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七回 条件是你做主子
“我只失了两年的记忆!”我淡淡的提醒。
“哦?那么,你一再的问我是谁,不是显得很可笑?”他轻扯唇角,冷然的道。
我冷哼了声,“事实上是,皇上当年还是个黄毛小少年,现在呢,老了!”
他狠狠的看我,淡着声道,“你在说谁老了!”
我冷冷的打量他。不必说话,便已经把这件事情说得诸楚。叶悠然一个飞身,跃入我们之间,有意无意的挡住我。固执的与他直视,“皇上,如果没什么事,我与我的妻儿便告退了!”他说罢,略略低头做出一个有礼的姿势。然后,拉住我的手,回头,转身。
我一家四口,便这么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动。似是浑身僵住了一般。一路之上,我走得飞快。心也跟着跳得飞快,生怕他又突然发难。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动。
叶悠然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我一行四人,终于出了他的别苑!我欢呼一声,低头抱起肉团子,肉团子似是感染到我的喜悦,趴在我的肩膀上不出声。
叶悠然扛起另一只肉团子,我二人慢慢的沿着炬水而行。叶悠然很高兴,话也很多,因着能活命的关系。索性把团子往我手里这么一放,朝着炬水扑通跳将下去。他的墨发在清冽冰冷的炬水里头渲染开来。破水而出,他的发色已经恢复成了雪白无垢。他看来便如同一个雪亮的妖精,他朝着我灿笑了下,炫惑了我的双眸。
我看着他的白发,神色轻微的黯了下。却又立刻振作。明明看来是少年,却得了那般的病症。
“悠然爹爹好漂亮!嘻嘻!跟茯苓姐姐一样漂亮!”逐云笑眯眯的道。
我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她,淡着声说了一句,“多嘴!”
她小嘴一扁,似是终于记起,自掩唇做了哑口葫芦。他从水中一跃而起,笑眯眯的道,“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叶城我不回去了,不如我们回凤凰谷好不好?”
我抿唇,轻然一笑,“叶城,是你的哪!怎么能不回去呢?至少来说,也要让他们知道你活着的吧!”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眸间剂时染了一层寒霜,“我不想一直做人家的保命符。既然已经重新活过一回,那么,我便再不是叶悠然。”
我淡淡的挑眉。“哦?我把你勾引走了,不知道叶如虹会不会拿把刀把我剁了!”
他的唇角一勾,“他不会剁了你。”
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我二人浑身一震。正待动作,却见一道蓝色的火焰骑着马儿朝着我二人飞奔而来。我二人互看一眼,一个抱了一个团子避到一边,男人很高,也很漂亮,经过我二人之时,一双爱笑的眸子突的现出一丝喜悦的光来。
一拉马缰,他调转马头,朝着我二人奔来。叶悠然讶了声,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显然是识得他的。避,是避不开的。那就索性不避!他的眸光一直锁在我二人的面上,马儿每走一步,他的惊讶便更显一分。
“叶茯苓?”他轻轻的唤了声。声音里头似是有着无尽的不可置信。我二人互看一眼,我挑高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你是何人!”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围着我慢慢的行着。逐云见着他,气哼哼的道,“好讨厌的目光!妈妈!为什么他一直看着你!”
他似是此时才发现我怀中的逐云,眉头轻轻一挑,淡笑着道,“原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带了两个孩子回到了皇城!”他的眸子似有若无的扫向叶悠然。突然淡笑起来,“这不是叶城的死鬼王爷吗?怎么有何心事未了,竟然还在此处流连不去?”
叶悠然冷冷一哼,扬声道,“我道是谁,竟然是雷洛!好好的给我装什么帅!赶紧下来把我家儿子抱着!”
雷洛一笑,一个翻身下马,真就伸手要抱随风,随风却躲在叶悠然的怀里不出来。一对眸子充满敌意的看向他。
他唇角的笑意更大。“看来他二人都不喜欢我哪!跟你娘亲一个德行!”他转回身子,笑着看我,“当年,你的娘亲便是应承了我的婚约之后,立刻就逃走了!”
我一怔,皱眉低头,淡淡的回了两个字,“是吗?”
唇角一勾,他靠得更近一些,“看来,你真的已经失了记忆。不然,依着你的性子怎么可能从皇上的别苑里头出来,若然不是忘记,我便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你!”他侧过头,大声的道,“叶悠然!你把孩子放下,我带她回金盟部!”
叶悠然一窒,跳脚怒道,“喂!你讲不讲理!问都不问她一声就要把她带回金盟部,你疯了么?你可知道她刚刚已经答应了我的求亲!”
他冷冷一笑,淡着声道,“我有婚书在手,你呢?你有什么?”
我皱眉,突然冷着声道,“他有我的承诺在口!”
他又笑,“你要嫁给他?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直以来,我的对手都不是他,你怎么能嫁给他?”
我歪头看他,“我不管你的对手是谁,事实上就是,我要嫁给他!”
他一窒,眯起眼睛,突然大声的笑起来,“性子变了好多!只是为何还是没有爱上我!”
我淡淡的看他,转头看向叶悠然,我淡着声道,“我们走!”
叶悠然冲着他一笑,与我一起离开。走得十步,他的声音从身后淡淡的微扬,“那我只好通知叶城不必换王爷。”
叶悠然一窒,生生的停了脚步。
我的唇一动,淡着声道,“那你就去说!正好落个欺君之罪!悠然,你看叶城会不会因为这个把你杀了?”
叶悠然苦恼的皱眉,“旁人我是不知的。可是呢,我娘亲一定会!”
雷洛长长的叹了口气,“炬国留不住你,皇上留不住你,我也留不住你。到底什么,才能留住你呢?”他说罢,从怀中取出两串桃核珠子来,放在掌心,慢慢的行到我的面前,哑着声道,“这是你当日吃酸桃的时候吐出来的核。我一颗一颗的包起来,然后用洗干净,然后再一个个的串成避邪的珠串,本来想要给你的两个孩子戴的,结果,却一直没能送出去。现在见着你,便给了你罢了!”
我怔忡的看着他手心的桃核。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酸酸的。
逐云冷哼道,“只是桃核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又不值钱。换成金子的我就要!”
随风不语,挑眉冷然的看着。
雷洛的眸子一黯,大手轻轻合拢,将两串桃珠子依旧收入怀中。素闻金盟部很有钱,此人又是王爷之身,竟然带着这样不值钱的小物件,看来对他很是重要!
他不语,双眸灼灼的看我。
“你看那双眼,明显就是一对桃花眼。太讨厌了他!”逐云冷哼。“妈妈,我们赶紧走!不想看见这个人!”
收敛心神,我略一点头,与叶悠然一起离开。
叶悠然小声的道,“就这么走了,没事么?雷洛会不会想不开!小宝贝们,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没有理由啊,他长得虽然没有本王帅气,可也算是四大王爷之一,堪称人间绝色哦!”
随风冷哼道,“一对桃花眼!绝对不安全!”
我淡淡一笑,“为什么你二人都不喜欢他的桃花眼呢?有什么不好,姐姐我也是桃花眼哦!”我说着,对他二人眨眼。
“他的眼睛一直朝着姐姐看。那种眼光,会让人心怦怦直跳,之前没什么,现在你已经有了悠然爹爹,此事就绝对不行!”逐云冷哼。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我说逐云,你不会是看了他的眼睛之后,心怦怦直跳了吧!”天哪,她才多大!
她怒眸一睁,眸子里头晕满了红色的火焰,威胁道,“娘亲,我不介意现在把你送下炬水洗个澡!”
她发怒了!我连着声道,“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我不说就是!”
他说他有婚书,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对他手里的两串桃珠子念念不忘。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心底深处这么酸酸的。这让我想起什么了么?罢了!想起想不起,都无所谓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不由的回头,却见他仍立在原处。怔忡的看我。见着我回头,眸底现着一丝惊喜。唇角略动,想说话,我却立刻别开眼!
逐云看看我,突然伸手将我的眼遮了,大声的道,“不许看他!”
我一笑,“是!小姑奶奶!”
此时,天空再度下起红雷。我跟叶悠然互看一眼,很想骂人。明明已经放我们走了,结果又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身后马蹄隆隆,我二人各抱了一个孩子沿着炬水飞奔而去!红雷跟马蹄几乎是追着我二人而来的。
叶悠然突然惊叫一声,将团子放下,捂着心口直喘气。我眯眼,喘气的道,“心口疼么?”
他的额头上尽是冷汗,脸色有着一丝的苍白,哑着声道,“有一点。”
那不是一点!我心里自然知道。那怎么可能会是一点!那种疼痛如针刺蛇咬。绵绵密密。怎么可能会是一点!
“看来我们还是走不得。蛊主在召唤悠然爹爹!”随风淡着声道,“我说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让我们离开!果然来了!”他看着天空。
此时马蹄声已经近了,二十几匹骏马骑士将我四人围在中间。“皇上有旨。让叶悠然即时回皇城述职。并且赐婚右相左大人之千金,即时迎娶!”
叶悠然眉头一挑,轻轻的笑了声,“唉!我就知道逃不掉!”
青年的红衣将军淡淡一笑,“恭喜叶王爷,右相千金听说是炬国第一美人。求亲之人数不胜数。她却一直眼高于顶,右相大人也几次荐言,说是要将此女嫁了给皇上做妃,与那宫中的然妃一争长短。皇上一直避不回答,此次突然赐婚叶王爷,想是对叶王爷重视已极!”
重视到把自己不要的女人扔给他!他摆明跟我过不去!我挑眉,淡淡的看向叶悠然。血蛊是不能违了蛊主的意思的,“那便只好回皇城去!”
叶悠然为难的看我,“可是!我已经对你求了亲!”
“我也答应了。可是呢,悠然,我若是跟你一起,你便会一生心痛不止。甚至有可能被蛊主杀死!罢了!你随他们去吧!”我淡淡的道。
他一窒,向我跨前一步,“茯苓!!”
我冲着他一笑,“不必自责,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我甚至能看到一行二十几骑按着剑柄的手!此时若然不走,他极有可能被人斩杀在此!
青年将军一笑,“是啊!王爷,与我们一起回去吧!”他的手略微松动了下。
果然是来杀叶悠然的!我心里骇然。“孩儿们,我们走!”
我说罢,便把随风从叶悠然的手里接下。依旧沿了炬水慢慢而行。身后的红雷一声响似一声。随着红雷,炬水也开始爆涨。他是有病吗?我开始喘气。矮下身子,将孩子们放下。
随风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小声的道,“你怎么了?”
我的面色现着一丝苍白,轻轻的摇头,“没有!我们走!”立直身子,拉着他二人的手,我三人再度离开。
他追上来了!我知道。他就在身后,我也知道。那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可是我却无力管他。
他不紧不慢的跟着。我目执的走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炬国!离开他!
逐云见我这般,小声的道,“娘亲,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必!娘亲没有这么老,还背得动你们!”我仍自固执的不停脚步。
带着两个孩子跑路,真的很吃力!额头满是冷汗,我突然住了脚步。将他二人放下。霍地的转身。后面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很好!知道躲了是不是?我怒火冲天。再度回头,拉着两个孩子往前走。他仍在后面,虽然没有说话,也没见着人影。可我就是知道!两个孩子也聪明的不出声。随着我一道离开。
脚下突然一绊,直直的朝着地面倒下。随风跟逐云见我这般,大声的哭着。我想动,却只能这么趴着。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男人靴子,立到我的面前,停住。
我的唇角勾暗自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猛的朝着他的大脚狠刺而入!他没有动。血汩汩的流。
我的眸子缓缓的抬起,对上他一对火眸,“你知道你真的很讨厌吗?”
他眯着眼看我,额头的冷汗慢慢的流下,许久终于哑着声道,“我只是来请你回去喝叶悠然的喜酒!”说罢,便伸手将我一把抱起。也不管两个孩子,便这么直直的往回走。
他的脚在流血。一直不停的流。可是他却仍在固执的往前走。一路之上,拖了满满的血渍。他走得很慢,似是有意无意在等两个孩子。随风拉着逐月的手,慢慢的跟在我们身后。
“你放我走吧!”我小声的道。
他一窒,“叶悠然稍后会逃婚!”
我挑高眉头,“你怎么知道。”
他一笑,“他不逃,我的人会把他敲晕。然后就是抗旨。接着,他会死!”
所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帝!我轻轻一叹,“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挑高眉头,苍白着脸色看我。“你做主子!并且,永世不得离开皇城!”
我再挑高眉头,轻然一笑,回答他三个字,“不可能!”
“叶悠然中的是同生共死蛊。所以,他死不了!”随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又一笑,红衣在冷风中翻飞,“这只是延长人寿命的说法。若是将他的头颅斩下,你说他死不死?”
我轻轻一怔,再不响了。没有人能断头而不死。我们都太过相信那个同生共死的神话。蛊主让他死,他怎会不死!
“我会记得帮悠然爹爹上香的!”逐云笑眯眯的道。“不过,你若是能待娘亲好一些,我倒是无所谓的!一切端看娘亲的意思。”
他一笑,冷硬的线条终于似是柔和了些。“你娘亲做了主子之后,你便是公主了,好不好?”
随风冷着声道,“没有娘亲我们也是多重身份的皇亲,这么一来只是多了一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我的眉毛一跳。感觉他的胸膛僵了僵。
随风继续道,“说让娘亲不出皇城,根本不可能的!现如今只是没有联系到人,一旦联系到了,我们便走了!!”
我的眉头一皱,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嘴。
“哦?是么?”他淡淡的道。
我一怔,这一声哦字,包含了大量的轻蔑。
“是啊!娘亲的办法很多,要想让她一直呆在炬国,你得花点心思!”他轻淡的道。
“总是要走的!”我冷然的道。似是一种誓言。
“你怎么总被刺杀?妈妈往你脚上刺一到,随风往你心口刺一剑。不如什么时候让我看看,我也在你哪里刺上一剑!”逐云笑眯眯的道。
叶如虹等人从芒草之中出现,大家都愕然的看着他。攸的,叶思虑爆出一声大喝,“你们谁刺皇上的?刺皇上者,立死!”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八回 不答应,就斩你!
皇帝被刺的事实被宣扬开来。没有辩解。事实胜于雄辩。他脚上的伤仍不停的流着血。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只是挑高一边的眉头,火眸灼灼的看向我,“你说你愿意做主子,永世不得离开皇城,我自有办法替你母子解危。”
我直直的看向他,突然冷笑起来。“皇上这是在逼婚吗?答应便饶了我们母子,不答应,便要取我们的性命?”
他眯着眸,淡然的看我,“那么,你答应么?”
我一笑,突然扬声,对着人群大声的道,“是啊!是我杀的你们的皇帝!如何?”
他一震,眸间现着无尽的冷漠。
叶思虑走前几步,大声的道,“由皇上亲抱钦犯,实是不合规矩!”
他淡淡的扫向他,“那么,什么才算符合规矩!”他的唇角泛起一朵似有若无的笑容,那朵笑容让人害怕得直发抖。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住口。可是,意外的,叶思虑却没有。似是存心跟他拼命似的,进前一步,大声的道,“为皇之道,首要公允。国法不可违。皇上若是偏帮此女,将来众人犯法,皇上以何服众?”
他淡淡的看向他,眸子里头跳动着两簇火焰。许久,终于冷着声道,“哦?依国法么?”
他又进前一步,大声的道,“是!依国法!此女之前犯案累累,四处行骗。之前已经犯了一个欺君之罪,还假死逃避死刑,此次回炬国,又再度犯案。所以,皇上,这样的女子怎可姑息!叶思虑代表四大盟部请求皇上,将此女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炬皇的眸子里头蕴出一丝冷厉的气息。唇角却略微上扬,勉强算是个笑容,“哦?怎么朕竟不知,何时叶老城主已经可以代表四大盟部了呢?”
叶如虹抬眸,淡着声道,“相信四大盟部,都不会对此事有意见!”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有着无尽的威慑力。“相信,皇上也不会有,毕竟,事关龙体!”
他冲着她一笑,“那么,便依着叶老城主,十日之后,处以极刑!叶随风,也跟着一起去!”他的话极温极淡,把所有的情绪都雪藏到了眸底。
话音才落,身后的士兵便将我四人围起来,我冷笑,轻轻一挣,站直身子,越过他,抱起随风,淡着声道,“我们走!”
逐云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怔忡的看着我,他一动,一把将逐云抱在怀中。我与随风便这么走在前头,他则抱着逐云翻身上马。
叶城与皇城的守军跟随在侧。
逐云大声的哭号,“姐姐!随风!姐姐!放开我!我不要你抱!坏人!!你是坏人!”她挣扎着大哭。朝着他狠狠的踢打着。整个人如同受伤的小兽。他不出声,只是任她在他身上撕咬。
我甚至听到红衣军士狠狠的抽气。想来身后战况激烈。
“她居然敢扯掉皇上的发簪!还在揪打着他的头发!我无上的王哦!”另一名军士小声的道。
“可你看!皇上一直任她这么打呢。天哪!我要晕倒了!”男人受不了的低语。
“唉!你也看到皇上刚刚抱着那女子的样子了,你何时见着他这般反常过?唉!只是为何竟然能答应叶老城主将她二人杀死哪!那个女子,看起来真美,那孩子也胖乎乎的好可爱。可为什么就这样两个人,竟然就把皇上给刺了!”男人的声音不无惋惜。
“真是好可惜!不然跟皇上在一起,多么的相配哪!”男人又道。
“是啊!是啊!可惜要被杀头了。”
一路之上,我姗姗而行。感觉身后的两道眸光直直的注视着我。我不语,只是一味的前行。随风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似是终于累了,呼吸渐渐的均匀。
天牢重地。我与随风对面而坐。随风的眸子定定的看我,许久终于稚声稚气的道,“姐姐!他真的会杀我们么?”
我一笑,轻轻的抚着他的额发,“随风怕不怕?”
随风轻轻一笑,“死又有什么可怕!只是随风有事不明白而已!”
我眯眼,“何事不明?儿子!”
他一惊,挑高眉头,眸中有着急切的湿意。“姐姐叫我儿子么?随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姐姐娘亲了么?”
我心里一酸,轻轻的抱住他,哑着声道,“你在说什么呢。随风。你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哪!平常的时候不叫,不代表你就不是了哪!儿子!”
他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许久,终是轻轻的说出一句,“随风好高兴!娘亲!”
“好了,随风!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何事想不明白了么?”我一笑,轻抚着他的背部。
随风不动,固执的趴在我的身上,“其实在发现他能掌蕴红雷的时候,我便有感觉了,那个人会不会是我们的父亲!再加上之后的事情说明,他跟你之间的确是有事发生!娘亲,之前你怀疑所有的人是我跟逐云的父亲,可是,他跟逐云那样的相像,为何你倒反而不问他了呢?娘亲是不是心里已然明白,还是另有计较?”
我一怔,轻轻的抚着他的发,淡着声道,“这件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呢,随风!娘亲之所以吃下了忘情弃爱的药,定是因为娘亲想要忘记某人。再说,我们也不能确定这个世上是不是就只有他才有这般的能力!他二人的样子没有一处相像!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他,又有何区别呢?!”
他一怔。终于从我的怀中抬头,淡着声道,“孩儿明白。”
我一笑,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孩儿什么!明明就是弟弟来着!”
随风一笑,脸色微微一红,“弟弟就弟弟!姐姐好讨厌!”说得此处,他突然咦了一声。“姐姐!后面有人!”
我一怔,攸的回头,却见一对火眸在黑暗中冷冷的看着我。我冲着他一笑,淡着声道,“天牢之地,皇上还是不要经常来的好!”
他不语,只是淡淡的环胸,“因为你不愿做主子,所以,你跟叶随风二人便只好死去!这十天,便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好好的想潜楚。”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决然的道,“那就代我把逐云送回凤凰谷。”
“你在命令我?”
我轻轻的摇头,“我只是在请求。若然皇上不愿,便给叶家的随便哪个女子发个讯号,相信他们便会来把叶逐云带走!”
他不语,眼底现着一丝漠然。“叶逐云的事,与我何干!”停了停,他突然道,“叶悠然的头发,不是天生的么?”
我一怔,他居然在可我开口说话?淡淡一笑,我哑然的道,“我之前说过的。是凤凰谷的未老先衰之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得这样的病。可是一旦得了,便是不治!叶悠然只是好运,得皇上保护,才得不死!”
他皱眉,“哦?那么就是说,还有人会得这样的病么?”
我一笑,“本来这病是有药可治的,只是那药却在我父亲叶剑那一代失了传。你知道的,他现在下落不明。”也就是说,现在没人能看这样的病!
他灼灼的看着我,挑高一边的眉头,“叶悠然他今夜成亲了!”
我一怔,淡然的道,“那很好啊!不必死,还可以与一个女人一生相守!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他怔忡的看我。
“怎么你竟一点都不伤心么?明明之前你还说要嫁给他的!”他不解的看我。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应该伤心么?不!我很开心!因为另一个自己不必死,可以活得好好的!也可能因为这样,找到属于他的幸福。我为什么要伤心?我要为他高兴哪!”
“原来你对他并没有那层意思!”
我又笑,“皇上,你爱你自己么?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那么,他怎么样才能去爱别人!所以,我爱他!如同爱自己一样!可这种爱,绝对不能属于男女之爱。就如同,你可以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觉得自己很美,很迷人,可是你能对自己产生邪念么?没有!相信他对我也是一样的感觉!”
他轻轻的舒了口气,“可是你在我与他之间,选择了他!”他的声音里头奇异的透了一丝奇异的脆弱。
那丝脆弱奇异的触痛了我。我淡着声道,“选他有什么不对。”
他的火眸在黑暗中忽隐忽现,许久,终于淡着声道,“选他,是为了气我么?”
我一挑眉,脆弱的撑着额头,“没有!只是皇上不符合我的条件罢了!
所以,两择其一,我一定会选择他!”
“什么条件?”他的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丝的急切。
我笑,“因为皇上,是有妃子的人。而茯苓最恨便是有妻室的男人还要出外寻找旁的女人。所以,皇上,您不合格!”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情绪似是很激动,许久,才小声的道,“是么?”
我一笑,略甩长发,淡笑着道,“是啊!”
他突然冷哼,“即使要与叶随风一起去死,你也不能改变么?我只给你十日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
我又笑,“那么,皇上便只慢慢等过这十日!”
他从黑暗之中走出来,背对着月光,妖异的脸仍是隐在黑暗之中,我低头看向他的影子。许久,却见影子里的发慢慢的朝上飞扬而起。再抬头处,他却已然消失不见!我怔仲望着天牢门口,不甚在意的轻轻一哼。
“姐姐为何不让他把逐云也关进来!这样我们三人便在一起,要逃走也方便得多!”随风淡着声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的拍他的头。“姐姐自有计较!”
之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到天牢来。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算心平气和,到得最后几日,他时不时的在牢门口来回走动,情绪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等到得第九日上,天牢里头进来一个人。那个人绿衣罗裙。满头的珠翠。一张脸,竟然与我一模一样。
她立在牢门口,侧着头看我。许久,终于淡着声问了一句。“叶茯苓?”
我轻轻的应了声,“容然堂姐!”
她惊讶的看我,一步步的走近,似是要将我看清一般,许久,终于哑着声道,“他们说你失忆了,我一直不信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失了忆!这才来看看!”她小声的解释着。局促不安的看我。
我挑高一边的眉头,突然一笑,“堂姐在怕什么?莫非茯苓会吃了堂姐?”
她双手绞着帕子,怯懦的道,“没!没有!听说,你明天就要行刑。我来看看!”
我冲着她一笑,“茯苓本就是该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堂姐千金玉体,还是多加保重才好!请回!”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嗫嚅的看我。“你,会不会答应皇上的要求?只要答应了,你二人便不必死。一举多得!多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小心的看着我的脸。注意着我每一个面部表情。
我不动,直直的看她。“怎么,堂姐是来做说客的?如果是,那么请堂姐哪里凉快哪里去!如果不是,那你还可以坐下来与我聊聊姐妹情!”
她怔忡的看向我,终于挫败的叹了口气,“他是皇上!嫁给他,真有那么坏么?”
我冷笑,“那个是你的男人!你现在却要来劝我嫁给他?你是真笨蛋,还是穷大方?我可不要做抢男人这么失格的事!尤其,那个男人的女人还是我的堂姐大人!你放心好了,你的炬皇大人,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便是死,我也不要嫁给他!”
她的面上现着一丝迷惑,“你不要嫁给他?原来面对皇帝,还可以有选择的么?我以为天底下的女子都不能抗拒他这样的男人,有权有势有容貌。几乎可说是完美无瑕的!为什么这样的男人用这样的方法向你求亲,你却反而不要?”
我冷笑,“天下的男子追求女子,难道就只有这种逼迫的方法?天大的笑话!要人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自然是要拿出天大的诚意来感动女方,怎么不愿意就要动刀子,难保不会将来说错一句话,便又把你推出去斩了。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
她一怔,面上现着一丝迷惑,“是么?原来竟是这般么?这样的男子,不值得爱么?”
我一笑,“这个自然,这样的男子没有一丝缺点,那么,他就没有脆弱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不需要人关心的地步。与其等着他心情不错时候的宠幸,不若找一个至少会对你露出弱点的男人。至少来说,他把你当成唯一,把你捧在手心当成宝!”
她低头,再度陷入沉思。“把我当成唯一,把我捧在手心当宝的男人么?”
我再笑,“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因着被爱而美丽。都是希望被男人当成宝。而不是,一根草!”
最后三个字,似是终于刺痛了她,她一步步的往后退去。许久,终于大声的急道,“什么叫当草?什么叫当草?我不是草!我是宝才对!他待我很好!虽然有的时候会叫别人的名字,可是呢,他真的待我很好!每天夜里都会在我那里过夜,每天!每天都呆在我的朝凰阁里头!他怎么不是爱我的?之前他说,不答应他,就杀了我。于是我服软了,我从了他。我!我!我其实,很害怕!”说得此处,她突然掩而哭泣起来。
我面无表情的淡淡的看她。突然淡着声道,“你怕他?”
她一怔,似是终于想起什么,拿了块帕子抹着脸上的泪水,“不怕!我不是怕!呜呜!”说得此处,她再度哭出声来。
这明明就是害怕!这种害怕由心而发。作不得假。到底这个炬皇做了何事,竟然让她这般害怕!想起之前那一夜,我心里不由的一紧。已经略略猜得几分。
“他弄得你很痛么?”我小声的询道。
她一怔,飞快的摇头,手,却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颈子。我顺着她捂的地方,赫然发现一块青紫!我突然笑起来。“这是何时弄的?”我听到自己这么问。
她的手一抖,“昨天夜里!他突然好像心里不舒服,跑到我那里,便将我弄得这般!堂妹!他动不动就打我!”说得此处,她的眼泪晕在眼眶里,眼看着便要决堤而下。
我长长的叹口气,昨天,我又一次的拒绝了他!所以,他才会跑到她那里把气撤在她的身上!真是倒霉她!
“打你,那就休了他!”我笑眯眯的建议。
她一怔,“休了他?怎么休?我怕!我真的很怕他!他怎么能这样待我!”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整个一个受虐妇女,弱势群体!
我一笑,淡着声道,“男人写休书的时候你看过的吧。就照那样,再写一份就是!”
她怔忡着,“我看是看过,可我只见过堂妹休过皇上,旁的人,好像就没有了。堂妹的英姿我到此时还记忆犹新。如果我能有堂妹一分的魄力,那便能逃出他的魔爪了!”她喃喃的道。整个人已然神色不属。
“嗯哼!”皇帝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她一听,赶紧低头,退立一边。
鲜艳的红衣闪身向前,他立在门口。挑眉冷然的看着叶容然。
叶容然赶紧福身,低低的喊了一声,“皇!皇上!”
他皱眉,脚一动,避开了三分。我冷冷的注视着他的那个小动作。
她绞着帕子,朝着他走前一步,他伸手掩唇,再度避开了一步。“没事不要靠近我。你很臭!你进天牢来干嘛?”
叶容然悄无声息的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不起,皇上,我又惹您生气了!”
他朝着她挥手,嫌弃的道,“赶紧离开!回你的朝凰阁去!没事不要乱跑!”
她呜咽了声,看了看他,再看看我,终于求救的喊了一声,“堂妹!有机会一定要来朝凰阁看我!一定要来!”
我微笑点头。她低泣了声,回头离开。
他跨前一步,耸高眉头看我。“她是然妃!我以为你们相见的场面会更火爆一些!”说得此处,他嫌恶的皱眉。再度看向她站过的地方。似是看到了苍蝇。
我一摊手,笑眯眯的道,“好在我没有答应你做主子,不然便要跟她一样,成天委委屈屈。多么的痛苦!还动不动要被你打!唉!真是可怕哪!”
随风的眉头轻轻一皱。他也跟着轻轻一皱。“她跟你说我天天打她?这几日我夜夜来此,之前积了半天高的公文,都要一一处理,几乎都没有睡眠的时间,你说我天天打她?”
“你们夫妻的事,与我何干!”我淡笑。“反正明日,也是一刀了事!”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眸中现过一丝了悟,“所以,她才要来跟你说这些话!”
我淡笑着看他。不甚在意的耸肩。“不管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我情愿死!”
他略略闭眸,许久终于淡着声道,“这是最后一夜,如果再这样,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冲着他直发笑,“皇上的机会只会给有心之人,似我们这般,便自算了吧!”
他慢慢的朝着铁栅栏踱来,停住。我发现,他每走一步,都精准的避开了叶容然踏过的每一步。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脚步比先前几日怪异了一分。便是那一分,让我看到,他似是在避开什么。
他的火眸之间现着一丝冷然的杀意,许久,唇角慢慢的泛起一丝冷厉的笑意。“你最后一个机会已经用完,那么,你跟这个孩子便只能一道去死!”说罢,他便转身回头,一个飞身,消失在牢门口。
随风皱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桔梗花粉!”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随风?”
“叶容然的身上,全都是桔梗花的花粉!”他抬眸,“连一片衣角上都沾得是!浑身似是泡在桔梗花里头了!”
我挑眉,淡笑道,“看来有人比娘亲更爱桔梗花呢!”
雷声隆隆,整个天空像是要压了下来。我一身的素衣,牵着随风立在刑场之上。两边是红衣的士兵。炬皇一身鲜艳的红衣,坐在首位,看不清表情。逐云则坐在他的膝头大声的哭着。
我淡淡的扫视人群,唇角一动,泛起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我叶茯苓死的时候,竟有这么多人为我送行。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人群哗的一声躁动起来。有人大声的说了一句,“咦!这个女子,不是当年把皇上休了的那个叶茯苓么?原来她竟未死!”
“真的是她!怎么她又来了此处!还带了一个孩子!你看那孩子,圆圆胖胖的,真是好可爱!唉!可惜他们得罪的是皇上。”
“听说是皇上要她做主子,她不要做。这才招来这般的祸事!”
“的确是休夫的奇女子,你看那种魄力!唉!皇上这一生,得了这般的女子,纵是最终被她抛弃收场,也是不狂了!”
“她长得跟叶容然明明一样,为什么看起来就这么的不同呢?”
“咦!你说这世上之事也真是奇怪,你说同样的人怎么就不同的命呢!”
“我看那孩子真可爱!”
“唉!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孩子,该有多好!”
高高的望江楼上,几名男子坐在一处,神色各异的看着我这处。
“午时已到!行刑!”
他在龙座上依旧没有动。人群却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天空红雷阵阵,暴雨毫无预兆的倾盆而下。我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立着身子。
观看行刑的人,轰的一下四散走开了,只留下红衣的军士与行刑的刽子手。随风也没有动。隔着暴雨,逐云一直不停的哭喊。
望江楼上的人一下子都立直了身子,龙座上的人也立直了身子。叶思虑也立直了身子,大家都睁大眼看向我。因着雨水的洗刷,我一头墨发尽数褪色,墨汁顺着我的白衣流淌。最终现出一头的白。
悠然爹爹好漂亮,跟茯苓姐姐一样漂亮!
娘亲,我们可以自己走的。
不必!娘亲没有这么老,还背得动你们!
你的发间有一丝特别的香味,是什么?
叶悠然的头发,不是天生的么?
我之前说过的。是凤凰谷的未老先衰之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得这样的病。可是一旦得了,便是不治!叶悠然只是好运,得皇上保护,才得不死!
哦?那么就是说,还有人会得这样的病么?
本来这病是有药可治的,只是那药却在我父亲叶创那一代失了传。
他整个人朝着我疾射而出,立到我的面前,颤抖着朝我伸出手来,哑着声道,“凤凰谷的白头之症?”
我抹去脸上的雨水,隔着雨帘淡淡的回望。“是!血蛊是解了,可也提前得了凤凰谷的白头之症!”
他攸的扬声,大声的喝道,“来人!来人!给我牵马,朕要马上去煌国!”说得最后,他的声音里头竟然带了一丝的哽咽。“朕去把叶药奴给你找出来!”
叶思虑叹了口气,隔着雨水,淡着声道,“如此,也没有必要再斩了!”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回 多谢皇上亲送茯苓出炬国
我二人坐在马车上,一路朝着煌国而去。他的眸子赤红充血。好几日都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在生着闷气。
至今我仍是记得,他在雨中失控的模样。很不可思议,明明这么冷漠高傲的人。竟然会那般!之后,叶悠然与雷洛,还有莫忧都冲入暴雨之中,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了震惊,与痛楚。
把两个孩子扔给了叶悠然。然后,我便被他抱上了马车。
“为什么不说?”他浑身都在滴着水,整个人看来带了三分的脆弱。我挑眉,不甚在意的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以墨染黑了的!”
他一怔,伸出苍白冰凉的手,轻轻的抚触着我的秀发。“你使尽心机救下叶悠然,对他怜惜有加,原来竟是因为你也有着相同的病症。原来,这便是所谓的同病相怜么?你是何时得的。可知道,何时才是……”后面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我心里却明白。
“何时才是大限之期么?”我淡淡一笑,抬起冷眸来,拔弄着头发,“二十一岁之前。”如果这便是碧水神给我的最后期限,那么,有什么理由我能相信她便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
他的瞳孔猛的收缩。“而你!却一直没有说!!”
这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之后,他便一直沉默着生着闷气。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为什么我非要跟他说这些!往煌国的路并不好走。我们换了马车,坐上行船。
“去了煌国,也并非一定就能找到我的大姐!她现在正在冷宫里头,唐问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见她呢!”说得此处,我的声音里头泛了一抹淡淡的疼。
“不见也得见!”他的声音极冷。让人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
我又一笑,淡哑着声道,“大姐她,也不一定会治!”
他的眉头淡淡挑起,“她是叶药奴,她便会治!”
我惨然一笑,“叶药奴也有救不活的人。便如同,我的娘亲!当年,我姐妹几人,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她难产而死!”
他的眸中终于现出一丝泪意,伸手包住我的掌心,哑着声道,“不去怎么能知道呢?我好不容易再见着你,却又要再度看着你大去么?一次已经够了,不可能再来一次!”
我眯起眸子,淡然的看他,“那个,皇上,我们是不是真的认识?可为什么我对你没有一丝印象?”
他的火眸一下子敛了下去,黑发粘着额头,看来脆弱极了,痛苦极了。
“云风!”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
我挑眉,疑感的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他捉过我的手,放到他的颊边,轻轻的摩挲,淡哑着声道,“我说,我叫云风!你要叫我云风!!”
他的手很冷,却很有力。带了一层薄薄的茧。我轻轻的挣了下,却没办法挣脱。“这不符合现矩!皇上只是皇上,若然直呼姓名,便实在太别扭了”
他没有说话。眼睛却紧紧的闭着。“你在报复!你真的在报复我!最后在天牢见着你的时候,我跟你说,让你不要再叫我云风,要叫我皇上,之后见着我,你便一直没有叫过我名字。最后那一夜的决裂,你没有叫,重新见面之后,你也没有叫!难道从此之后,你都不会叫了么?”
我怔忡的看他,手,便这么任他握在手中,贴在颊上。“那个,皇上,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用不着这么在意的吧!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样,很不好看!”我喃喃的安慰。唇角却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一怔,火眸冷冷一抬,立刻恢复平时的漠然。“什么不好看。你看到我哭了?”
我挑高眉头看他,此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竟是那般的妖惑诱人。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漂亮三分。那种漂亮,几乎完美到了不似真人。
唯一特异之处便是那对火眸。
他似是终于觉出我在看他。缓缓的抬起一对火眸来对着我,我的眸中现着一丝迷惑,一丝怀疑。许久,终于哑着声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我的声音如梦似幻,像是一种诱惑。
他一怔,淡着声道,“从来没有!这个世上可以看到我火眸的人并不多!”他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铃铛儿来,握在掌心,铃儿不响,他却伸到我的面前,嘶哑的道,“这是你的铃儿。”
我一怔,伸手轻轻的握住,叮叮!叮叮!铃儿在我的手里轻轻的摇着。
他伸出一手,淡着声道,“我二人,开始于这个银铃儿。你记得么?呵!我忘了,你已然不记得了。现在想来,本来两个人的记忆只有我一人记得,竟是那般的苦涩!”
我轻轻的摇头,淡笑着道,“这是什么!皇上。”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小声的道,“这三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不管如何,这个世上仍是有一个人记挂着我,我这一生也不枉了!为了这种恨意,我的心一直抽痛着。有的时候,能让一个人永远的记住,便是让她记恨一生,也在所不惜。可是呢,你却选择了遗忘!自己喝下了忘情弃爱药!原来这个世上,最伤最痛,不是被人恨着,而是被人彻底的遗忘!!”
他很痛苦,我却面无表情,视而不见。听得可怜处,只得长长的一叹。
为他感到可惜。
“叶药奴的忘情弃爱药,便这么好用么?喝下之后,竟然对之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声音很哑。
我双手不停的摇着,急急的道,“你不能怪我大姐!本来只说把那个想忘的人忘了的,结果呢,我喝的时候一个没小心,喝得多了,就成了现在这样!其实你不必这么难过。反正也不是那药把我的头发喝得这么白。唉!人不是应该往前看么?你一味的回想有什么好回想的!若是真要回想,我还要回想到之前一世呢!”
他似是终于平静一些,将那银色的铃铛儿反手收入怀中,“想不起就算了。有些事情想不起反而更好!”他的眸中现着一丝决绝的怒意。“她是神医!怎么下个药量,都控制不好么?唐问天他是怎么教老婆的!”
我一怔,挑眉冷道,“你不是找她算帐吧!”
他的眸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火眸冷冷的看着我,“你说呢?!”
我不语,侧过头去不看他。唇角却再一次的向上微扬。再微扬。“你一个人去煌国,不怕被人刺杀了?”我淡着声道。
他冷冷一哼.“刺杀?你么?”
我又笑,“我怎么可能对皇上下手!皇上,是无敌的!可就我所知,唐问天也不差!”
他突然伸出手来轻轻的捏我的下颌,然后再松开。“我不会伤害她。”
他的话,似是一种承诺。
我挑了挑一边的眉头。等待他的下文。他一笑,“因为,她是你的大姐!”然后,他托起我的下颌,吻我。他的唇轻轻软软。珍视的轻轻吻着我的唇,然后,他按住我的头顶,轻轻的吻上我的一头银丝。
我浑身僵住。他却一路细吻,似是将我每一根发丝都吻得遍了!“不会很难看么?”我淡着声道。
他笑,“怎么会!看起来好干净!我喜欢这样的银丝!你记得头一回见着我的时候,你以为我是什么么?老头!你以为我是老头!如果你这一头的银丝不能恢复,我便再蓄起长长的须发来。与你一起变老!”
“我可不想看老头!”我轻轻的吐出一句。他的面色一青。然后,惩罚似的吻住我。我睁大眼睛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突然想起那一夜,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见我如此,浑身僵住,在我耳边轻道,“那一夜,对不起!”
我一惊,这个人,是在对我道歉么?这么高高在上的,傲骨峥峥的男子,竟然在对我道歉?我以为那一夜,他毫无悔意!原来他也会道歉!
“原来皇上也知道那一夜办的错事了!只可惜,错便是错,再怎么道歉也是枉然!”我淡漠的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他冷哼一声,“那件事我并不后悔。”
“那你在对不起什么!你看看我这一身的青紫!”我忍不住掀开颈间的衣服给他看。
他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加深。小声的道,“知道你这般,我应该更加温柔一些的!!”
我一怔,眸子睁得老大。他被我看得面上终于现出一丝赧然来。
“你那一夜,那叫温柔?”我忍不住大声的道,“原来你的温柔定义在这里!”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怎么?你有意见?那些个手段,都是跟你学的!当时你待我那般的时候,我以为那便是温柔。”
“睁眼说瞎话!那叫温柔,我的名字倒过来写!那分明就强迫好不好!你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我怀疑的看他。“你是说!当年我用过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他轻轻的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正是!你强迫我!”
我开始狠狠的瞪他。他也不惧的看着我。便在这种无声的沉默之中,到了煌国。
两国皇帝见面,都是一脸的憔悴。唐问天仍是一身的金边黑龙袍,此时此地,他看来很累。眸子赤红充血。见着我,明显楞住了。唇角嗫嚅的动了下,却没有发出一声。
炬皇负手而立,冷着声道,“叶药奴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唐问天闻言,眸子一冷,总是带笑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许久,终于哑着声说了两个字,“死了!”
我心头一震,冲着他走前两步,大声的怒道,“死什么死!现在问你要人!你就说死了!”
他的眸子一黯,慢慢的低下头来。“你可以问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之前有签过一份联名文书,是联了之前十三国的国主们下的,给她赐下毒酒的文书!已经给她赐下了毒酒,还,看着她掉落悬崖。如果她只是中毒,她不会死,如果她只是坠崖,她也不会死。可是,她却是中了毒之后,连夜赶上悬崖,逃了一夜。结果,掉落了悬崖。我很想说服自己她还活着!可是,你告诉我,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怎么还有活路!”
我一震,立直身子,慢慢的行至唐问天的面前,冷冷的抬高下颌,“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要来何用!”
一句话,两个男人皆是浑身一震。唐问天痛苦的道,“我没想到!我以为她是神医,纵是赐下毒酒,也死不了。我甚至准备了别苑,好让她弃了后位与我一起生活!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突然要离开。还带走了绝煌!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绝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往那么高的地方去,我一路追。她就一路逃。我想让她停下来。因为纵是喝了解药,不休息的话,毒就会游走金身。可是,她却没有停。一个人便这么上了绝壁。然后,我看到了,有人把她娘亲的人头扔在那里!她上去,便是去取人头的!再然后,她就只留下了这个!”他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来。
我一怔,心脏一抽一抽的痛。那只手触手冰凉,显然已经离开人体多时,可却仍是保存完好。我浑身颤抖,眸中现着浑然的泪意。
茯苓,以后见着一创如虹的如虹,一定要远远的避开。
泪水顺着颊面滴落掌心,晕出一丝淡淡的咸涩来。“所以,也就是说,唐问天!你把我的大姐弄丢了?”
他艰难的点头,淡哑着道,“是!”
我轻轻的回头看向炬皇,“那么,也就是说,我注定是不能活的了!”
这句话似是终于刺痛了他,他浑身泛着无尽的红光,一步步的朝着唐问天走来。
“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把她杀了!”他的声音如冰寒冷。让人不由的打着寒战。
我无力的坐着身子。低低的垂着头。
唐问天狠狠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喝道,“你以为我想么?我不知道多想要她在我身边!你自己写的那个文书,你不记得了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写!”
“我根本没有写下那个什么文书,你说什么要赐死她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她弄死了!”他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丝绝望,三分的怒意。轰!他的掌朝着唐问天猛轰过去。
我赶紧一个飞身而起,远远的观战。
“你不讲道理。我现在心情很差,没空跟你打架!你炬国很伟大么?好端端的竟然到此来跟我要我的皇后!”唐问天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个飞纵,跃至房染之上。
炬皇怒意森然,冷冷的道,“她是你的皇后,可是,她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个叶药奴!你把我唯一的希望生生的打散了!唐问天!”他单手成爪,朝着他飞快的攻了过去。
又是轰然一声,皇宫被他轰开一个洞。我再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唇角突然慢慢的向上勾起。环胸而立,远远的看着斗得正酣的两人。
红衣的人影一怒,徒手朝着天空狠狠的一抓,只见天空雷声隆隆。煌国皇宫上头红雷阵阵,竟是织了一个密密的天罗地网,将煌国的皇宫织在里头,外头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唐问天此时很累,见他这般,更是怒火冲天。他二人一红一黑,便这么在煌国的皇宫顶部决战。
“你疯了!你纵是杀了我,你也不得离开煌国!”唐问天大声的喝道。
炬皇冷冷一笑,绝然的道,“你绝了我女人的活路,你以为我还想离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背后映衬着火红的天雷。整个人,如同红衣的妖魔!
我环胸,冷然的看着唐问天。我不动。心里只是一直冷笑。杀了他!既然他是大姐最爱的男人,那么,便把他送下去见大姐!我温存的轻抚着那只冰冷入骨的纤手,泪眼尽处竟是狠辣。
“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待她?为什么非要赐她毒酒!”我破碎的道。
一头白发被天空的红雷映得绯红。立在这般的高处,竟然无风。他掌心的红雷,将风都阻在了外头!
“你是疯子!杀了我,你炬国将与煌国开战,你炬国的四大盟部都会四散而去,我煌国却会拧成一股绳。谁胜谁负一目了然!纵是陷百姓于水火,你也要杀死我么?”唐问天大声的喝道。
炬皇冷笑,轻轻的舔去唇角的血溃,整个人看来妖惑极了,“纵是败了又如何?炬国,便是炬火之国。一旦发生大的战事,四大盟部都会一致对外,不信,你可以试试!!”话才到此,他掌心的红雷便又朝着唐问天疾扫而去!
唐问天堪堪避开,却也不见落于下风。我心里一凛,早便知道对付他不易。
“你现在算得什么!你的女人现在还没死!你就放弃希望了?你就打算与她一道死在煌国了?”唐问天又避过一道火雷,大声的喝道。
他朝着他狠狠一瞪,怒着声道,“我不会死!死的那个人会是你!”
可是,唐问天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死。我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炬皇因着他的那句话终于动摇了。那满天的红雷阵,看来弱了一些。我皱眉,淡定的看他。
此时,皇宫某处有道目光正看向我。我眨眼,回眸望向她。却见唐绝煌着了一身的红衣,正倚窗而坐,淡淡的向我看来。心里刺痛,我纵身一跃,跃到她的面前,淡着声道,“绝煌?”
绝煌抬眸,“姨姨?您是茯苓姨姨么?父皇说过,茯苓姨姨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芙蓉姨姨的却没有!”
我点头,轻抚着她的发,“可怜的孩子。”
她轻轻的摇头,“绝煌是这个世上最牵福的孩子,绝煌一点也不可怜!娘亲走的时候,还把绝煌带在身边。娘亲死的时候,还把绝煌托负给父皇。因着绝煌,父皇没有跟着娘亲大去,所以,绝煌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一怔,淡哑着声道,“她死之前,把你托负给他么?”
她冲着我妈然一笑。淡着声道,“是啊!姨姨。您是第六位了。”
我侧耳,“什么?绝煌在说什么?”
她又笑,“自打娘亲死后,您是第六位前来寻父皇晦气的人了。不过,这个人很强!很不错!娘亲死了三个月,你们没有来看一眼,不过,就开始陆陆续续前来,药儿姨姨跟承喜姨姨是跟父皇打了个天昏地暗的。之后几个,各有各的办法。而姨姨最是聪明,不必自己动手,便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帮手来。父皇看来很是吃力!”
我一怔,唇角一动。似是一个笑容。“唐绝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真的很聪明?”
她又笑,眼底眸尖尽是忧心忡忡,“姨姨,要为娘亲报仇,不能急于一时,绝煌知道,娘亲一定未死。父皇也不如姨姨看到的那般绝情。”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看病,是来寻他晦气的呢?绝煌!”我环胸,淡然的看她。
她一笑,“很简单的道理,姨姨喜欢到处游历。可姨姨却从来不会去炬国。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三个月前,绝煌对每个姨姨发了娘亲的死讯,当时便把药儿姨姨招来了。接着是承喜姨姨。然后姨姨来得最晚。本来绝煌以为,姨姨不会来,可不料姨姨竟是这么多的姨姨当中,最沉得住气的一个。一收到死讯,便带了随风与逐云入了炬国。没有出手,却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我一笑,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唐绝煌,你才多大!竟然能分析得这么透彻!”
她冲着我一笑,”因为我的身后有高人!”她的眸光扫向皇宫的某处最高的宫殿。淡着声道,“我的叔叔!唐问轩。收到姨姨入炬国的消息,结合姨姨之后的所作所为,到得最后,姨姨在刑场之上,被雨水淋得一头白发,他便跟绝煌说过,再过些日子,便又会有人来寻父皇的晦气!而且会是个厉害的角色。果然来了!”
说得此处,她不由的轻轻一叹。“可怜的父皇!那个人很能打!姨姨,你把他带走吧。我们的皇宫都快要被毁了。如果那个人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被耍,被设计,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哪!”
“看来我不应该来此报仇。”我冲着她淡淡一笑。如果她大去之前把孩子托负于他,那么,我还有什么样的立场来给她报仇呢?绝煌这样的孩子,生来便应该是天之骄女。唐问天活着,便也能保有她无上的地位,死了呢?
呵!是呵!我突然像是明白了。唐问天此时绝不能死。他现在能给绝煌的,是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一个最高的身份,甚至是,皇位!这些都是他死之后给不了孩子们的。
我朝后退了一步,冲着她淡然的笑着。“唐绝煌。好好保重。”
绝煌朝着我挥手。我一笑,一个飞身而起,冲着炬皇扬声道,“皇上!住手!”
他二人正打得兴起,怎么可能住手。轻轻一叹,我再度朝着他大声的道,“炬国的皇上,你不要跟我姐夫打架!”
他二人皆是一怔,手一撤,便这么生生的退后三尺。两双眸子便这么朝着我惊讶的扫来。
我冲着他们一笑,几个飞身纵到他们面前,对着唐问天福了福身,“对不起,姐夫。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略略转头,我对炬皇道,“只怪茯苓命薄,请皇上回炬国去吧!”
他浑身震了震,立在我的身前,伸手要来扶我,我却轻轻的一避。他一怔。便这么一直维持着那个扶我的动作。
“没什么对不起。我心里也不痛快,正好跟他打一场。反倒是舒服了些!”唐问天淡淡的道。
我眉头一挑,立直身子,淡着声道,“是啊。如今茯苓身子不好,想要在姐夫这里借住些时日,不知姐夫是否应承?”
他皱眉,“我这皇宫,已经不像是皇宫了!”
“姐姐她,一定没有大去!旁的人都可以大去,大姐她就一定不会!难道,姐夫跟大姐斗了这么多年,还信不过大姐的能力么?”
他一怔,眸中终于现出一丝希望来。急切的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笑,“生见人。死见尸。姐夫你找到什么了?”
他恍然大悟。面色终于开始好看起来。“是啊!我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炬皇似是经不起这般的变化,直直的立着身子。挑起一边的眉头看我。
“怎么你不跟我回炬国么?”
我一怔,淡着声道,“回炬国干什么?皇上有自己的妃子,有要杀死我的臣子,茯苓飘泊惯了,此次劳炬皇亲自送茯苓出炬国,当真是感激不尽!”
他的面色狠狠一怔。“你说什么?你不记得,你的两个孩子还在皇城呆着么?”
我冲着他灿然一笑,惊讶的道,“怎么可能!这个时间,我家弟弟妹妹应该都已经出了炬国了呀!皇上没有带兵,还是快回去吧!”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一回 又怀孕了
我至今还记得他火眸里头的惊痛。仿佛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叶茯苓!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低咆。整个人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
时间仿佛在此定格,我冲着他淡淡一笑。眸中跳动着鲜艳的火焰,淡然的道,“皇上,请回吧!茯苓不送!”说罢,转身回头,闪身立到唐问天的身后。
他的眸中现着决然的怒意,冷笑着道,“我倒要看看唐问天是不是有这个胆子把你放到宫里!”
唐问天一摆手,淡然的道,“她是我皇后的妹妹,这里也等于是她的娘家,她要来住,我总不能赶她走吧!炬皇,你讲不讲理?”
他咬牙,冷冷的道,“我是来要人,不是来送人!唐问天,你讲不讲理?”他浑身晕着鲜艳的红光。看来妖惑极了。身后的鲜艳的雷网隆隆作响。
唐问天轻轻一叹,“你何苦咄咄逼人。还是你以为我煌国无人能应你的战?”说得此处,他的唇角略微下垂几分。“你的女人愿意跟你回去,自然会跟你回去,不愿意了,纵是现在你把她带回去了,她仍是会再逃出来。有什么意思么?”
他一怔,右手朝着天空高高的举起。冷笑着道,“那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了!还让我亲自送她出炬国。这些年,她果然长进了不少!再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叶茯苓了!”他说罢,掌心便朝着天空疾射出一道又粗又红的光柱。
因着那道光柱,整个红色的雷网看来更形强大起来。整个皇宫都被它照得鲜艳夺目。我挑眉,淡淡的看着。
他的目光越过唐问天,大声的咆道,“叶茯苓!跟我一起走!”
我一笑,淡淡的道,“您在说什么呢?皇上!”
他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整个人看来像是要燃烧起来,“你是我的奴。纵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仍有最精税的部队能把你捉回来!你不要以为躲在煌国的皇宫之中就没事了。你可以试着逃!”
我又笑,掠掠额际的淡发,“皇上是想与煌国开战么?可是怎么办呢,我并不打算一直呆在煌国。只要我想,另十三国任何哪个皇宫,我都可以呆上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能与几个国家开战呢?”
他眯起火眸来,冷然的看我,许久,终于冷冷的笑着。“抓回自己的逃奴,谁敢拦我!”
我一笑,“皇上,奴人都是有价钱的,皇上可以开个价,从此之后,我与皇上,两不相干!”
他似是终于怔住了,“你说,从此之后两不相干!你!”
我又笑,“怎么皇上不是以为我二人还有关系吧!姐夫,不必理会此人,随他一个人在这里发疯。”
他突然冷笑起来,“唐问天,你的女人给她喝下了忘情弃爱药,让她忘了前尘种种。所以,你煌国也不能置身事外。你把她还给我便罢,不还,那便只能兵戎相见!”
唐问天撑着额头,苦恼的看向我。“怎么小姨子你失忆了么?”
我挑眉看向他,淡然一笑,“只是忘了一个不想再想起的人而已!”
唐问天突然扬声,“你看!现在她想都想不起你,你让她怎么跟你回去?她姐姐不在,我也不好做她的主。本来已经对我怨得不得了,我可不想多添这一件。那不然这样吧。一个月!我做主,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中,你能让她想起你,或者重新爱上你,我便让她跟你走。那一个月之后,她若是还跟今日一般,你带了回去,也是枉然!若说要强行带回,那么,我将倾我煌国一国之力,到你炬国去讨回公道。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我朝着他冷冷的回望,“我看,狠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若然不想忘,为何当初选择喝下忘情弃爱药?定是有着不好的记忆不想忆起。既然是不好,为何我又想起?”
炬皇的眸子里头跳动着两簇火焰,直直的看向唐问天,淡着声道,“我带我的女人走,为何要经过你的同意!”
唐问天一笑,进前一步,嘴唇一动,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我侧耳,却听不真切,炬皇眸子一眯。唇角一勾,算是个笑容。右手一伸,朝着天空狠狠一抓,便这么将天空的红雷电网收入掌心,负手而立。
唇角一动,淡着声道,“如此,那便击掌为誓。绝不反悔!”他伸出右掌来,两个男人伸掌啪的一声,誓约成立!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眉头轻皱,“喂!唐问天,你跟他说了什么?”
唐问天回头,冲着我一笑,伸出一指放到唇间,淡着声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你们女人不必要知道!”
我浑身一窒。鲜艳的红影却已经闪身到我的面前。冰冷的手朝着我的胸腹间轻轻一指,我便这么直挺挺的立住身子。他对着唐问天轻轻点头,一把搂了我的腰,一个飞身,离开了煌国的皇宫。
牙根几乎被咬出血来。我的眸中终是现出一丝泪意,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而已!他到底要如何!
他不出声,依旧把我带入马车之中,车夫一拉马缰。马儿便朝着炬国的方向再度行去!
“为什么非要带我走!”我的声音里头透了一丝的泪意。那股泪意似是终于刺痛了他,他坐在一边,淡哑着道,“这是我跟唐问天之间的约定!”
“一个月么?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仍是想不起你,那么,你会如何?皇上!”我淡然的道。“凡事总要有个尽头,既然是约定,何不约束得大一些?你与他约好这般,那么,与我也约束一个!”
他挑高眉头,淡着声道,“约什么?”
“如果一个月之后,你没能让我想起来,那么,我二人便从此之后再无任何瓜葛。便是再见着,连招呼都不必打,直接当成陌生人,走开便是!如果一个月后,皇上能让我想起之前的事,那么,茯苓自会跟着皇上回到炬国。再无一丝怨言!”我淡淡的看他,轻然的道。
他一怔,眼角轻轻眯起,淡着声道,“好!一言为定!”
唇角略勾,立书为证。我从来不赌没有把握的事,从未忘记的事,如何再想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学会了淡然不经。面对他,面对,一切我所仇恨的东西。
大姐的药是给生人吃的,我只是一抹来不知名的魂魄,要想魂魄忘事,大约只有孟婆汤。所以,之前种种,我全然记得。
骗术最高境界,便是连自己,连家人都骗!一个谎言说了一百遍,便成了事实。眸子略略闭起,突然觉得很可笑,纵是我不说,他也应该明白,我与他之间,根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因为云轻,因为娘亲!因为,叶容然!
每跟他多一分的相处时间,我的心便更痛一分。我怕这么下去,我终是又会放不下他,终是会回到三年之前,对他狂恋热爱的蠢样子!
我再不能骗自己,有的人,纵是过去再长的时间,也不能将他彻底遗忘。
敛下心思,我闭眸沉思,努力不看向他。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太多,我不可能因着他对我做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便会回头!所以,一个月过后,我二人便真的可以老死不相见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皇城,而是带着我回到了落日城。落日城中,阴风惨惨。我仍记得当时屠城的时候,那种惨状。眉头不由的轻轻一皱。他伸手,牵了我的手,淡哑着道,“你看!这里便是落日城!”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然的看向他的侧面,“哦?那为什么感觉这里这么的阴风惨惨,渺无人烟。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引着我在街道上行着。此时此地,我再不能骗自己说不识得他。这里,有着我们太多的回忆!最初,我二人便是从此地开始的!最初的嫌隙,也是从此地开始的!
此时,夕阳正好。他冲着我笑了下,伸手一把将我搂了,立于房梁之上,淡然的命令。“跟着!”说罢,他便向着夕阳,一路走在前头。我眯眼,心里微微发酸,原来他还记得!
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我慢慢的行着。前头的人,艳衣袂然,沐浴在夕阳之下,看来似是一个绝色的妖孽。我跟在他的身后,紧紧的咬住牙根。若然没有对自己承认,那么,此时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呢?
我突然立住身子,眼前开始发晕。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几乎要从屋檐顶上掉落下来。轻轻的抚额,我突然一惊,赶紧伸手给自己把脉,十分悲惨的发现,我竟然又怀孕了!只一回而已!我不禁懊丧。当年用尽心计才得的孩儿,如今,只一夜便又怀上了!
他突然立住身子,不回头,淡着声道,“三年前,我不必回头,便知道你一定会跟上来,现在我却知道,我绝对不能走在你的前面,因为你会随时消失不见!”话到此处,他朝后一个飞纵,立到我的面前,高深莫测的看我。
我的面色很苍白,额头冒着一丝冷汗。已经感觉受不了这个打击了!生孩子很痛呀!生过一次,怎么又要来一次!我很想抱头哀号。
眼前一花,感觉自己直直的倒入一个红色的温暖怀抱之中。他皱眉,伸手轻抚着我的颊面,“你怎么了?茯苓!”
我雪发红颜,无力的看着他。“不知道,突然很累。我需要休息!”
他古怪的看着我,我的唇角一动,整个人倚在他的怀中,感觉从未有过的虚弱。真是磨人的小东西!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成长。之前怀随风与逐云的时候,心情太差,以致于弄得随风生出来便不芶言笑,这件事一直让我郁闷到现在。
而如今,我肚子里的这个。我一定要让他笑口常开!可也因为这般,我与他打的赌,便要往后延了。我不能呆到他发现!他怎么能指望一个骗子跟他遵守承诺?
他打横抱起我,慢慢的走着,温热的呼吸便在我的耳边,似有若无。那种感觉让人浑身止不住的僵硬。我无力的靠着他,许是心理作用,我竟头一次觉得,原来怀孕竟是这般的难受!竟是没有看到靠着我白发的绝艳红唇正微微的上扬。再上扬。然后维持一个绝美的弧度,良久。
眼前开始发晕,我忍住到口的呕吐,小声的道,“你慢一点走!我头晕!”
他应了声,真就放慢了脚步,淡着声道,“怎么突然头晕起来,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一下?”
“不用!”我几乎尖叫出来。他奇怪的看我,我轻咳了声,“只是白头之症的症状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他一怔,没有说话,脚步却比之前重了三分。我勾住他的颈子,无力的垂着头。该死!怎么这怀孕的症状来得这么狠?
“不行了!不行!停住!不要再走了!”我狠狠一挣,飞奔到路边,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接着开始疯狂的呕吐。呕!呕!呕!我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极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晕人!人家晕车,晕船,我竟然连被人抱着都会晕!
他伸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小声的道,“怎么了?为什么会吐?”
我摇头,拿出帕子来轻轻的抹着唇角,淡着声道,“没有!只是累了!呕!”话到此处,我又一口吐将出来。他一闪身,黑色的靴子立到我的面前,停住。
“你到底怎么了?叶茯苓!我们回皇城,我给你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担心。
我一惊,赶紧抬头,大声的急道,“不用看!为什么要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黑色的靴子不动,固执的立在我的面前,不肯离去。“怎么吐成这样?”他似是执意马上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一怔,他是不是在怀疑?一般人都会知道女人怀孕时候的症状,所以,他怀疑也是正常。我轻喘一口气,淡哑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之前太累。好些天没有睡到安稳觉而已!”
他挑高一边的眉头,古怪的看着我。许久,终于小声的道,“怎么?现在还想吐么?”
我轻轻的摇头。他低头伸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朝着落日城外头慢慢的行去。“茯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呕吐?”
我一怔,抬头望他,“怎么可能!”
他的眸子一闪,定定的锁在我的面上,轻咳了声,淡哑着声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一笑,“我自己都觉着恶心,你怎么能觉得不恶心?”
他淡淡的看我一眼,唇角露出些微的笑意。“如果觉得恶心,就不会吻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一怔,因着之前与他一起,让我几乎已经忘了他的洁癖。其实他并非已经好了,而是因为,那个与他一起的人是我。所以,他就不嫌脏!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天牢的时候,他小心的避开叶容然踩过的每一寸土地,终于悲凉的发现,他的洁癖非但没有好,而且更加严重了!
他不语,只是直视着前方。马车就在前方,他却没有放下我,固执的抱着我,一路慢慢的行着。
“我其实可以自己坐马车。”我小声的道。感觉胃里的酸水又顶到了喉头。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口来。
他不语,眼底现着一丝漠然。“坐马车,会更晕!”
“呕!”我朝着外头猛的吐出一口,他俐落的避开。眉头轻轻皱起,轻轻的抚着我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我苦恼的摇头,淡哑着声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是,突然就这样了!”我伸手给自己把脉,良久,终于小声的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你看看!”我将手腕伸出去给他。
他一笑,“我不会医术。等到了下个镇子,我叫军医给你看看。”
我眯眼,“累了的最好办法是休息,而不是找大夫。你忘了,我家就是大夫出生哪!我的父亲是大夫,大姐是大夫,甚至双胞胎的姐姐也是大夫。我呢,也算是个半调子吧,反正看个伤风感冒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他的唇角略略一勾,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便躺在我的身边!此时的他看来很脆弱,半敞着衣襟,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搭在我的肩膀。睡得极不安稳。他的眉心有一道皱纹,我不自觉的伸手,想将它抚平,一次,两次,三次。他动了下,又沉沉的睡去。
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他仍是如同三年前那么美。我知道他对我有情,因为他的奴制。可是呢,我却不能原谅他对着我的心窝刺的那一剑,更不能原谅他在婚礼上头跟着叶容然离开。更,与她成了亲。
云,呵!罢了!我坐起身,理理一头白发,正想动作,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你去哪里?”他的声音带着刚清醒后的嘶哑。
我冲着他一笑,“与你何干!”
他猛的一把将我拉下,翻身压住我,灼灼的盯着我的眸子,冷着声道,”哦?与我无关么?”话音消失在他吞没我的唇间。
他在吻我。我的眼睛睁得大大,努力让自己不要有一丝感觉。这个男人,这个我曾用生命爱着的男人,在吻我!这么霸道的,这么毫无顾忌的吻着我!曾经,我多么希望他能主动吻我一回,可是我一回都没有得到!现在,纵是他这般动情的吻我,也不能弥补当时给我的伤。
火眸淡淡的睁开,近距离的直视着我,似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不惧的回视。这个时候,谁能沉得住气,谁就是最后的赢家。一秒,两秒,一分,两分!直到他的眸中终于现出一丝狼狈,松开我的唇,将眸子别向另一边。隐下一抹受伤。
那抹受伤奇异的取悦了我,这些日子以来,我几乎以刺伤他为乐。他坐在一边,墨发流泄而下。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我恶狠狠的看着他绝艳的发。
凭什么我就应该一头白发,凭什么他的发就这般的漂亮?
“不要妄图逃开我。纵是睡着了,我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不转身,淡淡的轻道。
我一怔,他在暗示什么?他知道了什么?“我跟你之间有约定,记得么?所以,一个月之内你不必防着我。”我淡淡的道。“这是一个可以完全脱身的机会,你以为我会傻到放弃么?”
他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下。我几乎是入迷的看着他的这种反应。这已经成了最近我的一种恶趣味。唇角略微向上勾起,残忍的继续道,“若是知道到炬水来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我怎么也不会回来!”
他的背影略微颤抖。突然霍地立直身子,哑着声道,“不要试图再度激怒我。你不会想知道这之后的后果!”
我一笑,懒洋洋的靠回床上,单手撑起一边的额头,任一头银丝流泄枕间,淡着声道,“最坏的后果,我都已经领教过了,不是么?皇上说的后果是什么?斩头,还是,强迫茯苓?”
他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子来看我,“如果斩头,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有更好玩的办法!!”他伸出手来挑起我的下颌,“那么,便依着你的建议如何?”他的眸光扫向我的身子。
我挑高眉头,淡然的道,“皇上的办法果然差强人意。罢了!”我的头一动,避开他的掌心,皱眉浅道,“皇上宫中有妃子,炬国上下,只消皇上开个口,哪个不是争破头也要争得皇上的宠幸,茯苓想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抛下政事,一直跟在茯苓的身边。弄个茯苓倒是像个祸国的红颜!”
他的面色一变,坐在床沿,淡着声斥责道,“休得胡言!你怎会是祸国的红颜!”
我再一笑,眸子有意无意的勾向他,“做个祸国的红颜有什么不好,不能名留青史,至少来说也能遗臭万年。那样也不错!”
他的眉头淡淡的挑起,不可置否的看我,“原来你想做祸国的红颜!可是怎么办呢?要想做祸国的红颜,一定要嫁给皇帝才可以。那么,你还有其他皇帝可以嫁吗?除了我。”
我灿笑,淡然的道,“皇上在说什么呢?红颜不一定要嫁给皇上,只消让皇上对她心动就够了!例如说像现在这样,嫁给皇上之后就做不成了,所以,一定不能嫁给皇上!”
他眸中的受伤一闪而逝,却又立刻恢复正常,我心里有着一丝惋惜。看来他对我这样的冷言冷语已经慢慢的有了抵抗力。
他伸手,紧紧的握住我的下颌,咬牙道,“叶茯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现在的你,真的很难缠!”
我朝着他眨眼,再眨眼,淡笑道,“有!我也不清楚跟多少人说过了!”
他的脸黑了一半,哑着声道,“是谁!”
我好心情的看他,“皇上怎么能指望茯苓给你确切的答案,毕竟,茯苓自己都不知道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适时的提醒我失忆的事实。
他的眸光微敛,许久不曾说话。
这样的他,让我的心有一丝的抽痛。这么下去不行!我霍的坐直身子,眼前却一阵晕眩。只能便这么抱住自己的头,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皱眉,轻轻的拥住我,淡着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眼前黑影重叠,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怀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事而已,白头之症就是如此!会时不时的头晕。”
他狐疑的看我,淡漠的道,“是么?那么为何不见叶悠然如此?”
我一怔,轻淡的道,“他体质极好,我就差一些。”我的眸光似有若无的扫视向他。
他一窒,火眸之中现出一丝泪意来,许久,终于小声的道,“那么,你告诉我,我能做点什么?”
我冲着他眨眼,轻轻的摇头,“皇上能做的事,包括放了我,让我安安静静的么?”
“除了这个!”他皱眉,冷然的道。
摊摊手,我又一笑,“那就请皇上现在出去,我真的很晕,很想再睡一下。而皇上在此,会让我睡不着!”
“哦?那你好好休息!”立直身子,他披衣而去。房门关起的那一瞬间,我几乎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他要去寻大夫了!大夫一来,我的喜脉便不能隐得住了。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才走得一步,我的头便又再度跟我作对。我几乎是软倒在地。“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之后,我便再也走不得了!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二回 生了两个小妖孽
逃走!我心里只留下这个想法。一定要逃!我迅速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现在我的头很晕。外头又有人守着。就这么逃走,不切实际。想起来!赶紧想起来!一定有什么办法的!眸子一转,看向窗户的方向。我一怔。没有关!我不能走,那便让他走!
门外传来脚步声。指尖一弹。打开窗户。自己则往床底下滚下去。因着与地面的接近。我似是总算松了口气。安心的轻叹。房门被人打开了。红衣黑靴的男人极慢的走进来,立到床前,那对黑色的靴子便立在我的面前。许久不动。
他发现了什么?他在想什么?我心里不禁怦怦的跃动。耳边听到轻轻的叹息声,脚尖一转,他朝着大开的窗户而去。他没有动,很长时间一直站着身子。长长的沉默着,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上!我们刚刚一直守在门口,茯苓小姐根本没有机会出去的!”男人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惶恐。我认得那个声音,正是给我们守门的那个男人。
他不动,仍是淡淡的立着身子。良久,清冷的道,“大夫何时能到?”
男人赶紧低头,小声的道,“大夫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长长的沉默,他的声音有着一丝的暗哑,“你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显是为了查看地形。许久,才小声的回话道,“皇上,小姐是不是从窗户出去的?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他轻轻的应了声,“既然逃走,你以为找到了,她就能回来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绝望。似是一种心寒。
男人轻轻的应了声,往后退了三大步。“她什么都没带走!”他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一句,包含了太多的酸楚。让人心里不由的一痛。咬牙。强行忍住不动。
男人急声道,“现在这个时候去追还来得及,皇上!”
他淡淡的哼了声,“她逃了,我能耐她何?原来之前她都是以这样的心情来面对我的!原来等待一个无心之人,竟是那般的痛楚!一个月,明明才过了十日而已!”
“都是奴才的错!没能看守好小姐!害得皇上如此伤心!”男人大声的急道。
他轻轻的一叹,小声的道,“是我太大意了。以为与她约定了,她就可以遵守。至少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她可以不必想着逃离。可是,我错了!我低估了她想逃离的心情!退下吧!”
男人急声道,“皇上,您不去追小姐么?这么走了之后,小姐下一回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出现呢!”
黑色的靴子往床前走来,坐下身来,他突然扬声,“联络最精税的部队,发出全国通辑令,便说走了刺杀皇上的钦犯!绝对不能让她出了炬国。飞鸽传书,让各国的探子全力辑拿!便说见着头上簪了金蛇簪子的女子,一律抓回!只是不许伤着半分!”
男人低头,领命而去。我很想骂人。什么钦犯!他坐在床边不动,长长的沉默着。我的头很晕。浑身僵直。想骂人却又不敢动作。他一直坐着身子,全身的力气像是终于被抽干了。
红色袍角便在我的眼前。几乎触到我的白发。许久,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霍的起身,惊起我一身的冷汗。一个飞身而起,从窗户跃出。长时间的静默,让我知道,这个屋子里头终于没了人。艰难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拍去一身的灰尘。
伸手抽出金蛇簪来。换上墨玉簪子。轻轻一叹,用个头巾将一头的白发包了。这才慢吞吞的离去!
团子已经由千门的人送回了我的别苑。我一进门,便见着他二人正跟在白玉虎闹事。见着我,两个团子赶紧飞奔过来,大声的道,“姐姐!姐姐!你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我们好找呀!我以为姐姐终于找到男人,不再要我二人了呢!”逐云哇哇大叫着。小胖脸激动得红扑扑的。
我蹲下身子,将他二人紧紧的拥在怀中,小声的道,“娘亲也好想你们。可是娘亲碰到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便这么耽误了!玉虎!战柔如何了?”
她一笑,淡然的道,“她么?好得很。现在幸福着呢!莫邪待她很好!”
我也跟着笑,“是啊!当初见面的时候,莫邪一心一意爱着随心,哪里知道,他竟会与战柔凑成一对!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是好呢!”
白玉虎的眼睛睁得大大,“你!你说什么当初!你恢复记忆了?天哪!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呀!”
我又笑,立直身子,“玉虎呀玉虎,别人不知道我,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呢?你怎么会以为,我便这么真的失了忆呀!天哪!”
他一呛,咳嗽了两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你明明见着那个人也没有很激动!明明看到那个人那样的痴情,也还是那么的无动于衷!这怎么可能呢?天哪!当年你甚至可以为了他选择去死!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笑,眸子湿了一些,许久,终于淡着声道,“逼着自己不要想,告诉自己,我喝的那个药,真的已经让我忘了所有的事!时间久了,我也好像真的已经忘记了!”
她的面色现着一丝怜意,淡哑着声道,“你!”
我冲着她一笑,突然小声的道,“玉虎,最近叶城的帐要由你去收,你辛苦一些。我又怀孕了!要安胎!”
他一怔,大声的道,“你说什么?叶城的帐?你跟叶城有生意上的来往?什么时候的事?啊!我知道了,当年你在众人面前宣言,你一定要毁了叶城,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怎么你竟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么?天哪!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淡淡一笑,“你在莫王府,自然不知道了。不然,你说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单单跟叶悠然见了面呢?”
他恍悟,“所以,叶城的人其实并不知道你在跟他们做生意?”
我又笑,掩唇低道,“唉唉!不要这么说,有利可图,谁不想图?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段日子,我倒想看看叶思虑知道事实之后,那张老脸上会出现什么样逗趣的表情!”
“那个,你到底跟他们做了什么生意?”白玉虎怀疑的看着我。
我将手放到唇间,淡笑道,“佛曰,不可说!到时候你只管看戏便好了!”
“那你这是要干嘛?生下孩子?我以为你会拿掉!”白玉虎不可置信的道。“这些年,你一个人这么带着孩子,哪里这么容易的?”
“带着孩子怎么了?我们已经大了!可以帮着姐姐带孩子的!”逐云挺挺小小的胸膛。大声的道。言语之间颇为兴奋。
“是那个炬皇的么?姐姐!”随风淡然的道。
我一笑,轻轻的捏着他的鼻子,“是啊!小家伙,你可真聪明!就是那个人的!”
白玉虎的面色很不好看。“你真的要生下他!之前你要生,是因为血蛊。现在又是为何?”
我起身,淡淡一笑,“为何?玉虎,每个孩子都有出生的权利。都是上天交给我的礼物。你也知道,我可以这般活着,多么的不易。既然他投胎到我的肚子,我就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他轻轻一怔,“我以为你还是很爱云风!”
我霍的立直身子,咬牙道,“不要跟我提这两个字!那个人,我已经再也不会叫他的名字了!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
他一怔,终于哑着声道,“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极为充实。功夫不能练了,怕伤到肚子里的这个小朋友。这段时间,姐妹们也发生了很多的事,叶承欢消失了,据说是刺伤了沙恨天的弟弟,逃走了。承喜也不见了,我不知她去了哪里。然后寒梅被打入了冷宫。
凤凰谷叶家,一下子由之前的盛极一时,到了后来的陷入了低谷。就是我的旗下产业,也被人连番打压。
有人在蓄意的对付凤凰谷叶家!
到底谁才是真正想着叶家灭绝的呢?一开始的时候,炬皇的人追得很紧。我光是避开他们就很费精神,可到得后来,就很少了。再后来,炬国的通辑令也解了。他似是终于放弃了一般,再没有跟人提及我的事。炬皇,也一直无嗣。再然后,便传来炬皇开始四处征战的消息。我轻轻一叹,终于还是要开始了么?花开花落,孩子生得很顺利。是一对男孩。这一回,我几乎傻了眼。这两个孩子的鼻子眼睛,几乎跟那个人一模一样。我苦恼极了。这样两个人,怎么也不能被人发现!好容易断了的!好容易不再想起了的!
“叶城今年的收入如何?”我抱着孩子,看着白玉虎。白玉虎也抱了一个孩子,冲着我一笑,“还成!一年的净利能有三十万两银子。”
我一笑,“叶思虑的身体如何?记得送些个上好的补药给他!只要能让他活得更长更久,纵是天上的星星,也给他摘下来!”
白玉虎轻轻一笑,“是!大姐头!唉唉!”她低声的叫了声。却见手里抱着的孩子正啃着她的手掌心。她的掌心竟然已经被他啃得出了血。
我一惊,轻轻的一拍他的头,淡着声道,“喂!你给我松口!咬什么咬!不然不给你奶喝!”
他似是吃了一惊,赶紧松开白玉虎的手掌,做错事般冲着我嘻嘻的笑着。白玉虎的掌心被他啃出两个牙印来。血淋淋的甚是恐怖。我接下他,挑开他的小嘴检查,“明明没有牙齿,怎么就能把你咬出两个血洞?”
白玉虎轻轻一叹,小声的道,“看来性子跟那个人一样坏!那个,这两个人的名字起了么?”
我一笑,指指嘴边还染着鲜血的那个道,“刚刚啃你的那个叫叶绝然,另一个就叫叶翩然。你看看,他二人,是不是看来很妖孽?”
他二人似是听得明白我说什么,火眸冷冷的看我,嘴唇一动,露出个害羞的笑容。绝然的唇角沾了血渍,却仍是颠倒众生。白玉虎捧着脸,轻轻一叹,做出总结,“你这两个孩子,将来要把女人的心都勾引走的!只是这性子,唉!”
唉!非但她想叹息,我也想叹哪!明明已经很注意心情,却仍把他二人生成那般的德性!我很想骂人。才这么小,就这么嗜血,很少哭,让我几乎以为他二人根本就是大人!
“你们长大后碰到心爱的女人要怎么办呢?绝然呀,翩然!唉!娘亲为你们着急!”我苦恼的道。
“急什么!到时候由我来给他们寻老婆好了!”逐云此时着了一身的艳色唐装,笑眯眯的立在我的面前。走前几步,轻拍着他二人的颊面,轻轻的叹口气,“只可惜不是妹妹!不然会是多么的漂亮哪!”她失望的叹气。
绝然与翩然火眸冷冷的怒视。
不知为何,他二人的这种目光让我心里很是吃惊。怎么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般如毒蛇的目光?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我生的?我开始怀疑。顺产。连阵痛到生产一共才一个时辰,顺得不可思议!我眯眼看他二人,终于抱头大声的道,“我的天,不会真的不是我生的吧!”
四道杀人的怒光朝着狠狠的扫来。他二人更是周身染满了鲜艳的红晕。
我一怔,心里竟是有些害怕起来。狠狠的抱紧他二人,我急切的道,“是妈妈的孩子!一定是!不然我想不出来,为何跟那个人这么像!”
他二人的眼光慢慢的柔和下来。身边的红晕也跟着慢慢的淡了一些。
“这两年,那个人很消沉。几乎疯了似的到处打仗。周边的小国都尽数灭去!现在,他已经把军队开到了逐鹿部,正式对逐鹿部宣战!那人的军队所到之处,几乎不留活口。他们出战的时候,军士们几乎没有战死的,只要大家不靠近,那个人独自一人便能把周边吃下来。整个人,很可怕!战柔愁也愁死了。”白玉虎轻轻的淡道。我一笑,轻然的道,“哦?终于开战了么?我以为他会再等个几年,怎么竟是这么沉不住气!”
白玉虎惊了惊,“你早就知道他要灭了逐鹿部?”
我轻轻的摇头,“你看他这几年打的地方便可以知道了。都是一些地小,却有钱的地方,然后呢,都与血盟部紧紧相连。可是呢,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一个逐鹿部这么简单。你看看,逐鹿部过去是什么?”
白玉虎一惊,“是金盟部!你是说,他想灭的,其实是金盟部么?炬国这么多的皇帝想统一四大盟部都没有成功,他能成功?”
我又笑,“他一定成功!这么下去,你告诉我,他有什么理由不成功!那么,玉虎,你告诉我,为什么至尊他要把自己的妃子赶回盟部?还一个没小心,让他的儿子们做上了王爷?这是一个早便预谋好的事情,他只是负贵收网而已!”
“他们打仗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财最好发了。只要做得好。多少钱赚不来?”我笑眯眯的道,“至于战柔,让她把他打晕拖走不就成了?”
白玉虎轻轻的啊了一声,“所以,之前的求亲,之后的打仗,都是算好了的?那现在战柔怎么办?莫邪跟莫忧二人誓要保护逐鹿部,不肯离开哪!”
“这个时候热血沸腾只有死路一条哪!这个莫邪!好歹也想想他的老婆孩子哪!”我侧头,看着两个孩子妖异的眸,突然笑道,“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血盟部之所以这般势如破竹,便是因为跟叶城联手。如果不想那么快灭掉呢,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跟雷洛结盟。”
白玉虎轻轻的啊了一声,“怎么结?雷洛这个人看似笑眯眯的,其实是他们之中最难说服的。固执得不得了!可以结的话,你以为他们不想试么?可是雷洛硬是雷打不动,只说要明哲保身。”
我轻轻一笑,淡着声道,“哦?雷洛这么说?他有这么笨么?定是逐鹿部的条件他不满意了!加一点钱,让他看到你们的诚意!这么多的盟部当中,雷洛的金盟部其实是实力最强的一个。血盟部长年征战,能用的财力能有多少?至于说到逐鹿部,便是以兵器出名。光有兵器没有财力是没有用的。叶城这几年赚的钱我每天都有看到。至于说到雷洛,他一直是拥兵自重。而且,金盟部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这几年更是修养生息,所以,雷洛将会是唯一一个可以与那个人抗击的人!他不同意,定是想要逼着逐鹿部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的面前!”
白玉虎眯起一对请眸,淡哑着声道,“他想要的东西?他一个王爷,到底想要什么?”
我轻轻的摇头,“那他如果不说,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那便需要你们花心思去猜了!男人喜欢的不外几件,钱财,权力,女人。武功。”我说罢,便低头逗着两个不芶言笑的孩子们玩。
白玉虎停了下,突然小声的道,”莫忧有话要我带给你!”
我一怔,轻轻的回头,“什么话?”
“他说,他给你的承诺永远不变!”
我一怔。轻然的道,“他这么说么?”
“他要的是女人!雷洛要的是女人!”她飞快的道,“他说,他要你!”
我挑高眉头,不解的看她,“原来你是来做说客的!可是你看!我生了这么多的孩子,我怎么办?”
“他有婚书在手!而且,我见他也挺痴心!你不嫁他,那么,我想不到你还会有这个机会再去嫁旁人!”她从怀中取出一枝碧玉簪来,“你之前没有做到的承诺,现在我要你做!”
我对着她眨眼,再眨眼。“玉虎!你怎么能要四个孩子的妈去跟人联姻呢?”
他一笑,“我只是给你一个可以幸福的机会。而已!不过,这件事我是认真的!我以我的荣誉发誓!若是你不答应,我便再不认你这个姐妹!”
两道杀人的眼光恶狠狠的朝着他横扫过去。他的眉头轻轻一皱,我也跟着扫视过去,发现两个孩子一致的眯着眸子,冷冷的看她。那种眼光让人火大,让人失控。似是要把白玉虎吞吃下腹也似!那是一种野兽的眼光。我眨眼,再眨眼。终于承认,这两个孩子,真的极有可能听得明白我们说的话!
我正色,冷冷的看着他们。才多大而已?五个月!他们怎么能就这般!
白玉虎定定的看着他二人的眸子,许久终于皱眉说了一句,“他们是不是能明白我说的话?”
我灿笑,“怎么可能呢?他们还这么小!哈哈!”笑至此处,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白玉虎伸手又来去抱翩然。结果小家伙竟然很不给面子的把头甩到另一边。还几不可见的冷哼了声。态度之傲慢,前所未见。白玉虎轻轻的啊了一声,气哼哼的道,“你个小拖油瓶这么大排场!跟你那该死的好战老爹一个死样!跟你说将来你老婆一定跑!”
然后,翩然的转过头来,狠狠的怒视白玉虎一眼!那一眼很明白的告诉他,他真的很讨厌!然后,铁骨铮铮的白玉虎,便这么突然怦的一声倒地不起!
我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紧给他把脉,他的脉相很沉稳有力。明确的显示他只是睡着了。我冷冷的看向翩然,唇角泛着一抹冷然的笑意,他也在回望着我。火眸略略眯起,那种目光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于是,我正式向他宣布。“叶翩然,叶绝然,你们两个,难道是小妖怪?”
逐云看不下去,笑眯眯的道,“娘亲在说什么呢!他们两个怎么能就是妖怪?只是眸子难看一点而已!”
他二人的脸都黑了,五个月!他们才五个月!他们就能听得明白我说什么了!我不语,只是淡淡的坐着身子。许久,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娘亲也是妖怪。”然后,抱起他二人,往死里亲。
等到得第二日的时候,我明确的告诉白玉虎,我不会去联姻。而且,我不会去炬国。
他的神色黯然。轻淡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又笑,“雷洛一定会与你们联手,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没有联姻。他也会出手相助。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炬皇把他的门户打开。除非他想自我毁灭!”
白玉虎轻轻的啊了声。魂不守舍的看向翩然。经过昨日的晕倒,他似是对他有着一丝惧怕。
我见他如此,笑眯眯的道,“喂!玉虎,你不是爱上我家翩然了吧!虽然他是九尾狐族的儿子,可也不必这样的吧!”
白玉虎明显一惊,恶狠狠的朝我扫视而来。怒气腾腾的道,“我呔!我爱上他!他才多大!”
我又笑,“可他是九尾狐皇族的后代哦!漂亮着呢!是不是?我家的小翩然!”
翩然再度对我怒目而视。逐云笑眯眯的道,“姐姐!绝然也在瞪你!”
白玉虎古怪的看着我好半天,终于轻轻的一叹,“我错了,我怎么能想到把一个四个孩子的母亲送去和亲呢?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复仇大计,你已经完全没有了!你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出息的女人!”我笑眯眯的道,“玉虎,你在说什么呢?我就从来没有过什么雄心壮志。再说,炬国在打仗,若是被战火波及,我怎么办?好歹是一名弱质纤纤的女子好不好!”
他再笑,轻轻的捏了下我的下颌,小声的道“我走了!你好好把孩子带大!”他的话,似是一种决别。
我轻轻一笑,淡着声道,“放心好了!玉虎!”
他再看翩然一眼。终于离开。我怔怔的看着他的影出神。母子四人都不曾说话。许久,随风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炬国战事正吃紧,这可能是玉虎姨姨最后一次见娘亲了!”
我眯眸,这个人一直守在炬国的理由是什么?战柔若是为了莫邪,那么,他又是为了何人!“随风,妈妈可能要做一个傻事了,那么随风,你会支持妈妈么?”
随风淡然的看着我,许久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妈妈要去炬国?”
我一笑,“我也很不想,可是呢,如果你玉虎姨姨与战柔姨姨就这么大去了,你说妈妈是不是还能高高兴兴的活着?”
随风轻轻一笑,“我相信妈妈的能力。一定不可能让战火再度扩张下去!”
我冲着他眨眼,笑眯眯的道,“啊?可我的任务就是把战火扩得更大呀!”
他冷冷的看我,轻哼了声,酷酷的抬高头不理我。
等我入炬国的时候,原本一派平和的地方已经被战火烧个焦黑。炬皇亲领士兵,驻扎在逐鹿部的莫城外头。已然君临城下!我冲着远处的战旗直发笑,轻然的道,“皇上,您知道么?叶茯苓来了!来与你作对来了!”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三回 你是我掌心的蝶!
“天哪!你竟然来了!你竟然真的来了!”战柔冲着我尖叫着。此时的她,一身的黑衣军装,朝着我飞冲过来。我笑眯眯的看她。张开双手,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她在我怀里又叫又跳,完全跟个小女生差不多。
我轻轻的抚着她的发端,淡着声道,“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不要这么孩子气!”
她从我怀中跳起来,大声的道,“反了好不好!你虽然是大姐头,可一直是我在照顾你呢!白玉虎!白玉虎在哪里!天哪!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们不管!”
白玉虎一个闪身,立在她的身后,神色之间有着一丝苍白跟激动。许久,他才哑着声道,“干什么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冲着他一笑,“不来?不来不得被你埋怨死!好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就打到莫城下头来了!雷洛那头没有反应么?”
“雷洛的话很明确,没有适当的理由,他是不会出兵的!而那个适当的理由就是你!”莫忧的面色有着一丝憔悴。他依旧是一身的黑衣,此时此地,看来脆弱极了,漂亮极了。
“这种时候他却这么的笃定。看来雷洛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不然就是已经与炬皇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皱眉思索道。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已经到了城下!莫城一破,我们便只能坐以待毙!”莫忧忧心忡忡的道。此时我才发现,他手上竟然包了一块白色的丝绢。那块丝绢眼熟极了。我心里暗自一笑。
“莫邪呢?他在哪里?”我淡淡的道。
“他在守着城门!如果让他们冲进了城门,那么,一切就都迟了!”战柔哑着声道。
我一笑,远远的望着城里的大钟,许久终于淡着声道,“之前炬国一直四部割据,炬皇完全可以合并四部,为何不去做?为何还要世代为王?莫城,是不是有什么必胜的神物?”
莫忧挑起一边的眉头,“本来是有的。可是呢,一个月之前就消失不见了!士兵们因着少了神物,士气就自然不振。”
我一笑,“啊!你们打仗很奇怪呀。几乎全是将领在决战!证明炬皇的力量之强,前所未有。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战事!你炬国的军队就等于是个摇设。”
莫忧怔了怔,垂下头,引着我进入了莫王府。侧头一直在思索什么。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来,“他的能力。是很强!百人之众,只须一炷香便可以解决。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手!明白的时候全都已经破心而死!士兵的用处,只是包围着城里的人,不让之出去,好让他尽情的杀!然后便是占地之后守城用的!”
我皱眉,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而是一个人的杀戮!“原来士兵的用处便在于此哪!那为什么不突破围城,弃城而去?”我眯眼,淡淡的道。
“弃城?他们便是要我们弃城!可是呢,我就一定不会弃!弃了莫城,那么,我这个莫城王爷,还有什么意思?”莫忧略嫌虚弱的笑了下。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然的道,“若是降了,他会不会饶了这里的百姓?王爷。有的时候,王爷之位并不那么太过重要!”
他一振。我的这句话似是终于刺伤了他,他整个人看来如同负伤的野兽。急切的,大声的道,“怎么你以为我竟是为了我的王爷之位?纵是降了,他也会屠城!你之前所到之处,哪里有人烟?哪里有灾民?没有!因为会都被他杀死了!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把莫城双手奉上!”说得此处,他激动的轻咳了声。
我一怔,之前他虽屠城,却也未见这般残忍!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我的唇角略略泛起一抹冷意。
“他怎变得如此嗜杀?”我轻轻的道。
白玉虎突然哈的一声大笑起来,“他变得如此嗜杀?他何时不嗜杀了?之前炬皇至尊就以嗜杀闻名,之后他更甚其父。血盟部之所以叫血盟部,便是因为他们的部族土地是以敌人的鲜血染成的。他们所经之处,必定不留人烟!炬皇至尊如是,云轻如是,云风也是如是!哼!他初坐皇位之时,我便说过,不出十年,定有战事,结果呢?没到十年,就打成这般!”
我突然淡着声道,“我说过的,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他现在,只是炬皇而已!”
他们所有人都怔住了。许久,莫忧终于哑着声道,“原来你心里一直有他!一直念念不忘!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现在的他,双手染满了鲜血。他,已然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他了!”
我的眸子冷冷的扫视向他。淡着声道,“你在说什么呢!莫忧!我的心里的确有过他,可是,自打他与叶容然成亲的那一日起,我与他便已经恩断情绝。现在我对他无爱无恨。便是他此时到得我的面前,我也只是等闲视之!”我说罢,便一甩袖。进入主厅。
莫忧的脸色很差。见着我这般说。也跟着进入屋子。“他随时都能攻了进来!我已经没法可想!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你一定不会来,可是你却来了!”
我笑,伸手将头上的墨玉簪子拔了交还给他。淡着声道,“你记得么?这是我与你的约定!一个至死不变的承诺!而且,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有两个过命之交在此哪!”
他着迷的看着我随意流泄的银发,小声的道,“至死不变的承诺是我对你做出的。怎么现在倒是你来还我!”
我皱眉,淡淡的看他,“你很麻烦!相对于承诺,我更喜欢公平的交易!此时我对你的要求便是,好好保护我的两个过命之交!其他的,交给我!墨玉簪子已经交回,此事你绝对不能反悔!”
他笑了下,小声的道,“我明白!”
“现在让雷洛出兵已经来不及。这么打下去,我们很吃亏!莫忧!你做好思想准备!莫城,随时不保!我们能做的,只是救人而已!”我实事求是的道。这便是人们所说的,远水救不了近火!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唇角略微朝上扬了半个弧度。
他一怔,小声的道,“救谁?”
“自然是战柔!自然是你莫城的百姓!他要攻打莫城,无非也是为了得到莫城的土地,那么,既然如此,你们便把莫城让出来。让他打无可打!一个拳头伸出来,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打,犹豫之下,力道自然就弱了!不管雷洛为何不出兵,他拿我做挡箭牌就不行!弄得我似是祸水一般!这千古的骂名我可不想担!”我冷冷一笑。烦燥的拍击着桌面。
奴人给我奉茶过来。我一把接下,一仰头喝个精光。
他小心的看我一眼,淡着声道,“雷洛他,至今未娶!”
我挑眉,淡淡的啊了一声,“怎么风流王爷竟然未娶么?也对!要娶妻干什么,娶了之后便没有了花心的权利!”
他古怪的看我,“雷洛他,这些年一反常态,人家给他说亲之时,他便拿出与你的一纸婚书。炬国所有人都知道他对你情根深种。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对我情根深种,我就应该回应了么?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那如果这样有用,那为何当年我这么努力依旧无用!罢了!我不想提这些。情之一物太过复杂。爱情之于我,可有可无!”我淡淡的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
“那么,你说要怎么办?”他淡淡的道。
我冲着他一笑,“现在莫城被围个水泄不通,你说,为何我还能从外头悠哉的进来?唉!我之前被困在皇城之中,欲逃无门,之后便让人在所有的城中设下密道。这本是本门的不传之秘。且只能容一人出入。这样的秘道,王爷说可有用处?”
他一惊,怔忡的看我。
“狡免三窟,这便是我要告诉王爷的话!只消听我的,大家都能逃出生天!王爷以为如何?”我淡笑着道。端看他的态度。
“你想要什么?”他皱眉,轻淡的道。“只要我莫城能拿得出来,便一定拿!”
很好!他听出来了!我从不做无谓的牺牲。掠掠发丝,我淡然一笑,“王爷怎么如此说茯苓。茯苓怎么能是这般的人哪!我只是要王爷把莫城的土地全数给了茯苓而已!一旦土地成了茯苓的,你说茯苓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地方,去博一博呢?”
“啊?他已经打过来了,这样的土地,你也要?”他张大嘴,飞快的问道。呆楞的样子真真一个好笑。
我又笑,“我只是要你的地契而已。王爷你照做便成。莫城,你不给也是灭,给的话,还能有三分存活的机会!”我笑眯眯的道。
他怔了下,“你要,便拿去好了!”一句话,我二人立契为证。于是,我未花得一分,成了莫城的主子。
按下手印,我收下地契,突然大声的喊人,“来人哪!我现在已经是莫城的主子!现在莫城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包括一人一畜,都是我叶茯苓的!传令下去,城楼之上高挂战旗,告诉所有人,莫城已然易主!”
莫忧皱眉,却只是低低的应了声。扬声吩咐下去。
我冲着他一笑。“很奇怪么?你等等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出兵。雷洛是不是还置之不理!”很简单的道理,无关情爱,若然城主是我。那么,他们便要顾忌到我身后的十三国的姐夫们。泱泱大国,只消一个出动,便很可能形成十四国的混战!炬皇他不是笨蛋。雷洛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所以,本来一块夹心饼干,便这么成了让众人欲保全的宝贝。
我没有寒梅的谋略,可我至少可以审时度势。
城楼之上,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城下一里处,炬皇一身鲜艳的红衣坐在马儿身上,一头黑发披散而下。一对火眸冷冷的注视着高高的城楼。似是随时都要朝着这里攻过来。守城的兵士浑身戒备,他们的手紧紧的拉着弓箭。瞄准那个鲜艳的妖惑红影。生怕他朝前一步!没有人敢先动。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谁先动,失败的,一定是他们!死的,也一定是他们!
战事一触即发,便在此时,我一身黑色的战甲,慢慢的走上城头。曝露于所有人的面前。黑色的披风落地,我披散着银色的发丝,唇角露出一丝魅惑的笑意。两军士兵哗的骚动起来。
然后,那个一直不动的人影,动了!他策马,朝着城楼底下飞奔而来。
他一跑动。身后的人便以为他要攻城,也跟着动起来。一时之间,干军万马都朝着莫城底下飞奔而来。“退下!”他的声音稳稳的传来。身后的军士们这才住了脚步,全体再开始往后退。
他的墨发在风中飞扬。整个人看来如同一抹红色的闪电,只一忽儿的时间,便到了城楼底下。他骑在马背上,慢慢的行着。他在看我,一对火眸紧紧的锁住我的脸,似是要确定一般。
我淡淡的与他对视,虽然离得很远,可却仍能感觉到他的火眸里头的寒意。
一甩长长的白发,我突然对着他笑了下。他一怔,眼睛若有所思的眯起来。我大声的道,“皇上!各位将士们!虽然此时说这种话很不应该,可是,如今莫城有大的变动,大家也应该知道一下。刚刚我叶茯苓,已经正式成了这座莫城的主子!”我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对着他们扬了扬。淡笑着道,“所以呢,现在,我才是莫城的主子!好了!大家要打就打吧!我的话就到这里!”我说罢,便潇洒的转身,一跃下了城楼。
大家都怔住了。完全想不通为何我突然这么神来一笔。所有人都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要打仗了不是么?明明气氛这么紧张了,不是么?
明明已经必败了,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接收这样必然被人打败的城池!
“叶茯苓是谁?”有人在问。
“白痴!连叶茯苓是谁都不知道!当年便是她,把休书丢到了皇上的脸上!然后被皇上追辑了很久也一直没有落网!再然后,皇上要斩她,结果你看到了。她的头发白了,然后皇上把她送去了煌国。啊啊!我记起来了,自打那次之后,追辑她的公文贴得到处都是!”人群中有人大声的道。
“哦?这么说起来,皇上不会是喜欢她吧!”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有所猜测。不然的话,堂堂炬国的皇上,怎么可能连续追拿一个逃奴五年。天哪!有近六年的时间了哪!这个人也硬是了得,逃走六年,也仍不被捉到!现在这种时候,却这么出现在两军的阵前!还成了我莫城的城主!”
“啊!你看!他走了!皇上他往后退去了!”
“他怎么可能走!啊!不对!他们的军队开始往后退去了!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他往后退了!原来她刚刚那一下子,便是来解我们莫城的危的哪!”
他没有跟我说话,却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要保下莫城!更有甚者,我要保下的是战柔与白玉虎!
至少来说,我知道,莫城暂时没有危险,这就足够了!
回到莫王府的时候,夜色已浓。战柔见着我,大声的急道,“我都看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你怎么能爬那么高!当中要是有一个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以为你会活着回来么?你是白痴么?”
我一笑,轻轻的抚着她的发,“可是呢,如果我不上去这么一站,战事真就要打起来了呢!你知道的,你家莫邪,首当其冲哦!”
她的眼睛红了红。“可你也把行踪露于他的面前,若然他想要取了你的性命,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他?我真为你担心!你逃了这么多年了!”
我冲着她眨眼。终于淡着声道,“他不会独自一人前来。虽然他可能有无敌的力量,可是,两军阵前,他不会独自前来。因为,他的对手是我叶茯苓!好多年前他便清楚,要对付我,并不容易!他怎么可能明知是陷井。仍是傻傻的往下跳?”
战柔的面色这才稍稍柔和了一些。小声的道,“你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了?”
我一笑,轻轻的摇头,“我到这里之前,也没想过要当莫城的主子。大不了便是哄雷洛出兵而已。可是呢,他们来得太快。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改变计划。计划总是随着变化而动!”
战柔淡着声道,“是啊!此次若是你不来,我们莫城不知道要如何解困呢!”
我又笑,“好了!我的战柔!都没事了!至于说到雷洛,这般的趁人之危,不说也罢!”
“你也怜惜一下人家的一片痴心!已经近六年了。这个花心的王爷守着与你的一个承诺,等了六年!”
“怎么全是一个德行?我是不会与他一起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现在我的心思,全都放在我家孩子身上!这些人的事情,与我无关!这么一说,我又想我家大少爷他们了,不如我现在就走呗!”话到此处,竟是已然归心似箭。
她急切的道,“啊?你此时要走?那个人就在外头,你在城里的话,至少来说有千百士兵护着,你一走,被他一捉到,难道你又想生两个小朋友?”
我的眉头一皱,淡哑着声道,“你在说什么?战柔!你不是以为,他退走是因为与我还有情义吧?没有的!不要这么天真!他退走,是因为我身后的势力!”
她的身子一动,“你怎么能一来走!”她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急切。
“这样不成的哦!战柔!纵是你对门主我千般崇拜,你也不能在莫邪的面前表现出来的哦!既然如此,那我留个一晚便是!”
她轻轻的靠在我的怀中。温存的道,“当年,你一个人独对那个人,把我们从他的手中救下。现在呢,你又一个人独对那个人,把莫城千百的百姓救下!门主,你当真是我心目中最强的女人!”说得此处。她突然轻轻一笑。手一动,我的身子狠狠一僵。穴道被点了!
“战柔!你要干嘛!”我皱眉哑道。
她从我怀中缓缓的抬头,“对不起,大姐头,我终于还是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了!本来我们让玉虎去说服你,便是要让你去嫁给雷洛,可是玉虎最后改变了主意。他说,你现在过得很幸福。虽然没有男人,可是孩子们带给你的幸福是无可比拟的!可是呢,我的心里还是不安!不安极了!因为那个人毫无理由便可以把我们置于死地!这个世上,只有雷洛可以与他相抗!既然你已经是城主,那么,你便更有这个义务要来保护莫城!对不起,大姐头!你跟雷洛成亲吧!”
我淡淡的看她,突然笑了下,“你不是战柔!我的战柔才不会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
她浑身一震,急切的往后退了三大步。左手下意识的护住右手手腕。我挑高眉头,大声的喝道,“你把战柔弄到哪里去了!凭什么你就要顶着战柔的面皮活下去!她死了么?”
她吃惊的看向我。大声的辩解,“没有!她才没有死!”话到此处,她明显的怔住了。
我冷冷的瞧着她。突然冷笑起来,“那么,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为何你会这个该死的易容术!”
白玉虎闪身出来,长身玉立,小声的道,“你不要怪她。是我为她易的容!”
我冲着白玉虎一笑,“哦?那么,玉虎,你来告诉我,她是何人!”
玉虎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她的面具撕开,露出一张陌生却清秀的脸蛋。“她是雷婷!雷洛的妹妹!之前雷洛与我多次接触,都是与她一道的!”
我突然笑了下,“哦?那么,那夜雷宅起火,烧死的人又是谁!”
她的面色有一丝赧然。低头绞着帕子,淡着声道,“那个不是我!与我哥哥无关!那一夜我跟在你二人的身后,想看看你是怎样的女子。结果就这么逃出生天,哥哥怕人知道我还活着,便杀了一个与我体型相仿的奴人,对外宣称我已经死去。便这么一躲躲了六年。”
我又笑,“这么费尽心机想要得到我,有什么意思么?强扭的瓜不甜!你以为,我这么嫁了你的哥哥,我就会一直呆在你哥哥的身边?”
她看着我,淡然的笑着,“你不是真的以为,炬皇他就会放弃对会这莫城的攻击了么?炬皇他策划了这么久的战争,怎么可能因着女人而收手!”
我不是很想理她,只是对白玉虎挑起一边的眉头,笑道,“玉虎,帮我解开穴道!莫城里有我,他不会攻来!”
“白玉虎,你不会背叛哥哥的信任,对不对?你一定不会的是不是?哥哥答应之后要娶你做侧妃,他一定会做到的!到时候你就是金盟部的王妃,要什么有什么!”她急切切的道。
白玉虎的黑眸直直的望着我。然后,伸手一把将她推开。走到我的面前,淡着声道,“听我说!你嫁给雷洛!他会待你很好!他很爱你!”
我又笑,轻淡的道,“玉虎,你在说什么呢?那是你的男人,你怎么能把你的男人让出来呢?”
他突然大声的咆哮,“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从来不爱他!”
“啊?原来你跟哥哥不是那么回事么?”雷婷疑惑的看向他。他极慢的回头,恶狠狠的看向她,大声的怒道,“你个该死的女人!不要以为自己是媒婆!好端端的替雷洛答应我什么婚事!我白玉虎看不上他!”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突然淡着声道,“我明白了!玉虎,你看上的人,此时正在莫城,所以你要守住莫城,所以你才会与雷洛多次接触!那个人,不会正好就是莫忧吧!”
他的面色一窘,急切的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看上那个人!哼!”
雷垮大声的道,“那你们都不嫁给我哥哥,我哥哥怎么办?我哥哥这么好的条件,就这么成了弃夫了?”说得此处,她跟白玉虎突然浑身僵住不动。
鲜艳的红影闪过,炬皇严肃的立于黑暗之中。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他的怀里。
“皇上,我料错了你!”如果不是被那个少不更事的点穴,我一定能逃出生天!
火眸冷冷的扫视向我。然后略略眯起。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我的下颌,淡然的道,“好在你刚刚没有答应!”他的唇角些微的上扬。
我张大嘴,轻轻的啊了一声,“你早就到了?”
他不回答,冷冷一哼。墨发在夜风中飞扬。“既然你自投罗网了,那我没有理由不来捉你!叶茯苓!”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喜怒。
“你仍是要灭莫城?”我心里一冷。他的确可以这么做。只要我不在城中,他攻下一个城池,何错之有!
他挑高一边的眉头,冷然的道,“要想把蝶儿永远困在手中,只有折断他的羽翼!”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四回 原来你躲起来是为了生下他
“这些年,你之所以要逃离我,便是因着你的羽翼太丰,飞得太远!已经不知道要回到我的身边了!”他加重手指的力道。我的下颌刺痛着。眉头轻轻皱起。略显不甘的看他。
“胜之不武!”我冲着他轻轻的说了四个字,明明说着难听的话,却魅惑的看他,眸中现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义。那一声,软软甜甜,似是一种责怪,也似是一种邀请。
他一怔,手里的力道立刻松了三分。一双火眸高深莫测的看我。黑暗之中,鲜艳的袍裾随风翻飞,霍霍作响,如同一面鲜艳的旗帜。雷婷眸子睁得很大,迷惑的望着他。我自然知道他对女人有多少的杀伤力。之前远远看着还不觉得。近处这么一看,也难怪她会受不住。
“我以为,对付你,不需要讲究手段!”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玩味。
一丝野性。那种声音很危险,让人不由的全身紧崩。他便近在眼前,双眸在我的头顶上方直直的注视。两年过去,那双火眸里头的悲怜之意尽褪,对于我,只留下最初的狩猎兴趣!今日他的行为便是告诉我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皇上怎可如此说!茯苓只是一介小小的弱女子而已!皇上想要见茯苓,在两军阵前这么轻轻一喊,茯苓一定唯皇上马首是瞻。”我容气的道。几乎绿了他的脸。
“轻轻一喊?”他突然笑了起来。手一挥,白玉虎与雷婷便这么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我忘了,现在你已经是莫城的主子!当初是谁说一定要毁了叶城的?结果我等了又等,你都没有行动!三年,五年!五年零二百三十六天!”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微微扬起。显示此时激越的心情。
我怔忡的看他。迷惑的道,“什么三年,五年的。什么一定要毁了叶城?皇上,您说什么,茯苓听不明白!您或许已经忘了。茯苓失忆了!”
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差。此时,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他一动,一把搂住我的腰。几个转身,将我压在围墙之上。精壮的身子紧紧的贴住我,另一只手则掩住我的唇。他靠得极近。近到纵是黑暗,也能看到他鲜艳的红唇。鼻端传来干净好闻的气息。
他在看我。火眸灼灼而视。漂亮的唇轻轻的一动。向上勾起一个绝色的弧度。
“唉!你们今天看到了么?我莫城易主了呢!新城主虽然不是四大王爷,虽然一头的白发,可是却那样美!唉!你们没有看到那个情况。”
“怎么没有看到!最关键的是,她与红衣的皇上对视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当年就没有纳了她为妃!”
“你知道什么!什么叫皇上没有纳她为妃!明明是纳了好不好。就是被她把休书一扔!唉!把个绝色的皇上沦为了十四国的笑柄。”
“当年唐问天还特地送来慰问的美女数名。皆被皇上一怒斩于剑下。这件事还名动一时呢!”
“非但唐问天,很多人都给他送了美女过来好不好。如果不是他的那的那一斩,想安慰皇上的人还不知道要排到哪里!说来也奇怪。皇上这么多年无嗣,也没见想纳第二个!这么一看,又觉着皇上实在长情。”
“怎么你不知道宫里的然妃其实是与我们的城主长得一模一样么?只是发色不同而已!然妃看来更显年轻一些!可那风姿,就硬是比我们城主逊了这么一筹!你说,这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才是谁的替身?”
“这事,要问皇上才知道!”
“谁敢去问他?不怕被人一下子把心挖出来?”
“唉!炬国终于又出了这么一个皇上!”他们的声音慢慢的远了。
我挑眉,淡淡的看他。最后一句,是何意思?好像炬国出了这么一个嗜杀的皇上,他们很高兴似的!他松开我的唇,我轻咳了声。淡哑着声道,“看来皇上的嗜杀,比仁慈更得民心!为什么!”不合常理!
“你还有空理旁人的事?我以为现在你应该更担心自己才是!”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冷然。
我一笑,“我只是好奇,皇上应该是他们的恶梦不是么?可是为什么给我的感觉竟是,皇上是他们的骄傲?虽然要杀他们,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依然把你奉为神祗!皇上,炬国是不是有着我们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可否见告一下?”
他不出声,退后一步,便这么直直的盯着我。似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淡定的回望。我二人便这么立在夜风之中,互望。
“为什么又走了?那一日,我几乎把那个镇子的每寸土地都翻遍了!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便这么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两年!你不觉得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他淡淡的道。火瞳之中印着我的影子。
我的眸中现着一丝决然的笑意,许久,终于现出一丝泪意,小声的道,“那一日,茯苓根本就没有走!我见皇上起身,想追皇上,可力不从心,便这么跌落下来,哪里想到,这么一动,便滚到了床底。我听得皇上说要去寻我,我想出声,头一晕。根本就没法动!然后皇上跟人说走了钦犯,茯苓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哪!唉!”说得此处,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努力隐下得意。
他挑高眉头,淡然的望着我。“原来不是你逃,而是躲起来了!怎么你在笑我当时太蠢么?”
我赶紧摇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我哪里敢笑皇上!皇上是炬国最强的王哪!”
他的眸子一黯,低沉的道,“你不能明白的!”
“我是不能明白。可是呢,我就知道,在这种时候皇上便这么进入敌营,真的很轻敌!”我一笑,突然扬高声音大声的道,“来人哪!有小偷哪!”
他不动,负手而立。仍是淡然的看我。莫王府的人听到我喊,都提剑出来寻小偷!
我冲着他甜蜜的笑。唇角却泛着决然的冷意。
黑压压的人群,便这么将我二人围起来。“叶茯苓!皇上!”莫忧忧心忡忡的道。黑眸一转,见着地上的白玉虎与雷婷,轻轻的啊了一声。赶紧走前几步,急切的道,“白玉虎!你怎么了?”
白玉虎虚弱的歪着头不动。他整个人看来焦急起来。我一笑,原来他并非单相思!
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唇角却泛着一丝森然的怒意。冰冷的手,温存的搭上我的后颈。不动声色的略微用力。警告我适可而止。
“皇上怎会在此!天哪!是皇上呀!是我们天神一样的皇上!是我们炬国最强的皇上呀!”人群之中有人爆出一声大吼。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一把将我拉过,一个拔地而起,我二人便如同一道火红的闪电,凌于半空之中。底下的人更是跪倒一片!
这不合常理!他是要杀他们的皇帝。而这个皇帝这么只身来到他们的地方,他们非但不出手,反而跪倒在地顶礼膜拜!那种态度,已经不是纯粹对皇帝了!我心里一窒。
我便这么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
我的表情奇异的取悦了他。他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手一动,将我搂得更紧一些。一路之上,两方的士兵都朝着我二人顶礼膜拜!
“皇上!您这样不好吧!给你的子民看来,皇上便是个夜入莫城的绑架妇女的采花大盗!有损国威!还是诸皇上把我送了回去!可好?”我淡淡的跟他商量。
他不理我,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身子一动,我二人跃得更远。眼看着便要远离人群,我的声音终于向上微微扬起。“皇上!您为何总要跟我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纠缠?有损国体!”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周身的红光慢慢的褪去。我二人便这么稳稳的落地,他抬高我的下颌,冷然的看我。“你在逼我杀了那两个孩子么?”
我一笑,淡然的道,“皇上若是要杀,早便已经杀了!对了,皇上!我刚刚有听人说,皇上只纳了一妃!那么来说,皇上一定很爱她了!若是然妃知道皇上在两军阵前跟我这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这么纠缠,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他的眉头再度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够了!叶茯苓!我已经厌倦了等待。也厌倦了被欺骗!之前我问了几个大夫,也问了叶悠然。你的症状根本就不是什么白头之症。白头之症除了白发之外,根本没有反应。平常看来与常人无异。只是寿命比常人短了许多!依着你的情况,应该最少还有五年的命!我一直有在寻找叶剑。”
我冲着他眨眼。一时之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他的唇角一动,淡着声道,“我问了至尊。他说,女子怀孕之时,尤其是怀上我炬国皇族之子的时候,这种症状就会很强!你自己懂得把脉,又一直不让我去寻大夫,叶茯苓,你便是不想生我的孩子,是不是!”
我眯眼看他,终于点头,淡淡的承认。“皇上已经知道了!”
他冷然一笑,“是啊!我知道了。我的心,也冷了!头一次,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孩子,亲口舔了那指鲜血,第二次,你便用这样的方法逃开我!”他伸手,捉了我的手,放到他的左边心窝处。感觉他的心跳。
“我的心已经冷了。你感觉到它的温度了么?之前唐问天跟我说,把你带走,只要能让你怀孕,一切都好办了!可是我却不想逼你!我想等着你自己想起来。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怀了孩子之后,你给打掉了!”说得此处,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些微的颤抖。
我浑身一震,他在说什么呀!他哪里得到的结论?呵!是了!他以为我逃走是为了打胎!我皱眉。若是绝然与翩然被他发现,那么,我还怎么走?
“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我听不明白!而且,我也没有怀孕!我只生过两个孩子!便是皇上看到的随风与逐云!”我皱眉,低低的喝道。心里却想起之前人们的话,炬皇至今无嗣!而现在他又提及了孩子的事,他想暗示什么?他想要夺我的孩子么?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怎么能把他们给他!
他挑眉看向我。“不记得之前的事反而倒好。既然你现在是莫城之主,那么朕便立了你为妃。入主后宫。”说得此处,他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淡笑着看他。“入主后宫?皇上不是在开玩笑?此时此地,您正在与我莫城打仗,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来,不会很离奇么?今日战事还一触即发,现在又突然这般!皇上,您不怕被人笑?”
“既然为了保有莫城,你总要选择一个人联姻。与其跟不知实力的雷洛,例不若与我,最少来说,我可以立刻退兵。莫城,也可以做你的嫁妆,成为你的私产!”他平淡无波的道。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女人一旦嫁人。手里有没有钱,便极为重要!我对着他一笑,轻然的道,“皇上想得真是周到。可是茯苓真的没有意思要嫁入炬国。茯苓现在的生活很平淡,可也很幸福。皇上要给茯苓的身份地位。茯苓享受不起。还诸皇上三思而行!”
他突然一笑,扬声道,“你既为我莫城城主,便已然入了我炬国。那么,我要你嫁我,你便一定不能不答应!”说得此处,他伸出手来,一把将我的后颈搂了。然后,低下头来,吻我!
我睁着大眼看他。他伸手遮住我的眸子。细细的描绘我的唇形。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我才知道,原来我竟把他的唇咬出了血!他没有离开。我再一次的见识了他的固执!
我很想骂人。可是,我却只能任他不停的吻。从我的唇,到我的鼻尖。
再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不知名的地方。我一动,颈间很痛。伸手想摸,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捉住。他一身鲜艳的红衣,灼灼的看我。“颈子里头很痛!皇上!让我看看!”我急切的道。
他一笑,“你也知道痛?”说罢,眸光却扫视向我的颈子。刹时之间,他的眸光加深。周身猛了无尽的寒意。挑眉,他一把扯了我的衣襟,露出胸前皓白的柔软来。我的眉头轻轻一皱,想遮住,却被扯得更开。
他的头一动。含住那里的尖端!我差点尖叫起来。另只手朝着他狠攻过去,他却像是有眼睛一般,伸手另一掌来,将我的手固定在头顶。因执的轻吮。许久,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来,火眸之中却现了一丝温暖的情意。
低头吻住我,我在他的嘴里尝到了某种液体。我浑身一僵。他知道了!
为了给两个小妖孽喂奶,这些日子我一直有挤奶。
“原来你躲起来是为了生下他。”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的扬起。“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叫什么!是男是女!”
我皱眉,小声的道,“茯苓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指尖一动。他的手直直的指向我的颈子,“这里有两个牙印。是我炬国的皇族小时候咬的!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轻轻的指向我的胸前。“虽然很淡,可我仍能看出来,那一定就是我的孩子!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把我的孩子放到哪里了么?”
我冲着他哈哈一笑,淡哑着声道,“什么皇族!什么孩子!我把孩子打了呀!还哪里来的孩子!”
他撑着一边的额头,侧头看我。“你在说谎!茯苓!那是我与你的孩子!是我头一个皇嗣,你把他交出来!”
“皇上想要皇嗣,叫宫中的然妃生就是了!何必硬要茯苓的孩子呢!反正将来皇上可以纳无数的妃子,为皇上生无数的孩子!”我知道避不过,索性淡然的道。
他冲着我一笑,轻然的道,“原来是真的!叶茯苓!你跟着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的性子么?”
我挑挑眉头,情知这个时候跟他起冲突决不是个明智之举。他没有动,可是唇角却略略上扬了三分。“皇上想要皇嗣,为何不多纳几房妃子!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
他淡淡的看我。眸子里头现着无尽的深不可测。
“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皇嗣?”他暗哑的说了一句。“把孩子接来吧!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流落在外!我要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
“他不在炬国!”我叹息道。
“那就把他接到炬国!我二人一起去接!然后,我们便成亲,可好?”他小声的道。
“皇上这么做,不怕叶城的人对皇上不满么?现在这种时候,皇上怎可纳妃!”我淡淡的道。心里却在冷笑。怎么我生了孩子就要跟我成亲了?先前为何把我丢在婚礼之上!他把我叶茯苓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么?有了孩子,我便一定要嫁给他了?我一个人就不能抚养四个孩子了?
“哦!原来你在介意叶容然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试探。那丝试探刺痛了我。
我尖税的道,“皇上的然妃,其实长得很美。娶一样面貌的两个人,皇上不会觉着无聊么?”
他的眉心紧紧的锁起,绝色妖感的红唇往下垂了三分。给人一种紧迫感。伸手,紧紧的压住我的唇,他淡着声道,“你很能惹我生气!呵!我忘了,你对我已然无情!可你为何又要为我生下孩子?”
我的唇角一动,淡哑着声道,“孩子何错之有!我为何不生?”
冷硬的线条些微的软了下来,他伸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发端,“不管你忘没忘了我,我二人都有这样的联系在。那便,实在太好了!”
“叶绝然!”我突然吐出三个字来。
他浑身一震,吃惊的看我。“你说什么?绝然?原来你生这孩子,便是要与我决绝么?”
“不然皇上以为如何?”
他的眼角沾了些许的泪水,头一低,唇便这么压上我。我拼命的躲,他却怎么都有办法吻住我的唇。直到吻到我的泪水,他霍的起身背对着我,剧烈的喘息。“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是谁!”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绝望。
“什么男人!”我淡然的道。“皇上又在问谁?”
“那个,让你生下叶随风的男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只要说一个名字,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捉出来!”他浑身僵直,大声的怒吼着。
我眨眼,再眨眼。终于小声的道,“记不起来了!”那一声记不起来,含了三分的脆弱,七分的凄楚。像一把利刃,生生的刺入他的心脏。鲜艳的背影似是终于不会动了。便这么僵在床头,许久不曾说话。
“这个世上,原来真的有很多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纵是让你生了孩子,那又如何?你的心,似是终于不在我这里了!原来当时,你面对我,便是这般的心情么?”他的声音平淡无波,透着一丝浓浓的伤痛。“做了皇帝又如何?得到天下又如何?有些东西失去了,原来真的找不回来!”
我在他背后直发笑,指尖一动。淡笑着道,“皇上看来好伤感。若然把这一番话说给天下的女子去听,一定会感动所有人!”
“可却感动不了你!我之前问过大夫。叶药奴的药,为何要叫忘情弃爱。他们告诉我,她的药喝了之后,只忘一人。纵是见着面,也再不会心动。不论如何都不会想起。原来当时,我竟伤你那么深么?深到,你选择喝下那样的药池不想再见着我!”他深吸口气。无力的撑着额头。
转身,他伸手,轻轻的按上我的前胸,那里有个小小的,约莫一寸的剑伤,虽然已经褪得成了肉粉色,却仍能看出当时被现刺的时候,几乎要了我的命。
冰冷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道伤口,他轻哑的道,“还会痛吗?”
我直视着他的眸,轻轻的摇头。“有的时候会。”他的瞳孔明显的一阵收缩。我却残忍的继续道,“下雨的时候,起风的时候都会痛。连着心脏一抽一抽的。我问起这道到伤的时候,却没有人跟我说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的恨我,这么想我死。”
他的身子明显的僵住。冰冷的手掌蕴了一丝汗水。“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想你死。不然的话,你说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一剑入心,你却未死!”
我一笑,淡然的道,“我命大!”
他一怔,不可置信的看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命大!不然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人的心脏处有一个穴位,只要你刺得好,刺得对。又救得及时的话,是死不了人的。这便是你们说的不死劫!所以,我只是幸运而已!”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刺你一剑的人,其实是手下留情的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几分压抑。
我笑,淡然的道,“不可能!刺我的心还有什么手下留情!我从来不相信这种话。想杀我就是想杀!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也不需要解释。仇人便是仇人。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待我查出来这一剑是何人所刺,那我必定要在他的心窝处还上一剑!”
他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我,一直不曾动作。“原来你恨得这么深!”
我一笑,“皇上之前识得我,那么,皇上知道这一剑是何人所刺么?”我几乎恶毒的看着他问道。
他一动,终于放开我的伤口,把眸光移开。“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如何得知!”
“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让他过去好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回头的。”我意有所指的道。
他浑身震了震。坚定的盯着我,大声的宣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因为我从来不曾远离,我一直在原地守候,我如何回头?应该回头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眯起双眸,小声的道,“皇上在说什么?”
他的唇角露出残酷的笑意,“之前我有说过的吧,想要困住掌心的蝶儿,只有折了他的羽翼!让他再也飞不起来,逃不开我的身边!”
他一笑,唇便这么扑天盖地的压下来,大手一挥,将床帐放下。飞快的撕扯着我的衣物。唇,不停的吻着我。身子一动,便这么生生的刺入。他在我耳边低喃,“唐问天说得对,只要让你不断的怀孕,你便很难逃出我的掌心!”
“你是笨蛋!什么事都听唐问天的!唐问天!下回不要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我咬牙。承受着他猛力的撞击。口里喃喃的说着。
他一笑,在我耳边轻轻的淡道,“不,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见着他!”
第三部 绝色翩然 第十五回 谁敢阻了我纳她为妃?
他走了,我知道。这是我逃走的好时机,可是我没有动。他变了许多。
两年前我就发现了。可是呢,身子伤了,有药可医,心伤了,便无可救药!
外头杀声震天,我却充耳不闻。
这一夜,我的泪几乎流得干了。之前种种,如同昨日重现。之前的我,为他生,为他死。为了他可以对白玉虎动剑。现在呢?我不知道什么在他心里才最重要。云轻么?当年知道我杀死云轻。他刺我一剑。可之后他便没再过问。不似我,痛欲狂,恨欲死!
或者,他本就是冷情之人。与我不是一类人吧!我应该是跟随缘一样哪!很久没有想起他,不知为何,今夜竟是那样的清晰。他的笑容,他最后的温柔一掌,都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呵!原来从那时开始,我便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的最深处。
这个世上,再没有一种感情,可以弥补我当时的伤痛。那种,被人独自留下来的心情。那种遗憾得快要死掉的心情,他又怎么会明白呢?那一天,那一秒,我这么告诉自己,原来自己曾经爱过那样一个与自己相近的男子!
那样一个,纯粹的爱着自己的男子!
纵是失去了,我守着这份美好的心情,此生足矣!
门动了。他轻轻的走向我。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伸出布满薄茧的手,抚着我的白发。然后往前,终于抚到我面上冰冷的泪水。他似是浑身怔了下,许久,淡哑着声道,“为什么哭?”
我不语,仍是无声的流泪,今夜的变化太快,今夜,我想起了随缘!今夜,便让我无声的伤心!
“你便这么讨厌我的碰触么?”他的声音里头透了一丝伤心与绝望。“已经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叶茯苓你听听,外头是什么声音!是攻城的声音,是喊打喊杀的声音!是我血盟部的军队杀入莫城的声音!”
“皇上终于还是动手了!”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暗哑。“皇上没有去!”
他沉默,突然淡着声道,“我去了!我去打开了城门!”
我霍的起身,大声的道,“你杀了莫邪?你真的去杀了他?战柔怎么样了?白玉虎呢?”我的声音里头带了三分的急切,普通人攻城,她二人一定没事,可是他!
他不说话。只是坐在床前定定的看我。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她们的结局。“她们死了?”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仍不说话。一双眸子便这么锁着我的脸。我想起之前,白玉虎告诉我,让我去跟雷洛成亲,因为他爱我。因为他会给我幸福。我想起,她们用满床的茯苓为我找回自己的名字。我想起,之前我快死去的时候,便是她们一个个的排着队,割破手腕给我喂血!
“谁杀的!”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森然的怒意。“告诉我,皇上,是谁杀的她们!”我揪住他的前襟,大声的嘶吼。
他的手轻轻的握住我,许久,终于小声的说了一句,“原来在你的心里,她们竟是那般的重要!”
我一窒。手,僵在他的胸前,“你在说什么?”我的心里突然似冰极寒。
“原来在你的心里,她们竟是这般的重要!重要到,你竟然忘了要对我装出冷漠的模样!重要到,我终于又见着你淡笑如风跟厌恶以外的情绪!何时起,我二人竟是变得这般可悲!我想要见着你这般的情绪,也要靠着伤害他们来达到!”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浓浓的悲伤。那种悲伤似是终于刺痛了我。
我的手一缩。低头瑟缩的道。“你在说什么,皇上。茯苓只是一介民女,对皇上千依百顺是茯苓的本份。”
他突然一笑,小声的道,“你知道了!你是什么笨蛋!我明明知道她二人对你的重要。我又怎么会杀死她们来伤害你!你问我是何人杀死他二人,可你心里却已经认定了我。他们没有死,我怎么会让她二人死去!我只说了我去打开了城门,你便把这么大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
没有死!我松了口气。轻轻的一叹。“没死就好!”
漫天的喊杀声渐渐的平静下来。我眯眼,隐下眼角的泪水。他,终于还是没有手下留情!他把我从城里带出来。然后,攻城!我的心里刹时之间很冷。自古帝王多薄情,在女人与江山之间,前者一定是被抛弃的!而我,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女人!
我低着头,周身罩着森然的冷意。他慢慢的朝我靠近。一只手,便这么停在半空之中,伸也不得,缩也不能。
“你跟在我的身边。根本不需要莫城!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他的声音像是一种宣誓。
我眯眼,原来他竟还记得当初我在唐问天面前骂的那句话。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要来何用!
“接下来呢?”我轻然的道。
他一怔,小心的询道,”什么接下来?”
“接下来,皇上是要折了茯苓的什么呢?皇上可知道,皇上这么一来,莫城那些个相信茯苓会救他们的人,便都会死去?皇上可以理解那样的感情么?您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最伤心的事是什么么?”我小声的冷道。
一个骗子,最最伤心的事,莫过于失信于毫无保留的相信我的人们!一个骗子最大的幸福,便是被人无条件的相信着!如此,而已!
可是,他却亲手毁灭了这种相信!他们相信我,是要用生命来换的!他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会明白!
“我知道!你最伤心的,莫过于负了人们对你的相信!”他的声音淡淡的微扬。却让我浑身怔住。原来他知道么?
他继续道,“我是一国之主,自然明白这样的感情!我的百姓相信我,看重我,奉我为神祗,那么,我便一定不能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我可以嗜杀,我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我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炬国的土地人口是十四国之中最多的。可是为什么炬国却这般的积弱?便是因为四部割据!各自为政!谁也不想让谁独大!炬皇若是没有实力。若是不能做到残酷无情,那么,他以什么来治理四大部族?又谈什么强大!虽然没有说,可是百姓们的心里都是明白的,炬国只有结束四部割据的情况,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所以,他们见着我凌空而起,见着我残暴不仁,都把我当作神袛来膜拜!那么,你来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停了对莫城的攻击呢?”
“明明知道,他们却仍是反抗!莫忧在想什么?”我沉沉的道。
他不出声,淡淡的看我。许久,终于小声的道,“今日助我打开城门的人,便是莫忧!”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之前他明明那样的顽抗!”说得此处,我便突然不响了。什么都是假的!炬皇把他生出来便赶出来。做了逐鹿部的王爷,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如果他没有全心全意的抗敌,那么,他将来又如何再做他的王爷?如何让莫邪他们心服?
“你想到了!你不能怪我!如果不是让他顽固的抵抗,那么,你告诉我一个办法,如何才能让白玉虎跟战柔跟你联系!如何又能把你骗到莫城来?如何,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突然笑起来。“是啊!原来我只是中了皇上的计而不自知,其实刚刚见面的时候,皇上有提醒过我,说我自投罗网,你没有理由不来捉我。我也在奇怪,为什么你能那么刚好就在莫城里头找着我。原来你根本不必找,有人给你消息!原来我想真的相信一个人的时候,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皇上,您让我怎么说呢?”
他一动。紧紧的吻住我,再不让我开口说话。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在枕间晕出一丝淡淡的咸涩来。
“你不要动!我怕会弄痛你!”他在我唇间辗转轻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是炬国的王,为什么还要占了莫城!为什么我要做主子的时候,他会答应!”我推着他的胸膛。
“因为那是我想给你的!你曾跟我说,你的钱可以买下三个炬国。我很介意!我介意得快要死掉了!你说这话的时候可能不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有多痛!所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轻轻的抚着我的额发。在我耳边轻轻的道。
“便这么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莫城这么送给我,皇上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说是要统一炬国。现在皇上做的又是什么事!”我几乎尖税的道。
他一笑,狂妄至极,“我是王,我要打一个天下给我的女人,又有什么错!”他定定的看我,托起我的下颌。淡然的道,“叶茯苓,你就是那个可以跟我一起拥有天下的女人。所以,从现在起,我命令你,试着开始爱我。因为从此之后,你再也没有机会接触旁的男人!”
我皱眉,“刚刚才灭了莫城,皇上怎么不去验收成果,反倒呆在营帐里头与女人厮磨,不怕被人笑么?”
他轻点我的鼻尖,淡笑着道,“大家都知道你是何等的妖惑诱人。君王为你不早朝,也是应该!”他说罢,便又一口亲下。他是故意的。我迷迷糊糊的想道。知我性子张扬,便设计我立上城楼,让大家都识得我。然后在这种时候,嚣张的跟我一起,便请楚的告诉所有人,他与我之间的关系!这之后,慢说是雷洛,纵是十四国的任何一个男子,也断不可能娶了我这般的女子!
真的,好毒!身子一痛,他阻止我的不专心。镇日颠狂。
整整三日,我二人便这么缠绵床榻。他打下了城池也不顾。这个时候,本应该是三军将士们最为兴奋的时候,可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一腔热情便这么被人生生的泼了一盆冷水。
他借着这三日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女人。而我呢,则借着这三日告诉大家,想要屠城,没门!
身子的紧贴,却扫不去心里的冰冷。我与他二人紧紧相拥,却又各怀心事。
几次在生死边缘醒来,都能见着他一双灼热的双眸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我。如同一只守护爱侣的野兽!仿佛怕我趁他熟睡的时候逃走一般!每到此时,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便也跟着小小的刺痛一下。
三日时间,我二人之间的事便传遍了十四国。
呵!我在想什么呢?本就打算好了,此生不接触爱情,那么,被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指尖轻轻的熨向他的眉心。一遍又一遍。我二人便这么贴在一处,相互依偎着,相互伤害着。
我与他一道出现在人前之时,所有人都跪在我们的面前,口称皇上。我看到战柔与白玉虎也跪在人群之中,心里不由的轻轻的松了口气。他没有骗我!他似是觉出我的心情,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我的掌心,指尖略一用力,唇角却略微下垂三分。
他在生气!气我不信任他!我的唇角慢慢的向上勾起。一分,两分,三分!眸子却不自觉的看向牵着我的手坚定的走在前头的人。
他一动,乱了我不甚情愿的步子。伸手,紧紧的拥住我的腰身,与我并排着走。那种姿势等于告诉旁人。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最最珍视的人!我的面色很不争气的一红。偷眼瞄向他,却发现他也在看向我。火红的眸子里头透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的那一眼似是终于取悦了他,他的步子跟着轻快了一分。许久,我二人终于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选了个最好的位置站定。他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然的扫视着底下的人群。以不容拒绝的声音淡着声宣布,“炬国的将士们,从今尔后,再也没有逐鹿部!只有炬国的逐鹿平原!再也不存在莫城,只有炬国第三城!至于莫城的王爷莫忧,便还是莫城的王爷!莫城的军队,全数编入炬国的皇家军队!”
话音才落,跪坐着的人全体欢呼起来!没有屠城!这是他自打打仗以来。头一回打下城池没有屠城的!
有人甚至从地上立起身来,对着我大声的道谢。大家心里都明白,此次他没有屠城,是因为我这个莫城的城主与他在营帐里头三日!这三日,把他全身的戾气都化了一个干净!所以,他才没有屠城!我不语,只是冲着他们微笑。
他的火眸淡淡的跟随着我。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情。他让所有的人都要欠我的情。让所有的人都爱戴我。只消这一个动作,我的地位便硬是冲过了宫中的然妃,甚至比炬国所有的女人都尊贵起来!这个世上的女人之所以尊贵,之所以在人群之中建有威信,皆是要看自己的男人对她有多么的重视。
若是他把你捧在手心当宝了,那么,有哪个人会不尊重你!若是他把你当成草了,那么,又有多少人会轻贱你!这便是女人与男人的不对等之处。
女人因着男人而尊贵,男人因着力量而尊荣,纵使那个男人杀尽天下又如何,因为力量,人们对他百般惧怕。魔与神,只是一线之隔。力量强大的人素来如此。
魔若是稍动善心,那便成了佛!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与身边的女子是何等样的关系了!那么,朕便不多说了!等回到皇城,我便纳她为妃!自此之后,入主后宫!”他的声音微微上扬,显示此时激越的心情。
他一说完,大家又都欢呼起来。
我眯眼,淡淡的看他。他在干什么?非要这么做么?我的唇角眠起一抹冷厉。眉眼却在笑。
搂在腰间的手更紧了一些,见我没有反对,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低头微笑。做出含羞状。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味的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他既然用这样的手段来让我嫁给他,那么,他便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来承受之后的后果。
他的眸中现着一抹精光来。那抹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接受众人的祝福。当年,我千方百计想要嫁给他,锁住他,现在他在众人的面前宣布要与我成亲。我的心里竟是跟着小小的甜蜜了下。那种甜蜜让我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他似是看出我的心思。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一些。我轻轻的挣了下。他一动,将唇凑到我的耳边。大家都跟着哦了一声。那一声哦,包含了太多的促成之意。我不由的羞得满面通红。
“不要动!你刚刚看到了。你再动,我便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吻你!你现在已经够出名,是不是还想更出名一些?”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威胁。
我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搂了他的颈子,更引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你不吻,那么我来!”我说罢,便这么拉下他的头堵住他的艳色红唇。
周围的人开始拍手叫好。他的眸中带了些微的笑意。手一动,将我的身子倾了半边。唇,便这么扑天盖地的朝我盖下。
一时之间,我二人便这么相拥着,在众人面前忘情的吻着。这一秒,似是已是永恒。
要比丢人,他是皇上,他比我丢得更多!我温存的一笑,狠狠的咬住他的唇。他的眸子睁开,灼灼的盯着我。我则挑衅的与他对望。这种时候,你会不会把我推开?我以眼神询问。
他的眸子里头透着一丝愉快。手,却按到了我的腰带结口处!威胁的揪住腰带的一角,以这眼神告诉我,再不松口,他便要当众扯下我的腰带!
我一笑,伸出舌尖轻舔他的伤处。然后,继续咬!明眸却清楚的告诉他,他若是愿意,他大可以扯!
火眸里染上满满的笑意。尝到血的腥味,我仍自不松口,他又笑,手却松开了我的腰带结口处,直接伸到我的衣领前,然后,冰冷入骨的手便滑入我的衣衫。哗!四周的人群爆炸了。
我身子一缩,淡然一笑,然后,慢慢的松开他的唇,只是细细的在他的唇角轻舔,动作似是温存。他又笑,身子却已经紧绷起来。浑身僵硬如同一块岩石。手,也跟着从我的衣衫里头滑出。
借着他的力道。我立直身子,含笑看他。他的唇角有伤,血丝却已经被我舔去,完全已经把刚刚我迫害他的痕迹消灭个干净。
“荒诞不经!皇上怎么可以把这样放浪的女子带回宫里头做娘娘!当着几十万军士的面,那样亲热!丢脸!把我叶家的脸都丢尽了!这样的女子怎么配进宫?这不是坏了皇室的风气么?”朝堂之上,叶思虑气得浑身发抖。拄着拐杖大声的怒道。
我立在帘门后头,唇角略略向上勾起,心里暗自一片叫好。太好了!叶思虑,原来你的身子还是这么健朗!居然还能在朝堂之上鬼吼鬼叫!为人臣子之道,首要任务便是要审时度势,能看明白皇帝的想法。若是不能,那就要有足够能抵抗皇帝的实力与勇气。如果两者皆没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叶思虑本来属于第二种,结果因为莫城的沦陷,他又悲惨的沦为了第三种。
红衣的炬皇坐在首位。伸出一只手来托住下颌,不甚感兴趣的看着叶思虑,只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哦?”
“不论如何,入后宫者首要条件便是冰清玉洁,品行如一!结果这个女子却然这般!简直把皇上的脸都丢得尽了!这叫皇上,今后如何做人!”他急切的道。
叶悠然一身的白衣,仍是一头的白发,立在一边轻轻的咳了声,“那个,爷爷!说到冰清玉洁,宫里头那个叶容然之前好像与人私啊哟!”一个奔字没有出口,叶思虑的拐杖已经狠狠的戳向了他的大脚,这样的情况,他本应该忍住不动的。结果他却大惊小怪的尖叫起来。在满是文武百官的朝堂之上乱叫乱跳。把个叶思虑迫害他的事实全都抖了出来!龙座上的人没有动,仍是淡淡的看着他二人。
叶思虑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我一笑,叶如虹没有错,因为有着叶悠然,叶城才会保到现在!若然不是叶悠然看则与叶思虑这么作对,叶城早便已经被寻了个罪名,被坐在龙座上的人灭了去。
大家都聪明的不在此时说话。然后,龙座上的人动了。他换了一只手撑住下颌。结果刚刚还吵架的两人便这么住了手。赶紧低头,等着他的回应。
“我炬国女子何时要求冰清玉洁?婚前文定本就是炬国的习俗之一。叶老城主终归不是炬国人,所以,总也会把炬国的习俗忘个一干二净!”他淡淡的道。
这句话很严重。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见着叶思虑突然跪下。冲着他大声急道。“皇上英明!叶思虑已经在炬国六十年,几经风雨,大半生的时间都在炬国。叶思虑怎么都是炬国人!”
“叶茯苓早便与朕文定。且已然生了皇嗣,你说朕如何不能立她?”他又换了个姿势。
叶思虑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此名女子之前一直音讯全无,皇上怎可相信她说的话?她说孩子是皇上的,皇上便信么?这些年不见,这般乱性之人,谁知道她又跟几个男人一起!皇上可以看到上次那两个孩儿,哪一点跟皇上相像?全与那名女子一个模子里头印出!皇上,事关皇室血统,请皇上三思哪!”
他一说,身边的叶悠然又赶紧道,“什么呀什么呀!有总比没有的好!妹妹入宫五年,至今未有一嗣,若不是皇上恩典,宫里头早便应该纳了十数名娘娘。总不能叫皇上绝后吧!”
叶思虑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拐杖来就对着叶悠然狠抽过去。“我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悠然边叫边躲,大声的道,“我吃什么里,我扒什么外!做人要有良心好不好!爷爷真是好没道理!”他气哼哼的道。脚下却丝毫不见怠慢。精准的躲掉叶思虑狠抽过来的拐杖!
“你们把朕的朝堂当成什么了!要打叶悠然,给我回去打!”龙座上的人似是终于不耐烦了。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一句,声音微微向上扬了一分。
只是那么一分,便让所有人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他二人终于住了手。喘息的退立一边。
“既然叶城不同意,那么,大家都不必回府,便在这朝堂之上商量一个一致的决定才回去!”他淡淡的挑眉,立直身子,一甩袍摆,便这么将一众的文武扔在朝堂之上。
太毒了!只说商量一个一致的决定。却等于是变相的软禁。百人之众说服一人太简单,一个人要说服百人之众却是太难。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么,大家都死在这朝堂之上!这哪里是议事!根本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正胡思乱想间,他已然立到我的面前,停住。伸手出来,捉了我的手,淡然的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