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10

金多多: 绝色奴 第二部 15-20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五回 怀孕   

    我拼命的爬上岸去,双手一直不住的颤抖。心里害怕,怎么他便这么死了么?这么一个祸害,怎么可能这般就死去了!我浑身滴着水,跌跌撞撞的往下游而去,却发现此处瀑布,竟然高达万丈!下头一个深不可见底的深潭,将水引得直通往不知名的远方。我只道此处地势偏高,却不料,这里原竟已是到了凤山之境。竟然有这么一个巨大而险象环生的瀑布!
    顺着这样的大水下去,慢说是人,便是神,也得褪去一层皮!猛的跌坐下身子,我捧住头,浑身不能自已的颤抖。脑中现出一幕幕的片断。一身紫衣的少年,气坐在高高的金钱树上,无聊的踢动着双脚。冷傲绝然的红眸漠然的望着树下。
    一群女娃正围着一个漂亮的红衣女娃。“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衣服好漂亮!”一张张粉嫩的小脸上现着羡慕的痕迹。
    女娃怯生生的看着她们,低着头颤抖着不敢说话。她的沉默终于激怒了众人。其中有人朝着她大声的喝道,“喂!为什么不说话!你难道是哑子么?你是哪里来的官家小姐!穿得那么好,怎么就混在我们一起!”
    叶容然的面色红红的,几次想开口都以失败告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到得最后,她们几乎把她当成一个怪物来看。
    她怕得浑身发抖。少年看得有趣,摘了一串金钱叶朝着容然扔过去。有人起头,自然有人响应,其他人都跟着学样,捡到什么都朝着女娃扔过去。
    “我让你装死!”女娃们似是失了理智,有的拿了树叶,有的则拿了小石子一股脑儿的朝着叶容然扔过去。
    叶容然小嘴一扁,痛得泪水直流。抱着头蹲在一边,哭得好不伤心。少年感觉有趣,便冷冷的说了一句,“喂!谁许你们扔她的!”
    他一说,女娃们吃惊,立刻四散逃去。叶容然仍然在哭,小声的呜咽着叫着娘亲,叫着大姐救命。那样子可怜极了。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弯腰,淡着声道,“喂!你叫什么?”
    叶容然只顾着哭,根本就没空理他。泪水却是越落越多。少年烦燥的来回踱步。大声的怒道,“喂!你不要一直哭,要再这样,我就杀了你!”
    叶容然惊了惊,睁着双眸看向他,许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眉头略抬,淡着声道,“我叫随缘,你呢?”
    “叶容然!”女娃思量了半晌,终于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来。便这样,他二人算是认识。
    依然是那颗金钱树下,月光笼着大地,紫衣少年洋身晕着红光,蹲在树下低低的轻吟。似是野兽低沉的哭泣。
    “小五!小五!你在哪里!”叶容然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害怕。怯怯的喊着口吸吸鼻子,她再度轻喊,“小五!你不要吓我!你去了哪里!呜呜!”
    少年听到声音,赶紧躲到树后,隐着身不想让她发现。她的脚步一动,他的脚步也跟着动。“小五!你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好怕!你出来好不好!我想大姐了!我想娘亲了!呜呜!小五!你出来好不好!”月华之下,叶容然一身的睡衣,哭得好不伤心。
    这样下去,他怎么能离开?他低低的咒了声。脚下一紧,少年的眸子一睁,攸的一个踉跄。袍子下摆被一只小型的狗紧紧的咬住!他一跌一惊,便再也藏不住那尖尖的耳与几近透明的身子。
    叶容然也跟着一惊,转过头来见着他,眸中现着讶然。他二人便这么怔忡的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脚下的小狗儿汪汪的叫了一声,才打破这样的迷思。他的掌心蕴着红色的光,便要朝着小狗儿劈下。叶容然尖叫一声,猛的扑上他的身子,对着他又踢又打。
    他似是完全惊住了,只能任她又哭又打。许久,她似是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皱眉哑道,“你不怕我?”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尖耳。发现那并没有缩回去。于是,他更确定这个女娃已经疯了!
    女娃抱着小狗,小声的安慰道,“小五!不怕哦!小五!我会保护你!不怕哦!他只是长得奇怪一些罢了,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哦!他没有恶意的哦!”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眸间凌厉的红慢慢的变得温暖如水,许久,才终于小声的询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我也是普通人?”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企盼,那种企盼让人闻之心酸。
    叶容然回眸看向他,冲着他笑了声,“是啊!只是比旁人多了一个尖耳而已,其实长得比容然还要好看得多哦!”
    她的笑容那样的温暖,似是把他心里某处的寒冰都融化了。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原来并不那么孤单,也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活着!“你想讨好我的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么?”他口里斥责着,眼里却温柔得再化不开。
    叶容然惊恐的看他,飞快的摇头,“我没有!我哪里有!你不要胡说好不好!我为什么要讨好你!”说得此处,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我却知道,她要说的是,我的娘亲有的时候也会这般!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说。因为她知道,那是凤凰谷的禁忌,谁也不许提。
    他见她这般说.便恶狠狠的道,“我不相信你,你却可以证明给我看!将来等你长大之后,你便嫁了我做新娘,好不好!”他的眸子不安的扫向她。
    叶容然偏着头想了下,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般,大声的道,“好!嫁就嫁!”
    随缘笑了下,抬起她的下颌,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我们以吻为誓!不许嫁给别人哦!”
    怦怦!怦怦!我的心与叶容然的心一起跳动,那是情窦初开的感觉!那种感觉近在眼前,为了随缘。
    场景再度拉伸,笔直的官道之上,一身紫衣的随心高傲美丽的不可方物,骑着马儿,一路慢慢的行着。叶容然跟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停下!停下!你不要容然了吗?不要走!等等容然!”叶容然呜呜的哭着,一路小跑着跟在马儿的身后,随心略略闭眸深深的吸口气。攸的调转马头,朝着叶容然飞奔而去。
    一个翻身下马,紧紧的拥住叶容然,在她耳边小声的道,“不要怕!容然!不要怕!八年后,我们皇城见!你要来!你一定要来!”
    叶容然伸出小的手紧紧的回拥住他,“不要!我要跟缘哥哥一起!我不要与你分开!呜呜!缘哥哥,你不要不见,好不好!容然好害怕!”
    他怜惜的伸出手来,理着她的发,小声的道,“不要怕哦!缘哥哥已经跟哥哥说好了,容然不会死,容然会是那个活着出山洞的人!八年后,你一定要来!一定哦!”他不放心的叮嘱。
    叶容然轻轻的点头,哑着声道,“我一定活着去见你,缘哥哥!”
    “随心!赶紧走了!大家都在等你!”云轻不耐的大声道。随心挑起一边的眉头,正了正神色,“从今尔后,你便不能再叫我缘哥哥了!知道么?”
    叶容然哭得浑身发抖。轻轻的点头。“我会让哥哥替我到雪原部下订,这当中,你不能爱上别人哦!”
    “我不会!”叶容然坚定的点头。
    他松开她,翻身上马,不回头,哑着声轻道,“若是,你不能出得那个山洞,那么,缘哥哥便与你一道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他的话,似是一种誓言,那样的坚定不移。
    她轻轻的点头,跟着道,“不愿同生,但愿共死。缘哥哥!容然会一直爱着你!”
    他点头,一夹马腹,马儿扬起四蹄,跟上随行的官员。叶容然呜呜的哭着,远远的看着他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几乎伤心欲绝。不愿同生,但愿共死。缘哥哥,容然会一直爱着你!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浑身颤抖着,感觉叶容然,不!也就是当时的我,对他的那份爱意,那种朦胧的感情!掩唇,我放声大哭,“缘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我哭得浑身抽搐,几乎昏死过去。
    想起之前与他说过的话,我活着一日,便记得他一日,活着两年,便记得他两年!说话之时,我不知道,竟然会是这般的情况!随缘!对不起!直到你生命的最后,我仍是没有记起你!
    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冰魄钻石。“原来这便是你让云风给我的文定之礼,一直以来,你都遵守了约定,可是我却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还爱上了别人!对不起!随缘!对不起!”泪水滴落到冰魄钻石里头,泛出晶莹的水花,钻石在手里流光溢彩。
    这段时间,他的心很痛吧!我想起那一日,我手里棒着桔梗花,与雷洛一起出现在雷家之时,他的脸上一片死灰。
    也想起那一日,他告诉我,他不能再让云风与我一起了。我以为他是为了叶容然,却不料,他却是为了我呵!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今天的你,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脱了这件黑色的斗蓬,你竟是这般的绝色!”
    “既然你心里种了血盅,那么,便由我来负责喂饱这个该死的盅!”
    “茯苓,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喝我的血,你便一个月不必受他的威胁!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中他的蛊。若不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他不会注意到你!我会保护你!”
    “不要拒绝好吗?至少在我男装的时候不要这般拒我千里!只要三个月而已!”
    “你终于承认了!”最后的最后,他的唇角泛着动人的笑意,朝着我送出一掌,给了我一条生路,而他,却突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之前他要带着我一起死,都是为了遵守当年与我的约定,不愿同生,但愿共死!只是呵,遵守约定的,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而已!
    “随缘!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选择死!你这样死了,我的心里好痛!好痛哪!”我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只是要逼我想起而已,为什么非要这么的极端!随缘呵!我的,缘哥哥!”我便这么湿淋淋的坐在岸边,直直的望着瀑布。那里,埋葬了我的初恋。
    呵!原来我是有初恋的!只是我却忘了,不记得了!而已!随缘,你是笨蛋!“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让我永远也无法忘了你呢?随缘,你是坏蛋!”
    我小声的骂着,哭得浑身抽搐。这个世上,怎么有比这更遗憾的事,直待得他死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与他之间,竟是那般的存在!我心里,竟然还残留着对他的爱!
    皇城,我没办法回去了,那里住了一个真正的叶容然。我呢,该是我告退的时候了!手心紧紧的攥着钻石,我顺着炬水一路行去。我的腿很痛,可我却一直不停,便是死了,总也能找到他的尸骨。我知道沉尸水底是怎样的冰冷痛楚,所以,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此。
    我一路寻着,可是,他便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任我怎么寻,都寻不到。我几乎没有吃东西,饿的时候便随便吃些什么东西打发了。我吃过草根,也吃过野菜,可是我已经吃不出那酸涩难咽的味道。
    因为我的心里比野草更酸,更涩!随缘,笨蛋,你这样,我好伤心,我好遗憾。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长长的芒草上头,勾挂了一条紫色的腰带,我一惊,飞快的寻去,紧紧的握住,虽然被水冲洗了一个月,却仍是崭新如初。此时,我才知道,他已经大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说着不中听的话,再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叫我娘子,再也不会想要拉着我一起去死!再也不会为我把自己弄伤!我掩唇,哭得伤心欲绝。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谁!谁在那里!!”男人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此时的我,已然不是当初的我,一身的红衣弄得破破烂烂。整个人脏得像个鬼!
    我不语,只是紧紧的握着紫色的绣花腰带,哭得伤心欲绝。
    “是你么?叶姑娘?你不在皇城,怎会在此?”莫忧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传来,给人安定的力量。
    回眸处,他依旧一身的黑衣,坐在马上,双眸虽无焦距,却能精准的辩出我是何人。见着他,我哑着声说了两个字,“莫忧!”整个人便如同虚脱一般,昏死过去!
    梦中,随缘立在水中,淡笑着看我,我立岸边,想向他走去,他却淡淡的摇头,唇角泛着一个动人的微笑,哑着声道,“不要过来!”
    “缘哥哥!随缘!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大声的道。泪水已经爬了满腮。
    他摇头,“茯苓!我会在此等你!你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你一年不来,我便一年不走!”
    我掩唇,朝着他飞奔而去,他却突然隐到了水中,进入了一个我再也进不去的世界!
    尖叫着醒来,已是满身大汗。面若死灰,心若死灰。此时的我,躺在一张上好的梨花木床上,锦帐玉衾。莫忧有些无助的靠在床头。
    见我醒来,无焦距的眸子现着一丝惊喜,温淡的道,“你终于醒了!唉!怎么好好的,竟然会在此地出现!真真吓了我一大跳。”
    我抚着涨痛的额头,嘶哑着道,“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我逐鹿部的别苑。你已然昏迷三日了!”莫忧淡淡的道。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关切。那抹关切让人心生委屈,很多时候,伤心的极致了,反倒是没有眼泪了,一有人问及,便更又想起那件事情来。伤心欲绝。
    我低低的,哑着声道,“这些日子,皇城可有发生大事?”
    他轻点头,淡哑着道,“随心公主得疾病大去了!”他一说罢,我的泪便掉落下来。疾病!呵!皇城之中,这样的谎言多不胜数,哪个皇族做了出格之事,便会被冠以这样的名头,得疾病大去。
    “哦?是么?”我不敢问云风,这个时候哪怕是问一句,都会觉出自己的罪孽来。我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去问他如何了!
    他淡淡的道,“本以为你会在皇城,哪里料到,你却在此处,还弄得狼狈不堪!你要保重身子,大夫说,若然再这般,肚子里的孩子便要没了!”
    我惊了惊,唇张着好半晌,哑着声道,“莫忧,你说什么?什么肚子里的孩子?你说,我的肚子里头有孩子?”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吧!左手搭上右手的脉门,那里,本来一条的脉动,如今变成了三条,不会错!非但是有了,而且,是双生的!我突然回想起叶剑给我那包药的时候说的话,只要吃下,便能如愿!我明明就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为何我就没有明白!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从来不会做给人绝育这样的事,自己的女儿更是不可能!他的最爱,便是让无望生育的人,生双胞胎!他也知道我的性子,也许,是知道云风的性子,当时的情况,若然写这是让人怀孕的药,我不一定会喝。可是,若然写是让人绝育的药,那就,呵!喝下去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我感觉着生命的脉动。这里有两个小小的生命正与我一起呼吸,感受我的心情!呵!是他的孩子!此时此地,孩子的到来,无疑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我要吃东西!我肚子饿了!”我不动,生怕伤着他们,对着莫忧淡淡的道,“要一些海鱼,还要吃很多的蔬菜!再加一点水果!我要赶紧补充营养!”
    他歪着头,似是对我的行为不能理解,唇角却泛着一丝笑意,扬声吩咐下去,这才慢慢的踱到我的身边。撑着额头,黑眸之中现着一丝无奈。
    “你跟雷洛,已经文定了么?”他小心的问我。
    我摇头,再摇头,淡哑着声道,“没有!我如何与他文定!这孩子,是我自己的!我一个人的!你说起什么名字好?我想想!”我歪着头细想。
    莫忧仍自不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终于发现他的不妥之处,淡着声道,“莫忧?有何事但说无妨!”
    他怔忡着,许久不曾说话。我,终于小声的道,“莫忧,我怀孕这件事,这个世上还有几人知道!”
    “三人!你,我,还有大夫!”他轻哑的道。
    我笑着看他,“那么,帮我做一件事,叫那个大夫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因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他一笑,“这个自然,姑娘怀孕,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我已经送了封口费给他。”
    我也跟着笑了下,这个莫忧,做事其实很体贴到位。
    “痛失爱女,皇上是不是很是伤心?”我淡淡的道,心里带了一丝的酸楚。为了炬皇。
    莫忧不语,沉默许久,终于轻哑的说道,“炬皇伤心过度,终于病危了!若是消息可靠,怕是时日已经不多了!原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可以说倒下就倒下了!”
    我一怔,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说父皇他?怎么可能!他的身子明明那么好!”
    莫忧的唇角泛着一个无奈的笑容,淡哑着道,“是啊!明明身子就那么好。看到你没事便好了,明日我便起程进皇城,见父皇最后一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眸看着地上,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过得好久,我小声的道,“有马车么?有马车的话,带着我一起过去,我,想看他一眼!”那个对娘亲爱入骨髓的男人!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飞快的笑了下,转身回头,“你要马车,便有马车!”说罢,便飞快的离去。
    我开始拼命的吃东西。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我都吃。肚子里安然的躺着我生命的延续,不是一个,是两个!我从来不知道人活着竟然还如此有希望!忍不住将手再度搭上自己的脉门,我轻轻的啊了一声,“一个月!啊!
    是那三夜之中有的!他喝了酒,我的天哪!我干了什么!我怎么能让他喝酒!”我抱头,不可抑止的开始胡思乱想。
    我不能愁肠百结。我要想点高兴的事。我有孩子了!呵!我抚着小腹。
    心里小小的幸福浓得化也化不开去。
    “这孩子将来定然命大,在炬水那么冷的地方都没有冻死,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小骗子!”我喃喃的道。
    等到得第二日的时候,我与莫忧一道起程,此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他似是顾虑到我的情况,走得特别的慢。我几乎不停的吃着东西。才十日的光景,整个人看来精神也好得多了。
    还有八个月!我小心的计算着。还有八个月我的孩子便要出世了。我努力不去想我也要跟着大去的事情。唇角一直向上勾起。再勾起!从没有一种死亡,是让人这么期待的。可是现在我却正在做着这般的蠢事,我在期待着死亡!
    因为那一日,我便能见着自己的孩子!一双孩子!父亲!谢谢你!
    “皇城到了!那个,你还要吃些什么?我叫家奴去给你买!”莫忧淡淡的道。声音里头似是透了一丝的无奈。
    “孕妇不能吃得太多,不然生时候麻烦就大了!之前大吃大喝是因为要补充营养,孩子们需要!你以为我喜欢么?呕!”说得此处,我朝着盂盆呕出一口酸水来。
    莫忧递上一罐蜜梅子,我赶紧拈一个入口,入口即化的感觉终于把心里的难受压下去一些。
    “我们是先进皇宫,还是怎样!”我轻轻的询道。
    他挑眉,“自然是先进皇宫,你确定,你要去皇宫么?宫里头有一个圣德公主,若然你便这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我低头,这几日,我一直没有问及此事,便是不想知道她的情况!我把位置还给她,却不代表我有这个大量听她的事!
    “她,一直住在宫中么?”我小声的道。
    他点头,“是啊!至尊病危,一直是她在照顾的!若然不是她在身边,至尊怕是早便已经不成了!”他的眼底现着一丝漠然。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是啊!我这个堂姐比我细心得多!也体贴得多!
    ”只是她的这份快乐,却是我用生命换来的!心里不舒服极了,她在宫中,随心死了,云风他,会不会去她那里!
    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我怎么能保证他不对她那般!
    心里突然痛楚起来。浑身不住的发抖。
    莫忧偏头,哑着声道,“你怎么样!不舒服么?”
    “是啊!我极不舒服!莫忧,快到宫里了么?快到了么?”我翻找出镜子来,给自己换上一身白衣。白玉簪子簪发,看来便是一个翩翩公子。悠然堂哥,对不起,我要再度冒充你!只是这一回,再没有人能认出我来!因为,那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叶容然!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六回 她抢了我的男人  

    当我与莫忧一起出现在皇帝寝宫的时候,寝宫外黑压压的跪满了人。我心下一凛,暗道一声不妙。那看来开朗的至尊,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田地!
    皇宫里头的太医去了哪里?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得了他的病么?我心里悲伤,唇角略略向上掀了一个弧度。宫人引了我与莫忧进殿,殿内一片暗沉,看来压抑极了。至尊躺在金色的龙床上,汗湿的发粘在额边,显出一丝脆弱来。
    云风坐在桌边,撑着额头批阅着奏章,他的身前,一身绿衣的叶容然正端了黑糊糊的药计,等在一边。她的眸子扫向我,与我一般的容貌,干净纯真的气质让人不由的汗颜,原来我这张脸,也可以这般的清纯可怜!
    她的眸中现着无尽的惊喜,急切切的朝着我跨出一步,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悠然哥哥!”那一声,毫不做作,却带了无尽的销魂意。明明是同样的嗓音,为何我与她便相差了这么多?我心下着恼。面上却学着叶悠然淡淡一笑,“容然,你也在此?”
    云风仍自低着头,眉头都未曾扬得一分。我与莫忧若然不是叶容然的这一声悠然哥哥,便可以直接被当成透明!
    莫忧拱手低头,淡着声道。“圣德公主!王爷安好!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云风扬了扬眉,淡淡的扫过我二人,火眸里头一片冰冷。“莫忧,你来了!太医说他过不得今夜!”他轻轻的探着眉心,那里有条不可见的细纹。
    莫忧的黑眸里头慢慢的泛了一层湿湿的泪雾,哽咽着不出声。
    叶容然端了药碗,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悠然哥哥,你之前去了哪里!娘亲他们都好找哪!”
    我看着她,很苛怪为什么同样是一张脸,我就不会把她跟芙蓉,还有叶悠然几个人搞错,甚至觉得有着很大的区别!“我嘛!散散心而已,找找叶药奴,看有没有办法治治我这白头之症!”我说罢,脸蛋侧过十五度角,朝着她笑了下。手里的扇子更是啪的一声打开。轻轻的摇着。
    在这种天气里头用折扇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要风度的人。也就是区区在下我。叶容然见我这般,掩唇轻道,“哥哥这一失踪就是近半年,当真是想死我了!”她说罢,便要朝我走来。
    我一惊,赶紧退后一步,阿啾一声将她喷得老远。我突然笑了下,“妹妹还是且慢与哥哥谈心。二位王爷有正事要说!”
    莫忧此时正低头与云风说着什么,云风手里的笔峰不停,笔走游龙,说话间,身前已经堆起一堆处理完毕的奏折。
    “明日煌国有商队进皇城,听说有极好的料子,你去挑些做衣裳吧!”
    云风突然淡淡的说道。
    叶容然的脸色攸的绯红,娇怯怯的看着他,淡着声应道,“这个时候做衣裳,不好吧!”
    “有甚不好,让你去挑,你便去挑!”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分的宠溺。
    叶容然笑了下,淡着声道,“是!”
    见着他二人的默契的样子,我的心里一片冰凉。之前这里只有他二人在此,呵!我与随心都离开了!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第三者了!便是云风这般不知体贴为何物的人,竟然也可以让她去挑一些衣料做衣服!
    我心里似是被千只蚂蚁噬咬,贴着心脏,抽搐得厉害。指尖笼在宽大的袖子里头,直直的掐入掌心。似是要把掌心掐得出血!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抵得过云风的轻轻一笑?
    纵是有了心爱的男子,想是只要他对着她勾一勾手指,她便会飞也似的冲到他的面前。只求他赐给她一个微笑!我精心经营的感情,便这么双手奉送了出去。我果然是笨蛋!
    我背过身子,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脸,此时的炬皇皱着眉头,轻轻的喊了一声,“云龙!”
    我淡哑着声音道,“皇上,你怎么样了?”
    炬皇的缓缓的睁开眼,见着我,似是吃了一惊,许久才哑着声道,“一身的男装,原来竟是真正的叶悠然!”
    我轻轻的点头,“来得迟了,还诸皇上不要见怪才好!”
    他看着我,眸中现着一丝淡然,终于朝着我伸出手来,示意我捉住。我走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脆弱一笑,“叶家悠然,好漂亮的少年郎!只是朕却没有再多的女儿许给你,当真是可惜!”
    我抿唇一笑,“叹只叹悠然福淡,便不必去说了!”
    他的眸子扫向我的发间,我一惊,那里有一圈隐在发中的白色狐毛,我应该隐得很好才是!他根本不可能发现!发色雪白,发簪雪白,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莫忧!你过来!!”过得许久,他似是终于看得够了,扬声道。
    莫忧慢慢的朝着他踱来,立在一边,并不说话。
    “你也长大了!父皇之前想着,你好像还没有婚约!父皇死后,你们又要国丧三年,所以,你有何看中的姑娘家,但说无妨,父皇允你百日之内成亲!咳咳!”他说得此处,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莫忧抬起一边的眉头,侧过头,淡哑着道,“父皇以为,儿的眼睛这般,还能看上哪家姑娘么?!”
    炬皇的表情明显的窒了窒,脸色更形苍白。轻轻的道,“那就挑一个声音好听的!”
    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握着他的手,我突然很想笑。掩唇,我淡着声道,“皇上不若让悠然来诊诊脉,悠然好歹也是出自医学世家,自小对医学也略有涉猎!”我说罢,手腕一翻,搭上他的脉门。
    他一惊,想推开我,我却已然心里有数。他的脉相沉稳有力,便是正常之人也没有他这般好的脉相,装病装得很彻底!
    “大胆叶悠然,竟然胆敢侵犯龙体!你该当何罪!”他大声的喝道,中气之足,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震。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大声的道,“回皇上的话!悠然不才,却也精通医术,不说超越叶药奴,却也有回天之力!陛下之病,悠然一力承担!一月之后,陛下定然箭步如飞!”
    一番话,狂妄已极,既没有揭穿他的装病的事实,顾全了他的面子,又给了他适当的台阶,让他这番事体,可以见好就收。他不是个笨人。果然,他轻咳了声,小声的道,“那就让叶王爷在这里呆着,你们全都退下去吧!莫忧,你且住在宫里头,父皇想日日见着你!”
    莫忧应了声,慢慢的向外踱去。叶容然端着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求救的看我。我示意她将药放下,她点头,却将药放到我的手里,看着我欲言又止。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突然跪倒在地,低头连声道,“对不起!皇上,悠然哥哥虽懂医术,却实在不精!之前皇上看了那么多的大夫仍是无用,悠然哥哥他怎会有此本事治好您!容然愿意替哥哥的大不敬之罪,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哥哥一命!”一番话,把她伟大爱牺牲的性格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我几乎没有抬眉。明着是帮了我,却是把我推到了最难看的境地。我冷冷的看着她,想到之前她与云风之间的互动,手里的药碗高高的举起,优雅的朝着她的头上缓缓的倒下!她没有防备,被我倒了个满头满脑,狼狈已极!轻轻的抬起一腿,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我冷声的道,“女人家懂个什么!你这个碍事的蠢货!”
    所有人都被我这个举动惊得呆住了。包括炬皇至尊!叶容然倒在地上,呜呜的哭着。不起身,只是狼狈的看着我。
    莫忧正想出殿,听着这番响动,便只能张着大嘴,整个人讶异极了。我依然没有回头,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云风两道冰冷的火眸淡淡的扫视向我。
    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几乎让人跳起身来。
    “哥哥!你干什么这般待容然?容然做错了什么?”叶容然委屈极了,眸底现着一汪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冷冷的看她,缓缓的蹲身下来,淡着声道,“做错什么?怎么?容然,我的医术如何,是你可以评断的么?你是何人?”
    她一怔,泪水落得更厉害了。大声的道,“可是悠然哥哥!在皇上的面前不说实话,是会牵累九族的!你不怕死,我却怕叶城受累!”
    我朝着她一笑,突然朝着她狠狠的甩去一个耳光。她的唇角带血,不可置信的看我。仿佛根本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在这么多尊贵之人的面前对她这个公主殿下动手!
    我回过头来,朝着炬皇跪下身来,大声的朗道,“对不起皇上,舍妹自小被家母惯得坏了,说话不分轻重,之前她所说的,皇上跟王爷们可以无视之!”这便是标准的恶人先告状。
    我也不想这般待她,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现在更想做的是,给她一刀!而不是这么简单的打她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好歹她此时也是公主之身,叶王爷怎可这般待她!”
    炬皇轻咳了声,小声的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她还姓叶!我便有处置她的权利!是不是?我的妹妹!”我朝着她笑了声。叶家出到这样的蠢货,简直是败坏门风!我突然明白叶如虹说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若及得你半分!之后便应该是,那便有救了!
    她轻轻的,却坚定的摇头,“容然不明白错在何处!为何哥哥突然这般待我!哥哥不给我一个理由,容然怎么也不会甘心!”她声泪俱下。
    我立直身子,霍的转身,眯眼看她,笑道,“你也算是医者,那么你可知道,身为一个医者最大的禁忌是什么!你念给我听!”
    她怔在当场。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慢慢的围着她打转,形容嚣张已极,自大已极。怕是此时叶悠然本尊来见了我,都要自叹弗如!此时云风已经住了手中工作,托着下颌,略显兴趣的眯眼看我。
    我冲着他一笑,接下去道,“医者,父母心!在给病人看病之前,首先给病人的,是信心!对生命的希望!而这个信心,是医者给的!病人的心情开朗了,事情便自然好办了!而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告诉给我听!”我环胸,冷冷的看她。
    她面色一红,许久才低下头去,“对不起,哥哥!我以为你只是托大而已!”
    我再笑,“托大又如何?大夫说的话,对也是对,错也是对!纵是今日我开出一剂砒霜来,我说那是良药,病人也要给我往肚子里头吞!这便是医者给病人的信心!做不到这一点,纵是再优秀的医者,也是枉然!”一番话,冷冷清清,却是针针见血。直说得叶容然抬不起头来。
    炬皇轻轻的咳了声,“呃,那个!叶王爷,圣德虽然说错话,现在却终是公主之身!你这番作为,总是不妥!”他的唇角慢慢的染上笑意。那抹笑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莫忧的眉头轻轻的皱着,许久不曾说话。云风的眸底现着一丝漠然。在我与叶容然之间来回的打量着。眸底慢慢的晕出一丝血红的光来。
    “哦!”我轻轻的低头一拱身,“我已经忘了,原来自己的妹妹已然摇身一变,成了炬国的公主殿下!”一番话,酸溜溜却又暗指她攀了高枝不识得人!
    “本来想让爱卿试试的,可是,经过容然这么一说,我真是不敢了!不若,便先给莫忧把眼睛治好,我才给你治好了!”他眯眼看我。
    我朝着莫忧望去,后者的眼中一片茫然。我举起三根手指,淡着声道,“三日!”
    炬皇掏掏耳朵,讶然的道,“什么?”
    莫忧眯着眸子,啊了一声。显是已经惊得呆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转到他的头上!云风眸底泛着难懂的红光,终于开口道,“那便留住宫中,三日之后事情自当分明!”他这句话是对炬皇说的,火眸却定定的看着我。唇角泛着无尽的冷意。
    我冲着他一笑,心里却是酸酸的,孩儿,这便是你永远冷漠的父亲。看清楚,不要认错了!“如此,甚好!”
    于是,我便在宫里头住了下来,炬皇在我的面前唉声叹气。埋怨的道,“怎么好好的,竟然就动起手来了!你纵是恨她取代了你,也不能这般待她哪!”
    我给他捣药,冷冷的挑眉,淡着声道,“好了!父皇,不要装了!若然不是知道她不是我,父皇何必这般辛苦的装病!”
    “嗯哼!若然今日不是知道她不是你,你这般待她,你焉有命在!”他说了句,突然坐直身子,朝着我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擅自离宫!说!这些日子跑去哪里了!若然不是父皇声称有病在身,你还不知道回来了你!”
    我怔忡的看他,许久,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心死了!”话未完,我的泪便已经落下。
    他一怔,“你说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从怀中掏出一根紫色的印花腰带来,上头镶了一颗鸽蛋大小的钻石,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在炬水之畔找到的!只有这件东西了!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找他!可我没有找到!”说得此处,我心里一酸。
    他伸手接下紫色的丝带,怔忡许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终是选择了这条路!是朕,把他终于逼死了呵!我道我这一病,你回来,他也得回来,哪知道,他却回不来了!”说得此处,他的泪水便滴落下来,在冰魄钻石上头晕染开来。
    我不能伤心!我一伤心,我的孩子也要跟着伤心了!我努力的笑了下,哑着声道,“还有一件事,你想知道么?”
    他眨眼,小声的道,“何事?”
    我的手,轻轻的抚触自己的小腹,唇角染了个带泪的笑容,小声的道,“我怀孕了!父皇!”
    他啊的一声,几乎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张大着嘴,看着我的肚子,小声的,珍视的道,“怀孕?怎,怎么可能!那云风知道么?啊啊。多大了?是男是女?”他一连串的问道。
    我笑,轻轻的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要跟他说哦!至于说到男女,我不知道!大约是男的吧。反正有两个,情况不明!”
    他的嘴张得更大了,过了好久才大声的道,“啊!对了!叶家人!叶家人都是受了那个男人的毒,生个双胞胎有什么奇怪!啊啊!好兴奋啊!我要做爷爷了!而且,是我与云龙两个人的血脉合而为一!这等于是我与云龙的孩子!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他兴奋的道。完全已经忘了随心刚刚才死!
    我轻轻的摇头,“如果是男,父皇是不是就不爱了?”
    他飞快的摇头,“不管是男是女,父皇都一样这么疼!是云龙的孙儿呢!啊!不成!我得赶紧告诉云风!”他说着,便要从龙床上跳下来。
    “不要说!”我小声的道。
    他啊了一声,掏掏耳朵,讶然的道,“什么?你回来,不是要来与他成亲的么?现在碍事的人去了一个。你二人应该可以在一起才是!”
    我低低的叹了声,“父皇,我杀了云轻!”我小声的提醒。“总之我有我的理由,这件事,父皇不要管便是!我回来,只是为了看父皇一眼,父皇没事,我不会留在此地很久!”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惊讶,“那你腹中的孩子你要让它成为父不详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云风的么?为何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反倒是这般了呢?你要让云风他难受死么?”
    我的眸中现着一丝黯然,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哑着声道,“有的事情,不是我想要,便可以成的!我对随缘有亏欠!”最后一句,我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想着自己的幸福!随缘死了!为了逼出我的记忆。为了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若然,在他消失之前我想起有关他的一切,许是我对他的愧疚可以少得一些。
    可是没有!我没有想起他!直到最后的最后,他死了,消失了我才记起,原来自己对随缘竟是有着那般的承诺!我继承了这个身子的仇,也继承了这个身子的爱。尽管叶小千爱着的是云风,可是,叶茯苓却是对随缘有着一分的爱意!
    至尊听得此处终于不再劝说,只是小声的道,“我知你是神医世家的人,治莫忧的病,可有把握?”
    我回神,飞快的笑了下,“这个世上,哪里有绝对的把握。莫忧的眼睛毒已经解去了,现在看不见,只是还缺了一味药引。皇上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动物,舔了眼睛之后,可以让人的眼睛复明么?”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是狐狸!可要异性的狐狸才成!难道让云浮么?她疯得太厉害。我不能让她见着莫忧!”他皱眉。
    我冲着他笑了下,“自然是云浮!要想她好好的听话,有一个办法可以行得通!父皇想知道么?”
    他皱眉不语。眉间泛着一丝少有的脆弱。挥挥手,他淡漠的道,“我不想听!你要办,你便办,这件事我不想知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的啊了一声,这个世上的男人,没有人愿意听到自己的妻子原来竟是爱着自己的儿子。我这般说,无疑是触了他的痛脚!
    我淡淡的笑了声,立直身子,哑着声道,“那么,此事便交给我来办!”说罢,便朝着他福了个身,转身而去。
    路经朝凰阁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驻足观望。那里庭园深深,已经不是我可以进去的了!今日痛责她一番,固然心情好得一些,却始终改变不了这般的事实!
    红影一闪,云风出现在朝凰阁的屋顶。我一怔,心里如被利刃生生剖刺,鲜血淋漓。他!竟然真的出现在此!而她,则代替了我的地位!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原本只属于我的男人,给这个女人占去了!
    我冷冷一笑,眸子却已经湿润,心里早就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可是真正看到,却是那般的伤心欲绝!“你没有看到!孩儿!没有看到他进她的屋子!没有!!”我抬腿,想进入那座院子,终于还是立住身子。
    我不能去!若然去了,我便会伤心欲绝!孩子还太小,未满三个月的孩子容易流掉!我好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沉默许久,我霍的转身,每走一步,心情便更沉重一分!
    到得最后,我几乎是飞奔着离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掩面,痛哭失声。我怎么才能做到不看,不想,不听!我哭得伤心,伤心到几乎没有看到莫忧出现。他歪着头,小声的道,“为什么哭!”
    “莫忧,你说若然是你,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发现?”我小声的,企盼的看向他。努力的寻求一个答案。
    他挑着一边的眉头,轻轻的眨眼,“许是因为我眼盲的原故,看不见的人,便只能凭香味跟声音来分别。你跟她,明显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看到的人却并不一定这么想!”
    他知道!我怔忡着,他竟然全都知道!原来眼盲之人,心智一定清明。
    他看来什么都不说,却是什么都知道!
    “你现在要想的事不止这一件,包括我这一件的吧!”他无力的笑着,指尖往自己无神却漆黑的眸子轻轻一指。
    我一笑,“那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他挑眉”淡着声道,“何事!”
    “把云风引去天牢!让他吩咐云浮,给你舔眼睛!”顺道把他从那地方拉出来!
    他一笑,淡笑着道,“遵命!叶姑娘!”说罢,便立直身子,慢慢的踱出去。
    我朝着他的背影一笑,朝着天牢而去。不管如何,我都欠这个人一对眼晴!当年娘亲舔父亲的眼睛,让他复明的事,我是知道的!后来才知道,原来狐人舔眼,一生只得一次。且是耗尽功力的!
    所以,一般来说,狐人是绝对不肯为人舔眼的!
    天牢位于皇宫的北边,女牢里头却只囚了一个绝色的断臂女人,便也是随心的母亲!我立在牢外,隔着铁牢淡然的看她。此时才发现,她竟是与随缘相像了三分!只是这个做母亲的仍活在世,做儿子的,却已经大去了!他甚至,从来没有被她抱过一回!随缘,你真的死了么?
    伸手,紧紧的握住怀中的冰魄钻石。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身边来了三个人,是云风与莫忧,还有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叶容然!她小心的跟在云风的身边,不时的偷眼看向他,眸中现着一丝娇羞。
    她的颈子处,现着一丝淡淡的粉红,我心里凛然,是吻痕!我飞快的扫了眼云风。嘲弄的一笑。他也正看向我,火眸里头粹着冷冽的光。“把我叫来天牢,何事!”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股敌意。那是对陌生人才有的口气。
    我心下一痛,扯唇,淡着声道,“去叫那个女人,舔他的眼!”
    他眯眼看向我,两道眼波似是终于要将我看清一般。“哦?我道你终于有话要对我说,看来我还是猜得错了!!”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冷冽。眸底现着一丝无名的怒意。
    我心里一冷。不由得开始猜测他话中之意。他,知道了什么?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六回 你是母狐狸?   

    此时,牢里的云浮终于发觉云风的存在,空洞的眸子里头终是现出一丝晶亮的神彩来。她局促的朝着他笑了下,慢慢的朝着他走来,单手扭动着衣角,云风的眸子并不看向她,反倒是冷冷的看着我。似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慢慢的行到牢门口,隔着铁栅栏,深深的看着他的脸。那种眼神熟悉得让我心悸。也让我心酸,那便是我平常的时候,看着云风的眼神呵!从另一个女人眼中看来,仍是那般的让人心痛!可是,这个男人却径自视若无睹!
    我太了解那种感情,以致于我的整颗心都在抽痛。为了云浮!这个为了云风,舍了国母之位的女人!她,多么的像随缘呵!一般的眼神,一般的动作,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我的眸中现着一丝黯淡。想起那日官道之上,他的保证与承诺,还有,最后的最后,他温柔的送出那一掌,自己却消失在白浪的尽头。那种撕心裂腑的感觉!眉头轻轻的皱起。这是他的娘亲呵!
    叶容然看着她的手臂,瑟缩的退到云风的身后,揪住他的后襟。他的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推开。
    我心里一痛,扬眉淡道,“云浮!”
    她眯眼,细细的看我,好久才歪着头哑道,“我识得你么?!”
    我一笑,淡着声道,“你不识得我,我却是识得你的!”
    她突然笑了声,小声的道,“是么?原来我在天牢这么久,以为再无人识得我,却不知道,原来竟然还是有人识得我的!云风!是你么?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
    云风不耐的看着她,环胸冷道,“我没这么无聊!”
    话才到此,云浮便突然哭出声来,“是么?我以为你终会来看我,可是你却一直没有!”
    一直缩在身后的叶容然似是突然被激怒了,她从云风身后探出头来,淡着声询道,“这是何人!”
    四个字,却几乎让云浮尖叫起来,她的眸子冷冷的扫向她捉着他衣襟的手,眸中粹着冷然的怒意,突然大声的怒道,“哦?云风!原来你来,便是要给我看你的女人么?姑娘,你来此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我便如此好笑?”
    我一听,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连着声道,“怎么会呢?她哪里会是云风的女人,她只是他的一个下等的奴人!”目前最关键是不能激怒云浮!
    叶容然一听,眸子里头立时起了一层泪雾,小声的吸着鼻子,样子委屈极了。云风的眸底一片淡漠,许久才淡着声道,“不是!”
    云浮的面色一红,哑着声道,“什么不是!”
    此时我却已然明白了,只见他伸手,轻轻的捉过她颤抖的小手,淡着声道,“她不是奴人!”这个神情,这个动作,他分明就是告诉云浮,这便是他的女人!我深吸口气,手不自觉的抚着小腹,另只手撑住铁姗栏。努力让自己不要晕倒在地。
    脸别向另一边,张着唇,努力的呼吸。孩子!你没有看到!你没有看到你的父亲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是不是?哪料到,云浮此时却突然发难了,伸出手来,一把捉住我的喉咙,冷笑着道,“我现在心里很痛!所以我要杀一个人解恨!我不能杀他的人,可是我却能杀你!”
    莫忧皱眉,大声的道,“你放开他!”
    她冷一笑,端视着我的脸,小声的道,“啊!原来你的脸与那女人一般!若然不是你的头发全白,我真会把你二人混为一谈!不过,还是你看起来顺眼一些!”她的另只手轻轻的捏住我的脸。
    轻轻的扯唇,我哑着声道,“你的手松一点!我不能呼吸了!”我有两个孩子要吸气,我怎么能不呼吸!
    她突然哈哈的笑起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哈哈!我说我要杀你,你说你不能呼吸了!如果你能呼吸,我还怎么杀你!”
    “我就怕你杀不死我,却伤到了我!我来不是让你来杀我的!我来,是来让你给随缘舔眼睛的!”说得此处,我的心里不由的一酸。原来便是提及他的名宇,我都能伤心欲绝呵!
    她歪着头,漂亮的眸子怔忡的看我,手里的力道也终于跟着松了一些,“你说什么?随缘?”
    我轻轻的点头,“是啊!随缘!过来!随缘!给你的娘亲舔舔眼睛!”
    莫忧会意,走得几步,她见着他,手一松,轻轻的抚着他的清秀绝色的脸蛋,温存的道,“随缘!你便是随缘么?”
    我大口的喘气,痛苦得快要死掉了!赶紧伸手给自己把脉,确定孩子没事才自放心。叶容然松开他的衣角,走得我的面前,关切的道,“哥哥!你怎么样!”
    抬眸,我小声的道,“死不了!你哥哥的命硬得很!没事的话,赶紧回去!不要呆在这里碍事!”
    她一惊,似是终于想起之前我对她的态度,凉然欲泣。许久才小声的道,“哥哥!容然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容然!容然好害怕,哥哥好像已经不是之前的哥哥了!哥哥之前最疼就是容然了!为什么现在变了!是不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听你的话,你生气了?便是生气,也不要做那般危险的事呵!自小哥哥便是容然的另一个自己,哥哥若是去了,容然会伤心欲绝的!所以,请哥哥以后不要再说谎了!好不好!”她伸出手来扶我,对我的深厚感情终于爆发了。
    我猛的伸手,狠狠的拍掉她的手掌,怒着声道,“走开!不要碰我!”
    不要用碰过我男人的手碰我!
    她一惊,似是伤心得极了,退立到一边,泪汪汪的看我,“为什么!悠然哥哥!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之前你待容然很好!为什么!”
    我突然朝着她一笑,挑起一这的眉头,哑着声道,“想要知道原因?那么,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之前待你好,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原来与叶悠然一般的脸的这个女子,竟是这么的蠢!走开!不要靠近我!”
    云风两道眼波淡淡的看我,始终没有出声!我突然很想知道,叶容然在他的面前要受到多大的委屈才能让他出手相助!
    此时,云浮淡哑着声道,“打开牢门,我来为他舔眼!”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从身后取出钥匙来,将铁牢打开。他立在牢门口,守着牢门,叶容然则立在他的身后小声的哭泣。我扶了莫忧慢慢的走进牢门。想离开,却又不放心他一人在此。
    云浮单手用劲,掌心晕出淡淡的白光。可是到得一半,却又突然消失。
    她不信邪,再度动作,却仍是一般的情况!我看得心急。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
    此时此地,她汗如雨下,终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着声道,“我需要一个帮手!一只狐狸精!要母的!”她的清眸淡淡的扫向云风。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现在去哪里找?非要母狐狸么?”他的眸子轻轻眯起。吩咐道,“容然,去把小狐带来!”
    叶容然点点头,一步一回头,欲言又止。我环胸,冷冷的看她,扬扬头,示意她赶紧走。她似是终于失望了,转身飞奔而去!
    由始至终,云风的眉头都没有抬得一下!若然不是知道他这个人便是这样的性子,我会以为他对叶容然没有情!可是,从他刚刚的挺身相助,我便知道,他其实对她是用了心的!心里冷笑,转过头不看向他。
    此时的云浮额头之上全是汗水。脸色出奇的苍白。她一直拉着莫忧的手。长长的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肉中,莫忧只是些微的皱眉。原来,她并不如看起来的那般不爱随缘!只是呵,随缘却永远也不知道了!
    他甚至,到了她的面前,都没有认出她来!母子相见不相识,那是怎么样一种痛楚呵!我胡思乱想着。
    她细细的抚着莫忧的脸蛋,小声的道,“随缘我儿,未曾想,今日还能见着你!若然不是娘亲没用,你的眼睛又怎会瞎呢?”
    我心里突然内疚起来,我怎么能利用她对儿子的思念,做下这般的事情!尤其,她的那个儿子还是随缘!那个,我注定愧疚一生的男人!手轻轻的探入怀中,紧紧的握着冰魄钻石,微微的发抖。我小声的抽气。似是冷得极了。
    莫忧的脸上现着一丝别扭,想动,却又没办法动。
    时间,慢慢的过去,叶容然似是消失了一般,一直不曾出现。我心里焦躁,来回的踱步,她虽然疯了,可毕竟母子连心,时间一长,事情必然不妙,在她发现之前,我一定要让她出手!
    抬眸,我求救的看向云风,此时他仍是一身的红衣,正环胸若有所思的看我,我一见,心里有气,想别过眼,却直直的盯住他的火眸,扬声道,“王爷!你去看看容然,为何到了现在还不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我飞快的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不为所动的道,“怎么,你在吩咐我做事?你哪里来的胆子?”
    我冲着他飞快的一笑,淡着声道,“为了他的眼睛,王爷便不能配合一下么?再说,是你的人办事不力!你多少应该负点责任!”
    他眯眼看向我,许久终于一动。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他一走,云浮立刻立直身子,砰的一声将牢门关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一惊,冷冷的看她,心里明白,此事已经穿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便是因为她在云风的面前强忍!
    莫忧掩着脸,此时,他的脸上现着一丝血痕,竟是被她抓的!她哈哈的笑着,形同颠狂!“你说他是随缘!哈哈!你当真是一点都没变哪!那日桃花林一别,你长进了不少!随缘!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不是真的以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吧!”
    我一笑,突然想起,那一日,我也是着了一身的男装,也难怪她会认出来,轻轻的叹口气,小声的道,“我知道瞒不过云浮,我只是想要替随缘给你说一句话而已!”
    她又开始哈哈大笑,“什么?随缘让你带话!他现在还是随缘么?你以为我人在天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现在是随心公主!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我恨他!我讨厌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用得着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能见不着云风!哈哈哈!”她说得此处,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哭,我也跟着伤心起来,从怀中取出冰魄钻石来,小声的道,“你认得这个东西么?这是随缘的东西!是随缘!不是随心!他有什么错?你生了他,让他那般悲惨的活着!明明有颗男儿心,却以女儿身活着!有心爱之人,却要托人下定!身为公主,却要嫁给自己的哥哥!他错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他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活着!这便是你给他的人生!你有什么资格来恨他!他应该恨你才对!可是,他没有恨你!从来都没有恨你!”
    说得此处,我不住的浑身颤抖,“那一夜在桃花林,他便在你的眼前,你让我二人在你的面前成亲,可是你却没有认出他来!他那样立在你的面前,在你的面前杀人,你却没有认出他来!”
    说得此处,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的往下掉落。为了随缘不值!
    她的力气一下子似是抽得干了,“你说他,选择死!何解?”
    我掩唇,小声的哭道,“他死了!落入炬水而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要恨,你也只能恨一个鬼!不要把自己的事情一味的怪他,他也不情愿!他也会痛!并不是你给了他生命,你就能这般待他!他也是人呵!”
    她一怔,颤着声道,“你说他死了?他明明是公主,他怎么就死了?”
    伸手,将紫色的腰带举到她的面前,“我只找到了这个!云浮!我沿着炬水找了他整整一个月,结果我只找到了这个!你知道一个人独自沉在湖底是什么样的痛苦么?我知道!所以我不眠不休,找了他一个月!可是,我却只找到了这个!”
    她浑身在颤抖,眼泪止也止不住,左手狠狠的敲打着胸口,低低的咆哮,“我是恨他的!他死,与我何干!我是恨他的!”说得此处,她几乎尖叫出声口掩唇,哭得伤心欲绝!
    她一哭,我也想起当日的摧心之痛来,掩着唇,与她一道哭。
    莫忧似是整个人呆住了,整个人立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来回踱步。
    “那日你说,你的身子不好,不能给她幸福,叶药奴说,你只能活得十八岁,是真的么?”她终于住了声响,小声的道。
    我惨然的笑道,“本来是十八岁的生辰,可现在不是了!孩子们出世的那一日,便是我的死期!”我的声音里头没有一丝痛楚,有的,只是无尽的幸福。
    莫忧的脸色苍白着。欲言又止。
    她惊讶的看着我,“你竟然在笑!为什么!明知道死期,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我要做娘亲了呢!我怎么能不笑!早便已经既定的死亡里头,加入了生命的喜悦,我怎么能不高兴!纵是拼得性命,也要生下他们!”我轻轻的抚着小腹,唇角却隐着算计。
    她低下头思索。许久,突然掌心晕起无尽温暖的白光,手一伸,朝着我的身子灌入。我小口的喘气。感觉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
    她收了掌,小声的解释。“你的身子太弱,很难撑到生产的那一日,你又是随缘心爱的女人,我便把毕生的功力给你!助你活到那一日!”
    我点头,小声的道,“那么,你呢?”
    她再一笑,“我?我本就是个活死人,要功力又有何用!你有了我的功力,依着你的体质,可以给他舔眼!”
    我一惊,冲着她飞快的笑了下。是!我也是母狐。
    她虚弱的笑了下,哑着声道,“没事的!我把毕生的功力都给了你,现在你的孩子安全无虑。你也有足够的力气生下他。给他舔舔眼睛,绰绰有余!之前你只是半狐,没有那般的能力,现在你有我功力,所以,没事!”
    我的手,不自觉的搭上自己的脉搏,感觉着生命的力量,那里有股力量源源不绝的输向我的孩儿!转眼,我见着莫忧苍白带血的俊颜,呵!我终是欠他一双眼呵!我突然笑了起来。淡着声道,“是!我明白了!只是还需要一些药材!”
    她笑了下,苍白的手缓缓的朝我伸出,小声的道,“你是半狐,你是哪类狐族?娘亲为狐,还是父亲?”
    我立直身子,扶起莫忧一步步的朝外头而去。从头上取下一枝白玉簪子来,将那钥匙恪的一声打开,我引了他走了出去。
    她似是被我的举动惊得呆了,伸出手,小声的道,“孩子!你说,你来自何处!”
    我转身,突然冲着她笑了下,玉簪簪发,闭了闭眸。感觉娘亲的狐尾的脉动,与我连为一体。再睁开眼时,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已然是颠倒众生,魅骨天成!“是九尾狐!云浮识得我头上的这根狐尾么?那么,让我来告诉你,这根狐尾,是你们的云龙公主的!之前被云轻斩下,戴在身上十年,之后被我发现,然后你知道怎么样,她才肯把狐尾交给我的吗?”我笑眯眯的道。
    她浑身颤抖着,“依着云轻的性子!她死也不会交给你!!”说得此处,她突然怔住。
    我再笑,“不会不会!她死之前就交给我了!交给我之后,她才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足够孕育到生产的功力!啊!忘了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随缘的!是云风的!”我一说罢,她便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明明见你是为了随缘真心哭泣!为何一转眼,你便这般了!”她伸着我缓缓的伸出手来。不甘心的望着我!
    我冷然的望着她,许久,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因为我不能原谅你!我刚刚有说过的吧。你让随缘这么的悲惨,让他这么痛楚的死去,我恨你!”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你对他终是有情!哈哈!想他一生,终也是不枉了!在美得极致的时候死去,又得心爱之人这般的念着,真的好幸福哪!”
    我冷然的看她,许久,终于哑着声道,“莫忧!我们走!”说罢,便引了莫忧离去。
    她在身后大声的道,“原来你给他治眼是假,只是来吸我的功力,是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停下脚步,我淡着声道,“人的性格跟赌钱的点数一般,是可以计算的。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可以算。得出这般的结果来并不意外。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孩子,所以,这一场,我一定不会输!也不能输!孩子能顺利出世,我会让他在你的坟前叫你一声,云浮奶奶!”我突然笑了声。我若不是真正的心碎,她怎么会上当!
    可是,我赌赢了,不是么?
    出得牢门,莫忧轻轻的一动,挣脱了我的手。一个人立在一边。之前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我知道,他伤了心!为了那般丑陋的我!
    我苦笑了下,淡着声道,“对不起,莫忧!”
    他退后一步,怔怔的摇头,“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绝望。那抹绝望触痛了我。本来以为被狐人舔了眼,他的眼睛便能复明,可是,从头到尾,我便只是利用他而已!
    可是此时此地,我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为了两个孩子能活下去,不管伤了谁,都会去做的母亲,而已!
    “你叫我喊云风来,又把他二人支走,这么久都不能回来,是不是全在你的算计之中?”他轻然的道。
    我轻轻的点头,“他二人会被父皇叫住,商量国家大事!”我局促的笑了声。这个世上,有哪个人可以理解这样的我呢?这么恶劣的伤害别人,来达到这般的目的!
    “那么,你与她说的,只能活到生产的那一日,是真的么?”他的声音透着某种压抑。
    我一笑,“是啊!纵是不生孩子,我也活不过十八。若然不是得了云浮的真气,我随时都有可能与孩子一起大去!呵呵!我没跟你说过么?孩子若是流产,我也一定不能活!我们现在是三人一条命!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让他们活下去!再怎么样,死我一个,总比三个人一起死要好得多!是么?”
    他沉默,许久终于长长的叹息了声,“你,真的杀了云轻?”
    我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把问题再抛回给他。“莫忧,你说我杀没杀?”
    “你是个可怕的女人!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说与人知?与你这般的人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叶容然,与你多么的不同呵!”他皱眉,小声的道。
    我淡然的笑着,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可是,那又如何!我与他之间,终是不可能成为朋友!这般美好的人物,怎么可能接受我这般不堪的的人呢?他,他应该与叶容然一样,生活在光明里头,而我,则应该与随心一样,生活在永不见天日的冰冷水底!这便是我们的区别!
    从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是我欠了他一对眼睛。我就会还他。眼角余光见着红影不紧不慢的朝着我二人踱来。想刺伤他的念头越来越重。我突然朝着他一笑,勾搂住他的颈子,淡着声道,“莫忧!不要动!”话才到得此处,便将他的头狠狠的拉下,舌尖轻轻的伸出,在他的眼睛处轻轻的舔过。他的眼睛里有一股咸涩的味道,那是眼泪的味道。
    他先是怔住,眸子睁得大大的,然后再死命的闭上。我冲着他笑了下,在他耳边轻轻的道,“记住,我的名字叫,叶茯苓!你的师傅是我杀的!所以,我治好你的眼,让你欲报仇也不能!”
    见我二人这般状似亲密的相拥,叶容然大声的道,“悠然哥哥!你在干什么!天哪!你怎么能跟莫忧王爷拥在一起!天哪!”
    我不动,固执的拥着他,他浑身都在颤抖,脸色惨白着。我伸手轻轻的掩住他的双眸,哑着声道,“现在,避开强光,你试着睁开眼!记住你仇人的模样!”
    莫忧依着我的意思,低头,缓缓的睁开眸子,我冲着他直发笑,我自然知道他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个影像,会让他痛恨一生!这便是我身为骗子的,最后的良心!我不能让一个本来应该恨我的人,误以为我是他的恩人!
    黑眸印在我的脸上,怔忡着不开口。我突然笑了下,推开他。
    “莫王爷!您的眼晴好了?刚刚!哥哥你给他舔了眼睛?不是说要母狐狸的吗?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叶容然大声的道。
    我回眸,冲着她笑了下。不意外的发现云风两道火红的眸正带着森然的怒意狠狠的盯着我。淡着声把问题抛回给她,“你说呢?”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八回 抢回他!   

    我已经做得那么明显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是女的!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也是狐狸精!可是,他的怒意只是一瞬间。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直到放开莫忧才看清,此时此地,他竟然做了一个动作。伸手,拉了叶容然的手,霍的转身就走!我的心在颤抖。手,紧紧的抱住小腹,猛烈的抽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倒下来。
    我周身都觉得很冷。那种寒意由心而生。我想追过去扯开他的手,我想告诉他,我才是叶茯苓!我想给她一刀!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着抽痛的肚子,立都立不住身子!感觉喉头被东西紧紧的掐住,想呼吸却抽不上气来。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某个可以让身子立直的东西,才一捉到莫忧的手,便被他甩开!
    他一甩开,我整个人都虚软了下来,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攸的张口,吐得满地都是!大口的吸气,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小声的对自己说,“原来真的不能回来!这么差的身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样的打击呢?我是笨蛋,我回来干什么!”
    莫忧的脚步轻轻的一停,终于像是下定决心,再度离开。我从怀中取出墨玉簪子来,大声的道,“莫忧,我现在要你实现至死不变的承诺!现在,救我!”他的脚不停,一个飞身,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呵!你看!原来一个骗子真的不能有良心!偶尔一次的良心,却是换得生死之间,这般的对待!我仰躺在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那里有几朵淘气的白云被风吹走。“原来我叶茯苓也有这么一日!被人见死不救!”
    我的唇角慢慢的泛上一个笑容,“纵是死,也要把你带走!叶容然!”
    我突然笑了声,伸手将耳上的白色流苏取下,露出诡异至极的图腾,小声的念道,“天地之悠悠,呃!呕!”话才到得此处,我冷不妨吐出一口鲜血来。
    为什么连咒术都不让我念完?鲜血,缓缓的浸染了我的耳垂,我突然一笑,呵!原来她,命不该绝!纵是我使坏想杀她,也竟有这般的际缘救得她的性命!
    所以,我才是那个该死之人!一滴泪,从眼角缓缓的掉落。蓝色的天空开始赤红充血。眼前竟是一片血红。原来,天空也有血红的时候!
    不!我突然明白,不是天空血红,而是我的眼里血红!呵!孩儿,对不起,娘亲终是难保得住你们!
    血红的天空中,绝色干净的气息袭身而来,莫忧立在一边,冷冷的看我,许久终于长长的叹一口气,伸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小声的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动,他回来了!可是,云风却没有回来!我窒了窒,许久才小声的道,“把我带出宫去,然后找到雷洛,告诉他,我要成亲!马上!”
    他一怔,眸子冷冷的看我,“你又想使什么诡计了!我不能把你送去给他,你要与他成亲,无非是为了让叶容然嫁给他,你可知道,你这番,很可能引起战乱!”
    我轻咳着,淡笑着道,“与我何干!红颜从来不是祸水,祸起萧墙的,从来都是人心!所以,纵是乱了天下,我也不会愧疚半分!”
    他无声的叹息,不看向我,只带了我出宫,却并没有把我送去雷洛那里。我的唇色苍白,却无力反对。这个老实人,终于也被我激怒了呵!“不要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云风!”昏迷之前,我轻轻的吐出一句。
    床前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不知为何,此次竟然没有回到碧水湖。我整个人悬在空中。无意识的漂浮着。心,已经痛到麻木。下意识的不愿醒来。为何要醒!醒来之后,我又当如何?云风,已经离我远去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背弃了我。
    房门被人打开,两条黑色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帽子卸下,竟是白玉虎与战柔到了!见着我苍白的躺在床上,白玉虎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从怀里掏出一枝碧玉簪子,颤抖着声音道,“老大!我以为你会活得很好,可是,为什么竟是这般的无奈!活得这么的凄惨!怎么我们不在你身边,你竟然昏迷了那么多回!你怎么能这般!”说得此处,她竟哽着声说不出话来。
    战柔轻轻的抹去眼中的泪水。定定的看着毫无生气的我,慢慢的坐下身来,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抽出腰间的短剑来,对着自己本就满布伤痕的手划上一刀。小巧的手紧紧的握住,不让伤口愈合,另只手托了我的下颌,让我张开唇,当鲜血落到喉间,我眼角的泪水,便缓缓的往下滴落。
    白玉虎一直在流泪,我心里骇然。这一生之中,我只有三回见她流泪。
    头一回,是在山洞之时,那一回是怕得极了!第二回,是我用剑刺她之时,她落泪了。是伤心的泪。第三回,便是此时,见着我这般无力的躺着,她也流泪了!
    战柔一直在哭,不停的哭。我知道,她在为我伤心!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竟是这般的无力!看来,纵是得了她的力量,想要活着生下孩子,也是不易哪!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明明知道雷洛才是你要找的人,你却选择爱另一个人!你这么冷静!事事都设想周全,可是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碰到那个男人,就这样了么?若然不是见着了叶悠然,你想把这事瞒我们多久?”战柔小声的呜咽着。
    “本来到皇城来,是为了寻找一条生路,可是,你却终是走上了绝路!叶茯苓!你太笨了!你怎么能这么笨!这么笨,怎么当我们的老大!你失格了!”白玉虎飞快的抽着气。“你最好给我快点醒来!”
    房门被人打开了,一身黑衣的千心捉了浑身无力的莫忧进门来,大声的道,“玉虎!抓回来了!”
    白玉虎虎眸一睁,在屋子里头点起灯来。淡着声道,“哦?绑着!不要让他出去通风报讯!”千心应了声,便把莫忧绑了个结实!莫忧睁着一对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我,又明显的黯了下。“若然会去通风报信,便不会把她带到此处来了!”
    战柔的脸色很苍白,伤口处似是再也挤不出一滴血来。白玉虎一把将她拉开,大声的道,“走开!我来!”手起,刻落,掌心的血液便这么朝着我的口中滴落。我无意识的吸吮。面色却仍自苍白着,没有一丝血色。
    莫忧见着,皱眉把头转向另一边。
    白玉虎见这么多血下去,我的脸色仍自没有血色,扬声道,“大家愿意给门主鲜血的,站出来!”
    房门外头,站了整整二十名同年纪的女子,大家的眼都红红的。大家听得白玉虎这般说,都大声的道,“用我的!用我的!”
    大家排着队,在自己的腕上划刀,给我喂血。我拼命的喝着。终于感觉到身子上一丝痛楚。那是生命的迹象!泪水,缓缓的落下。
    莫忧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淡着声询道,“为什么,你们肯这般为她牺牲?”
    白玉虎抬眸,许久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有她,才有我们!”
    “我们的命,都是她救下的。”
    “因为她是我女儿的干娘!”千心淡笑着道。
    我并没有如她们的愿醒过来。我仍自悬在空中,几次欲回身体里却并不成功。
    白玉虎看了好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小声的道,“蓉姑娘什么时候能到!只是不知道奴姑奶奶在哪里,不然,她就有救了!奴姑奶奶,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非在这个时候不见了人影!”
    “蓉姑娘明日一大早便能到。可是奴姑娘却仍是没有消息。难道,这便真是天要亡她?”水若轻轻的说道。下一秒,脸便被人一掌打得偏了。
    “你说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她不是好人,她怎么会死!”
    战柔似是终于被刺痛了,大声的斥责着。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再狠狠的拭去。
    水若低下头,小声的呜咽着。“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死!她不会死的!”她喃喃的念着。
    我的床前便这么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大家都在为我哭泣。原来,我不是孤独的!这一世,至少来说,我不会如前一世一般,死在湖底无人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待到得天亮时分,屋子里头来了一个红衣女子。
    这个女子身后扎了一条长长的发辫。身后背了个大大的包袱。便这么甩在身前,看来清爽又宜人。她整个人看来很淡,走近了看,却才发现,她的脸竟是跟我长了九分的相像!
    莫忧的嘴里张得像是要塞进一颗蛋去。芙蓉见着我这般,挑起一边的眉头,几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淡着声道,“怎么才这几日不见,便折腾得这般!”
    她伸手给我把脉,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眼睛不可抑止的扫向我的小腹。她知道了!我心里一急,猛的一个轻咳,醒转过来,哑着声道,“芙蓉!你来了!”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会意,淡然的扫向白玉虎,摊摊手,“醒来了!死不了!”
    白玉虎与战柔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小声的道,“蓉姑娘!您真是神了!您一来,把个脉都能把人给把醒了!我们折腾一夜,都没怎么样!”
    芙蓉的眸中现出一丝笑意来,摸摸鼻子轻道,“我也以为终于可以打开她的心看看里头的血盅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了!真是可惜!竟然又活了!”
    白玉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颤抖着唇角说不出话来。
    芙蓉眸光一扫,见着莫忧,淡着声道,“喂!你过来,有话问你!”
    白玉虎见芙蓉叫他,便一把将莫忧提了,立到芙蓉的面前,“蓉姑娘有话但问无妨。”
    芙蓉的眉头不动,许久终于淡着声道,“我要知道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莫忧皱眉,我却已然扬声,“芙蓉!与他无关!”
    她冷眸一吊,抬起我的下颌,淡着声道,“你头上的东西,我一进来就看到了!你能找出来,就代表了你见到了那个仇人!那么你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把这个还给你!”她的手轻轻的抚过我头上的那圈狐毛。
    我淡淡的笑了声,“我已经报了仇了!芙蓉!”
    她冷冷的看我,终于冲着我笑了声,“我知道!承喜都跟我说了!秋尽了,她叫我给你一样东西!”她从身后解下包裹来,伸手递给我,“她要我告诉你,她已经实现了她的诺言,不过,因为你活不久的关系,便不必你再勉强下去了!她说,有的时候,姻缘总是如此,娘亲她不会怪你的!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我怔忡着,任由她在我的面前打开包袱,一件雪白的狐裘,便这么出现在我的面前。那袭狐裘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毛色纯正,可说价值连城!
    最重要的不是在此。这些都是最有灵性的九尾狐的毛皮,我只拿着一角,便觉着浑身的力量源源不绝。
    见我的脸色慢慢的变红,芙蓉淡淡的一笑,似是知道何事一般,淡着声道,“我便知道此物有用!”
    我的眸光扫向白玉虎她们,唇角泛起一个凄楚的笑容,哑着声道,“玉虎!战柔!大家!谢谢!”
    她的脸色一红,终于喜极而泣。大家都拥在一起哭泣。白玉虎朝我走前几步,伸出手来,里头躺着一枝碧玉簪子,淡哑着声道,“你的簪子还在我的手里!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件事情么?那么我来告诉你是何事!”她深深的吸气,“嫁给雷洛!生下他的孩子!我要你解了你的血蛊,好好的活下去!二十岁的时候,你来找我,我把你的碧玉簪子还给你!”
    我再度看她,小声的道,“原来你们都知道!”
    她镇重的点头,“是!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没有你在,我们很寂寞哪!所以只好在闲时把你的动向拿出来好好的当成笑话来看!”
    我一笑,心里竟是豁然开朗。因为这件狐裘,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芙蓉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陪着我许久。直到千门之人尽数离去。她仍自不走。我情知她定然有事,便没加多问。
    “你肚子里头的孩子是谁的?”她坐在我的对面,终于淡淡的道明来意。
    我笑了下,“你想知道?”
    “你让我瞒着她们,那便一定不是雷洛的!也不是莫忧的,更不可能是叶悠然的!而你的眼光我有信心,四大王爷之中,就只有一个能入你的眼,也就是说,便是那个王爷之首,是不是?”她环胸,淡然的道。
    我飞快的冲着她笑了声,情知不能瞒得过她,只得小声的道,“是啊!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所有的事情一看便知!哈哈!哈哈哈!”
    她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看我,许久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你果然不要命!现在是怎么样!他知道你有了么?”
    摇头,我淡着声道,“我不能让他知道!”
    “哦!她的娘亲杀了我们的娘亲,然后你又杀了她的娘亲,然后你决定生他的孩子!不告诉他也对!省得今后跟你抢孩子!”她歪着头道。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孩子生出来,我便要大去了,抢孩子干什么?”
    她的唇角一掀。“哦?那把孩子打了,再去生雷洛的孩子!”
    我死命的护住小腹,小声的道,“孩子死的话,我也会一起死!”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闭了闭眼,“那么,你的时间便不多了!既然那么爱,为何不去把他抢回来?纵是打断了他的腿,也要让他逃不出你的掌心才对!这样躲着,算什么!”
    我趴在床上,许久才小声的道,“芙蓉,我与他之间,根本回不去从前!你能明白么?他现在与叶容然在一起,我!”说得此处,我突然哽住了。
    她立直身子,走得我的身边,轻拍我的额头,冷着声道,“果然太钻牛角尖了!你跟他之间的世仇,你根本可以不理会!他娘杀我们的娘,你杀他的娘,有什么不对?他要找你玩命,让他先把我老娘的命还来!他再痛苦也只是一个人,我们的痛苦却比他大了十六倍!本来他老娘应该死十六次,现在只死了一次,太便宜她了!如果他还说话,还有十五次我们不介意让他替他老娘还上!还有那个叶容然,她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让她抢了你的男人!她怎么抢去的,你怎么给我抢回来!不然,你不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妹妹!本来我也想研究一下,你的血蛊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好了!你死之前先通知我,我好切开你的心脏看看,那里头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一笑,小声的道,“是一条血红色的小蛇。能噬血,惹得它生气了,也能自己逃出来咬我。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也能保护我!这便是血盅了!”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狐狸精下蛇蛊!不合常理!”
    “狐狸精应该下什么盅?”我歪着头,哑着声道。
    她立直身子,冷声道,“自然应该是狐盅!这个人却下了蛇盅!这么一来,当真是欲救无门!”
    我小心的看着她,“什么叫狐盅?为什么狐人就应该下狐盅?”
    她古怪的看我,“狐人本就与常人不一样,狐盅,便是纠情之盅。便是给你下某种暗示,在规定的年限之内,你没有做到她的暗示,那么,你便一定要死!例如,你的十八岁!被下狐蛊之人,便不可能被下第二回另种狐盅!那人大约是知道,才在你的心里下了蛇蛊!”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抚着略略涨痛的头,小声的道,“那就是说,我的身上,有两种盅!一种盅已经折腾得我够呛,另一种是谁给我下的!”
    她闭了闭眸子,三秒之后再慢慢的睁开,“我不知道情况!我会去翻查史典。凤凰谷的定是已经烧掉了,现在找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在那之前,你最好给我活着,不然,我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给切得最漂亮,最具代表性!为医术做出贡献!”
    我心里一暖,我知道她是要我活着,可她总是以最难听的话来激我。坐直身子,我小声的道,“如此,我便在此,等着你的消息,可好?”
    她凤眸往上一挑,冷声喝道,“什么便在此,你的事情多了去了!先要去把你的男人找回来。凤凰谷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女人!找回来之后,你把他抛弃都可以!不要输得这么难看!”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淡然的笑容,哑着声道,“可是怎么办,芙蓉,我不想看到她,一看到我便会想起她颈间的红痕,与那日他拉了她的手离开的情景!我的心,又会开始疼起来!”
    她冷冷的哼了声,“哦?那你是要我把人给你带走么?我杀了她,还有你的那个狐狸精,你也没有问题?”
    “你杀不了他的!”我淡淡的道。
    她环胸,淡淡的一笑,“大夫有太多杀人之法。不是你能理解的!只是杀了他,你便要死了,我杀他干什么!你等着!”她说罢,便一甩长长的发辫,推门而去。
    我的唇角泛起无尽的笑意,起身跟在她的身后,淡着声道,“不!我不会等!我与你一起去!”
    她冲着我飞快的笑了下。“你还是等着!我让莫忧带我二人一道入宫!”
    将狐裘背在身上,我拍拍小腹,淡着声道,“孩儿!我们一道去寻你父亲去!”
    芙蓉不知道对莫忧做了什么。莫忧弄了顶马车,我姐妹二人坐在车里,他则在前头赶车。芙蓉灼灼的看我,小声的道,“叶茯苓!如果当年我与你一起去了叶城,许是这么些年你不必受这么大的苦!”她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压抑。
    我知道,这些年来,她为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轻轻的拍着她的手,我坚定的道,“芙蓉!笨蛋!你应该说,当年,好在你没有与我一道去!不然我姐妹都要被她害了!现在只有我一人受罪,你说多好!至少来说,你活得好好的,是么?”
    她怔忡着看我,终于长长的叹一口气,“你不会死!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解盅之法!找到下盅之人!”她哑着声道。
    她是个性情冷然的人,这般的动情,我也是头一回见!“芙蓉!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然不是病得厉害了,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的心目之中,竟是那般重要的存在!纵是便这么去了,也是一种幸福呵!”
    说话间,已经进了皇宫。此时此地,一身白衣的是芙蓉。一身红衣的是我。一行三人,便这么进入了炬皇寝宫。
    此时,至尊正在批阅着公文。见着我三人进来,轻轻的啊了一声,立直身子,“茯苓!你回来了!这三日,你去了哪里!”
    芙蓉没有动,冷冷的看他,伸手一指,“鬼叫什么!没见过吗?不要过来!”
    他一怔,我慢慢的抬起脸儿来,笑道,“父皇!她是芙蓉!我才是茯苓!父皇的身子可好些了?”
    他的嘴张得大大的,许久才回过神来。“天哪!是云龙的女儿!又是她的女儿!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芙蓉环胸冷然的看他,淡着声道,“叫人去宣叶容然进来!两条路给她选,一条,回她的叶城去!一条,让她死!”
    他啊的一声,淡着声道,“我正让人加紧筹备她与雷洛的婚礼。把她嫁出去了算了!”
    “那就是她还要在宫里头一些时日!不成!一天都不行!你若不办,我自己来办!”她冷冷的道。
    他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那换回来了,跟雷洛的婚事要怎么办!之前雷洛的家被人端了,金盟部拥兵自重,此时不动手,很大机会便是在等着茯苓嫁过去。若然毁婚,我只怕他心有不服。”
    芙蓉狠狠的朝着桌子上一拍,大声的怒道,“怎么你认她做女儿便是为了笼洛人心么?那为何不多生几个女儿。嫁给十四国国主,大家做个亲戚算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轻然的笑了声。却不知道,她的这句话,竟然应了个真!
    至尊的脸色灰败着,抓抓头,“此婚不能毁。”
    “那就不让她回去,囚着她,等到金盟部婚礼那日,把她送上花轿,如何?”我淡淡的说道。
    莫忧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下,至尊大声的道,“好!好!好!便这么办!”
    说话间,宫人扬声通报,“云风王爷,圣德公主驾到!”他竟与她一起来了!我心里骇然。这要怎么办!我三人一照面,麻烦大了!
    他二人未曾进来,那厢宫人又再通报,“悠然王爷,雷洛王爷驾到!”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八回 再换回来

    我怔忡的盯着芙蓉。只在一瞬间便看到彼此眼中的决定。芙蓉一把将我提了,一个飞身而起,坐到梁上。此时,一行人鱼贯而入。云风走在最前头,仍是一身的红衣,因着天冷,衣服却已经比平常的时候加厚了一些。鲜艳的红色里头印满了暗金的不知名的花纹,宽袍大袖。整个人看来耀眼夺目。
    叶容然也是一身鲜艳的红衣,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几次朝着他伸出手来,却又缩回去!我不禁冷冷一笑。手握得死紧。容然的眸冷冷的扫向身后的雷洛与叶悠然。
    雷洛一双清眸并不看向叶容然,只是一味的看着地上。似是地板与他有仇似的。脚步里头透着几分心事重重。叶悠然仍是一身的白衣,几月不见,竟是比先前抽高了一些,也更显得清俊了。整个人看来片尘不沾,一张妖惑绝伦的脸上带了一丝的苍白。
    芙蓉挑高一边的眉头,淡然的看着他,再看看我。不可抑止的笑了笑。
    在我的手心轻轻的写道,“他比我更像是你的亲哥哥!”
    炬皇见着他们过来,轻轻的咳了声。他几人一起跪倒在地。口呼皇上。
    他的眸子冷冷的看向云风身后的叶容然,淡着声道,“圣德!如何在这种时候着了一身的红衣!”语气之中颇有为难之意。
    她赶紧低头,小声的道,“红衣看来喜气,父皇病得多日,容然心想,着红衣定能让父皇看得欢喜一些!”说话间,她的眸子轻轻的朝着云风一抬,求救之意颇为明显。
    云风环胸,眉头都未曾抬得一下。只是淡淡的立在一旁。似是根本没有看到她的求救一般!
    她见求他不成,便转过身来看向雷洛,雷洛挑起一边的眉头,突然低头拱手,哑着声道,“请皇上恕罪!”
    叶悠然淡淡的一挑眉,几不可见的笑了下。
    明着是替她求了情,其实却是承认了她穿这红衣,不合时宜!她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求救的看向云风。云风轻轻的跨出一步,走得更远一些。
    那一步分明的告诉她,此事与他无关!
    莫忧的眉头淡淡的皱着,终于进前一步,哑着声道,“这次商队的东西还不差。圣德公主,现在这些个商队可还在皇城?本王也想置办一些衣料过冬!”只一句,分明就是帮她解了危!
    这个人,当真是好心得过了头!我似笑非笑的看他。
    “哦?可不知为何,她穿这红衣看来就是不顺眼!倒还不若之前的绿衣了。”炬皇环胸,恶毒的将话题再度带到她的穿着上!
    “是啊!我道为何看来总是如此不对,原来竟是衣服换了颜色!不成不成!还不如换回来!”叶悠然淡淡一笑,轻轻的道。
    她似是终于被刺伤了,抬眸淡道,“为何我不能穿红衣?明明云风王爷也穿了红衣,为何我就不能穿!”
    我撑着额头,暗叹一声,这个蠢货!怎的就把云风扯进来了!
    “是啊!云风!你怎么能在此时着红衣?”炬皇冷冷的道,“你可知道,这是对我这个将死的病人最大的不敬!”他明着是说云风,却在暗讽叶容然。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云轻死的时候,我仍是一身的红衣!怎么?你们还有谁有意见?”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抹刺骨的寒意。
    雷洛的眉头略略一挑,淡笑着道,“是啊。王爷的朝服本就是鲜艳的红色,本王的朝服则是蓝色。纵是家父去世,我依然是一身的蓝衣。只是颜色较平常淡得一些罢了!”
    也就是说,他们当中,只有叶容然的衣服是没有朝封的!所以,炬皇要她现在穿何种颜色,她便只能穿何种颜色!
    眼见着,那柔弱的叶容然便要哭出声来,叶悠然进前一步,淡着声道,“容然也是无心之失,下回不穿,也就罢了!”
    叶容然讶异的看他一眼,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帮她说话。
    他回视她,轻轻的点头。
    “且不说衣服的事,圣德,今日把你喊来,正好雷洛也在此,便把你二人的婚事商量一下,本来定的是十一月初八日,之前雷洛因着家里变故,便把此事耽搁下来了,那现在旧事重提,你便准备准备,赶在下个月初八日,最后一个婚期,把婚事办了吧!”至尊淡淡的道。
    她的眸子里头现着一丝惊恐,求救的看向云风,后者依旧冷冷的环胸,便似此事与他无关一般!连眉头都懒得抬一下。
    倒是雷洛,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走前一步,淡着声回道,“皇上,家父新丧,此时谈论此事,是否不太合适?不若便等得雷洛守孝三年,才履行婚约,可好?”
    至尊一拍桌子,大声的喝道,“好你个头!你想让圣德等你到什么时候!三年!三年后她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若是三年之间又碰上了国丧,你倒好,三年又三年!当初是你一心一意要求得这场婚约,怎么到得此处,竟然给我说这种混话!不行!百日之内,一定把婚事给我办了!”
    雷洛冷泠的挑眉,眯眼看了一眼叶容然,后者跟着缩了下身子,哑着声道,“依着雷洛王爷没什么不好!”
    雷洛冷笑一声,“皇上是否把雷洛当成笨蛋了!!”
    我心里一抽,原来这个男人,竟然已经认出来了么?他能但凭一眼就能认出叶容然不是我,为什么反而是云风认不出来!
    芙蓉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见着叶悠然站得最后,便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来,朝着叶悠然头上砸去,只听得笃的一声,叶悠然惨叫一声,抱着头唉唉叫,却已经是一头的血丝。
    他一叫,人群一下子都乱了,雷洛赶紧回头扶他,连连问他如何了。叶容然则急得手忙脚乱。连声道,“怎么这样!这是怎么了?哥哥!你的头怎么突然流血了!有刺客么?”
    叶悠然痛得眦牙裂嘴,我二人则隐在暗处。云风的眸子淡淡的扫向那锭带血的银子,一对火眸几不可见的扫向我二人的方向。
    莫忧的面色苍白着,黑眸下意识的朝上,扫视向我二人的方向。
    至尊大声的喝道,“来人哪!快去捉拿刺客!云风,你出去点兵,我倒还不信捉不住他们了!雷洛,你去寻太医来!一定要治好叶王爷!”
    云风淡淡的挑眉,一个轻身,消失在众人的面前。雷洛也跟着离去。一时之间,寝宫里头便只听到叶悠然的唉叫声与叶容然安慰的声音。
    至尊轻轻一笑,冲着我们的方向笑了下。芙蓉一笑,一把提了我,我二人便这么轻轻的落到他二人的面前!一样的白衣,差只差在,叶悠然头上有血,叶芙蓉没有!
    叶容然见着我二人,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大声的道,“怎么可能!你们二人怎么都来了!”
    我二人相视一笑,淡着声道,“我们来看看你哪,堂姐大人!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叶悠然唉声叹气的道,“唉唉!你二人何时来的!就是来,也不用给我们个堂哥这么大一份见面礼哪!差点把我砸死了!”他埋怨的道。
    芙蓉的唇角一动,冷声的道,“见面给你一锭银子,对你还不够好?只是放错地方而已!死不了!”话虽如此说,她却仍是从怀中掏了一盒药来交给他。
    他唉唉的叫着痛。“知道了知道了!谁让我是男的,男人嘛,总要挨点痛!没事没事!下回再选个大一点的朝我头上砸!只要不死,随便砸!”
    我一笑,淡着声道,“马上便会好了!悠然哥哥!我二人不是无缘无故前来的!有事相求!”
    叶容然轻轻的啊了一声,小声的道,“何事?”
    我笑眯眯的看她,柔声道,“自然是请容然堂姐离开了!”
    她的脸色一白,连着声道,“为何我要离开!你仍想用我的身份么?父皇!”她求救的看向至尊。
    至尊把头转向另一边,对着莫忧道,“唉呀!唉呀!天气好冷呀!得吩咐宫人给我加床被子了呢。不然老骨头可吃不消!”
    莫忧低头应了声,只是别过脸去不看她。脸色却是现着一丝苍白。他的指节握得发白。
    我突然笑了声,轻轻的抬起叶容然的下颌,小声的道,“不管谁用谁的身份,现在,请你离开!你之前说怕连累叶城,那么我来跟你说,远的不必去说了,你若是不走,你便会立时死去,你信也不信?”
    她的面色苍白着,连连摇头,“你不必说了!你不会武,你以为你不知道?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云风!我这一生,被你算计得还不够多么?为什么我要走?”
    我再笑,取下耳上的流苏,让她看清上头奇怪的图腾,哑着声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图腾厉害!”
    她的面色很难看,浑身不住的颤抖,“这个图腾怎么可能在你的身上!
    这应该是长房当家才有的东西!怎么可能!”
    “啊!原来你也知道!是啊!这个图腾,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你叶城所有人的性命!包括你的叶如虹!如何?要不要试试!”我笑眯眯的道。若然不是叶悠然与莫忧在此,我最想做的是,杀了她!
    她一步步的往后退去,颤抖着声音道,“你!”
    叶悠然小声的道,“容然,还是答应了吧!本来你也不是应该在他们当中混的人!便是一件衣服,皇上要杀了你的头,你也只能任他杀!你若再在皇宫里头呆下去,难保不会连累叶城!”
    叶容然颤抖着掩面,终于轻轻的点头,哑着声道,“我知道了!哥哥!我们走!”她说罢,便要去扶叶悠然。却被芙蓉轻轻的扶住!
    芙蓉淡着声道,“我好命的堂姐大人,你不是以为你还能这么离去吧!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所以,便只好请你委屈一点,暂时到最美丽的天牢里头小住一番!如何?”她笑眯眯的说罢,便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一把扶了她的柳腰,在她的脸上动了两个来回,本来漂亮的脸便这么变得平凡无奇。
    她扶着她,朝着我笑了下,便这么潇洒的离去!过得半炷香的时间,太医跟在雷洛的身后慢吞吞的走过来。我赶紧蹲身下来,用帕子按住叶悠然的头,小声的道,“大夫!您来得晚了!原来只是被银子扔出一道小口子而已!没甚大碍!死不了!”
    叶悠然也小声的道,“是啊是啊!没甚大碍!只是我叫的声音比平时响了一些!唉唉!”
    雷洛不语,静静的立在一边。我一开口,他的眸子便淡淡的扫视向我。
    因惑许久,终于拱手轻道,“既然王爷无事,那雷洛便自告退!”说罢,但退了出去。
    此时,云风缓步踱了进来,看也不看我,径直回到炬皇的面前,淡着声道,“回皇上,已经让人去搜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我一笑,悠悠然的开口,“依着我看,根本就不是刺客,若是刺客,特意到得皇宫里头来,怎么就能偏生对着悠然王爷下手呢?若然是我,我便对父皇下手,再不然便是云风王爷!若然真与悠然王爷有仇,那倒不若在宫外头下手,倒也方便些!还有,这暗器太也平常普通,能进皇宫之中做刺客的人,都是自诩高手之人,高手,出手的暗器怎么也得是叫得出名宇的,例如说,流星镖,百花针之类,一看就能知道出处的成名武器,怎么也不可能弄这么一个银锭子砸下来的吧!所以,父皇,是不是您的房梁之上正好有银锭子在呢?说不得,悠然王爷中气太足,震动了房梁,银锭子便掉落下来,砸了他的头!”一番话,轻轻淡淡,悠然已极。却又怪异的合情合理。
    云风的黑靴轻轻的动了下。立到我的面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捉了我的手拉了我起身,挑高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哦?看来是一场误会了!我这便去撤了追兵!”他的火眸定定的锁在我的面上。唇角突然染上一丝笑意。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身子一动,便这么拉了我的手,朝着外头行去!
    他的手很冰很冷,我跟在他的身后,心脏一直扑通扑通的跳动。他的手一拉,便像是我从未离开一样!他并没有带我回朝凰阁,而是直接进了他的栖凤居。松开我的手,火眸示意我坐下。而他则坐在对面,环胸冷然的看向我。
    我被他这么一看,不禁浑身汗毛直竖。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只好低头,不住的摆弄自己的裙裾。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突然这么做的理由来、“现在有话要跟我说吗?”似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他终于缓缓的开口。
    我一惊,突然想起他好像自打见了我之后便一直在问我这个问题。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缓缓的抬起清眸来,温淡的直视着他的眸子。那里有两簇跳动的冷火,直直的射入我的心底。
    他突然冷冷的笑了下,淡着声道,“例如说,你把我当成笨蛋耍着玩的事!”
    我一怔,呆呆的道,“什么笨蛋?你在说什么?”
    他一笑,眸子里头晕出一丝红色的光来。与此同时,我心口的血蛇狠狠的扭动着身子,我一惊,赶紧捧了胸口,痛感却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我抬眸,望入他的眸中。那里含了一丝冰冷。
    他朝着我轻轻的招手,示意我走过去。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双腿便如同有意识一般,立直身子,朝着他慢慢的行去。不能过去!我对自己说。可是,我的脚却在一步步的朝着他走动。整个人似是没了意识。
    他冷然的看我,淡着声道,“低下头来,吻我!”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脸色一红,正待离开,却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朝着他低下头去,便这么,轻轻的堵住他鲜艳的红唇!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的手突然握住我的颈子,将我固定住,那个吻又轻又柔,似是一种邀请。也似是一种惩罚。
    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轻的舔着我的唇。我整个人的力气都似是被这个吻抽得干了,却仍是维持这个姿势,不停的吻着。直到,我闻到他嘴里的血腥味。只一瞬间,他松开我,淡着声命令,“现在,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我茫然的摇头,根本不清楚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眸光很冷,手,轻轻的抚上我胸前的柔软,紧紧的贴住,淡着声道,“你的心里,有我的盅!”
    我一怔,恍然大悟!他才是那个可以第一眼便认出我的人!之前那种态度,之前说的那些话,之前他眸底那片冰冷,竟然都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我便是叶茯苓!那么,他为何又要那对般对待叶容然?
    他淡淡一笑,轻然的道,“怎么?想到了?我以为你便会这么一直糊涂下去!”他换个姿势,看来心情极好。再没了刚才的冷意。
    我的头脑感觉涨涨的,哑着声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便可以认出我来,是么?”
    他的眸底一片冰冷,“要认出自己的奴来,并不是很难!现在,抬起手背来,对着自己狠狠的咬下一口!”
    我的手,便真的慢慢的抬起,我惊恐的看着,想不动,唇却一张,真就这么一口咬将下去!很疼!我甚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可是,他却仍是冷冷的看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眸中现着无限的惊恐,为何我的行动会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眸中有泪,缓缓的自颊上滑落,他伸出指尖,轻轻的接下那滴泪,放到口中轻尝。唇角慢慢的泛起一个笑容来。
    “你的泪,很咸,透着一股惊恐的味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他的眸中粹着冷火,却并不叫我住口。“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记得么?!”
    我浑身大震,他曾说过,血盅破心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另外三种方法,这便是其中的一种么?我开始浑身发抖,手背上已经痛得麻木。他见我似乎已经明白了,唇角动了动,淡着声道,“好了!放开!”
    我一得命令,赶紧松开口。可那手背上却已经伤得鲜血淋漓。
    他伸手,捉了我的手背,放到唇边轻舔,火眸却灼灼的盯着我,红衣披身,他整个人看来便如同一只嗜血的兽!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狐妖!
    他分明就是一条鲜艳的毒蛇!
    略一用力,我的身子没有站稳,朝着前方一动,便这么落入他的怀中,他缓缓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拥住我,淡着声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何你舔了莫忧的眼,他便复明了,好不好?”
    “因为我也是狐狸精,所以,你知道的,狐人舔眼,可致复明!”我咽了咽口水,小声的,无措的道。
    他开始发笑,浑身不住的颤动。许久才冷着声道,“那么,你来告诉我,之前你在千笔峰上,为何又现出那种害怕的表情来!为什么为了此事还逃了这么许久!那一夜,为何要喂我桔梗!”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一惊,之前光想到要回到他身边,却把这事给忘了!
    “那一夜,我只是想要与你一起而已!别无他意!”我淡笑了声。
    “想要与我一起,需要三日三夜么?那三日三夜之间,雷洛安然脱罪!接着你与随心消失不见!你让我怎么想!一个人被你这么抛下,你让我怎么想?”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压抑。
    他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我的额头慢慢的滴下一滴冷汗来。“原来你头一开始就知道!”
    他的唇角向上勾起一个淡然的弧度来,“我一再的给你机会,问你有没有话对我说,可是你做了什么?”
    我在他的面前拥住莫忧,轻舔他的眼!我的面色苍白着,终于知道自己做下了何等蠢事!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九回 三日后,成亲

    “现在,我的奴,跪到我的面前,”他并不放松,淡着声命令。我一怔,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屈辱的泪,却已经慢慢滑落,直直的看向他的火眸,我咬牙道,“云风!”
    他似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冷冷的看我,轻轻的伸手,抬起我的下颌,淡着声道,“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去过天牢之后,云浮便大去了,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他的眸子里头带了一丝的血红,那种血红被某种伤心沾得湿了。
    我一惊,苦涩的笑着,小声的道,“若然不是她,我怎么能给莫忧舔眼呢?”
    他冷冷的看着我,似是要从我眼里寻出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我的眸底泪光闪烁,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里似是终于要掐出水来!我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着他。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爱情,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正是因为没有明天,一旦得到姐妹们的谅解,我便再也不能克制住自己奔腾的感情。此时此地,我那样深深的,依恋的看着他。用目光把他紧紧的锁住!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惊讶,许久,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过来,抱住我!”
    我依言,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中,泪水,便这么缓缓的落下。先是小声的抽泣。到得后来,终于放声大哭。他不语,冰冷入骨的手,终于缓缓的抚上我的发,一抽手,将我的发簪抽拔出来,黑发如瀑流泄而下。然后,他以不可思议的慢动作,把头埋入我的颈窝。
    我这么一哭,身子也能自如的动作了,勾住他的颈子,几乎是狠狠的咬住他的唇。他的唇很软,带了一丝的血腥味,可是,他的脸却很热,那种热力几乎熔化了我。自打杀死云轻之后,我的感觉一直压抑着,此次,我几乎什么都不管了,立直身子,将他压下去,疯了似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动情,很配合的任由我在他的身上动作。一场云雨堪堪过,他便带着我进入另一番风雨之中。
    我靠在他的胸前,满足的轻笑,他捉了我的手,淡着声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压抑,那抹压抑奇异的取悦了我,我哧的一声喷笑出来,靠着他的胸膛淡着声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便只好出宫,亲自去想!”
    “那么,现在回来,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想通了?”他的火眸在黑暗中看着我,我怔仲着,许久终于长长的叹口气,“是啊!我终于想通,我要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他的眸子里头似是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眸间的红暖暖的,化也化之不开。“雷洛的事你要如何?”
    我轻轻的叹气,小声的道,“雷洛的事与我何干!我只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而我的心里满满当当,都装了你一个,再多,不成了!所以,我不要嫁雷洛,我要嫁你!”便让我任性这么一回吧!让我为他披上嫁衣!让我便这么无憾的死去!
    他的胸臆之间充斥了一股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口许久终于哑着声道,“你是说,你回来,是要嫁给我的?”
    我轻轻的点头,“是啊!我的妖孽!我来嫁给你了!那么,你要不要呢?”
    他突然笑了下,手,轻轻的捉住我的,“我的奴说,要嫁给我呢!如果我不答应,你待如何?”他的眸中晕着化不开的温柔。
    我轻轻的咬住他的胸膛,淡哑着声道,“那我会再喂你桔梗花粉,一直到你同意为止!”
    他突然轻淡的笑了声,那笑声那样的无奈,似是一种妥协,“可是怎么办,金盟部里蠢蠢欲动,我与你,注定不能有未来的呵!”
    我的眸子里头含了一滴泪,小声的道,“那么,便让我们二人在那之前成亲,可好?今生,便让我为你披一回嫁衣!云风!我要带着棺材入你的家门,死的时候依旧穿上那身嫁衣,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虽然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那个梦好美,让我这个垂死之人不禁一再的追逐!放弃了仇恨,放弃了尊严。放弃了一切!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温柔,许久,终于淡着声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不再改了么?”
    我坚定的点头,“从识得你的那时起,我便已经下定决心,今生,非你不嫁!云风,你娶了我,好不好?”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发端,小声的道,“你若真想,等我三日!三日之后,我给你答案。”
    我喜极而泣,知道那已经是他的最大让步。心里的幸福涨得满满的,呵!我与他,终于要成亲了!
    我没有回到朝凰阁,独自一人留在了栖凤居之中。这三日之中,我为他缝制喜袍。改良的款式,在宽袖之中,绣了六个金字,叶茯苓的男人!那六个金字,调皮的看着我。我一笑。
    谁能料到,集团里头最巧的手,竟然有一日会为男人缝制衣服!我的速度很快,加上日夜赶工,他的喜袍很快便缝制好了。金丝镶制,用料考究。
    这是我为云风做的,头一件衣服呵!我伸手,轻轻的抚着。
    孩儿,你们看到了么?这是娘亲给父亲做的衣服呵!漂亮么?马上,你的父亲便会穿着这个世上最美的喜袍前来迎娶娘亲,你们高兴么?
    三日时间,足以改变任何一件事情!先是至尊突然以雷洛椎脱婚期为由,突然解除了我与雷洛的婚约,接着便是他一个高兴,给我与云风赐了婚!
    我听得宫女禀报,唇角略略向上勾起一个绝色的弧度。轻轻的抚着小腹,淡着声道,“你看!孩子们!你的爹爹,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哪!他没有答应,却做得比答应的要多得多!”
    绣完了喜袍,我开始绣鸳鸯枕。从此之后,我便要与他一起共效于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外头响起人声,莫忧慢慢的踱进来,手里握了一只眼熟的包袱,我抬眸,吃了一惊,我竟然把这件狐裘给忘了!见我正在忙着置嫁衣,黑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小声的道,“恭喜你,终于能跟云风成亲了!”
    “多谢莫王爷!此次前来,是来给我送礼的么?”我轻轻一笑。
    他怔忡了下,将狐裘递过来给我。淡着声道,“你的身子不好,受不得风。芙蓉姑娘走的时候一再的叮嘱,绝对要把这件袍子送来给你!不然,她怕你熬不到生产那一日!”
    我甜丝丝的笑。心情好得极致。“多谢莫王爷,孩子能得出世,莫王爷功劳不小,界时还得叫莫王爷一声叔叔呢!”
    他清清冷冷的看我,“孩子的事,你还没有跟云风说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轻轻的笑,“这件事自然由我去说。他会娶我,并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人说母凭子贵,我就偏生反其道而行,我要子凭母贵!让我的孩子因着有我这样的母亲享尽他父亲一世的宠爱!”我的话,似是一种誓言,我怎么不知道,若是我没有让孩子的父亲爱得我更多,将来我的孩子要受多大的苦!纵是他们的父亲再强再大,也终是会给人说闲话!
    而我,不会让闲话因扰孩子的童年!虽然,我已经不在了,他们仍要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莫忧淡淡的看着我,眸中现着一丝欲言又止。
    “有何话,但说无妨!”黑色的丝线穿过鸳鸯的眼,一对漂亮的鸳鸯便这么在我的手下似是活了起来。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你的刺绣功真好!看来便似是活的一般!”
    我轻轻一笑,“是啊。我这双手,很值钱的哦!只要看过的东西,都能仿个九成!”
    “叶容然,你打算怎么办?便这么一直囚在天牢里头么?你已经得到幸福了,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么?至少来说,让她回去叶城!不论如何,她长得也与你一样呵!”他淡着声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小声的道,“放她一条生路?我没有要她死哪!等我成亲之后,我自然便会把她放出来!”
    他皱眉,小声的道,“你是说真的么?你真的会把她放出来?”
    我掩唇,淡笑着道,“莫忧,若然我真的下得了手,我早便已经下手了。杀她,便如同对着自己捅刀子一般,你说,哪个人会对着自己捅刀子?”
    他的面上现着一丝了然.许久终于释然的道,“是!这般.我便放心了!”
    此时我并不知道,我与他的一番谈话,竟然印证在了我的身上。此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他的事情,因为将要嫁给云风的巨大幸福,已经将我淹没了。我再不黑暗,整个人温暖极了。
    “你要放她,事情便好办了!那么,我便告退了!!”他轻轻的道。
    我一怔,抬眸定定的看着他,扬声道,“莫王爷,什么叫我要放她,事情便好办了?你还有什么事没说,是么?”
    他的脚步一停,许久终于淡着声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霍的起身,拦在他的面前,淡着声道,“莫王爷!你最好与我说清楚!”
    他不言不语,只是怔仲的盯着我。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我叫他问你的!你不必问他!”伴着老声出现的,是叶思虑与叶如虹。他们的身后跟着叶悠然。
    我歪过头,恍然大悟,低头轻轻的喊道,“原来是叶城主与老城主到了!”
    叶思虑用拐杖狠狠的敲击着地面,大声的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叶药奴怎么就是这么教育妹妹的么?我早就说过,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不会有出息的,你看看你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派人来勾引容然私奔。接着又在悠然的眼角划上一只凤凰!居然还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夺了公主之位,在这里想着与云风王爷成亲!你把容然囚在天牢,你待要如何!什么成亲之后才放!你现在就给我放!”他的中气很足,却句句指责。
    叶如虹也跟着轻道,“是啊!冰魄钻石的事我们便不与你计较了。可是你得放了容然哪!你姑姑这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不像你凤凰谷,随便一抓,便是十四个!你们少了一个不会怎么样,可是,我家容然若是去了,老太爷会伤心,悠然会伤心,姑姑也会伤心!大家都会伤心!她从小没有吃过苦,更何况是被关进天牢!你,便放了她吧!”
    我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冷眉一挑,淡着声道,“看来今日我不放人,你们是不会离开的了!”
    叶思虑狠狠的道,“你不放,我们便求云风王爷放!再不行,我们便去求皇上放人!我便不信了!凭我这张老脸,还救不得我叶城唯一的孙女儿!”
    我的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一步步的朝着他行去,淡着声道,“哦?那么,你们到此地来,又是何用意呢?”
    叶如虹淡淡的道,“我们叶家的事,可以不惊动皇上,便自算了!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的,是不是?可以救下容然又不伤害你,再好也没有了!是不是?”她走前一步,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
    我一怔,突然猛的拍开她的手,她的面色一变。一只手便这么停在空中。
    “本来我倒还是可以在成亲之后放了她的!可是呢,我现在不想了!你们要救她,我便一定要杀她!不如我们便来赌赌看,到底谁能胜!”我冷然的道。
    “什么?你这下贱的狐狸精生的女娃,竟然这般的托大!你居然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你要杀她?叶剑生了这么多的女儿,只得一对儿子!所以,你凤凰谷的女儿都是不值钱的!可她是叶城唯一的女儿!何其的尊贵!你以为你的命可以与她相提并论么?那便是云与泥的区别!你明白什么!”
    叶剑大声的怒喝。龙头拐杖敲得笃笃作响。
    我再笑,“保重哪!爷爷!直说罢了!我凤凰谷因着爹爹穷大方,几乎没有积业,穷得叮当响,而叶城却在姑姑的领导有方之下,成为一方的巨富!所以,同样一张脸,便一个金贵一个下贱起来!难不成,这便是爷爷的理论支撑点?是不是,若然现在我凤凰谷富甲一方了,爷爷的价值观又会再变呢?”
    叶思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伸手,狠狠的朝着我一掌甩来。我不避不让,唇角被他打得裂开,印着鲜血,我却没有动得一下!
    “为什么不躲!啊!我不记得了!你原是不会武的!我道你是多厉害的角色!却原来竟是一点武都不会!”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我的眸子里头现着一丝怜悯,脸已经肿得半天高,许久,才淡着声道,“我不动,因为你始终是我的长辈!与长辈吵架,我再有道理,我也是错!长辈说要打我的左脸,那么,我便应该把右脸伸出去,再让他打!来吧!爷爷!再打这一边才对称!”我把脸儿伸到他的面前。
    他一气,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只手便这么高高的举着,再也打不下去手!攸的将手甩到一边,冷着声道,“你少贫嘴!这么打下去,好像我多么欺负你小辈一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几不可见的笑了下,他是对的!若然这一掌再这么掴下来,我便是个被人欺凌的可怜灰姑娘!老家伙的头脑看来并没有那么生锈哪!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让她呆到我成亲之后,有那么难么?其实那里好吃好住,是个很美很好的地方,大家尽可以不必这么担心她!”我微微一笑。
    叶如虹小声的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你得了本应该她得到的一切,你还不满意么?为何还要这般待她?因着你,这孩子受尽情伤,一个人独自守着爱人的墓地,已经够惨的了!便算我求你,放过她吧!”
    转过头,我小声的道,“那么,谁又来放过我!为了你的宝贝,我死过一回。结果换她回来了,她却不自量力的抢了我的男人。抢了本来属于我的幸福!而你,叫我放了她?”
    她跨前一步,大声的怒道,“你怎么就不明白!不管是公主之位,还是与雷洛,云风的婚约,都是因为你冒了她的名字才能得到的东西!她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已经够苦的了,你还要她便这么活在天牢里头么?”
    我的唇角泛着残忍的笑容,慢慢的转过头来,淡淡的看向她,“姑姑!你说什么?她苦?哈哈!苦得好!死了才好!”我恶毒的诅咒着。
    叶思虑的另一掌,便这么直直的甩上我的脸!我挑眉,淡淡的看向他,冷着声道,“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为什么你非这样待我!”
    他怒声道,“因为你丢了叶家的脸!好好的女娃子,做什么千王!赌什么钱,骗什么人!八年前,因为你的怕死,救下了二十几个本就应该死去的女娃。弄得四族几乎战火连天!你以为你是好心,其实你办了坏事!现在你又要抢她的男人,关住她的人,你怎么这么霸道!绣鸳鸯枕!我看你嫁不嫁得成!如虹!把她的鸳鸯枕给我剪了!”
    叶如虹应了声,一个箭步闪到桌前,狠狠的拔出剑来,朝着新制的鸳鸯枕一斩而下!两只新绣的鸳鸯便这么被一分为二。落到地上。
    我咬牙,霍的转身,冷笑着道,“怎么爷爷跟姑姑竟是来为她跟我抢男人的么?说了这么半天,无非是为了让我放走她,外加自动退出,是么?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扯下耳上流苏。他二人的面色一变。
    叶悠然一个箭步立到我的身边,小声的道,“不要这么生气!他们也是急了!”
    我狠狠的盯他一眼,突然笑了声,“我不生气?悠然堂哥,为什么我不生气!好好的绣个鸳鸯枕,他们来一劈两断,算得什么!我耳上图腾随时取了他们的性命!不给点颜色,以为我叶茯苓便是好捏的软柿子!”说得此处,我口中开始念念有辞。“天地悠悠,天凤,地凰,宇宙之颠的诸神呀!呃!”话才到得此处,嘴,便被莫忧紧紧的捂住。
    他哑着声道,“还不快走!”
    叶如虹这才扶了叶思虑退了出去,我气得浑身发抖。张嘴,狠狠的咬向莫忧的手心。莫忧抬手一掌,大声的道,“他们是你的姑姑与爷爷!你怎么能这么待他们!”
    我推开他的手,大声的回骂,“所以他们才不会死!要死的人是叶容然!”
    “你果然疯了!”他缓缓的吐出一句。猛的拂袖而去,“似你这般的骗子,我怎么能相信你生产结束就大去的话!”
    我恨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蹲身下来,捡起两片分开的鸳鸯枕,泪水,却已经滴落下来。“真讨厌!真讨厌!为什么好好的,要斩断我的鸳鸯枕!”泪水滴入鸳鸯的眼中,慢慢的晕化开来。
    “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人,我便一定要代她去死!两择其一的时候,一定选择的是她!”我委屈的流泪。“我已经不是那个会委屈会伤心的女娃了,我是我,叶茯苓根本不需要爷爷的爱怜!”狠狠的一抹眼泪。立直身子,我拿了裁衣的剪子,朝着天牢而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能留下活口!天牢里头空无一人。叶容然消失了。
    我冷冷的笑。霍的转身,朝着栖凤居飞快的行去。所有的人都可以离弃我,便只有一个不行。云风!
    云风已经回到了栖凤居,此时正坐在桌前,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小声的道,“云风!”
    他一怔,抬起眸来,冷眸里头现着一丝怒火,“你去了哪里!”
    我笑了下,朝着他飞走几步,走到他的背后,给他轻轻的探捏。尽量不让他看到我狼狈的脸。“只是出去走走,这个不重要。如何,婚礼订在何时?”
    他一笑,冷着声道,“就知道问我这件事!怎么了?你怕我不娶你?”
    轻轻的摇头,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淡着声道,“我知道你不会!云风!可是,我却想早点嫁给你。纵是没有亲人的祝福,我也想要早些嫁给你!越快越好!”不知为何,自打这鸳鸯枕被人斩成两截之后,我的心里便是那样的不安。
    他一笑,淡着声道,“从未见过这么心急的新娘!三日之后,如何?皇上已经答应了!”
    我又笑,紧紧的搂住他,原来幸福可以离我这么的近!三日!只要再三日,我便可以与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手,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小腹。三日之后,我将会在洞房花烛告诉他,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唇,轻轻的印上他的后颈,突然脸上一痛,整个人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宫外了!他不在。我很失望。只有三三两两的奴人在为我准备着嫁娶用的东西。
    揽镜自照,本来红肿的面上竟然已经是一片光滑。只在下颌处有个粉红的印!伸手。轻轻的抚着那道粉红色的印记,眯着眼细想,我是什么时候伤的那里?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放弃。
    好在只是淡淡的粉红,点了些胭脂上去也就遮住了!“怎么把我送出宫来了!云风王爷呢?”我轻轻的询道。
    奴人低头,小声的道,“王爷说,婚前你二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才把你送出宫来。这里皇上赐写在您的名下的,您先在此。等成亲那日,您便着了最漂亮的新衣,从这里出嫁,嫁给云风王爷!唉!小姐当真是好幸福哪!”
    桌面上铺陈着金线绣制的凤冠霞帔。我伸手轻轻的抚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要做云风的新嫁娘了!幸福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感觉不真实。
    幸福又来得太慢,慢到我恨不能此时便要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
    我曾许诺,与随缘一起共偕白首,可是,我真正想要嫁的,却是云风!
    随缘,你看到了吧,我便要嫁给云风了!你,会替我高兴么?高兴这么孤独的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父亲,听到我的婚讯,你会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头么?姐妹们呢?大家都会出现么?我心里暖暖的,幸福化去了我满身的戾气,让我看来整个人都柔得能挤出水来!
    奴人看着我淡淡的笑,“公主殿下竟是这般的美丽!难怪云风王爷会对公主殿下动情!继而求皇上取消与雷洛的婚约,将公主转嫁于他!哪里料到,云风王爷这么冷情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转头一笑。颠倒众生。“哦?是么?”面上淡淡的不见变化,心里却被幸福涨得满满。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九回 我叶茯苓被人抢了亲!   

    三日转瞬即逝。鲜艳的红色嫁衣披身。我的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头上簪着金蛇簪。我与云风的衣服用的是同一种材料。发间的白狐毛随风而动,点上胭脂。盖上红盖头。门外传来喜娘克制的声音。“王爷到了!”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低低的应了声。房门应声而开,黑色的靴子立到我的面前,停住。我的面色突然像是红得要爆裂开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我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来接我成亲了!
    修长的手。递给我一对印花的蜜饯罐子,我伸手捧下,他冰冷入骨的手,紧紧的握着我,小心的引着我,慢慢的往外行去。我的感觉一下子都集中到与他相握的那只手上,唇角泛起一个绝色的弧度来。
    我很紧张,以致于这么冷的天气里头,手心里都渗满了汗水。他的手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引着我一步步的朝前走。等到得门口之时,他低低的说了一声,“不要动!”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靠在他的胸前,眼前的红雾浓得化都化不开。他一直没有开口,我手里捧着蜜饯罐子,想开口问他,却又想着,有什么话,新婚之夜,可以问他的呵!
    门口停了一座喜轿与两口棺材,我心里一凛,虽然早便已经知道炬国婚礼的习俗,可是真正在婚礼之上看到棺材,仍是免不了皱眉。若然不是之后做的事情太过美好,我怎么也不要与云风依着这个习俗成亲!
    正思索间,他把我放入喜轿之中,手轻轻的托起我的下颌,又轻轻的放开。退了出去。很多年后我记起他的这个动作,心口一直抽搐的疼痛。只是那一秒,却似是永恒!
    锣鼓喧天。脚下一轻,轿子便开始晃晃悠悠的前行。我知道他就在外头,骑着白马而行。艳衣白马,唇角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虽然大姐不在,虽然姐妹们都不在,虽然父亲也没来,没有亲人的祝福,可是,我有我的两个孩儿!
    似是回应我的心情,肚子里头稍稍动了下,我讶异的张大眼,迎来怀孕以来的头一回胎动!生命,是喜悦的。装蜜饯的罐子是个很漂亮的青花瓷器,上头印染了一条漂亮的蛇。蛇头前方放了一面小小的镜子,镜子里头的蛇,眸子深深,朝着我的眼直直的看来。让人觉得森然可怖!
    炬国,果然是个怪异的国家!我皱眉,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却印着这般可怖的东西!想到心里的小蛇,我不禁略微皱眉。甩头,甩去一路的迷思。
    呵!是呵!今日是我成亲的日子呵!我怎么能想这么不愉快的事!
    可是,那种压抑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不知过得多久,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喜轿停住,他朝我递来一根红线,让我握住。我的唇角一笑,接下丝线低头缓缓的步出轿子。
    地上铺了长长的红毯,我一跨下来,他便伸手抱了我,朝着主屋而去。
    从地面的黑色大理石地板来看,这里应该是云风的别苑!我轻轻一笑,他却已经将我放下。
    两旁坐满了宾客,上首的位置,男人黑靴黄袍,泰然的坐着。左边分别是蓝袍与白袍,右边则是黑色的袍角。再过去,便是一片红色的衣角。我心里冷笑。
    炬皇大声的道,“好好!真好!终于要嫁女儿了!真是太好了!”他哽咽地道。“云风,你要好好的待她哦!不然,我可不饶你!”
    云风淡淡的道,“这个自然!”
    此时,他哪里像是娶儿媳,根本是在嫁女儿!
    “好了!皇上,吉时已到!”男人轻轻的道。
    “好好!那就开始吧!”他哈哈一笑.终于坐定。
    “一跪蛇神老爷,从此之后,子孙绵绵,夫妻恩爱!”司仪大声的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怎么不是跪天地吗?云风拉了我的手,朝着某个方向跪下去,我也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被他扶着立起身来。
    “二跪炬皇至尊。叩谢圣恩!”他拉着我转过身来,朝着至尊跪下身去,也是叩了三个头。至尊哈哈的傻笑着,直道快快请起。
    “三跪四方宾客,叩谢大家前来祝贺,从此之后,二人共偕白首!”
    他朝着身边这么一跪,带着我慢慢的转圈。我突然很想笑。这是什么狗屁习俗!怎生就这般呢!便在此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声轻轻软软的道,“云风!”
    是叶容然!我一怔,很想转过身去。却只是立着不动。
    时间便像是静止了一般,他慢慢的转过脸儿去,我看不清他的脸,却看见他的脚朝着走了一步。那一步,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让我的心不由的一痛。
    在场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不是与圣德公主成亲么?这个人又是谁!难道那个红衣的圣德公主是假的!”
    “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那张与叶悠然一样的脸不会骗人的吧!”
    “你不能与她成亲!”叶容然继续道。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杀了她!为什么没有当时结果了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出现在这里!我心里极冷。浑身不住的颤抖。
    云风不出声,只是立着身子。没再动得一步。没有一句解释。
    “你爱的不是她,从来不是!你爱的,从来都是我!”她的声音里头带了一抹泪意,明明做着伤害别人的事,却让人不由的心生同情。
    我想开口,身子却突然一麻,嘴只能无意义的开合。想动,却突然动不了了!是谁!谁在这个时候点了我的穴!我立着身子,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只能无声的落泪。
    云风依旧不语,只是定定的站着。
    她大声的道,“云风!你在气我么?气我之前说过的蠢话,可是,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即使那夜看到你的样子!我也不曾害怕!”话才到此,云风突然放开手里的红色丝线,一个箭步朝着她飞奔而去!
    他们的声音消失了。我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呆呆的立着身子。浑身僵得如同一尊泥雕。云风他,不会跟她走的,是不是?云风他,爱着的是我!云风不会弃下我一个人独自在婚礼上的,是不是?十指尖尖,狠狠的掐入掌心,却仍是没办法冲破穴道。
    叶容然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么?她是个骗子!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宾客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新娘的红盖头被人狠狠的掀起,我的眼前一片清明。众人见着我的那一秒,全都大声的惊叹。
    叶容然一身的绿衣,泪水落了满面,狠狠的指住我,大声的道,“她就是骗子!大家看她的脸,就是因为她的脸,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与叶城有关,可是,她其实与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女人没名没姓,只是一个骗子!
    为了骗我叶城的冰魄钻石,她把悠然哥哥的脸上纹了一只凤凰!叫人把我绑架。结果自己便假扮了哥哥前来应试!当中做了多少坏事,得了多少好处,谁能知道!你们看!”她伸手,一把扯下我颈间的冰魄钻石。在众人面前挥着,“大家看到了么?这便是冰魄钻石!也是当年云风王爷送去叶城给我的订婚信物!可她却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抢了去!”
    “哦?当真没有关系,为何她与你的脸会一般模样?这个世上,哪里有这般相像之人?”炬皇郑重的道。似是没有发现我的异状。
    “叶城城主与老城主在此,只要他们说得一句,便能知道她与叶城到底有没有关系!爷爷!娘亲!你们来说,这个坏女人与叶城有什么关系没有?
    ”叶容然扬声道。
    云风的眸子冷冷的直视向我。似是要将我看穿一般!我的心里极冷。云风!怎么不会连你也没有看到我被人点了穴么?谁!谁来救救我!谁来解了我的穴!
    叶思虑立起身来,拉着拐子走到我的面前,慢慢的围着我打转,嘴里喷喷作响,许久,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这娃子,长得跟你们兄妹真像!可是你娘亲生你们的时候,我却也是在场的!是双胞胎!没有第三个!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入我的心底。我突然很想笑,在这个人的心底,我从来都是死的!而他,却还要求我对他孝顺!
    叶如虹也跟着起身,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半晌,回头淡着声道,“皇上,这个孩子看来与小儿小女一般模样,还请皇上饶了她贪心之罪!!!”
    我的唇角淡淡的向上勾起,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姐告诉我说,如果见到一剑如虹的如虹,一定要远远的避开。因为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会杀,更不要提我了!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发动咒语。我便只能这么呆呆的立着身子。
    恨得牙根都咬出血来!
    恶狠狠的扫视向叶容然,唇角勾起一个恶魔式的笑容,好!你很好!叶容然!我放过你,你却这般来回报我!既然你们指称我与叶城没有关系,那么,我便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她见着我的表情,骇然的退了两步,却仍是大声的道,“大家听到了?她只是一个骗子!一个为财而生的骗子而已!这样的骗子,怎么能与云风成亲呢!”
    云风的火眸一直定定的注视着我,里头一片冰冷,似是等着我开。解释。他却怎么想到,我竟是被人点了哑穴!
    “如此一来.她的罪名可不小哪!欺骗国人,欺骗皇帝.本来便是个诛九族之罪,现在却不知道她的九族在何处,那么,便只能暂时关入天牢,等联思量定了,才给她定罪,也不迟!”炬皇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怒意。虽然知道那怒意不是冲我而来,我也知道,他想救我,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在四大部族齐集之时,皇族反而显得那般的无力起来!
    “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说了,自当定一个死罪!就地正法才是最好的选择!”叶思虑的声音稳稳的传来。
    “既然是诛九族之罪,那么,便是了解一下她的九族在何处,又有何妨!皇上,金盟部赞成皇上的选择!”雷洛淡着声回道。他的声音如同一抹春风,那样的轻轻柔柔,让冰冷的心浮现一抹希望的光来!
    还有一个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无条件的支持着我!我并不是孤单一个人的!我浑身发抖。几乎倒下来。
    莫忧慢慢的踱步出来,小声的道,“有罪,也要审查清楚,炬皇手下,如何能死冤死之鬼!”他的声音很冷。这个老好人,怎么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偏帮着我这个坏人呢?
    叶悠然也走前几步,大声的道,“我也赞成先行收监!”
    “悠然!你!真是气死我了!”叶如虹大声的喝道。我知道,此时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叶悠然却并不退缩,继续大声的道,“我现在是叶城的王爷,所有的事,都由我说了算!若有不服之处,我便弃了这王爷之位!所以,我叶城也同意先行收监!”
    我心里一暖,叶悠然他,怎么能为了我说出这番话来!他!是叶容然的亲哥哥呵!在这种时候,没有偏帮她,却偏向了我。
    云风终于缓缓的道,“我与他们的意见一致!”
    叶容然朝着他走前一步,急急的道,“云风!”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眸中现着一丝冷漠,许久,终于转过身子不看我,伸手,捉了她的手,朝屋外行去!
    他走了!他竟然牵着她的手走了!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痛得快要死掉了!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数不清的电视剧上头,结婚的礼堂之上,当神父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的时候,突然出现另一个男人。然后新娘便与另一个男人逃婚而去!哈!抢亲!我叶茯苓竟然被人抢了亲!而那个男人,真就把我一个人弃在了婚礼之上!
    泪水模糊了双眸。她说,他从来爱的都是她!我倒想问问,若然她爱他,为何又要跟人私奔!为何不好好的呆在叶城做她的待嫁新娘!
    她那样的笃定,那样的绝然,一个女子,居然可以到别人的婚礼上头来抢亲,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家都在看着我发笑,直道此女好自不量力!人群慢慢的散去了,喜堂之上,只留下我与他们几个王爷。还有皇帝。叶悠然立到我的面前,哑着声道,“茯苓!你怎么不说话!你的嘴那么利,为什么就不为自己说一句话!”
    我狠狠的眨眼,泪水便这么生生的落下。他一怔,轻轻的啊了一声,伸出一指来,淡着声道,“那个!雷洛!快来!快来!她动不了!”
    雷洛一个闪身,立到我的面前,身上一痛,我轻咳一声,唇边便自流下一线血丝来。我连续不停的咳嗽,泪水一直不停的流。许久,才终于回过身来,赤红着双眸,定定的看着至尊,哑着声道,“云风,去了哪里!我要去追他!”
    至尊轻轻的摇头,小声的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让你骑马!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追出去!”
    “让我追!”我的声音很小,很哑,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说罢,便朝着门外行去。至尊一个闪身,立到我的面前,大声的道,“你的身子太弱,怎么能受这样的颠簸!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我回眸,小声的道,“我要问清楚,他到底爱谁多一些!他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爱的一直是她!”我的话,字字泪,针针血,素手,却紧紧的捧住心口,那里有条小蛇不停的嗜咬。疼得我脸色发白。扯掉头上的凤冠,我再立不住身子,跪倒在地,淡着声道,“云风,你怎能如此待我!”
    至尊赶紧走前几步,连声道,“赶紧把她带回宫里去!让太医来给她治治!怎么说倒就倒下了!”他急得团团转。
    我轻轻的摇头,额头冷汗直流,小声的道,“不必了!把我送回我出嫁前的住处,我要在那里等着云风回来!我二人已经行过礼,我的棺材已经入了他的门,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不会抛下我!”
    炬皇长长的叹息,“我去给你找他回来!孩子的事,你还没有跟他说么?我来跟他说!叶城容然!我早就说要把她嫁出去了!怎么拖到现在!”他的眸子意有所指的扫向雷洛。
    雷洛的脸色灰败,退了两步,小声的道,“皇上可在怪我!可是,我要娶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认不出来!”
    我突然哈哈的笑起来,“是啊!他怎么可能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认不出来!我要问他,一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他明明说知道的,为什么他要跟她走!明明可以一眼认出我来,为什么要跟着叶容然走!我叶茯苓被人抢了亲!哈哈!好恶俗!真的好可笑!哈哈哈!”
    “茯苓!”炬皇小声的道。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看来好伤心!明明知道你一直在骗人,可是这次看来好真切!我都被你骗倒了!”莫忧小声的道。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包含了无尽的怒意。让他看清,骗子也有说真话的时候!放羊的小孩,也总会被狼吃掉!
    他的眸子里头现着一丝迷惑,眯着眼看我,立直身子,我朝着外头行去,却被人阻了去路。至尊小声的道,“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要把你暂时关起来,我不能失信于人!”说罢,身边的随从便抓了我。带我离开。
    三天了!我在云浮住的天牢里头呆了三天了!这三天之中,我的泪流几乎流得干了。想到叶思虑在婚礼上头说的话,我不由的直发笑,我是与叶城无关的人!孩子们像是知道我的伤心,紧紧的依附着我。动也不动。
    我伸手,轻轻的抚着小腹,小声的道,“孩儿们,娘亲没用!竟然被一个蠢人给夺了你的父亲!呵!等着娘亲,娘亲一定再给你们夺回来!杀了那个女人!报那日羞辱之仇!父亲!叶剑!你看到了没?你的好父亲跟你的好妹妹,便这样待你的女儿!我与叶城无关!哈哈!”
    我记起当日,在叶城的时候,血盟部要送质子前去,他是怎么对我说来着?
    “茯苓!从此以后,你便叫叶容然。你便是叶如虹的女儿!去了血盟部之后,便是打死,你也不能说出你不是叶容然的话来!”他冷冷的对我道。
    当时我抬着小小的头颅,小声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茯苓要做容然!为什么不能说!”
    一巴掌便这么甩上我的面颊,他怒声的道,“叫你做,你就去做!叫容然有什么不好!以后叶城都是你的!回来之后,大家都要叫你一声大小姐!你不高兴么?一个穷光蛋,突然成了城主的女儿,你就偷笑吧!”
    “爷爷!”我小声的道。
    他的眸光慢慢的变柔,朝着我伸出手来,轻轻的抚着我的颊面,小声的道,“爷爷又何尝希望你去呢,可是呢,你与容然之间,还是你比较勇敢一些,所以,才把你送去的呵!茯苓!以后,你便叫容然!知道么?爷爷怎么可能害你!”
    我看着他许久,终于缓缓的点头,小声的道,“是!爷爷!”
    狠狠的咬着唇,我笑得淡然,“说我是骗子,其实你才是真正的骗子!
    我骗你什么?而你,却骗我去死!呵!是我太笨了!不能怨人!”我哭了一阵,又开始发笑。轻轻的靠在铁栅栏上。此时此地,我不想逃。
    我在等!我在等他来看我!哪怕只要一眼便好!我便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三天以来,我不眠不休,他却一直没有来!我对自己苦涩的笑着。我不哭。哭什么!虽然揭穿了身份,我却没有输!我从来不贪恋叶容然的身份!
    从来不想做什么公主殿下,我要的从来只有一个而已!那个,就是云风!只有云风!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二十回 忘情弃爱

    到得第四日上,雷洛来了。依旧是一身的蓝衣,却加了一件蓝色的披风。明明看来只是与平常一般,却硬是添了几分的戾气!隔着铁姗栏,他的清眸之中现着一丝暖意,小声的道,“叶茯苓!跟我走!”
    我温淡的看他,淡淡的笑,“跟你去哪里?”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泪光,许久,终于淡着声道,“跟我回金盟部,你不记得了,你曾答应与我成亲!亲自许婚!之前你的身边有云风,现在没有了,你到我身边吧!”他朝着我轻轻的伸出手来。
    我摇头,“我是炬国的罪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你一起离去?若然我走,纵是你能答应,金盟部也不会答应!现在这个时候,纵是父皇也保我不得,所以,你走吧!”我转过头不去看他。
    “那就让我光明正大的带你走!若然不能护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我雷洛还做什么王爷!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吃食跟守狱的牢人,都是由我金盟部出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要杀你!”他的眸子赤红充血,被我气得几乎落下泪来。
    我冲着他淡淡的一笑,许久,终于小声的道,“我知道!若然不是知道,我怎么可能安心在呆在此处!雷洛,谢谢!”
    他的脸上现着一丝决绝,终于冷着声道,“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说得此处,蓝色的身影转身而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期间,至尊来看过我,叶悠然也来看过我,至尊的面色很憔悴,显然是遇到了难题。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终于还是咽下了!他不说,我也不提。关于云风!
    等到得第十日上,白玉虎与战柔来了。她二人怒声的斥责我,能走为何不走!
    我的唇角泛起无奈的笑容,淡着声哑道,“什么叫为何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我相信他会来!”说这话的时候我神采奕奕.眸中无泪。
    “你不是答应要生下雷洛的孩子的么?现在你是怎么了?怀了云风的孩子?你这样,怎么能活下来!”白玉虎的眸子里含了一丝的泪水,指着我的鼻子大声的怒喝。
    我一笑,“你提出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大了!如果打掉孩子,我便死了!你看!命中注定,我是不能活的!何必强求呢?”
    战柔的泪一下子便落下来,隔着铁栅栏,小声的道,“外头发生很多事,雷洛调兵在皇城外头演习。叶城也一样!看样子,情况不妙!你的父皇根本就没空理你,你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不要一直在此呆着!我怕他们要对你动手的时候,你一个人在此,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倒不若,跟我们一道离去罢了!”
    雷洛?雷洛他终于还是决定暴乱了么?我苦涩的笑着,终于明白那日他说的话是何意!若然不能护得心爱的女人,我做这个王爷有何意思!
    “他与炬皇说的话便是,要么,放了你,要么,他就进皇城来!”白玉虎淡着声道。
    我轻轻的往后一靠,“是么?”
    “当初,你为何不选择他来爱!爱上他,又能活命。他待你又好!我想像不出,这个世上还有哪个人对你的爱可以超过他!”战柔皱眉,小声的道。
    我苦涩的笑,许久终于小声的,压抑的吐出两个字来,“随缘!”
    她二人互看一眼,长长的叹息着,“为什么你非要爱这么一个男人!这么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子!这样的人,我们始终只能远远的看着,若然真的摘星,会被他灼伤!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轻轻的摇头,淡着声道,“情之一物为何,世人又有几个真正的知道!在我的一生当中,我终于遇着了,也爱过了,还可以为他生下孩子,为他披过一回嫁衣!我这一生,已经不枉了!纵然是死,纵然永不超生,又有何妨!”我大声的告诉她们,突然觉得无比的痛快!人这一世,可以快意恩仇,多么的不易。爱的时候拼了命去爱,恨的时候,豁了性命的去恨,这才不枉了这一世为人!
    “当真是蠢人哪!你爱是爱过了,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在爱着你!他是不是也如同你一样,对你有着同样的情绪?若然他有,那为什么他要与叶容然一道离开。把你独自弃在婚礼之上?若然他有,为什么你在此,他都没有来看过你!你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女子么?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纵是他想要另一个叶茯苓!他也能有办法弄来!你不要高看了自己!”白玉虎大声的喝道。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此时的我怎么能听进去她的话!我大声的驳斥,“云风不一样!我是他头一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他爱的是我!是我!”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白玉虎冷冷的一笑,哑着声道,“那么,你敢不敢跟我赌!”
    我的眸子赤红充血,浑身颤抖着看向她。“赌什么!”
    她一笑,“我会让他来见你,见到他,告诉他你爱他你要等他!然后看看他是不是会一样爱你!一样这么待你!你只要让他说出他爱你三个字来,便算我败!这一生,你要如何我都不管你!若然败了!叶茯苓!你便一定要斩了对他的情爱!你能做到么?”
    我的唇角慢慢的泛起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朵笑容那般的决绝,似是一种决心,“若然他不能一般待我,我便是死了,又当如何!”他弃我于干百宾客之前,与叶容然一起离开。那样的毅然决然。
    呵!原来,我的心在那个时候已经死去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等至得十一月的时候,外头传来一个消息,云风与叶容然,终于要成亲了!
    这一夜,他来了。隔着厚厚的铁姗栏,耸高了眉头,淡淡的看向我。“你很脏!”沉默许久,他终于小声的说了三个字。
    我瑟缩了下,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淡着声道,“听说你跟她要成亲了!”
    他淡漠的看我,承认道,“你的消息很灵通!”
    我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隔着泪雾,哽咽的道,“我爱你!云风!爱到可以弃了生命,爱到可以不要尊严!你呢,可有一点点的爱我?”
    他的火眸里现着一丝讶然,缓缓的别过眼,他淡着声道,“我一直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可是你始终没有说,那么你告诉我,之前在千笔峰消失,你干了什么?云轻是怎么死的?”
    我浑身一凛,过得许久,终于哑着声道,“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冷冷的看着我,那种目光让人从心底冷出来,“你有一伴狐裘!”
    呵!是了!我在享受狐裘灵力的时候,同样应该想到,他应该会知道这件事!
    “你把她的皮剥了,做成了一件狐裘!你很行!叶茯苓!”他的眸中有着薄薄的雾气。那层雾气染得他的瞳孔更美更艳。更妖,更绝。
    “你来,是来杀我的么?”我的泪水缓缓的落下。再狠狠的拭去。
    他摇头,周身红意大盛,许久终于淡着声道,“你的心里,有我的盅!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便死不了!”
    “那么,你帮我把蛊拔掉不就成了?你是蛊主,这点都不能做到么?”
    我看着他,伤心欲绝。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近,“你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只有喝下生孩子时候的残血,你才能解蛊!之前每次欢好,我都控制得很好,纵是你吃下四融雪,你也不能怀上我的孩子!你是半狐,若然与我结合,纵是你解了蛊,也只能活得两个月!所以,你逃不开!躲不掉!注定与我同生共死!”
    所以,那日他才说不能给我机会!原来之前一直不得受孕,竟是他有意为之!
    “三日之后,我会娶叶容然,顺便加冕!以后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要喊我王!喊她新妃!从此之后,你便是我宫里头最下等的奴!再也没有资格爬上我的床!也不要再问我是不是爱你!”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直直的刺入我的心中。
    “可是,我却比她先进你的门!云风!我的棺材还在你留在你的家里。她好歹也是叶城主子的女儿,娶她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休了?”我惨然的笑着,悠悠的道。
    他背过身去,留给我一个鲜艳淡漠的背影,“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你的棺材,我会叫人劈掉。至于休书,难道,你还想嫁人么?等我们成亲后,我便会放你出来!”他说罢,拂袖欲走。
    我张开唇”大声的道,“最后一个问题!云风!你跟她的礼服是什么颜色的?”
    他的身子一僵,终于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红色!”说罢,便飘然而去!
    红色!我妒忌欲狂。他说,红色!哈哈!我开始发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与她之间,竟然已经文定!玉虎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即使是另一个叶茯苓!
    我好不容易经营的爱情,得到的男人,便这么被另一个人抢走了!我想到之前她颈子上的那个吻痕,几乎崩溃了!我浑身都在发抖。这些日子以来积蓄的情绪像是一下子爆发了,我不可抑止的痛哭着。我的等待,终于成了一场镜花水月。心很冷,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凭什么,我凭什么就以为他爱的就是我?叶容然她有绝好的容貌,有着大好的家世,一直以来,她生活在阳光之下,而我,则一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到得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竟是这么的无力!
    从头上取下金蛇簪子,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在锁眼里头轻轻的转动。只听得咯的一声,关着我的天牢门应声而开。我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天牢。
    皇城城郊,一座精致的别苑里头,白玉虎正等着我的到来!见着我,他赶紧朝着我跨前一步,动情的道,“大姐头!”
    我冲着他一笑,猛的一掉头,大声的宣布,“白玉虎!我输了!三日后他要成亲!所以,我逃狱了!”
    白玉虎淡淡的看我,眸中现着一丝怜悯。许久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们一起离开皇城!”
    我轻轻的摇头,“把我最漂亮的红衣拿出来,最美的珠宝取出来!他们让我丢脸人前,我怎么能这么离开了!”我冲着她淡淡一笑。那抹笑容里头包含了多少的心痛与决绝,只有我自己知道!
    白玉虎的眼眶红红的,许久,终于淡着声道,“我的大姐头,你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好!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
    我又一笑。最后的最后,我与他之间,竟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手,轻轻的抚着小腹,我小声道,“我很想逃走!孩儿!只是呵!为了保有你们,为了将来再无牵扯,为了让自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娘亲绝对不能退缩!虽然有的时候方法很幼稚,可是,娘亲想要保护你们,让叶思虑睁大他的眼睛看看,他眼中的穷女人,到底是怎么个穷法!”那种怨恨,已经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到了现在,已经再不是他对我的看法了!我是为了整个凤凰谷在争!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凤凰谷的人!
    外头都在通辑我。我知道。我不声不响,在美容的药浴里头泡了三天。
    仿佛三天之后要出嫁的人不是叶容然,而是我!浑身抹了最好的美白品,珍珠粉!珍珠粉很容易吸收,镜中人的肌肤看来白若皓月。耳后抹了淡淡的茉莉香。随着血管的脉动,那抹香味便慢慢的散发出来,绵长而悠远。
    耳上流苏撤了下来,换上最珍贵的泪珠型的珍珠。这种珍珠又叫水仙的眼泪,正适合此时的心情!这种形状的珠子极难找到,且又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是以极为珍贵。殊宝因为其价值而显得美丽。耳垂上是两颗偏蓝色的钻石,切害完美,贴在耳上,灼灼生光。与水仙的眼泪一道更衬出我的绝色娇艳来!
    胸口用了一串极漂亮的钻石与绝好浑圆的夜明珠相隔串成。一个碧绿通透,完美无瑕的翡翠垂于其上,流畅的纹路,优美的线条,都彰显着此物的不平凡。金丝织在红衣里,更为鲜艳的红色增加了亮度。
    衣服之中,最能显出女性优雅的身段,绝美性感,却又不失古典气质的,便只有旗袍而已!时下的女子都是穿的宽衣大袖,纵是有着绝好的身段,也被掩了去,而我,偏生就反其道而行。贴身的裁剪,显出美好的曲线。发上只菩了一枝金蛇簪子。微露的皓白手腕,环了一双碧绿通透的翡萃镯,更显得纤手雪白粉嫩。十指尖尖,不沾阳春水。指尖以最以上好的凤仙汁描绘成绝美的图案,粘了细小而闪亮的钻!
    额前贴了一颗血红的宝石,苍白的唇,染上最闪亮水润的胭脂。黛眉轻描,尾端粘上了细小的钻。整个人看来妖艳又性感。大姐曾跟我们说过,化妆并不可耻,化妆,只是让女人自信起来的武器而已。之前因着病。我几乎从来不化妆,包括成亲那日,也只是点了个唇便算完事。可是,今日我却要化妆!因为,今日的我,应该是最美丽的!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行完了礼。婚礼的现场一片鲜艳的红。我眯着刺痛的眸子,心里一片冷然。鲜艳的红色,代表了他二人终于还在在一起了!
    他没有骗我!翻身下马,鲜艳的斗蓬包裹住今日的战衣,我朝着门口慢慢的行着。
    门口的奴人见着我,赶紧迎上前来,拦着我的去路,连着声道,“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已经逃走了么?王爷刚刚成完亲,正在加冕成王!这个时候您进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么!”
    我面无表情的转头向他,眸中含了一丝笑意,淡着声道,“成完亲?加冕成王?那又如何?你叫他出来见我!!”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心死,那武装过的坚强似是终于触痛了他,他低下头,大声的道,“您走吧!大家都在!您要是进去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眨眼,发现自己竟然无泪。唇角略略勾起,我淡着声道,“哦?是么?他们已经行完了礼!啊!是鲜艳的红色!”虽然早便已经知道,此时亲口说出,我的心窝处仍是一阵阵的抽痛。朝着他淡然一笑,“那么,便杀了我!”他一怔,我推开他,走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他一身的红衣,袍子上加了金龙。头戴赤金冠。
    虽然着了朝服,却仍是显得那般的妖惑诱人。大家都在。叶城的人,金盟部的人,包括逐鹿部的人。
    我便这么立在当日叶容然站过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他。那地方很暗,以致于我整个人似是都隐在了黑暗之中!红色的斗蓬遮住我的所有。我只是静静的看他。
    他若有所感,霍的转身,火眸吃惊的对上我。他比三日之前瘦了一些,精神却似是好了很多。呵!是人逢喜事了吧!
    见着我,叶思虑他们也霍的立直身子。我定定的站着,我知道。这一回,是最后一回了!恨着我的,我恨着的人,爱着我的,我爱着的人,都是最后一回见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似是有一丝激动,“你来干什么!”
    他说,你来干什么!
    我淡笑,“我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着一丝的哽咽。这场戏弃妇的戏,我一定要亲自演下去!可是为什么喉间的哽咽却是那样的真实!好像,这便是我真实的情绪一般!
    他怔忡的看我,缓缓的背过身去不看我,“你在说什么!”
    我又笑,“那么,你爱过我么?如同我一般爱过我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声爱我,你能跟我说一句么?”我几乎在求他。可是我知道,他是不会说的!
    “云风!你在跟她说什么!杀了她!你不记得了!她杀了云轻!把她的皮剥了做了一件狐裘!她杀了云浮!你在犹豫什么!”叶思虑大声的喝道。
    所有人都立起身来,慢慢的走向他。他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淡着声询道,“我只问你一回,你为什么要杀了云轻!”
    我苦涩的笑了声,看着他的背影,淡着声道,“她杀了我娘亲,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
    “可你把她的皮剥了做了件袄子!这般恶毒的女人,怎么能活在这个世上!”叶思虑大声的怒道。
    我突然笑出声来,“是啊!恶毒的女人的确不能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呢,我死之前,我会记得拉着人垫背!”我说罢,将斗蓬的帽子取下,刹时之间,我整个人都笼在萤萤的珠光之中!伸手取下耳上的夜明珠,喃喃的道,“天地悠悠,天凤,地凰,宇宙之颠的诸神啊。让这些背叛族人的人去死噢!”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心口很痛。一柄冷剑,便这么没入我的胸口!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剑的尽头,那是云风的手!我的泪,终于落下来。他没有拔剑。手一松,那柄剑便这么留在我的心口。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许久,终于小声的道,“之于你,我算得什么!”
    他红唇一动,轻轻的道,“你不要怪我!谁让你只是一个奴,她拥有整个叶城,她拥有整个雪原部,最重要的是,她才是真正的叶容然!我从来爱的,就只有她,而已!”
    我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来,蘸了鲜血,飞快的写下一行字来。收好。
    我看到雷洛与叶悠然焦急的直撮手,我一笑,慢慢的朝着光明的正厅而去!
    我的胸前有血,可是我却在笑。所有的人都在退,似是惊得呆了!我一笑,伸手解了斗蓬的带子,斗蓬落地的时候,我听到所有人的抽气声。艳色的旗袍衬出绝好的身材,随着我的走动,袍角开得高高的叉口,光裸的美腿若隐若现。那柄剑下的胸脯显得那般的高耸,一块青碧通透的翡翠生生的显出我的性感来!明明就是相同的人,我却硬是比她多了几分魅力来!
    叶容然坐着身子,也是一身的鲜艳红衣,见着我过来,眸中现着无限的惊恐,叶如虹伸手拦住我,大声的道,“你干什么!”
    我冲着她嫣然一笑,颠倒众生。“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来给皇帝的新妃送贺礼来的!”
    “天哪!她胸前戴的那块翡翠,难道就是传说之中,价值两个城池的无上玉如意?”人群之中突然有人爆出一声讶叫。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怎么竟有人识得这块玉么?!”指尖,轻轻的滑过胸前。再度引来那人的惊叹。
    “啊!那珠子!那珠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都是极品的夜明珠啊!还有那金钢钻,颗颗闪烁,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华贵的绝美珠宝!还有!她耳上的珍珠!是绝少稀有的水仙的眼泪呀!天哪!还有还有!她手上的绿玉环,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们说的骗子!叶老城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人惊叹着。
    叶思虑老脸涨得通红,狠狠的道,“那些东西也都是骗来的!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我又笑,转过身子,突然朝着他福了福身,淡淡的道,“您说什么呢?爷爷!这些东西,分明就是父亲跟大姐给我的!”我掩唇娇笑,“怎么爷爷不是以为天下神医世家连这点小物件都拿不出来么?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我一说,他直气得浑身发抖。周围的人也都惊叹起来,“大家都知道叶药奴敛财的名头,专喜欢人家心头爱,这些算得什么!”有人惊叹的道。“原来姑娘竟是神医世家的人!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我报以微笑,成功的看到叶思虑变得铁青的脸!“八年之前,我凤凰谷家变,您亲自前来凤凰谷接我去叶城的呢,怎么您不记得了?”诛九族!那就诛了叶城一族!
    叶思虑的老脸涨得通红,大声的道,“谁是你的爷爷!谁识得你!”
    我又笑,淡着声道,“唉呀!是不能识得我,识得我,可就在我的九族以内了呢!爷爷!可是怎么办呢!凤凰谷刚好就有一门技术,叫作滴血验亲,是不是亲人,一试即知!爷爷要不要试呢?”
    叶如虹聪明的不在此时说话。倒是叶悠然赶紧道,“哦!若有你这般的妹子,我也是很高兴的呢!要验的话,爷爷太老了,不若便拿了我的血来验好了!”叶如虹狠狠的瞪他一眼。他却只当没看到!依旧哈哈的笑着。
    我不看他们的表情,回眸灿然一笑。推开叶如虹,走到叶容然的面前,微微福身,淡笑着道,“参见新妃!堂妹叶茯苓,送上贺礼一份!”说罢,便从颈间取下那条惊世的项链来,托在手心,淡笑着道,“来得匆促,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以这项链相赠。还望新妃喜欢!”
    她不敢接下。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我,我再一笑,将项链环上她的颈子,为她把系扣扣好。在她耳边轻轻的道,“男人呢,你用我用过的,就连项链,你也要用我戴过的!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你喜欢的,取走便是!一国新妃,好寒酸!”
    她一听,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手握住项链,却怎么也舍不得脱下来!
    立直身子,我朝着面色极差的云风一笑,“之前我进了你的门,现在,我还你一个自由之身!”我说罢,将血红的休书甩上他惊怒的脸!我一字一句,朗朗的读道,“我!叶茯苓!立下休书一封!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不相见,自相忘!叶城!很好!我会亲手毁了它!我虽没有叶城,但我却有凤凰谷!我的钱,能买下你三个炬国!祝王新婚快乐,子孙满堂!”我说罢,哈哈的笑着。从腰间取出冰冷的短剑,抽拔出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直的插入我的小腹!象征生命的鲜血由腹间缓缓的流出体外,我伸手,蘸血含入口中,“我身上的血蛊,解了!王!这是我送给你跟新妃的第二件礼物!这里流下的,是王的骨血!从此以后,我二人再无瓜葛!”我虽恶毒的笑,却依然颠倒众生。冰冷的脸,终于出现一丝龟裂!他的眸子赤红充血,伤心欲绝。朝着我走出一步,小声的说出两个字来,“茯苓!”
    我看着他直发笑,“王!我曾经爱过你!”曾经!
    伸手,拔出破心的剑,攸的吐出一口鲜血。将冷剑狠狠的掷下,转身,回头,再无一丝留恋,潇洒离去!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喊他一句云风!以后也不会有!
    策马狂奔,我一直不停的笑。我休了他!白玉虎在炬水等着我,见着我这般,小声的说了一句,“如何了?”
    “我休了他!”我又笑,伸手将之前刺向小腹的短剑抽拔出来扔给她。
    那把剑拔出来时,我小腹上的血,流了一大摊。白玉虎将剑身一压,剑身便这么缩入剑柄之中,跟着流出大量的血液。这便是当日我刺白玉虎的那把剑,剑身可以活动,便也是此次我来的目的!我要让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孩子已经死去了!今后,我叶茯苓与他再无瓜葛!这个世上,若然还有能刺痛他的事,那便应该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骨血死去!
    此时,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我二人一惊,朝着马儿狠抽一鞭,马儿便这么飞快的沿着炬水飞奔而去!
    “是叶城的人!看来,你不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白玉虎大声的道。
    我一笑,“是啊。之前我说过,要毁了叶城呢!不杀我,叶如虹怎么能放心!”回过头数一数,竟是有百骑之多!
    心口的血一直不停的流着。可我却不在意。
    “该死!那个鲜艳的红影是谁!”白玉虎大声的喝道。
    我一笑,侧过头去看,却见云风赤红着眸子,骑着白马朝着我追过来!
    “怎么?还不够么?是不是没有亲自看到我死,就不会死心?”我小声的道。唇角勾起一个绝色的狐度。
    “玉虎!把我的狐裘拿来给我!”我冷着声道。没有狐裘在身,我感觉小腹有着异样的动静!我的孩儿,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失去呢!
    白玉虎应了声,抖开雪白的狐裘,猛的朝着我扔过来!我伸手一接,一个甩身,罩在身上。刹时之间,浑身暖暖的,充满了狐族的力量!
    好呵!云轻,虽然我杀了你,可是,你也要保着你的孙儿!若然有得一些差池,我不介意追下黄泉去,再害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们的马速很快,他们也很快。云风的马儿很快便超越了他们所有人。
    眼看着便要追上来。我冷冷一笑,狠抽一鞭。前方听到很响的水声。我心里一凛,竟然已经到了随缘落水的地方!
    之前随缘曾托梦与我,“你一日不来,我便在此等你一日,你一年不来,我便在此等你一年!”而冥冥之中,我又再度回到此处!是随缘在呼唤我么?
    我知道我犯的是什么罪,欺君!刚刚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显了富,羞辱了一国新妃,杀了国君之子,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
    “叶茯苓!你停下!”云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再不停下,我便杀了白玉虎!”
    他说罢,一枝冷箭,便这么破空而过。我心里冷得像冰。他要杀了玉虎!我浑身颤抖,此时此地,我与他再无半分情意!
    水声越发的响了,我知道,我离随缘越来越近了!
    “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你听到没有!”他的声音有着一丝的破碎。
    竟是说不出的火焦火辣!冷箭再度嗖嗖的破空而来!我不语,只是更加快的马速。
    躲不过去了么?终是不能躲过去么?我回头,对玉虎大声的道,“玉虎!要好好的活着!”少了我,他们便不会再来追她了吧!
    我拉紧缰绳,马儿停下来,坐直身子,冷冷的看他一眼,告诉他,我恨他!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焦急,一丝决然的怒意。我突然朝着他笑了下,攸的一夹马腹,马儿朝天嘶吼,我狠狠的用发簪刺入马腹,马儿一动,我连人带马,便这么跃入炬水之中!我的唇角泛着绝然的笑意,随水逐流,猛的消失在白浪的尽头!
    天气很冷。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马儿随波而去,便这么消失在面前。落下瀑布的那一剂那,我感觉到瀑布里头的风!手一动,剑尖便这么刺入悬崖壁!水很大,狠狠的冲刷着我的头脸,我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我狠狠的朝着里头一荡,便这么轻轻的落到瀑布底下的山洞之中!一头的冷汗!再伸出头去看那马儿之时,却见它已经被直直的戳刺在尖尖如剑的石头之上!刚刚,只差一点,我便与它一般!
    随缘!当日的随缘,便也是这样死去的么?我开始小声的哭,然后才放声大哭!刚刚的尖石之上,分明就勾挂着一方紫色的衣角!我认得,那是随缘的东西!
    他死了!当我看到这方山洞的时候,我以为他会站到我的面前,告诉我,“茯苓!你来了!”
    可是没有!这里除了诺大的帘洞,什么都没有!手轻轻的抚上小腹的伤口,小声的道,“对不起,孩儿!未曾出世,娘亲便利用了你!对不起!”
    似是回应着我的心情,孩子们朝着我狠狠的踢着。
    没事!我坐下身来,他们没事!这里很暖。虽然已经是冬月之中,狐裘披身,我却仍是觉得很暖和!心里的血蛊蠢蠢欲动,按住心口,我张口欲呕,心里却明白,这是云风在寻我!
    想到他的破心一剑,又想到他血红的礼服,我止不住的冷笑。他跟叶思虑有何不同?在命运的选择题前,他们都选择了叶容然。
    谁让你只是一个奴!而她,拥有整个叶城!叶城算什么!我千门若是要毁了叶城,轻而易举!叶城!那本来应该就是父亲的东西呵!心口的血汩汩的流着。我整个人围在狐裘里头,胸口染着鲜红的血溃!
    心口处一阵阵的痛着。已经分不清至底是心痛,还是剑伤的痛!脸上冰冰凉凉,抹一把,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哭!我拼命的抹着脸,哪知道泪水却越抹越多!
    这是最后一回了!最后一回为他哭!回想起来,我与他在一起,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一厢情愿的夺了他的身子,一厢情愿的吻他,一厢情愿的说爱他。从来没有哪一回是他主动的!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我的话!原来我竟是这么卑微的,可怜的爱着他!
    她说,那一夜,她看到他的样子,她也不害怕!我就应该知道,他二人之间已经有了共同的秘密!男人与女人之间有的共同的秘密,那就是有了约定。有了默契。便像我与随缘!
    若然我早些想起,说不得,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我开始咳嗽。很奇怪,这么痛楚的时候,我却仍是能感觉到那颗破碎的心跳动的声音。
    同生共死蛊么?我突然无声的笑了。他要我死,多么的容易,只消一个命令就可以!为何非要刺我!他要刺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心里对他的一丝爱意呵!
    那丝爱意,早便在知道他要穿血红的礼服之时就已经逝去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可以容忍很多事,包括跟旁人共用一个夫婿。可是我却做不到,一夫一妻的观念根深蒂固。纵是跟另一个自己,我也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又能如何,此时的我,便要大去了,我怎么还有这个力气去报复他!心口又一阵的发疼?这种疼痛钻心刺骨:我没有动:心窝里的那条血蛇狠狠的破胸而出。
    张开嘴,朝着我狠狠的噬下!云风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似有若无。
    “我知道你没有死!你的血蛊没有解!只要我不死,你便不会死!我也知道你在附近。你最好现在给我出来!叶茯苓!”
    之前的一战,已经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直直的望着洞口,不动不响。整个人如同身死!
    “八年前,我便说过的吧,逃出掌心的蝶儿,我会亲自捉回来!如今也是一样!因为你心里,有我的蛊!从来只有主子不要奴,没有奴不要主子!从来只有夫休妻,哪里有妻休夫!”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气急。“你这么突然来闹一场,算得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
    心里,有他的蛊么?我突然笑了起来。举起短剑来,朝着咬住我不放的血蛇狠狠的斩下!血蛇吃痛,猛的一松口。他的声音便再不能传来。我半起身。恶狠狠的追着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它!
    血蛇东躲西藏。可却总也躲不开我的追击。我心里怒得极了,暴喝一声,肚子里头猛的冲出两条血色小蛇来。朝着它飞速而去!三条蛇便这么战作一团。不知过了多久,那血蛇终是被两条小血蛇咬得死了!直直的躺在地上!
    两条小血蛇再慢慢的游回我的肚子!我心里骇然。许久,终于大声的哭出来!“我一个人中蛊也就罢了,为何要我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中蛊呵!”
    血蛇死后,我终于听不到他扰人的声音,昏死过去!前尘住事,终是一场梦。
    我漂浮在空中。立于炬水之上。云风一人一骑仍自立在炬水边。他的手心,一条血色的小蛇正在不停的动着。似是与他开口交谈。我冷冷的看着。
    攸的,那蛇突然僵住了,便这么倒了下去!前后只有一秒的时间,那条蛇便这么死去了!
    本来笃定的面色变得铁青。他掌晕红光,想要救治小蛇,我甚至能看到他充血的眼。可是,没有用!那条血蛇便这么躺在他的掌心再不动了。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再松开。终于承认那条血蛇已经大去!他的面上现着无尽的伤痛。原来一条血蛇死去,他都能这么的痛楚!而我,连他手里的一条小蛇都不如!轻轻的摇头。却发现他一对火红的双眸朝着我的方向冷冷的看过来!
    我一惊,虽然知道他是看不见我的,可是,我却仍自想躲。这一躲,便惊醒过来!心口很痛。一抽一抽的。手轻轻的搭上脉门,许久,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孩子们都紧紧的依附着我!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沿着洞穴往里行了一阵,发现洞口很深。洞穴深处有风缓缓送来。我一笑,就着耳上夜明珠微弱的光朝着洞穴深处慢慢的行着。
    “我们会活的!孩儿们!选择那个人的时候,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死,可是,误打误撞之下,却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虽然只有两个月。可至少来说,我比之前多了两个月的时间与你们相处,不是么?”我小声的跟自己说着话。自打胸口那条血蛇死去之后,我的身子便似是好了许多。
    我便这么一路说着话,终于听得外头的水声。只要出去,便是活路!我朝着自己一笑,便这么冲入水帘之间。
    水很大,身上却很暖。我怔忡着,发现这里竟是雷家别苑的雷池!因着被火焚烧,这里已经不复旧日模样。他们沿着炬水寻我,而我却回到了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一回,我光明正大的进了城,此时的皇城已经换了天日,至尊退位,云风即位。新帝上位,即发了新的法令。凡奴者,皆不准弃主而去!他成立了专门捉拿逃奴的部门。短短数日之内,鹰犬已经满天下。
    凡妻者,皆不能休夫而去,违者,以杀人罪论!
    我一笑,安然的在城里易容。然后大大方方,在他们的面前离开皇城,离开炬国,离开,他!
    一路之上,捉拿逃奴的画像张贴得到处都是。我再笑,他果然被我刺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再度踢动着小脚,我一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畅快!不必喝血的日子,当真是幸福得透了!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大姐!我必须活着生下孩子!
    我便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打听着大姐的消息。孩子也跟着一天天的长大。玉虎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自那日后,千门似是消失了一般。我再度一人独行!炬国上下,都在通辑千门一干人等!
    我一笑,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一个人的旅行是孤独的,也是快乐的。
    凤凰谷是断断不能回去的。我的神医爹爹也没有消息。
    我一个人几乎走遍了十四国。这段日子以来,我无疑是快乐的,是幸福的。等到快生产的时候,我遇到了芙蓉。见着我的肚子,她似是见着了一个鬼!然后二话不说,把我安排着住在皇帝给她的别苑里头!
    姐妹二人久别重逢,说话之间才知道,原来她竟已经是一国之妃!明明是一国之妃,却不肯入宫而住。我忍不住为那个男人哀悼。
    等到得春末夏初之时,我顺利的生下一男一女。此时我的血蛊,才真正得解。芙蓉很高兴,忙出忙进的。直道做了阿姨就是不一样。孩子们很漂亮,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女儿发怒的时候眼睛会晕着红光。儿子就不会。
    男的就叫叶随风,女娃就叫叶逐云。皆是取自他二人的名字。随风逐云。芙蓉挑高一边的眉头,淡淡的看我,许久终于说了一句,“你终是忘不了他!”
    我冷眉一挑,“谁?”
    她再笑,“三日之后大家都要往炎国去,说是商量大事,这是十四国的盛会。若然你真要忘记,便随我同行。那么热闹的事,爹爹或大姐定然有一个在。你跟他们讨一剂忘情弃爱药吧!只要吃下,有关他的一切,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你记得所有的事,却独独忘了他。纵是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再不会认得他。再不可能对他动情!”
    我挑眉,淡淡的看着孩子,“那样之后,我能记得住孩子们么?我不要忘了关于孩子的一切!”我哑着声道。
    她摇头,“那便要看个人的承受能力!有的人会忘,有的人不会!”
    我淡然一笑,“真有那种药,吃了又何妨!不是谁都有机会重新开始!好在这两个孩子与我长得极似,若然不是逐云的眸子会晕出红色的光来,我当真以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呢!”
    她一笑,淡着声道,“只是你去时,要带着这两个孩子终是不便,不若便把他们留在此处罢了!”
    看着孩子熟睡的脸,我不由的心生不舍,轻轻的抚着他二人的脸颊,我小声的道,“芙蓉!还是罢了!把他二人带去吧!这么小,我怎么舍得他们在此!”
    芙蓉长长的叹气,“似你这般,如何寻找今后的幸福!这个世道,哪个男人见着你带着两个拖油瓶还要你的!纵是你有千般美貌,万车财富,有我这个姐姐做后盾,也是白搭!”她气哼哼的道。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一笑,本来苍白的容颜已经慢慢的恢复了血色,整个人也跟着精神奕奕,明艳动人,“唉唉!那便不要说是我的孩子好了!等他们会说话能叫人了,便让他们喊我姐姐罢了!”一句话,便为凤凰谷添了两个叶姓娃娃!
    芙蓉冲着我直发笑,“是啊!是啊!”她对着熟睡的二人淡淡的道,“初次见面,十七弟弟,十八妹妹!”
    于是,在旭日与朝阳出生后的十年之后,他二人终于翻身,成了人家的哥哥!凤凰谷正式多添了新弟妹!我的,弟弟与妹妹!
    轻抚着他二人稚气的脸蛋,我温柔的道,“随风,逐云,娘亲选择做你们的姐姐,因为娘亲怕吃了忘情弃爱药之后,便会把你们忘记!若然只是弟弟妹妹,那么,娘亲忘了你们,姨姨也会照顾你们!”
    浊夏日,好日!十三国国主同时起程,往炽热盛严牡丹的炎国而去!我与芙蓉一起,各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马车里随着队伍而行。因着奶水充足,此时我的身材也已经恢复到生产之前的模样。
    芙蓉是对的!我果然遇到了大姐。还见到了另外的姐妹们。大姐得知我终于解了血蛊,喜极而泣。遂给了我补药一副。侃道,要活个十年八载的绝对没有问题!她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现着泪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也正式将随风与逐云介绍给她们认识。两个孩子虽小,却是极可爱的,冲着她们甜甜一笑,便勾去了她们所有人的魂,直说要得!也因为他们是解了我血蛊的人,便等于是凤凰谷的恩人,是以,他们之后得的疼爱,超过了任何人。
    跟大姐讨了忘情弃爱药,我对灯独坐,淡淡的看着眼前黑糊糊的药,许久,终似下定决心,端起碗来,一仰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