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26

梵缺: 傻妃传 63-127

63.  祸闯大了

  秦碧柳没有在兰宛逗留,由小秋送着回到了自己的柳居。楼玉瑾则跟着小春到了一间简朴,但又不失雅致的寝室。
  次日清晨。
  小碧荷让人从被窝里给揪了起来。
  清儿是无奈啊,秦伯夷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
  现在是整个宰相府的家眷,包括楼玉瑾的,皆在主厅上等着她用早饭。
  这个要怪只能怪那个楼玉瑾,秦伯夷说了几回不用等小荷儿的,但是,那家伙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总是笑着说“不急不急。”
  结果——
  悄悄的把小碧荷摆到了人神共愤的境地。一帮亲人,对她原本便没啥好感,现在更是极度的不满意了。
  盼啊盼啊,等啊等。
  小家伙一个人终于姗姗来迟,还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的,随时站着睡去也大有可能。这一次,清儿并没有跟在她身后。
  楼玉瑾起身相迎,“小家伙,醒醒,吃完饭还要和本王一起到湖上去欣赏风光,挥毫作画去。”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蛋。这样子的她实在太可爱了,好想在小脸上亲一口。不过,决定暂时忍下来,嘿嘿,人太多了。
  “嗯……”
  绕过楼玉瑾,她迷蒙里眸子里,哪里见到人啊,走到桌子,见到空的位置就爬上去。
  “荷儿,那是王爷的位置,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相爷肃着脸,沉声训斥,怎么可以在这里丢脸?
  北位主上,能坐在上面的,自得份量够重的。
  其他位置依次排下去,妻、妾、女、戚的。
  小碧荷一个小小的次女,别说量,连份也是第一回,竟然敢爬到首座,不训斥才怪呢,简直是不成体统之举,而且今天的客人还是十三王爷,传入宫中,那她选太子妃一事,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某小傻子让人这么一喝,眨了眨眼,啥脑袋也清醒了过来,怯怯的扫过一帮人的目光,几乎都不怀好意的猛盯着她。
  哇!小家伙竟然放声哭了……
  丢脸?!
  丢脸啊!
  丢脸的人不是她,而是在场有头有脸的亲人啊……
  祸闯大了……


64.  王爷在算计谁?

  小碧荷这般一哭,场面倒有一点混乱。
  “清儿!我要清儿!”一边哭一边喊,口里声声念的,还是清儿。
  宰相连忙吩咐下人把荷儿带下去找清儿,免得惊扰了十三王爷。秦碧柳起身,轻声哄着荷儿,并牵着她离开。
  这等,家务事,楼玉瑾也不便再插手,又猜不到这小家伙要玩什么把戏了。但她那扯开喉咙哭得惊天动地一样,怪吓人的。
  离开主厅不远,小碧荷的哭声便改成了叹息声。
  刚才,她确实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弄错了位置。
  “荷儿,在叹什么?”疑问着,还带了一丝不确定。
  美人就是美人,柔声细语的,问候一个人也这般动听。
  “啊?!!”仰起小脸,迷茫的看着她,一副傻样的又冒出来了。
  秦碧柳唯有叹息的份。
  说是正常的孩子,她像的,但往往又做出很多傻事,问出很多傻话。说她傻吧,可偶尔,她说话有条有理的,更像一个爱玩爱闹的调皮小鬼。
  或者是,九娘的事对她影响太大了吧,再加上她一生下来,做事就比别人笨拙。
  小碧荷让二姐领着回兰宛。
  秦碧柳把荷儿交给清儿照顾,便匆匆赶回主厅。
  “清儿,我没吃饭。”清儿让下人准备了吃的,反正他也还没有吃呢。
  “荷儿,怎么眼眶湿湿的?”哭过吗?他只是稍不在身边而已。
  小家伙一笑不说,眼睛里可带着几分淘气。
  “是不是又整到谁了?”
  一听,小家伙嘴巴又是一翘,“荷儿很乖的。”
  “对!我们荷儿很乖。”
  清儿笑着顺她的意,末了,还宠爱的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
  两人刚吃完早餐,楼玉瑾又来了。
  他说,已经和相爷打过招呼了,说要带两人去游湖。
  “什么你带我们?是我们赢了的,是我们带你去游湖。”小家伙听着挑起字眼,小脸很是不满。
  楼玉瑾贼贼笑着,还以扇子挡去半边俊脸,那样子在算计什么?
  三人一同出了宰相府。
  清儿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楼玉瑾堂堂王爷,出入身边怎么会连一个贴身的侍卫也不见?难道全部都转明为暗了吗?


65.  三天可以在水上漂

  三个人即将到荷花湖畔。
  远远望到一艘很大的花船,船上还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想像一下,如果夜晚一起点亮,会是多么的漂亮一景。听说,主办方的花船原本没这么大,一听十三王爷也会出席,马上换了一艘全城数一数二的。
  小碧荷在宰相府憋得太久了,突然解放一般,格外兴奋。“消炎哥哥会不会在啊?”
  “他不在。”楼玉瑾接话。
  “咦?!为什么?他不是说会出席的吗?”很失望哦。
  “昨晚偶感风寒,身体不适。”
  “哦。”没他,玩的兴趣也少了一半。
  忽而,楼玉瑾靠近小家伙耳边,小小声说,“他不在,有我啊。我自问比他帅多了。”两句,还不忘记臭美一句。
  “呵呵!”小家伙指着楼玉瑾,毫不客气的嘲笑了起来。
  “不许笑!竟敢怀疑本王的话?”楼玉瑾板着俊脸,手中的折扇一抬,重重的举起,却轻轻的敲在她的额上。
  清儿稍拢着眉。
  为什么楼玉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和荷儿走得这般近呢?还有,楼玉瑾竟然能容忍荷儿的无视?这完全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三人刚到,即有无数人恭敬相迎,啥都侍候周到。
  一群人前呼后拥,围着楼玉瑾转,马屁拍得足足的。
  相比下来——
  小碧荷在一群人的拥护中,气昂昂的,十足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奈何,人实在太小,总是隐没在身高挺拔二大……呃,算是美男中。
  忽而,她终于泄气了。
  胸口挺得再高,也没有人瞧得见。
  嘟着小嘴发誓,以后不再和这叫王爷的家伙一起出门……
  小小的不满,在登上豪华、美轮美奂的花船时,瞬间抛在脑后,决定了,一定要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玩上个三天三夜!
  嘿嘿!仰着小脑袋,望着天——不,头顶上的甲板,作狂笑状!
  岂料,某人手中的扇子一举一落,额头又遭袭击……


66.  流言蜚语又起

  三天后,京城的各大茶楼酒肆又开始流传。
  版本之一:宰相家的秦四小姐因为得到荷花会第一,有幸结识十三王爷,并受邀同游湖三天三夜,此乃何等的荣幸之事。
  版本之二:秦四小姐和十三王爷举止亲昵,大有可能已经私定终身。据说,王爷在荷花会非常赏识四小姐的才华,一见倾心,正要捷足先登,决定和太子爷抢妃。
  版本之三:秦四小姐借着三分美色勾引王爷,不守妇道。
  版本之四:全京城未出阁的女子正在苦练书画,欲效仿四小姐,决定参加明年的荷花会。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未完,待续。一句话: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尚在陆续添加之中。
  宰相府。
  秦碧柳凝坐在书案前,思绪神游,连大夫人近身了,犹未察觉。
  “柳儿,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没事。大娘坐。”秦碧柳起身,把大夫人扶向一旁的软榻坐着。
  大夫人疼爱的把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孩子啊,大娘也只是关心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和大娘说说。”
  “真没事,我只是有一点担心荷儿。她出去已经三天了,还没回来,也没个音信。”
  “估计是在湖上,也不方便传信吧。有十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
  “和王爷同游,荷儿虽小,可也是一男一女的,会不会传出闲话?”秦碧柳忧心忡忡,低垂着眼睑说,“荷儿天生和别人不同,即将十二岁了,还没人敢上门提亲,再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将来如何是好?”
  大夫人握着秦碧柳柔软的小手,慈祥的轻轻拍着,“柳儿真懂事,如果荷儿有你十分之一的聪明,我也不用这般发愁。”
  京城里关于荷儿和王爷的传言,她早听说过了,越传越不堪入耳。
  “柳儿,你爹说了,荷儿绝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说,十三王爷虽然风流,但确实是一个君子,对待女人,绝不会强人所难的。”
  “但愿如此……”
  流言是无休无止的,毕竟这个世上智者太少,而闲着无事的人又太多。


67.  隐患

  秦碧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她忘记了,荷儿上面还有二个姐姐同样未出阁,而她自己本身就是其中之一。
  同样的,她即便落选太子妃,也不愁嫁不出去。这几年,提亲的队伍,宰相府的门槛都给踏底了三条,大部分不就是冲着她秦二小姐来的吗?
  还有小部分,是属于三小姐秦碧莲的。她虽没有二小姐来得美貌,却也是美人胎子一个。娶不到二小姐,三小姐也不错啊,抱着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
  二小姐暂无出阁的念头,三小姐是眼高于顶,凡夫俗子岂能入眼?再顺便提一下四小姐,说出去实在不怎么体面,从小至今竟没有一个人上来提亲。
  大夫人和秦碧柳聊了一阵,其话题无外乎关于荷儿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
  小碧荷玩了三天,心满意足的回来。
  按照以往,她和清儿皆是走后面进府,也无需和长辈们禀报。
  相爷和大夫人还是通过下人方晓得两人回来了,荷儿回来连和父母请个安都不懂得,着实令他们失望。
  想想,在这之前,也没这个习惯,或者说,在清儿未来之前,他们皆不怎么留意着这一个女儿,就连平时家庭聚会、用餐,也不见她的出现的。以前,是九夫人不许她到处乱露面。九夫人死后,她更是销声匿迹一样隐藏在兰宛。
  太子这一闹,她方浮出水面。
  夜深人静时,他们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老爷,你不用忧心的,人各有命。荷儿的事,顺其自然吧。她认识这些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妇人之见呐。”秦伯夷叹息。
  于是,说出了心底的忧虑。
  原来,这些天,皇上私下找他闲聊时,偶尔问起过,说其小女儿怎没去上学?
  看似随意无心的一句,想必皇上也是听说了什么。
  宰相也不敢隐瞒,据实说出,她和十三王爷一同游湖的事,全京城皆在流传,又怎么能瞒得过皇上呢?说假话反而适得其返。他观察得出来,皇上对荷儿和十三王爷走得那么近,表面不说,内心定存不悦了。
  先不说,荷儿将要进宫选太子妃,就是他和十三王爷,若结为亲家,势力绝对会威胁到皇上的。就是他无背叛之心,恐怕皇上也会想办法剥职或者暗中除之。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便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



68.  赏赐

  游湖过后,书塾,也以暂时准备进宫事宜不用再去。
  日子,慢慢的恢复平静。除了秦二小姐每天总有一两个时辰过来给她上课,楼玉瑾那厮动不动以讨论书画为由来串门子。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就如这时,小家伙赤着小脚在兰宛的院子内闲逛。
  初秋了,赤着小脚走路,碰到石板很凉爽、舒适。
  清儿微笑的伫立在一旁,安静的瞧着。心里免不了出生一番愁绪,离进宫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此宁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倏地,他目光一凝,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痛楚,甩袖离去。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愣,清儿怎么啦?有心事?
  她刚想出声追去,一个声音又来了。
  “荷儿,你在这里啊。”是秦二小姐的声音。她浅笑的过来,拉过小碧荷的手,“走。厅上,皇上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家眷们。爹爹和大娘说,我们可以随意挑一件的,还让我来叫上你呢。”
  “啊?……”
  小碧荷还没说出来,已经让秦二小姐牵着往兰宛外走。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主厅。
  平时,吃饭的大桌子上,罢满了东西,大件小件的,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玉等等。
  几位夫人和三小姐也在,人人满脸喜色,眼珠子盯着一大桌子的东西不放,摸摸这样,摸摸那样,嘴里还发出“哧哧”的赞叹声,大概是不知道应该选哪一样好,估计恨不得全收了吧。
  “荷儿来了。”大夫人露出了温润的笑意,拉过碧荷的小手就往桌子走去,“看看,荷儿喜欢什么,随意拿。”
  “听二姐说,一个人只许挑一件?”
  “是的。荷儿是不是还想多拿一件?”
  “不是。我想问,是不是拿了就可以回兰宛?”
  大夫人先是一愣,接着浅笑点头。“嗯。”
  “行!”小家伙踮起脚尖,把手伸向一堆小玩意中,例如玉器、珍珠、手镯等,随意就拿起一件,朝着大夫人扬了扬,“好了。我要这个。嘻嘻,我走了!”
  说完,小家伙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往厅外走去,嘴里还哼着小曲。


69.  傻小姐生病了

  小碧荷刚到兰宛门口,即碰到清儿半倚在门沿,甜腻腻的声音马上喊着,“清儿,我来啦,有没有想我?”
  清儿一听,马上绷着一张绝美的脸,“不许学他!”她这语调、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楼玉瑾来兰宛说的第一句开场白:小家伙,我来了,有没有想我?
  或者是:清儿,我又来了,有没有想我?
  他听了,特别反胃的。
  “我……”小脸委屈。
  “咱们不说他。”
  “是清儿先提他的。”小嘴嘟起,很不满意。
  “好了,是清儿不好。说说看,她们叫荷儿去干嘛?”清儿双臂一伸,即把小荷儿抱在怀中,往兰宛走去。
  他一时触及伤心之事,稍离开一下,再回来就听到她让秦碧柳给叫走的消息。
  她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动了动,躺着舒服一点才说,“拿礼物啊。”
  “什么礼物?”
  “桌子上有很多礼物。一个人只能挑一样。”说着,把小手一举,嘻嘻笑着说,“就是这个!”
  清儿一瞧到她手中的东西,马上笑了出来。
  “荷儿知道自己拿了什么吗?”
  听清儿这么一说,小家伙才瞧了瞧自己手中的东西,“玉簪?”简洁、大方、朴素的白玉簪子。
  “对的,玉簪。”
  “那清儿为什么笑啊,这东西不值钱吗?”
  “值钱。”清儿笑容丝毫不减。顿了一会,还是决定为她解答,“那是男人用的玉簪,一般是固定头发用的。”
  “诶!!!……”
  小家伙惊叫起来!怎么就拿了男人的东西?
  忽而,她歪着脑袋一笑,把玉簪放到清儿的怀中。“你说这个东西值钱,清儿收着。没钱用时可以拿去换钱。嘻嘻。”
  清儿笑而不语。
  开心的日子太多,老天总会妒忌的。
  翌日清早,兰宛即打破了平时的宁静,开始乱了!明明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家伙,竟然说病就病倒了!
  全身滚烫滚汤的,高烧持续不退,干枯的小嘴唇喃喃乱言,一直昏迷不醒。大夫陆续的出现在兰宛,一个一个的皆束手无策,明明就是对症下药,可为何她就是不见好转呢?
  清儿焦急得一气之下,差点把一群大夫直接扔出宰相府!
  每个人皆清楚,荷儿若高烧一直不退是非常危险的。


70.  病得非同小可

  小碧荷这一病,真病得非同小可,竟把整个宰相府也给惊动了。消息在宰相府一传开,平时少有人问津的兰宛,莫名其妙间,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相爷、大夫人等自是不必说了,那些平时专门找茬的三、四、五、六、七、八等夫人,竟然也借机过来问候一声,想热络热络,无奈是撞上清儿的冷脸了。
  这些人,无外乎是看到十三王爷和荷儿的交情,才想来趁机讨好的。尤其是八夫人,大概是想给自己的女儿秦碧莲留一个后备的,如果太子妃当不上,攀上十三王爷,就是当个小妾也不错的。
  她们越是虚情假意的表示关心、着急、难过,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清儿的脸色越难看。
  相爷一踏入寝室进来,暗感不妙!
  她们吵上荷儿的清静不说,惹怒某人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你们在干嘛?马上滚出去!”
  结果这些人让相爷一吼,马上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兰宛。
  这时,寝室中,只有清儿、相爷。
  门外,小秋在候着,随时等待清儿的吩咐。
  清儿蹙眉,紧紧的抓住床边的那只小手,已经两天两夜了,烧一点也没有退。今天是第三天了,她的身体开始一会冷,一会热的,有时会拧着眉,痛苦不已。
  偶尔会睁开眼睛,却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用半晌,又会睡去。
  “一群庸医!”
  吃掉的药,一点作用也没有。
  “您不用着急,吉人自有天相,荷儿会没事的。”
  “你出去!”
  “是。”相爷退了出去。
  清儿沉声道,“进来。”
  霎时,一个人影从窗外飘进,这人不是木子,乃一个相貌清瘦的男子,见到清儿时,马上单膝下跪,“卑职参加主子。”
  “人什么时候到?”


71.  她会不会死

  “回主子,卑职收到飞鸽传说,骆神医正连夜赶来,最快也还要明日午时方到。”现在正是晌午,明白午时,刚好一天一夜。
  “明日午时,荷儿还能不能撑得住?”如今对荷儿来说,高烧不退,拖一天便危险一天。自从她病倒以来,清儿守在床边,便没有合过眼。这些草包大夫,人没有治好,个个只会说她再找不到合理的医疗方案,会有什么坏的情况。
  ——轻则烧坏脑袋,重则危及性命。
  男子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京城最好的医生,就是宫里的御医,然而,私心之下,绝对不希望主子以万金之躯,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就以身试险。她能不能熬到神医来,只能算是她的命了。
  清儿眉宇深锁。
  “十三王爷到!”外面是小秋的声音。
  终于来了?!眸光一抬,清儿撇头稍示意,男子瞬间由窗外消失。
  这几天,楼玉瑾突然外出,恰巧不在京城,而且,他也查不出,楼玉瑾去了哪里。只能暗中派人把荷儿重病的消息送到王爷府中,希望他回来时,便能看到。
  宫外的,只有他可能随时把宫中的御医请出来,并为荷儿看病。
  楼玉瑾踏入寝室,即只见到清儿一个人坐在床畔。
  “小家伙怎么了?”
  清儿看到他,还没有说话,楼玉瑾已快步行至床边,低头即查看小碧荷的情况。他衣衫微显皱褶,显然听到消息后,匆匆的赶来,还未及时梳洗。冷静的摸了摸荷儿像让热气烘着一样的脸颊,透出别样的嫣红,但奇怪的是额上没有汗迹。
  “发着高烧……”
  清儿任由着楼玉瑾查看荷儿的情况,瞧得出来,楼玉瑾也很紧张她的,如果这样就好办了,那要求他出面,把御医请来宰相府就不成问题了。
  “来人!”楼玉瑾忽而冲着口外喊。
  这时,一个佩剑的侍卫进来,马上行跪礼,恭敬问,“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御医呢?!本王来了,他们干嘛还不来?”
  “王爷,时间还没这么快……”


72.  王爷的紧张太过度

  楼玉瑾一踏入王爷,听到消息后,马上派人带着他的令牌到宫中请御医。
  而他本人直接赶往宰相府。
  派去宫中的人,一来一回,路程较远。他刚到一刻钟,估计去宫中的人,也就刚到皇宫大门,御医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赶得到呢?
  楼玉瑾一想也对,是自己太心急了。但是,刚才他查看了,由不得他不心急,略懂医术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小家伙这病太怪异,并非普通的高烧和风寒之类的症状。
  “你快马去催,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御医,繁琐的规矩全免了,皇上若怪罪下来,本王担当。”在侍卫接令离开时,楼玉瑾再补充了一句,“把前三的,全拽过来。”
  “是!”侍卫正欲退下——
  “慢着!”清儿出声了。
  前三的,无疑是太医院中的首席,和医术最精湛的二位。此般劳师动众,即便是宫子的妃子生病了,也没有权利请得动前三的御医官汇诊。
  楼玉瑾是急得有点失去理智了。
  清儿不明白楼玉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大动太医院的人力,必定会惊动楼歆的(楼歆,即当今皇帝)。那往后,荷儿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会因为他这一举动,受到楼歆的特别关注。
  目前最担心是有弱点可以让敌手利用。
  楼玉瑾和楼歆,表面和睦,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谁都在防着谁。看楼歆这狗皇帝,迟迟不放到他回自己的封地,说什么利用“兄弟情”,实际把他留在京城,便以就近监视就知道一二。
  荷儿一但成为他们的弱点,也就容易变成楼歆利用的目标。
  目前,楼歆顾忌到秦伯夷,不敢轻举妄动,若秦伯夷一但退隐,或者剥掉实权,荷儿的处境便堪忧了。
  侍卫一听清儿喊停,马上顿住脚,恭敬的站在一旁,目光询问着楼玉瑾。


73.  病情的紧急处理

  楼玉瑾道,“清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事情弄得低调一点,尽量别引起别人的注意。这对荷儿非常不利。”
  倏地,楼玉瑾猛然一醒悟,差点坏事了!接着,他吩咐侍卫,此事别声张,暗中把御医请过来。
  侍卫领命,头可是二个大了,低调啊,恐怕难了。尽量低调或者还能可以做到。刚才派去的人,算算时辰已经进宫了。直接带着御医出来还好,若碰到什么人,想隐瞒也隐瞒不了的。
  “荷儿!”清儿一急,喊出了声来。小碧荷突然脸泛潮红,痛苦的拢着眉,紧紧的咬着唇。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眸子中慌乱不已。好恨自己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处理,只有空焦急的看着,胸口都揪得痛死了……
  “快来人!马上去准备大量的酒!和冷水。”楼玉瑾冲着门口大喊。
  楼玉瑾让荷儿平卧,头侧向一边。快速的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填垫在荷儿的上下牙齿之间。
  “你在干嘛?”清儿焦急问,但他没有阻止,明白此时的楼玉瑾不会害荷儿的。
  “在做紧急处理。塞上手帕,可以防止咬破舌头。”
  “荷儿这烧,有没有退过?”
  “退过,但退了,过了一会又升。人一直也不清醒。”清儿如实说,这时候抛开以往的偏见,一心只想荷儿能快点好起来。
  很快的,水和酒都准备好了。
  相爷一直守在门外,有他指挥,这点小事,一下子就行了。说来惭愧,自己的女儿,竟然不能待在里面守着。多年来,他也不见得关心过一下小女儿,她活在宰相府,也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突然,关心起来,显得有点太过功利。
  不只外人,就是他自己本人也觉得,若不是屋内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在,这时候,他还会在意那个傻女儿不?肯定不会的,就是她现在病死,也许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74.  老御医摇头了

  楼玉瑾指甲一下一下的按着小碧荷的人中穴、合谷止痉。还让小秋用酒给她擦着身子,颈、腋窝、胸背及腹部等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老御医弯着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小药童。一干人等,马上让开闭嘴,由着老御医安静的诊断。
  细心查看了一番,看到刚才的一顿紧急处理很是赞赏。
  他询问了一下荷儿的这两天的情况。
  越问,老御医的话越少。同时,单手把着荷儿的脉,神情越是凝重。
  弄得清儿和楼玉瑾紧张得就差没有弄开这老家伙的脑袋瞧瞧,到底荷儿是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老御医松开了荷儿的手腕,也没再查看了。
  “怎么样?”
  “如何?”
  清儿和楼玉瑾同时问着。
  老御医凝重的摇了摇头。
  “不许摇头!”清儿脸色一变,幽幽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御医。
  老御医目光一接触到那带着邪气的眸子,全身震了震,心底的寒意骤升!仅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如果敢说无能为力,或者救不了四小姐,马上会命丧当场,比四小姐死得还要快。
  楼玉瑾深深的呼吸了一起,头脑尽量保持冷静,沉声对御医说,“你过来。”
  说着,楼玉瑾迈离开步伐,绕过了七彩云霞屏风,想尽量的让御医离清儿远点,不然说错话,闹出人命,便一事未了一事又起。
  离床十余步,楼玉瑾停了下来,转身对跟过来的御医说,“说吧,情况。”
  “回王爷,四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
  “挑重点的,我当然知道不乐观,乐观还用挑得到你吗?”楼玉瑾一句话把御医堵得死死的。
  老御医抖了抖,这王爷比皇上更难侍候啊。他好悔,如果今天不在太医院,就不用给拽了出来。


75.  荷儿还能熬多少天?

  “还不快说!”
  楼玉瑾面对着老御医战战兢兢的神态,心里极度不舒服。他不会是束手无策吧?小家伙的病情真就这般严重?还是这里的医术太烂、太落后了?!
  老御医打了一个冷颤,啪的,双膝一弯,跪了出来,额头都磕到地上了。
  楼玉瑾面无表情,只是眸子微眯。“把话说清楚。”
  “王爷,老臣……老臣医术不精、惭愧……”
  “你的意思是救不了她了?”
  “老臣尽力……”
  楼玉瑾一拍桌面,冰冷的声音,和清儿不分上下,“救不了,你也不用活了!”
  “饶命啊,王爷。”
  “说!荷儿是什么情况?”
  “王爷,四小姐并非生病,更像是中毒了。这种毒,老臣活了一大把年纪,见也没有见过。对不起啊,王爷。若乱下药,恐怕四小姐的情况会越来越危险的。”
  中毒了?!
  谁?!
  谁下的毒?
  清儿脸色骤变,是谁这么不怕死?!
  楼玉瑾也瞬间变色,听到这个答案,真是非常意外。
  荷儿得罪了谁?
  怎么会有人要害她呢?
  “那你说,怎么办?”清儿瞬间即移到老御医的跟前,还揪起他的衣襟,冷眸中有着太多的不可预测。
  老御医大气也不敢吐。
  怎么办?如果他知道怎么办还用这般紧张不?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解药。”
  “解药?”清儿冷着脸,现在连中什么毒都不知道,怎么找解药?
  楼玉瑾也觉得事态严重了。“陈御医,你说,荷儿还能熬多少天?”
  “这个……请王爷恕罪,我看不出来。按照正常的情况,一个正常的人发烧这么长的时候,恐怕早已经……不在了。但是,四小姐却能熬到现在,就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所以,我不敢断定四小姐还能活多少时辰。”


76.  危在旦夕

  清儿放开了御医,“她能熬得过明天中午不?”
  “我……刚才就说了,不知道。”
  “全京城最厉害的医术就是你!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让她熬到明天中午。”几乎是用吼的了!怎么会这样?
  到底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用毒?!
  清儿愤怒的举掌,掌一落,“砰!”的一声巨响,整张桌子瞬间解体。发泄一下,情绪方稍稍稳定。
  “御医,你真没有办法吗?”楼玉瑾相当来讲,情绪比清儿冷静一些。中毒啊,这鬼地方,医术不见怎么样,毒倒是挺厉害的。“连一天也没把握?”
  “王爷,我尽量。”风险是一定有的,但会不会出意外,谁也不知道啊。
  人命关天,老御医也不敢冒冒然保证什么。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拖到明天中午。把其他的御医也叫来!”楼玉瑾觉得只要到明天中午,清儿肯定能找到解决之道的,不然不会有这一问的。
  这种时候,楼玉瑾觉得清儿非常可靠。
  不得不说,今天过后,他会重新评估清儿。一个人情绪失控的时候,往往会泄露出许多秘密的。
  楼玉瑾马上派人去请御医,刚才的什么低调的,还顾得着吗?
  顾不着了!
  往后,荷儿也许会因为今天陷入险境,但也得平安的度过这一劫!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哪里来“往后”?又哪里来的顾忌?什么都没有!
  结果——
  宫中有点地位的御医,全给请到了宰相府。
  一群人围着战战兢兢的查看了一个半天,商量了一个半天。
  关于摸不清毒性,没有一个人敢冒然用药,最后的决定的方式也只是用针灸和楼玉瑾用过的法子,酒来散热。暂时看看情况,只要不出意外,他们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一帮御医等,全守在小碧荷的寝室,一天一夜。


77.  越有才的人越变态

  兰宛,灯火通明。
  寝室内,各御医谨小慎微。
  寝室外,宰相、大夫人,秦碧柳和一班自愿留下来的夫人等,通通守着。原本一个傻子,死了就死了,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更别说守着她,怕她出事什么的。
  可现在,他们当然得守,连高高在上的十三王爷都亲自守着,宰相府的人敢睡吗?只是一群妇人,包括秦伯夷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傻女孩会有这般能耐吗?
  真就如京城传说的,两人的相识,只在于一场荷花会?
  传言是越传越玄乎。
  一班人等,自开始便觉得荷花会上,荷儿夺魁乃全城的一个笑话。可目前瞧来,耳听为实,眼见为虚,谣言也并非空穴来风,至少这会儿十三王爷在乎荷儿就摆在眼前的事。
  不然,满屋子的御医,有谁请得动?
  等待的夜为何如此漫长。
  所有的人皆不敢合眼。
  破晓,一声鸡鸣令人振奋,这代表着天快亮了!
  一夜,平安的熬过,心中那个激动,那个如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御医们,悄然的抹着冷汗。
  时间还在流逝,天边一片肚白,太阳也如期升起,万物苏醒的迹象,但是偏偏床上躺着的人干嘛就没有一点好转呢?!
  虽然也没有恶化,这已经算是安慰了吧。
  ——在等候骆神医到来。
  清儿说出了,中午会赶到的。
  大伙都一听,来人是鼎鼎大名骆神医,全松了一口气。
  骆神医的医术超群,几乎是全漠北王朝最神的大夫了。奈何,他可不是随便能请得动的,据说脾气相当古怪的人。
  他有三不医的。
  别人最荒唐的,也就是晴天不医,下雨不医,没钱不医。(PS:那是一个草包大夫,在挑能骗的人下手,才会说出这般荒唐的话。)
  而他呢?非也。
  一,有钱人不医。二,长得好看的也不医。三,心情不好更不医。说越有才的人越变态,这点用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错的。
  如果,荷儿连他也束手无策,那就真的绝望了……


78.  长得不如咱家某人

  神医——骆拓,一个据说十岁就开始给人开方看病的小神医。如今转眼过了十几个年头,医术肯定是更进一层。
  在众人盼得脖子长了几公分、快变成长颈鹿的情况下。
  终于出现了!乃一个二十余岁,除了皮肤有一点点黑之外,五官还算俊秀的年轻人。
  岂料,他在踏入门槛时,板着脸,第一句话竟是——“秦家四小姐漂亮不?!”
  众人瞧着他那一张黑公脸,再一听这话,心里但泼凉泼凉的。他的三不医,秦四小姐是全有的。
  有钱人?宰相家的小女,你说有钱不?不过,小荷儿的口袋里不一定有钱。
  心情不好?看他板着一张臭脸,心情能好到哪里去?悬啊!
  漂亮不?由刚才一帮人所见,四小姐虽然年纪尚小,加上重病在身,却也不难想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据言,九夫人出自青楼,长得极美,虽不至于倾城倾国,但九夫人的母亲却是曾经艳绝天下的美人儿,可惜沦落风尘。
  这只有传言,真假不知道。
  再说,骆拓一进门,眼睛谁都不甩,就直直拐过屏风来到床边站住,两臂交叉搭在胸前,一双单眼皮的小眸子微眯,快成一条线了。
  他就是一动不动的,一句也不说的,盯着床上的小人儿。
  众人看着他时,发觉他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
  在观察病情?
  这时,一群御医崇拜的想,据传言,有经验的神医,只需观其肤色,听到呼吸,闻其言便能断其病。
  一致觉得,骆神医已经达到这种水平了。
  他们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只有清儿在皱眉,这家伙的老毛病还没有改……
  果不出其然——
  姓骆的家伙摸着下巴,再瞥了一眼清儿,终于在别人紧张的等待之下,说出了破天荒的第二句话——
  “小丫头长得不怎么样,还不及咱家某人的十分之一。”
  狂晕!乌鸦在叫,全倒了……
  原来他只是在看四小姐长得漂亮不漂亮……


79.  宰相府的空气不一样

  “别闹了,快看看。荷儿怎么样?”清儿若不出声,估计没几个会问。
  “怎么样?”骆拓忽而露齿一笑,大咧咧的说,“没怎么样,小脸粉红粉红的,挺可爱。”
  “认真点。”
  “我不认真吗?没事,闲杂人等,一律出去,空气好好的,都给你们一大群人给污浊了。”骆拓挥着手赶人。
  楼玉瑾一出声,御医们如大赦一样,纷纷快步离去,深怕下一刻王爷会反悔般。他们由昨天到现在,先不说,眼睛没合过,连粒米也未进过啊,最多仅是喝喝茶水。
  这时,房间里。
  除了清儿和骆拓,只有秦伯夷、楼玉瑾和小春、小秋的守着。
  赶走了一些多余的人,清儿他们以为他可以给荷儿看病了。
  岂料——
  他在房间转了一圈,把窗户打开!风一吹来,还陶醉的吸了几口,赞叹,“哇!宰相府的空气果然不一样,让咱家的某人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
  他这话,在场谁都听得出,是说给谁听的。
  清儿绷着脸,实在没有心情再听他废话,但是,又不能迫着他瞧。这家伙的脾气发起来,可比茅坑还要臭。
  楼玉瑾微笑着,终于插一句话,“骆神医,本王只想知道,荷儿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会有生命危险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骆拓反装出一脸的不解,目光扫光在场的人,摇了摇头,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看一会风景。”
  说罢长发一甩,即背对着众人望向窗外,悠闲得很呐。
  楼玉瑾一瞧骆拓的神情,即暗松了一口气。径自个去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发觉是凉的,但透心,舒服!一天了,神经绷得太紧,该放松一下。
  喝完,他刚放下茶杯,发觉清儿也拿起一个杯子,握着镂花壶在倒茶,同样的也把一杯凉茶喝个精光。
  看来,也有松口气的感觉。


80.  全乃一丘之貉

  骆拓说没有看病,但是,仅说了一句就像镇定剂一样,令所有的人皆安下心来。这就是神医的招牌效应。
  “没事了!相爷请回去休息吧。”清儿倏地说出了一句。
  秦伯夷望了望床内。虽然他在外人看来,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其实,在他之上的,又何止一人?撇开皇宫中的那人不说,就现在面前便有二名,是他得罪不了的主。
  他行了行礼,即黯然的退了下去。这里,还轮不到他说话的份,好比这个女儿也不再是他的一样。作为父亲,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例子。
  秦伯夷一退出去,小春和小秋也跟着退出门外,并且把门给关上。
  “王爷,你一天没有休息,是不是也应该回去了?”清儿不紧不慢的又说了一句。
  “啥?”楼玉瑾像听错话。
  “这一天谢谢你帮忙。”
  “荷儿还躺在哪里,一点好的迹象也没有。”楼玉瑾很想看看,这个神医是怎么替荷儿解毒的。而她又是中了什么毒。“骆神医,至少你得说说,荷儿的情况,若不了解,本王实在没法安心。”
  “诶?”骆拓回首,疑惑的看了看楼玉瑾,再看了看清儿,接着看向床内的人儿,呃,虽然隔着屏风,瞧得不是很仔细,但眼神明显有一点怪怪的。
  一会,他问了出来。“十三王爷,外面流传,你和秦家的四小姐,关系非浅,就是那个、那……是真是假的?”
  “你说呢?”楼玉瑾故意笑着问,无法是想混淆视听。
  “真的!”骆拓乃一丘之貉,故意的提高了声量,回答时,还瞟了清儿一眼,就像是说给他听的一样。
  清儿的眸子盯上他,马上阴冷的提醒,“别乱扯!假的,回去别跟……乱嚼舌根。”把差点说错话,马上把“姨娘”两个字给省略掉。
  楼玉瑾是王爷,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的。


81.  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爷,如果四小姐真和你关系密切,我马上就替你医治她。若不是……哎哟,我口喝,清儿,给我倒杯水。”骆拓不怕死的出声。
  清儿的眸子微眯,很有要把他大剁十八块的冲动。但是他的动作还是下来了,青葱玉指一勾壶,目光是盯着骆拓倒的茶!满了。
  “行了,过来喝吧。”
  “清儿,你得端过来。”骆拓悠然自得的倚靠在窗边,正值中午,初秋的季节,凉爽得很。
  “你有脚。”
  “但我不想走。”
  “那你别喝!”
  “不喝没心情给人看病的。”
  “走两步过来拿。”
  “窗边凉快……”
  清儿就差没有再把这张新换的桌子给报废了。
  “哈哈!你们两个真有趣。”楼玉瑾笑了出来。他把清儿倒的茶,亲自端给了骆拓,“骆神医,由本王来效劳怎么样?”
  骆拓似乎没有想到楼玉瑾会降低身份,亲自给他端茶,这对一些人来说,是何等的荣幸。“王爷,别!你端来的茶,我怎么敢喝。”他推辞着,不敢接。
  “没关系的,请喝。当是谢谢你能来替荷儿看病。顺便想说句,哈哈!小家伙和我的关系,的确很密切。这样,骆神医肯出手救了,大丈夫得言出必行啊。”
  “折煞我了……”骆拓是一边推辞一边伸手去捧茶,哪里有谦虚的神情,王爷奉茶怎么样?就是皇帝端茶来他也照样喝,刚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清儿鄙夷的目光出来,像在说,他明明就想喝,却又偏偏要装模作样的。
  骆拓喝完,轻咳了一下。方娓娓道来,“四小姐的毒,只是不小心让一种毒虫给咬到了。原来呐,辛苦一天,或者发发高烧,过来就没事的,只是某人似乎乱请丈夫,吃了不少药,反而让毒素在体内滋长。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到这里,骆拓又瞟向清儿,这个某人显然又是指他了。


82.  可是,接下来……

  骆拓一番话弄得清儿挑眉,冰冰冷冷的脸颊没有多大变化。
  看不到清儿懊悔的表情,骆拓一脸失望。
  再扯几句,骆拓便开始给荷儿看病,但他悠哉悠哉的神情,存心要急死旁人。
  结果,他看了一个半天……
  清儿太了解这个人了。
  刚才他站着一会,不就看出了荷儿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吗?
  但现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如眼睛,口,小手,耳朵背等处,瞧来瞧去不下十遍,一边瞧一边“嗯嗯嗯”的,一下子点头,一下子摇头,就像小孩子在玩闹,哪一点是真正瞧病的样子?
  在清儿差不多要发飙的时候,他却突然——
  “好了!这病太简单了。”他自怀中取出一个陶瓷小瓶,闻了闻,还放到耳边摇了摇,听不到声音似的,惊呼,“糟糕!解药一颗都没有了!”
  清儿咬着牙,盯着他!
  若不是瞧在姨娘的面子上,肯定会马上将他丢出去的。
  楼玉瑾微微一笑,骆拓摇的时候,小瓶里面发出微细的声音,若没听错应该有一颗的。他都听得出来,清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好了好了,别盯我,如果你一盯,我紧张得手颤,把药弄丢了就麻烦……”
  骆拓嘻嘻笑着,打开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药丸躺在他掌心中,大概有指甲般大小。
  他又为难了……
  一手拿着药丸,一手摸着下巴,瞧着小碧荷的小嘴,一脸沉思,怪怪的,可瞧在清儿眼中,明明就是色眯眯的。
  “我去拿杯水来。”清儿出去一吩咐,守在门外的小春就去取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可是,骆拓没有接过来。还是在盯着荷儿的小嘴瞧。
  这福气他是没得消受滴,可是,接下来,……,嘿嘿。


83.  知道他亲小嘴还要杀人灭口?

  楼玉瑾疑问,“是不是喂她吃比较有难度?”荷儿昏迷多天,让她正常一点吃,貌似有点困难。
  “嗯,这药要嚼啐吞下去方有效的,还要一点不剩的。吐掉就是浪费了,还有,只有一颗,吐了,她就死定了……”
  这时,聪明的三个人同时陷入沉思。目光怪怪的,全盯着荷儿的干枯又苍白的小嘴瞧着。方式不是没有,面对昏迷的人,他们三个都能做。
  “王爷,你来吧。刚才你不是说,和四小姐的关系很密切吗?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时候,哈哈!我是不好意思占人家小姐的便宜的,再说,她又不漂亮。”
  “啊?!”想到这里,楼玉瑾微微一愣,乐意!说心里一句,他非常乐意效劳。不过,得装得矜持一下,“这个、男女授授……”
  “没关系,反正以后四小姐也是你的人,先取点福利。”
  忽而,骆拓掌心的药丸快速的让清儿夺了过来。
  两人一愣,“清儿你干嘛?”
  “全出去!”清儿绷着脸,盯着两个人,打算赶人。
  骆拓满脸好笑瞧着清儿,怪怪的说,“那个……那个授授不亲……”
  “我是女的!”清儿脱口便出,抬眸间,却带着几分坚决和孤傲,可是刚才出口的话,很奇怪啊。
  汗!失态……
  出丑了……
  该死的骆拓,总是找机会让他难看。
  骆拓是上瘾了,瞧着一只“冰山美人”,失控、出丑、气得咬牙,表情丰富起来,心里便特别的高兴!这几天,不分日夜的赶路,也算是有一点点回报。
  “出去!”
  清儿再一次下逐客令。
  楼玉瑾遗憾啊,没机会了。的确,在他看来,清儿是女的,机会是比他这个男的大一半。女的亲女的,情急所致,将来名誉也不会受损。
  “今天的事,你们两个不许说出去。省得我杀你们灭口。”
  两人一听,同时觉得背脊发凉!抹汗。
  他们不就是知道他要亲四小姐一次小嘴吗?用得着杀人灭口?!!
  疯子,疯了……
  脸皮薄……
  不过,还是乖乖的出去为妙。


84.  做着某一个春梦

  清儿静坐在床沿。
  把药放入自己口中,慢慢的嚼着。
  眸光柔和的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可人儿,青葱玉手轻轻的摸着那没血色的小脸蛋,胖乎乎的脸颊削瘦了些许。
  方几天的时间,平时活蹦乱跳的人就变了一个样,想想就让人心疼的。
  最后,手指落在那一张曾经红润的小嘴。
  亲嘴……
  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荷儿是因为一块肉。
  这一次……
  怎么就没一次正常的?
  下一次,一定要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冷冰冰的绝美脸颊,竟然微微露出红晕。
  幸好,骆拓这厮没瞧见,不然肯定又笑死他。
  渐渐的,他嚼药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盯着荷儿的小嘴愣愣瞧着。
  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缓缓的,靠近……
  神经绷着,莫名的紧张,心跳在加快!
  终于,覆上了她小小的唇。
  那温热的触感如电流一样,迅速的传遍清儿的全身。
  怎么办?怎么办?!心跳得太快会不会停止——
  呼吸忘记了……
  他轻轻的吻,躺在床上的某人身体自然的反应即微微启着唇,缓缓的把口中的药送进去。小家伙很配合,把药吞下去也仅是一会的事情。
  有点不舍的离开唇,清儿又喝了一口水,再度覆上去。
  这一次,小家伙一下子就喝了。
  在清儿想离开那小嘴时,忽而一双小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他一拉,唇又印了上去!这一次,小嘴在他唇上啃着,亲着,吻着,小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满足和笑意。
  清儿睁大了眼睛,装满了错愕……
  她醒了?!
  慢慢的,他知道她并没有醒,或者只是在做着某一个春梦。
  刚巧他又送上门了……
  过了一会,她放下了清儿,嘴角微翘,含笑睡去。
  清儿轻轻吐了一口气,忽而觉得身体极累,不由轻躺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渐渐的合上了眼睑……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85.  有些精彩是不容错过的

  屋子外,小秋和小春让骆拓吩咐去准备吃的。
  楼玉瑾和骆拓在等啊等,怎么里面就没一个声响呢?
  别说只是喂一颗药,就是十颗,也完成了。
  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压来心底想把耳朵贴到门上偷听的冲动。
  说实在的,这种偷窥的行径不是君子所为。
  若四下无人,或者不用当君子,偏偏旁边有人,做起来就成笑话了,降底格调,那就是人品的问题。
  “王爷,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里面……”骆拓说半句就顿下了。心想:清儿是男的,这王爷知道还是不知道呢?瞧他那样子八成是未知了。不然,怎么会答应让关系和自己密切的四小姐和别的男人做出亲密的举止?
  楼玉瑾折扇一拍掌好,担忧说出,“对啊!清儿会不会晕倒在里面?毕竟已经有三天三夜没睡了,一个女孩再强能受得住不?”
  噗!!骆拓很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肯定呛死。一进来,他就有一点怀疑,这个王爷虽然紧张四小姐,但看清儿的目光也挺怪的。
  当时,他在想,这王爷是不是好男色?
  结果——
  他是瞧上了女装的清儿?!
  哇!哇!哇!
  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看来,要在京城待久一点。
  有些精彩是不容错过的。
  骆拓摸摸头发,再想想,也情有可原,那个家伙装上女装,妖媚惑世的,不像人——男人的人!试问天下,有那个人见了不动心的?动心也没用,男人若敢碰他就像惹上阎罗王了,不死也终身残废。
  “骆神医,本王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对!大有可能。咱们就进去瞧瞧?”
  “好!”
  “你先进去,我……呃,再看一会风景。”说罢,骆拓在应自己的话,眼光四处乱瞟的。费话,出门就是一个小院子,种了一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瞧的。


86.  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刚想推门的楼玉瑾一瞧他那个表情,倒犹豫了!
  莫名的有一种让人算计的感觉。
  ——这古怪神医的,是不是在拿自己当试脚石?
  不由想起清儿一掌即毁掉一张完好的桌子,那火爆的脾气可不太好惹,若那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可就完蛋了!
  等,忍住!
  楼玉瑾缩回了手,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再等等。”
  “没关系的,你进去。”
  “哦,不了。清儿说,喂好了就会出来。咱们得给她留点隐私权。”
  “随便。要不,我们一起瞧瞧风景?”骆拓眨了眨眼,嘿嘿。
  这王爷的果然不好唬弄,由他打头阵进去多好啊,重点,先让清儿发泄的对象是这个王爷!哈哈!他能避开主风头。也顺便进去瞧瞧那家伙在干嘛。若刚好亲眼见到两人亲嘴画面,便更赞了!嘿嘿。
  奈何,两个聪明的人等啊等,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人一边,开始在门前徘徊、踱步。
  嘿嘿,比耐性,谁忍不住就谁去打头阵?
  楼玉瑾习惯的摇着折扇,憋闷,找找话题,“骆神医,清儿和你关系挺好的。”
  “嗯。自家人。”
  “难怪。那清儿也姓骆了?”
  “王爷还想知道什么?”
  太极啊,两个人玩起来都很精。
  倏地,楼玉瑾笑眯眯的讨好,再问,“清儿,在家中可曾有婚配?”
  “清清白白的。还没。”
  楼玉瑾像松了一口气般,满意颔首,庆幸说,“那便好。”
  “王爷是不是打算到咱骆家提亲?”骆拓一点不奇怪,反而觉得越来越有意思。看来,这王爷真正瞧上的人不是四小姐,而是清儿。
  楼玉瑾眨眨眼,暧昧说,“你说,会成功不?”
  骆拓微眯着眸子,盯着楼玉瑾瞧,从上至下,细细打量,像丈母娘在瞧女婿一样仔细。楼玉瑾给瞧得浑身不自在,干笑,“骆神医,有话不妨直言。就是不会成功,我也承受得住的。”
  骆拓一拍掌,满意的“嗯嗯”点头。
  “会!谁说不会成功,肯定成功!你和清儿简直就像天生一对,地配的一双,那个郎才……哼哼,什么貌的。”
  !!!


87.  绝对是空前,肯定会绝后

  楼玉瑾脸露喜意,不由脱口叫好!“哇!好!那就好。”
  骆拓也附和着,直说,能成,能成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楼玉瑾是觉得自己得到满意的答案,所以开心的笑。
  骆拓是为了即将上演的精彩戏码,兴奋的发笑。试问一下,一个男人公开去给另一个男人下聘礼,求婚,会是一个多么经典的故事。
  绝对是空前,也肯定会绝后!
  骆拓想象中,想像清儿得知楼玉瑾上门提亲时,那一张变色的美艳脸蛋,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而楼玉瑾也会成了漠北王朝最大的笑话,最有意思的断袖王爷。
  半晌,收敛了一些,笑问,“王爷,你要什么时候去提亲?”
  “快了,本王就在等清儿点头。”
  “咦?!”还要等清儿点头才上门?骆拓想象的“未来”一下子无限期了。
  等清儿点头?那是永远也不会有的一天。
  他眼光一闪,试着再推波助澜一番,“王爷不用等清儿点头的,自古以来,男婚女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去提亲,我娘点头答应,便喜事成双、水到渠成了。”
  “不!本王要的是清儿的心,哈哈!不能勉强,就是女子,本王也是尊重的。”楼玉瑾潇洒的一挥折扇,彻底粉碎了某某人不纯的意图。
  骆拓眼角抽了抽,干笑道,“王爷情操,我真佩服。佩服。”
  无戏看了。
  这时,小春和小秋也过来了,称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两人收起心情,无奈了。
  清儿为何还不出来呢?
  这药有那么难喂吗?
  要花费大半个时辰?!
  两人商议一番,轻轻的敲门,说,“清儿,药喂好了吗?”
  无回音……
  “饭菜准备好了,要不要吃点?”
  无回音……
  “我们现在进去了?”
  无回音……
  “再不回答,我们就当你默认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
  “很好,我们进去了。”两人一起,一人按一边,推门进去。
  结果,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一看,马上的哭笑不得。
  两人在外面只是一番枯等。而清儿竟躺在小碧荷身边沉沉的睡着了……


88.  择日要上骆府提亲

  楼玉瑾和骆拓也不打扰清儿休息,一同到厅上吃点东西。酒足饭饱之后,再聊了一下,眼看近黄昏,清儿也没有醒来。
  楼玉瑾悄悄的站在床边,看着荷儿的脸色渐渐好转,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一些。在骆拓的再三保证她会没事之下,决定先回府休息一晚,明天再来看情况。
  清儿这一觉,睡到夜半方醒。最先关心的是身边熟睡的人儿,见其脸色好了许多,呼吸也顺畅、均匀,一颗心终于落下。
  他轻轻的给她拉了拉被子,悄悄起身。
  步出屏风,即见到某一个人正在灯光下自斟自酌。
  “醒来。洗把脸,过来吃东西。”
  骆拓关心的话语,少了白天的玩世不恭。
  小春和小秋也侍候清儿洗脸。
  清儿洗漱一番,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便让小春和小秋下去休息。
  她们两个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
  清儿坐了下来,拿起碗筷,便觉得肚子真饿。等他吃得差不多了。
  骆拓终于开口问,“这四小姐真是一个傻子吗?”
  她一病,能惊动这么多人的,还真没多少人可以办得到。就连是当今的皇帝,也最多动动太医院的,再贴着告示出来,悬赏治病。民间有真才实学的大夫,例如他本人,还爱去不去呢。
  “怎么会这般问?”
  “你说,楼玉瑾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她?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看上四小姐了,但慢慢的,他说……呃……”
  “……”
  关于楼玉瑾为何关心荷儿,清儿也疑惑着。“他说什么?”
  “他说择日要上骆府提亲。”
  “……”清儿拧眉。心想,这家伙接下来的,肯定不会是好话。
  果然——
  “他说,要为了你向我娘提亲。哈哈!他以为,你是我妹妹了。还和我一样,姓骆的。哈哈。”骆拓笑了起来,像今晚第一抹笑容般,特别灿烂。


89.  楼歆,楼玉瑾,和清君门

  清儿扭曲着俊美绝世的五官,一时忍耐,情况竟演成这样。
  “放心,他绝对不可能去提亲的。”嘴角微弯,露出一抹邪笑。
  一瞧到他的笑,骆拓就知道玩笑开大了,楼玉瑾可是他们万万动不得的人物。若清儿凭一进之气伤及他,到时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笑的,清儿不要真乱来。”骆拓忙解释,玩得太大了,恐坏了大事。“楼玉瑾,我们清君门是绝对不能动的,更不能伤他,相反,要费尽心思的保护他的周全,以免中了楼歆的套。”
  “我知道。”清儿抿着薄唇,若不是明白这一点,自己会忍受楼玉瑾天天在身边转不?
  “哈哈。清儿明白就好。”骆拓也放心了。
  衡量局势,目前,漠北王朝目的可谓是三足鼎立之势。
  楼歆,楼玉瑾,和清君门。
  表面上,只有“清君门”可以和楼歆周旋,并非如此。事实明眼人一看,即能知道,楼歆有两大心病。
  其中之一,就是清君门的势力不断扩大。其二,便是楼玉瑾的存在。
  相比于清君门和楼玉瑾,楼歆更忌惮楼玉瑾。
  不是说,楼玉瑾的势力有多大,而是楼玉瑾在整个漠北王朝是相当特别的。
  在一些人眼中,他就如同是另一个皇帝,而且他这个皇帝还当得非常逍遥。追究原因,就是他身上有两块世上的人皆想得到的二枚金牌:免死金牌和如朕亲临。
  这二枚金牌当然不会是当今的皇帝楼歆所赐。
  全国皆知十年前,在位的皇帝,并非楼歆,而是楼歆的兄长楼宏。
  楼宏天性仁厚,爱民如子,一生对诗词歌赋情有独钟,偏偏不是治国之材。后来,他下旨把皇位让给了当时声誉极佳的楼歆。
  但在让位之前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殿之上,把两道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金牌,赏赐给了刚刚及冠的十三弟楼玉瑾。
  当时,在场见到的大小官员皆暗中一片哗然。
  仓促退位,赏赐金牌,这两件皆是举国震惊的大事,也无形中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90.  真相中的真相

  两人沉默了一会。
  清儿倏地问,“表哥,说吧。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儿?”骆拓眨眼一笑,露出一点点意外,“看出来,哈哈,怎么看出来的。”
  “正经点。荷儿到底中了什么毒?”
  “你得先说,你是怎么看出来了,楼玉瑾也看不出来不?”
  “别拿我和他比。百毒丹,表哥可是不到无计可施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哇,原来是在用药上给泄露了天机。”骆拓叫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做得很足呢,“的确,那百毒丹名字吓人,却是能解百毒的好药,万金难求的。”
  七年前,他在山上偶尔的机会,得到一味珍贵的药引炼制而成的,世间只有三颗。
  在来之前,一颗送人了,一颗救人了,给荷儿服用的乃最后的一颗了。
  “到底是什么人想害她呢?”清儿不解。
  “你不是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吗?”
  “是的,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老虎也会有打盹的时候。”骆拓提醒,“下毒的人,并没有想过会要四小姐命的,分量掌握得恰恰好,大概只是想她生病一段时间吧。只是,你病急乱投医,喝下的某种药物,引起她体内的毒素的变化,病情不仅加重,甚至演变出了一种新毒,若我再迟一天,她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里,清儿心底冒出了冷汗。
  荷儿出事,有一半的责任,还是在他的身上。
  “这下毒的人真该死。”
  “这人是该死,可你还应该感谢这人。”
  “为什么?”
  “若不是这人悄悄的用药压制住毒性漫延的速度,四小姐恐怕活不到我来的时候了。这人也算是尽力了吧,擅于用毒,却没料到毒会因为喝下了某种药物,在体内产生了一种新毒。新毒啊,想完全解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看过了,那毒相当奇异,就是我研制出解药也要在半年以上。可四小姐啊,熬不了那么长的时候,还好,我身上带了百毒丹,不然我也得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清儿听完,就差没惊出冷汗。
  只差一点,他就真的要和荷儿阴阳相隔了。
  到时,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


91.  惊变,弥留

  月白风清,华灯摇拽,原本安宁静谧的宰相府,由一声凄厉的喊声惊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刚刚脱下外袍躺下,尚未入眠的秦伯夷瞬间惊起!
  大夫人也随之坐起,“怎么回事?”
  “这般凄然的声音由哪里传来?!”宰相惊问,“夫人,听到不?是不是在宰相府中?谁出事了?”
  两个人互相对望——
  谁出事了?
  谁?!
  “兰宛!”首先跃入脑中的,即是兰宛。
  “刚才那一声……清儿?!”大夫人表情瞬间变色,“老爷,荷儿……荷儿……束手无策了吗?”
  “荷儿……”秦伯夷慌然起身,披起一件外袍,即往兰宛赶去。“全部的御医,全部的都治不了。难道,连骆神医还是失手了吗?”
  秦伯夷和大夫人匆匆忙忙赶至兰宛。
  还有一些夫人也纷纷出来瞧瞧怎么回事,看到相爷和大夫人往兰宛去,一些人也跟着去了,这样赶往兰宛的队伍在扩大中。
  他们也顾不得怎么“兰宛”不行随便进的禁忌了,赶至荷儿的小院子里。门口似乎挂着几盏灯笼,摇拽中一闪一闪的,带着几分凄迷之感。
  灯光下前,骆神医坐在台阶上叹息,神色无奈,还懊悔不已。
  小春和小秋跪在门前,微微耸着肩膀,无声而泣。
  而房间的门紧锁着,由里面传出一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绝望、悲伤的气息笼罩着兰宛的上空,每一个到达的人见了,皆会想有谁出事了?
  谁?!
  兰宛,只有荷儿病危中……
  刚才那一声,果然是清儿的悲鸣!
  “骆神医……”秦伯夷惊问,“怎么回事?”
  骆拓摇头,满脸愧疚,“我以为……对不起啊,相爷。令千金……恐怕不行了。”
  不行了?!
  秦伯夷身子一晃,幸好由大夫人扶着,方没跌倒。


92.  全部都会陪葬

  秦伯夷身子一晃,幸好由大夫人扶着,方没跌倒。
  “抱歉啊。我没想到,百毒丹竟然解不了毒。也想不到,四小姐原本有一点起色的,却突然……毒性又变异了。这种毒我没见过,也没有碰到过。”
  “能不能再想办法啊。”大夫人也一脸悲恸。
  一见大夫人出声,其她人也纷纷出言拜托骆拓一定要想个法子,再怎么说,荷儿也是她们的家人啊。
  骆拓沮丧不已,潸然间差点落泪,“夫人,我也尽力了,毕竟,这也是我五年来,第一次失手,而且是非常有自信自己的百毒丹可以解毒的。结果这样……”
  “神医,求求你,救救荷儿,还有一丝希望的。”秦伯夷抓着骆拓的臂,语气诚然恳求着,“她还没有死,就会有希望啊。”血浓于水,即便是一个傻女儿,那在生死攸关之际,还是会想到是自己的骨肉。
  心中的悲伤是无法言语的。
  “她熬不了多少时辰了,等天亮,你们就派人去通知一下十三王爷吧,唉!我竟失信人了,在他面前,我还再三保证过,不会出事的呢。这下没脸见人了……”
  “神医,你再想想法子啊。”
  “我真的尽力了,对不起啊。我连她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毒性也摸不着头脑,无法对症下药。就等我弄清楚毒性,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办不到的。而她天亮都活不了。”
  毒性?
  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黯然落泪的秦二小姐,幽然问,“我们可不可以见见荷儿……”
  这时,小春和小秋倏地站了起来,守在门口。
  不知道何事,她们手中竟然各有一把长剑。
  “差点忘记了……”
  骆拓一拍额头,恍然忆起一样,“你们不提,我还真忘记了。刚才清儿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宰相府的人来,全部都不用见了。可一会又说,要我告诉你们,你们很快便会见的。真的很奇怪的话,一会说见,一会又说不见,弄得我好糊涂,到底是见还是不见?我现在还弄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全部都会陪葬……”
  人群中,不知道谁惊呼出了这一句……


93.  极度的妖娆鬼魅

  宰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他曾经说过,荷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少一根头发,全宰相府的人也得跟着受罪,若死了……无疑就是陪葬。
  “乱说!”大夫人不愧是当家之母,很快冷静下来,对着身后的女眷们呵斥,“别胡乱造谣,宰相府这几天已经够乱了。”
  “我虽然不明白,相爷为何一年以来偏袒着这一个婢女清儿,但是,堂堂的宰相府,说定罪就定罪?说陪葬就陪葬吗?”这几乎是所有女眷的心声。
  大夫人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荷儿病重时,我们这些亲人也着急,但是,却不能守着。她凭什么?现在我们要见荷儿最后一面,难道都不行吗?就是当今圣上来了,他也得讲道理。”
  大夫人一言,其她夫人也跟着起哄。
  说来,她们和荷儿还是一家人,有这个资格。
  “奇怪,荷儿刚病的时候,怎么不见夫人说……”一个幽然,清冷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
  微风动着火苗,红光摇拽的,一个身着白衣,却披散着长发出来的人,如幽灵般伫立在门口,邪魅,幽怨,冷然。
  小春和小秋马上退至两旁。
  暗淡的灯光下,垂额的青丝,在夜风中跳跃。
  那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雌雄莫辨,极度的妖娆鬼魅。
  惊垮了一帮人等。
  这人是谁?
  清儿!
  “清儿,少在装神弄鬼的吓人!宰相府收留你,好歹对你也有恩!”大夫人越说越是激动,她大概是有一点受不了清儿的目中无人,就连相爷都没有放在眼里,一点尊敬之意皆无。
  这三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她全部了解。
  开始,她以为相爷顾忌的人是十三王爷。
  慢慢想想,也不全对。十三王爷虽然高高在上,但又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在昨天垂危之际,不会让他们这些亲人全部都守在屋子外面不许进的,就连相爷进去,也要经过同意。如今最后的机会,不但不给,竟还要口出狂言?!


94.  惺惺作态的动物

  忽而——
  “啪啪!”两声,秦伯夷愤怒的甩了大夫人两个耳光,“闭嘴!”往日她的贤淑到哪里去了?!
  “老爷!”
  “别叫我,跪下!”秦伯夷怒喝道!
  大夫人一愣,虽然心中有委屈,还是跪了下来。
  秦伯夷慽然悲叹,“妇人呐!”在宰相府里,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清儿是什么人?
  他要宰相府生,宰相府不一定能生,但他要宰相府灭,却肯定会家破人亡,这仅仅还是其次,若他再狠点,必牵连极广,九族皆有灭顶之灾。
  秦伯夷回首,厉声对着身后的一干家眷说,“所有的人都回自己房间待着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这一帮人怏怏离开。
  相爷的话,在宰相府里如同圣旨,谁皆不得违抗?
  清儿冷眼看着,也不出言阻止。
  不用半刻,刚才人员众多,热闹的院子里,仅剩下秦伯夷,跪在地上的大夫人,意外的,秦二小姐也在。
  倏地,她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秦伯夷只道她是悲伤荷儿的事情,即放缓了声音说,“柳儿,离开这里。荷儿是命啊、劫啊……生死由命,争不过老天的。”
  “爹,我想见见荷儿……”低声泣不成声,情真意切啊。
  清儿嘴角扬起一丝嘲弄,人真是惺惺作态的动物。
  他来了这里一年多,就没见到这些荷儿的“亲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的迹象。打从下旨进宫以来,楼玉瑾那厮纠缠个不休,他们的态度方来一个360度的大转变。
  “爹,是我……我对不起荷儿。”
  哀恸不已,悔恨不已。
  “柳儿,你要干嘛?”大夫人抬眸沉声呵斥。
  “爹,大娘,荷儿的毒是我下的。”
  秦碧柳此言一出,马上的引起来所有的关注。
  谁会想到,温婉如玉的秦二小姐竟然会做出这等事?


95.  到底是谁造孽?

  清儿挑眉了,冷眸盯着他们。
  “柳儿!不要乱讲!”大夫人出言训诫。
  秦伯夷也全身一震,“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爹,大娘,对不起。我对不起荷儿。是我,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希望荷儿进宫,宫里尔虞我诈,规矩繁多,禁忌无数,她单纯无知,进去是祸不是福,得罪了皇家人,只怕会丢掉性命。”
  秦二小姐悲伤不已,泣说,“进宫的日子临近。我只想让她病一阵子,错过进宫的时间即可。但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爹,大娘,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你、你……造孽啊!”
  秦伯夷仰天悲叹。“一切祸根,还是来自秦家人啊!”他双膝一曲,即跪在了清儿跟前,忏悔,“请您放过她们吧,有什么罪,就由我一人承担!”
  “……”
  清儿依然不发一语,但他就那般纹丝不动的站着,就令人心生寒意,畏惧不已。
  “柳儿,糊涂啊……”
  大夫人半搂着哭得泪人的二小姐,眼泪也潸然而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清儿冷眼看着三人。
  倏地,目光移向骆拓,眉头一皱,那家伙竟然站着也能打磕睡,口水还恶心的流了出来!
  他悄然的移近骆拓身旁,暗中踢了一脚!
  某人突然惊醒!
  惭愧!他日夜赶路几天,还没好好睡一觉呢。
  “那个……二小姐,那毒,是什么毒来的?用了什么东西炼制成的?”
  “我……我……”秦碧柳被问得哑然,目光闪烁间,吞吞吐吐说,“我只是问一个江湖郎中买的。不清楚……”
  “???!”
  骆拓眼中透出大大的疑问。
  “清儿,你们在干嘛?”一个细细的,又沙哑的声音在屋子响起。
  声音虽小,但所有人的目光,全给吸引着往门口看去,灯光下,一颗小小的脑袋,靠在门后探了出来。


96.  奇迹啊奇迹

  “荷儿,怎么下床了?”清儿翩然一转身,很快的将荷儿抱在怀中。
  “哇!奇迹!!”骆拓突然大叫,像见到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一样,冲过去,想拽荷儿的小手,却给清儿甩开了。
  他只好装模作样的高声感叹,“奇迹啊奇迹!!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就要无力回天了,竟然一下子就峰回路转的,百毒丹还是有一点点用啊。”
  “我感动我感动,这样就不用失信于人了。”他伸出手,去擦眼角的——泪?动作像,近身的,瞎子也知道他眼角啥东西也没有。
  荷儿把小脑袋靠在清儿胸前,怪怪的眸子在闪,这人是谁啊?
  “荷儿!”
  下面跪着的三个人,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带着惊!也有喜!还有释然……
  清儿对着骆拓说,“外面风大,我带荷儿进去。你来收拾。”
  “喂!不如咱们换一下,我收拾不了的……”这事,他又做不得主。好歹人家是一个宰相爷,出事可是漠北王朝的大事。
  骆拓没得商量,清儿一转身,小春和小秋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叹气也没有用。
  “相爷,起来吧。人都进去了,你再跪他也没看见。”
  “骆神医,荷儿……”秦伯夷眼中有惊喜,也有疑惑。惊,是荷儿没有死,喜,是宰相府一劫乃虚惊一场。疑惑,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熬过了这关,没事了。”骆拓目光闪了闪,嘻嘻笑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才,我还担心她熬不过呢,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一句话,她若活了下来,就是天大的奇迹。”
  说两句掩饰一下,嘿嘿,做戏也得有头有尾吧。
  利用悲凉的气氛,让他们产生误会了。
  清儿披发出现,也只是把气氛推上一层。
  再说,清儿只是说了一句话,其它的,皆是他们自己想像的。
  刚才的事,倒让骆拓说成纯粹他个人的担忧了!


97.  戏弄?

  骆拓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试问,一个神医说的话,又有多少人会怀疑?还有,那一种暗中下毒的人也清楚,荷儿身上的毒难解,活下来的机会相当渺茫的。
  他胡乱几句,自然会有人相信的。换句话说,谁相信了,谁就是那一个下毒的人,或者是知道谁下毒的人。
  荷儿只是宰相府的一个不让人注意的傻小姐,在生病之前,哪里会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
  从毒性来讲,下毒之人并没有害荷儿之心。
  若再深入一层想想,也不难猜出,这毒是由谁下的。还有,下毒也许容易一些,但帮忙压制毒性扩散的,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这些天,荷儿基本由清儿守着,有多少人接近过荷儿,心里一清二楚的。稍问一下,有谁去关心过厨房,关心过荷儿喝的水和药的,一目了然。
  清儿已经知道是谁下毒的,刚才一出戏,也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堂堂神医,怎么可以这般戏弄于人?!”大夫人起身,也扶起了秦二小姐。
  秦伯夷也站了起来。
  “夫人,在江湖上,关于我的传说,一直都不太好的,你没听说过吗?那个称号,哎哟,说古怪是轻的,还有人骂我变态神医啊。”
  骆拓耸肩嘿嘿笑着,瞧那欠扁的样子,确实是很变态。
  “夫人,别乱说话。”秦伯夷的话又出来了。
  骆拓敛起笑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是尽快的了结这事,去补个眠,再不睡,铁人也会垮掉。
  “对!别乱说话。”骆拓也附和着。一瞧秦二小姐这种美人,还梨花带泪的,我见犹怜啊。“二小姐啊,这里没你的事了,快点回去,洗把脸,安心的睡一觉。”
  “荷儿……”
  “四小姐没事了。现在身子只是很虚弱,养两天,保证活蹦乱跳的。”
  “谢谢您。”
  秦碧柳朝骆拓行了一礼,也朝父母行了一礼,在两老的颔首同意之下,便带着一颗尚是忐忑不安的心离开。


98.  又是一个真相

  待二小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秦伯夷有松口气的感觉。前辈子不知道是不是造孽太多,今生五十多岁了,还是膝下无一子,四个女儿还生出一个傻子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也不再奢求什么了。追逐一生名名利利,在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中,得到如今的地位,又怎么样呢?性命依然不由自己掌握,他也算是看透。
  “骆神医,这么说,你们原谅柳儿做的事了?”
  不料,骆拓想了想,反问,“原谅什么?相爷。”
  “她、她……柳儿的事……”
  “二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人长得漂亮不说,心肠还好得很。相爷能生出这么一个女儿,瞧着人羡慕着。”骆拓笑里藏刀一样,慢慢地抬起脚,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靠近大夫人面前。
  忽而,他脸上的笑极是灿烂,眨眼问,“我说对吧,大夫人?”
  闻言,大夫人柔婉的凄然一笑,“骆神医,说的没有错。”
  “说实的,要谢谢你,又不能说谢谢。矛盾啊。”
  “神医的医术果然是天下无双,一点点细微的事情,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真让我佩服啊。”大夫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或者说,没有人比她更懂,毒是她下的,人又是她想救的,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本意只是想让荷儿病倒十天半个月的,再劝说相爷进宫和皇上说情,撤销荷儿进宫的资格。那样,不用担心荷儿会不会丢掉宰相府的脸,也能确保她不会生出祸端了。这事儿,无意中让柳儿撞到了,刚才她主动承认,也只是在维护她这个大娘而已。
  秦碧柳乃二夫人所生,难产去逝了。大夫人一直未育,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照顾着,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如已出。
  如今大夫人出事,秦碧柳想替她承担,一点也不意外。


99.  气氛很奇怪

  “让他们两个进屋来。”屋子里,飘出了清儿的话。
  骆拓口气一松,刚到京城,很多情况还没有摸清楚。清儿再不出声,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秦伯夷和大夫人进去了。
  清儿正抱着小碧荷半躺在软榻上,眸光温柔,纤白的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哄着她入睡。
  空气中,流淌的气氛很奇怪。
  骆拓见了,嘴角在猛抽着。
  眼前的人,真是那熟悉的清儿不?
  还是进错房间?
  见到幻觉?是的,肯定是幻觉!
  不由的,骆拓晃了晃脑袋,大概是想把眼前的幻觉给晃掉。
  秦伯夷保持着距离,恭敬的站在清儿眼前。
  “大夫人,荷儿这事,你死不足惜。但看在相爷的面子的,暂不追究。……你回去,还有,今天宰相府发生的任何事皆不能对任何人讲。”
  大夫人想不到可以这么轻易就没事。她目光看向秦伯夷,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行了一礼,忧心忡忡的离开。
  她一出门,小春和小秋也把门给关上。
  清儿的眸子微眯,视线移到秦伯夷身上,“一会,你通知一下,刚才的事,若传出去,对你对我皆不利。”
  秦伯夷袍子一掀,即跪在了地上,请罪。
  “秦伯夷,别来这一套。还有,荷儿在,你别吓着她。”清儿说得淡淡的,不紧不慢。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合着眼睛的小家伙微微的掀起眼睑,疲惫不堪似的,很快又合上了。
  秦伯夷说,“这事,恐怕已经不好隐藏了。宰相府,并非安全之所。皇上肯定也安排了眼线。”
  “不碍事,你尽管照我说的去做。让你那些女人们别乱嚼舌根,不然……一律把她们的舌头割下来!”说这话时,清儿眼底露出一丝阴冷。
  “是!”相爷应道。
  清儿能有持无恐的待在宰相府中,自是了解这里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皇帝安排在宰相府中的眼线也是他的人。


100.  风平浪静了

  “相爷,你有没有觉得你夫人的办法,挺不错的。”清儿有一点点心虚,若不是他让人到外面请了一帮草包丈夫,也不会让荷儿陷入危险。
  利用生病逃掉选太子妃的事,也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皇宫是一个变数极多的地方,若能不把她扯入危险,他还是会尽量避免的。
  “您的意思是——”秦伯夷一顿,拧眉想了想。
  “明天上朝,你想办法跟楼歆说说,让他打消荷儿进宫的念头吧。想必此时,他也已经知道了,荷儿病危的事。那么多的御医出宫,他天性多疑,也必定问过一番了。”
  “只是您的身份……”
  “你担心什么?我只是荷儿身边的一个小小丫鬟。再说,就是他听到了,会轻易联想到是我吗?”
  “嗯!”一直沉默的骆拓突然开口,也突发奇想,“清儿,他肯定不会想到的,如果见到你,说不定还会一见钟情,垂涎三尺,色心大发……”
  骆拓还想说,由清儿亲自勾引楼歆,应该能要了他的命的,可话未出,倏地闭嘴,接着一顿掩饰般的猛咳,因为接收到清儿如飞刀似的眸光。“呃,那个……我出去一下,去瞧瞧木子的粥熬得怎么样。”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这个木子也真是的,让他熬一个白粥而已,竟然熬了一个多时辰……肯定在偷懒。”
  说着,某人打着去监督煲粥的理由,屁颠屁颠的闪人。
  秦伯夷也三两下的,就让清儿打发回去了。
  这一闹,鸡也鸣晓了,再过一会,便要天亮。
  清儿轻轻搂着怀中的小人儿。
  他晓得,她还没有入睡的。
  刚醒来一会,还不能随便吃东西。粥也要熬得很稀才行吃,暂时就先喝了点水。
  “荷儿,是不是很饿?”
  “不……”
  “真乖,是不是怕清儿会担心?”
  “嗯。”
  清儿的下颌轻轻的抵着她的头顶,终于没事了,真好……


101.  那亲亲很苦的
  “清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家伙身体很虚弱,连说话也柔柔的,带着嘶哑,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没有。平安无事了。”几天没有和她说话了,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清儿的内心莫名的颤着,激动着。想和她说更多话,听到她更多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
  “三天和一夜。”
  “我是不是生病了?”
  “是的,生了一场很重的病。不过,清儿把神医请来,把荷儿治好了。”
  “哦,那谢谢……”
  “怎么变客气了?荷儿。”
  “那我想谢谢你要怎么说?”
  “这个……”
  清儿微微露出笑意,想想,是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她往他怀中蹭,他也收了收双臂,靠紧一点,身体也暖和一些。
  “清儿,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很多梦。”
  “梦到什么?”
  “很多很多东西……”
  “嗯。”
  “可醒来,又不太清楚了。”
  “那慢慢想。”
  “不过,我有一件记得很清楚哦。”
  “咦?是什么,说给清儿听听。”
  “嗯……我梦到清儿有亲我……”
  “……”
  清儿喉咙一咯,怎么就这件事她记得这般清楚呢?那可是事实,她当作是梦了吗?
  “好真实哦。清儿,你有没有趁我睡着了,就偷亲我?”
  “没……没有。”不能承认!
  小家伙沉默了一下,眼睫毛在轻轻颤着,就是没睁开眼睛。“我想也是没有的。那亲亲很苦的,一点也不甜。”
  “……”
  苦?当然苦!
  那是药来的,不苦便怪了!清儿无声的讪笑,一时不好接话,这话题令人很窘。
  还好,这时小春端来了熬好的白粥,话题不用继续,转到吃的上去了。
  骆拓这神医,哪里是去厨房,出门转了一个弯,早到客房去蒙头太睡。


102.  王爷的俊容变鬼脸

  小碧荷吃了东西,便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
  由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特大的俊脸!
  还有嘴角弯弯,眼睛笑眯眯的,一副很欠扁的神态。
  楼玉瑾?!
  没事把脸靠这么近干嘛?想吓人吗?!
  小碧荷眨了眨惺忪的睡眼。
  “小家伙终于醒了!”
  “原来是你啊,还以为见到鬼脸了……”特别是小碧荷喃喃着,像在自语的,更令人发笑。
  哇哇!!
  她醒来第一句,竟把一张迷倒万千女人的俊容说成鬼脸?!
  多有趣的比喻……
  “哈哈!!”旁边一个大笑声,是出自骆拓的,楼玉瑾俊脸在抽筋,眸子一瞪人,骆拓即憋住笑。
  但那笑弯了眉毛和嘴角,很刺眼。
  楼玉瑾手中的折扇一打开,即半掩着脸说,“一醒来就给我找麻烦?小家伙,看你是皮痒痒了。”
  刚才两个人是在赌。
  骆拓说,半刻钟内,荷儿就会醒。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楼玉瑾见她眼睫毛动了动,一时之间低头靠近细瞧,却恰恰撞上她睁开眼……
  楼玉瑾得想个办法,让她收回那一句鬼脸,倏地,笑着讨好一样问,“你说,瑾哥哥长得好不好看?”
  小家伙眨了一眨眼,瞧着楼玉瑾,半晌,在两个人的期盼下,小小声说着,“扇子当着,没瞧见。”
  噗!喷!倒!
  楼玉瑾想撞墙了。
  骆拓又爆笑了!
  他扇子一收,“那现在仔细瞧瞧。”还刻意弯下腰,把俊脸靠进去。
  “我是病人……”
  她一翻身,把背对着他。
  这下,更是没瞧见了……
  “哈哈!”
  “在笑什么?吵着荷儿睡觉呢。”
  这时,清儿由屏风的另一边出来。一进来,目光就扫到笑得连站也站不稳的家伙,和一个苦着脸窘得不成样子的人。
  “清儿,没有。四小姐已经醒了,不过,……哈哈,背对着我们不用见到鬼……”骆拓大笑,连忙出了厅里。
  清儿疑惑,这话听得糊里糊涂,便问楼玉瑾,“怎么回事?”
  楼玉瑾目光一挪,干笑接话,“呃,嗯……没事,小家伙,刚才……哈哈!做恶梦了,还说见到鬼……什么的。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他没给机会清儿再问,先逃掉了。


103.  倒霉中幸运的事

  傍晚的阳光,暖暖的。
  小碧荷说要晒晒太阳。
  清儿便命人在院子里摆着一张竹椅,沏一壶参茶,放一盘瓜果。
  小家伙虽然脸色苍白,却也悠然自得的,因为楼玉瑾匆匆来一趟,屁股没坐热,就离开了,没有给她找茬。
  一旁的清儿也手握书卷,闲心阅览。
  “清儿,人人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后福会是啥呢?”小手伸伸,学着老夫子捋胡须,可除了光溜溜的下巴啥也没有。
  清儿瞧她那模样,本想笑的,可一听她说的话,就茫然了。后福啊?未来的事,怎么说呢?“很多,福啊,应该是指幸运的,美好的东西。”
  “想想,会有什么幸运又美好的事情啊?”
  “哈哈!碰到我就是你最幸运又美好的事情。”一个玩世不恭的大笑由远而近。骆拓阔步前进,没几下就到了小碧荷旁边,招呼也不用打,即伸手把小桌子上的瓜果拿起一颗,轻轻一抛,即入口中。
  “哦,是神医啊。碰到你会幸运吗?”小脑袋微侧
  “这还用问?”
  “你是大夫哦,有人去看大夫还幸运的吗?”
  “那个——”怎么说?
  小碧荷不解,再转身寻求清儿的解答,清儿浅笑不语。
  “那个啊……”骆拓干笑,“人总会生病的,碰上草包大夫就是倒霉,碰到我呢,他们就幸运。嘿嘿,为何幸运就不用说了,天下人都知道。”
  神医嘛,架子大!
  “生病了,就是倒霉的事,碰上你,最多也只是算倒霉中幸运的事。嘻嘻。”
  “咦?!你还懂得挑字眼啊,哪里像傻瓜?”说着,他上下打量,像盯着怪物。手中的动作还塞着水果。
  “神医,呵呵……”
  忽而的,小小的傻笑一样,“像不像?”
  “啊!”骆拓差点噎着,“你你你……装的?”


104.  一种动物

  “啊!”骆拓差点噎着,“你你你……装的?”
  “装什么?”迷茫的眸子可爱的眨着。
  傻子……
  “神医,你说我在装什么?”小家伙再问了一句。
  骆拓干笑的避开不说了,当着她的面说傻瓜,真不是理智的事。如果她记仇,不是踩到蜂窝了。
  “小家伙,别叫我神医,我姓骆,叫骆拓。”骆拓跟着楼玉瑾喊着,喊了几句,觉得这个称号不错,再喊几句就顺口多了。
  小家伙很有大家风范的抿了一口参茶,“神医啊,你真要我喊你名字?”
  “叫名字。”
  “不后悔?”
  “喊个名字还后什么悔?你怎么啦?清儿,你都叫了。”他就是不解,怎么她就不肯喊他名字呢?
  清儿也奇怪着,今天她醒来是有一点点反常的。
  “唉……”
  难得的,小家伙竟然少年老成一样,叹着气。“你有没有见过一种动物,长年行走在沙漠上的,背有两个峰,高高的,很常见的一种交通工具,作用就像京城中的马,但没马走得快。”
  “啥?你见过?”
  “见过,还知道名字呢。”
  “哇!小家伙,懂得这么多。那它叫什么名字?”骆拓蹲在小碧荷旁边,挑起了他一点好奇心,在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清儿也合起了书卷,带着几分兴趣的听着。
  漠北王朝的领地中,没有沙漠的,自是也没有听过她口中形容的动物,但清儿曾闲时翻过一本游记,看过书中提及过,是有这一种穿越沙漠时,必带的动物,可荷儿长年累月生活在宰相府,京城恐怕也没有出过,怎么可能会见过那种动物呢?
  “我不说。”
  “咦,人小鬼大的,还懂得吊人胃口了。”骆拓调侃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截了截她的小额,“不说就不说,小家伙肯定是找不到理由,这动物和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有关系才不说啊,我这是尊重你。”


105.  加了‘长辈’更不能说

  “小家伙,我可是长辈。”骆拓搬出长辈的架子来,看她还说不说。
  “哦,如果后面加了‘长辈’两个字更不能说。”小脸越来越认真,一点也不像有恶意,或者是调侃的成分。
  正因为此,清儿和骆拓是好奇到顶点。骆拓无计可施,“清儿,你来说服小家伙,说说看,她越神秘我越好奇。不知这小东西会说出啥新鲜的事。”
  清儿笑了笑,“荷儿,你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好奇心太重,有点憋着,也会憋死人的。”
  “骆驼!”
  “嗯,叫我干嘛?……”
  “骆——驼!”她把两个字分开说,咬文嚼字的,极是清晰的。
  “小家伙,我在问你,喊我干嘛?”不过,她这个“拓”字,调说得有一点不准,但小孩子,皮点嘛,可以原谅的。
  小碧荷把脸一甩,不管他了,也不和他说话。
  忽而,清儿笑了。刚才荷儿一说,他便想起了那个动物的名字,好像就是书中提及的。稍想一下,真和表哥的名字极像。
  “清儿,你笑啥?这小家伙,口齿不清的,以后你得多多教她说话。”
  “你才口齿不清呢。”
  她委屈的眸子,瞅着清儿。“清儿,又是他让说了,说了还挨骂。”
  “就是。咱们荷儿是在替他着想呢,他不领情就算了。”
  “诶!诶!诶,什么不领情?”骆拓听不懂两个人在说啥。
  她白了他一眼,再翘起小嘴,对清儿说,“就是,我还没说骆拓长辈呢。简称是什么,清儿知道吗?”
  “是什么?”清儿一见她闪着的眸子,就顺着她说一句。
  果然,她很开心的公布——
  “拓辈!(驼背)”
  “哈哈!!”
  晕!骆拓终于有一点清楚,两个人在说着啥。“小家伙,你还是喊我神医吧。”
  “好……驼背哥哥。”
  !!!
  某人悔之晚矣!~
  接着一个傍晚,小家伙驼背哥哥长,驼辈哥哥短的,动不动就来几句,兰宛里听到的人都眼神怪怪的,少不了偷偷瞧瞧,咱们骆拓神医的背——是不是真驼的?
  气得骆拓把上衣一脱!吼声响彻兰宛——
  “小家伙,我没有驼背!”
  囧!狂囧!!


106.  因祸得福,差一步登天

  夜幕降临,突然一道圣旨在兰宛宣开。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接旨的人也得高呼:皇恩浩荡!
  原因是什么?
  今天早朝,相爷私下找皇上说了说,小女荷儿重病,不宜再参加选太子妃,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当时,皇帝关切了几句,便说考虑考虑,并没有马上给相爷答复。
  正常的选妃礼数,照规矩,荷儿也是失去了选妃的资格,奈何,宰相府的三姐妹乃皇上钦点。司礼部说,若想不参加,还得亲自经过皇上允许等等。
  相爷他们也觉得,这一次,皇上肯定也会点头的。
  岂料——
  皇心难测,一道圣旨下来,史无前例的,宰相府秦碧荷小姐因身体微恙免掉参加大选,直接进入三甲,明日即派人接入宫中静养。末了,一声“钦此”即成就了大局!
  在一班人错愕中,司礼部的太监就领着赏银,屁股扭扭的闪人了。
  一个傻子,得了一场病,不但没有失去选太子妃的资格,还因祸得福,差一步登天,直逼最后的大关,太子妃之位最后评选。
  一朝坐上太子妃,将来便有可能母仪天下,成为后宫第一女人。
  如今某人,荣华富贵,名利和荣耀垂手可得,这是世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一些人开始疑问,一个傻瓜怎么就这般幸运呢?是不是宰相府的风水特别好呢?
  只有位高者一脸疑重。
  他们知道,荷儿已经卷入了这场皇家的恩怨和斗争之中。
  这时,在兰宛的客厅中。
  骆拓和清儿,还有躺在清儿怀中的小碧荷。
  “清儿,我这算是不是因祸得福?刚才我听下人们说的。”
  “嗯。是的。”清儿浅笑点头。
  清儿自是不会告诉荷儿,说此次进宫不一定是福,也极有可能是祸,变数很多。但是,她在这时期以前“三甲”的秀女身份待在宫中,反而更安全。至少楼歆不会担心楼玉瑾和秦伯夷联婚,而派人暗杀她。


107.  清儿

  清儿在京城中,还有很多事未完成,身份也不宜暴露。
  “荷儿,不累吗?”
  “眼困……”
  “早点休息,把眼睛合上。”他轻声哄着。
  渐渐的,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便知她已入睡。
  把荷儿安顿好,清儿一出外面,将见到骆拓一脸凝重的伫立在门口。
  “清儿,你真的决定入宫吗?”
  “嗯。”
  “想清楚了吗?一但身份暴露,九死一生。”
  “我会见机行事的。”
  “要答应我,万事不能勉强,也不可冲动行事。要忍!”
  清儿沉思片刻,肃然点头,“好!表哥放心,皇宫大内,还困不了我。”试问,以他现的武功,若论单打独斗,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是对手。
  骆拓也清楚,但是皇宫大内,高手众多,最怕是流水战,武功再高,一但让人发觉想安然要逃出去也非易事。
  “宫里,还会有人照应的。我又不是孤身一个。表哥,门主的令牌,我不能带进宫,若不小心搜出了的,就是祸根。你替我保管。”说着,清儿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的令牌,交给骆拓。
  “我们的人在宫里,不一定认识你。有令牌行事……”
  “不用。我们有暗号联系。”清儿为了怕骆拓担心,才会这般说的。他已经决定了,一个人进去,能忍则忍,不会随便生事的。
  “也罢,你要小心点。”
  “会的。”
  “小家伙这一次是直接入位太子东宫的。”
  “是的。”
  骆拓一拍清儿的肩膀,眼中带着伤然,似安慰,又似豪言,“清儿,这一切我们都会讨回来的。楼歆的脑袋,我们是志在必得。”
  “嗯!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事,你在信中,千万别跟姨娘提起,害她老人家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哈哈!怕她担心,你就得保重自己。”骆拓爽朗一笑,挥袖离开,末了,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清儿,要切记一点,你的性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还联着千千万万条性命。”
  清儿看着他的背景,眸光浮动,喉咙像让什么堵住一般,无语言语。
  星光淡淡,月儿悄悄升上夜空,偶尔还可听到几声虫鸣……


108.  清儿?殿下?

  深夜了,相爷的书房里,灯光依然亮着。
  秦伯夷一个人半躺在在雕花的紫檀木榻,手握书卷静阅着。
  忽而,一个清影由窗棂飘入,落地无声,纤尘不扬。
  秦伯夷一见,慌忙爬了起来行礼。
  “您亲自来……”
  “相爷在担心皇帝的爪牙会盯上吗?”清儿淡淡瞥了卧室一眼。外面,他已经看过了,没有人才会安心进来了的。“罪臣只是在担心您的安危。”
  “嗯?……”
  清儿挑眉,对他自称罪臣颇感趣味。
  步履悠闲,径自坐在木榻上,素指捏起相爷刚才看的书卷,随意翻了翻,带着几分慵懒说,“不必拘礼……”话是不必拘礼,但却故意让秦伯夷继续跪在地上。
  他不喊出起来,他就不相信,秦伯夷敢擅自起身。
  半晌,随意的把书卷一放,继续说,“本王会继续以丫鬟的身份随荷儿进宫的。”
  他既然自称罪臣,那自己好歹也得应应景,自应一下“王”吧。
  “殿下,三思!”秦伯夷额头一磕,马上生出一声闷响。
  清儿一怔,片刻后,仰首而笑,带着一丝狂傲。像方听清楚刚才的话,讽道,“殿下?……殿下?!哈哈!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了。”
  忽而,清儿语气一转,目光冰冷,语气却戏谑,“相爷,就凭刚才你这一声殿下,楼歆就会让你的脑袋搬家,死一百遍也不能解他的气。”
  秦伯夷心中慽然。
  他阅人无数,却无法看透眼前的这一个十几年的少年郎。
  像现在,他满身邪魅、仇恨之气,言语间也咄咄逼人。然而,在荷儿面前,他会敛去身上令人害怕的气质,温柔如春风沐人,细语轻声。
  秦伯夷这类看惯人性的老鬼,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清儿屈尊降贵,女扮男装留在宰相府,就只是为了一个傻傻的小丫头。
  秦伯夷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清儿在暗中操纵的,高明的利用了荷儿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随便在京城走动。重点是太子、和楼玉瑾这两号人物,怎么会突然同时对荷儿这般感兴趣的?尤其是楼玉瑾,荷儿一病,竟毫不迟疑的动用了宫中大量的御医,紧张之意,明眼人一瞧就知道。
  若他想利用荷儿牵制住这两个人物,恐怕连江山也易改。只是令秦伯夷费解的是他为什么偏偏要挑选最傻最笨的荷儿呢?如果选上柳儿,成功的机会不会更大?
  唯有这一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相爷,在想什么?”清儿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丝倦意。“头磕在地上,是不是磕晕了过去?”
  “小女是无辜的,请殿下……手下留情。”
  闻言,清儿眼中透出几分讽刺。“本王一直奇怪,你们怎么突然关心起荷儿来了?我没来之前,又不见你多关心关心她?一个笨女儿,在相爷的眼中,应该不算什么吧?”
  秦伯夷适时露出一份父女亲情,“荷儿不傻,只是天生太敦厚了。”
  “你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老狐狸,说到底不就怕我暴露了身份,连累到你?清儿这一次来,只是想告诉秦伯夷,他要以贴身丫鬟的身份,随着荷儿一同进宫。
  “秦伯夷,别想打什么鬼主意,出卖我向楼歆请赏,没用的。他天性多疑,再说,你已经够位高权重了,再赏,要赏什么?整个漠北江山?哈哈!”
  秦伯夷暗自抹汗,自己那点心思给他猜了一个遍。没错,他曾经是想过暗中找皇上说说,但是,这年来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楼歆。
  清儿一死,那下一个也必定是他。
  楼歆暂时动不了楼玉瑾,但会先把其它威胁摆平,假以时日再慢慢博大。


109.  清儿的恨,比海还要深

  “殿下,罪臣已经打算告老还乡,安度晚年了,择日便会上奏的。”秦伯夷因膝下一直无子,心中的遗憾在不断扩大,早已心灰意冷。
  “想急流勇退?楼歆会不会放你走?”听到他这般说,清儿倒很是意外。
  “会的,如果现在我交出实权,皇上是求之不得的。”
  清儿想了想也对。
  相爷交出实权,楼歆又少了一个担忧,也就不怕楼玉瑾会不会联合宰相府。等他告老还乡了,他便可一心一意的对付清君门和牵制住楼玉瑾。
  “罪臣有一言,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吧,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听?”忽而,清儿一怔,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有一点怪怪的,想了想,悄悄的扬起了嘴角,像荷儿的口吻。
  秦伯夷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殿下,若真看上小女,大可以带走,远走他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呢?如今内忧外患,漠北王朝经不起再一次的动乱。”
  “这话啊,还真不应该说。漠北王朝经不经得起,于我何干?”听着觉得挺无聊的。
  秦伯夷迟疑了一下,决定说出来。
  “天下百姓,皆在您楼家的庇护之下啊。十年前,那一场动乱,血流成河啊,漠北王朝也元气大伤啊。皇上多年仁政,好不容易迎来民安之景,实在不宜再生动乱啊,再现生灵涂炭呐。”
  他一番话说得确实有几分悲悯激昂,清儿是越听越觉得无趣。冷冷哼了一声,嘲弄地扬起嘴角,“仁政?对天下人仁政吗?……那为什么?唯独对自己的亲哥哥一家赶尽杀绝?!!十年,我父皇早已经无意朝政,他来抢!父皇不是下旨将皇位让给他了吗?为什么还要在事隔五年后,再痛下杀手?!一个不留!”
  最后,清儿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字,字字充满着恨意,带着杀气。
  秦伯夷全身打着寒噤,一早就猜出他此番回来,对当年血案,绝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自古皇权之争,一向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同室操戈,早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


110.  偷看人家拉拉啊

  清儿,本姓楼,名玄清,楼宏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曾经让楼宏召告天下,封为太子的。奈何,他父皇退位,年幼的他也跟着离开了皇宫。
  若非十年前,暗中进行的一场皇位之战,楼宏让楼歆被迫退位,现在的太子就是他了,也或者已经是当上皇帝了。
  “殿下,事出有因啊……”
  “那您说说,什么因呢?”
  “殿下——”
  突然,宰相府隐隐约约传一阵骚动,听到护卫们大喊“有刺客”。
  清儿凝神倾听,方向竟然是兰苑。
  当秦伯夷再看木榻上时,早已经空无一人。他心中不禁又是一寒,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武功便炼得如此出神入化。他若想杀一个人,简直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清儿赶到兰宛,有点哭笑不得。
  说什么深夜刺客,竟是楼玉瑾翻墙进来让人给逮个正着。
  这时——
  小家伙摆出大人的款,一本正经的,用小小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擢着他的胸口指责,“堂堂王爷,翻墙丢不丢脸啊?更丢脸的事,怎么技术那么烂?翻个小墙也给人捉到?羞不羞啊?!”
  “要翻墙,也得挑个没有人的地方,再找个没有人的时间啊。”
  “我和清儿翻墙,就没有一次给逮到过。”说着,微微抬着下巴,瞧着楼玉瑾得意不已。
  “小家伙,我没有料到墙这边正好有人在小解。”楼玉瑾哭丧着脸解释。他已经给她数落了好一会了。而一旁的骆拓,竟然他奶奶的见死不救,还时不时落井下石几句。
  “哇,你还准备偷看人家拉拉啊。下一次,记得到茅房去!那里次数多……”
  骆拓马上附和,“我觉得皇宫的最好。后宫的妃子漂亮。”
  “对!漂亮,屁屁白白的——”
  小家伙的话未说完,脑袋让楼玉瑾的扇子一敲,“注意言词!”


111.  偷看别人尿尿

  小家伙的话未说完,脑袋让楼玉瑾的扇子一敲,“注意言词!”
  “痛!”小家伙捂着脑袋撒娇,一瞧到清儿马上飞过去,扑到他怀中,马上告状,“清儿,你去哪里了?有坏人进来了哦。”
  “谁是坏人?”
  清儿喜欢顺着她的话说,见到她,内心的阴霾仿佛只是一种错觉和梦,转眼即隐去。
  “他!”小家伙手一指,正对上楼玉瑾的俊脸,“呜呜!他刚才打我,痛!坏人!”说罢,又如众人所料的,往清儿的怀中钻着。
  清儿宠溺浅笑,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问,“哪里痛?”
  超级肉麻!两个人也太若无旁人了。
  有外人在,好不好?刚才他明明瞧见,楼玉瑾只是轻轻敲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她在撒娇,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骆拓听了,鸡皮疙瘩纷纷冒出来。不过,他觉得楼玉瑾可以忽视,因为某人一直以为清儿是女的。哈哈!怪只怪那家伙穿上女装,太像女人。
  楼玉瑾也不甘寂寞,正以扇子半挡着俊笑,“嘿嘿”怪笑。他是突然听到她明早要进宫,才会连夜赶过来问个清楚的,让这小家伙一闹,正经的事儿倒忘记了。
  半晌,清儿等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便抬眸看向楼玉瑾,淡然问,“王爷,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偷偷摸摸的进来了。”
  “清儿,说错了。他不是偷偷摸摸的,是热热闹闹的进来。”怀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纠正着。
  清儿一愣!
  楼玉瑾是一窘!
  骆拓是忍住大笑!
  清儿轻咳几声,忍住笑出来的冲动,重新问一下,“王爷,半夜三更的,到兰宛所为何事?”
  “清儿,我知道,他是来偷看人家尿尿的……”
  怀中一个细如蚊嗡的声音又替某人回答了……
  汗!倒地!
  某人血溅三丈——楼玉瑾!
  某人笑倒——抽筋了,正是神医,驼背哥哥。
  罪过!罪过!……


112.  进宫

  破晓时分,宫里派人来,要把荷儿接入宫中。
  清儿以贴身丫鬟的身份破例的跟入宫中侍候。
  一班家人,热热闹闹的送她上了宫里来的马车。荷儿自是让清儿抱着上去。她是故意的,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多闷,有清儿在就不那么闷了。
  两人一上了马车。
  车夫即驱车前往宫门。一路上,大街上的人无不多看几眼,现在谁不知道——宰相家的四小姐已经因病“光荣”的直入三甲。切记,秀女们切勿效仿,不然,你会连二甲之争也失去。
  顺便粗略提提漠北王朝这个选太子妃的制度。
  海选,由全国各地挑选的女子送往宫中。
  再开始第二轮选拔,宦官们选择一个较大场地,把少女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序,一番察看后,把那些过于高矮胖瘦的少女淘汰。
  这一轮大概会淘汰五分之一。
  在初选的第二天进行第三轮选拔,太监们还是采用列队方式,仔细察看每人的五官、头发、皮肤以及音色、仪态,只要有一项不合规定,便被淘汰。
  这一轮又会淘汰剩余人数的一半。
  剩余的一批,就进入第四轮的精选。
  这一轮,太监们不仅会用尺子细量少女的手足,还会考察少女的步姿与风韵。这一步又会淘汰一半以上的少女。最终留下的美女召入宫中继续参加选拔。
  而太监们的使命也至此画上了句号。
  入宫后,宫中宫娥们将那些宫女分别引入密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身上不能有一丝疤痕,肌肤必须细腻光泽。
  这样精挑细选的,留也的人也就没多少人了。
  第五关是由皇后派遣的太监们,详细观察这些留宫的美女一个月,依据她们的性情言语,判断性格是否温柔敦厚,是否具有智慧并且贤惠。据此,再筛掉一些人,剩下的人,由皇太后、皇后、太妃等后宫一班女人们,从中选出三个。
  这三个人,在殿上见过皇帝、太子,审视一番,商议一下,便会钦定由谁当太子妃,剩下的两人,可以赐予金银遣返回家,幸运的,也有机会让太子留下来当侧妃。
  由于可见,这三个名额来得有多少不易。而宰相家的傻小姐,竟然一下子就得到其中一个名额,怎能不让人妒忌和羡慕?
  马车缓缓的进入了高大巍峨的朱漆宫门,小碧荷悄悄的从帘上掀起一点点小缝,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反射着灼人的阳光,她马上眯着小眼,把小脑袋撇过一边。
  “清儿,皇宫好玩不?”
  “不,皇宫不是玩的地方。荷儿,在宫里,记着,去哪里一定要找上我,知道吗?尤其是不能到底乱跑,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
  “为什么?”
  “禁忌,就是去了,就会挨板子,掉脑袋。”
  “哇!这么危险。”小小的脸上竟然是感叹。
  “是啊,很危险的地方。”清儿不想哄她的,如果说不危险,他稍不留意,让她到处乱跑,若出祸端来就麻烦了。
  一听到危险,小脸霎时垮了。
  “清儿,那我不去行吗?”
  “我们已经进宫了,没有回头路了。嗯,如果楼玄厉那小子,别找你麻烦,就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楼玄厉是谁啊?”
  “太子啊,上次我们在书院里,搞得他下不了台的人,就是那个让人抬着走路的人。”
  “哦……”眼里迷迷茫的。
  “荷儿没印象?”清儿听她这口气,一点不像记起来什么的人。
  “没。早忘记了。我什么时候去上过书院了?”
  清儿一笑,“没事,忘记就忘记了吧。”
  “是。”小家伙搂着清儿的腰,把小脸挨在他胸前。
  清儿低头微笑看着她。
  半晌,小家伙突然说,“清儿,听说,宫的妃子很漂亮。”
  “大概是吧。”
  “有没有清儿漂亮呢?清儿真的很漂亮哦,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你说,清儿会不会当上妃子呢?”
  清儿一听,忽而神经一绷,顿悟。漂亮?妃子?不是因为这些形容,他竟然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容貌,最容易惹出祸事来的。
  “荷儿,谢谢你提醒。”说着双臂一收,把她紧搂在怀中,当是奖励。
  不料,小家伙一听,眨着迷茫的眸子,疑问,“我提醒你什么?”
  柔然轻笑,清儿宠爱的以指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不再继续说什么。

  初进宫,由于还是待选秀女的身份,按例应住在南宫,即是嫔妃们居住的别宫,皇上顾忌她乃病人,急需静养,逐命人在太子的东宫,空出一个清静的别院。
  马车在进宫门不远即停了下来。一顶盖篷的软轿守在一旁,四个轿夫,一名宫女和一名小太监,还随着两名御医。估计他们是宫里拨出来侍候荷儿的下人。
  看来,楼歆命人安排的很是周全。
  这时,阳光已经很强,灼得人顿生燥热之感。
  负责的宦官的尖细的声音已经在马车外,请荷儿下车。
  清儿取出一帕轻纱,蒙住绝美的脸,仅一双凤眸露在外面,奈何眸光流盼,也足矣令人遐想勾魂,更想一睹纱下神秘的风采。
  荷儿摇头叹息,像在想,有些人有些东西,真的再掩饰也掩饰不掉,漂亮就是漂亮,绝色再藏,也会泄露几分。
  “小姐,我们要下车了。你先慢点,我到下面接你。”
  “好。”
  清儿略整衣裙,步履安然的下了车,掀起帘子,再细声对车里说,“小姐,可以出来了。”
  小碧荷轻轻咳了一声,即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伸出一个小脑袋。
  她傻傻的目光一扫在场的人,忽而,咧嘴一笑!稍显得稚气的嗓音,说一句,“大家好!”
  众人微愣,接着会心一笑,连忙行礼回应。
  这个小姐一点架子也没有?
  “过来。”清儿抱起荷儿,步向软轿。
  这里,一个宫女掀起了轿帘。
  轿夫也压下了轿杆。
  清儿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去,柔声说,“小姐,要坐好哦。清儿就在外面跟着。”
  “一起坐不可以吗?”小碧荷嘟起小嘴,带着不满。
  “荷儿乖,两个人坐,叔叔抬着累啊。”
  “哦。”
  帘子放下。起轿。
  宦官又交待了几句,即往东宫的走去。


113.  轿子里有鬼

  小碧荷让这轿子摇啊摇着,头都快给摇晕了。刚想喊,却听到——
  “停下!什么人来的?”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特别响。
  在这宫里,谁人敢这般喧嚷?小家伙靠在软垫上,翻白眼。
  冤家路窄……
  果然,这些人一听到这声音,轿子即停了下来,缓缓的放下。一班人等纷纷下跪,这时,便听到有人称呼太子殿下千岁了。
  “说!轿子里是什么人?”声音越来越近。
  看来是正走过来。
  嚣张的太子,一听这语气,就明白心里太便晓得进来的是何人。
  一个宦官毕恭毕敬的说出,乃宰相府的四小姐,正要前往东宫别院。
  “哈哈!是不是那个宰相府的傻子?”这嘲笑声很欠扁。
  “回太子殿下,正是四小姐。”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主管级宦官,说话也很有水平,不得罪太子,也不得罪四小姐。
  “我瞧瞧,听说她病得快要死了。死在宫里多不吉利。”太子说得似模似样的,靠上前,伸出一只手即要掀轿帘。他要这般做,自是不会有人阻止。
  清儿忍下的冲动,在这家伙没有伤到荷儿,他是不会动的。
  太子傲然抬起下巴,打算睨视一下轿子里的人。
  帘子刚掀起——
  “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太子漫不经心的第一眼,竟吓得一个急退兼惊喊出声。或者倒退得太急,末了还摇晃了,差点往后面倒去,若不是侍卫及时扶起他,他是必倒无疑的。
  “鬼……”
  太子一脸慌张的指着轿子嚷嚷。
  什么跟什么?!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行不说,他们皆是亲眼看着四小姐上轿的。虽然面上稍带病态,苍白了一些,但是,并不吓人啊?
  清儿疑惑,然而,这时候,他听到轿子里有细微的笑声传出,心中即了然,肯定是荷儿想到法子整到他了。


114.  敢扮鬼脸吓太子

  太子受惊吓。
  宦官们没人能担当得起。刚起来,又跪了一个满地。
  太子让人拍着背,抚着胸口,顺了一口气,即又气昂昂的站了起来。
  目光把跪在地上,在场的人一瞪,威胁道,“刚才本太子给吓到的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知道吗?不然,割掉舌头。”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他们说出去啊。
  一班人等,连忙应是。
  太子又走近轿子,装着冷言说,“下来!傻瓜!一来就做鬼脸吓我,有没有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啊?!”说了,还抬脚提了提轿子。
  “坐什么轿子,脚生得好好的,就是用来走路的。下来用走的。”听说她生病了,哈哈!刚好让她走到东宫去。从这里到东宫,可还要走好长的一段路呢。
  “咳咳咳……”
  轿子里传来阵阵的咳声。
  这时,负责的宦官不得不说一句,若四小姐没有安全的送到东宫别院,他可担当不起失职,即恭敬说,“太子殿下,小姐正生着病,不宜走太长的路。”
  “乱说,刚才瞧她好得很,还扮鬼脸吓我呢。”太子偏不信,踏过轿杆,进到里面去掀起帘子。
  无人敢吱声,在宫里,除了皇帝,可没有人能制服得了这个任性的太子爷。
  一瞧,不由眨了眨眼。她半躺在轿子内,一副病秧秧的姿态,时不时还把小手放到嘴边,咳几下,那样子貌似病得很严重,不会真快要死吧。
  “冷……”
  小碧荷眉眼紧闭,小嘴里溢出的声音,柔弱无力,仿佛随时会中断般。“头好痛哦,我会不会病死在路上啊,咳……”
  她小手摸着额头,“好像吹到风了,谁把帘子掀开了。清儿。”
  “我、我……”
  太子一瞧这副景况,吱唔着,一时骂人又骂不口,肚子里的气怎么出?


115.  太子的屁股也敢踹?

  “算你走运!”太子爷一扭屁股,将甩下帘子。他刚抬脚起迈步,屁股却让人由后面一踹!整个身子一个不备,失掉平衡往前倒——
  “啊啊啊……”
  太子爷惊唤,两手在空中乱挥,奈何找不到东西借力,眼看就要跌一个狗吃屎!
  所有的人心中又是一惊!
  忽而,一只手扶住了太子的臂膊,一个清雅如风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小心点。”
  太子让人一拉,稍稍站稳,太呼好险,摔倒就大大的丢脸了。忽而,想到什么脸上一怒!
  死傻瓜,竟然敢踹我屁股?!
  他正待发火——却见到身边拉自己的人,面上蒙着轻纱。“咦,你是谁?怎么要在皇宫里蒙着脸?”
  “回太子殿下,奴婢是宰相府的丫鬟。至于为何蒙着脸,是因最近脸上长出一些难看的痘痘,怕吓着别人。”清儿垂下头,暗中偷笑,又有啼笑皆非之感。
  今天荷儿怎变得这般皮?不但做鬼脸吓太子,在他转身时,还挑个机会抬出小脚踹人。刚才那小脚伸出来时,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若太子在这时候受伤,事实可麻烦了,不得已,他出手救太子一回,也算是不让这小家伙进宫第一天即惹出祸端。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太子旁边说了一句,貌似时间快赶不上什么的。刚才他们就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太子一挥手,那小太监即退下。
  “哦,那也对。长得难看,还出门是造孽,就像轿子里头的傻瓜。傻瓜听着,今天你欠本太子的账,等我从太后那回来再慢慢找你算。哼!刚才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说罢,太子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拧眉的,说来是痛的。
  “我们走。”说罢,太子爷带着自己几位下人,心中虽愤愤不平还是往正殿走去。
  小家伙捂着肚子,笑得在太轿子里打滚。
  “荷儿,不要太皮了。”清儿在外面小声警告。
  刚才若太子摔伤,她可就闯祸了。
  “是……”
  笑收敛了一点点。
  负责的宦官暗暗抹汗,轻轻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平安无事,连忙喊起轿。
  这一下,几乎是用火速赶往东宫别院。


116.  摸不到就改踢的?

  到了别院,荷儿住在别院的主屋,清儿就睡在她隔壁的房间。宫女、太监们忙碌了一阵,御医也给小碧荷诊断了一番。开了一些补药,即基本退了出去。
  归于平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碧荷躺在床上,清儿正用温水拧着毛巾给她擦着小脸。
  “荷儿,太子怎么会说见到鬼呢?”清儿随意问了一下。
  太子这般不经吓,他觉得有点奇怪。
  “我做鬼脸给他瞧啊。”
  “鬼脸?这个也能吓着人吗?”清儿浅笑。
  小碧荷把两只小手分别入到脸颊,眸子一翻,再把脸一拉,扭曲的小脸是有几分丑怪和搞笑。但大白天的,清儿见了只会想笑。
  “太子真没胆,这个也吓到他了。”
  她没有附和清儿,说,“不是的。他是真被吓着。”
  “嗯?”难得的,荷儿替太子说好话了?
  “阳光啊。”
  “荷儿说来听听。”
  “那是他个人眼睛的问题。人站在阳光下久了,突然看到暗处,会黑乌乌的,没适应过来。我坐在轿子里,里面暗着了,他一瞧,除了黑黑一片,再隐约瞧到一个鬼脸,还不吓死他?呵呵。”说完,小家伙呵呵笑了起来。
  “荷儿怎么会懂这些?”清儿很是惊讶。
  “清儿不知道吗?”小家伙忽而目光有点闪烁,“平时,站在太阳底下,留意的啊。清儿不相信,可以现在就到太阳下晒一会,便知道了。”
  越是简单的事情,越容易让人忽视。
  “嗯,你说的,我倒晓得了。荷儿真聪明。”
  “当然,我有着天下最聪明的脑袋!可是……”忽而,她抿着唇苦着小脸轻诉,“他们为什么都说我是傻子啊?荷儿不傻……”太子敢当面骂她傻瓜听着怄气。
  “是的,不傻。胆子还挺大的,连太子的屁股也敢踹?”清儿笑着摇头,如果现在有人敢说她是傻子,这人比傻子还不如呢。
  听清儿一提到太子的屁股,小家伙忽而怪笑了起来!
  “笑得这么怪,说说,干嘛要踹人家屁股?他不是想要放过你了吗?”清儿微笑着给把毛巾印在她的小脸上,轻擦着。
  “他的屁股漂亮……”
  闻言,清儿动作一顿,嘴角抽搐,“再说一遍?”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小家伙眼珠儿一转,小小的,略带遗憾的话又落下来了,“他屁股漂亮,呃,欠踢……”
  倏地,清儿心里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她会不会是摸不到就改踢的?
  难说……


117.  平静得无聊

  清儿和荷儿住在这个东宫的别院,在别院门口,挂着一个朱漆雕花的牌匾:清心别院。
  据侍候的宫女小兰说,清心别院是在东宫最里,也最僻静的地方。偶尔,只有一些宫女和太监们经过着。
  这个别院,虽然有一点点荒凉,但仔细瞧瞧,假山翠竹,石溪流水的,亭台楼阁,一样不缺。不难看出,新建时是何等的美轮美奂。
  清儿和小碧荷第一天,很平静的度过。
  第二天,太子也意外的没有出现。
  一连数天,也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除了每天御医必定来查看一遍外,并没有什么人来拜访或者探望。毕竟,碧荷仅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再怎么特殊,进了皇城,还只是一个秀女的身份。虽然目前有三分之一的机会成为太子妃,但和宫中的比人起来,身份差了一大截,她不主动去拜访人家,会有人来见她不?按常理讲,是不会有的。
  然而,暗中,宫女和太监们在底下流传,四小姐当太子妃的机会太渺小。
  其中原因之一,太子并不喜欢她,第一天在宫门前,两人貌似就拱上了,而选妃中有一环,就是要太子亲自点头由谁当太子妃的。
  原因之二,她长得一般,既没有倾城倾国之貌,也没有惊世之才。外加,一副病秧秧的身体,就是皇上和皇后,太后,也不会立她为太子妃,搞不好刚立就挂掉了,有损皇家体面。
  原因之三,她总是坐在房间前的台阶上,一脸傻样的托着腮帮子,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干嘛?证实了,流传非空穴来风,她真是一个傻子。
  “小姐。”清儿悄然的来到她身后,接着也坐在到她旁边。“在想什么?”
  “没想事……”
  “是不是很闷?”
  “嗯,闷。”
  天天都是从早到晚,无所事事,不是呆呆的坐着,就是睡觉,清儿说了,不能随便出别院。她不懂得吟风弄月诗词歌赋,除了叹气,还是只有叹气,真是牢笼。
  最重要是没有适合的人,能拿来消遣,打发无聊的光明。
  “再忍忍,想想开心的事。”他也晓得她会闷,但是不能随便动,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做出一丝令人产生疑惑的事情来。
  这几天,楼歆表面看似不怎么重视她的到来,在别院周围,暗中都有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分配来的宫女和打杂的太监,说是每天负责荷儿的生活起居,八成也是监视他们来的。
  “嗯。清儿,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闻言,清儿嘴角一抽,他五音不全啊。再说,没学过,唱什么?
  “小姐,我不会。”
  “那跳舞吧。”
  “啊?!……”他为难了,这个更不会。
  “那弹琴给我听?”
  “我……小姐,这里没有琴。”有的!
  在清心别院的某一个地方,便藏着一把绝世的好琴。当年,清儿随着父皇匆匆离开皇宫,有一些他个人钟爱的东西,皆不能带出去,但是,小小年纪的他又不想交,便暗中藏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不能去取。
  那些东西,楼歆皆见过。
  “没琴?让小兰去找一把来吧。皇宫这么大,清儿,不会是连一把琴也没有吧。”小碧荷纠着弯弯的小秀眉,很是不乐。
  清儿一笑,即把她刚才的话,和在一旁守着的小兰说了一遍。
  小兰应了一声是,说可以和内务总管说一声的。
  好在楼歆曾经说过,若四小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两人想要一把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小兰就抱了一把新琴进来。


118.  雕阑玉砌应犹在

  两人想要一把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小兰就抱了一把新琴进来。
  清儿接过琴,盘起腿,平放在自己腿上。
  纤指轻动,琴音即起,悠扬动听。
  小家伙又在一旁发起呆,可两只眼珠子瞅着清儿,一闪一闪的,甚是可爱。
  “清儿,你弹得是什么曲子啊?”
  “没听出来?”说这话时,清儿有一丝意外。
  “我没听出来,清儿干嘛很惊讶一样。”
  “夕阳萧鼓,春江花月夜啊。”
  “咦,难怪有点熟悉。”
  “……”
  “别奇怪,这古典音乐啊,太高雅,难记。”
  清儿无语了,连手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她不会只懂得曲名,不晓得音律吧?!“小姐,我弹一首,你肯定熟悉的。”
  “啥?”她肯定懂的?什么曲?
  清儿指尖又舞,一段半古典,半现代的琴声出现,小碧荷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清儿弹完,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半晌——
  “哇哇哇!!清儿,你是怎么懂得的?”这些音乐啊,明明就是她梦中的东西。虽然琴弹起来很单调,但别有一番感触。
  “小姐曾经唱过啊,在荷会湖上。我可是记忆深刻哦。”
  清儿一笑,继续说着,“那词也很绝。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尤其是那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其意境好比,请量东海水,看取浅深愁。细想,其孤寂之意,令人感触颇深啊。”
  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这种时候对清儿来讲,感触最深的,并不是他说的,而是其中一句: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皇宫里的建筑,变化并不大。然而,人却不再是当年。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一声喧喊!打破了两个人的宁静。


119.  小心别踩死它们

  清儿放下琴,拉着荷儿,状似慌忙的下了台阶,双双跪在地上,见荷儿不懂得弯腰低头,索性自己动手把她按下来,“荷儿,把头低下,皇后娘娘不喊你抬头,就不要抬头,明白吗?”
  凤颜,如天子之颜,有规矩,一般人不可随便窥视,要把头压得低低的,当他们过了,方能起身抬头。
  小碧荷像清儿说的,把脑袋弄得低低的,可还是微微仰着小下巴,弄一个地平线直视了。这时,她瞧到一双五彩的绣着凤凰的漂亮鞋子。
  传说中的“莲步轻移”,荷儿觉得她移了很久,才移过一个小石板块。她平时一小步,这鞋子的主人要迈四五步,汗!
  小眼珠儿紧紧的盯着那双绣花鞋,忽而,小鞋子一抬——
  “停!别动!”小家伙一嚷嚷!
  所有人的动作一凝,包括那只正欲落下的秀气小脚。
  某个小家伙趴在地上,细细的声音,小心翼翼说着,“有蚂蚁,小心别踩死它们!……”
  像她这种走法,肯定踩死不少了,真是罪孽深重一双脚。
  闻者,无不愕然。
  传说中,四小姐是傻子,看来并没有假的。
  “刚才的琴声很特别,本宫是被吸引而来的。”此话一出,马上证明了踩死不少蚂蚁的主角,正是后宫之首——皇后娘娘。
  皇后收回了步履,淡笑间聪明的选择忽略掉某只傻瓜没营养的话题。
  若普通的宫女,死一百遍也不足惜,但没一个宫女胆敢嚷嚷皇后“停”又说“别动”的。何况只是踩死几只蚂蚁,就是脚下踩死人,也没几个正常的人敢出声。
  可皇后就是皇后。
  她得自持身份,不能和一个小丫头,甚至是传说中的傻瓜计较。
  不然,她就会有心胸狭窄,比傻瓜还不如的嫌疑。


120.  皇后

  皇后二十多岁,风姿卓绝,成熟中透出妩媚。不得不说,也是倾城倾国的一个美人。她说了一句,两个跪在地上或者说趴在地上的人,均一动不动没有回答,连一句千岁也没有喊声。
  过了片刻,皇后不悦的看了一旁的太监一眼,那太监马上细着声音提醒,“地上所跪何人?娘娘在你们话呢,还不回答?”
  清儿正想回答,不料,小碧荷先说了出来,“刚才她问什么?”
  “???!”
  傻子是傻子,可这话问得太对,刚才皇后问了什么?她只是说了一句而已,什么也没有问,人家怎么回答呢?可傻子还是傻子,就是皇后什么也没有问,也得装着她问了。不能当面捅出来,让皇后下不了台。
  清儿怕荷儿再说什么刺激到皇后,即训斥,“小姐,站在您面前的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休得无礼。”
  “清儿……”
  小碧荷撒娇,苦着小脸说,“我能不能起来啊……趴着好累哦。”
  清儿跪着,垂首佯装很恭敬的说,“娘娘,我家小姐尚年幼不懂事,也不懂分寸,有什么冒犯的,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睨视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却迟迟不让他们起来。
  “清儿,我可不可以问皇后娘娘一句话?”
  “你想问本宫什么?”一个傻瓜,会问出什么?
  皇后眼底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表面还是装得很温和贤德。
  皇上怎么会特意接这种丫头进宫呢?而且,还进入选太子妃的前三名。她过来时,本以为这丫头会有什么过人之处,一瞧,连宫里烧火的丫头都比她强。
  “皇后娘娘,清儿说,见到你我得低着头,还有,你不喊我抬起头,我就不能抬起来。你说一句,让我抬头。”稚气未脱的嗓音,有点傻气,但又说得很清晰。
  荷儿这一说,皇后倒对清儿心生了几分好感,觉得其比荷儿懂规矩。


121.  十足的傻子在说傻话

  皇后娘娘原本想让两人起来的,听她这么一说,如果她照做,岂不是很没有威严?再说,这傻子难道连敬言也不会用吗?虽然碍于身份,可还是心生不悦。
  以后,人人效仿那还得了?所以,皇后娘娘暂时没有理会荷儿的话,本应进屋里坐坐的,不过美眸一扫这种地方,不入她的眼,还是站一会就算了。
  想罢,倒细细的打算起清儿来。
  她直觉得这一个丫鬟很特别的,可特别在哪里呢?她又想不出来。
  “你叫清儿?”
  “回娘娘,是的。”
  “刚才琴是你弹的吗?”
  “是。”
  “那曲子叫什么?”
  清儿闻言,疑惑了。不是不说,是连他也不知道。“回娘娘,不知道。”
  太监正欲出言训斥,皇后稍抬手阻止。
  “说说,怎么会不知道?”
  “回娘娘的话,这曲子仅是奴婢偶尔听到的,默记在心里,所以并不知道名字。”
  “我知道!叫啥美人的,”小家伙得意的嚷嚷了起来,在皇后朝她看来时,她傻笑说,“因为是我梦中的东西,嘻嘻!”
  傻(啥)美人?十足的傻子在说傻话……
  清儿垂头微微扬起嘴角,荷儿越是傻,目前,待在皇宫就越有利。她引不起别人的重视,除了鄙夷之外,也引不起别人的嫉妒之心。
  宫里自持身份的嫔妃,也不会刻意来找麻烦。
  不知道何时,小家伙已经没有经过皇后的同意,即挺直了腰,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小脸一愣一愣盯着皇后。
  对外人眼中,这又是大不敬。
  皇后稍稍蹙着眉,心生不悦的。
  “哇!!皇后娘娘好漂亮!真漂亮!”稚气的嗓音,纯纯的赞叹。
  一听这话,皇后的眉梢即舒展,俗话说,傻子想的东西很单纯,不会拐弯抹角,有一句就说一句的,她说漂亮,即代表着真的很漂亮。


122.  轻纱半掩容

  这时,太监也跟着附和几声赞美的话,即更完美了。可皇后觉得再怎么听,也没有刚才傻子一句听得人舒坦。
  皇后把注意力又放到清儿身上,“清儿,抬起头来。”
  清儿一愣,现在他脸颊上挡着轻纱,自从到这里,极少会把轻纱摘下来的。他一直担心,宫里的女人善妒,搞不准见到小姐没事,见到他的容貌即想除之。到时,他不想若麻烦,也会招出事端。
  但是,皇后出声,他若不想令人怀疑,也得抬头,目前,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干嘛要用轻纱蒙着脸?”皇后质问,难怪一直觉得奇怪。在见到清儿脸上的轻纱时,她即明白了自己在奇怪什么。
  宫中,一般很少会有女人把容貌给遮掩的,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求偶尔撞到皇上,并得到垂怜的。
  “回娘娘,清儿容貌丑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把它拿下,让本宫瞧瞧。”皇后挑着秀眉,瞧清儿高挑的身段,杏眸流转间妖媚之极,怎么会丑陋?莫非是宰相安排来勾引皇上的妖女?还是皇上在暗渡陈仓,借一个傻子把一个美人收入宫中?
  疑心病又出来了……
  “奴婢怕会吓着娘娘……”
  “无碍,本宫恕你无罪。拿下。”
  “是。”清儿应了一声,即缓缓的掀开面纱,刚掀一半,皇后即皱眉。她确实瞥见面纱之下,一张肌黄的脸,还长着一颗一颗的,难看的痘痘。
  清儿掀得很慢,动作很缓。
  他稍稍紧张着,不是担心让皇后瞧见,而是担心荷儿瞧了会吓着,再傻傻的追问自己的原因,到时要如何当面解释?一切也会白费工夫。
  突然——


123.  小仙女是何物?

  “皇后娘娘,你干嘛长得这么漂亮呢?比小仙女还漂亮。”小家伙歪着脑袋,一片天真又不解的盯着皇后瞧。稚气又清铃铃的话语,打破了周围的平静。
  皇后听了,心中又暗是一喜,可表面,还得装装威严。
  “嗯,小碧荷长大,也会很漂亮的。”这时,皇后瞧瞧,小东西虽然不大,但不难瞧出,将来确是一个美人胎子。
  “哦……”
  小家伙听了,傻笑了一番,即往后一倒,睡在地上,闭上眼,时不时,还嘻嘻笑着,像在做着啥美梦。
  这时,皇后也无意再瞧,交待了几句,即挥着长袖美滋滋的离开。
  清儿暗舒了一口气,这回,荷儿是误打误撞,解了他的围了。不错,他是易容了,也仅是把自己的容貌弄得丑陋一点。刚才,他也相信皇后是瞧到一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清儿扶起小碧荷,轻拍着她身上的灰尘。
  “小姐,害怕吗?”
  “害怕什么?”纯眸不解的反问。
  清儿一见,即明白过来,她怎么可能会懂得?可她的胆子真越来越大了。“见到陌生人不怕了吗?”
  “不怕了,只要有清儿在,我谁都不怕。”
  清儿微笑着无奈的摇头。小小的人儿,说的话有时会甜死人,有时又会气死人。不过,她这话,他是真的很爱听。
  “荷儿,你见过小仙女吗?”她会拿小仙女和皇后比较,令他有一点意外。这个比喻很好,拍马屁也绝,正巧拍得中了。
  倏地,小家伙神秘的左视右睨一番,再靠近清儿耳畔,细声解释,“见过,没有进宫前,府里天天见着。”
  “诶?!”清儿不解,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清儿不知道吗?”
  “不知道。”
  “大黄啊,我习惯叫它小仙女。”
  噗!清儿狂喷!
  接着,大笑不止!
  大黄是何物?宰相府里看门的狗狗。


124.  别东施效颦的

  小仙女是狗狗啊,想像一下,堂堂一国的皇后让人比喻成狗狗,还暗中窍喜,外加那美滋滋的神态,确乃史无前例,贻笑大方之谈。
  清心别院,随着皇后的离去,也恢复了平静。
  渐渐的,时间已是晌午,清儿进去给荷儿准备一下吃的。在宫里,他仅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小婢女,一些生活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动手的,若他不做,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宫里,他不能像在宰相府一样,再随时随地待在荷儿身边,有一定的工作要忙。例如,每天还必定要给荷儿熬药。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御医开的,也仅是调养的方子。
  再服用几剂,也可以停下来的。
  在屋前庭院的小亭里,小荷儿一个人托着腮帮子,正对着那把新琴发呆。她肯定自己是懂得弹的,可是当手去弹时,为什么就是弹不出来呢?乱七八糟的,弹出来还难听死了。
  闲着的一只小手,用指尖轻轻摸着琴弦。
  过了一会儿,她百无聊赖一般,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左手托着小脑袋,右手在琴弦上抚摸着,秀眉轻轻蹙着,长长的眼睫毛也在风中轻颤,神情像在寻找着什么?也像在回忆着什么?
  右指拨弄琴弦,一阵铮铮的乐音随着指间蹦出,有一点节奏,有一点连贯。她又连拨了几回,重复着。眸子却始终没有睁开。
  渐渐的,有一点点顺手了。
  音符跳跃间,也越来越好。
  忽而,她轻轻的叹息……
  像在做着什么事情,又失望一样。
  “傻子!你也懂弹琴吗?别东施效颦的,不伦不类的。笑死人了。”一个嘲弄的男孩子的声音,在亭外响起。三两下的,太子就进入亭内,坐在了小碧荷对面的石凳上。


125.  太子

  小碧荷一听这声音,闭着眼睛翻白眼,高难度的动作。
  怎么娘的刚走,儿子的又来?
  “傻子,听说我母后来过,真的假的?”
  早上皇后来时,太子刚巧不在。
  “听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会不知道?”稍侧着小脑袋,纯洁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愣盯着太子瞧。
  太子手肘也枕在石桌上,身子往前倾。两个人皆差不多大,“傻子,口气注意点,我是太子,你得尊敬我。”
  “为什么我要尊敬你?”
  “不是说了,我是太子吗?”
  今天太子意外的,明明很不耐烦,但又耐着性子多说几句。
  “为什么你是太子,我就得尊敬你?”小家伙好奇的问着,一点没有藐视太子的语气。
  “我爹是皇上啊。”
  “那为什么你爹会是皇上呢?”
  “他……”太子拧着眉,他也不清楚哦。听皇奶奶说,他刚出生一年多,父皇就当皇帝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你说,我母后来找你干嘛?”
  “你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为什么要来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着,她撇过小脑袋,不甩他。
  太子一瞪眼,气问。“你为什么敢不告诉我?”长这么大,没有一个外人敢这样对他。全千依百顺的,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他们,没有人敢不回答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是这一句……
  太子气呼呼的,这死傻子干嘛总要和自己作对呢?她还欠他几笔账没有算呢。“如果你说了,那你前几天踢我屁股的事,我不追究。”
  他退一步,总行吧。
  “你不提,我倒忘记了……”
  神色悠闲,和太子的着急,成了鲜明的对方。
  太子一听,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加倍的窜了起来!更令他气愤的,是她慢悠悠的,事不关己,又不正眼瞧他的神态。
  “死傻子,你到底说不说?!”
  终于,太子愤然的爬上石桌,双手分别拽着她的肩,咬牙切齿的,狠狠的摇了几下。
  其实,他很想掐上她细白的小脖子,掐死她的!
  小碧荷让摇得脑袋昏昏的,眼快花了。
  太子气咬牙问,“快说!说不说?”
  “呜呜,我说……”苦着小脸,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太子一听,即停了下来,蹲在石桌上,还是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哼哼了几下,“早点说,不就行了!偏偏要我想掐死你才说,哼哼!”
  “呜,她来没干嘛了。”小碧荷揉柔自己给弄痛的肩。
  “不许骗我,怎么可能会没干嘛呢?”太子最关心这个话题,掩饰着眼底的一份怯意。对这一个皇后,看得出来是相当忌惮的。
  “她只是来了一会,说几句就走了,真没干嘛……”
  “哼哼,想骗我?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吗?哼!”太子的话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眼底对皇后即忌惮,又鄙夷不屑。
  “她可是你娘哦,怎么会不好心?”
  “她不是我娘!”太子对小碧荷说的话,反应特别大!“她才不是我娘呢!”
  太子跳下了石桌,衣袖挥了挥,骄傲的抬起下巴,一别气昂昂,貌似男子汉大丈夫的款,挺着胸口就这样走了几步,瞧样子是要离开。
  “喂!”
  “干嘛?”太子一听到傻子在叫,刚迈了几步便顿住,即猛的回首,瞪着她极不友善的。
  “我又没叫你。”
  “你——”太子气得一指住她,倏地,又重重的收回手,狠瞪着她,咬牙警告,“死傻子,你给记住!对本太子不敬的后果,哼哼!”
  “不过,她做了一件事。”
  刚刚想走的太子,因为这一句话,又顿住了,焦急问,“做了什么?”
  小碧荷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脚,在太子高度关注之下,说出了一句令他瞬间想灭了她的话——
  “她踩死了很多蚂蚁……”


126.  他母后踩死了蚂蚁

  太子表情在扭曲,死傻瓜竟然敢耍本太子?!
  “哼!”他大人有大量,暂时再放过她一回。
  看着太子的冷冷清清的背影,倏地,小碧荷喃喃,“她真没干嘛。”
  “……”某小家伙喃喃的话,太子刚刚能听得到,有一刻间,身子顿了顿,也仅是一会儿,便继续气昂昂的迈着步子离开。
  清儿出来想喊荷儿吃午饭,刚巧见到太子黑着脸离去。
  迟疑了一下,即步履安然的进了亭子,打趣问,“荷儿又做了什么?”
  小碧荷听了,笑眯眯的,甜甜的,应道,“没做什么。”
  “那太子呢?怎么气成那样?”
  “不知道。”倏地,她仰起小脸,恍然大悟一般呼,“中午的太阳太大了,他给晒的。”
  清儿佯装生气的伸出两手指,惩罚似的,轻弹了一个她的额头。训话下来了,“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玩太极,消遣人了?”
  小家伙给训了,小嘴一抿,可怜的瞅着清儿,“我没有。荷儿很乖的,只是太子不乖。”
  “太子怎么不乖了?”
  “不知道。”
  “嗯??”清儿挑眉,站着很高的,低头瞧着这小家伙还挺累。
  “清儿,我真没骗人。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太子就生气了。”
  “说什么?”
  “他问我,小仙女早上来干嘛了。”小荷儿还是觉得如实说出来好点。
  小仙女?清儿一听,嘴角又微微扬起。
  上午,他可是笑抽了的,还来?
  荷儿继续说,“我告诉他,她没来干嘛。可是太子不相信,生气了,说我在骗他。一定要问她做了什么事。”
  “那你怎么回答?”关于这一点,清儿很好奇,一定是气死太子的原因。
  小家伙忽而咧嘴一笑,扑到清儿的怀中撒娇,稚嫩的嗓音陈述着,“荷儿只是说,他母后踩死了蚂蚁,又没有骂他。”
  说完,小小的身子就往清儿怀中蹭,嚷嚷着肚子饿。
  清儿暗暗的在抹汗!
  某小鬼太邪恶……


127.  谁侍候那个傻子

  太子虽然绷着脸气呼呼,可脚一踏出别院,眉稍,嘴角全在弯曲上扬。
  “老妖婆是来踩蚂蚁的,嘻嘻!真有意思。”
  “太子殿下,午膳的时间到了。”太子的跟班小贵子,毕恭毕敬的提醒着。
  “不饿。”
  听太子这么说,小贵子整张脸都苦得扭曲,“请您一定要用膳,殿下。”
  “我说我不——”
  太子爷一瞧到他的表情,便泄气了,“行了,吃就吃。免得老妖婆害你们。”
  小贵子听罢,一颗心马上落下,皇后很是严厉,若太子哪一顿饭不吃,哪门先生的课没上,或者那一个举止有失皇家体面的,受罚的往往不是太子,而是他们东宫的一班奴才们。轻则皮开肉绽的,重则脑袋搬家。
  但太子出名的任性,皇后是罚不胜罚。
  这两年,皇后生了一个小皇子,对太子便开始睁只眼闭只眼的,撞上了才管管。即便是这个“撞上”也很讲究,谁也搞不准皇后什么时候会来东宫,像早上她便是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不过幸好,太子上午刚好不在,逮不到人,转了一圈便离开。
  “小贵子,马上去传、传……谁侍候那个傻子?”
  “回殿下,是小兰和小李子。”
  “现在去,把他们带到书房去。我有话问他们。”他要问问他们话。
  “是。”小贵子领命。
  “要快。我现在就去书房。”
  “太子,用膳……”
  “问完话就吃,想我快点吃,你就早点带人来。”
  “是!”小贵子匆匆的离开。
  太子踏进书房,没一回,小贵子即领着小兰和小李子进来。
  二人恭敬的行礼——
  太子一瞧见两人,即兴冲冲问话。“免了免了,说说,早上那个老妖——皇后,到傻子那里做了什么?要句句实话,一点不露的,如果敢敷衍本太子,就马上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