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10

金多多: 绝色奴 第二部 10-14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回 你不配得到她的尾!   

    炬国的事抛到一旁,我与承喜一路同行,朝着凤凰谷而去。我二人一个帅哥,一个美女,共乘一骑。我坐在她的身后,手里紧紧的握着白狐尾。整个人几乎一直在颤抖。自此之后,我二人便是世仇!
    想起之前的柔情蜜意,相互扶持的信任,与无声的情义,我不由的悲从中来,杀死云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因为当时已经恨得极了,气得极了,此时,我却清楚的明白,原来要恨一个心爱的人,真的是好难!
    呵,明明我二人便可以成为最好的恋人,待得我死之时,明明可以让他想着我三日,可是为什么,我二人会走到这一步。
    “你很爱他!我说了,杀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若你下不了手去,便由我来!你不是我,你一生只得一个恋人,可我不一样,我可以杀死自已心爱的男人,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天哥!没有一个人可以为了我死!”承喜淡淡的道。明明比我小了二岁,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沧桑。
    “承喜!何必再说,是杀母之仇!可笑她杀她的理由,竟是因为无名的飞醋。这八年来,我因着他受尽了病痛煎熬。更是活不过十八!承喜,这样的我,还不能对他下杀手么?便是因为太爱,才会杀他呵!”我小声的,坚定的承认。
    她怔忡了下,许久终于淡着声道,“若然真的下不了手去,不必太勉强!娘亲的仇已然报了,这死狐狸是死狐狸,她儿子是她儿子!只是你们当中有了这一道鸿沟,我劝你,最好还是断了对他的念头!我的想法是,不去看,不去想!回到凤凰谷里头,好好的呆着,不要想着再去见他!我怕是,你越是看他,越是爱他,便也越下不了手!两年很短,你想便这么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么?”
    我不语,长长的静默着。“承喜,有的事情纵是痛楚,你也不得不去做。
    她不说话,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我要杀的不是他,而是爱着他的心呵!若然,我带着一颗爱他的心死去,那么,我不会原谅自己。为什么,他会是云轻的儿子!为什么,我二人便不能爱得简单一点。单纯的快乐,难道便这么的难?
    我的泪水,便这么迎风落下,小声的呜咽着,埋在她的背后抽搐着身子。她便这么挺着小小的身子,一路之上,引得路人侧目而视。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味的哭泣。
    此时此地,她鲜艳的后背,多么的像是大姐。又多么的像是他!泪水沾湿了她的背部,她却没有退缩。
    我二人便这么一路行来,经过几处小镇子,她突然扬声,“哇!一个帅哥!”她赶紧推开我,“不要靠着我!让人误会!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哇!这么一看,更加帅了!”
    我啊了一声,从她的背部抬起头来,眸光一动,却见雷洛一身的蓝衣,骑了黑色的骏马,疑惑的看向我二人,眸光怔忡的落在我的脸上,许久,一拉马缰,朝着我飞马而来。
    我一惊,想低下头已经来不及。“叶茯苓!”
    他大声的道。我应了声,“雷王爷!你如何在此?”
    他在我们的面前停住,淡笑着道,“我倒要问你,你如何在此!你不是应该已然回去了么?怎么还在此处!赶紧与我回去皇城,云风这几日魂不守舍的,不知道你二人发生了何事!明明去圣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就是雷王爷么?啊!你好!我叫叶承喜!”承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雷洛看得怔忡了下,啊了一声,才歪着头道,“不识得!”
    承喜气哼哼的道,“啊啊!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她要与你去皇城?”
    他的眉头略皱,哑着声道,“因为时间快到了!”说得此处,他看向我,“云风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时间要到了。你去送送他!”
    我怔忡着,突然明白,原来他说的竟是随缘!两月之期竟是转眼即至。
    原来,已经到了随缘应该大去的时间了么?他难道,还没有想出办法来么?
    我摇头,再摇头,“我有事情要办,我的事情,比那个更重要!”
    他摇头,“莫忧也让我给你带话,他说,他欠你一个人情,你欠他一对眼睛!他的眼睛等着你给他治!”
    略略抬眸,我不由的苦笑,“告诉他,这个人情不必还。那对眼睛找个机会我会去给他治。”我杀了他的师傅,救下他的弟弟,他欠我什么?“承喜,我们走!”
    承喜叹了声,一拉马缰,马儿便这么慢慢的行着。雷洛跟在我们身边,继续道,“你这么一走,雪原部的事情就大了!你说呢?之前叶城送了一封信来,你要不要看?”
    扯扯唇角,我淡然的道,“是什么信?”
    他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伸手递给我。此时此地,我的眼睛已然肿得像一对核桃。拆开信来,我细细的品读,上头的宇迹苍劲有力,“茯苓孙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今得知,你竟为了我雪原部只身几度赴死,真叫我老头伤心欲绝。悠然不见了,容然消失了。我叶城,便只能指望你了!叶思虑!”
    我哈哈的笑着,突然恶狠狠的撕毁信纸,冷着声道,“承喜!加快速度!”
    承喜应了声,一夹马腹,马儿扬起四蹄,飞速离去。我一直在发笑。回头望去,他的衣衫飘扬在风中,如同一片碧清的湖水。他在笑,那样的志在必得。
    “跟着我干什么!回你的炬国去,做你的王爷去!”该死的男人!为什么总是弄得我怒火冲天!
    他笑眯眯的道,“你们二个女人一道上路终是不便,还有,刚刚你读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承喜回头,扬声道,“是啊!好歹也给我说说为什么我们非要这么赶哪!”
    我恶狠狠的道,“是叶思虑!说是让我为了叶城牺牲!为什么我要牺牲!他是谁!我又是谁!!”
    “牺牲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听明白?”雷洛歪着头,淡着声询道,“难不成,云风强行下聘,要娶了你去?”
    听得此处,我更是怒火冲天,别说云风不会这么做,纵是这么做了,我又怎么能答应!“与我何干!”
    “那你这么火速离去,是在怕什么人么?还是怕输?”他哈哈一笑,给我重重的下了猛药。我心头怒火又起,大声的喝道,“我怕什么!回就回!”
    承喜哈哈一笑,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提起,猛的甩到雷洛的身前,大声的道,“”帅哥!接住!”
    雷洛伸手,一把将我接入怀中,放到身前放好,扬声道,“谢谢你哪!”
    “我走了!过些日子,我便给你送大衣来!”承喜朝着我哈哈一笑,策马而去。雷洛一个调转马头,朝着反方向而去。当冷风吹上的我的面颊,我才惊觉,我竟然中了他的激将法!
    他的手固定在我的腰间,怎么也不肯放松!我的身子僵得直直的,一直不说话。
    他在我的耳边轻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犹记得三月之前你初入皇城,我三人都拿你当成外人,此时此地,你一失踪,我们却比谁都焦急!纵是无情如云风,多情如我,都逃不开你的一双纤纤素手!”
    我冷哼了声,闭口不言。我知道,若然我答一句,他的话便会如滔滔之江水。更是绵绵不绝。对付这样的人,闭口不言是最好的办法。
    他见我不理他,掩唇轻道,“原来你的多话,只是在云风的面前么?原来你的温暖,也只是对着云风一人么?当日初见,明明你是先遇着我,为何我便把你送到云风的面前!”他的声音似有若无,却又带着致命的后悔。“明明那日我有与你文定的机会,我却再度将你亲手送给了他,你说,我这个自作聪明的王爷是不是真的很可笑?”
    长长的静默,我只是直直的望着前方,此时此地,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来了,我怎么能有心思管他的情伤!与叶悠然说得一般,这个世上爱我的人可以很多,可是,我爱的却只有一个。若然处理不好,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见我不语,便开始天南地北的说话,此时我才发现,此人看来虽然漫不经心,却出奇的博古通今。这样的人,竟然与云风一般大小,还是云风的弟弟!我几乎无法理解!
    “说得此处,你为何突然消失!到底在圣山里头发生了何事!你能告诉我么?”他淡然的道。
    “你想知道什么?是谁让你来刺探的!”我皱眉,哑着声道。
    他低低的笑了下,“怎么你还不明白,自云风离去之后,圣山出了大事!云轻竟然被人害死,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至尊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这么巧,你又在这个时候从圣山出来!啊!我忘了,云轻的功力几乎已经达到化境,而你,什么功夫都不会!”
    我怔忡了下,“那便是仇家结得太多!雷洛,你是不是也知道云轻的事?”
    他哈哈一笑,“你指什么?你指她原来在宫里的事,还是她闭关的事?
    我以为她闭关之后又将为祸人间,却不料,竟是这般的结局!当真是大快人心!”
    “为祸人间?之前的她,很祸害么?”我小声的道。
    他的声音攸的冷了下来,许久才淡着声道,“你道我的娘亲是如何死的?便是因为至尊去多看了她一回,只比她多那么一回而已!她便连夜快马飞驰,给她下了毒!你说这个世上有什么道理可讲?这也是所以为何我是最早封王的原因!”说得此处,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啊!”我惊叫了声,“原来还有这般的事!”
    他冷冷的笑着,“是啊!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真以为那次天牢的逃狱事件,是偶尔的么?你知道么,最后查出来,那个人的家人突然得了一大笔的银子,而那笔银子,竟然印有血盟部的印记!之后,却又假意把随缘送入宫中,做得与随心一般打扮,便是想着,要让她的亲妹妹绝后!”
    我心里骇然,“原来此事你也知道!我以为这只是血盟部里头的秘密,却原来不是!你说的天牢逃狱事件,是不是指的累及随心公主那一回?”
    他点头,“这是血盟部的秘密没错,可是,我知道此事,却也是千真万确!我自有我的办法,呵!说实在的,在炬国,想要瞒过我的眼睛,是极为不易的!你说呢?千门门主?”
    我浑身大怔,冷冷的道,“原来你竟知道我的身份么?什么时候的事?”
    他哈哈一笑,“落日城里头,你与我们赌博,我便知道了!哪里有一个千金小姐可能这般的擅赌,可我仍自不信,这个世上,哪里会有这般相似的人,于是,便有了第二回的事。你给云风下毒的那一回,我二人努力了这么久没有成功,你一到便成了!你说呢?最后让我确定是你去我的茶叶庄里头买叶容然的下落!”
    我一惊,怔忡的哑道,“原来那茶叶庄竟是你开的!看来,一直以来我真的低估了你!你查我这么多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何人!知道我是何人,为竹么还不离我远远的!不要一个不小心被我骗了财!”
    他软软的道,“骗财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你不骗我的色!”听得此处,我猛的拔下发上的金蛇簪子,朝着他的大腿猛的扎下!他赶紧伸手来捉,在我耳边轻道,“我就知道你有这么一手!我已经上当太多回了,唉!好歹我也算帮过你不少的忙,你不要动不动就要扎我!扎不死人,痛死人呢!”
    “你这么唧唧歪歪的,到底想要说什么!”我怒声质问。
    他又开始发笑,“原来你是知道的!啊!那么,云轻的事,你怎么说?我可以以为是你做的么?”
    我冷冷一笑,“原来你竟在怀疑这个!怎么?在圣山之中,也有你的眼线么?”
    他唉声叹气,“眼线是没有的,不过,你没有觉得你比之前更让人心动了么?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么?你虽然坐在我的前头,我却想要把你拉下马,压倒在地,你不明白男人的这种冲动么?好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至尊要的东西在你的身上是不是?至尊得不到,云风得不到,你得到了,而云轻死了!你让我怎么想?”
    我突然笑出声来,“原来真正通观全局的人竟然是你!雷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你其实比云风更像是狐狸精的儿子!”
    他笑了声,“可我不是狐狸精的儿子!这件事我能猜到,就不排除云风能猜到!不管如何,云轻总是他的娘亲!你小心一点!”
    “那你还叫我回来!为什么!你不怕云风把我杀了么?”我很想尖叫。
    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在与云风斗法,只要你告诉我,此事当真是你做的,那么,我便会为你把所有的线索都切断,我让他无从查起,我让他一辈子都不能报得了杀母之仇!斗败他,是我毕生的志愿!”他淡着声道。
    我怔忡了下,“不让他查到?可是这条尾巴却在我的身上!你怎么说吧!”
    他再笑,“此事再容易解决也没有!你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你把事情都交给我,你等着看好了!我比起云风来,并不是那么太差!”
    我不由的皱眉,这个人竟仍是纠结这个问题么?“此事你待得如何?”
    “你且回去,我便叫死士扮了人将此狐尾叫卖,你当众买下。然后光明正大的戴着!待得云风要查时,那死士已然大去,纵是要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他笑眯眯的道,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我眯着眼,沉默许久,“与其如此,不若找个与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替罪。
    他怔忡了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与你一道谋事,定能胜得云风。我千算万算,都未曾料到,你竟会对云轻动手!而且还杀了她!直到此时我还一直想不明白,凭什么你一个没有功夫的人,竟然会杀得了这么一个几乎可说是举世无双的大妖!”他的话里头带着某种刺探。
    我扯唇,淡然的道,“此事,你炬国我只告诉三个人,一个是那替死之人,一个便是云风!最后一个,我不说,你却能自已明白。”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许久才说得一句,“你就不能跟我说吗?为什么?
    我冷笑,“可以!除非你打算立刻死!”
    “你打算杀死云风?不是吧!你想杀他!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死去,唯有云风!怎么可能!”他淡着声道。声音已经有些变了。
    我不语,只是默默的坐着,“我告诉你我想杀他了么?”
    他又怔。
    之后便是他再怎么逗我说话,我也不发一语。等到得小镇子上,我使银子换了一匹快马,驰得三日,便进入了皇城。
    皇城之中依旧一派繁荣昌盛。我二人到达之时,正是第二关的最后一日,我二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我与雷洛一道低头拱身而行。鲜艳的红影已然等在朝堂靠炬皇最近的位置。只是那红色较平常略黯了些。见着我与雷洛一道前来,也不说话,眸底现着一丝漠然。
    此时莫忧与莫邪正立在一处,一般的黑衣,无二的秀致。大家明显正在为他二人的事伤脑筋。云风立在他二人的对面,拱身低头。身形未动。
    脚尖一转,我站到他们的身边,定住。雷洛则立到云风的身边,炬皇许是之前未曾如愿,明显正在气头上。“叶悠然!你叶城果然已经不把我皇室放在眼中么?你告诉我此次迟到你的理由为何!”他这是无的放矢,明明与我一道迟到的还有雷洛,他却只是针对我一人!
    我低着头,小声的回道,“没有理由!”
    他凤眸一睁。大喝道,“怎么叫个没有理由!之前你巧舌如簧,此时却只得这四字,你!”说得此处,我抬头,朝着他淡笑了下。
    他一怔,凤眸紧紧的盯住我。撑住额头,思索了下,“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似是惊得呆了。
    此时,朝堂外头有人通传,“皇上!有人赖在宫门。”非说他身上有皇上要的东西!”
    他皱眉,“这个世上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已经大去了!不必来传!退了下去!”
    雷洛大声的回话,“倒不若让他前来,看看他说的是何物,也好过让大家一直猜测!”
    我抬眸,飞快的朝他看一眼,却见一道火红的眼波正冷冷的注视着我、那种冷意,由心而起,我惊得几乎尖叫出声。他疯了!这么多人在此,他竟然不隐了红眸!赶紧低下头,把头转回去。却已经再不能忽视他!整个人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至尊考虑了下,终于淡着声道,“那就传来罢!看看他到底带了何物!”
    传令的宫人应声而去。长长的沉默,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手袖在宽袖底,指尖几乎掐入掌心,瑟瑟发抖。莫忧似是觉出了我的紧张,无焦距的眸子略略扫向云风,轻轻的摇头,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这才回过身来。
    我甚至能感觉他恨我入骨的样子。虽然面上表情未变,我却仍是害怕。
    悄无声息的抬眸,再度扫向云风,却发现他的眸仍在冷冷的盯着我!那种目光明明那般的漠然,却又那般的专注,这一回,我看清了,他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着些微的白。
    赶紧避开他的眸,我低下头注视着自已的靴尖,暗骂自已没用。明明已经决定要杀他。为何还会这般轻易便被他影响!他,是仇人的儿子呵!
    狠狠的甩头,想甩去那股迷思。却并不成功,他就在对面,我多想,再抬头望他一眼。正在千思百虑,朝堂之上却已然步入一个江湖数士打扮的男子,见着至尊也不跪拜,只是突然哈哈大笑,指尖直直的指向至尊的鼻子。
    然后再指指几大王爷,“我道我为炬国除了祸害,却不料,原来!哈哈哈!”指尖一转,直直的指向云风的鼻尖,“却原来竟是如此!那么,我便只好把它送给一个真正配得到它的人!”说罢,他便从腰间解了一条白狐尾来,朝着我一跪到底,双手奉上,大哭道,“我炬国,亡也!”说罢,便咬舌自尽!
    一切快得叫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我捉着白狐尾,颤抖着看他。炬皇一见,赶紧斥退了朝堂官员,只留得我与云风还有雷洛三人。
    待大殿门一关,他便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朝着我伸出手来,“这个怎么会在此处!”
    云风也闪身到得我的面前,虽然只是立着身子。没有开口说话。却已然将他的心情表达出来。
    我低头,小声的道,“刚刚那人说,妖孽满朝堂!”说着,我慢慢的抬起眸来,扫视他父子三人。
    “原来竟有那般的数士!”雷洛讶道。
    “这么说来,云轻便是死在这个数士之手的?”云风的声音冰透彻骨。透着一抹无尽的伤心。
    炬皇点头,“看来是了!不然,我想不出谁能有此本事,竟能杀死云轻”
    我心里暗笑,能杀死云轻的,自然便是她的同族人。她可以杀得娘亲,为何我不能杀得她!
    炬皇朝着我伸出手来,淡着声道,“拿来!”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挑眉扬声,“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违了我的旨意么?”他的手伸是朝着我固执的伸着。
    我再往后退得一步,“他在天下百官面前将此物交托与本王,而不是皇上,那么,本王便要好好的保护他的遗物!才不枉了那人赠予之情!”
    至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啊?我有没有听错?他竟然说,他要好好保护此物!云风我儿,看来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的害怕了!”
    云风的脚尖一动,只一步,又再停住。没有说话,眸底仍是现着一片漠然,只是那鲜艳的红光却已经慢慢的淡了些去。
    我抬眸,淡着声道,“不!皇上,我害怕!我怕得要死!可是,人不能因为害怕便放弃某些东西!因为,我是这个朝堂之上,唯一的人!”
    炬皇再度怔住,云风眸底现出一丝红光来。手握得死紧,浑身的怒意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炬皇的手攸的一把捉了我的下领,“你说什么?你在说我不是人么?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一个区区的人类,怎么能够得到她尊贵的尾!你说,你要不要把她的尾给我!”他恶狠狠的道,浑身染满了欲裂的杀意。整个人看来森然可怖!
    云风没有动。换个闲适的姿势冷冷的看我。唇角现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似是真想看我死一般!
    我的眸中有泪,唇角却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来。眸光头一回直视着他。
    “这个世上最不配得到她尾巴的人是你!至尊!”我冷冷的道。“若然不是因着你,那个叫云龙的女子何以会死!”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一回 云风,姐夫!   

    他的眸子血红充血,刹时之间,红芒大盛。整个人几乎要滴出血来!我的唇在颤抖,眸子却清冷的,不惧的望着他。“你失踪这么些日子,得到就是这种结论?”他咬牙怒道。
    “难道至尊的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么?至尊心里就没有一丝对自己的责怪么?若然没有责怪,为何至尊中宫犹虚,为何对自己的子女如此!为何明明想着云龙,她死后这么多年,你却没有去看她一眼!”我的声音有一丝的哽咽。看到他,便想起云风,我若先他一步死去,他是否也像他一般,十年不去看我一眼!
    他大声的喝道,“你明白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叫真情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去看过她!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堆黄土!她生前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可是我呢?谁又来解我的相思之苦!”
    “所以你才不配得到她的尾巴,她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她的尾巴也就应该属于她的孩子!难道不是么?”我瞪着一对清眸,伤心欲绝的看他。“她的十六个孩子,才是她狐尾的继承者!纵是你为她历尽千劫,你终不是她心头之人!你有何资格得到她的尾!”
    最后几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可是我忍不住。看到这个害死娘亲的罪魁,强把自己的伤心加于他人,害得我凤凰谷一家这般,我心里的不平便拦也拦不住,他凭什么花这么长的时间策划,想要得到娘亲的尾!这条尾握在我的手心,我却能分明的感觉到它的脉动,那种血浓于水的心痛,让我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强加斥贵!
    他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手里的力道一松,我抚着颈子不停的咳嗽呕吐。
    “我没有看错吧!你刚刚,骂了至尊?”雷洛的眸子里头蓄满了欣赏。
    我不理他,手上缠着那圈狐尾,瑟瑟发抖。刚刚我竟然差点就没了命!
    黯色红影一闪,大手一张,云风冷冷的道,“拿来!!”
    我一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拿来!”我没有想过他会找我说话,竟然一时之间楞住了。
    “狐尾!”他的红眸里头带了一丝寒意。
    下意识的将狐尾藏到身后,我决然的摇头。“现在,这是我的东西!”
    “”刚刚你还说这应该是云龙的孩子们才配得到的东西,现在你又说是你的东西!!”炬皇怒声道。
    转身,回头,狐尾绕身,我背对着云风,对着炬皇嫣然一笑,却见他眯了一双红眸。我的语调一变,淡笑着道,“至尊,你说这狐尾是何人的?”
    那条尾随着我的脉搏跳动与我融为一体,此时此地,不管是我的语气,还是神情,都像足了娘亲十分!
    “你!”他朝前走了一步,想来捉我,却被我避开。
    我的眸中有火,唇角却在笑。明白的告诉他,我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攸的大手一探,“你们在这里候着!你!到我的书房来!”他的长指指住我的鼻尖。我挑眉,不看他二人,便这么跟着至尊往御书房而去!
    此时已值夏日,各种繁花争相斗艳。香气扑鼻。经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我二人便入了御书房,书房之中布置得雅致秀气,推门而入,一张仕女图便这么现于眼前,那女子一身的白衣,头上围了一圈白色的狐毛,唇角泛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捏着一朵四融雪,含笑的看着我。
    竟然!竟然是娘亲的画像!我浑身颤抖着,直抽着冷气。
    他看了我半晌。终于哑着声道,“说!你与画中的女子是何关系!你本应该是叶城容然,为何竟然对此女子的事如此上心!为何,举止动作这般的像她!”
    我闭上双眸,许久才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杀了你的女人!”
    他啊了一声,讶然的道,“你说什么?”
    我看向他,将狐毛紧紧的握住伸到他的面前,“我说,我杀了你的女人!因为这个狐尾!你说你想知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便是你画中女子的女儿!凤凰谷叶剑的第八女!叶茯苓!”
    他张大着嘴,许久才伸过手来,想抓那狐尾却被我收起。他扑了一个空,一抹俊脸,这才哑着声道,“所以你说的,只有云龙的子女才能得到,便是这个原因么?原来你便是她的子女,是么?”
    我点头,笑得决绝,“是!你的女人杀了我的娘亲,我杀她,有错么?”
    他怔仲的摇头,“原来之前那一切,都是你的戏么?断了云风念头的戏!呵!如此,甚好!”
    “是呵!如此,甚好!她死了,恕清了所有的罪孽,可是,云风还活着,这样的恩怨便不可能终结在我们这一代!”说得此处,我的心里不由的一酸。
    他古怪的看我,许久才道,“我承认,你终是这狐尾的主子!”
    我苦涩的笑着,紧紧的护着狐尾,“是呵!娘亲的东西,我早晚要送回去!只是我与云风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手一动,狐尾化作一圈狐毛,缠上我的发丝,随着我的动作瑟瑟发抖。
    “雪原部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不可饶恕!罢了!若然不是你来,联也不会从这样的迷思里头出来。既然你与云风相爱,那倒不若,让恩怨终结在这一代,你二人成了亲,可好?”他小声的道,“我没能娶得她,让我儿娶她的女儿,也算是遂了我的心愿!”
    我坚定的摇头,许久才小声的道,“我说了,我与他,已经回不去从前!”
    他怔忡的看我,淡着声道,“你退下吧,我心里已有计较。”
    我应了声再不说话,脚却定在当场,不声不响的盯着那幅仕女图。
    他浑身颤抖,“你想要?”
    我轻轻的摇头,“皇上这幅画画得很好,可是看来却是失了真。抓住了神韵,却终是只与真人相像了三分。皇上若是答应,便请皇上给我说说娘亲的事,我给皇上再画一幅!”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坐下身来,托着一边的额头,陷入回忆,“你的娘亲,总也是一身的白衣,看来飘飘若仙,她的笑容很温暖,你之前看到的云轻,便是她的好友之一,你不要看她害死你的娘亲,她从穿着打扮,一举一动,都在模仿你的娘亲,可见她对她有多么的崇拜,只是她再怎么仿,也终是个假的。反倒是云浮,不必特意去仿,便与她像了三分。那三分,便足以让我神魂颠倒。只是呵,她的心思却不在我的身上!记得那一年,我被人暗算,倒在你娘亲的门前,你的娘亲救下我,把我安置在柴房,给我采药,喂我吃粥,那段日子想起来,当真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了!纵是再度受伤,让我回去从前,我也愿意!可也就在那时,她认识了叶剑!咳咳!”说得此处,他轻咳了两声。
    “那时,我只是一味的想着留在她的身边,能多呆得一时是一时,于是,我便一直不喝药,还故意把自己弄得很病弱,便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哪知道,她为了我的病,天天缠着叶剑,让他给我治病,那之后的事你知道了,她竟然与他日久生情,说起来,朕还是他们的媒人!”说得此处,他又开始咳嗽,红眸里头尽是泪光。
    我一怔,摊开宣纸,下笔如神,很快的,一幅美女采药图便这么现出眼前,不管是神韵气度,都像了七成。他看得直了眼,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直道以为真人!
    我看了他一眼,若然不是见他用情至深。我何以如此!立直身子,我对他拱身低头,慢慢的退了下去。我本可以仿个十成,可是这便是一个仿制师最大的良心,一般来说,每仿一件工艺品,都会留有几分自己的印记,不会做得与真货一般无二!
    因为那张十成的画,我不能给他!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我慢慢的行着,等到得朝堂之时,文武百官已然到齐,我依旧立到云风的对面,低头不看向他。
    此时随缘已经换了女装,正立在一边。见着我,眉头略略皱起,却不曾说话。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他一下子怔在了当场。
    大家都在等着炬皇前来宣布大事,长长的静默中,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我只专心的盯着地面。直到,黑色的靴子走到我的面前,停住!
    黯红色的袍裾定在我的面前不动,云风低头与莫忧说了句什么,莫忧应了声,便往对面而去。他立到我的身边,靴尖定在我的面前,不走开,也不说话。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我却不敢抬头看他。
    我向后退了退,他便再朝着我进一步。我再退一步,他再朝着我进一步。到了最后,我几乎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立住身子。
    他朝着我伸手,淡着声道,“拿来!”
    我的眸光定在他伸出的手心,“什么?”
    “你知道的!不要我重复第二回!”他的声音很冷,在诺大的朝堂上显得那么的森然可怖!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缓缓的抬头,望入他火红的凤眸深处,那里的怒火几乎可以将人灼烧而死!“王爷所说,悠然不知!”那八个字,那般的安然自得,那般的轻轻软软,让人听得许久才明白,原来我竟是在拒绝!拒绝权利一向最大的云风!
    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我捏着一把冷汗。
    他不语,冷然的看着我,许久,才终于淡着声道,“叶悠然不知道,那么,叶容然呢?”最后四个宇,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出来的。这是威胁!提醒我再装傻,他便会将我的身份揭穿!
    我怔忡的看向他,他的眸底一片冰冷。我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我不由的委屈,明明死的是我的娘亲,明明被不明所以迫害了十数年的人是我!
    “刚刚至尊已经将它赐给我了!”我扬声,大声的告诉所有人。
    他眯眼,细细的看我,“哦?你竟使得他对你妥协!看来,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我一怔,抬眸,却见他的唇角慢慢的染上一个动人的笑意,那个笑容一闪而逝,似是沙漠里的旅行者终于寻到了绿洲,看来竟是那般的欣喜若狂。
    此时炬皇慢慢的朝着朝堂里头而来,他一动,回过身去,不看向我,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此时的炬皇看来心情很好,“此次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宣布!头一个,便是随心公主的驸马已经决定好了,是血盟部的云风王爷!”话音才落,朝堂之上掌声雷动。我的唇角略略向上勾起,他终于,还是要坐上皇位的么?
    “朕刚刚认了一名义女,容然!过来!让大家看看你!”他朝着我招手。我一怔,慢慢的抬起头来,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心里已有计较指的为何!这个人疯了!便这么把我喊出来!
    不情愿的出列,我缓缓的走动。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直道叶城好大的胆子,竟然叫女儿叶容然来冒充叶悠然云云!
    拱身跪地,我低头应了声,“皇上!”
    他笑眯眯的道,“怎么还叫皇上,自然应该叫声父皇来听哪!大家知道么?之前叶悠然被人绑架,容然她便女扮男装,前来应试,当真是女中豪杰!很得我的眼缘!哈哈!哈哈!如此,便封为圣德公主,入住皇宫!哈哈!
    众卿家是不是也觉得太过意外,太过高兴了?”
    众人素知他从来只是告诉他们结果,他们的意见只是一种摆设,便也只得跟着连声应道,“恭喜皇上喜得龙女!”
    他哈哈大笑,“来!圣德,来父皇身边坐着!三日后,公主大婚!同时,也为我的女儿进行加冕!”
    众人欢呼。我却已经楞成了一只木鸡。我竟是未曾想到,这个男人之前恋女童,皆是由着娘亲生女娃而起,如今见着娘亲的女儿,他便定要认作干女儿!
    我低低的喃道,“怎么竟是这般的结果!”明明,依着我的计算,他便应该把我纳入后宫才是!哪里料到,我竟是低估了他对娘亲的爱意。
    便是娘亲美貌如花的女儿到得他的面前,也终是只能当作女儿而已!淡笑,我挑眉扫向随缘,后者眼中一片漠然,我差点喷笑出声。无妨!既然已经留住宫中,那么,要杀他,便容易得多!
    世事难料,本来来招婿的人,却成了他的女儿,而且,我有把握,我会是他最疼最宠的那一个。纵是随心千般骄纵,也不能及得上我半分!
    而,在后宫之中,云风纵是知道我是杀死云轻的人,也要对炬皇顾忌三分。要斩我,也不是容易的事!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向云风的眼,我仍是记得他回头之前的唇角的那抹笑意。那抹笑意代表什么意思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因为他之于我,只是一个仇人,而已!
    炬皇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夜,我便入住了朝凰阁,朝凰阁,位于皇宫的最西首,接近御书房的位置,是个独门小院,里头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儿。
    院里两棵金钱树下,置了一个秋千,窗户前头放了一个漂亮的小镜。屋子并不很豪华,却充满了温馨。再往里,院子里头置了一个极大的温泉,假山林立,终年笼着薄薄的淡雾。
    一切,都是比照闺中女子的布置。既淡且雅,既清且静!
    至尊大声的道,“女儿!你看此处如何?此处与你母亲当年住的地方一般!你看那门前的秋千,闲暇之时,你坐上去,轻轻的一荡,父皇见着,便很高兴了!”
    我淡然的看他,心里再对他生不出气来。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再对他生气!
    “我住此处的事,能不能不给新姐夫知道!”我小声的询道。
    他飞快的看我一眼,“你不想见他?”
    “我喜清静,若然无事,自然不喜欢被人按打扰!”我敛眉淡道。
    他啊了一声,笑眯眯的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我再看他,半张开唇,终是咽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明知我是叶茯苓,为何封号之时,偏生就要给我封个叶容然!这般一来,我是替身的事情,便一再的被座实。
    待他陪我吃完饭离去,我终是恍然,原来他封叶容然而非叶茯苓,竟是因为他要告诉我,他可以给我一切,也可以随时剥夺!不消多加言语,只要找到真正的叶容然就够了!
    对镜冷笑,镜中之人此时已然换上一袭鲜艳红纱,狐毛缠发,金蛇簪子斜斜的簪着乌丝。虽然仍是一样的鼻眼,却比平常多了三倍的魅骨来。露齿一笑,竟是连天地都为之动容!原来众人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九狐尾的魅力之尾,竟是有这般的妙用!自古红颜多薄命,天生的容颜不能改变,我却可以不要变得再美。红颜从来不是祸水,祸起萧墙的从来都是人心!所以,我不需要这样的媚骨。微一闭眸,渐渐的收敛了狐尾之气,镜中人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你倒是快活!就有本事对镜自照,怎么不想想今后你待如何?”月华之下,不知何时,宫人们已然退去了,随缘一身的紫衣,手里执了一朵鲜花,立在我的窗口,含笑的看我。明明便是恶毒的话,在他说来,却似是一种平常的问候!
    我笑,起身对他福了福,大声的回道,“圣德参见姐姐!姐姐万福!”
    他的唇角抽了抽,霍的一个翻身,跃入我的屋内,将手中的鲜花放到我的床头。淡笑着道,“世事当真难料,三个月前,本宫还想着让你做我的驸马,三个月后,你却做了我的妹妹!你说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可理喻的事么?”
    我掩唇,淡然的笑着,“那便只能叹一声无奈了!”
    他再笑,莲步轻移,行得我的面前,一把捉了我的手,恢复男人的声音,哑着声道,“容然她此时已然在皇城,我随时都能把你换下来!”
    我也跟着直发笑,“茯苓的欺君之罪已然解了,只是姐姐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我不着声色的提醒他,说不得,他只得三日的性命!
    他轻轻一笑,“你知道么?你这个坏女人!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个骗子,总有一日,我会找回容然自己的位置!你等着看好了!”
    我不语,立着身子敛眉,许久才淡着声道,“如此,我便代她多谢姐姐了!”他怒眸一睁。大声的怒道,“你以为你得了这个位置,便能与云风日日见面了么?你可知我将是云风的正妻,我说一个不字,你怎么也进不了云风的门,嫁不了云风!便是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奴人也不成!皇室更是容不得这般的丑闻!你最好记住了!”
    我心里黯然,哑着声顺从的说了三个字,“我明白!”如今的我,哪里还想着那些!
    见我这般的乖觉,他倒是反而不好说话了,怔忡了许久,才终于赧然的说了一声,“明白就好!”
    “之前你与我说的两年之后大去的话,我也不相信你!因为自打见了容然,我便明白了,从头至尾都只是你一个人的阴谋而已!容然她,正好做了你的牺牲品!她的男人死之前,告诉她原来与她私奔,都是出于你的指使!之后又查到叶悠然之所以没有出现,都是因为被人毁了容。而那个毁他容的人,又是你!你会出现在此,纯粹是一个骗局!一个天大的骗局!叶茯苓!我还知道,你本就是千门的门主,那么,你来告诉我,你到皇城,是干什么来了!”他一口气的说着。
    我依旧低着头,淡哑着道,“你已经看到了,不是么?”
    他怔忡,许久才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竟是冲着公主之位而来!当真是好极!妙极!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子!你以为你这般,至尊便会把炬国给你么?你不要做梦了!炬国谁也得不到,炬国是云风的!”
    “我说过要炬国了么?”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更是把他气得暴跳如雷。
    与人对骂之时,要想完胜对方,只有保持清明的心思,待得他以为你已经败了的时候再冷冷的给他一句。定能收到奇效、
    他果然暴跳如雷,发疯似的摔打着我屋里的东西。我依旧低头敛眉,不声不响,任他在一旁掉打。碰的一声,他打破了镜子,一个飞身冲过来,抬了我的下领,冷冷的道,“你的作为提醒了我,这个世上,根本就不需要两张一样的脸!”说罢,便抬手,执了尖尖的镜角,便要朝我刺下!我整个人似是不会动了,便只能呆呆的立着身子。
    时间,便像是突然定格,我只能闭上眸子。许久之后,脸上那预期的痛楚并没有传来,我颤抖着睁眼,这才发现,他的眸中有泪,手里的镜角仍是高高的举着。那气势,却已经是软了!
    “为什么不刺下来!”我小声的哑道。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怎么能对她的脸下手!”我对着他苦涩的笑,哑着声道,“为何这般的恨我!是不是你已然发现,叶容然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才是?”
    他一怔,手慢慢的下垂,我一把捉了他握着镜角的手,大声的质问,“是不是叶容然告诉你,她其实并不识得你!所以你便对着我迁怒!”
    “她没有说!”他缓缓的轻道。“我也没有问!”
    “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问清楚!这是你与她相识最重要的部分不是么?为什么你不问清楚!”我大声的喝道。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你只要想好不要再与云风有纠葛,我便谢天谢地了!”他恶狠狠的道。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从头至尾都在你的面前!之前我死了一回,撞到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我都想起来了!缘哥哥!我便是你要找的人!我便是与你文定的人!”我小声的,温存的道,泪水,已经落了满颊。
    他一怔,手里的力道便更松动了,喃喃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伸手,折了发上的金蛇簪子,捉了他的手穿入我的发间,让他抚到那个已然小了很多的疤痕。“你看看!便是这个伤,几乎要了我的命!所以呢,我忘了你,忘了与你的约定,对不起,缘哥哥!”
    他的手在颤抖,眸中现着一丝泪光。握着镜角的手慢慢的垂下,外头响起人声,我攸的尖叫一声,“姐姐不要这样!救命!”
    看着他震惊的眸,捉着他腕的那只手猛的朝下一拉,镜角划落无瑕的额头,鲜血直流。我松开他的手,倒于地上,捂脸尖叫。
    一时之间,他便这么握着带血的镜角,怔在了当场,楞楞的看我,再不会动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二回 我要的,是你杀死我!
   
    “随心!你干什么!”炬皇大声的怒道,一把将他拉开,一巴掌便这么甩上他漂亮的颊!他怔忡的抚着肿得半天高的颊面,呆呆的看我。
    至尊大声的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寻太医来!圣德公主若是破了相,我唯你们是问!”
    我皱眉,眼前罩了薄薄的血雾,掩着额头,对着随缘,唇角慢慢的勾起一个绝色的弧度来。告诉他,我就是故意的!他突然朝着炬皇大声的道,“父皇!刚刚是她自己划伤的自己!父皇这般英明之人,怎可上了她的当!”
    至尊冷冷的扫视向他,“可我看见的却是你手里拿了镜角,不管之后是谁用的力道,若是你未曾对她起了这般的念头,凭她区区女子,何以能陷害你?随心,你真太教父皇失望!”
    随心颤抖着抽气,许久才低垂着头,淡哑着道,“女儿理会得!”
    “若然不是你大婚在即,此次定不能轻饶于你。”他扬眉,淡着声道。
    我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心里早便已经料到这般的结局,纵是他千般不是,他也终是炬皇的亲子,虎毒尚不食子,我自然明白炬皇不会杀他。经此一事,我只是要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当日的叶茯苓!今日的我,想要害他,易如反掌!额上划了一道,他若想要用叶容然与我对换,便一定要亲手在她的额上再划一道!
    因着毁容,我避开了他二人的婚礼,加冕仪式也往后推了一个月,一个人孤单单的躲在房里看着窗外的花儿,今夜,他新婚了,虽然明白新娘只是他的弟弟,我的心却仍是会痛!
    这便代表了,他的正妻,永远不会是我!那个与他一道穿着鲜艳的,红色的喜服的人,永远不会是我!许是之前药喝得多了,嘴里直发苦。拈一颗盐梅子入口,酸酸涩涩的味道染满心头。
    斥退了宫女,我一人缓步走出房门,两人合抱的金钱树下,秋千孤零零的随风飘动。此时的金钱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的金钱果。我的额头上包了一块白锦,一身的素服,坐到秋千上头,略一动,秋千便高高的扬起。
    嘴里的梅核酸酸的,竟是把泪水都酸了下来。我不知道,原来便是他与随心成亲,我竟然也会这般的伤心欲绝!银色的月华之下,我的身子随风飘动,飘飘欲仙。小的时候,凤凰谷里头也有秋千架,可是,每次玩的时候,都会有人保护着。
    因为我身子不好,稍一晃动,便会晕死过去。可我又极爱这样飞翔的感觉。好几回都偷偷的去荡秋千,几次从秋千上掉下来,之后大姐便让人拆了秋千。
    几番荡漾,我手下一软,整个人远远的被抛出去,掉倒在花丛之中,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因为我的心比身子更痛!为什么,我与云风会走到这一步!我小声的呜咽着,痛哭失声。
    泪水手臂滴落,滋润了花泥。我是笨蛋。一个骗子是不能有情的。可是我却偏生有了感情,还是那种恨不能生死相许的感情。只是呵,有的事,比爱情大得多。若然姐妹们得知云风的娘亲便是杀死娘亲的人,必定倾巢出动,前来杀他,可是我知道,云风并不容易杀!
    云风与姐妹们,哪一方死,都不是我愿意的!所以,杀他,便只能由我来出手。纵是不成功,也把恩怨结束在我们这一代。纵然是,让他杀死我,那该是何等的幸福哪!
    呵!是呵!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死云风,而是要他杀死我!如此,而已!因为杀了我,他便不必再寻承喜报仇,一举数得。两边都没有伤害!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我来了!我来伤害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来,让他们所有的人讨厌我!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去告诉他,我是一个多么坏的女人,让他来杀我!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与其这般无言的死去,倒不若,死在他的手里!倒不若,让他永远的恨着!
    先是小声的呜咽,接着越来越大声,我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娘亲,好难!真的好难!你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杀死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恨我,我的心又不会痛!”指尖慢慢的插入松软的花泥之中,直到染满了鲜血,连着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月亮慢慢的隐了脸儿,天空惊雷阵阵,我仍自不动,天空的雨点突然狠狠的朝着我的背部猛砸下来。雨水沾湿了我的衣服,贴着身子冰冷彻骨。我在雷声里头放声大哭。
    含在嘴里的酸核终于被吞入腹中,我轻咳着,小声的道,“谁!谁来救救我!”额头很痛,白纱布裹着的伤口被雨水沾得湿了,伤口再度裂开,一抽一抽的痛。血水和着雨水滴落花丛,一滴,两滴。直到我的泪水几乎干了。
    整张脸上都是黑色的泥水,背部的雨水突然停住了,黑衣的男人浑身精湿,墨黑的发丝沾在额角,整个人看来苍白又脆弱,他立在雨中,手足无措的看我。“你,还好吧!”莫忧小声的询道。
    我仍是不停的哭。他蹲身下来,摸索着朝着我探出手来,眉头轻皱,“为什么在此哭泣!难道是为了破相的事?公主头一日便被随心破相的事朝堂上下都已经得知。”
    我淡哑着声道,“是么?那么,大家都知道靠谁了!我只是义女而已,她是公主,将来她是要做国母的,是人都知道不应该来我这里看我!”
    他张大了嘴,许久才道,“随心她,婚礼之前与人放话,朝堂之上谁敢来看你一眼,便是与她作对!随心的手段世人皆知,你不要怪他们!”他的声音好听又带了些微的温暖。
    “那你为什么还来?你不怕随心么?”我嘶哑着道。
    他淡然一笑,“你忘了,你的手里有我的簪子,我守着与你那个承诺,便不会弃之不顾。随心虽然骄纵,却总也要有道理才是!我相信你的本性纯良。”
    我心下一暖,张开唇角无声的笑着,抹去满脸的泥水,竟然笑出泪来,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对着一个骗子说相信!原来,便是我,听到这声相信,竟然也是这般的高兴!这是一种被信任的淡淡幸福。我将铭记一生。
    他似是感觉到我的笑容,唇角也跟着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抹微笑在雷声雨丝里头那般的安静,似是一幅动人的图画!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儿,为什么竟然便有那样一双眼睛!我心里一动,小声的道,“莫忧,你知道一个传说么?若然一个人的眼睛想要恢复视力,便只要找到一只母狐狸,让它给你舔舔眼睛,你的眼睛便会复明。”
    他一笑,哑着声道,“我已经有些习愤黑暗。这般的传说,哪里会是真的!与其相信这个,那倒不若让叶药奴给我治治!只是她已然消失,不知道去了何处!前半生能看见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上有值得我欣赏的事物,等到得看不见了才知道,原来我竟错过了那么多!现在,纵是能看到一棵杂草,那也是一种绝然的美呵!”他轻淡的笑着,坐到我的身边,我二人便这么坐在暴雨之下。花丛之中。友谊在不知不觉之中成长。
    我侧着头看他,洋然不知自己满脸的污泥。他的眸落在我的脸上,似是温柔,我却是知道,他是看不见的。
    我二人便这么坐了大半夜,直到我迷迷糊糊的发烧,倒在地下。他才离去。
    我烧得很严重,几乎已经神智全无。迷迷糊糊之间,我似是又回到了碧水湖,碧波春水,碧水神与男人背对着我依偎的坐着,说着绵绵的情话。他二人头靠着头,显得那般的亲密。我眯眼,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大妖么?
    身形一动,他二人惊了一跳,碧水神大声的喝道,“谁在那里!”
    我朝着她笑,“是我!”
    男人一跃而起,一个飞身离去,我想看,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谁让你回来的!我没招你,你怎么能自己回来!”
    我轻淡的摇头,小声的道,“我也不想,可是,我的身子怕是不成了!
    你只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的生辰,却没有规定我几时死呵!提前一些,又有什么奇怪!”
    她古怪的看我,许久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看来你已经厌世了,如此甚好!这样你在我的身边呆着便不会想着要逃跑!当真是妙极!”
    我朝着她一笑,淡着声道,“是啊,人世太苦,犹其你给我找的这个身子,更是苦上加苦!不应该属于我的记忆,继承的仇恨,不应该爱上的男人!唉!若然知道人生这般的苦,早便只在你的身边呆着,做个无心之人,该有多好!至少来说,心,便不会痛了!”指尖朝着心口轻轻一指。
    扯扯唇角,她长长的叹息。“怎么好像你在怨我给你这般的身子么?你当真是个浑人!”
    我笑,“是呵!碧水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会把我送到叶茯苓的体内,是不是偶然?”
    她朝着我笑了声,“你以为本神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想知道么?”
    轻轻的点头,我轻哑的道,“是啊!我自然想知道,追本溯源,是每个人的本性。”
    她朝着我哈哈一笑,许久,才咬着牙说了一句,“这个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本神没有义务为你解答!你喜欢在此,正好本神的手很痒,陪着本神打打麻将如何?本神很久没有打麻将了!你知道那些个小的,没一个机灵的!”
    扯唇,我淡笑着应了声,她欣喜若狂,一探手,二人面对着面,开始打麻将。我小心的看她,每次她小赢一局的时候,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之后我的父亲如何了?”我状似不经意的刺探。
    拍出一张牌,她大声的道,“糊了!糊了!太好了!啊?你说你现世的那个父亲么?他一直守在湖边别墅里头,把你葬在那处,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那后妈呀,她是不敢住那里的!哈哈!当真是可惜了那一片大好的风景!”
    我皱眉,“他们没有动父亲么?”
    “怎么没有动!可是啊,你的父亲,当真是个老狐狸,你后妈先是想夺那集团的权利,没有成功!反而被你父亲扫地出门。之后她又闹上门来,说是要与你父亲离婚,分得他一半的财产,结果,你父亲竟然拿了当年他们的结婚证出来,那女人真可怜,竟然说是假的,没有法律效力。因为你父亲竟是有家有子的,哈哈!你那后妈,在你父亲的面前要大刀,终究还是败得绝惨!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败成那样,情人也不要她了!啊!又糊了!哈哈!,”她拍着手。一兴奋,口风便松动了许多。
    “然后呢?”我暗自捏一把冷汗,刚刚听得仔细,差一点就胜了她了!
    “然后?唉!然后你的后妈说,小谦如何如何,是他的亲生儿子,硬要与他做亲子鉴定来着,好歹也要给她一笔钱。你父亲一口答应,结果那孩子做出来,竟然与你父亲是父子,与你小妈却不是母子!于是,你小妈便落得个连孩子都没了的下场!你的父亲,不愧是千王之王,你那弟弟,竟是你妈妈死之前生的,只是当时他知道你妈妈快死了,便去弄了你小妈回来,当时生了两个孩子,他便把你小妈的孩子杀了,然后把你妈妈的孩子放在那女人身边,便是你的弟弟了!说到底,你的父亲也太不省油了!这段时间呀,把这里闹了个轰轰烈烈,天天见报。最后还算有良心呢,硬要把这栋别墅送给你的后妈,结果你后妈死活不敢住。便这么离开了!”她摇头,不胜吹嘘。
    我的唇角一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父亲的用意。他便是要让小谦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夺取他的集团!没本事夺取集团的人,怎么能控制千门!而且,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集团都不会落入旁人之手!这个老千!
    我不禁开始可怜起那个女人来。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多长?十几年,都被一个老千这么忽悠着,到了临了了,竟然发现自已原来不是他的妻子!儿子竟然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可悲已极!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妈妈!一直以来,都只有妈妈!”我喃喃的念道。一直,都有我!
    我的泪水沾湿了麻将。碧水神见着,怒火冲天,大声的吼道,“喂!姓叶的!你在干什么!你把我的宝贝沾了泪水了!”说得此处,她已经一鞭抽到。“这么不情愿在我这里呆着,你趁早给我滚!”她说罢,便抓起一把麻将,朝着我飞射而来!
    我一怔,略一低头,堪堪避过她手里的麻将。唇角略略上弯,“喂喂!不要这么冲动!冲动容易长皱纹哦!”
    “快走快走!我的麻将哟!你个混蛋!你知道我这副麻将花了多大的代价买来的吗?竟然被你一介凡人的眼泪给沾湿了!老娘恨不能现在杀了你!快走!”说得此处,她手一挥,我的身子朝后飘去。猛的一阵轻咳。额头刺痛难当。唇角干得像要裂开也似。
    “好了!好了!圣德殿下醒来了!皇上!”男人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焦急。这个声音!我一怔,缓缓的睁开眼,却见男人一身干净的白衣,一对漂亮的眸子含泪看着我。
    张唇,想喊他,他却紧紧的握住我的脉搏,不让我喊出声来。我会意,唇角略略泛上一个微笑。
    至尊霍的起身,站到我的身前。皱眉低道,“圣德!你可算是醒了!父皇真是太高兴了!你可知道你刚刚昏迷了近二十日!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为父的派人到处寻找叶药奴,未果,幸好有人揭了皇榜,前来救治,这才救回你一条性命!”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凄楚的笑容。许久才小声的道,“让父亲担心了!茯苓当真是不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眸子似有若无的看着叶剑。后者会意的朝我一笑。便又低下头去。自顾自的道,“天底下的父亲,没有不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般!纵是,你与他相隔千里,相隔千年,也是一般!”他淡着声道。
    扯扯唇角,我想哭,却只能轻轻的咳嗽。
    “大夫!你说我儿这病能根治么?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至尊皱眉,大声的道。
    “没关系的,父亲,茯苓命该如此。何必强求!”我淡着声道。
    门外响起人声,至尊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扬声道,“何人喧哗!”
    “是随心公主与新驸马!说是来探望圣德殿下的!”外头的宫人回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着声道,“哦?她来看她?她不是一直告诉所有人说她是装病的么?还说半夜里头圣德便会起床偷吃东西?这二十日来,他夫妻二人不肯来看她一眼,今次何以她一醒来,她便倒是来了?”
    我求救的看向叶剑,叶剑却似是没有看到。唇角一勾,扬声道,“啊!是可以探望的!不过,要先喝药!盐梅子一颗,加上一碗药!”他笑眯眯的道。
    我皱眉,伸手接下药碗,仰头饮下。远远的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是苍白的如同一个鬼!此时,我正散着发,整个人看来已经瘦得只留下一把骨头。
    脸已经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下颌尖尖,眼睛却是显得出奇的大,看来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这样的我,怎么能见人呢?“还是!算了吧!”最后一个字未曾说完,那厢房门已经被人推开,随缘气焰嚣张的立在门前,见着我,掩唇一笑,抬腿跨进屋来,“呀!原来父皇也在!妹妹当真是绝好的福气,父皇他对我这个亲生的女儿也未曾这般的关心,纵是我病在床上三日三夜,他也未曾前来看我一眼,倒是你,这么往床上一躺,父皇便这么日日陪伴!若然不知道的,倒还会以为你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呢!”一番话,酸意十足。摆明了就是来挑衅来的!
    我淡淡一笑,低低的道,“原是姐姐来了,妹妹不知,还诸姐姐恕罪!”我望着他,轻咳了声。却见身后一片红色的衣角,心里一震,不敢抬眸,将头偏向一边。
    “你二人来了,怎么?随心,你与她作对还不够么?她都病得这般了,你还来说些酸话!你的气度去了哪里!”至尊冷冷的道,颇有责怪之意。
    我皱眉,捉了至尊的一片衣角,几不可见的摇头。他扯扯唇角,眸光渐渐的放软。
    “随心只是关心而已,别无他意!只是不知圣德公主的身子是否大好?”云风的话平平淡淡,恰如其分的没有多一分关心。听来只是寻常的问候,却比平常多了一分深意。别人听不出,我心里却是明白。
    叶剑淡笑道,“之前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已经不妨事了。只是公主殿下身子太弱,便这般了!”
    随心定定的盯着他,欲言又止。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之前她有昏了半个月,以为救不活了,此次又再昏了二十日,我可怜福薄的妹妹,这么一来,事情可能不太妙哪!”随心恶毒的笑着,似是为自已终于戳穿了我的诡计而沾沾自喜。
    炬皇冷冷的看向他,“随心,你多话了!”
    云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曾说话,却成功的让随心闭了嘴。鲜艳的红影闪到床前,淡着声询道,“因着家母谢世,我二人便只得提前成亲。只是心里总是难免伤心。毕竟是养育多年的母亲。随心他只是嘴利得一些,心里还是关心皇妹的!”他伸手,递上一个红色的锦盒。“里头是千年的人参。是随心命人行了千里,在茫茫雪原之中寻来,是以。才来得迟了!”另只手打开锦盒,却见里头流光溢彩,竟是一个头上系着红线的人形的参娃。
    那参娃竟似有生命一般,开始死命挣扎,更是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那哪里是人参,分明是个刚刚出世的孩童!
    叶剑眯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参娃,哑着声道,“怎么竟是这般新鲜的千年人参!这般的人参,修道之人食之可延寿数十载,纵是昏迷之人吃了,也可即时醒来。想来,得此人参,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纵是我行医数十载,也只见过三回!这个礼物,当真是好极,妙极!”
    “那便快吃下!”至尊轻道。伸手接下那挣扎不休的参娃,“要怎么吃。”
    叶剑淡笑一声,轻道,“生食效果最佳!”
    听闻得要生食,那参娃便越发挣扎的厉害了。我皱眉,淡着声道,“这般形似孩童之物,叫我如何下咽?散了它千年道行,也只换得十年命,好不划算。罢了,便让它去了吧!”千年道行,来之不易,若然娘亲当年有此福缘,那便当真谢天谢地。
    云风的火眸之中现着一丝怒意,整个人似是要喷出火来,“此参已为妖物,吃了它才好!”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轻轻淡淡。我却知道,他说的话是命令。是威胁!
    唇角一勾,心里不由的悲痛。“既然如此,那便放下好了!等身子好一些,再吃也不晚!”
    云风不语,负手而立,红眸冷冷的注视着我。身子不曾动得一分。
    至尊将那娃娃递到我的面前,“吃下吧!总是他二人的心意!”
    那参娃尖叫着,小手小脚一齐踢打。我的目光不由的放软。那参娃白嫩可爱,脸儿圆圆,眼儿圆圆,想到之前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怎么舍得吃它?
    伸出骨瘦如柴的纤手接下,至尊扶我坐直身子,我双手捧着参娃,便如同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孩。唇角一勾,“既是送给我,那便是我的了!那么,我选择不吃它!”
    那参娃听得我说不吃它,便呜呜的哭着,可怜巴巴望着我。心脏一阵收缩,竟是久违了的痛楚。清眸略瞠,我咬紧唇角,讶然的看向云风,他没有动,只是周身泛着无尽的寒意。
    这么多人在,他竟然便对我施术么?我的额头冒着冷汗,突然自弃极了。唇角泛着一丝冷厉,咬破舌尖,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我搂着参娃,便这么晕死过去!
    乓荒马乱!叶剑赶紧前来给我诊脉,至尊则在床前不停的走动,“明明已经好得许多了,怎么就突然这般!”
    见我的脉相没有变化,叶剑手一动,握了下我的腕,扬声道,“啊!只是气虚晕死过去而已!得快些弄点吃的!不妨事的。这里人太多,皇上倒不如先去办正事!我只须给她渡些气便足够了!”
    “那我来好了!”至尊赶紧道。
    “这些日子皇上已经渡了太多气了,不若,便由驸马爷来如何?其他人等都回去!公主需要休息!”他扬声道。
    我一怔,他看出了什么?房门被人抨的一声关起。接着身子被人扶起,冰冷入骨的手,贴住我的背心,我的身子一僵。他立刻感觉到了。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二回 你爱妖孽?

    叶剑轻咳了声,“心窝绞痛,驸马便只从背后输气便了!好端端的,心窝怎么痛起来了!当真是怪事!”他喃喃的道。
    他的掌心处缓缓的输入一股真气,那股真气入心之时,心里的痛楚慢慢的缓解了一些。我几不可见的动了下。他的手却没有离开。仍自贴住我的身子。只是另一只手却伸到我的腰间,握住。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竟已经瘦得这般!
    “她很瘦!”云风清清淡淡的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似是无关紧要,我却知道,这是一句要命的质问。
    父亲轻咳嗽了声,淡着声道,“驸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长长的沉默,他手里的真气暖暖的输入我的心脏,我竟似较之前多了三分的活力,整张脸也开始红润起来。便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父亲的问题之时,他却轻轻的道,“她,到底如何了?”
    父亲再轻咳了声,“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醒来是因为她不想醒来!公主殿下中的是血盅,照理来说能每月喝生血两碗便应该没事才对,可却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拒绝喝血,身子自然便变得很弱。之前我们在她昏迷之时,我曾以生血喂之,她却下意识的吐出。她的身子也在反抗着吸血这件事,只是这般下去,身子一日差似一日,怕是,终要不成了的!”
    贴着我的手略略一抖,许久才道,“大夫是说,是她身子里头的血蛊终将害了她?”
    父亲再咳嗽一声,哑着声道,“是啊。本来,血盅又叫同生共死盅。下盅之人不死,那她便不应该死,只是她却再不肯吸血!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样下去,她纵是能活得几年,也是有限!而且这个盅,种的位置不适合她的体质。”他的话里头透了一丝刺探。
    “哦?”云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能找到下盅之人,事情或还有救!只是不知道那下盅之人究竟为何!问公主殿下,她又一直晕迷不醒。当真已然是无从下手!”他叹口气,忧心忡忡的道。
    “解不了盅,便只能让她继续喝血,杀一个人不够,那就杀两个,直杀到她愿意喝下为止。”他的声音无淡无波,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把这参娃抓去切了,此时吃不下,切成片,自然能吃下。”
    我一怔,身子一动,再也不能装晕,略略避开他的手,却被他更固定住。“姐夫,你管得太多了!”
    他不动,握住腰身的手却加了三分的力道,几乎弄痛了我,“只是一介妖物而已,吃下又当如何!”他淡淡的道。
    我再动,伸手紧紧的抱住参娃,便如同抱住自己的孩子。“送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再还回去!这参娃我要了!我便这么养着!闲时给我解解闷!”
    父亲坐在一边,皱眉看着我二人。终于淡着声道,“不论如何,只要能喝药,便还有救!公主殿下,你喝血是因为身子不好,不要这么抗拒,我有跟你说过的么?此事,我会想办法。终是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心里不由的一酸。
    轻轻的点头,我小声的道,“我知道,大夫!”
    “那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下雨的时候不要出去淋着。慢说你这般的身子,纵是身子结实的男人,也受不住那般的风寒哪!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他轻轻的说道。从诺大的药箱里头翻出一包药来,放到桌子上头。“里头有治外伤的药,有治骨伤的药,有你一切需要的药,只要你哪天真正想通了,你便打开,吃下。一切,都能如愿以偿!”他颇具深意的看我。摊开一张药方,飞快的写了一页纸。放入药包之中。
    “您的方子便是让她喝血么?”云风轻轻的吐出一句。
    他点头,饱含深意的看他。终是背了药箱,淡着声道,“驸马爷的功力正好适合公主殿下,今后公主殿下的病,还只能有劳驸马爷多费心了!”
    他不答话,却轻轻的哼了声。那一声包含了多少的决心,只有我知道。
    父亲不放心,固执的想要他的保证,“此事我会通传皇上,让他来做决定!”
    “大夫,不必这般麻烦,王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怎么可能做这般的事!”我苦涩的笑了下。
    “每日一次便成了么?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冷着声道。我身子一僵,想避,他却再度加重力道。我求救的看向父亲,他对我略微扯出一个笑容来。
    “每日一次便成!”父亲笑了下,叮嘱道,“待等得公主殿下二十岁生辰之时,老夫还会前来复诊!”他说罢,便推门而去。
    我一怔,原来此事父亲也是知道的么?二十岁,他说二十岁!我张开唇想问,手里的参娃却已经被他一把夺下!红色的掌风一起,便要朝着参娃狂劈而下,那参娃呜呜的哭着。似是吓得极了!
    我惊叫一声,反身扑上他,他一惊,赶紧将掌风轰到另一边,只听得轰的一声,地上被他劈出一个小坑来,“把参娃还给我!”我伸出手,想要捉住那只参娃,他却堪堪往后让去,砰的一声,我二人双双倒下,我上他下,头一晕,眼一花,我的唇,便这么堵上他的!
    时间在这一秒停止,他的黑眸渐渐的变成妖异的红,我一惊,想撑起身子,他却伸出手来,固定住我的颈子。我二人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他的身子很凉,蕴着无尽的力道,呼吸里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清香。那股清香此时正轻轻的吐纳在我的唇间,我的脸色慢慢的涨得通红,两手抵住他的胸膛,死命的想要推开他。
    他的唇一动,我一下子怔在了当场!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能在皇宫里头,在我的房里头轻薄我!身子气得发抖,我瑟缩着避开他,许久才从他的唇间移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大口的喘气。
    “走开!”我冷冷的道。
    他的身子明显的震了下,立刻恢复原状。“这句话好像应该反过来说!”他的声音很冷。若有所指的看着我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我怔忡了下,翻身而下,呆在一边不敢动作。嘲弄的笑了声,“既然你舍不得这个妖物,那便好好的喝人血!”
    轻轻的摇头,我将头埋进凉被之间,固执的道,“我不要喝!死也不要!”
    他一动,却没有坐起身来,撑住颊面,两道血红的眸光便这么锁住我的脸。“那么,雷洛与莫忧的血,你要不要喝?”
    我皱眉,怔忡的抬眸,与他的一对红眸对视,那里的怒意像是要爆裂开来。冰冷的手轻抚着我额边的软发,淡着声道,“你若不喝,那便定是嫌弃旁人的血液太脏,那么,便只好用皇族的血!”
    “你想杀了他二人?”我皱眉,心里突然极冰极寒。
    他挑眉,“我说过的吧,我要杀了雷洛!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之后没有,你也明白我的位置,早晚都要成皇,到时候杀一个雷洛便易如反掌,不必自已亲自动手!”
    我眯起眼,想看清他是不是认真的。他的眸子里头波澜不兴。刚刚的怒意已然消失无踪。不能看到一丝情绪。
    “他是你的弟弟!”我哑着声说了一句。“至于莫忧,我以为你很重视他。”怎么一转眼,他也要杀他。
    他残忍的笑着,“意见不合的人,便只是一个敌人而已,更何况是兄弟。”
    这便是皇族!此时此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抓起一旁的枕头,朝着他狠狠的砸去,“走开!妖孽!我不要看到你!”我闭着眸。大声的道。
    我不能再这么跟他谈话,我一定要刺伤他!一定要推开他!我知道他最介意的便是这句话,那么,便让我来刺伤他!哪怕,最终刺伤的,会是我自已!
    他霍的翻身而起,鲜艳的红影背对着我,轻轻的吐出三个宇,“真可惜!”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起,我的泪水便自落下。
    让我避开他吧!我不能再这么再这么若无其事的伤害他!他痛的同时,我的心也跟着痛!痛得快要死掉了!这一回,无关血蛊,只是为着他。
    打开父亲的包袱,里头又包了很多东西,取出润肤的药来,轻轻的抹上额头,清清凉凉的感觉袭身而来,我几不可见的笑了声。身边的参娃跟着吱吱的笑。我朝着它笑了下,轻轻的捏住它的鼻子!
    他张大嘴,努力的呼吸。似是真有生命!我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伴着轻咳声,轻轻的刮着他的鼻子。参娃嗷嗷的,却明白我没有恶意,朝着我露出无牙的嘴。我撑着额头,淡笑着看他,他却突然一跳,跃上我的身子,再一跳,小小的唇,便这么堵住我的!
    我被一只小人参非礼!我一怔,想自拉开他,却发现身子竟是意外的好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原来这参娃的妙用竟然在此!它从我的身上跳下来,对着我笑眯眯的吱吱的笑着。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原来难得的善良,竟然会换得这般的好运!小参娃,以后你便跟着我吧!”我笑眯眯的道。
    参娃吱吱的笑着,快乐的踢动着四肢。
    第二日的时候,我已经能下床走动,参娃倒也好养,白日里头呆在我的怀中,到得黑夜之时,便只消往花盆里头这么一种,给它淋些清水,待到得第二日,便又再度鲜活乱跳的。
    朝凰阁外头响起尖叫怒打的声音。我皱眉,略略侧耳,却听得一个孩子的哭声。“饶命哪!求求您,饶了我吧!”其声哀哀,让人心疼。
    立直身子,慢慢的朝着外头踱去,外头围了许多宫人,淡淡的挑眉,我哑着声道,“何事喧哗!”
    宫人们见着我,都赶紧低下身去匍匐于地,大声道,“公主殿下金安!
    回公主,刚刚奴人们抓到一只小狐狸!哪里料到,这狐狸竟然口吐人声,便如同一个小小的孩童!这般的妖孽,怎可留得?”
    我惊了惊,这才发现被他们围在当中的,竟是一只皮毛极为漂亮稀有的红毛狐狸。那狐狸眸中含泪,哭得唏里哗啦,“公主殿下救命!小狐不想死!小狐没有恶意的!求求公主殿下,救救小狐吧!”他说罢,便死命的对着我磕头。
    那样子着实可怜已极。想起娘亲也是狐族,我心里不由的一软,便只淡着声道,“那身皮毛倒是不错,我本喜红色,把它给我领去屋中喂着,等到秋尽之时,让人给我做件狐皮领子便是!”那狐狸一对清眸伤心欲绝的望着我。“公主大人看来好漂亮,小狐好喜欢公主大人,可是为什么,公主大人的心肠却是这般的歹毒。小狐一身的皮毛有什么漂亮的,为何非要小狐的皮!可怜小狐修行百年,仍未得人身,娘亲,父亲!救救小狐哪!”它呜呜的哭着。直似是三岁的孩童。
    我朝着它轻然一笑,越过人群,蹲到它的身边,伸出一手来轻轻的抚着他头上的毛发,淡着声威胁道,“小狐若是一直骂本宫,本宫现在就要你的皮毛,不必等到秋尽之时!你看如何?”
    它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鲜红的爪子一直揉搓着眼下的泪水。我再一笑,略略伸手,捏住它的鼻子。在它耳边轻道,“不要闹,过些日子放你走!”
    它听得我这般许诺,这才住了哭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怔忡的望着我。
    我朝着它伸手,宫人们却惊声道,“公主不可!此乃妖物,怎可近公主的身!”
    我的眉头略微皱起,冷着声道,“何为妖物?你不见它也长了七窍,也与我们一般会说人话么?这般可爱,就是妖物又当如何?我爱妖物!”我坚定的朝着小狐伸出手来。
    那些个宫人见着我这般,只是跪着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我冲着小红狐一笑,一把将它抱在怀中,软软的皮毛贴着我。这个温度,这种感觉,竟是出奇的熟悉温暖。
    “哦?原来便是这只小狐么?”随心与云风不知何时立在一旁,云风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
    身边的宫女立刻回话道,“是!公主说要它的皮毛做个领子。”
    随心淡笑一声,慢慢的朝着我踱近,围着我打转,出手如电,一把将我怀中的小狐带走,紧紧的捉了皮毛,小狐啊啊的直叫疼。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落口
    “妹妹当真喜欢,倒不若让姐姐现在便帮你剥了它的皮去!”他恶毒的笑着。我一挑眉头,面上波澜不惊,淡着声道,“好是好,只是这狐狸终是有一股子的狐骚味道,便怕污了姐姐的双手!”
    他朝着我一笑,两手略一用力,便生生的折断了小狐的爪子。小狐尖声大叫着,直骂姐姐公主不是人!她心头怒火更起,再一动,小狐的胸前便生生的陷进去一块,一口鲜血自它的口中吐出。小狐的声音刹时小了许多。
    “姐姐公主不是人!姐姐公主不是人!”小狐边哭边骂。已是疼得浑身发颤。它不知道他叫随心,只听得我口里叫她姐姐,便这般叫骂起来。“呜呜!妹妹公主,你不是说你爱妖物的么?你不是说要放了小狐的么?不要楞着呀!快从姐姐公主手里抢下我呀。好疼!娘亲!好疼哪!”
    我一怔,本来这是私下与它说的话,此时却被这不懂人事的小狐爆出来,清眸不由的扫向云风,却见他正负手而立,两道赤红的眼波,便这么定定的锁在我的身上。叫我无处可逃。那眼波里含了太多的意思,让人猜之不透,坐立难安。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的身上将眼光移开,我心下着恼,淡着声道,“小妖怪,谁要救你!姐姐,赶紧揭了它的皮去。省得看着心烦!”我说罢,弹了弹身上的衣服,唇角一勾,兴灾乐祸的望着它。
    它一见我这般,呜哇一声哭得好不可怜。直道妹妹公主也不是好人。妹妹公主也不是人!
    我只是冷冷的看它,努力不去想那两道意味深长的眼波。可却并不成功。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只消轻轻往那里一站,纵是立在背后,不必回身,也能感觉芒刺在背。
    我的目光里头含了一丝笑意与残忍,好整以瑕的望着随心,“似是姐姐这般,皮毛反倒不好呢,倒不若生生的掼死,皮毛倒也好剥。”我的唇角含了一丝笑意,轻轻柔柔,整个人似是要掐出水来。“你们谁的手里有齐整的刀子,借给姐姐。”
    这么一说,反倒是我在求她来给我剥狐狸皮了。她怔忡着半晌,终于气哼哼的将小狐往地下一掼,小狐吱吱的尖叫着,吐出一口鲜血来,终于不动了。
    “我又不是你的宫女,让我给你杀!你倒是会用人!”随心气哼哼的怒道。她前后反应相差太大,在众宫人面前,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我低头敛眉,淡着声道,“那便罢了!由妹妹带回去,让人给我剥了罢!”我说罢,便低下身去,想把小狐抱起。却见一众的宫女宫人们都突然朝着我拼命的磕头,大声的求饶。“公主殿下,这般死去的小妖的,怎可污了公主殿下的手!奴才们万死也不能让公主殿下亲自来捧!”
    我启唇,淡笑了下,“哦?我想抱它,与它死不死又有何干系?活着的时候抱它没见你们这般,死了,没有威胁了,你反倒着急了么?”我不解的看着他们,启唇一笑,坚定的抱过小狐。纤手似有若无的搭在它的颈脉之上,这才发现,这小狐竟是还有一口气在!只是身子已经残破不堪,伤势极重,命在旦夕!
    随心厌恶的看我一眼,气哼哼的离开。云风则没有动,冷冷的看向我。
    一如初时。我低下头,朝着他福了福身,这才抱了小狐回了朝凰阁。
    小狐的伤势很重,我斥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明明看来没有外伤,却伤得这般!我轻轻的将它放到桌上,小心的将它的腿一拉一椎,它痛得哼了声,我皱眉,用上好的接骨药给它熬上,细细的包扎起来。它几乎浑身是伤,待我帮它处理好,天色已然大黑。
    再给它喂入伤药,此时的小红狐已经被我包得像一颗肉粽,它悠悠的醒转过来,哼哼唧唧的叫痛。“好痛!好痛!妹妹公主,痛死小狐了!呜呜!”
    怒目一睁,我朝着它的鼻尖一点,“谁让你这么口无遮拦的!长得像狐狸,便不要口吐人声,根本是活着不耐烦!”
    它又疼得唉唉叫。“姐姐公主好黑心,小狐总有一天会报这一箭之仇!好歹人家我也是个小妖怪,她咧?她什么都不是!我要祝她浑身狐骚味,臭不可当!”
    我差点喷笑出来,“她什么都不是就能把你这小妖孽给弄得这般,你还怎么跟她报仇?”随心好歹也是半狐好不好?而且,比眼前这小狐要强得许多!几乎已经到了它不可逾越的地步。
    我淡笑着道,“你好好休息,因着你碰到最好的药,所以你死不了,可却只能待得你伤好之后才能放你回去!你个可怜蛋,幸好碰到我这个酷爱妖孽的,才得活命!”
    它唉唉叫,“现在叫我回去,我就能回去了?哪里可能!小狐好痛哪!妹妹公主,你说你酷爱妖孽?是什么妖?”
    “小妖孽,不要叫了,再叫把你扔到院子里!是半狐!妖孽本来就比人要漂亮许多,而且,我爱的那个妖孽更是漂亮。与小狐一般,是红色的。”我低低的道。
    “啊?难怪妹妹公主不怕小狐。反倒是要救小狐!”小狐哼哼的道。
    我一笑,轻点它的鼻尖,“是啊!小妖狐,可不能说出去哦!不能说我爱妖孽这件事!知道么?”
    它不语,呼吸已经慢慢的轻浅,竟是睡得熟了!身上一股子的怪味,抬起袖子闻闻,才知道沾染了它的狐骚味。我取了换洗的衣物,打开房门,走入假山之间,伸出一脚轻踮,温泉的温度正好适中。慢慢的步入水里,我长长的叹口气,温泉里头泛着金钱树叶儿的香味。用皂角轻轻洗搓着全身,朝着月儿叹息。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救下一个人,却是那般的快乐。
    想到云风之前那个眼神,我不禁心烦意乱。他会不会把小狐的话当真?
    如果知道之前我拿来挡他的借口都是假的,他会怎么样?尖叫一声,往水里沉下。好半晌才破水而出。却已是满面通红!
    长长的静默,静到我的眼皮直打架,趴在青石上头,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子被人抱起,我低吟一声,哑着声道,“别闹!”
    身下一软,男人冰冷的手轻触我的额头,我瑟缩了下,睁开双眸,却见云风一对火眸在黑暗之中精准的对着我的。
    “你怎么在此!”我一惊,想推开他,他却突然冷着声道,“你抱了那个小狐妖。”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我浑身冰冷。
    “它还小!”我皱眉,低低的说了一句。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哦?我以为它更可怕才是。是兽,却口吐人声,而你却抱了它离开!你说,你怕妖孽!”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暖意,那股暖意让人贪恋,让人忍不住想,如果我忘了云轻,如果我忘了所有,那该有多好!
    我突然将脸埋进枕间,哑着声道,“我只是喜欢小动物而已,别无他意!”
    冷笑,他一把抽了我发间的金蛇簪子,淡着声道,“那么来说,你就只是怕我!那么我只好收回我的金蛇簪。”说罢,便要收簪入怀。我皱眉,却没有动作。收便收回去好了!
    他见我没有反应,执意的反抗他,唇角淡淡的勾起,“你很好!叶茯苓!”他抬起我的下颌,让我注视着他,眸底明明便是火的颜色,却是那般的冰冷彻骨!“小狐!你来告诉她,她都对你说了什么!”他扬声,朝着满身是伤的小红狐询道。
    我一惊,眼睛扫向小狐,却见它哼哼的道,“主子,之前妹妹公主说,”说得此时,他声音一变,“你好好休息,因着你碰到最好的药,所以,你死不了,可却只能待得你伤好之后才能放你回去!你个可怜蛋,幸好碰到我这个酷爱妖孽的,才得活命!小妖孽,不要叫了,再叫把你扔到院子里!是半狐!妖孽本来就比人要漂亮许多,而且,我爱的那个妖孽更是漂亮。与小狐一般,是红色的。小妖狐,可不能说出去哦!不能说我爱妖孽这件事!知道么?”一番话,竟是学得惟妙惟肖。一字不差!
    他的唇角一勾,淡着声对小狐道,“知道了,退下吧!”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三回 杀云风

    那小狐应了声,连滚带爬的退开。却痛得哀哀叫。云风手一挥,它便被一股气吹得出了门外。在花丛里头吱吱的尖叫着。
    小狐一走,屋子里头便只留下我与他二人,我心里一颤,敛起眉头不敢看他。黑暗之中,他周身蕴着极怒的红光。长长的沉默,我知道,他在等着我开口解释。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眼光从他的两道眼波之中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两道眼波哪,那般的森冷,却又那般的让人迷思。似是终于受够我的沉默,他冷清清的说了一句,“你没有话要说么?”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说什么?”
    “你突然这般,算是为何?”他眯眼,淡着声道。
    我低低的叹了声,“我突然哪般?我还是那个我,只是云风却已经不是那个云风罢了!你派了小狐来此,我是不是能以为,云风姐夫对我有着一丝的爱意?皇室之中,可不能容得这般的丑闻呢!还请姐夫回去姐姐那里。以正视听!”一番话说出来,竟是透着连自已都能闻得出来的酸醋味儿!
    他一怔,眸中红光一敛。霍的翻身躺到我的身边。踢掉黑色的靴子,一把挥下床帐。
    我一惊,侧身看他,却见他已经脱下了红色的袍子,此时此地,我只能看到他精壮的胸膛!“你干什么!”我惊声哑道。
    他不动,冷然的道,“给你输功力!”
    “我已经好了你倒来输了,之前病得快要死的时候,没见你来一回!还是快走吧!你这般,让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嫁人!”我伸手去推他。
    他不动,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来,将我的颈子搂住,霍地拉下,固定在胸前,嘶哑着道,“似你这般,是嫁不得人的!”
    我心口一窒,唇角一勾,伸手将他的颈子搂了,淡笑着道,“哦?为何不能?还是,姐夫大人不愿意我这个妹妹出嫁?”什么父母之仇,都暂且离开吧,此时此地,我只要眼前的男人。纵是被火焚身,也只是一晚而已!
    他不动,身子便这么一直僵着。许久,掰开我的双手,“你不是妹妹,你是我的奴!”说罢,便翻个身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不动,明明靠得那般的近,却感觉远在天涯。我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派了小狐来试探我。却又这般的待我!
    我咬着唇,呆呆的望着床顶。他的存在感太强,让我一直不能入睡。明明就是已经成亲的人,怎么就能赖到我的闺房呢?“那个,姐夫,不如你还是回随心那里去好了!我这里床太小,容不下你一尊大菩萨。”
    他不动,呼吸却渐渐的均匀起来。睡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今日来此,难不成,便是来睡觉的?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翻个身,我背对着他,长长的对着自已叹息,看来,今夜是睡不着了!哪知道,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进入了黑甜乡,竟是难得的一夜无梦。
    待得天亮之时,我觉得周身舒畅。一股暖流由心而入,我满足的叹了口气。背后冰冷的触感几乎让我弹跳起来,我霍地起身,却见他墨发披散在枕间,半撑着头,一只手却贴着我的背部,那股暖流便是由此而来。见我起身,他的眉头略微一皱,淡着声道,“不要动!”
    我一怔,真就停住不动。他,竟真是来为我输气的!许久。他收了掌。
    “原来姐夫当真是来为我输入真气的!妹妹我真是小人之心,度了姐夫你的君子之腹!”我淡笑了声。唇,却突然僵住。此时,我二人竟是裸程相对的!我竟还说,我度了他的君子之腹!
    他不出声,冰冷的手一伸,将我翻转过来,身子一动,沉入我的体内!
    我痛呼了声,他却不放松,将我的手按在枕间,动作的节奏丝毫不乱,那般的循序渐进,便是连呼吸都不容许乱得一分!
    我皱眉,生涩的体内痛楚难当,心一横,一把搂了他的颈子,狠狠的咬住他的唇。他唇里的血丝缓缓的流入我的喉间,在心里慢慢的晕染开来。激得心里的血蛇疯狂乱舞,心脏忤忤直跳。我的尖叫声被吞在他的口中。几历生死,我几乎不能直起腰身来。
    房门被人砰的一声踢开。至尊身影一闪,立在厚厚的床帷之前。我一惊,想推开他,他却坚定的向前移动,丝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云风!你怎么敢在我的面前动我的女儿!”至尊大喝一声,猛的一掌向他轰来。云风长手一伸,他一掌横劈过去,卸了他的力道,翻身至一旁,冷着声道,“已经动了!”
    我趴伏到一边,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身子,整个人从头红到脚。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来!云风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仍自这般的狂妄!
    至尊啊的一声,缓缓的坐下身来,“那现在要怎么办!你娶了随心,又动了圣德,你打算两个一起娶吗?”
    云风半坐着身子,一手轻轻的抚着我汗湿的墨发,淡着声道,“怎么你让我去动随心?”
    至尊窒了窒。终于抱住头,“那如果圣德怀孕怎么办!你总不能这样占了姑娘的清白,对人不负责吧!”
    云风笑了下,“我与她的事,你便不必管了。”
    “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格杀令?在皇宫之中,竟然这般嚣张的动了公主!”至尊霍的立直身子,开始来回的踱步。
    云风侧过半边头,淡着声道,“你只是一个挂名的皇,你对我下什么杀令?”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不似之前的尊敬。我皱眉,是云轻的事让他变得这般么?想到此,面色更是苍白起来。
    出人意料的,至尊竟然并不生气,托着一边的颊面,哑着声道,“哦?看来你终于对我有意见了!终于,懂得反抗了!我以为不管我对你做什么过份的事,你都不会违了我的意思!看来,朕收的这个女儿,当真是收对了!”说得此处,他又哈哈一笑。
    我皱眉,这哪里是一对父子的对话!至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收她,竟是为了让我对你出手?还是云轻一死,你便生无可恋?”云风的唇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怔忡着暗想,这是云风么?是会为了知道至尊在追杀他,伤心欲绝的云风么?这段我不在的期间,他的心,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竟是变得如此!虽然面上仍是一片的寒冷,我却知道,他的心里浸染了无尽的悲伤,那种悲伤像是要爆裂开来,直带得身边的空气也跟着沉闷起来。
    至尊双手一摊,突然爆笑出声。直笑得抹眼泪,许久,才嘲弄的道,“怎么,云风!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么?你知道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而这个笑话,却是由你对我说出来的!”他说罢,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云风的唇角略略一掀,许久终于说了一句,“云轻她,死得没有价值!”
    至尊听了又笑,“你说,怎么才能死得值?”
    云风身子一动,挑起一边的眉,“出去吧!若然今后再做这般的事,我不介意让你提前去见云轻!”
    “女儿,你要不要他负责?只消你说得一句,我便让他娶了你去!只是要委屈你做小。”至尊扬声询道。“你动宫女我不管,你动奴人我也不管,可你不能动她!难不成,你在对我报复么?”
    我浑身一震,缩着身子,很不想相信这个可能性。
    云风笑了下,终于哑着声淡道,“是又如何?但凭她的姿色,你以为我看上她哪一点!”
    我的心一下子如冰极寒。为了刺伤至尊,他竟然这么说我!虽然明明知道他的意思,我却仍是不能接受。手一动,狠狠的推他,他却坚若磐石。眸子略抬,我看清他的眸子赤红充血。竟是染了一层咸涩的湿意。
    见我看他,赶紧伸手捂了我的眼,我浑身一僵,便这么定在了当场,再不会动了。
    “哦?原来她竟这般的不堪么?正好洛儿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又拿了初时圣德与他订的婚盟与我看,跟我讨要圣德,这般,我便只好应了金盟部的婚约去!”他的笑容带了一丝的残忍。眸子却隔着床帷打量着云风。似是要看穿他一般!
    云风的手僵了僵,淡着声哑道,“随你!”
    我浑身开始颤抖,张开嘴,一口咬住他的手心,直咬得他的手心出了血丝,血腥味在舌尖慢慢的晕染开来。泪水不可抑止的往下掉落,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便是忍不住!他竟然说,随他。
    松开他的手,我攸的扬声,“父皇!孩儿愿嫁!”赌气的话冲口而出,想收回,却来之不及。
    他冷冷的看我,许久偏过头去,淡着声道,“你听到了?”
    他的话,如同细小绵密的针尖,一丝丝的刺入心头,针针染血!
    至尊立直身子,环胸沉默,许久才淡着声道,“人生并不是所有的事可以后悔!圣德,若然你这般决定,为父便去答应金盟部!”
    张开唇,我坐直身子,他的眼别在一边不看我,我看着他冷漠的侧面,终于小声的回道,“是!父亲!我不后悔!”
    至尊长长的叹息了声,关了房门离开。我的心里极冷,淡着声下逐客令,“姐夫,你可以走了!”
    他不语,突然霍的起身,飞快的披衣。整好衣物。不开口,也不看我,穿妥了黑色的靴子,一甩黑发,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离去。他的脚步比平常重了三分。我一怔,便这么倒在枕间,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他在生气,我知道!可是呵,有的话,便只能咽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是极力的想要刺伤至尊,可是,便是知道,我也不能忍受!
    我不是一个大度之人,不能容忍自己心尖上的人儿,说我一些的不是。
    呵!便这么把他推了开去吧!推开他吧!可是,为什么我的心竟是这般的痛!痛得,似是要死掉了!
    那之后,我几乎没有吃过东西。他每晚都会过来。见着我一日比一日消瘦,也没有问我一声,只是每日输送功力的时间变得长了。仍是如那夜一般与我同卧同眠,却少了交谈。每次走火之时,他的动作越来越粗暴,似是蕴着无尽的怒意。
    倒是至尊,似是知道我的情况,说是与金盟部订下了婚盟,却并不急着让我出嫁,说是待得明年秋尽之时再行讨论也不迟。
    我便这么镇日看着满园的鲜花,愁肠百结。想杀他的心,也慢慢的淡去了。若然不是参娃仍在给我输入精气,想是我早便已经不成了。
    明年秋尽之时?我突然很想笑,明年冬尽春来之时,便是我大去之时,还谈什么婚,论什么嫁!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了吧!
    夏尽秋来。金盟部送来大量的水果。说是让新妃尝鲜。金盟部之所以叫金盟部,便是因为它四季如秋,季季丰收,金色深秋在金盟。便成了现在的金盟部。面前摆了三色水果,我却无心品尝。此时此地,我日日担心,生怕怀了他的孩子。
    打开父亲留下的药包,里头有一副药,看来香气四溢。我突然想起他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只要服下,便可如愿。父亲他说的,是什么?之前他有写一张纸条,我赶紧伸手,打开药包,果见一片纸上写着,“公主殿下身子太弱,切记不能孕育孩子,将此药服下,便可终生不孕。可延命。”
    我哈哈的笑着,原来父亲已经注意到我与云风的互动了!终生不孕么?
    那又如何?我的终生,才得几日?手不住的颤抖着,以水果佐食,便这么将药生生的嚼下!药味苦涩,一如此时的心情。直嚼得我泪水直流,止也止不住。我只嚼了一口,却觉得自己似是要死去了!
    之前我疯了似的想要一个孩子,使尽心计,用尽手段终是不得。如今,我却让自己永远也怀不上!心里好酸,眼睛也好酸。为什么我的心,竟是这般的痛楚,明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何不能认命呢?为何还想着想要孩子呢?
    想到此处,我开始干呕,疯了似的想要将入腹的药抠出来。直吐得整个人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却只吐出一口酸水!那些药已经混入我的胃中,融入我的血液!任我再怎么使劲催吐,也终是不得!
    掩面,我几乎崩溃的哭泣,我怎么能这般!纵是身子不许,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呵!我疯了么,我怎么就能为了自己本来无望的生命,而剥夺了自己生为一个完整女人的权利!
    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眼睛肿得像一对核桃。云风来的时候,我仍自哭着,他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的坐着。我再吐,再呕,呕得嘴里都是血的腥味也不肯停止。
    “不要吐了!”云风淡着声哑道。声音里头透了无尽的疲惫。
    我不理他,仍是一味的吐着。疯狂的灌水,可是那药却像是种到我的身子里头一般,再也吐不出来了!
    “你在吐什么!”他轻淡的道。眸光一扫,见着地上的一页纸。低下头来捡起,放到眼前细细的查看。许久,立起身来,伸出冰冷的掌心,贴在我的背部,“你吃下了?”
    轻一点头,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呕!”我再度呕吐。
    他没有动。也不说话,贴着背心的手却僵了僵。眸光扫上几乎没有动的药包,许久才终于吐出一句,“这药吃下,便不能再生了么?”
    我不理他,也还只是一味的哭泣。
    他霍的起身,拿着桌上的药,推门而去。此时,我反而哭得小声了。他在生气么?生气我竟不想生下他的孩子!我自然明白父亲是为我好,既然已经不解血盅了,自然便不能用这种身子去怀孕。我自小便听得大姐说过,若然怀着旁人的孩子,那便耗尽气血,便是以生血日日养着,待孩子出世之时,便也是我命尽之日!
    一命换得一命!我想要生命的延续,那便以命来换!凄楚的笑,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为什么,下盅之人却不是解盅之人!明明我中的便是他下的蛊!为何解盅之人偏生就是雷洛!
    我是这么的卑鄙,为了能让自已多活得一些时日,竟然吃下这般的药材!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个母亲!泪水自指尖掉落。而我此时的呕吐,竟然是为了帮自己留一条解蛊的后路!
    这一世,为了活着,我做了多少事,可是,碧水神却终将带我离去!原来呵,我竟是这般不堪的人!
    房门被推开了,云风端了药碗进来,我怔仲的看他,他的眼底现着一丝漠然。伸出一手,冷着声道,“喝下!”
    “喝什么?”我的声音很哑,几乎已经到了不能说话的地步。
    他向我跨了一步,红唇一动,吐出一个宇来。“药!”
    “什么药?”我突然惊恐万状的看他,他的眸中现着一丝坚决,那种坚决几乎要了我的命。他,竟然要我吃下父亲给我的那包药!刚刚出去,他便是去让人给我煎药的!“我不喝!”我坚定的道。
    他不动,单手固执的伸着,“喝下!”他冷冷的命令。
    他的那句喝下终于刺痛了我,我尖叫着,伸出手来想要打翻他手里的碗,他轻轻一让,避了开去。一张口,便这么将整碗药含入口中,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唇便这么堵住我的。苦涩的药便这么由我的嘴里生生的灌入。
    我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动。便只能任那苦涩的药汁,顺着咽喉慢慢的滑下。心像是被一柄利刃直直的插入,潺潺的流着血,再也不能补好!泪,缓缓的自颊面落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似是终于虚脱了。缓缓的伸手,拔出墨玉簪来,狠狠的朝着他扎下!
    他的眸子一睁,却不避开,那一簪子,便这么生生的插入他的背部,鲜艳的红衣,慢慢的染上无尽的血腥来!他的眼底终是现出一丝痛楚来,哑着声道,“我只是,不能给你机会罢了!”
    我一怔,一把推开他,他倒在血泊之中,唇间终是溢出一口鲜血!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杀了他了!我终于杀了他了!我不敢去看他,生怕多看一眼,我便要随他而去了。掩唇,我朝着外头飞奔而去。
    我一路飞奔着,不曾停留,大家都在叫我停住。我却听不进一个人的话,停住?我怎么能停!原来杀死一个自己心爱的人,竟然比自己死去一百次都要难过千倍!我怎么办呢?我杀了他了!
    皇城里头一片静寂,我赤着足飞快的奔着,感觉自已快要死去了。有很多人在追我,我知道,可是我却没有停,我一直在跑着。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可我仍是不停的跑。这一日,我的心碎了,情也去了,我爱的人,也死了!时间便像是突然停住了。
    我不明白我跑什么,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他给我灌药的那个动作,仍让我的心口流着鲜血,那种痛,今生都不会再恢复。唇间溢出一口鲜血来。
    我却无瑕顾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杀了他!
    我却杀了他呵!我怎么能就杀了他!我几乎失了理智,“公主殿下!不要跑了,回宫去吧!”
    我怎么能回宫!我怎么可以回宫!我怎么能看到被我刺死的云风!此时想到,我的心仍在滴血!“茯苓!你在干什么?”雷洛闪身到我的面前。此时我才看清,原来我竟是已经到了十里桃林。炬水之东!
    见着他,我赶紧回头,朝着炬水飞奔而去,没有犹豫,便这么一跃而下!既然他死,那么,我便陪着他一道去。碧蓝的湖水慢慢的将我的身子吞没了,我直直的往下沉去,像一朵盛开在湖水中的花儿。那般的妖艳绝丽。“碧水神,你来接我吧!”我喃喃的念道。
    湖水涤清了我的泪,眼前一片模糊,我便这么随水枫流,慢慢的远去。
    水面之上,蓝色的人影一跃而入,朝着我飞快的游来,整个人如同一尾游鱼,许久,终于拉住我,我睁着眼,突然想起第一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来救我!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看到了碧水神,她看来心情极好,正在摆弄着花草。见着我,怒目一睁,粗声道,“这么快回来干什么!你就不能安生一些!”
    我的泪,便这么落下,淡哑着声音道,“我死了!所以回来了!”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冷哼道,“明明就是生魂,还说自己死了!”
    “我爱入骨髓的男人,给我灌下了绝育的药,我给了他一簪子,他死了。我也不想活!”我淡淡的诉说。
    她听得此处,突然哈哈大笑,“姓叶的!看你平时还算机灵,怎么碰到这事就这么糊涂。你告诉我,你怎么杀的他!你确定他死了么?”
    面如死灰的摇头,我哑着声道,“何必确定,便是我有一分杀他的心,我都不能原谅自已!死与不死,又有何分别!因着这一簪,已经把我的心刺碎了!因着他的这一喂,也已经把我的心喂死了!这样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若早些归去,省得麻烦!”
    她冷冷的哼了声,“死了就不会有情伤了?一样的!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何他要给你喂入这般的药?”
    我惨然的看着她,“不必多问,我心里明白,他不想要我生的孩子,如此而已!”
    她又笑,慢慢的摇头,采下一叶桔梗来,淡着声道,“幸亏你的名字叫小千,又是老千出身,白痴呀!这么白痴,我都不想看到你了,跟你说话这个费劲!哪里凉快哪里去吧!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她飞快的骂着。
    我一惊,她的手一挥,把我像是苍蝇一般挥走!轻咳了声,我缓缓的睁开眼。至尊的坐在我的身边,一脸的苍白。整个人看来憔悴极了。哪里还有半分的意气纷发。此时,他正靠在床头休息。
    “父皇!”我轻轻的唤了一句。
    他一惊,立刻醒过来,大声的道,“呀!你醒了!唉!为什么突然跳下炬水,你可知当父皇得知你跳入炬水的那一刻,父皇的心脏都要停住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问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么?我刺了云风呀!
    我淡淡的看着前方,无从解释,那便不解释!那般心如死灰的样子许是刺到了他,他长长的叹息,“那父皇出去了,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我点头。他关门离去。云风没有死!我从他的话中得到这样的讯息。不知怎么的,却仍是伤心欲绝。心里的那个破洞,似是再没办法补好。
    不知过得多久,冰冷入骨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一惊,睁开双眸,却见云风躺在一边。火红的眸中现着一丝怜惜。
    我不动,无声的抗拒着。他却似是终于受够了我的冷落,伸手,一把将我的颈子拉过,紧紧的贴住他的胸膛。“杀了我,你也会死!”他轻轻的道。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四回 我要嫁雷洛!   

    我不出声,泪水却已经夺眶而出。他只是静静的拥着我。我二人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跳入炬水很好玩么?”他沉声道。
    我吸吸鼻子,沉默不语,许久终于淡着声道,“很好玩!”
    挑起一边的眉头,他轻淡地道,“你未死,你应该想到我也没有!”他的手轻轻的抚着我柔软的发。声音似是温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他的声音如丝绸滑。缓缓的拂过心头。
    我不知道他要我说什么,只是一味的低着头。许久终于小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侧耳过来,哑着声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喂那碗药给我!你明明知道,我痛恨那样的感觉!自己能活着又如何?我终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而且是被你亲口喂下!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我急促的道。
    他的眸子里隐着淡淡的红,“你不知道么?你是我的奴,你的心里有我的同生共死盅。所以,若然你真就先我死去,便把云轻赠予我的好意都拂逆了!”
    我心下一寒,云轻!原来我在他的心里,便只是一件云轻送给他的礼物么?若然他知道,云轻便是我下的杀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唇角一掀,我推开他,坐直身子。淡着声道,“回去吧,姐夫!”
    他的眸底红光一现,眯着眼看我。许久不曾说话。
    “你知道的,姐夫,自那日你答应把我送给随心,我二人便再回不去从前了!接着又是雷洛!然后,又是那日的一剂药。我想像不出,我二人之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怎么可能还能在一起!不要再来了!”缓缓的闭上双眸,我哑着声道,“这一次,雷洛把我从炬水里头救上来,我突然想起,原来他已经从炬水之中救了我两回!纵是还恩于他,我也要嫁给他才是。明日我便会与父皇说,把我与雷洛的婚期提前,秋尽之时,我便嫁到金盟部!”说得此处,我心里不由的一酸。我怎么能再看着他,我怕越看,我便会越发不能离开!
    他霍的起身,不声不响的下床,行了几步,突然说了两个字,“是么?”
    我坚定的点头。却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似是感觉到我的动作,突然离开,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他,终于走了!待我嫁给了雷洛,我与他之间,便等于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了交界点!
    云风,若然,我二人不是世仇,你不是云轻的儿子,我也不是云龙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只是一切,怎么能皆如人意!
    那日之后,我与至尊提出提前婚事,至尊看着我好半天,终于长长的叹息,直道一声无奈。雷洛是高兴的,过得几日便送来各色水果。自打那日之后,云风便再不来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二人总是错过。再错过。虽然同在宫中,一个月之中竟是未碰上一回!所以,当雷洛提出进雷家别苑小住之时,我便一口答应下来。心里也是想着避开他。
    我便这么一路轻装简行,住进了雷家别苑。雷洛是个极体贴的人。与我一路在十里桃林里头慢慢的踱着步。我知道,此时我再不应该想着云风。眼前的男人,本来是可以为我解了致命的血盅的,可是,我却连这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此时我才明白,云风说的不能给我机会指的什么。
    雷洛捧了一罐蜜桃子,递到我的面前,哑着声道,“这是我亲自采了今年的酸桃儿做的蜜桃子,你尝尝看!”我怔忡了下,他竟是记得我当日的那个动作!怔怔的伸手,拈了一个入口,去了酸涩,多了一分的清脆与甜蜜,滋味竟是出奇的好。
    “如何?还涩嘴吗?我试验了好久,才做成的!”说得此处,温雅的面上竟是出现了少见的赧然。“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不语,只是慢慢的吃着。想吐出核来,却发现他已然递来一方蓝色的锦帕。他朝着我淡笑。眸中现着一丝企盼。我一怔,嘴一张,便这么将细小的桃核吐在他的帕子里。他又笑了下,竟是一层层的包裹好,再收入怀中。
    我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扫向他,想问,却终是没有问出口去。
    再含一个蜜桃入口,他仍是不出声,默默的将桃核包起。连包了三个,我便再没心思吃了。只是那蜜桃的罐子却仍是抱在手里。舍不得丢开。
    我二人便这么踱在十里桃林。
    “婚期,定在冬月的最后一个婚季。十一月初八,你说可好?”雷洛小心的看我,漂亮的桃花眼里染满了无尽的温柔。
    我挑眉,立在桃树底下看他,此时的他,依旧是一身温暖的蓝衣,玉树临风。看来温暖漂亮得极致。我不得不承认,若然他不是总也与他们几人一道出没,他会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他见我住了嘴不吃,似是看穿我的心思,淡笑着道,“再吃几颗。我有用处!”
    我皱眉,淡然的看向他。“只是弃之不用的核而已,你要来何用!不若便这么丢了!”
    他的眉头略略上挑。“你吃的东西,便是弃了,我也当成宝!”
    我抬头,望进他漆黑的眸中,那里有种温柔化也化不开。掀唇,我淡着声道,“我与云风文定过!你不介意么?”
    他一笑,飞快的摇头,一个飞身摘下一片桃叶来,凑到唇边,一曲凤求凰便这么从他的唇间缓缓流泄而出。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我却能听出他似有若无的情义!古人说,音乐可以传情,便是指的这般么?
    原来跟一个花花王爷在一起,竟是这般的轻松!因为他随时都能猜到你的心意。在你有任何需要之时,他已经头一个想到,并已经为你做到了!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何大多数的女子都喜欢花花公子做男友,原来,但凡女子,都会想要被人追求,因为只有那般,女子才能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是美丽的!也是可以被人当成宝来疼的!只是我却舍了这般的机会,把自己置于那般的境地。
    呵!想来当真是好笨哪!
    雷洛淡淡的看我,突然淡着声轻道,“在想什么?”
    我一惊,突然呛咳起来。他赶紧伸手来拍,许久,终于淡着声道,“不介意!”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淡笑如风,眸底却现着无比的认真,“我不介意你与云风的事!你与他的事从头至尾都没有瞒我,若然介意,我便不会这般!说实在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介意得要死,已经一度对你放弃了,可是却又想着你或许有一日会回来跟我说,你想要解去你身上的血盅。那么,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可是,你对云风的爱那般的坚决,坚决到我都不敢对你有一丝的邪念。这样的坚决感动了我,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若是能与你这般的女子在一起,也能得到那样坚决的爱,那便该有多好!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得有多么的离谱,这个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我想要共结婚盟的,却只有你一个!哪怕,你已经与他文定!哪怕,你对我没有一丝的爱意怜惜,只要你答应与我一起,便已经足够!很可笑吧!我堂堂金盟部王爷,竟然这么的没用!”说得此处,他又飞快的笑了下。
    他这般的心思,竟是与我一般!我心里骇然。这个世上,最苦便是无果的单恋,便如同云风之于我,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叫我心痛。都能叫我幸福好半天。也能叫我失落好半天。原来同样的情况,竟然会发生在雷洛的身上!
    “你上回说的四融雪并没有用处。我吃下之后,只治得了我的喉伤,却并没有让我怀上孩子!”我轻淡的道。现在想来,若然当时便怀了他的孩子,之后的事便都没有了!我与他好好的守着我的肚子,待得我生出孩子,得了生命的延续,我便大去了!
    他的眸子略眯,古怪的看我,“你,之前想怀上云风的孩子么?”
    我自嘲的笑了下,并不瞒他,轻轻的点头,“是啊,可是你看,原来一个人气血虚了,便什么都办不到了!纵是有四融雪,也是无用呵!”
    他一怔,长长的静默着,许久终于说了一句,“你能想通,实在太好了!”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迎着天光看他,“想通什么?”
    “纵是我只是一个能为你解盅之人,你能这般对着我盈盈一笑,愿意说嫁给我,我已经很幸福了!纵然,我只是一件解盅的工具!”他的声音轻轻暖暖,竟是那般的可怜!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柔软,嘶哑着道,“不是!”
    他侧头,轻轻的询道,“什么不是?”
    “你不是我解蛊的工具!我不是为了解蛊才答应嫁给你!”我的唇角泛着脆弱的笑意。
    他张着唇,不可置信的看我,许久才淡哑着道,“怎么可能!”
    我又笑,“因为无蛊可解!因为,雷洛,我不想骗你!之前我跳炬水之时,我已经服下了绝育的药汁!若然不是已经痛到了极致,你说,我这般为了活着什么都做的人,怎么能就这么的勇敢会去寻死?”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育,雷洛也不会例外!
    他的眸中有泪,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用来生孩子的工具!我还有弟弟,金盟部不会因此而绝后。”一番话,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
    我再苦笑,“不必!明年冬尽春来之时,便是我大去之日,到时候,你想娶几个雷王妃都不会有人说话!”
    他突然笑起来,笑容里头却泛着无尽的苦涩。“原来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么?真是太好笑了!我雷洛一生纵横情场所向披靡,以为是情圣再世,哪里料到,真的碰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份真正的情捧到别人的面前,却被弃若敝履。从来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以为天下女子都应该爱我,可到得此时,我才明白,花心的代价竟是这般的苦楚!一片痴心无处寄!哈哈!”他的眸中含泪,竟是那般的痛楚。
    我不语,直直的朝前行去。穿过桃花抹,便是雷家别苑。之前我与叶悠然在此小住过,现在又来,却是另一种的身份!世事,当真是无常。当时我为了与云风闹性子,与叶悠然一道住在雷家,此时,我再度入住,却马上要成为雷家妇!
    我二人一路慢慢的行着。他突然住了脚步,淡着声道,“你在此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罢,便一个飞身而起。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他又要槁什么花样,可我却是知道,这样的花花公子,一定会给我带来惊喜!靠在桃树上头,百无聊赖的拔下墨玉簪子,在桃树杆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每一道,便像是一个年轮,记录着我心里的伤处。
    树杆伤处慢慢的渗出汁液来,一块一块的凝结成泪。轻轻一挑,竟是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物什。我知道这种桃汁,是可以吃的。做汤,入药很是有用。一棵树上能取的桃汁多而又多。我的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一点点的刮着桃汁。
    装在帕子里头,想着回去的时候,做得一些。也算对得起我在这桃林里头走得这么长的时间!
    一束深紫的桔梗霍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桔梗的尽头,雷洛弯着一双爱笑的眼看我。桔梗明显是被人刚刚采摘下来,竟是沾了一丝花露,花茎处以蓝色的丝线细细的包扎起来。迎着穿林而过的风儿瑟瑟发抖。
    “喜欢么?在我的心里,你便如同一朵桔梗,那般的高洁,让人无法忽视。”我掀了下唇角,伸手接下。轻轻的闻着。前世我在集团里的代号便是桔梗。最爱也是桔梗,这种深深的紫,几乎与我融为一体,便是死后十年,也有人每日一束的供着我。想来,我那一生也自不枉了!
    可是,那个人却独独对桔梗过敏!我飞快的笑了下。心情竟是莫名的好了起来。“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淡着声道。
    他点头,陪在我身边,我二人一路慢慢的行着,直到得天黑时分,才到得雷家别苑。
    此时的雷家别苑一片灯火通明。我的唇角始终泛着无尽的笑意。等到得前厅却才发现,随心跟云风竟然赫然坐在上首。随心此时正烦燥的敲击着桌面,见着我二人前来,霍的起身,大声的道,“你二人去了哪里!怎生到现在才回来!你!”他的眸定定的望着我手里的一束桔梗上头。面色死白着。
    我只能怔忡的望着云风。我与他已经一个月未曾见面了!此次见面,竟是已经恍如隔世。他依旧一身鲜艳的红衣,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以一根黑色的皮绳紧紧的系住。他的眸光淡淡的扫向我,鲜红的眸底一片漠然。见着我手里的桔梗之时,眉头却是稍稍皱了一下。只那一下,我便知道他心里的厌恶!
    “雷洛不知,竟是公主与王爷驾到!”雷洛温润的面上现着一丝笑意,指节却握得发白。
    随心不甚在意的探手,粗着声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只是看来你与她竟然已是情深意笃!住到此处会不会等不及十一月初八日,便要成亲?”他的话里缠枪夹棍,我的眉头轻轻的一皱。淡哑着道,“本是已然定亲的未婚夫妻,这般一道也不算过份!”
    云风未动,我的心窝却突然抽痛起来。噬人的小蛇在我的心里一口一口快乐的咬着。我咬紧牙关。将手里的桔梗抬高,遮住半边脸。
    “王爷与公主来此有何贵事?”雷洛的面色不甚好看,嘴里却说着客气的话。
    随心掩唇轻笑,淡然的道,“啊!也无甚要紧的事,只是父皇他不放心我家妹妹一个人住在此处,叫了我与云风前来守住妹妹的贞洁!只是不知道,妹妹的贞洁是不是还需要我们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守!”
    我轻轻一笑,手一伸,轻轻的挽住雷洛的手臂,笑道,“父皇真是的!本来这便是炬国的风俗,男女婚前先行文定,我答应来此,便也是默许了此事,只是父皇身为一国之主,竟是那般的想不明白么?”
    随心的眸子一直盯着我挽住雷洛的手,许久才道,“看来,我二人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云风淡淡的扫我们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没有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得一下。我突然很想笑。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而已!
    他突然立直身子,淡着声道,“随心,我们走!”
    五宇说毕,他便走在前头,随心喂了一声,赶紧跟上。他二人便这么离了雷王爷府。
    将桔梗放到屋中,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可意的笑容。此时此地,我竟能再度看到桔梗,当真一如昨日。
    雷洛立在门外,淡哑着道,“茯苓!可以进来么?”
    我挑眉,“不可以!”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失落,“今夜月色甚好,我只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出来便知道了!”他一笑,笑声之中充满了淡淡的温情。
    立直身子,我打开房门”银色的月华之下,他一身的蓝服,墨发披肩,看来那般的温润如玉。我与他一道慢慢的行着,仍是那片桃林,他伸手,掩了我的眼睛,带着我走了许久。
    直到鼻尖闻到桔梗的香气!手一松,他淡着声道,“你来看!”
    月华之下,桃树林间,长满了看不到边际的桔梗。微风一吹,花儿散发着无尽的香气。
    “就在刚刚,我父皇与弟弟妹妹来得别苑,就这几天便会去过彩礼。我先跟你说一声!等到得明日,我二人一道去拜见,如何?”他的话轻轻淡淡,却是含了一丝隐晦的邀请。
    他的暗示我,今夜便要与我文定。我扯唇,淡笑了下,“明日你叫我便是!”一句话,便默许了他的邀请。他的眉头飞快的向上扬了扬。唇角也一样。
    “从现在起,这片桃林是你的,地上所有的桔梗也是你的!雷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你!你喜欢么?茯苓!”他轻淡的道。
    我一怔,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想着,若是能与这般体贴的男子一生,也不算太差!轻一点头,差点让他飞上了天去。
    他深情的望着我,抬起我的下颌来,慢慢的低头,轻轻的吻住。那个吻,轻轻淡淡。含着桔梗花的香味。他托住我的颈子,慢慢的加深了那个吻。
    睁大眼,月华之下,他闭着眸子,他的唇很软,鼻子很挺。此时我才发现,近处看他,他竟似是有着一丝混血的迹象:他的呼吸很沉,温柔的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那种力道似有若无,恰到好处。伸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腰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灼铁紧紧的贴住我。
    他的眸中有泪,我心里怔忡着,我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会因着一个简单的吻这般的感动!轻轻的椎开他,我哑着声道,“回去吧,今日已经很累了!”
    他点头,牵着我的手慢慢的走着。
    漫天的火光将天空映得通红,我一惊,二人几乎是飞奔着出的桃花林。
    没有预兆,雷家的别苑燃起了熊熊大火。当我二人赶到之时,雷家的一切都已经付诸一炬。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雷洛的眸子赤红充血,嘶哑着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出去一会儿而已,怎么就发生这般的事情!父皇!妹妹!你们出来!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我掩唇,便连我带来的宫女宫人们,也都没有了影子。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是云风!我心里一怔,是他!我心里骇然。他说过,他要杀死雷洛!我想起他临走之前那淡淡的一眼,突然像是明白了。他什么都不说,却已经对他动了手!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四回 换回身份

    事情并没有因为老王爷的死而结束,接下来,金盟部意图谋反之事也被揭露出来。因为大宅被烧,大量崭新的兵器被人翻找出来,更是在雷家找到了私制的龙袍!
    至今我仍记得雷洛脸上的表情,那样的不可置信,那样的震惊。直道怎么可能!可是,炬皇手里的那袭龙袍,却是那般的鲜明夺目。朝堂之上,至尊撑着额头,眉头皱得死紧,许久,才淡着声道,“洛儿,告诉我,这是假的!”
    雷洛面上的震惊已然褪去。他的面色一片死灰。“皇上说真就是真!”
    他的眸里透着无尽的悲伤,那种悲伤却无损他温润的气质。蓝色的衣袍上头沾了一丝血渍。看来竟是那般的可怜。
    炬皇攸的立直身子,朝着他走前几步,暗哑着道,“那么,此事便为真!”
    他的话一说完,身后朝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金盟部的官员们都跪地不起,直道皇上此事冤枉!冤枉?这个世上,哪里有那般冤枉的事!这本就是欲加之罪!我躲在帘后,指尖紧紧的掐入掌心。那不是冤枉!那是有预谋的陷害!
    眸子冷冷的扫向袖手立于一旁的云风,他的眸光也正投向我隐身的帘后,似是可以看穿这里也似,唇角略略向上掀起一个弧度。他早便已经说过要杀雷洛,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会连他金盟部一家全数铲平!未掌权,却已经杀戮满身,纵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也不放过!这个男人,天生注定便是为王为霸的。
    我的唇角慢慢的弯起一个绝色的弧度,一只纤手探出珠帘,朝着他伸出一只大拇指来。
    他的唇角弯起一个动人的弧度,眸光扫向雷洛,环胸而立,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手臂。整个人看来那般的闲适自然。竟是少有的舒心。
    皱眉,狠狠的放下珠帘,我疾步而去。我知道此时的我,根本救不了雷洛。那么,我便只有一个办法!我一路朝着随心与云风住的栖凤居而去,一脚踢开栖凤居的大门。一个箭步冲到随心的面前,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甩他一掌。将他的头打得偏在一边!
    他一惊,立直身子,出手如电,一把握住我的颈子,大声的喝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他明显的怔忡了下,“叫你的宫女们退下去!我有话跟你说!姐姐!”我的声音轻轻柔柔,哪里像是做过那种动作的人!我的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隐在衣服里的喉结,适时的提醒他,若然不听我的话,那么,我会把他是男人的事,公诸天下!
    他疑惑的看我,手一挥,宫女宫人们便这么退下去。
    “你突然发什么疯!”他的眸子里粹着冷火,看得出来已经怒火冲天。
    “怎么你现在的本事已经长到这般的境地了么?”
    我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拍得啪啪作响,“是啊是啊!我是疯了!你跟云风走了之后,金盟部居然突然莫名其妙的谋了反!你告诉我,这伴事是你们做的么?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把你们的皇宫让给你们,我远离皇城,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随心的面色有着一丝的苍白,手一松,背过身去,小声的道,“若然我说,此事与我没有关系,你信么?”
    我喷笑出声,纤手一扬,“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刚好的事!你们前脚走,后脚便出了事!随心,你是什么人,你知,我知!天知!杀几个人对你来说,再简单也没有!陷害一个人,更不必去说!我想像不出这个世上还有哪个人这么的恨我,想要斩断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他的脸色很难看,许久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昨天云风并没有回来!”
    “你的意思是云风干的?他凭什么要干这种事?我出嫁,他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是他!”我大声的斥喝。攸的抽下他头上的紫玉簪子,对淮我的颈子!
    他一惊,大声的喝道,“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了么?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再笑,紫玉簪子入肉一分,哑着声道,“是吗?如果我死在你的紫玉簪子之下,你固然只是获个小罪,可是,你说你的叶容然,可还有机会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真做假时假也真。”
    他皱眉,面色大变,大声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摇头,小声的道,“很简单,只是给你一个把叶容然换回来的机会而已!一个交易!你救下雷洛,而我,退出你们的视线,永远不再出现!”
    随心轻轻一笑,哑着声道,“什么?雷洛的罪你也知道,你竟然要我救下他?你凭什么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再怎么样,代价也应该大得一些!”
    我一笑,唇角略略上扬,“你又想如何?”
    她哈哈一笑,立到我的身前,“我非但救下他,我还还他王爷的位置,可是,你必须死!这个条件,你接受么?”
    我也跟着启唇一笑,掠掠额前的发,哑着声道,“姐姐的条件好生苛刻!还是,姐姐看着,茯苓便是那种,会为了心爱之人死去的人?太高看我了!”
    他又笑,伸出手来,轻轻的捏了捏我的下领又再度放开,笑道,“你不死,那么,我要怎么样才能确定你再不见云风呢?你说的消失,太不可靠,所以,只有你死,我才会放心!”
    我掩唇,淡着声道,“那么,代价便要再高得一些。随心,你与我一起去死!”
    她看着我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终于大声的道,“黄泉路上有妹妹相伴,相信也不致太过寂寞!好,我二人击掌为誓!不死不休!”
    我朝着他一笑,伸出手来,啪的一声,立下誓约。他一把捉了我的手,将我拉到身前,扣住我的腰身,冷冷的道,“三日之中,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三日之后,我要看到你把身份还给容然!”
    我看着他一笑,勾住他的颈子,淡着声道,“三日后,我要看到雷洛高高兴兴的活着!”
    他朝着我点头,“你到底为何这般!你对雷洛已经这般的动情了?”
    我笑,推开他,温情的道,“雷洛的事,只是一个开头而已!若我没有猜错,整件事是针对我而来,若然不把此事连根拔去,接下去牵连的,会是叶悠然,再然后是白玉虎,莫忧!一切与我有关联的人,都会一个个的被这件事害死!我有没有说错?要想救他们所有人,我就只有把这件事的源头扼杀!所以,雷洛一定要救!非但要救,还要好好的做他的王爷!”
    也就是说,此事再不能扩大下去!随心啪啪的拍着手,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那股笑意里头透着无尽的佩服与欣赏。只一瞬间,便隐了下去。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真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看来,策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便要这么败去了!哈哈!当真是好笑!其实此事再简单也没有,只要你好好的呆在云风的身边,他们便全都可以活!可是怎么办呢?你却答应了我,要永远的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感兴趣的道。眸中现着无尽的恶毒!
    我再笑,“可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姐姐!”
    他笑,“为了让容然寻回自己的身份,是的!我会助你!”
    我也跟着直发笑,“我二人是同一种人,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舍了性命!所以,姐姐,黄泉路上,我二人同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多活得半年,我的死可以为容然换来正名,我死又何撼!”
    “我一条命换取无数条,我更值得一些!”因为我根本不会死!
    “三日之内,你给我把云风缠住.你能做至么?”他冷着声道。
    我回眸,轻轻的福身,“遵姐姐旨!”
    缠住云风,并不容易。他此时有大事待办。所以,我要做的,便是等着他下朝堂!我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引颈而望。
    待等得天黑之时,才见着他慢慢的踱来。“云风!”我轻轻的唤道。
    他一怔,似是未曾料到我竟然会主动找他,抬起一对火眸来,在半黑的花园小径里冷冷的看向我。“你!”他只轻轻吐出一个你字。便住了口。“如果想求我放了雷洛,大可不必!”所以我才不找他!
    我一笑,淡着声道,“我有事问你!”我的眸子里头泛着一丝无尽的情意,隐隐约约,似有若无。这番情意流露得那般自然,那样的丝毫不做作,他的火眸淡淡的眯起。许久终于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我不想回答!”
    “王爷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王爷,可以看着王爷,心不会痛。可以不要为了王爷的一句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之中,积蓄多时的情意从唇间流泄而出。
    他的身子一僵,生生的怔住。似是未曾料到一直这般冰冷的我,竟是突然这般火热的表白。走前几步,我哑着声道,“云风,带我走,好么?不要管随心,不要管炬国,什么都不要管,到一个只有我二人的地方。你再不是我的姐夫,我也不是你的皇妹,你说,好不好?”
    他一直不曾说话,我不管他,轻轻的唤道,“云风!”那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思念与痛楚。几乎能让天地动容。“我不能走!”他哑着声轻轻的道。
    我几不可见的笑了下,“那么,今夜到我朝凰阁来!我亲手做好酒菜等你!”然后,转身回头,掩面飞奔而去!我在赌,赌他对我还有一丝爱意!
    三日!三日啊!我洗了香喷喷的澡,画了最美的凤仙妆,沽了一壶酒。
    放了四色水果,坐在灯下等他。
    我不知道大事当前,他会不会来,可是,我却仍是做了几手准备!救雷洛?救叶悠然?救莫忧?不!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消失的理由罢了!当他亲自喂了绝育药的那一秒起,我便已经感觉不能承受更多。所以,我要不看,不想,也不听!一直呆在皇宫里头,日日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我想要做到视而不见都不可能!嫁给雷洛,他二人终是同朝,又是亲兄弟。那么关于他,我便总不能避开!所以,我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离开他!
    而现在这个机会,便近在眼前。红影一闪,云风淡淡的看我,哑着声道,“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他来了!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伸手坐了个请的动作。他看了我一眼,思索了下,终于坐下身来。火眸里带了一丝温柔,淡淡的看我。
    “我没有话要说!”我托着下颌,淡淡的看他。他挑眉,冷冷的道,“你说什么?”
    给他倒了一杯酒,我小声的道,“只是想见你而已!只是这么看着你,便已经够了!”
    他一怔,提了酒杯,轻轻一嗅,一口仰下。我笑,“怎么?不是怕我又对你下桔梗吧!好计不用二回。再说,便是想要与你一起逃走,也要你愿意才成!这般强硬的使计,你醒了,还是会回来的!”一番话,合情合理。
    他的眸中现着几分讶然。“我以为,你会有话跟我说。”他的声音淡淡的。终是现出一分疲惫来。
    他一直问我有没有话跟他说,可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到底要我说什么给他听!“你想知道,这几个月来,你到底在气什么!你的态度很奇怪,你却什么都不说!”
    他淡淡的看我,眸中现着一丝淡淡的温柔。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哦?”
    “想来,那一回,我二人被至尊堵个正着,然后,至尊说要你负责,你不答应,然后便有了金盟部的婚约。我!我!我!”说得此处,我突然怔住。
    他的火眸冷冷的看我,眸中的红色却已经慢慢的变得温暖,“我说,我答应金盟部的婚约!”
    之后,我二人便一直冷战。再然后,我说要提前婚约,他便不来了!
    “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冷然的看我。好像我是他面前的一个玩具。
    我撑着桌面,倾过半边身子,“你!云风!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是爱着我的么?为什么让你说一句,便那么的难!”我的脸色很红,心却在怦怦的跳。只要一句!只要一句便足够了!
    他不语,只是定定的看我,那样的专注,眸中现着一丝情意。换个闲适的动作,他浑身泛着一丝难得的慵懒。
    我歪着头回想,几乎想破了头,深吸口气,终于放弃。狠的含了一口清酒入口,我立直身子,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一把一把捉提了他的领子,狠狠的吻住他。牵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锦床,猛的压倒他。
    他不动,一会儿之后,昏迷不醒!抹抹唇,我挑高一边的眉头。酒里头,是没有桔梗花粉的,可是,我的嘴里却有!看着他难得的脆弱,轻轻的抚着他额边的软发,“你到底从何时开始想要杀雷洛,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到底为了何事这般固执的生气,我也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你与我之间,却有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已经慢慢的扩大,再扩大,直到,再也没办法愈合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漂亮的脸略略转向另一头,呼吸轻浅,竟然已经睡得熟了。轻轻的吻住他,泪,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三日后,我便把这个身份还给叶容然了。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她。身份,地位。呵!唇角勾起恶毒的笑容,还有与雷洛的婚约!只是不知道随心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几乎笑出声来。他怎么能与一个骗子谈契约。哪个骗子会真心的去遵守约定?
    我突然开始呕吐起来,为了这样的自己。为了突然要离开他。
    三日之间,随心将会改变所有的事。而我,三日之间,囚着他。将与他享受这最后的三日。他并没有醒。我几乎一直在看他。想记住他的每一个线条。指尖在他的额头轻轻的划着。想将他的眉头熨平。只是每平一回,他便立刻再度皱起。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眉心,竟然已经有了小小的皱纹。
    “原来已经有皱纹了,是个老头子了,唉!”略一动,手却被他一把捉住。红色的火眸不知何时正怒火冲天的看我。“你干了什么!”他哑着声道。
    我轻轻的摇头,另只手却已经勾住他的颈子,淡着声道,“你说呢?”
    说罢,便一口堵住他的唇。
    他的眸慢慢的变得火热。大手扯开我的腰带,将自己整个埋入我的体内。我二人极度的疯狂。一夜时间,几度生死。我的手紧紧的捉住枕头,轻吟着,将指含入嘴里狠狠的咬住。
    他几欲疯狂,我搂着他,唇再度轻轻贴住他,许久,他眸子里更是欲喷出火来。砰的一声,再度倒下。再度中了我唇间的桔梗花粉!
    我一直拥着他。醒来的时候便给他再下桔梗的花粉。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等到得第三日的时候,我起身。已然着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在他的眉心处轻轻的印上一吻,霍的转身离去。
    有人指称,虽然找到了雷王爷府里的兵器与龙袍,可却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试问,从火堆里头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般的干净!事情便一下子转到何人要害雷洛上头。
    雷洛便这么被赦了罪名,依旧还他一个清白之身,得了王爷之位,却是镇日闷闷不乐。
    夕阳之下,随缘着了一身的紫衣,淡笑着朝我伸出手来。我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他的。略一用力,他一把将我抱上马儿。我二人朝着皇城外头飞奔而去。
    他在笑,我知道。我也在笑。呵!两个绝望的人便这么一道去了,事情多么的好玩!依旧是炬水,依旧没有更多的言语,他带了我,往下轻轻一跃。我二人随水而流。从头至尾,我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愿以女身死去,纵是最后的时光,也着了男装。
    他紧紧的扣住我的腰,不让我动。前方出现好大的漩涡。没有犹豫,我从腰间拔出短剑来,朝着他狠狠的刺下!他伸手,一把捉了我的手腕。唇角一勾。火红的眸子泛着绝然的笑意。
    我再笑,脚下的鞋尖突然长出尖尖的刀子来,朝着他狠狠的踢去!他腿上中了一刀,鲜血在碧清的湖水之中漾开。利出清晰的线条。手一松,我便朝着水面疯了似的游去。死吧!随心!一个人去死!
    纵是只有一年,我也要好好的活着!他跟在我的身后,死命的追着我,几次差点捉到我的脚,却又被我甩开。猛的露出水面,捉住一根诺大的浮木,我大口的呼吸着。他也跟着破水而出。秋天的炬水冰冷彻骨,他的火眸之中现着决然的杀意。恶狠狠的道,“叶茯苓!你想食言!”此时周围的景物已非,我二人随着炬水不知道漂到了何处。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唇角冻得青紫。“是啊!我想活!我错了么?”
    他哈哈的笑着,突然整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呢?叶茯苓!像你这般的人,死有何足惜?因为你,害得容然这般,与人私奔不成,还这么凄苦的一个人飘凌在外。夺了她的公主之位。让她没名没份!你说,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我尖叫着,死命的扭打,“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你养尊处优惯了的!纵是以女人的身份,你也能活着!我呢!我纵是使尽千般诡计,坏事做尽做绝,也只能换得一年的命!你去死吧!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生命的价值!我不要死!我不会死!因为你死只是一世,我死却是生生世世!”我的泪水和着河水扑簌的掉落。
    “我的痛苦你能明白么?我那般绝望的时候你不明白,现在我怎么能指望你明白!”他大声的吼着。
    我哈哈的笑着,“是啊!我怎么能明白你这般的感情!你听不明白么?你死是一世,我死却是生生世世!因为我是个永不能超生的魂魄!这一回死了,便是永远!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前方的水声很响,我心里一怔,看来平静的水面竟有这么大的水声,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前方,是瀑布!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突然笑出声来,“叶茯苓!天要你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什么生生世世!你又知道了!你骗了我太多回,我不能相信你!黄泉路上,有你同行,应该不那么寂寞才是!”他隔着浮木紧紧的搂住我,“我们一起死!我怎么能让你这个祸害留在人间!我的容然怎么可能斗得过你!我走,也要将你这块阻了她幸福的绊脚石带走!永绝后患!”
    我看着他,泪水不可抑止的落下腮来,“你说我占了她的幸福,我占了她什么幸福!她从小锦衣玉食,快乐无忧。所有的事都有人为她打点好。我呢!因为我长得跟她一样,就活该被人送去做血盟部的质子,就活该代她去山洞被人生生的下血咒么?我心里的盅,是替她受的!我为了她,已经把命都送掉了,你还要我为了她去死一回么?我叶茯苓,生来难道就是给他叶城的人做替死鬼么?我到皇城来,不是为了害人,我来,是为了找那个王蛇!我只是想要解我的血盅!我错了么?我没有伤她,我错在哪里!”
    “你被他们送去血盟部做质子?你想骗谁!若然那人是你,你为何不说自己就是那个女娃!为何不说!”他的眸子赤红充血。几欲疯狂!
    水声越发的响了,我的泪一直没有停过,我二人几乎已经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我大声的吼道,“因为我死过一回!我告诉过你么?你也摸到那个伤了,我死了!所以我之前一直不记得你!”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释然,轻轻的朝着我伸出手来,温柔的理着我的发,他的嘴在动,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突然朝着我一笑,掌心一动,将我直直的送往岸边。我一怔,紧紧的抓住岸边长长的芒草。回头看他,却见他以唇形对我说,“你终于承认了!”他的唇角泛着一股动人的笑意,整个人随水逐流,霍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死了么?我怔忡着看向他消失的方向。这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永远也不会出现了!我突然大哭起来,他最后竟是将我送回岸边!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终于承认了!我突然明白,原来他千般的为难,竟都是为了让我承认,我已经想起与他约定之事!
    所以我之前一直不记得你!那便等于承认了,现在已经认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