔子曰不再虚伪的讨好,而是咋咋呼呼地想要欺负人时,却又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别具诱惑。
  卫东篱弯唇笑笑,放任孔子曰偶尔欺负欺负自己,毕竟,想要套住一个人的心,无外乎恩威并施。
  孔子曰见卫东篱对自己越发包容,似乎真的转性了,于是更加变得肆无忌惮,拉着卫东篱满街道的疯。
  直到天色渐晚,两个人走到河边,着才算消停下来。
  孔子曰怀抱着今天买到的各种宝贝。依靠在大树上,美滋滋地笑着。卫东篱将手指向河岸,示意她去看。
  孔子曰转过头。但见一条波光粼粼的音色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漂亮的河灯,宛若女子发髻上的花儿,煞是美丽。而河岸的两边站满了放河灯的人。
  孔子曰面上一喜,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卫东篱回道:“今天是六月九日,是睿国的鸳鸯节。很多痴情男女,都会在河灯上写下自己心仪之人的名字,然后将其放入河中。如果这盏河灯能被心仪之人拣去,那便是姻缘天注定,好事将近。如果不求姻缘,亦可以写上愿望,让其随波荡漾至远方,一样可以得偿所愿。”
  孔子曰的眼中闪动着狡黠,呵呵一笑,说:“还鸳鸯节呢。你知道鸳鸯新说么?”
  卫东篱诱人地“哦”了一声,示意孔子曰讲解一下。
  孔子曰得意洋洋地说:“鸳鸯新说就是-----鸳鸳相抱,鸯在一边看热闹。”
  卫东篱咋一听,没懂孔子曰的意思。
  孔子曰将手一指,卫东篱顺着孔子曰的方向望去,但见两名男子正在眉来眼去地看着彼此,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那盏河灯放到河里,另一人立刻用靶子将其拉到自己的面前,抛入怀里。那动作之快,无与伦比。
  卫东篱了然的弯唇一笑,伸手牵住孔子曰的销售,向着卖河灯的老者走去,说,“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孔子曰摇头,坚决道:“不放,没意思。”
  河灯的老者立刻热情地劝到:“姑娘,放一只吧,保证让你有段好姻缘!”为了让孔子曰心动,老者又追加了一句,“而且这姻缘,可是受到上天祝福的。”
  孔子曰一听这话心中就有气,于是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说:“不放!就算是被月老用红线绑成粽子的两个人,也会在情变时,狠狠地捅对方一刀!如果放盏河灯就会有好姻缘,那才是世界奇迹啊!”
  老者的脸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身体又抖了抖,险些没中风过去!老者忍了又忍,最后发出了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哀叹声,纠结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如此……”
  孔子曰摆摆手,说:“您就别气了,我说这话不是针对您。”
  老者是个较真儿的人,竟然开口询问道:“那姑娘针对谁?”
  孔子曰极其哀怨地仰头望天,然后也发出了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感叹,最后一把扯住卫东篱的手,喊道:“打道回府!”
  卫东篱抬头看了看星光璀璨的天空,问:“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对上天有所抱怨?”
  孔子曰摇了摇头,咬牙道:“我哪里敢?”说完,转过身,蹬蹬蹬地向前跑去。没跑两步,她又折返回来,凑到卫东篱而对耳朵,神经兮兮地小声问,“如果我跟你说,我是神仙,你信不信?”
  卫东篱微楞过后,点了点头。
  孔子与两眼瞬间放光,挺了挺极其壮观的胸部,拍了拍卫东篱的肩膀,再次耳语道:“我不骗你,我真的就是天庭里的白虎神兽,因为要历劫,所以才被打发到了凡间,经历轮回之苦,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待我重返天庭之后,定然会给你好处的。”
  卫东篱轻挑眉,也趴在孔子曰的耳边,颇为认真的耳语道:“什么好处?”
  孔子曰想了想,回道:“这个容我想想,不过,我跟你说啊,天庭里的宝贝绝对够多!你都不知道,神仙拉一泡尿,那就是千年灵芝。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等我回到天庭,我……我拔两根白虎毛给你,这样,你没准就能羽化成仙了!”
  卫东篱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孔子曰皱眉,“什么然后啊?然后就是,你要记得,你以后要将我当成神仙一样供奉起来,知道吗?”
  卫东篱了然的笑道:“哦,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看你从今以后,也不用吃饭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天早晚三炷香供奉着你。这一回府,就叫人给你钉一个结实点儿的供桌,让你天天坐在上面,受人朝奉,如何?”
  孔子曰一脑门黑线,斜了卫东篱一眼,“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卫东篱一手揽住孔子曰的腰肢,一手提起她的下巴,邪魅的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嗜血魔王,你可信?”
  孔子曰撇了撇嘴,说:“信!明天起,你也不用吃饭了,我早晚三炷香供奉着您老人家……”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但笑不语,孔子曰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还真是自讨没趣,最后干脆闭口不语。
  卫东篱轻笑一声,说:“这世间的事儿,讲究因果;这世界的人,讲究报应。实则,即使你能看见自己的前生来世,却也无法干预上辈子和下辈子的结局与因果。莫不如,随心所欲,恣意妄为!若不成佛,便要成魔!你且放心大胆地享受生活,多多珍惜眼前人,我以心中的魔来护你,即便要追究,也一切由我。”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是相信了自己所说得话,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说。孔子曰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却非要努力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调侃道:“嘿,你的语言也很精辟嘛!不错,不错,值得鼓掌。不过,我很好奇,“珍惜”两个字竟然也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卫东篱伸手触摸孔子曰额前的朱砂痣,“若非懂得珍惜,真会如此待你?”
  孔子曰只觉得一股电流沿着卫东篱的手指直接通向了她的心脏,电得她浑身颤抖,骨头酥麻。
  四目相对,二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清楚的自己。
  周围放荷灯的人,开始起哄,皆吵嚷道:“放荷灯吧,放荷灯吧,好姻缘啊!”
  在卫东篱炙热的目光下,孔子曰破釜沉舟般大吼一声:“放就放!”掏出银两,递给了老者,然后一屁服坐到了较为平整的石块上,借用着老者的材料,自己黏贴起了孔明灯。
  卫东篱双眼含笑地看着孔子曰忙活,柔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孔子曰扫他一眼,大咧咧地回道:“不用,你就等着看好吧!”
  当孔子曰将孔明灯做好后,老者赞叹不已地递给了她一只沾了少许墨汁的毛笔,她拿捏在手中,却并没有在孔明灯上写下什么。
  卫东篱知道孔子曰这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要写得内容,所以非常君子地转开了头,看向他处。
  孔子曰见卫东篱转过了身,忙低头在孔明灯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点燃了灯蕊,看着它缓缓地升到了天上。
  当孔明灯在夜空中升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去。有人发出惊叹,有人屏住呼吸,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恐惧得四处逃窜,直到孔明灯越升越高,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这才瞬间转移到了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哈哈一笑,撒腿就跑。不想,一脚踩空,跌落了纱帽,露出了满头银白色的卷发,以及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妖艳的黑金色眸子。
  孔子曰见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激动万分,有人眼含惊恐,便知道事情不妙,暗道:这些人莫不是将她当成妖怪了吧?
  思及此,孔子曰立刻拢了拢头发,抖了抖衣袍,扬起小脸,指向天空,神色庄严、态度严肃地说:“今日,我为各位祈福,特意写信给月老,让他为各位选根质量结实的好红线,送给各位一份好姻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边冲着孔子曰磕头,一边大声喊道:“谢谢姑娘,谢谢月老……”
  孔子曰抚了抚额头,说:“各位不需要如此客气,快快请起。我为各位祈福,折了阳寿,身体越发虚弱,这便与各位挥泪告别,去买些千年人参补一补。”
  有聪明伶俐之人,立刻将银两奉上,聊表心意。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于是乎,众人纷纷解囊相助,为了姻缘,毫不吝啬!
  在回府的马车里,卫东篱斜倚在软垫上,看着孔子曰一脸亢奋地数着今晚所得的银两,发自肺腑地说:“你还真有当神棍的潜质。”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什么叫潜质?我就是神棍的鼻祖!”
  自此后,睿国开始流传一个神话,说是六月九日“鸳鸯节”那天,曾有仙女下凡,为众人祈福。此仙女气质不凡,金眸银发,额间一点朱砂痣,绝代芳华。
  当孔子曰听到这个传言后,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球,越发觉得自己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必须得继续出门行骗!
  卫东篱在知道孔子曰的想法后,立刻将其禁足,不让她出府去招摇撞骗。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王府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禾盈袖的生日到了。
  众人忙里忙外,唯独孔子曰一人清闲。
  卫东篱不让她走出东苑,也不许别人进来打扰她。孔子曰乐得清闲自在,每日窝在卫东篱的贵妃椅中,享受着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而卫东篱则是坐在她的旁边,写写画画,雕雕刻刻,好不惬意。
  日落西山时,萧尹来请卫东篱去赴宴。
  孔子曰闭上双眼假寐,实际上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卫东篱的意思,看看他会不会叫自己一起去。
  然而,卫东篱却只是将她抱起,放到了屋子里的床榻上。
  孔子曰装出幽幽转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含糊地问:“到吃饭时间了么?”
  卫东篱点了下她的脑袋,暧昧地戏谑道:“你先睡吧,等我晚上回来,再‘喂饱’你。”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是不想带着自己赴宴,于是乖巧地“哦”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装出嗜睡的样子。
  卫东篱走后,孔子曰还真就睡着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她突然惊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见上面并没有血,这才略显烦躁地坐起身,赤脚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愣神。
  刚才,她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她是一只漂亮异常的白虎,正在向一只黑色的独角兽表白。那只独角兽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甩了出去,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淋淋!
  梦境中的痛楚是如此的真实,让她不免有些心慌。
  她记得,在上辈子时,她曾接二连三地梦见那些无比血腥的轮回,紧接着,她便被一道炸雷劈死了。今天,她又梦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不会是上仙想给她一个暗示,暗示她要尽职尽责地跟在青翼大帝的身边,否则就等着被雷劈吧?
  呜呼……虽说小宝儿的名字叫百里青翼,但也不能凭借一个名字就断定他的真实身份。
  上仙,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千万别学人家年轻人,动不动就暴躁得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啊!
  孔子曰有些烦躁,急需找到卫东篱那个祸害,让他陪自己一会儿。都说神鬼怕恶人。她相信,在恶人之中,卫东篱绝对是万恶之首、恶中之恶!
  她喘着粗气,翻找出胭脂水粉,打算打扮一番,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骇人。
  当她打开胭脂盖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轰隆”一声!听起来疑似闷雷,却是寿宴中的舞者,在敲击着大鼓。孔子曰吓得手一抖,半盒的红色胭脂便飞扬到了她的脸上,染出了半张大红脸!
  孔子曰忙用手拍了拍脸颊,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身,一溜烟跑到门口,拉开房门,对萧尹快语道:“快快,我们去赴宴!”
  萧尹吓得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腿一软,差点儿没瘫坐到地上。
  孔子曰不待萧尹答话,撒腿就要去找卫东篱。
  萧尹拦下孔子曰,为难道:“孔姑娘……这有些不妥……”
  孔子曰抬头看看天,没看见有下雨打雷的迹象,于是稍微放下心来,皱眉问:“怎么,你家主子是要将我软禁起来吗?”
  萧尹忙摇头,“孔姑娘误会了。主子是怕孔姑娘休息不好,所以才……”
  孔子曰心中不爽,不再听萧尹的解释,干脆动手扯扯起自己的衣服,大咧咧地说:“好啊,既然不能出去,那我就在这里来个月光浴吧。这天啊,可真够热的。”
  萧尹吓得身体一僵,忙转过身,背对着孔子曰,“孔姑娘请……唔……”
  孔子曰将捧起的花盆又重新放回到窗台上,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萧尹的鼻息,在确定了他还活着后,这才抬腿向着热闹的寿宴走去。
  孔子曰的脑袋里,天生就长了一根逆骨!别看她总是一幅随遇而安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逆反心理很强,别人越是不愿意让她参与的事情,她往往越感兴趣。
  尽管孔子曰几世为人,但都无法改变她百善之王的性格特点。无论是刚烈的虞姬,还是勇于拥抱“性福”的潘金莲,都有着决然的性格,这是无论轮回几世,都改变不了的!
  卫东篱不是不想让她露面吗?不是想金屋藏娇吗?好,好得很!她还就要露露脸,让大家看看,卫东篱的屋子里,到底藏了一位怎样的俏佳人!
  孔子曰怀揣着自己的恶趣味,摸了摸脸上的红色胭脂,向着灯火阑珊的地方快步走去。
  今日的王府里格外热闹。后花园中,坐满了人。其中,有卫东篱的美姬娈童,也有府中的门客三千,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他们纷纷提着贺礼,来表这自己的心意。别看禾盈袖这个女人在王府中没有名分,但所有官员都知道,卫东篱对禾盈袖不是一般的好。因此,每当禾盈袖过生日时,那些想要巴结卫东篱的人,自然会双手奉上珍贵的礼物,聊表心意。他们此举,无外乎是想给卫东篱留下一丁点儿的好印象,让自己的任途可以平步青云。
  卫东篱慵懒地坐在主位上,提起酒杯,凑到唇边,将佳酿缓缓引入口腔,眯起眼睛,用味蕾品尝着其中滋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卫东篱这一笑,致使周围的百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寿宴中,虽说每个人都在热情洋溢地祝福着禾盈袖,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察言观色地注视着卫东篱,只要他开心了,众人就哈哈大笑;但凡他眼神一冷,众人立刻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众人见卫东篱笑了,他们立刻配合着表现出情绪高涨的样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盛装打扮的禾盈袖,伸出票若无骨的小手,又为卫东篱倒上一杯酒水,柔声软语道:“谢谢王爷记挂着奴家的生辰,奴家很开心。”
  这时,一位被新送来的红衣美姬款款而来,说要为王爷和禾盈袖献舞。
  暧昧的音调中,红衣美姬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眯着勾魂夺魄的媚眼,在卫东篱的面前翩翩起舞。她时而抬起白嫩的大腿,时而扭动着浑圆的臀部,还刻意做出海燕飞翔的姿势,将那双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送至卫东篱的眼前。
  一曲完毕,红衣美姬匍匐在卫东篱的脚边,抬起如丝媚眼,用雪白的胸脯轻蹭着卫东篱的小腿。她见卫东篱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大着胆子,再次向着卫东篱的身上爬去,娇喘道:“王爷……”
  红衣美姬的此举,不但引发了其他美姬娈童的妒意,更引起了众人的惶恐,生怕红衣美姬引起了卫东篱的不快。
  不想,卫衣篱竟然支起身子,挑起了红衣美姬的下巴,邪笑着问:“你是想为本王献身?”
  红衣美姬羞红了面颊,娇喘道:“王爷……奴家……奴家愿为王爷献身,只盼着王爷疼惜奴家。”
  卫东篱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很好。
  红衣美姬刚想献上自己的热吻,却见卫东篱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推开,凶残道:“来人吧,把她给本王拉下去,剁碎了,包成饺子,请诸位大人都尝个鲜!”
  红衣美姬傻了,直到有侍卫来拉扯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儿,忙扑倒在卫东篱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瑟瑟发抖道:“王……王爷……铙了……铙了奴家吧……”
  卫东篱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酒。
  两名侍卫上前,将不断哭号的红衣美姬拉走。
  寿宴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虽说那些达官贵人想要为那红衣美姬说上两句讨饶的话,却实在是有心没胆。再者,他们并不是真心心疼那红衣美姬,而是……不想吃人肉!于是,那些这官贵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向禾盈袖,希望她能出面劝说卫东篱两句。
  禾盈袖被众人看得些手足无措。尽管她十分不想惹卫东篱不快,却不得不开口劝说一二,用以证明自己在卫东篱心中的地位,是非常不一样的。于是,她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您看……”
  卫东篱冷眼一扫,禾盈袖立刻将嘴闭上,知道卫东篱主意已定,即使她说破嘴唇,也没有用!于是,她微微垂下眼睑,刻意寻了个借口,走出寿宴,去给卫东篱取她亲手缝制的披风了。
  卫东篱则是将酒杯一扔,挑眉环视一周,勾唇笑道:“本王奶娘的寿辰,各位煞费苦心地送来礼物,其礼物的珍贵程度,简直令本王大开眼界!去年国库空虚,灾荒不断,诸位却不肯解囊相助,与睿国一同共度难关!今日,诸位备上厚礼,前来为本王的奶娘祝寿,实在让本王受之有愧。索性,就用这新鲜的美女肉,回赠各位的心意吧。”
  那些达官贵人的额头上,无一不冒冷汗,却都不敢伸手去擦拭。
  那位送来红衣美姬的李大人,见卫东篱当真要拿红衣美姬开刀,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了卫东篱不快,于是忙颤抖着两条腿,站起身,哆嗦道:“王爷,属下……属下愿意出银五千两,为国泰民安尽一份心意。”
  卫东篱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李大人有心了。这五千两黄金,相信可以重修不少的堤坝,为水患防患于未然。”
  那位李大人,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整个世界变得天旋地转。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他明明是说得是“出银五千两”,好不好?!
  李大人的捐款行为,在卫东篱的刻意抬价下,起到了不同凡响的带头作用。那些达官贵人们纷纷咬着后牙,硬着头皮,开始放血大捐赠了!
  至于那位被侍卫拖走的红衣美姬,则是哆嗦着身子,神经兮兮地自语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的肉不好吃,不好吃……”
  孔子曰刚走入寿宴现场,就看见两名侍卫拖拉着红衣美姬向外走。
  两名侍卫乍见孔子曰,吓得身子一抖,两手一松,将那名红衣美姬扔到了地上。
  红衣美姬茫然地抬起头,在看见孔子曰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抱着自己的头,尖声嚎叫道:“不要,不要,不要来抓我!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孔子曰指了指红衣美姬,问那两名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名侍卫认识彪悍的孔子曰,知道卫东篱是何等的宠她,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孔子曰听后,又看了一眼那名把她当成地府锁魂鬼的红衣美姬,然后抬起头,朗声对卫东篱说:“王爷,这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饺子啊?”
  卫东篱见孔子曰那半张大红脸,忍不住扬起了唇角,问:“那依你说,今天应该吃什么?”
  孔子曰见有门,忙献媚地一笑,说:“既然是寿辰,自然要吃长寿面。”
  卫东篱一边勾了勾手指,示意孔子曰过来,一边语调轻松地说:“那就改吃长寿面吧。”
  红衣美姬呆滞过后,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只觉得汗水湿透衣裙,全身上下都虚脱得厉害。
  当那两名侍卫将她拖出去,随手丢进西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至于她的救命恩人孔子曰,则是含羞带怯地走到卫东篱的面前,非常自然地坐在他的右手边,然后挤眉弄眼地冲着卫东篱傻笑。
  卫东篱心里明白,孔子曰这是在故意找茬,所以也不恼火,而是温和地问:“睡好了?”
  孔子曰咧嘴一笑,回道:“睡好了。就是肚子有点儿饿,所以闻着香味跑来了。又怕自己刚睡醒,脸色不好,所以特意涂抹了一些胭脂水粉,王爷看看,可漂亮?”
  说完,还扭捏地飞出了一记媚眼。
  卫东篱认真看了孔子曰两眼后,竟然配合着她的说辞,看似诚恳地点了点头,“很漂亮。”
  倒吸气声响起,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了极其惊悚的表情,纷纷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无双王爷并不是不爱美色,而是……欣赏眼光别具一格啊!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
  孔子曰有点儿人来疯的气质,见众人纷纷打量自己,忙摆出了几个绝对诡异的姿势,还真应了那句话——丑人多作怪!
  就在她以扭曲的嘴脸冲着卫东篱猛抛媚眼的时候,但见禾盈袖手中捧着一件艳红色的披风,娉婷袅娜地走了回来。那件披风做工极其考究,上面秀满了精美的花纹。
  她用素白的双手将披风展开,笑语嫣然道:“王爷,这是奴家特意为王爷缝制的披风。虽然针法粗陋,还望王爷笑纳奴家的一片心意。”
  卫东篱眯眼看了着极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有心了。”
  禾盈袖面色一喜,软语道:“夜凉如水,让奴家为王爷披上吧。”说完,她准备绕过桌子,走到卫东篱的身后。然而,孔子曰却大刺刺地坐在了她原有的位置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禾盈袖微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摇曳在雨中的百合,格外引人怜惜。
  当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所有人看客皆屏住了呼吸,窥探着卫东篱身边的感情内幕。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最终坐在卫东篱右手边的那个女人,才会是这座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主人!
  也许是先来后到的思想作祟,也许是对于美人的偏爱,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孔子曰应该站起来,将座位还给禾盈袖。
  然而,在众人的窥视中,孔子曰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软垫上,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让出位置。
  众人看着禾盈袖那副君见犹怜的模样,大多都会在心里为她鸣不平,却碍于卫东篱淫威,不敢表露出来。
  诡异的沉默中,卫东篱放荡不羁地一笑,用手点了点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示意禾盈袖坐下。
  禾盈袖盈盈一笑,脸颊上飞起红霞,盈盈秋波荡漾着春水,轻移着莲花小足,绕到了卫东篱的身后,亲手将披风披在了卫东篱的身上。那样子,温柔娴淑得不得了。
  孔子曰坐在原本属于禾盈袖的位置上,听着众人对禾盈袖的高声赞美,忽然觉得自己真就像一个小丑,一个占了别人位置的小丑。
  从禾盈袖走进生日宴的那一刻起,孔子曰就仿佛陷入到荆棘之中,不敢动,不能动,怕一动就会痛!
  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脑海中的所有思想,都被一张脸……轰炸碎了!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是一张特属于禾盈袖的脸!
  那张脸,她何其熟悉!那张脸,正是卫东篱曾经为她易容过的脸!那张脸,与禾盈袖的脸如出一辙,简直就是她十年前的翻版!
  孔子曰一直自负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却不想,竟然在今天,变成了可笑的盗版!
  她还记得,当卫东篱将她易容成为禾盈袖的时候,他是如何拥吻她的唇瓣,他是如何抚摸他的眉眼,他是如何缠绵她的颈项!
  而如今,她却不知道,卫东篱到底是在亲吻她,还是在亲吻十年前的禾盈袖?!亲吻这个用乳汁哺育了他的女人?!
  如果卫东篱喜欢得是禾盈袖,又何必来招惹她?难道说,她只是一个暖床的女子,是他寂寞时的玩物?!
  呵……真可笑!
  要玩,也是她孔子曰玩弄卫东篱!还轮不到他卫东篱来捉弄她!
  禾盈袖这个女人,她早有耳闻,今天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禾盈袖在看见她鸠占鹊巢时,还能笑得这么温婉,这么柔情蜜意!
  看来,禾盈袖当真算是个人物了!
  这样的女人很可怕,她看似不瘟不火、知书达理,实际上,却是一只有毒的花,专门以柔弱的姿态靠近你,却在你不设防的时候,轻轻地刺你一下,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非常庆幸自己今天来到了这里。尽管她有些自取其辱,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不虚此行。
  此刻,她只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失了心,就算对得起自己了。
  女人啊,失身失意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心!
  她历经多世轮回,让她更加看清了一点——人,还是爱自己,最不会受伤!
  此刻,寿宴里的气氛是那么的热闹,却偏偏都不是她孔子曰的热闹。隔着卫东篱,孔子曰可以感受到禾盈袖投来的胜利目光,似乎在讽刺她的自取其辱。
  是啊,自古左为大,右为小,也难怪禾盈袖如此开心。但是,她孔子曰并不是一夫多妻制的拥护者!如果可以,她倒是想高歌一下女尊类的社会体系!
  诡异的气氛中,又有人开始献艺。
  禾盈袖受众人吹捧,自然要抚琴一番。
  孔子曰心情不佳,感受不到那曲子的优美意境。只知道,当禾盈袖一曲终了,赢得了一个满堂彩!
  众人见孔子曰一直面无表情,既没有拍掌,也没有喝一声好,于是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她。
  还未等众人开口,孔子曰便抬眼环视一周,朗声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想让我也表演一个节目,然后看着我出丑,满足一下你们的变态心理。但是,我偏不!”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有个颇有才气的门客说:“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脾气有趣的很。就不知道才艺是否也能让人另眼相待?”
  孔子曰咧嘴一笑,说:“你不用拿话激我。这场面,我都见惯了。此刻,我若出手,一定艳惊四座,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爱慕者。两个字:没劲!”
  众人哗然,纷纷在心里大骂孔子曰不要脸!
  孔子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孔子曰并没有回到卫东篱的院落,而是坐在了一处非常僻静的凉亭里,仰头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发会儿呆。
  她心里不好受,却又不想承认是因为卫东篱的缘故。
  她无法接受卫东篱将她化装成禾盈袖的样子,更无法忍受,卫东篱教她抚琴,也只不过是从她的身上,看见十年前的禾盈袖!
  她不是别人的影子,她不是别人寂寞时的玩偶,她是孔爸心爱的女儿,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是……孔子曰!
  然而,她却摆脱不了如影随形的伤感,以及被背弃了一般的想念。
  她望着月亮苦笑,觉得自己似乎掉进卫东篱的圈套。
  一直以来,卫东篱都站在导演的位置上,指派她扮演着一个深爱卫东篱的女人。她为了让导演满意,努力让自己入戏。结果,当她泥足深陷,导演却要换了女主角!
  孔子曰自嘲地一笑,暗自告诫自己,是到了应该清醒的时候了。
  感情于她而言,在经历了一次次的轮回中,已经变成了一根深埋入心脏的刺,但凡触动,便会痛。若要拔出,必然会死!
  是啊,她所等待的结局,无外乎,就是被爱人一剑刺穿的命运。还真他妈地没啥值得期待!
  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喜欢争夺名利,有人渴望建功立业,有人愿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有人想花前月下小酌。她似乎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很多次,她都告诉自己,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就是青翼大帝!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可以值得她去期许!
  哎……
  孔子曰觉得自己的灵魂一定不完整,否则不会这样的了无生趣。如今,她就像是一只木偶,渴望着有一天,遇见那个能赋予她灵魂的人!
  孔子曰站起身,迎风而立。
  一千多年了,她轮回了那么多世,到底为了什么?
  她仰头望天,不晓得天宫里的王母娘娘是不是正在看着她,看着这个果真要断情绝爱的白虎神兽。
  孔子曰突然冲着天空竖立起一根中指,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干!”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巨大地黑点突然凌空落下,向着孔子曰砸来!
  孔子曰暗道不好,撒腿就跑。莫不是王母娘娘动怒了,吐出一颗假牙,想要砸死她吧?
  那个黑点落地后,一把掐住孔子曰的后脖子,将她逃跑的身体扯回到自己胸前,用沙哑不堪的声音恐吓道:“别叫!否则掐死你!”
  孔子曰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乖乖听话,不想惹怒这位刺客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这位刺客大哥不是针对她,啥都好说。
  刺客大哥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非常的烫,看样子似乎正在发着高烧。孔子曰挺想劝他回去,等身体好了再来行剌,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不去假好心。
  刺客大哥低咳了两声,说:“你帮我找个人,事后,我放你走。”
  孔子曰再次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其拿下。
  这时,刺客大哥貌似体力不支地摇晃了两下,孔子曰见机不可失,瞬间转身,扬起小手,照着刺客大哥的面门抓去!然而,当孔子曰看清楚刺客大哥的样子后,她扬起的小手立刻偏转了方向,沿着刺客大哥的脸颊划过。
  那位刺客大哥迷迷糊糊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咣当一声倒地不起。
  孔子曰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子,使劲儿推了推刺客大哥,唤道:“百里凤?百里凤?!百里凤你怎么了?醒醒啊!”
  百里凤含糊地呻吟了一声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当他再次看见眼前那片白花花的人影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子曰?”
  孔子曰微微一愣,立刻伸手在百里凤的眼睛晃了晃,急切地问:“百里凤,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嗯……”
  百里凤瞬间由地上坐起,一把将孔子曰抱入怀中,用沙哑不堪的嗓子,深情地叫着孔子曰的名字,“子曰,子曰……”
  孔子曰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百里凤!
  百里凤的衣袍已经破损得厉害,还隐约散发着一股酸味儿。他那向来干净清爽的脸,也变得邋遢不堪。他的发丝蓬松凌乱,看起来就像是一团乱麻。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他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白皮,一看就知道,他最近肝火旺盛。他的声音如同破锣,已经完全走调。今天,若不是她转过身,看见了他的那双新月眼,还真无法通过声音和气味儿,辨别出掐着她脖子的刺客大哥,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百里凤!
  百里凤一遍遍叫着孔子曰的名字,那声音虽不动听,却声声叫进了孔子曰的心坎。
  孔子曰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是一滴滴地滑落到百里凤的胸口。
  此刻,孔子曰既自责又感动。她自责,暗骂自己不是人,竟然为了躲避麻烦,将最无辜的百里凤丢下!她感动,百里凤竟然如此狼狈地一路追来,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为她不顾一切!
  百里凤察觉到孔子曰的异样,忙抬起她的下巴,望向她红彤彤的小脸,紧张地问:“你怎么哭了?”
  见孔子曰不语,他忙用自己的破袖子去为她擦拭眼泪。来来回回地擦拭了几下后,百里凤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收回了袖子,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喃喃道:“袖子应该很脏,怕是擦不干净的。”
  孔子曰攥紧百里凤的手,再次急切地问:“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百里凤眨了下爱笑的眼睛,很轻松地回道:“没什么,就是急着找你,上了股火。等吃下两服药后,自然就会好了。”随即一笑,贫嘴道,“喏,见到你之后,我这眼睛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楚了。子曰,你可别哭了。要不然,等我再看清楚一些后,会被你的金鱼眼吓到的。”
  孔子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百里凤,谢谢你……”身子前倾,在百里凤的唇角落下一吻。
  百里凤打了个激灵,然后彻底陷入到了呆滞当中。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傻乎乎地问:“子曰,是你亲我了吗?”
  孔子曰眼中含泪,伸手抱紧百里凤,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百里凤眼瞧着孔子曰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由得收紧手臂,就要去亲孔子曰的嘴巴。结果,他却在吻上孔子曰的前一秒停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红着脸,转头道:“我……我好几天没洗漱了,等我洗干净,再让你亲。”
  孔子曰哭笑不得,彻底无语了。百里凤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永远这么强悍。明明是他想要亲她,却……算了,只要想要亲她的人是百里凤,她是不会计较他都说些什么的。
  百里凤见孔子曰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中一喜,立刻拉着孔子曰站起身,说:“子曰,我们走!”漂亮的新月眼一弯,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便要向墙外飞去。
  就在这时,两声不紧不慢地巴掌声由黑暗的阴影里传来。那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别具讽刺意味。
  黑暗中,卫东篱缓步走出。他的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四位武艺高强的侍卫。这八人,双目炯炯有神,气息绵长,太阳穴突出,脚步看似沉重,却落地无声,正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卫东篱的唇角挂着勾魂夺魄的嗜血笑容,他的声音里透漏着一种古怪的亢奋情绪,说:“百里凤,你深夜入府,不送上见面礼就算了,怎么还想带走本王的通房丫头呢?”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胸口闷痛!她知道,卫东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知道,卫东篱有意侮辱她是通房丫头,骂她是个破烂货!她知道,卫东篱虽然笑语嫣然,实际上却动了勃然大怒;她知道,卫东篱想要杀了百里凤和她,想要豪饮他们的鲜血,想要啃噬他们的血肉!孔子曰已经说不出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百里凤嗤鼻道:“卫东篱,你还真不要脸!子曰早已答应嫁给我,陪我去云游四海,怎么会变成你的通房丫头?”
  孔子曰瞬间转头看向百里凤,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他这么“尖端”的事情。
  百里凤冲着孔子曰咧嘴一笑,将干裂的嘴唇挣开,缓缓地流淌出一行鲜红的血珠,像极了她额前的那颗朱砂痣。
  孔子曰心中一颤,鼻子一酸,低低地骂了声,“傻瓜。”抬起手,轻轻擦拭掉那行血珠。
  百里凤喜上眉梢,看向孔子曰的眼睛,仿佛都能滴出二两香油,简直浓香得化不开。
  卫东篱见此情景,脸色瞬间一变,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仿佛来自修罗地狱的气息。
  晚风乍起,吹动他如墨般的长发,在红艳似血的披风上勾画出黑色的火焰图腾。
  孔子曰敏感的神经突然跳动了一下。她转回头,看向卫东篱,赫然发现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竟然渐渐变成了妖艳的紫红色!而且,那紫红色正逐步地向着血红色转变!那种颜色有着说出不的诡异,既像是被鲜血染红的大海,又像是地狱里的红霞;既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又脆弱的如同美丽的琉璃,不堪一击!
  孔子曰可以感受到卫东籀的挣扎,他似乎想要压抑着什么。孔子曰可以感受到卫东篱的愤怒,他似乎想要撕裂一切!
  这样的卫东篱,竟然让她觉得既恐慌又熟悉,心中甚至泛起了点点儿欢喜。
  百里凤见卫东篱有异,忙抱紧孔子曰的腰肢,欲带她离开。
  卫东篱身后的八位高手悉数上前,将百里凤和孔子曰团团围住。
  孔子曰知道百里凤的能耐,于是小声对他说:“你先走。我自己想办法出去与你汇合。”
  百里凤不肯,十分认真道:“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
  孔子曰深知卫东篱的“灭影箭”的厉害,心中变得焦躁,不由得厉声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带我走?!快出去,找个地方体息一下!”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手,态度坚决道:“不!今天不带走你,你明天又会跑得无影无踪,让我去哪里找?”说完,突然出手,瞬间撂倒了一位侍卫!
  其他侍卫大惊,不敢再小觑百里凤,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连日来,百里凤为了尽早找到孔子曰,可谓是跋山涉水,不辞辛苦。沿途,不但被卫东篱派出的暗卫追杀,还因为想念孔子曰而生了一场大病。虽说百里凤自诩为江湖人士,但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吃过这些苦头。此刻,若非他凭借着信念支撑着身体,怕是早就倒下了。
  尽管如此,百里凤也不愧为武学奇才,身体的爆发力和雄厚的内力皆不容小觑。
  几个回合下来,百里凤与孔子曰虽然被侍卫强行隔开,但他却接连将四名侍卫打倒在地,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百里凤虽然厉害,但毕竟寡不敌众,他微有分神,便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震裂了两根肋骨,损伤了一些筋脉。
  百里凤一口鲜血吐出,喷溅到漆黑的地面,飞溅出触目惊心的红梅。
  孔子曰大吼一声,一掌拍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侍卫,向着百里凤冲去。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小手,撒腿便往拱门的方向跑,“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孔子曰点了点头,咬住下唇,用力道:“好!我跟你……”
  “孔子曰!”卫东篱突然大喝一声,那声音就如同用刀剑劈开了铜墙,有着孤注一掷的力量,和破釜沉舟的气势,以及……无法隐匿的脆弱。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身体僵硬在当场。
  卫东篱凌空跃起,挡住了她和百里凤的去路。但见他手中长剑一抖,就犹如一条残暴的银龙于夜色中狂舞。银龙所过之处,血雾弥漫,闷哼过后,有人头落地!
  当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翻滚到孔子曰的脚边时,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下意识地扶着百里凤向后退开一步。
  卫东篱亦随即上前一步,始终与孔子曰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孔子曰的眼底划过惊恐的痕迹,她有些不敢置信,卫东篱竟然会对他自己的侍卫痛下杀手!
  她知道,卫东篱是想杀了百里凤的!却在划破百里凤喉咙的前一刻,改变了剑的方向,泄恨般杀了他自己的侍卫!
  孔子曰望着卫东篱那双涌动着血红色光泽的眸子,只觉得遍体生寒,甚至就连灵魂都在害怕中颤抖着。
  这人就是恶魔!一个嗜血的恶魔!
  孔子曰战栗着,又向后退开一步。
  卫东篱仍然紧紧地跟上一步。不多不少,他们之间,一直是三步的距离。
  夜色下,卫东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修长白暂的手指,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直到他确认手上并没有沾染一点儿血迹后,这才缓缓地扬起了唇角,轻轻地、诡异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着。
  孔子曰有些害怕,满眼防备地注视着卫东篱,却见他将那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向了自己,放到了彼此中间的位置上。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小手,生怕她被卫东篱扯了过去。
  月亮悄然偏移,时间滴答而过,四周围的人影绰绰,无数的弓箭手都在做着放箭的准备。卫东篱却如同一座冰雕,一动不动地站在拱门前,伸着一只渴望得到回应的手。
  孔子曰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仿佛面临着生死攸关的抉择。
  她眼见着卫东篱的眸子颤抖了一下,便立刻警觉起来,生怕他偷袭百里凤!
  然而,卫东篱却只是将手伸长了一些,放到了孔子曰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只要她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手指。
  孔子曰不明白卫东篱为什么会这么坚持,甚至……不惜一再的忍让,向她靠近。如果说,他只是想留住禾盈袖的替身,那么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令人费解。毕竟,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像禾盈袖的地方。再者,正主儿禾盈袖也没有死,还活生生地住在这座王府里。
  她看不懂卫东篱,一直以来都看不懂。她的感觉告诉她,卫东篱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在乎她,想要挽留她,想要真正的拥有她!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可以相信卫东篱,不可以相信这个嗜血的男人,不可以相信这个那么在乎禾盈袖的男人!
  然而,不晓得为什么,就在卫东篱再次将手伸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也许,卫东篱也和自己一样,在迷茫中寻找着活着的真相,在猜疑中扒开伤口寻找着感情。
  孔子曰缓缓地闭上眼睛,隐掉眼中的泪水。她抬起冰凉的小手,凭借着感觉,送至卫东篱的手中。孔子曰知道,如果今天她敢和百里凤走,那么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一方躺在血泊里。无论是哪一方倒下,她都不愿意看到。
  手尖相触,手指瞬间被卫东篱狠狠地攥住,仿佛要捏碎骨头般用力!
  百里凤急了,欲伸手夺回孔子曰的那一手。
  与此同时,卫东篱亦出手,想要夺回孔子曰被百里凤攥着的那只手。
  孔子曰突然睁开眼睛,站在两个同时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的男人中间,冷声喝道:“住手!”然后,转过头,对卫东篱说,“放他走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别人插手。”此刻说出这话,孔子曰尚有五分把握,可以让卫东篱放百里凤离开。毕竟,她是在将手交付到卫东篱的手心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若是在那儿之前提出,便有了威胁的意思,无异于触动了卫东篱的逆鳞!
  果然,卫东篱只是用那双渐渐恢复正常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孔子曰,并没有命令隐藏在周围的侍卫放出“灭影箭”。
  孔子曰再接再厉,唤了声,“东篱……”
  卫东篱用力一扯,将孔子曰扯入自己的怀中,霸道地圈住她的腰肢,用力地收紧手臂。
  孔子曰忍着痛,转过头,装出语气轻松的样子,对百里凤说,“你说你,来看我怎么也不走正门?这三更半夜的,多容易让人误会你是飞贼?好啦,今天有点儿晚了,等明天我在请你吃饭,算是为你接风吧。”
  百里凤的眼中划过痛苦的痕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孔子曰却是扑哧一笑,打哈哈道:“得了,你就别说了,瞧你嘴唇都干裂成什么样子了?叙旧的话,我们见面再谈。”转过头,摇了摇卫东篱的手臂,“你找个好点儿的客栈,让百里凤休息一下吧。”这话说得巧妙,三言两语地给卫东篱套上了一个枷锁,让他不能轻易对百里凤下手。毕竟,孔子曰都已经将百里凤交到了他的手中,如果百里凤出事,卫东篱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

  一场暴风骤雨似的交集骤然分开,百里凤被请出了王府,孔子曰被拉进了卫东篱的房间。
  孔子曰心中紧张异常,面上却不漏声色。
  卫东篱也仿佛没事人一般,重复着以往睡觉之前的动作——沐浴之后,上床睡觉。
  孔子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东篱,见他除了不再说话之外,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异动。她的这颗心啊,只好先放回到肚子里,等到卫东篱“诈尸”时,在拿出来和他斗!
  虽然她十分希望卫东篱表达愤怒的方式,只是生闷气,但凭借她对卫东篱的了解,他一定是在酗酿着什么野路子,准备引她入套,然后……残忍地折磨她!
  请相信,她绝对没有被害妄想症!请相信,卫东篱那厮,绝对不是善茬!请相信,她已经厌倦了揣摩卫东篱的心思,设想自己的死亡惨剧!
  算了,爱咋咋地!大不了一死!她死在他手上的次数,还少么?
  思及此,孔子曰一屁股坐到床边,两下蹬掉了鞋子,然后扑通一声躺在了床上,扯过卫东篱身上的被子,气呼呼地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蒙头大睡!
  黑暗中,卫东篱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瞧着身边的那个被子卷,直到天亮。
  正午时分,孔子曰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偷偷地去观察着卫东篱。但见他双眼闭合,气息绵长,看样子睡得正香。
  正午的阳光轻轻地洒落进屋子,照射在了卫东篱的脸上,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生活在花朵间的绝色精灵,那般恬静,这般轻柔,仿佛只要给他安上一对儿翅膀,他就能在花丛中飞翔,歌唱。
  孔子曰不知不觉地笑了,觉得卫东篱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晚上,他像恶魔。白天,他像天使。
  他们之间,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开战!每次交锋,他们都恨不得用一招就制服对方,然后强迫对方訇匐在自己的脚下,享受着那一刻的自以为是。
  卫东篱总想对她宣告自己的占有权,想让她臣服于他,发誓效忠于他,永不离开他。但凡她稍有异动,他定然会下狠手整治她!
  然而,诡异的是,在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卫东篱非但没有折磨她,驯化她,鞭打她,反而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还真是他妈地令人觉得恐怖异常!
  如果让孔子曰自己说,她倒是宁愿卫东篱拿着烙铁对着自己比比划划,也不愿意面对这样沉默是金的卫东篱!
  卫东篱啊卫东篱,你好歹给个反应好不好?她都要和百里凤私奔了,你怎么还这么消停咧?要知道,这可是赤裸裸的背叛啊!
  呃……不对啊,她和卫东篱可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何来背叛之说?他既没有给她一纸婚约,她也没有包养他,二人之间,那是“清白得很”啊!
  再者说,若非要以背叛为名,那也是卫东篱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把她当成了替代品!
  这个……他们之间有感情吗?
  孔子曰将自己绕晕了。
  她晃了晃脑袋,从床上坐起身,就准备下床去洗漱。
  一只手,却突然伸出,紧紧地攥住孔子曰的手腕,将她又扯回到床上,然后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上!
  孔子曰呜咽着想要闪躲,银亮的口水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形成了诱人的光泽。
  卫东篱用力搅拌着她的唇舌,撕咬着她的柔软!
  孔子曰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挣扎着坐起身子。
  卫东篱按住她的双手,如同凶猛的野兽般,狠狠地攻城略地!
  异物闯入的疼痛,撞击出了快感与欢愉。复杂的感觉,就如同巨浪一般席卷了孔子曰的感官。
  激情过后,孔子曰抬头望了望再次变黑的天,只觉得自己的一条小命即将休矣。现在的她,别说是去看百里凤了,哪怕是想要提起一根小手指头,都要酗酿半天的力气。
  孔子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紫吻痕,然后颇为哀怨地扫了卫东篱一眼。
  卫东篱就仿佛没有看见孔子曰投来的哀怨目光,只是微微低垂着眼睑,抱起孔子曰,一同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默默清洗着二人身上的欢爱痕迹。
  清洗干净后,卫东篱又一言不发地将孔子曰抱出浴池,亲手将她身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又将她抱到梳妆镜前,拿起木梳,一下下为她梳理着银白色的卷发。
  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在铜镜中呈现出完全赤裸的样子。
  孔子曰虽然见惯了卫东篱的裸体,却从来没有透过铜镜,看到两个人同样赤身裸体的样子。
  铜镜中,女子唇似花瓣微开,眼似疏璃异彩,银白色的卷发如漆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披散在丰满的胴体上,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铜镜中,男子的身体修长而健美,狭长的凤眼中涌动着孔雀蓝色的光泽,干净的手指穿梭在女子银白色的发丝之间,那动作虽说不上温柔,但却十分认真,专注。
  此情此景,竟让孔子曰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共同照一面铜镜时的样子。那时候,他俩身穿艳红色的衣服,宛如一对喜庆的新人。只不过,那时候铜镜中的那张脸并不是她孔子曰,而是……禾盈袖。
  想到这里,孔子曰的一颗心骤然变冷,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铜镜里的影像。也许,她只是不敢去看自己的那颗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在乎!
  其实,她一直在等着卫东篱开口,等着他说些什么,等着二人的结局。然而,卫东篱从昨晚到现在,却始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发出过一个声音。哪怕是在欢爱的高潮时,他也只是狠狠地咬住她的锁骨,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事实上,卫东篱又何尝不是在等孔子曰先说话?他在等,等孔子曰对他开口,对他说些什么,让他的心可以不至于这么冰冷,让他在疯狂地要了她后,可以觉得温暖。
  两个人皆陷入到诡异的圈子里,谁都无法轻易走出,大胆地走入对方的世界,来场破釜沉舟的谈判!
  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木梳划过发丝的细微摩擦声传出。那声音就仿佛是毒蛇吐着红信子,听起来竞然有点儿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之间,也许已经又过了一天,窗户忽然被冷风吹开,两具赤裸的身体皆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两个颇为响亮的喷嚏同时打出,震碎了平静的假象。
  孔子曰望着吸了吸鼻子的卫东篱,突然不可抑制地大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滑到椅子下面。
  卫东篱冷冷地瞥了孔子曰一眼,唇角却悄然弯起了一个月牙儿似的弧度。
  没有人提昨天所发生的事,就仿佛彼此之间一直没有隔阂。
  孔子曰说肚子饿了,卫东篱让人抬进来一只烤乳猪;孔子曰说渴了,卫东篱让人搬进来两坛子果子酒;孔子曰说想出去看看百里凤,卫东篱却是噙着冷笑,问:“你是想看看缺条胳膊的百里凤,还是想看看少了两条腿的百里凤?”
  看看,看看,是战争终究还是要爆发的。
  孔子曰气极,扑到卫东篱的身上,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唇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能听见有人在高声呼喊着孔子曰的名字。
  孔子曰的身体微顿,轻轻推开面前的卫东篱。卫东篱却忽然收紧双臂,将孔子曰抱到桌子上,强行分开她的两条玉腿,狠狠贯穿入她的身体!
  门外,百里凤的呼叫声伴随着打斗声已经由远及近,孔子曰紧张得身体抽搐,紧紧闭上了嘴巴,拒绝迎合卫东篱的亲吻。卫东篱却埋头在孔子曰的颈窝处,用牙齿或轻或重地啃咬着她的肌肤。
  就在百里凤寻到卫东篱的房门前时,兵器互击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孔子曰的痛呼闷哼,以及卫东篱的沙哑低吟,几乎在同时响起。
  然后,就在下一秒,整个世界却仿佛陷入到空前的寂静当中。前一秒的嘈杂,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孔子曰觉得自己的心脏偷停了数秒,然后突然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她甚至都能听见心脏在胸腔中撞击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沉重异常!
  外面的武斗声在停顿了数秒后,再次爆发。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萧尹在门外禀告道:“主子,字里来人了,请主子进宫议事。”
  卫东篱离开了孔子曰的身体,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将充满了欢爱味道的空气,留在了屋子里。
  孔子曰躺在了桌子上,仰头望着棚顶,颇为苦涩的一笑,直到身体与心脏都变得冰凉,这才动作僵硬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穿好衣裙,推开房门,将身子倚靠在门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守在门口的萧尹看。
  萧尹被孔子曰盯得浑身不自在,半响过后,终是开口道:“姑娘可以在整座东苑里走动。”
  孔子曰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然后抖了抖衣袖,走出屋子,坐到了院子里的藤椅上。
  萧尹知道孔子曰不好相处,一边在心里哀号不断,一边让人送上各种各样的小吃,不敢怠慢了这位祖宗!
  孔子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萧尹说:“你去把守在这里的侍卫都叫来,我有话说。”
  萧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举起左手,做出了一个攥拳的动作。
  眨眼间,二十来名侍卫,出现在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在喝了一口清茶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活动活动筋骨。你们表现的好,我自然会禀告王爷,给你们奖赏。若表现的不好,王府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说完,示意萧尹安排众人过招。
  萧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自然明白孔子曰的意思,她这是在变着法地折腾他们,不让他们有精神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其实,他很想对孔子曰说,就算她将他们锻炼成了残废,他们也得用眼睛盯着她,否则……主子就会把他们变成真正的残废!
  萧尹面无表情地接下任务,然后示意侍卫们一同在院子里操练了起来。
  顷刻间,整座东苑里变得热闹非凡。不时传出侍卫们的闷哼声,以及一名女子指手画脚的亢奋吼声。
  月挂西梢时,卫东篱回府,孔子曰这边的“热闹”也终于结束。侍卫们瘫软成一团,又累又饿又乏,简直是苦不堪言。
  萧尹将此事禀告给卫东篱听,卫东篱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由她。”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天,百里凤竟然再次“造访”卫东篱的王府。他站在最高的屋顶上,大声喊道:“卫东篱,你抢我娘子,卑鄙无耻!”
  孔子曰听着听着,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
  第三天,百里凤再次“造访”,落脚在一棵树干上,大声喊道:“卫东篱,你霸占我娘子,不得好死!”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百里凤天天变得花样地来吼上两嗓子,扰得人心惶惶,弄得谣言四起。
  王府的侍卫们,一个个都变得神经兮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四处张望,生怕百里凤又站在某个房檐上,气势如虹地开骂。
  百里凤的轻功了得,侍卫们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生怕卫东篱责罚他们的无能。
  至于孔子曰,她则是变着花地折腾着侍卫们,动不动就搞个集训,将王府闹得人仰马翻。
  第七天的时候,卫东篱进宫去了,孔子曰继续指挥者侍卫们比试着武功,禾盈袖款款而来,说是给卫东篱炖了珍禽汤,特意亲自送来。
  孔子曰笑吟吟地看着禾盈袖,越发佩服起这个女人的隐忍功夫,竟然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她过招,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忍者神龟啊!
  孔子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休息。侍卫们如获大赦,纷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孔子曰的面前,纷纷向着厨房和茅房跑去。就连萧尹都加紧了双腿,火速消失在了去往茅房的路上。
  孔子曰抓了把瓜子,一边看着禾盈袖,一边咔吧咔吧地嗑着瓜子。
  禾盈袖将手中捧着的精致砂锅放到桌子上后,主动开口道:“妹妹在王府里可住得习惯?”
  孔子曰慵懒地扫了禾盈袖一眼,说:“住不惯。你能将我弄出去?”
  禾盈袖微愣,没想到孔子曰一开口就是这话。她收敛心神,扬起唇角,柔声道:“妹妹说笑了。王爷如此疼妹妹,谁敢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将妹妹带出去?就算是那武功高手,不也是只能躲在远处喊上两声吗?既然王爷有心宠爱妹妹,不怕被人泼了脏水,妹妹尽管安心在这里住下,莫作他想了。”
  孔子曰听着季盈袖那看似关怀实则讽刺的话,不由得轻叹一声,自怜道:“都说红颜祸水,我现在是深刻地明白了这个词儿的意思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我怎么就长得这么娇艳欲滴呢?哎……惹下这么多的情债,实在是不应该啊!算了算了,我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就当自己是金屋藏娇吧。”
  禾盈袖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却被她努力控制住了表情,继续保持着温柔的笑脸,说:“妹妹绝对当得起这个‘娇’字。”随即轻叹一声,惆怅道:“然而,容颜易老,谁又曾怜惜旧人衣衫单薄?”
  孔子曰觉得禾盈袖这个女人有些可怜,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在卫东篱的身边,却始终没有由奶妈转型成为大奶。好吧,就算她混个二奶当当,也比现在强啊!
  孔子曰相信卫东篱的话,她相信她是卫东篱的第一个女人,那么……卫东篱对禾盈袖,又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呢?
  如果她是禾盈袖,一定会让卫东篱给个痛快话儿,“爱不爱,做不做?”,一句话的事儿!谁有工夫和他这么耗着啊?
  思及此,孔子曰上扬起唇角,笑道:“什么新人旧人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再说,你一点儿也不显老,何必将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这里?如果王爷不珍惜你,你大可以找个肯疼惜你的人,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儿。”
  禾盈袖仿佛被孔子曰的言行吓到,好半天才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微微低垂下眼睑,轻轻说了句,“妹妹说笑了。难道妹妹还不明白,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禾盈袖见孔子曰并不言语,于是一边用眼神若有若无地瞟着孔子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妹妹以为盈袖此次前来,是想为难妹妹的吧?实则不然。盈袖只是觉得有些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而已。盈袖伺候王爷己经有些年头了,可以说,王爷是吃着盈袖的奶水长大的。这么多年以来,盈袖一直陪伴在王爷的身边,王爷亦对盈袖格外照拂。王爷为了怕盈袖委屈,至今不曾迎娶王妃。王爷与盈袖之间,早已有着非笔墨可以形容的深厚感情,不在乎朝夕相对,却需要在回首之间,知道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无论王爷收多少的美姬娈童,盈袖都不在乎。因为盈袖知道,王爷离不开盈袖,而盈袖这辈子都会跟在王爷的身边。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妹妹一定会认为盈袖在刻意地炫耀。殊不知,盈袖却因为妹妹的到来,而格外欢喜。妹妹应该知道,王爷性格喜怒无常,不喜与人有肌肤之亲。实则,王爷的嗅觉极其敏感,但凡女子身上有一丁点儿的味道不和他意,王爷也不会亲近那名女子。为此,盈袖也曾遍遍清洗自己。奈何,盈袖是青楼出身,无论怎样清洗,也洗不掉红尘的胭脂俗味。如今,见到妹妹清新自然的样子,闻着妹妹身上的淡淡体香,盈袖心中实在欣慰。只盼妹妹能早日为王爷生下个一儿半女,为这王府添些喜气。王爷曾经许诺盈袖,若有盈袖喜欢的孩儿,可抱到身边抚养。盈袖只盼着有一天能抚养王爷的子嗣,盈袖定会尽心尽力。妹妹,你尽管放心。妹妹,你且安心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对盈袖说。”禾盈袖娉婷袅娜地站起身,将精致的砂锅推到孔子曰的面前,“既然王爷不在,妹妹就喝了吧。以后,盈袖会多炖一些补品,来给妹妹补身子的。”说完,笑盈盈地离开了。
  孔子曰望着禾盈袖的背影,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得不发出这样的一声感慨——禾盈袖,好手段!
  很显然,禾盈袖己经以王妃自居,而孔子曰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小妾!
  禾盈袖的一席话,虽然听起来很贴心,但实际上,却将孔子曰所有的退路封死,想要活活困死她!
  若孔子曰想要卫东篱的爱情,那么,对不起,卫东篱已经将所有的感情给了禾盈袖,没有半点可以施舍给孔子曰。而孔子曰,不过就是一个年轻的生产工具。
  若孔子曰想要母凭子贵,那么,更对不起!禾盈袖已经明白地告诉孔子曰,倘若孔子曰生下孩子,她必然会将其抱到身边抚养。为啥,因为禾盈袖是奶妈!?
  孔子曰的唇角扬起冷笑,起发觉得卫东篱和禾盈袖还真是天生绝配!一个是心狠手辣,嗜血猛兽;一个是绵里藏针,蛇蝎心肠!都坏得直冒水!
  如果她孔子曰真的爱上了卫东篱,而且爱得死去活来,那么禾盈袖所说得一席话,确实会让她心痛如绞!只可惜,她只不过有些喘不过气儿罢了!
  哼!天热!没啥!
  孔子曰将裙子上的瓜子皮抖掉地上,然后高喝一声,让守在院子外的萧尹带着侍卫们进来,继续操练一番,锻炼一下侍卫们的抗打能力!
  不多时,百里凤再次“造访”王府,神气活现地吼上了两噪子后,再次直扑东苑,试图带走孔子曰。
  萧尹带领一部分侍卫再次展开了日复一日的追击游戏,将王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孔子曰看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回到屋子里,暗道:看来这些侍卫还挺有体力的嘛。明天啊,就让他们背着石头对打好了。
  屋外的追逐游戏仍在继续,萧尹却返回到东苑,示意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端起桌子上的小吃,与他一同送进孔子曰的屋子。
  孔子曰皱起眉毛,刚想张口叫萧尹出去,却见萧尹突然出手,将那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拍昏了。
  未等孔子曰反应过来,萧尹已经扑到孔子曰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刻意压低声音,激动道:“子曰,我来带你走了!”
  那熟悉的声音和味道,皆让孔子曰的心跳加快!她一边伸手捏了捏百里凤的假面,一边小声地唤道:“百里凤!”
  易容成萧尹的百里凤咧嘴一笑,使劲儿点了点头,“是我!子曰,你都不知道,卫东篱那厮实在很毒,竟然在你的周围布满了天罗地网,如果我强行闯入东苑,一定会被他捕杀。幸好我技高一筹,天天来闹上一闹,既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又牢牢记下这位侍卫长的一言一行。嘿嘿……卫东篱日防夜防,却想不到,我竟然会顶着他侍卫长的脸,然后大摇大摆地带你出去!”
  孔子曰听了听外面的打斗声,疑感地问:“外面怎么还有打斗声?”
  百里凤咧嘴一笑,说:“那是我找来的江湖朋友,正扮演着我,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
  孔子曰忙问:“那萧尹呢?”
  百里凤回道:“萧尹?你说得就是我这张脸的真正主人吧?他啊,刚被我打昏,扒光,塞进茅厕里去了。”
  孔子曰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嘉奖道:“不错、不错,终于学会用脑袋了。不过,若不是我这几天使劲儿地折腾这些侍卫,你以为你混进来会那么容易吗?”
  百里凤学着孔子曰的样子,也拍了拍的肩膀,说:“很好、很好,我们的配合度越来越高了。”
  二人相视一笑,为彼此的厚颜而惺惺相惜。
  百里凤示意孔子曰换上那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的衣服,他则是将孔子曰换下的衣裙套回到那名侍卫的身上。
  孔子曰心思一转,便示意百里凤将那名侍卫扔进卫东篱的被褥中,想送给卫东篱一份难忘的“惊喜”!
  然而,当那名侍卫占据了她的位置时,她的心里又变得不舒服起来,就好像自己的洞穴被其它动物侵占了一般,简直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走?关于这一点,孔子曰自己也说不清。卫东篱对她不错,甚至可以说,他对她很纵容。然而,只有孔子曰自己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栓上了铁链的猛兽,只能活在卫东篱的施舍、囚禁、宠爱、捆绑之下!她没有自我,没有自由!
  她与卫东篱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他想要征服她、占有她,却从来不曾顾及她的感受,问问她到底想要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实话,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着怎样一种感情。也许,在某一天,她会想明白,自己要得到底是什么吧。
  百里凤见孔子曰正在愣神,于是偷偷地伸长了脖子,想要一亲芳泽。
  孔子曰恍然回神,扬起小手,照着百里凤的脑门便拍了下去!
  百里凤身子后退,忙道:“不亲了,不亲了,等我去掉这贼眉鼠目的假面后,再亲子曰。”
  孔子曰被百里凤逗笑,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百里凤不再耽搁时间,由怀中掏出一团肉色的软泥和一根炭笔,以及两盒深浅不一的粉,还有一盒用来染发的药膏,便开始给孔子曰易容。
  一切弄好后,孔子曰对着铜镜照了照,啧啧道:“百里凤,没想到,你易容的手艺还不赖。”虽说没达到卫东篱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但糊弄个人啥的,还是绰绰有余地。
  百里凤颇为气恼地说:“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果我早点儿学会了易容术,也不至于被卫东篱欺骗,更不会跟丢了你!”
  孔子曰咂舌道:“你是新学的易容术?”
  百里凤骄傲道:“对。我从鸿国一路追来睿国,沿途遇见了一位捏泥人的师傅。那位师傅遇见了劫匪,是我救了他一命。没想到,那位师傅竟然是位易容高手。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于是教了我一些易容术。”扬了扬自己的脸,“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孔子曰点了点头,笑道:“等我们逃出去后,我再好好儿夸你几句。”
  百里凤开心地笑弯了眼睛,“我等着你夸我。”
  孔子曰知道时间紧迫,于是不再多说其他。她清了清嗓子,扯着喉咙,不耐放地吼道:“出去、出去!我要沐浴!”
  百里凤学着萧尹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戏演完后,孔子曰低垂着脑袋,随着百里凤走出房门,一同向院外走去。
  眼见着二人即将走出东苑,忽然听见有人低呼了一声“王爷”!紧接着,但见卫东篱骑着一匹雪白大马迎面而来,直到东苑门口才勒紧了缰绳。
  孔子曰身后的侍卫见孔子曰一直傻愣愣地站着,忙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去当马凳。
  孔子曰本就心虚,被人这样一推,立刻扑倒在地,跪趴在了卫东篱的脚下。
  卫东篱微微皱眉,一脚踩在孔子曰的后背上,翻身下马。
  孔子曰压根儿就没做好当马凳的准备,当即被卫东篱踩得后腰一软,啪唧一声扑倒在了地面上,啃了一嘴的灰!
  卫东篱身子不凡地由孔子曰的后背上飞起,稳稳地落在了一旁,冷声道:“去领二十板子。”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卫东篱,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将头一点,领命。
  卫东篱转身走进东苑,直奔孔子曰所居住的屋子,边走边对易容成百里凤的萧尹吩咐道:“让那些追赶着百里凤的侍卫撤回来。如果他明天还来,就将春药捆绑在箭上,射他!”
  百里凤一边领命,一边在心里咒骂道:“好你个卫东篱啊,真够阴损的!这种下流招数你都能想得到!真他妈是个杂碎!”转身,大步走出东苑。
  孔子曰见状,忙跟在了百里凤的身后,向着自由走去!
  卫东篱进入屋子,掀开被褥,便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穿着孔子曰的衣裙,露出了两条布满黑色汗毛的粗壮大腿,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昏睡!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将被子抛到脚下,转身向外走去。
  一道命令发下,王府大门紧闭,所有侍卫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孔子曰,却将昏迷在茅厕里的萧尹救了出来。
  卫东篱坐在孔子曰曾经坐过的藤椅上,迎视着夕阳,让眼中的疲惫、心痛、脆弱,镀上一层嗜血的光泽,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与暴躁。他喃喃自语道:“怎么总想着要离我呢?”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侍卫们在将王府搜寻了一遍后,终是无功而返。
  卫东篱将所有复杂的情绪转化成了一种绝然,自嘲般嗤笑一声,冷声命令道:“去吧,换个苑放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看她何以藏身?!”
  侍卫们心中惶恐不安,不晓得这一场大火下来,到底会烧毁多少宝贝。再者,卫东篱只说要烧每个苑,并没有说如何处置住在苑里面的人。倘若这场大火真烧了起来,定然有人来不及逃脱,会被活活烧死的!
  侍卫们虽然对外心狠手辣,但对王府内的人,还是抱有一些微妙感情的。
  他们心生不忍,却习惯了服从命令,不敢忤逆卫东篱的意思,于是纷纷抱拳领命,便要去放火寻人。
  就在这时,树上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怒喝道:“卫东篱,你个变态!”幸好她在卫东篱下令搜查的时候,示意百里凤自己跑出去,而她自己则重返东苑,爬到了树上。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卫东篱烧成什么模样!
  卫东篱看向那个坐在树杈上的人,站起身,踱步走到那棵树下,突然大喝道:“你给我滚下来!”
  孔子曰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奈何身子一滑,便向着地面砸去。
  卫东篱本想教训孔子曰一下,任由她成为自由落体,奈何他的手臂却不受大脑支配,己经自动自发地将孔子曰接住,抱入怀中。
  孔子曰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冲着脸色不善的卫东篱傻笑道:“看我多听话,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了。”
  卫东篱气结,暗道:这畜生还真是没脸没皮!
  孔子曰见卫东篱不言不语,心中有些毛躁不安,于是撅起嘴巴,照着卫东篱的下巴,吧唧亲了一口,满眼崇拜道:“东篱,你找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卫东篱勾起略显苦涩的唇角,眼含复杂情绪地望向孔子曰,暗哑道:“还记得我说过得话吗?不是真心,不要。若想逃离,必斩!”
  孔子曰的身体一僵,瞬间暴怒,跳出卫东篱的怀抱,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扬声道:“卫东篱,你当我是什么?真是你养得一只宠物?!你要我百分百的真心,可你又回馈了我几分?你除了会发狠话吓唬我之外,你还会什么?!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自由?!你视人命如草芥,自己又高贵到了哪里?你除了这身臭皮囊,和所谓的皇室血统外,你还有什么?!就你这副模样,如果被扔到异地,保不准就得靠出卖色相生活!哼!你以后少跟我说什么感情,告诉你,姐不懂!你不是有禾盈袖吗?你不是依恋着她吗?!你休想再把我易容成她的模样,把我当成生产工具!告诉你,卫东篱,如果你像绑着我一辈子,你最好直接挑断我的手脚筋,让我没有能力前行。否则,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也会努力逃离你的身边!”孔子曰吼完,心情爽了,总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当她看见卫东篱的眼睛里渐渐涌动起血红色的光时,她还是非常没有出息地怕了,身子向后退开一步,为攻击和防御准备着。
  周围静得出奇,似乎能听见风吹动发丝的声音。
  孔子曰绷紧了神经,紧紧地盯着卫东篱。尽管她心里害怕得要死,面上却死撑着一股硬气!
  突然,卫东篱动了一下。
  孔子曰瞬间扬起右手,照着卫东篱的脖子,狠狠抓下!
  这一招,是她当白虎时常用的搏斗招数。若她此刻身为白虎,这一爪子下去,被拍之人一定是血肉模糊。尽管此刻的孔子曰不是白虎,但她的指甲仍然十分锋利、坚硬,在卫东篱的脖子上挠出了五条翻滚着的皮肉!血,涓涓而流!
  卫东篱的手仍然伸在孔子曰的面前,保持着想要拥抱的姿势。孔子曰的指甲里却残留着卫东篱的血肉,沿着指尖,滴答到地上。
  呼吸消失了,风声停止了,除了卫东篱脖子上的鲜血仍然在流淌,时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了。
  孔子曰被各种复杂的心情和混乱的情感所袭击,整个人变得有些木讷和呆滞。她知道,她误会了卫东篱,误以为他要伤她,所以先一步发起了攻击;她还知道,她伤了卫东篱,卫东篱不会放过她。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长剑割断手腕的痛苦。
  然而,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孔子曰并没有身首异处,而是被环绕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听着那个骄傲的男人在耳边低语道:“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鼻子一酸,完全无法相信,卫东篱竟然会有主动和她求和的一天。
  她的心在阵阵抽搐,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她不敢张开眼睛,怕自己在陷入卫东篱所布置的情网中后,却看见他残忍的笑颜,看着他将冷剑刺入她的心脏!
  卫东篱是个变态,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狠狠地伤害了卫东篱的之后,他还会包容她,还会再次拥抱她。
  也许……这就是命。你越是想要拼命逃离的那个人,往往却总要被捆绑在一起。
  孔子曰也不想这么继续和卫东篱闹下去。这种感觉,很累,真的很累。
  也许,自己在卫东篱的心中确实是不一样的存在,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纠缠不休。
  至于那个禾盈袖的说辞,她也大可以理解为酸葡萄心理。毕竟,禾盈袖的说法,并不代表卫东篱的想法。哎……虽然她十分不想承认,而事实却是,她和卫东篱之间确实产生了感情,而且这种感情很纠结、很单薄、很蛮横、很脆弱……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是孽缘,谁也逃不掉!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鼻音颇重地回应道:“好,不闹了。”
  卫东篱勾起浅笑,将孔子曰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浴池,将她清洗干净后,抱到梳妆台前。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根木勺似的簪子,插入她的发髻。
  那簪子虽说是根木勺的形状,但上面却绘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那般鲜红似血,那般妩媚妖娆,那般勾魂夺魄!
  孔子曰眼含惊艳地抚摸着簪子,一时间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卫东篱低头在孔子曰微张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喜欢吗?”
  孔子曰先是点了点头,后又刻意挑剔道:“你倒是会送人情,竟然在我的簪子上作画。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彼岸花是生长在地府的吗?这种东西,貌似不太吉利吧?”
  卫东鹦用手指摩擦着孔子曰的唇瓣,喃喃低语道:“世人皆有轮回,必然要看见彼岸花。此花是终点,亦是起点。倘若有一天,你我分离,我愿化作一朵彼岸花,在“冥城”等你。你可愿献出枯骨,与我同埋一处?”
  孔子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种痛,无法形容,不是锥心刺骨的痛,而是……而是……而是一种混合太多情绪的痛。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捂着胸口,任由眼泪流下。
  卫东篱伸出食指,接住孔子曰的眼泪,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
  孔子曰踮起脚,用舌尖舔舐着卫东篱脖子上的伤口,让那血腥的味道充斥着自己的口腔。
  卫东篱闭上眼睛,将孔子曰揽入怀中,沙哑道:“每滴血泪,都有灵魂。你的泪,为我而流,我吞下了,烙在了心里。我的血,你饮入腹中,便成了契约。这辈子,你逃不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第四十一章:纵情以火百里凤

  屋子外,百里凤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听着卫东篱与孔子曰的对话,只觉得心痛异常!就仿佛……就仿佛有一只手,活生生地插入他的心脏,硬生生地将其撕开!鲜红的血,抽搐的心脏,濒临死亡的痛楚,就如同一只怪兽,几乎要活吞了他!
  百里凤攥紧树干,生怕自己忍不住这种痛,会冲下去,杀了卫东篱!
  百里凤那双爱笑的新月眼里布满了暴戾之气,周身更是弥漫起了阴森恐怖的气息。他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身若羽毛般轻轻落地,借着夜色的掩饰,开始四处放火!
  卫东篱找到了孔子曰,不再放火烧王府。他丢了孔子曰,自然要放火找人!卫东篱视人命如草芥,他又何尝在意过他人死活?他百里凤这辈子,只想与孔子曰耳鬓厮磨!
  当王府中响起救火的嘈杂声,孔子曰开始在心里哀号,她真的真的真的十分不想让百里凤和卫东篱起正面冲突。然而,那两个人却从来不肯给她一些时间,让她理清那些杂乱的情绪,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将问题结局。哎……除了轻叹一声,她现在毫无办法。
  王府中火光四起,卫东篱却不动如钟,只是攥紧了孔子曰的小手,静静地忍受着逐渐炙热起来的高温。
  孔子曰抿了抿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心似的,说:“卫东篱,如果你学会了尊重,肯给我自由,我就会在你的身边溜达,不会远走。”
  卫东篱低垂下眼睑,轻轻颤抖着蒲扇似的睫毛,微微上扬起诱人的唇瓣,落吻在孔子曰的眉间。
  这幅画面,很虔诚,很美。
  孔子曰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卫东篱,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孽缘?”
  卫东篱反问:“孽缘,难道就不是缘?”
  孔子曰笑着垂泪了……
  门外,真正的萧尹急呼道:“主子,禾姑娘的屋子着火了!”
  卫东篱皱眉,松开了环抱住孔子曰的双手,运动起轻功,向着禾盈袖的屋子飞奔而去。
  孔子曰恍然回神,只听见卫东篱留在空中的两个字,“等我。”
  孔子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她不禁开始感叹,这人啊,还真是贱!卫东篱不再捆绑着她吧,她反倒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轻叹一声,孔子曰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期盼着,百里凤能早点儿逃出去才好,千万别与卫东篱撞上。
  忧心忡忡中,她似乎味到了一股十分呛人的烟味儿。转头去看,但见她旁边的屋子里竟然已经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火舌四蹿,炙热扑面而来!
  孔子曰微愣,忙站起身,准备向外跑。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孔子曰暗道不好。如果是百里凤放火,他一定是想要救她出去,万万不会锁上她的房门!
  孔子曰忙转身去推窗户,却毫不意外地发现,窗户被人用木头顶死了!无论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都怪她粗心大意!刚才明明听见了几声颇为怪异的声响,还以为是众人救火的缘故,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在封死她的退路!
  孔子曰又急又气,拎起椅子就去砸窗户!却非常不幸地发现,这窗户上的木框十分坚硬,质量堪称一流!
  眼见着火舌袭来,孔子曰将椅子一甩,虎啸一声,硬着头皮向窗户撞去!妈地!不成虎,则成鬼,拼了!
  也许是心念所至,孔子曰的身上泛起了耀眼的银白色光晕,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破窗而出!她的木勺簪子脱落到了地上,和那些破碎的衣裙一起,被火舌卷入腹中。
  孔子曰撒腿狂奔出十米后,想起了卫东篱插入自己发髻上的那根木勺簪子,于是咬了咬虎牙,又转身跑了回去。
  屋子已经被火海吞噬,孔子曰站在窗户外面,忍受着扑面而来的高温,变得有些犹豫。为了一只木勺簪子回到火海里,貌似非常的不理智。但是……一联想到卫东篱为她描绘彼岸花时的专注样子,她又觉得那只木勺簪子非常珍贵,不能让它葬身火海!
  妈地!拼了!
  大不了被烧成“烤乳虎”,然后努力变身成人,让烧伤自动愈合好了!
  孔子曰一狠心,一跺脚,硬着头皮就往屋子里面冲!
  就在这时,易容成萧尹的百里凤突然出现,脚踩着白虎的后背纵身一跃,跳进了层子里去,一边大喊着孔子曰的名字,一边快速地搜索了一圈,然后又从窗口处跳了出来,就地一打滚,将衣服上燃烧着的火苗压灭,然后身形利索地弹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东篱得到消息,孔子曰所在的屋子已经被大火所吞噬!
  卫东篱红了眼睛,火速赶来,迎接着他的,却是那把被烧红了的铁锁!
  卫东篱浑身一震,一把夺过侍卫手上的水桶,高举过头顶,迎头倒下,将自己淋湿。然后一把抽出侍卫佩戴的大刀,劈开将房门封死的铁锁,在侍卫们的疾呼声中,毅然地冲进了屋子里,大喊着孔子曰的名字!
  孔子曰忽然听见卫东篱的声音,立刻扬脖一看,正好透过燃烧着的窗口,看见了卫东篱那双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眸,以及他正在燃烧着的身体!
  孔子曰的喉咙一紧,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了起来。她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卫东篱竟然会为了她而钻入火海!此刻,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与卫东篱一样,身陷火海!
  孔子曰心痛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含泪唤着卫东篱的名字,让他知道她所在的方向,让他赶快从火海中退出来!
  卫东篱一听见白虎的咆哮,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透过火海,望向孔子曰那双焦急的眸子,心中划过异样的甜蜜与安心。只要她平安,就好。
  百里凤见卫东篱向着窗外冲来,忙一拍白虎的脑袋,责怪她暴漏了他的行踪,然后两手一抬,以绝对彪悍的力气,将肉呼呼的白虎抗在了肩膀上,拨腿就开溜!
  孔子曰大头朝下地看着这个被火舌吞噬的王府,直到卫东篱由窗口处跳出火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东篱站在浓烟之中,全然不顾衣袍上燃烧着的火焰,一把夺过侍卫身上佩戴着的弓箭,取出三根冷箭,拉开满弓,将锋利的箭头对准百里凤,手指一松,三箭齐发,以破竹之势迎面射来!
  孔子曰在卫东篱的眼中看见了浓烈的杀意。若非百里凤背着她,在无意中,用她遮挡住了后背,那么此刻冷箫所射的方向,一定是百里凤的心脏,而不是他的小腿!
  百里凤轻巧地躲开了卫东篱射来的三只冷箭,却不想,卫东篱竟然算准了他的闪躲方向,再次接连射来了另外三只冷箭!
  百里凤因为负担着孔子曰的重量,身形有些不太灵活。好不容易躲过了其中两只冷箭,却没能逃开最后一只!他的小腿处一凉,左腿瞬间失去了力量,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此时,卫东篱身上的火焰已经被侍卫们扑灭,但他并没有走向孔子曰,而是笔直地站立着,再次拉开满弓,将冷箭对准了百里凤的面门!他……要百里凤的命!
  孔子曰见卫东篱确实起了杀心,心中骇然,忙就地一滚,挡在了百里凤的身上。
  与此同时,卫东篱和孔子曰所居住得那间屋子在轰然间倒塌,将所有人向后逼退数步。
  当人类的眼睛适应了火舌所造成的高温后,却再也找不到百里凤和白虎的身影。

  夜色中,孔子曰驮着百里凤,跳出被大火烧毁的墙头,一路狂奔而去,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卫东篱一眼。
  百里凤趴在孔子曰的背上,低低地哀号道:“我的子曰啊,子曰啊!”
  孔子曰脚步踉跄,差点儿没趴到地上去!如果此时此刻孔子曰能口吐人言,她一定要告诫百里凤,哀号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将鼻涕眼泪涂抹在她的后脖子上!
  幸好,百里凤是属于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类型,否则,孔子曰一准儿将他甩地上去!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找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孔子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四肢一软,趴在了地上。
  百里凤由孔子曰的背上滑落到地上,就地一滚,动作利索地拔出小腿上的冷箭,然后掏出金疮药,往伤口处一倒。扯下腰带,在伤口处缠绕两圈,系紧。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连声闷哼都没有。
  一切处理好后,百里凤的身子一软,躺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然后扯掉了白己脸上的假面,一边抚摸着她的皮毛,一边唉声叹气道:“丢了一个,却找到了另一个,哎……”
  孔子曰的心里不好受,觉得对不住百里凤,暗自琢磨着,找个适当的机会,把真相告诉他吧。就不知道,他在知道了真相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转过毛茸茸的老虎脑袋,轻轻地拱了拱百里凤,算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吧。
  百里凤挠了挠孔子曰眉心处的那撮红毛,问:“虎虎,你怎么在卫东篱的府邸里呢?”眼睛一亮,激动道:“你是不是知道子曰在哪里?”
  孔子曰想点头,却无法点头,只能硬着脖子,与百里凤对视。
  百里凤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走!我们去找子曰!”
  孔子曰抬起虎爪,在百里凤受伤的小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百里凤闷哼一声,低垂着脑袋,重新坐回到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犹如自言自语般沉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卫东篱付出代价!”说完,张开眼睛,凑到孔子曰的面前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逗弄道,“今天幸好有你,否则我就得被卫东篱那厮射死了……”
  月色下,孔子曰望着百里凤那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眼眸,听着他絮絮叨叼地说着分别以后的事情,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甚至开始羡慕起百里凤,觉得他才是活得最肆意的那个人。
  夜里冷了,百里凤翻身骑到白虎的后背上,信誓旦旦道:“走,我们找个像样的地方住!我以后就在睿国扎根了!每天都去卫东篱的府邸里放火,直到他交出子曰为止!否则,我烧它个一干二净!”
  孔子曰低头苦笑,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情感怪圈,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百里凤对她的好,对她的情,对她的意,她不是不知道,也……很想回应。然而,却不晓得为什么,她总会把百里凤当成一个哥们,一个可以为其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哥们!当然,人类的感情很复杂。虽说她当他是哥们,却也在他的一次次真情流露中,渐渐动了男女之情。只不过,这种感情比较浅,不太容易察觉而已。
  此刻,她陪在百里风的身边,却隐约开始想念起卫东篱,甚至有些担心,如果卫东篱找不到她,会不会认为她背信弃义,再次逃离?
  天晓得,这次,真的不是她想走,而是……不得不背着百里凤逃离!如果百里凤因为她而死在卫东篱的箭下,她……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卫东篱,如何面对自己!
  在心里轻叹一声,孔子曰任命地驮着百里凤,向远处走去。
  在百里凤的指挥下,孔子曰来到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民宅门口。
  百里凤踮着脚,飞身进入院子。不多时,黑漆漆的大门被由里面打开,百里凤一招手,示意孔子曰进去。
  孔子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以为这里是百里凤在睿国的宅子。结果,却看见了一位宅主,一位夫人,三名小妾,两名美婢,四名小厮,皆被点了穴道,惊恐地看着她溜达在属于他们的家里。
  孔子曰转眼去看百里凤,百里凤咧嘴一笑,惊爆四字箴言,“天下大同。”
  孔子曰点了点头,觉得百里凤还真是将“天下大同”实施得非常彻底。感情儿这不是百里凤的宅子,而是别人的家!好家伙,他不但敢强占民宅,而且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真乃英雄是也!
  但见百里凤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干人等迅速规整,统统扔进柴房里去自我反省,到底是撞了什么太岁,才能遭此无妄之灾?
  一切收拾稳妥后,百里凤就此鸠占鹊巢,抱着白虎躺在宅主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边抚摸着白虎的皮毛,一边说着要如何去找孔子曰的话,最终沉沉睡去。
  孔子曰害怕自己会突然变身为裸女,所以想去另一个房间独睡。不想,她刚一有动作,百里凤就会立刻收紧手指,紧紧地扯住她的皮毛,不让她离开床榻。
  孔子曰也折腾累了,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就变身,于是虎目一闭,也睡了过去。
  天色早已放亮,孔子曰与百里凤却仍然相拥而眠。
  百里凤的呼吸落在了孔子曰的虎须上,让她觉得有些痒,于是不耐烦地挥出了一爪子,将百里凤推远了一些。
  百里凤睁开了眼睛,呵呵一笑,就要伸手去拨孔子曰的虎须。
  就在这时,一团银白色的光芒突然由孔子曰的身上迸发而出。
  百里凤,呆愣了……
  大约过了三十秒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高亢、雄厚的叫声!那声音不但可以媲美超级大喇叭,还有着八级地震的威力!
  百里凤的叫声震得孔子曰耳膜生疼,让她误以为是卫东篱带着人马杀了进来,当即身体一跃,从床上跳到地上,将雪白的屁股对准百里凤,焦急地吼道:“上来!”此话一出,孔子曰自己却是先愣住了。貌似……她吼出得不是虎啸,而是……人语!
  百里凤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璀璨异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子曰那妖娆的美丽胴体,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环抱住自己的胸部,然后加紧双腿,试图避开百里凤那炙热的目光。
  却不想,她的一个小动作却扯断了百里凤的理智,夺走了他的呼吸!
  但见百里凤就犹如一只吸血蝙蝠般飞落到孔子曰的身上,然后……抱住她赤裸的身体,紧紧地吸吮着她的唇瓣!
  孔子曰一边推拒着百里凤,一边躲闪道:“百里凤,你等……等等……嘶……别咬我嘴唇!”
  百里凤抬起布满情欲的眼睛,一点儿都不含糊地指控道:“是你让我上来的!”
  孔子曰被百里凤堵了个哑口无言。确实,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还是一只白虎,所以扭动着大屁股,大喊让百里凤上来。这回好了,人家真扑上来了!可是,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好不好?这是误会,绝对的误会!
  孔子曰双手用力,将那个对她下其手的男人推倒在地,然后一个翻身,骑坐在百里凤的身上,压住他放肆的双手,盯着他那双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眼眸,低吼道:“百里凤!你听我说!我是白虎,我也是孔子曰!你……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了你……”
  百里凤张开水润的唇瓣,沙哑道:“子曰,我不怕你吃了我。你……吃了我吧。要不,我吃了你也成!”
  孔子曰抽搐了两下嘴角,越发觉得百里凤这个人太勇于直奔主题。
  百里凤见孔子曰并没有面露不悦,于是扬起脖子,再次亲吻上孔子曰的唇瓣。天哪,他都要幸福死了!原来,他的子曰就是虎虎,虎虎就是子曰!他怎么就那么笨,从来就没想过虎虎就是子曰呢?幸好、幸好,他知道得还不算晚。唔……子曰的唇瓣真柔软,真香甜,就像是糯米团。
  孔子曰被百里凤啃得有些腿软,气喘吁吁道:“百里凤,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
  百里凤翻身将孔子曰压在身下,信誓旦旦道:“子曰,我以后再也不骑着你了。哪怕你变成了白虎,我也要背着你走!你……给了我吧,我……我想你想得都痛了!”
  孔子曰知道百里凤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只是没想到,他连这码子事儿都这么直白,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她眼见着百里凤将衣袍脱下,仔细地扑在地上,忍不住问:“喂,为什么不到床上去?”
  百里凤红着脸,说:“那床被别人睡过,我这衣袍……却是我自己的。”
  孔子曰心头一暖,戏谑道:“你不‘天下大同’了?”
  百里凤将孔子曰抱到铺好的衣袍上,然后将他那柔韧、修长的身体,轻轻地覆盖在孔子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情意绵绵地低语道:“什么都能‘天下大同’,就是我的子曰不能‘天下大同’。”
  孔子曰的脸一红,扭开了头。
  百里凤低下头,含着了孔子曰的乳尖,用颤抖的大手分开了孔子曰的双腿,含糊地沙哑道:“子曰,我要你……”
  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急促地拍门声。有官兵扯着脖子叫嚎声,“开门!开门!”
  百里凤装作听不见,执意要进入孔子曰的身体,却……不得其门而入。
  孔子曰没想到百里凤还是个处男,微愣过后,忙一把推开了他,随手拿起一套其他女眷的衣裙,快速套在了自己身上,气喘吁吁道:“应该是官府来搜查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先度过这一关。”
  百里凤攥住孔子曰的手,唤了声,“子曰……”
  孔子曰低垂下眼睑,沙哑道:“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能将自己给他;对不起,她和卫东篱之间有个契约;对不起,她对他有情,却无法像他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对不起,百里凤……
  百里凤攥紧了孔子曰的手指,不让她将话说完整。他也有心,他也会痛,他还需要……希望……
  那些拍打着大门的官乓,见一直没人回应,不由得心生疑惑,命人将门撞开,全部进屋搜查。
  就在官兵们进入屋子的前一秒,百里凤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袍,伸手抱住孔子曰的腰肢,带着她跳出窗口,向后门逃去。
  今日的睿国都城里,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二人好不容易逃出了那间民宅,来到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巷子口。
  孔子曰心思纠结,她既心疼百里凤,又不想失信于卫东篱,于是一咬牙,狠心道:“卫东篱对我不错,我答应陪在他身边,你就别往这里面掺和了。你……自己走吧,赶快回鸿国……唔唔……唔……”
  百里凤一口吻住孔子曰的嘴巴,强势地缠绕上她的小舌,将她剩下的话全部逼回到肚子里。直到他将孔子曰吻得险些窒息,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嘴巴,指着不远处开始大肆搜查的官兵说道:“你如果还拿话气我,我这就跳出去!是死是活,全听老天爷的!”
  孔子曰张了张红肿的唇瓣,似乎想要铿锵有力地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喃喃道:“百里凤,你……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我和卫东篱……”
  百里凤紧紧地盯着孔子曰的眼睛,打断了她犹豫不决的话,认真道,“子曰,也许你不相信,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总想追着你跑。”微微低垂下眼睑,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和卫东篱之间……不简单……”抬起眼睛,直视向孔子曰的眼睛,信誓旦旦道,“但是,我比卫东篱强多了!他除了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儿,就只会冷笑。他不但打不过我,而且更不会像我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好!”
  孔子曰懵了,傻乎乎地望着百里凤。
  百里凤扬了扬下巴,接着眉飞色舞道:“平时我不说,你可能就没有想到。等以后有时间,我给你好好儿说说我和卫东篱之间的差距,你就知道,他实在比不上我。”
  孔子曰咽了口口水,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百里凤却来了激情,攥紧了孔子曰的小手,大声总结道:“总之,你得和我好!”
  百里凤见孔子曰没有表态,于是试着问道:“子曰,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的话啊?”
  孔子曰恍然回神,眨了下眼睛,仍然没有回话。
  这时,另一个声音却在二人的身旁响起,说:“我们不知道这位姑娘听明白没有,我们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孔子曰和百里凤一同转头去看,但见十多名官兵已经将他俩包围住。而刚才说话的那位,正是这些官兵的小头目。
  官兵小头目颇为得意地一笑,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两个嫌疑犯给我抓起来!”
  孔子曰与百里凤对看一眼,然后……冲开包围圈,向着远处热闹的集市跑去。
  集市上人来人住,热闹非凡,想要隐藏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百里凤拉着孔子曰的小手,一边在集市中穿梭着,一边顺手牵羊了一些衣物。然后寻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将二人易容成公予哥儿的模样。
  大众化的脸,搭配上料子不错的长袍,露齿一笑,还真没啥特色,绝对符合易容后的低调风格。
  二人摇着纸扇,随便找了一间香气四溢的酒楼,坐下休息片刻。
  酒楼里的人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都在谈论着无双王爷府邸上的那场大火。
  孔子曰在人们的七嘴八舌中得知,卫东篱的王府被烧,朝野上下震怒,睿帝发了告示,势必要抓到纵火犯,严惩不贷!
  孔子曰明白,纵火事件,大条了!如果百里凤被官兵抓到,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从普通的纵火事件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纠纷。弄不好,两国就要开战!所以说,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百里凤被抓走!
  百里凤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不但不以为然,还冲着孔子曰眯眼一笑,小声道:“这回,我和卫东篱算是结下梁子了。等他将府邸盖好,我还去放火。他盖一间,我烧一间,决计不让他好过!”
  孔子曰瞪了百里凤一眼,低声骂道:“你个小心眼!”
  百里凤露出委屈的表情,将那受伤的小腿贴向孔子曰的小腿,轻轻摩擦着,示意她看看自己的伤。
  孔子曰摇头浅笑,暗道:百里凤还真是个活宝。
  饭菜上来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饱后,这才满足地哼哼了两声,倚靠在一楼的栏杆处,望着热闹的集市,以及偶尔快步走过的官兵。
  眼见着官兵开始挨个酒楼盘问可疑人员,孔子曰冲着百里凤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结帐走人。
  却见,百里凤眨了下眼睛,然后露出了一脸抱歉的表情。
  孔子曰瞬间明白过来,感情儿他又没带银两!孔子曰目露凶光地瞪向百里凤,百里凤则是对孔子曰比划出了四根手指头。孔子曰咬牙切齿地说:“天下大同?”
  百里凤的眼睛里萦绕起点点儿星光,亲昵道:“子曰,还是你懂我。”
  孔子曰在心里呻吟一声,然后抬起手,指向斜对面的成衣店,果敢毅然地对百里凤说:“我去那里等你。”站起身,对小二喊道,“小二哥,再给这位公子来一坛子花雕!”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店小二见还有一位客官没有走,于是并没有去追着孔子曰结账,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百里凤的身上。
  百里凤趴在栏杆上,眼巴巴地望着孔子曰,在无声中控诉着她这种不讲义气的行为。
  孔子曰站在街对面,眼见着官兵即将走进百里凤所处的酒楼,她一挑眉峰,对百里凤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然后……然后……然后扑向了一位看起来格外彪悍的大婶,扬起了易容后的小脸,露出了猥亵的笑容,扯着脖子喊道:“这位老婆婆啊,本仙人看着你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看起来与我家中圈养的野猪有几分渊源。莫不如,你脱光了衣服,让本仙人为你看个全相如何?”
  孔子曰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所说得话也极具震撼力,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百里凤借机溜出酒楼,还不忘顺手牵羊走那坛子花雕。
  孔子曰被那位彪悍的大婶追杀出了五条街后,终于逃出生天。转个身,返回到她与百里凤的约会地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
  百里凤打趣道:“那位大婶还真是善良。若是我听了你那番话,即使追你个一年半载,也一定要将你按倒,暴打一顿!”
  孔子曰气喘吁吁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谓打是情骂是爱,那位彪悍的大婶,已经深深地爱慕上我了。若非我告诉她我只喜欢男人,她一定追着我跑出五万条街去!”
  百里凤笑弯了一双新月眼,认真赞美道:“子曰,你真有趣。”
  孔子曰挑眉道:“看来,你是真不怕我这只白虎。”
  百里凤伸手抚摸着孔子曰的脸颊,喃喃道:“不怕。虽然刚看见你变身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但是这种情绪马上就被惊喜所取代了。在我心里,子曰就应该是最特别的存在。”
  孔子曰的脸一红,微微错开百里凤的目光,打趣道:“没想到,我们直来直去的六王爷,也会说出这么多绕肠子的话,真让人有些不习惯啊。”
  百里凤嘿嘿一笑,用手戳了一下孔子曰的脸颊,大言不惭道:“我身上的优点那是多不胜数,等我慢慢展现给你看,一准儿迷得你不知道东南西北!”
  孔子曰轻挑眉峰,戏谑道:“还请六王爷手下留情,待我们杀出重围,出了睿国后,您在施展您的魅力,将我迷个不分东南西北。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出城门?”
  百里凤建议道:“现在城门看守得特别严,不好溜出去。要不然,我们还是回昨晚住过得那间宅子?既然官兵已经搜查过了,应该不会再重复搜查。等过几天,城门看守不严了,我们再走。你看如何?”
  孔子曰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回去。卫东篱现在一定已经派人盯着那间民宅,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说完,她抬眼扫视一圈四周,发现街道上的热闹集市已经如海水般退去,他们俩站在这里,倒显出了几分突出。
  眼下,客栈是去不了了,唯一能住宿的地方,怕是只有那里了。
  孔子曰看了看百里凤,贼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可以安枕无忧。”
  百里凤心有余悸地试探道:“你说得那个地方,莫不是……青楼吧?”
  孔子曰抬手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赞美道:“不错,你终于学会思考了!”转而却说,“不过,不是我们逛青楼,是你我二人易容成其他女子的模样,然后……嘿嘿……一同卖身到青楼里去!此等妙计,也就我能想到了!”
  百里凤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道:“子曰,你……你莫不是开玩笑呢吧?”
  孔子曰一脸正色道:“你看看我的脸,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百里凤捏了捏孔子曰的脸蛋,轻叹一声,说:“我觉得你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不过,更像是要看我热闹。”
  孔子曰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百里凤摇头苦笑,纵容道:“好吧,你想让我穿什么颜色的罗裙呢?”
  孔子曰眼睛一亮,说:“哦,我觉得你穿绿色很漂亮呢。”
  一锤定音后,百里凤怀揣着纠结的心情,去偷了两套衣裙。
  换好衣裙,略施粉黛,轻挽发髻,两位俏生生的女子翩然出现。
  孔子曰将百里凤从头看到脚,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调戏似的赞美道:“姐姐,你的小嘴真红润,像两颗樱桃。”
  百里凤红着脸,扭开头,露出一截漂亮的颈项。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将头转了回来,眼波烁烁地望着孔子曰,微嘟着红唇,说:“我的嘴巴这么好看,你不想亲亲?”
  孔子曰笑了,照着百里凤的红唇揪了一口。
  百里凤哪肯放孔子曰离开,立刻环住了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幽暗的巷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心脏不好的倒霉鬼路过此地,看见了此等“惊世骇俗”的一幕,当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百里凤和孔子曰相视一笑,一同动手为对方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手牵手走向都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澜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