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三回 我不会再要你!
我不语,只是淡漠的看他。与平常杀人的时候仍保持片尘不染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浑身泛着欲爆的红光。整张脸上沾满了赤红的鲜血。看来如同修罗炼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
“你杀了她,那么,我便杀了你来为她报仇!”随缘冷着声道。这一句话,似是一种诺言,让人无法忽视!
黑衣人手里的冷剑突然颤抖了下。将我的颈子划了一道轻微的口子。我皱眉,剑都拿不稳的人,怎么能妄想在他二人手下取胜?
随缘朝着他进前一步,大声的喝道,“拿稳你的刻!”
云风则不出声。眸里的红光却是越来越盛。带血的手,贴在腿侧,指节握得发白。
那人哈哈的笑了声,“看来你们并不如看到的这般无情哪!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便让你二人这般的怒目而视!太好了!这位一身的白衣,叫什么?”他撤了剑,改用手掐住我的下颌,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道为何你二人这般紧张他,却原来这位小公子竟是个女子!现在看来,这个女子,当真是绝色!竟引得云风王爷如此的紧张!”
随缘再进一步,“你不要动她!”
他笑,笑声里头满是得意。“那么,你就去杀死云风王爷!一命换一命,很合理!”
随缘的眸里现着一丝阴霾,眸子慢慢的变成妖异的红。“我叫你放开她!我从来不跟一个死人谈交易!”
云风眯着眸,唇角却泛着无情的笑意,沾着鲜血的手,慢慢的伸出。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黑衣人的身子略微颤抖。手下的力道却更加的重了!
“我说,放开她!这是我最后一回警告!”随缘创一挥,身边的黑衣人便倒下一个!他的表情不动,浑身染满了森然的杀意。
云风突然笑出声来,一个飞身而起,朝着身后的黑衣人攻去,两掌齐齐入心,猛一用力,便生生的将人撕成了两半。刹时之间血肉横飞,鲜血流了一地!我身后的人浑身颤抖。似是吓得狠了。云风缓缓的回头,轻轻的舔着手心的鲜血。整个人,如同妖魔再世。“我说了,你杀了她,省得碍事!”
“你是妖孽!你绝对是妖孽!”那人开始瑟瑟发抖。几乎全无斗志。
“放开我,你死路一条。不放开,是一条死路!不过,就死得稍稍好看一些。不必被人撕开两半!”我的唇不动,小声的说道。
那人似是终于被我激起一丝斗志,一正神色,突然笑出声来,“杀了她?然后再被你撕成两半?你当我是傻的么?不许动!你!紫衣服的那个,你去捅他一剑!若是平时,你早就杀过来了,这个女子,终是你的爱人,是么?只是你的爱人,怎么会坐在他的车上!”他说罢,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的大笑着。
云风突然一个飞身而起,掌晕红光,朝着我二人飞冲而来!“你不杀,那我来助你!”他冷笑。目标正是我的心脏!身后的人一惊,他的掌心却改了方向,只听得咯的一声响,我的腿一阵刺痛,攸的跪下身来,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却已经捏住他的下颌,咯的一声,那人颈子便在他的手里砰裂。
脸上的黑巾缓缓的飘落,露出年轻却丑陋的脸。只见他张大着嘴,想说话,却只能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随缘一个飞身,一把将我扶住,再看处,我的右腿腿骨却已然断裂!此时正尖锐的疼!
“你的腿如何?我带你离开!”他伸手,一把将我抱起,朝着马车慢慢的行去。
他折断了我的腿!那般的果断!想到他之前欲取我性命的破心一掌,我止不住的浑身发抖。那是一种从心里冒出来的寒意。为了杀他,他不惜牺牲我!
呵!我错了!我便是被他牺牲习惯的了哪!他可以把我送给随缘,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推我去死!
“你怎么样。痛不痛?”随缘小声的问道。
我摇头,再摇头,许久,才哑着声道,“我不痛!”因为没有心痛!舌头咬出了一点鲜血,刹时之间,心如死灰。
随缘将我放下,默默的陪着我,许久,才哑着声道,“你不要怪他,他只是要救你!”
救我?我苦涩的笑了下。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慢慢的滑落。连日来的打击终于让我支撑不住,攸的眼前一黑,便这么晕死过去!
我开始发烧。一直不停的烧。迷迷糊糊之间,我看到了那碧绿清透的碧水湖。回到那个冷月飞雪夜。一切,恍若昨日。那一夜的雪很大,梅花开得很好。我甚至能闻到冷香扑鼻的味道。
我死的那一日,正是父亲的生日。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天气特别的冷。碧蓝的湖水业已结冰。冷冷的风,夹杂着细密的雪,把地面染上一层淡淡的白。湖边,一排张牙舞爪的老梅,冷香袭人。老梅的尽头,一座花园别墅耸然而立。铁制的雕花围栏圈起约莫几千坪的地,远远望去,便能看到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头植满了各式各样的梅。一辆黑色的bmw融在夜色当中,悄悄的停在别墅门前。
“是我!开门!我带来新的战利品!”我对着门口的摄像头露出小小的脸儿。摇下车窗,伸出右掌来。掌心攸的出现一抹青紫色的玄光,嘟的一声,门内的声音便不带感情的道,“掌纹确认完毕,可以进入!”
铁门应声而开,我重新发动轿车,径直开往别墅后头的车库之中,车库里头停放了二十多辆世界名车。里头的工具一应俱全。中年工人穿着脏污的工作服,戴着口罩,正在给车子喷漆换色。
关掉了擎,我从车子里跳出来,对着浑身油漆的中年工人大声的道,“爸爸!帮我看看这辆车!刚到手的新贷!”
听到我的话,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甩掉厚厚的手套,大踏步的朝着黑色的bmw而来。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露出略带风霜却威严的脸,慈爱的看着我,轻轻的理理我乱蓬蓬的发,“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我淘气的笑,“我就是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快看!那辆车!”
男人环胸,围着车子慢慢的打转,“有九成新!小千!这回是怎么了?怎么会骗了别人的车回来?你爱的,从来就是珠宝!”
我眯起眼,嘴角上弯,“送给我最亲爱的爸爸,不成吗?至少来说,爸爸的爱车里头,这一款的,还少了一种颜色,不是吗?当是生日礼物好了!”
男人笑得眯了眼,那眼跟我的竟是一模一样,“原来你还没有忘记爸爸的生日!走!我们去吃晚饭!”
我往后退了三大步,眸子晶亮的盯着他,“你们到现在还没吃饭?爸爸!你不要一看到车就这样,今天好歹是你的生日!”
男人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拥着我朝主屋而去!
车库外头,漫无边际,各式各样的梅绽放在枝头,与天空中渐渐变得大朵的雪花融在一处,便像是千百万颜色各异的蝶儿停在枝头。翩然欲飞!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开漆黑的眸,淡声道,“本来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爱梅花,种植这么多品种的梅,要花费多长的时间跟精力!梅花的花季又太短,现在终于能理解了!原来百梅齐开的景致,竟是这般的迷人!”
父女二人立于梅林之中,置于天地之间,竞似永恒!“这里的冬天,本来很冷!是个极寒之地!一年之中,梅花能开得半年时间!小千!想像一下,一年之中,这般的景致,能有六个月!不可思议吧!百梅齐放的景致,便是爸爸也是头一回看见!也许这一生,便也是最后一回!可以想像,当年生活在此处的人,多么的幸福!爸爸一生爱车成痴,爱梅成痴,怎耐何自己的家,却住在几乎从不下雪的地方!便也枉费了这么大一片的梅林哪!”
“这不像你哦!这般的愁肠百结!爸爸好歹也算是千王哦!经营着这么大一个集团,这样的表情如果让人看到,可不成的哦!”我强笑着刮他的脸。
他的眸子有泪,哽了半晌,才哑着声道,“我曾答应你妈妈,让她看看这般的景致!可是,直到她死的时候,也没能真正的看上一回!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在便实在太好了!”
我的眼睛红了红,在老梅树下轻轻的低头,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便这么落入初雪之中,消失不见。“我以为爸爸有了新妈妈,早就已经忘了妈妈!爸爸有了弟弟,便再也想不到小千!”
男人紧走几步,折下一枝怒放的红梅,放到唇边轻嗅,“有的人,有的事,便是到了死的时候,也不能忘记,有容就是这样的女人!”
“所以,至少来说,偶尔也回来吃个饭吧!你知道吗?你跟她,真的很像!”他轻轻的将梅花送到我的手中。
我怔怔的接过。黯然的垂着头不说话。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我家的大小姐还是一样长不高呀!”妖娆的女人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袅袅婷婷的朝着我父女走过来。
我的眸子刹时间闪闪发亮,唇角不自觉的扬起轻然的笑意,抬起头来,灼灼的盯着女人,“是啊!对于中国的女人来说,我这般的个子,娇小玲珑,正好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倒是阿姨,这些年已经老得太多了!肯定是弟弟太淘气了!惹得阿姨不高兴了吧!”我特意加重阿姨这两个字,把女人的脸都气得变了色!
她跺脚,踩碎了满地的雪,大声的道,“就等你们两个!赶紧去吃晚饭!”
男人眯了眯眼,扯扯唇角,正想说话,却听到漫天的警笛呼啸而来!女人的脚步一顿,攸的怪里怪气的道,“怎么!大小姐!这回又是怎么了?是闯了红灯,还是超速?你知道每个月我要为你付多少罚单?”
男人冷冷的看她,挑起一边的眉头,“你的话太多了!既然有客人到了,你就去招呼客人!赶紧回屋!”
女人恨恨的盯我二人一眼,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绝美勾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黑而亮的光,这才不情愿的踩着满地的碎雪往主屋而去!
我的唇角淡淡的向上勾起,握着红梅的玉白素手,指节却微微的发白。
“只是可惜了这一片难得的雪景!”我轻淡的道。
银茫,破空!我伸手,下意识的接住男人抛过来的钥匙。吹声口哨,扬扬手里的红梅与钥匙,大声的道,“谢了!老爸!”说罢,便一个旋身,朝着车库方向而去!
“小千!屋前的碧水湖结冰了!”男人在我的身后大声喊道。我应了声。飞快的打开车库门。
嘟!铁丝门应声而开。十辆警车停在花园别墅的门口,车子里头下来数十名带着先进武器的黑衣人,女人尖声笑着,跟他们说话。
我背着偌大的军用背包,脚下穿着溜冰鞋呼啸而过!冷冷的寒风之中,传来我的声音,竟似一种决别,“爸爸!再见!”
男人的鼻子没由来的一酸。怔怔的看着女儿小小却坚强的背影朝着后花园的铁门而去,喃喃的道,“小千!”
轻轻巧巧的穿过了从不轻易打开的铁门,任由冷冷的风撕刮着小小而生嫩的脸蛋,旋身,飞跃,我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黑色的bmw咆哮如雷,追着我的足迹而来!“你跑不了的!从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逃掉!”女人恨恨的道。
“你被我发现了!停下来!”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唇角略略向上勾起,真就停住身子,立在老梅树底,碧水湖边,淡淡的看向女人,扬声道,“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哈哈的笑着,打开车门,优雅的踏着积雪,慢慢的走向我:“我只是运气比别人好而已!我刚好知道你的老窝,便想着,或许你是到这里来了!正好你阿姨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回来了!你看!要捉你,其实并不难!我只在这里布了四年的局而已!便把你这条大鱼给捉了!多划算!”
我的唇角泛着轻然的笑意,半晌才哑着声道,“你真的很聪明!这四年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到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叶小千从来都很会逃跑,今天,又怎么会例外!”说罢,便一个后旋,朝着碧水湖跳下去!
女人惊叫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话才落,却见我在空中旋出完美的弧度,轻轻盈盈的落在碧水湖的湖面上!一下子滑得老远!玉白素手放到小巧的唇边,对着女人抛去一个飞吻,大声的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啊!顺便说一句!你的车是不能在冰面上开的!再见!”说罢,便回头,略略矮身朝着湖中心飞驰而去!
冷冷的圆月露出脸儿来,照着那一汪碧水湖。
女人气得跳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离去。
我的唇角始终挂着轻然的笑容,在这冷月飞雪之中,尽情的飞驰!攸的,湖面上显出一个小小的凸起物,眯眼细看时,竟是一只头上带着一点金色的金线小乌龟!我闪避不及,一个飞身而起,落到冰面上的时候,便听到咯的一声,冰面破裂了!来不及多说什么,便朝着冰冷的碧水湖里掉落!
时光飞逝,八年后,景物犹在,人事已非。碧水湖边的老梅底下,放了一束紫色的桔梗。长长的公路尽头,黑色的bmw朝着我飞快的驰来。眯眼看处,父亲正低头与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我怔忡的看着他,他似有所感,突然皱眉。霍的停住车子,探出头来,朝着老梅树下看了看。打开车门走下来。女人在他身后大声的道,“怎么了?”
他摇头,手指指地上的桔梗。“为何这里的桔梗永远也不凋谢?”
“只是一束花而已,为什么你每回来都要停车下来!”女人不解的道。
他不语,沉默了良久。死死的盯着那束花。我慢慢的走向他,却发现他的发已经变得半白。伸手想触,手,却直直的穿过他的肩膀!“她之前的代号便叫桔梗。一生最爱,便是桔梗花!自打那日她消失之后,这里便总是摆着一束桔梗。我常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人知道她在哪里!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我无声的哭泣,很想告诉他,我便在他眼前的碧水湖中!沉尸八年,未得人见!
少年打开车门,慢慢的行着,立在老梅之下,许久才说了一句,“爸爸!昨日,有人给我邮来邮件,她说,这里的桔梗花是从八年前父亲生日后的第二天开始摆放的!”
父亲一下子软倒下来,颤抖着轻触那束桔梗。哑着声道,“没错!是小千!是小千呵!八年前那一夜,我突然不能呼吸。送去医院抢救之后才醒过来,那之后,我住院三个月,到了现在,心口仍是一阵阵的疼。原来,竟是我的女儿!”说得此处,他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八年!八年的时间,我好生的活着,却不能承欢膝下。我隐隐的哭泣着。再度朝着他伸出手去,轻拍他的肩膀。“父亲!我在这里!”
他若有所感,猛地转身,透过我的身子,大声的道,“小千!是你么?
你在这里,对不对?”
我无力的点头,“是啊!我在这里!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
他望着公路的尽头,许久,终于哑着声道,“小谦,联系有关部门。不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把她打捞上来!”
女人尖叫着,“八年了,打捞上来又当如何?你还能认出她来?说不得,她早便被鱼吞下腹中了!”
他一停,大手狠狠的捧住心口,皱眉直抽气。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便是化为碧水,我也能认出我的女儿来!”
接下来的日子,碧水湖来了许多人。很多的船只,大家开始紧张的打捞,一具八年前的尸体,捞上来了,又当如何?父亲镇日立在老梅底下,望眼欲穿。成天撮着手,来回的踱步。
“不要捞上来!那个不是小千!”他喃喃的道。
身后的空气突然冷下来,我霍的转身,却见一个绝色美艳的女子着了一身湖绿色的衣服,立在我的身后,她的眸那样的漂亮,肩膀上停了一只金头小乌龟。正是碧水之神!
“死了八年才有人打捞。你真是太不得人缘了!只是搅了我这清静的碧水湖!”她冷冷的道。
我笑,“至少来说,我还有人思念!你看,那里的桔梗!”我指了指老梅底下的花儿。虽然这些日子这里很多人来来去去,却仍是阻止不了这里的桔梗每日换新。
“是你的姐姐!她害死你,却又对你这般的想念。”她摇头,再摇头,“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一边做着伤害你的事,一边,却对你这般的想念!”
“我立在这老梅底下半个月,从来没有一回见着她!”我皱眉。“不可能是她!她那么恨我!就连我死,她也不告诉父亲真相!”
碧水神挑起一边的眉峰,长长的叹息着。“她死了!你让她怎么告诉?
这里的桔梗,她付了一大笔钱,让人天天来换。真是周道。死也不忘了你!”
“那电子邮件的事?”我歪着头。慢慢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她冷笑,“哪里来的电子邮件?你一死,最得利的是何人?”
是那个女人!我心里一片冰寒。“是那个女人么?”我哑着声道。“那为什么,八年后才告诉父亲!若然不说,她不是得到更多?”
我突的一震,八年前,集团里的事都是由我主控,包括手下的能人!我一经失踪,父亲便只好考虑让小谦做传人。八年,他们已经培养了足够的势力!“他们要杀他?”我冷着声道。
她不语,长长的静默。突的烦燥的爬着头发,“妈的!明明已经把你的尸骨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们怎么就是找不到!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弄得我府里都没法呆了!直接给你浮上来!”她一挥手,大约十分钟这样,便有人叫说找到了!
父亲赶紧飞奔过去,急得直撮手。声声的呼唤,小千!小千!
她拍拍我的肩,“死了八年,你不是还想活吧!今次招你回来,只是让你知道,你被你的父亲捞上来了!至于之后的事,并不是你能管的!”她对着我甜蜜蜜的笑着。攸的一挥手,我的身子被她拂得老远。一道红光猛的将我拉过去,消失在时空的尽头。“爸爸!”尖叫一声,我攸的坐起身来,已经是大汗淋漓。那种感觉那般的真实,我几乎能看到父亲的眼泪。双手放在眼前,我颤抖着道,“自始至终,我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你可算醒了!”随缘的脸上现着无尽的憔悴。轻哑的说了一句。“你昏迷了半个月!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说你不成了,好几回已经放弃治疗。好在,你终是醒来了!”
我苍白着脸看向他。这才发现屋子里立了好多人。“这么一来,便有半个月了么?”我喃喃的轻道。
“是啊!你的样子很可怕,似是魂儿都没了。给你治脚伤的时候,你竟然哼都不哼一声!若然不是尚有一口气在,我真的以为你已经大去了!”随缘赤着眸,小声的道。
我的魂儿是没了!我的魂儿回到了我的时代,看着八年后的自己被打捞上来,明明知道父亲有难,却不能伸出援手,不能加以警告!我还有心愿未了!我怎么能此时回来!
缓缓的闭上双眸。我仰面躺下,口里喃喃的念道,“不成!不成!我得回去告诉他,我有太多未了的事,我不能就这么回来!”
“喂!不要了吧!这么半个月,可没把我们折腾死。好容易醒来了,竟然又说要回去!”雷洛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我不睁眼,仍是一心一意想要回到爸爸的身边。
“半个月未进米食,还是赶紧吃一些吧!这样下去,可不成的呢!”莫忧淡淡的轻道。
我不理他们,仍自闭着双眸。脸儿猛的被人捆得偏至一边。云风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淡漠。“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众人应了声,缓缓的退去,房门被人碰的一声关起。“耽误了我们半个月的行程。还不够么?醒了就赶紧起来吃东西!”
我睁开眼,只见云风依旧一身的红衣,立在我的床前,环胸冷漠的看着我。想到那日他的作为。我心里有气,恶狠狠的道,“我死了也与你无关!”
双眸爆睁。他一个闪身捉住我的下颌,“这么想死?明明那日的心情那般的好,跟随心那般的投契。怎么现在你就舍得死?”他的话如同一柄冷剑,直直的刺向我的心窝。
“是王爷把我送给随缘的!我只是遵从王爷的意思罢了!王爷不会以为,我跟随缘突然这般的要好,是因为我二人突然成了好朋友吧!那我告诉王爷!您错了!我与随缘,已经春风一度!”我几乎是怒吼出声。此时此地,我是那么想刺伤他。
他眸间的红意突的极盛,眯着眼看了我许久,终于冷冷的道,“我跟你说过的吧,若然失贞,我不会再要你!”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四回 云风吃醋
我苦涩的笑着,话里头透着无尽的寒意。“你何时,算是要过我?”
他一窒,冷着脸儿看我,背过身去,哑着声道,“你不会死。血盅又叫同生共死盅。我不死,你便不会死!纵是,你几度背过气去,你也不会死!”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些微的颤抖。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捕捉不到!我一把捉住他的袖子,轻哑的唤道,“云风!”
那一句云风,包含了太多的牵肠挂肚,太多的无奈。鲜红的背影突的僵住,许久,伸出手来,轻轻的拔开我的手,打开房门,飘然而去!
他拔开了我的手!我颤抖,胃里翻涌。突然开始呕吐。可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苍白着唇,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我浑身都在颤抖,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了!
泪水,便这么涌上来。整个人如同死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鲜红的人影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却不合宜的端了一碗稀饭!“可以自已吃么?”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赦然。却让我的心情几乎飞上了天!
“可以!”我坚定的道,颤抖着伸手,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这般的无力!低叹了声,他一把将我扶起。靠在他的胸前,右手舀了一勺米粥,细细的吹凉,递到我的唇边。
张口含入,我的泪水,便这么滴落下腮。许多年后,我仍然记得他的这个吹凉的动作,那样细致的温柔,让冰冷的心里注入一丝暖流。
我似是已经忘了之前他折了我的腿,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给我的粥水。
我二人一直维持这个动作,许久。我终于喝完了所有的粥。他仍是不动,不推开我,也不说话。我二人便这么静静的靠着,坐在一处。
“云风,把我送给随心,你的心会不会痛?”沉默良久,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一句。
他的身子震了震。一会儿之后,小声的道,“我去叫随心进来!”说罢,便要离开。
“这些日子,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在爱你么?你都没有一丝的感觉。便是在最亲近的时候,也不会么?”我切切的怒问。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不语,默默的端了碗,放到桌上,“随心在外头等你!”
“那你来干什么的?你来,难不成便是为了来喂我喝粥!这些日子,我差点大去,你就没有一丝的痛楚?”我急于想知道一个答案。
没有犹豫,没有回答,他开门离去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房门碰的一声关起,我狠狠的倒在床上,已是满身大汗。他走了!之前的温柔像是一缕清烟,那么快便消逝无踪。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缘立在房门口,定定的看我,许久,碰的一声关了门。猛的搂起我,哑着声道,“你没死!你没死!”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哽咽,闻之让人心酸。
肩膀处染上一层湿意,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在哭!我怔忡着,考虑着要不要把他推开。若是朋友,这样已经太过了!“随缘?”我小声的道。
他浑身颤拌着,许久才似平复一些,“这些日子,你病得差点死去,我终是知道,叶容然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童年的回忆,而你,才是让我一直牵念的。我知道你经常吐血,我知道你恶毒成性。我知道你爱着云风,我也知道,你见了我的尖耳红眸不会尖叫逃跑!跟我接吻的是你,告诉我,活着一日便记我一日,活着两年便记我两年的人,也是你!所以,我爱的人,是你!叶茯苓!”
我狠狠的怔住,一时之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随缘!”
他摇头,再摇头,“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的事情!所以,请你这一次不要推开我,好吗?一个半月,而已!”
我鼻子一酸,长长的静默,终于缓缓的点头。
他高兴得像要飞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此时此地,我不禁在想,如果他与云风换个位置,那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与随缘在马车里头渡过。他是个爱极端,恨也极端的男人,之前我想,不知哪个女子有幸得他倾心相爱。却不料,他的一颗心,竟然在我的身上!
他每天想着不同的方法逗着我玩。虽然仍在旅途之中,却能给我找来最好的吃食,最漂亮的衣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是喜欢在云风的面前与我亲昵,给我端茶递水,给我喂吃食。至,有的时候甚至会在我的脸上亲上一口!
私底下的时候,他便变得很守规矩。总是远远的坐着,绝不会靠近一步。
只是在夜深的时候,当我醒来,便能看到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那般绝望,那般无奈的,捉着,似是生怕我逃走一般!似是赌气一般,那一日,我允许他入住我的屋子。
那一夜,他便这么坐在灯下,手足无措的,傻傻的看我。我也傻傻的看他,本来不想给自己回头的机会,想给一个借口忘了云风,事到临头了,却才发现,原来我们想得都太过简单。因着初时他的女装,我竟从未把他当作男子来看!
虽然长得跟云风一般的面目,我却很难对他这样的人有感觉!他也看出来了,只是默默的坐在对面,许久,才长长的叹息,“便这么睡吧!你也很累了!”
话才一出口,我便立刻闭上眸子,心里却很懊丧,我的时代,女子若是情伤,极容易与别的男人一起,藉以忘记之前的感情。可是,我在干什么?
把那样的美男叫进房里,说好与他文定,结果却在这里装睡!
所以,我决定找找话题,让漫漫长夜不要这么无聊。“我见到我的父亲!”
随缘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笑了下,侧过头来,淡着声道,“随缘,若然说,我并不属于十四国,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你会不会信?”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灯如豆,灯光把他的周身染得鲜红。“你之前说的,想要回去,便是指这个么?”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翻身撑着头看向他,“是啊!我死的那一日,正是冷月飞雪夜,父亲的生辰。我赶回去给他庆祝,却被人追杀。然后,就死了!”我局促的笑了下。“我在那碧水湖里头呆了八年,没有人知道我死的事!可是,那一日我回去,父亲却突然知道了,找了人来,把我从水底捞起。原来我是被我小妈害死的,今次会告诉父亲我的葬身之地,便是想要夺了父亲的权。想要害死父亲!我明明知道,却没办法给他示警,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么?我很难受,很着急。我却没有办法!因为我已经醒来了!回到了此处!”说到此处,我不由的黯然了下。“所以,在那里,我有未了的心事。我真的不想这么回来!”
“可是你却只能回来,是么?因为你再不回来,你便会死!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会比你早死!”他哑着声,细看处,眸子却已经渐渐的赤红。
我怔仲了下,泪水在眸里不可抑止的打转。“随缘!你!”
他轻轻的摇头,许久,才哑着声道,“然后,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之前我以为我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我却再度见到了父亲!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是,我却仍然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便是化为碧水,他也能认出他的女儿来!”我低哑的道。
“原来,这便是人们传说中的亲情!我小的时候没有体验过,被送入宫中了,也仍是一样!父王看来很疼我,可是你看,这么多年,他竟没有发现我是男儿身的事实!能有多疼?云风看来很宠我,连自已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给我,可是,我心里却仍是在想,若然,我生在普通百姓家,那该有多好!”
我略笑了下,扬眉,“若然生在普通百姓家,依着你这般的美貌如花,定是被哪个恶人老爷抓去做了男宠!”
他歪着头,“什么是男宠?”
我掩唇,很想笑,却只能忍住。若然他知道男宠的意思,依着他的性子,不得把我给抹杀了才叫一个怪事!“啊!对了!你这般出来三个月,炬皇不会发现么?他那么疼随心公主!”
他落寞的笑了下,温淡的道,“你不能理解父皇这个人的!说是爱女儿,其实他并没有放多少的心思在我的身上。我观察所得,他对成熟的女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喜欢小女孩,看中哪个可爱的女娃,便想方设法把人害得家破人灭,再把她夺来,说是关进天牢,却是放在深宫里头养着。每日逼着她们叫他一声父亲,是他的爱好之一!”
我歪头,“逼着叫他一声父亲就满意了?他收养她们,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叫他父亲?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竟是这般的变态!若是萝莉控,恋童癖倒也罢了,偏生就是这样的。自己的孩子们他倒是要赶走,还让国师前来追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些孩子们长到十岁上头,便失了宠,因为父亲说,十岁之后的孩子身上就没什么肉,便不可爱了。所以,十岁之后,她们便会被分派各种各样的活计,有的成了宫女,有的则成了女官。还有的!”他说到此处,明显的停了下。
我接下他的话头,皱眉轻道,“还有的,便成了宠妃!是么?”
他扫了我一眼,许久才淡着声道,“你是何以知道!是啊!其中有两个势力较大,一个叫立妃,一个叫糖妃,父皇对她二人的爱,超过了所有的人!”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沉吟道,“那么,这两个人看来是不是长得像小孩,个子小,眼睛却很大。然后嘴很小,说起话来有一些嫩声嫩气的,如同软软的童音?”若是如此,那他还是恋童癖。
他皱眉,淡着声道,“你是否见过立妃与糖妃?的确便是如此!他二人做父皇妃子的时候,都还只有十岁。”
我非但知道,我还知道,她二人定是更早之前便已经失身于他!喜欢女娃!哈哈!多么好笑的笑话!也难怪那些个自认国色天香的美人们到得他的手里头便成了粪土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爱美女,他爱的分明就是孩子!
我浑身打颤。突然想起了承欢。若然他见着了承欢,那童声奶气的样子,那可爱无双的德行,非得把她占了不可!
“你在抖什么?”他笑了声,“你在害怕么?”
我摇头,温淡的道,“我只是在想,云风跟他是不是一个毛病!为什么我这么个大美人在他的身边,他都会无动于衷!”话到此处,我竟然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来。
他撑着额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有的时候看你,便跟个孩子似的,有的时候看你,漂亮得不似真人。有的时候又重情重义,有的时候又痴情无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的面色一红,缓缓的低下头来。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个轻然的笑意。“与云风一道,我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可是与你一起,我却以为自已是块宝。爱情,有的时候是相互的,若是只是一味的付出,得不到一丝的回报,那便叫做单恋,无果的单恋最易让人忘记,所以,随缘,这一个半月,我会试着爱你!”
他浑身大震,动情的唤道,“茯苓!”
“今夜,我不能与你一起,因为此时我还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明夜,我便与你文定,好不好?”我红着脸,略嫌羞涩的望着他。
他飞快的朝着我笑了下,应了声,“真的?若然是真,那么,我这一世,也不枉了!”
我笑了下,“非但如此,我还会怀上你的孩子,为你生孩子,便是你走了,我也能看着孩子想你。告诉自己,从前有个男人,是那般的爱着我。告诉他,他是你的孩子。你说,好不好?”
他笑了下。定定的看着我,许久不曾说话。我知道他心里激动,却只是红着脸看他。
“那么,多说一些你的事给我听!我知道你叫茯苓,那么,你跟叶容然是什么关系?”他淡笑,身子却未曾动得一分。
扯扯唇角,我歪着头道,“叶容然是我的堂姐,叶悠然则是我的堂哥,这个世上有很多不能让人理解的双胞胎,都是一个男人一手造成。那个人,医术无双,却又任性得可以。一心一意,便只是想生儿子。可老天偏生就是跟他作对,他一直生一直生,结果生的全是女儿。等到得最后,他终于生到了两个儿子,结果却把自已的老婆给生死了!那一日,男人在为别人治病,结果男人的女儿便发了怒,把他赶出了家门。哈哈!!”说到此处,我忍不住笑了两声,“是不是很任性?竟然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缓缓的摇头,应了声,“一点也不会!当时定然已经怒极了,不然不会做这般的事!”
我又笑了声,“于是,那两个他好容易生到的儿子,便成了我们那里最不招人待见的!哪个人见着就都能想起娘亲死时的样子来,于是,哪个人都会扁他二人两下。于是,打着打着,他二人就长大了。”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古怪的看着我,“这个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存在么?没有父母,一样活得很好。她们真的很了不起!”
我轻轻的点头,“是啊!是很了不起!她们的了不起,十四国内举世闻名。大姐从小就教我们,不要做个好人。因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得此处,我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真是英明!若然你很胆小,我想我不会喜欢你!”他跟着轻笑了声口“那么之后呢?”
我探探眉心,“大姐是不会功夫的,然后二姐却会,她的功夫很好。胆子又大,当年我们弟弟刚生出来没有奶喝,便是她,去了小镇子上,给他们抓的奶娘。那个女人硬是不肯给弟弟们喂奶,说是若然给两个孩子吃了,自已的孩子就没得吃了!于是,她便一个火大,举了剑把她的孩子杀了,告诉她,现在可以喂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听大姐说,不要看你二姐强悍,其实,那一次她的手有发抖。之后奶娘给弟弟们奶喝,却也想毒死他们。然后又是她,捉住奶娘,告诉她,这两只是娘亲拼了性命生的,谁要是对他们动了杀心,那就得先去死!”说得此处,我不由的轻咳了声。
“你二姐她,只是想要保护家人!”他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一句、我仰天大笑,“是啊!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你想不到的,那个妹妹如果到你的父皇面前,你的父皇一定直了眼,硬是要强占!可就是她,小小的身材,看则可爱的眉眼,极易迷路的德行,看来便是一个极可爱的女娃。可是,那个女娃却是出人意料的狠毒,当年,娘亲的死,其实并不是难产,而是被她的同类所害。那个女人我没有见到,啊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娘亲是个狐狸精?而且,还是九尾狐?”
他摇头,惊奇的看我,“所以,你见着我,才不会害怕,是么?”
我点头,“是啊!那个女子取了娘亲的魂魄离开的时候,被承喜发现了,于是,小小的年纪,便凭一己之力,将那女子的九尾全数割下!”
他听得此处,突然霍的起身,走前一步,“你是说,一个小女娃,竟然便胜过了九尾狐?你确定?还害下了她的尾巴?怎么可能!”
我飞快的笑了下,“怎么就不可能!承喜这孩子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像她经常迷路,一迷就是三天,然后又突然冒出头来,若然,你被她看到,随缘,你大约要被她轻薄一百回!”说得此处,我又开始发笑。
他往后退了一步,惊恐万状的说了一句,“啊?”
我笑着,轻轻的咳嗽了声。却不知道,今日只是随意的说话,却为今后埋下了巨大的祸事。
等到得第二日上头,我与随缘一道从房间里双双出现,便见着雷洛惊讶的脸。他的手捉着我的,十指相扣,恩爱之情溢于言表。那一日,雷洛再不与我们同行。我知道,他伤了心。
云风则不然。见着我二人这般,眸中只是现着一丝漠不关心。一路之上,仍是默默的跟在我们马车后头。我知道他在外头,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掀帘子看他。我已经答应随缘要试着爱他,我怎么能再去看他!
“今天早上,云风很不高兴!”随缘掩唇轻笑了下。从怀中取出那半片羊皮来,细细的端详。“现在你要用水,还是用火?”
“都试试吧!”我取了装水的瓶子,将羊皮浸得全湿。过得许久,羊皮仍是羊皮,没有一丝反应。我咦了声,接着用盐水泡。然后还是一样的反应。我二人互看一眼,“炬皇这老家伙,真的很欠揍!不会给你一张假货吧!”我皱眉。
他掩唇,哈哈的笑了声,“这倒是不至于,这个宝藏父皇想要很久,怎么可能给张假货!”
“那就用酒试试!”我撑着头,冥思苦想。“若然酒没用,那便只有用非常的办法!”
他飞快的笑了下,古怪的看着我,“那个,什么是非常的办法?”
我看着他笑得甜蜜,“当然是去抢人家的图!然后把图一起烧掉!我们找不到,他们也休想!让你的炬皇老子一个人高兴去!”
他一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哈哈哈!”
他一笑,我也跟着笑起来,压低声音道,“那不然换个办法,把图交出去,让他们伤脑筋,等他们取了宝藏出来,我们再去打劫他们,一举两得!”
他停了停,突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叶茯苓!叶茯苓!你怎么能一本正经的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这般,父皇还不得气得半死!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不成不成!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当然有!跟着最有把握找到的那个人!假设你的父皇不想让所有的人都找到这个宝藏,那么,极有可能,他要给的那个人才有真正的图!你明白我说什么了?”
他啊了一声,又开始笑得探肚子,“云风!”住了笑声,他终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
到得夜间的时候,我二人便真的又进了一个房。云风则住在隔壁。直到此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答应与随心一起这件事,他真的打从心眼里头不在意!那么,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不在意我的人呢!我的笑容透着无尽的落寞。无尽的愁思。
长长的沉默,随缘直直的看我,许久才淡哑的说了一句,“若是不成,我出去便是!”
我飞快的摇头,略整心思,“随缘,若是我比你早死,该有多好!”
他楞了楞,立直身子,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捉住我的手,低哑的道,“你,不能死!至少在我大去之前不能!”
我朝着他笑得凄楚,心里泛着一丝决绝。一把将他拉上床。挥下床帐。
我趴在他的胸膛。他楞得睁大双眸,急促的道,“你在干什么?”
伸出一指,我按住他的唇,“不要说话!”
他不语,唇角却一直往上勾,捉下我的手,扬声道,“你不后悔么?”
我怔仲了下,唇角微扬,“我不后悔!”
“那好!”他说罢,重重的帷幕后头便传来衣衫裂帛的声音。
屋顶的瓦片一动,只见一道红光突的朝着屋顶猛冲上去,碰的一声打破屋顶,只听得撕的一声,随缘稳稳的落在床前。烟尘尽散处,却见随缘捉了半截破碎的红布,胜利的对我轻扬。
我笑得眯了眼,扬声大喊道,“云风王爷!不要躲着!想看我二人说话,便光明正大的来哪!”
外头没有声响,随缘把那块红布递到我的面前,唇角上扬,再上扬,“看来不是他,唉!我们都想错了!不然,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二人相视一笑。我紧紧的捉着那片破碎的红布,幸福得眯起了双眸。
他,并不如看来那般的冷漠呵!我是笨蛋吗?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哪!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什么都做足了!
“喂!王爷!之前满世界通辑逃奴的那个人是你吧!之后我与叶悠然回到你府里,那个消息便没有了。喜欢我就明说出来嘛!不要这么躲躲藏藏的,喂!王爷!再不出来,我可真要跟随缘文定了哦!”我扬声,笑眯眯的道。
外头依旧没有声响,我歪着头,朝着随缘打个手势。随缘笑得眯眼。“你看吧!是不是变脸了?”
“我身上有他的血蛇,若然不做得逼真一些,根本骗不倒他!过来过来!随缘。你好会演戏哪!比我这个专业的演员还行!哈哈!”我自然知道他是不会出现的。只是有了这片红色的衣角,已经足够了。至少来说,我知道他的心意。若然强求他对我热情如火的表白,那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作战,成功!我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五回 你不要吃醋!
他很生气!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我便明显的感觉到了。虽然依旧是一身鲜艳的红衣,可他已经换了一件绣着金色团龙花纹的新袍子。怀中那半片红布,贴着我的身子,被我的体温熨得发烫。与他的体味融在一处,注定今生只能纠缠。
碰!我与随缘的目光一扫,落在他比平常重了三分的筷子上。接着对视一眼,立刻又把眼光移开,埋头吃饭。大家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他不说话,我二人也都不敢多加妄言。昨夜下了他的面子,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想到昨夜,我不禁唇角微微上扬。
“拿来!”他环胸,清冷的道。晨光灼亮他妖艳的容貌,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有一丝苍白,眸底现着乌青。整个人看来带了一分的憔悴。这些日子以来,他怕是不好受的吧!若然不是昨夜随缘捉出他的衣角来,想来他仍是什么都不会说!
“什么?”随缘优雅的含了一口米粥,似笑非笑的看他。
“你的那份藏宝图!”他嫌烦燥的探揉眉心。“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你想让旁人得到那东西?”说罢,便从怀中掏出半份空白羊皮来,摊平,放到桌子上。双手撑住桌角,冷眸利扫,“还是,你终是对这个世间产生了一丝依恋?”他说罢,眸子有意无意的扫视向我。再轻哼了声,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我。
随缘怔忡了下,嗫嚅的道,“那东西昨日被水泡完被盐水泡,接着又被酒泡,现在还没干!”他局促了笑了下,放下筷子,把碗一推,点个头,示意身后的奴人将碗收走。
奴人应了声,赶紧给他收了碗,再恭敬的把他面前的桌子清理干净。慢慢的往后退去。
他不语,只是扬了扬眉峰。毒眸冷冷的扫向我。“是谁这么自作聪明?”他明着是在问,其实已然知道答案。只是要我这个自作聪明的人自动招认而已。
“是我!”我抬眸,今晨头一回与他正面交锋。一放碗筷,稍稍前推。
示意这一餐已经结束。身后的奴人赶紧前来收捡。我侧头,朝着那奴人略微点头致意。那奴人惊恐万状的赶紧低头,往后退了三大步。似是看到了毒蛇猛兽!
我自讨了个没趣。再度转头看他,“王爷莫不是有天眼,可以看穿那无字天书?”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甜蜜。却又怕这种甜蜜触痛了他。只好隐忍。硬是将这份甜蜜生生的压下。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然的看向我。“试想一下,若是一个有图有字的画到了你的手中,给你连洗了三回,还能有什么用处?”他的话里头带了一丝的责怪,可语气却是带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宠溺。
我眯了眯眸。这才发现,原来他话里头的这一分宠溺早便已然存在,一直以来,他默默的守候,每到我性命交关之时,他便会适时的出现,若然不是远远的关注,怎么能够那般的恰好!心里的冰,一点一滴的融化开来,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却也因着他的这一句话,不可抑止的温暖起来。
“那不试一下,单凭一张空白的地图,我们又要怎么找?”我撑着一边的额头,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怔忡的看向他。
“所以说,把图拿出来,比对一番!”他环胸,唇角却是带了三分的赧然。指节不断的敲击着桌子的边缘,略快的节奏显示此时激越的心情。
随缘淡笑了下,这才从宽大的袖子里头取出那幅图来,放到桌上,略略向前推了几分,云风由另一头接下,两块图便这么合到一处,却怎么也对不上!
“不是这一块!”云风皱眉.许久才说出一句,“现在的图不知道是三份,还是更多,只是单凭想像,根本就没办法推测。得图的时候,你有得到一句话么?!”
随缘眯了眯眼,低沉的念了一句,“是有这么一句,没有多大意思。”
云风怒眸一睁。大掌拍上桌面,身子略略前倾,整个人看来亮了一分,“他不可能做没有意思的事。你念出来听听!”
随缘思索了下,像是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句词说出来,许久,他才缓缓的道,“群雄逐鹿少两双!”
云风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也跟着轻轻的吐出一句,“狼王狼后各一半!”
我皱眉,许久不曾说话。这两句话,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呢?群雄逐鹿少两双!狼王狼后各一半!
我的手在下领轻轻的抚摩,许久,才温淡的道,“那个,既然你二人无法可想,那倒不如便把那五十人全数喊来,问问看大家有什么讯息没有。然后把所有人的图都合到一处。就算是拼图,也能拼出来的吧!”
随缘突的哈哈一笑,眼角带了三分笑意,“这个主意好!至少来说,总比没有办法好一些!”
我狠狠的瞪向他,警告他不要太过份!他接收至我的眼光.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现在我们都是竞争者,你以为所有人都能自已知道的说出来么?依着至尊的意思,我们每个人手中的一份残图跟一句话,都是一个线索,顺着这个线索,绝顶聪明的,便能找到宝藏!”云风撑着头,极力忍笑。
我摊开手,“他们没有线索,一样头昏脑涨。这场比试,我道为何非要两个月,却原来真是很难!说不得,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找到!那么,随缘便不必嫁人!也就不必死了!唔!”话才到此处,嘴便被一只大掌盖住。
随缘脸色大变,紧紧的捂住我的唇,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便这么大声的喊出来!”
我一张脸涨得通红,眸子略扫,却见云风的眉头已经高高的耸起。平静无波的眸底终是蕴着一丝怒意。那股怒意一闪而逝,快得叫人捕捉不到!
伸手赶紧推开随缘,我局促了笑了声,“怕什么!天高皇帝远!”说得此处,却见他二人面色凝重。便识相的住了嘴。
“不必嫁人?此次若是无人通过考验,至尊他必然降低要求,亲自引人前来告知宝藏的所在地,那个被告知的人,便一辈子被他抓了一个把柄在手,他想何时处置他,便何时处置他!”云风说得此处,竟是皱起了眉头。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你!”我的脸色有着一丝的苍白,心里突然像是明白了他为何要寻宝藏,因为他不想被他控制!
他朝着我略微点头。我则托着头冥思苦想。
此时奴人给我们上来热热的清茶。碧绿青翠的茶叶泡在杯子里头,现出一丝的鲜艳活力。倾了半杯茶水,沾湿了梨木桌子。我伸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行字来;
群雄逐鹿少两双!
狼王狼后各一半!
沉默许久,我歪头问了一句,“那个,是不是逐鹿部啊?之前我曾与叶悠然在逐鹿部的莫城呆了一阵,听闻得这样的传说,因着狼王为莫氏所救,所以,逐鹿部的王世代都是姓莫!这里有提到狼字。我想想!后头写了少两双,两双为四,那就是少了四。那定是有个数字,少了四。这是第一句的意思!第二句,还有待斟酌!暂且不发表言论!”
云风抚着下颌良久,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群雄逐鹿,指的大约便是这伴事了!只是却不知道这群雄,到底是多少数宇!”
“这事没有记载吗?不然问问莫忧好了!逐鹿部的人应该能知道此事的吧!”我撑着头想了下,终于老实的道。
“谁能想到记这些事!群雄,那就是没有具体数字了!问了莫忧又当如何?只能给他的心里添堵!闹心!太闹心了!”随缘拍着额头,“若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便只得这般!”
“这个数字,应该来说还有记录留下来,莫忧若是知道,定然会告诉我们。”他皱眉,跟着隐入苦思。“只是之前把他留在了大夫处,本来时间就不够,现在再要回头!”说得此处,他的话音不由的拖长。却让我明白他的为难之处。
“此处虽是雪原部,却是离那莫城不远,我记得井前我去莫城的时候,与叶悠然好奇上了莫城的大钟楼,那个钟楼上头雕了很多的鹿,还有狼,现在想想,这个数字,会不会就是指的这个?当时未曾数得,却不知道此时竟是要用!”我歪着头,终于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文献雕在那样的地方!炬皇会出这道题,定是更高深一些才是!”
打个响指,我撑着桌子略略前倾,“那就在后半句了!若是你们不知道后半句,事情便不妙了!后半句说,狼王狼后各一半。那么也就是说,狼王与狼后各自分了一半,那么,这个一半之数,便定然就是某个重要的讯息。
你们说,如何?”这是一道再简单也没有的算术题,把x找出来,便可以找到所有的答案,可那个x,到底是多少,却没有人知道!
“我现在马上叫人去翻查文献,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数字!我倒是不信了,这个世上,便没有一点东西记录一部的历史!”云风皱眉,略显烦燥的拍打着桌面。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心烦意乱溢于言表。他看来急于要找到宝藏,他明明知道随心是自己的弟弟,却又想要得到这个位置,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他极想要皇位,另一种,他要保护随心!
与随心成亲。让她以他妻子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个方法,是最好也是最快的!
话到此处,他便立起身来,疾步走出客栈。随缘眯着眸定定的看我,长长的静默着,“找到宝藏又当如何?难不成,要我以他妻子的身份再度活着么?”
我飞快的摇头,唇,却笑得咧开,露出森森的白牙,“至少你活着,不是么?至少来说,我死的时候,也有人能怀念我三日!”
他的面色一寒,恨恨的道,“你死后,我一天都不会怀念!我只会高兴得拍手!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狐狸精,怎么能叫人不高兴!”
我撑着头,长长的静默着,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能活着,就好了!”
“有的时候,活着真的不如死去!不能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说想说的话,甚至连自己长出喉结,都怕得半死,生怕哪时候便被父皇捉住!我死倒是不要紧,关键此事一发,整个血盟部便都岌岌可危!”
我笑,整个人温淡如玉,“若然我是至尊,若然我的国家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会想办法让四大王爷全部消失!不管他们是不是儿子,夺我江山,意见不合者,都不是儿子,都只是政敌而已!”
他怔忡的看我一下,终于老实的道,“此事怕是云风也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仍是皇,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没有把我们当成儿子就对了!若说真的手下留情,说是云风对他留情,我还信一些,若说他对我们留情,我真的不能想像!”
“所以,他才这么的急躁!”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雷洛那头定然已经碰上了大规模的追杀!我们没有碰到并不是因为云风就在身边,恐怕,正是因为我们的脚程太慢。他反倒不想找我们的麻烦了!因为照着我们的脚程,便是找到宝藏,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随缘飞快的点头。紫玉管映照着阳光,让他看来神采飞扬,哪里像是快要死的人!我皱眉,淡哑着道,“是我拖累了你们!”
“原来你也知道?”云风悄无声息的再度出现。我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他头上的金蛇管,狠狠的吞了下口水,那代表至死不渝的承诺,我怎么都要想办法让他给我。
“我是很想快,可是,我的腿!”我眨眨美眸,看看腿,再看看他,眸中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眉峰一挑,身影一晃,便已经立到我的身前,“一条腿与一条命,孰轻孰重?”他浑身罩着森然的寒意。声音冷得如同地狱里的寒冰。明明是句解释的话,听来却像是致命的威胁。
我权衡了下,终于还是老实的道,“我要腿!”
他面色突的一变,“那现在把你杀了如何?”修长的手,便这么抚上我的颈子。明明已经是夏天,却仍是感觉冰凉入骨。我的体质偏热,下意识的贪恋这般的冰凉,淡笑着道,“至少来说,这般,便不必担心你会把我独自一个人扔下!你待要逃走之时,我便可以追上你。告诉你,你甩不掉我!”
我说得理直气壮,他的脸色却带了一丝的赧然。
随缘掩唇,直直的看向他。淡笑不语。许久,才转过头去,做了个让我们自便的姿势。
他清眸一瞪,正想离开,却被我捉住一边的袖子,“云风,不如今日我与你一道骑马好不好?这么大好的风景,我却一直关在马车里头,闷也闷死了!”我的声音难得的软软甜甜,大有撒娇之意。
随缘的肩膀跟无声的抖了抖。倒是云风,伸出手来,想再拔开我,却发现我竟然将他的袖子放入唇间,紧紧的咬住!清冷的眸子明白的告诉他,他若是不允,我就不放口!
他嫌弃的皱眉,许久终于说了一句,“随缘!你骑马!我与她坐车!”
说罢,便回过身子,一把将我打横抱起。靠在他的胸前,我笑得甜蜜,他妥协了!他竟然对我妥协了!
这个骄傲的男人,竟然说,要与我坐车!他是想到我的腿还不能骑马么?此时此地,我的心里溢满了甜甜的蜜,之前他做的事,一点一滴在心头。
随缘真就骑马而行。我与他坐在马车里头,直勾勾的看他。眸中盛了浓浓的情谊。他略偏过头,不看向我,眸中现着一丝赧然。
“你在害羞么?”扯扯唇角,我淡着声问道。
清眸暴睁,他的唇角略动了动,想说话,却始终没有开口。
“你想说什么?云风?”我笑眯眯的看他,“你的脸色有些憔悴,是不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见他这般,我忍不住出口调戏。
“不要说话!”他冷然的瞥我一眼。
我软软的看他,许久才哑着声道,“可是怎么办,我每看你一眼,便会忍不住想说话!因为你都不说话!”
“我在想图的事!!”他环胸,“已经为你耽误了多少的行程,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这些个!”
“我们为什么要赶路?”我歪着头,轻轻的问了一句。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淡着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笑得甜蜜。略一动,碰的一声倒在地上的凉席上,他一惊,赶紧伸手,却被我带着也坐下身来,我靠在他的胸前,小声的道,“云风,那么,你又知道什么?明明不知宝在何处,却又努力的向一个地方赶去。为什么要这么赶,等破译了图再赶,不是省时又省力吗?为什么一直说我耽误了行程?难不成,你已经有了目的地?”
他赞赏的看我一眼,并不急着起身,淡哑着道,“原来你并不如看到的那么笨,若然我们不赶路,而且是毫无目的的赶路,那么,我们怎么能让至尊不对我们下杀手?你不是以为,之前的黑衣人真是什么被我灭城之人吧!”
我皱眉,“不是吗?我以为是你仇家结得多!怎么可能!”我眯着眼,许久才说了一句,“云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摇头,伸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一推,不要问这么多,只要你再不跟我闹性子就够了!”
我啊了一声,不服气的道,“分明就是你跟我闹性子好不好?之前见着我,眉毛都不动一下,硬是要我离开!你真是的!”说到此处,我不由怨怼的看他一眼。
他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我一眼,我以为他终会解释,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语。我无奈的叹息,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偏生就是执意的想要亲口听他说出来。爱情便是如此,得一想二,得二想三。接下去便会越来越无止境。
那个人像是知道我贪婪的本性,从来不肯露得半分,省得我一再的跟他需索无度。
从怀中掏出两块图,放到一处,他细细的查看。眉头耸得老高,他在看目,我却在看他。一路之上,静默不语,直到我再不耐烦,长长的叹息道,“你这么一直看,也不是个办法!最好现在开始行动,让他们把所有的图都给你集来!然后再比对比对,把图拼起来,现在也不知道图有几片,便这么使劲的看,有什么用!还不如看看我来得实际!”
他一挑眉头,唇角的笑容些微的扬起,“之前两句话,我一直想不到是代表什么意恩,你这么一说,我便想了个大概,那个数字,大约便是指的图被分成几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又是一场厮杀游戏。最后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我一怔,楞楞的看他,“那这空白的羊皮,我再试试能用什么办法显示出来!”说罢,便拿了羊皮细细的端详。“要是有什么仪器分析就好了。”
他怔忡了下,侧过头来,小声的说了一个字,“啊?”
我朝着他飞快的笑了声,“我说,要是有什么办法把至尊的脑子剖开看看,许是便能知道他干了什么了!”
他古怪的看我。许久,绷紧着脸,缓缓的,轻轻的吐出一个是字!却把我几乎震上了天!他!他!他!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么一本正经的,这么严肃的开玩笑,我还是头一回见!
伸出手去,托住他的下颌,我惊奇的道,“原来,你也懂得开玩笑!可是,开玩笑的时候,面部表情应该柔和一些,唇角呢,一定要带上三分的笑意,这样人家才会明白,原来你是在与他们开玩笑的哪!”
他不语,眸现冷厉,伸手,一把扯下我托着他下颌的手,不声不响的握住。看则是制住了我造反的手,实则一直未曾放开!
他的手冰冷入骨,却让我觉得那般的安心。我靠在他的肩膀,小声的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念与你被锁在一起的日子,你便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推开我,再生气,也只能带着我。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能随时看见你,不必担心你便这么消失不见!本来为那次的事情洋洋自得,哪里料到,竟然只是你不愿开锁而已!你老实跟我说吧,不开锁是不是就代表了,那个时候你便对我有意思?”
他不语,却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呼吸慢慢的轻浅,再看处,竟是已经睡得熟了!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眸下的青紫。我软软的笑着,“原来这些日子,你竟是这般的在意么?那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样折磨我,你很高兴吗?”
他依然不答我,径自做着他的好梦。看了半晌,伸手从他的头上拨下金蛇簪来,放在手心细细的端详,这枝簪与他们的不一样,是以纯金制造。上头的蛇是一种看不出种类的蛇种,浑身金黄。那蛇头看来宛若真蛇,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朝着我噬来!
正想动作,他却伸手,一把捉了我的手,冷着声道,你在干什么?”
这个角度看他,一头的墨发披散在凉席之上,妖艳的红衣让他看来危险又性感,我微微一笑,“我要你一个承诺!你把你的发簪给我吧!”
他的眉头耸得老高,许久才拨开我的手,依旧用管子把头发绾起一些。
“你的承诺已经够多,不必多加我一个!”
我啊了一声,趴在他的胸前,“我哪有什么承诺!喂!你说清楚!云风!”
他却凭我再怎么闹他,摇他,也再不肯多说一句。长长的叹息。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人!略一惊,伸手轻触发端,我轻轻的啊了一声。原来之前我用的碧玉簪子换成了白玉簪子与墨玉簪子,他竟是注意到了!
此时的我,头上的管子一黑一白交叉的簪着。虽然怪异,却硬是显出几分潇洒落拓来。不情愿的扯扯唇角,我毫不犹豫的抽拔出头上的发簪,“那就只留你一个好了!你不要吃醋哪!”我小声的道。却发现他已经再度入眠。
看他睡得那般的沉,我也不禁跟着打个哈欠,在他的怀里找个舒适的姿势,便这么沉沉的睡去。
等待得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客栈之中,许是睡了一觉,此时的云风看来神采飞扬,与一身紫衣的随缘二人对坐在灯下,看着那两片破羊皮发呆。
我一动,正待说话,却发现云风竟然未曾簪发,长长的墨发以一根皮绳简单的系住,垂在身后。
怔忡了下,我伸手棱下头上的管子,却发现,原来之前跟他讨要的金蛇簪子,已然答在了我的头上!
他回过头来,轻轻的吐出一句,“女人家散着发像什么样子!先借你簪着!”
随缘哂然一笑,扬声道,“那不如我的紫玉簪子也给你吧!省得你这么散着发!”他一把拔下发上的紫玉簪子,递向我,“快把云风的还给他!”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他不出声,背影却是僵得直直的。抿唇一笑,“借来的,总是没有旁人送的那么好!”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六回 叶城容然
红影一闪,他已然到得我的面前,伸手,冷着声道,“不要便算了!”
我偏头,避开他的手,朝着床里头略一翻腾,转个身,撑着头,风情万种的看他。整个人媚得都要滴出水来!他怔忡了下,许久不曾说话。轻咳了下,哑着声道,“你干什么!”
我笑了下,整个人看来如同一只妖狐。“我是说,送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还回去的!这枝簪子,跟着我姓了叶了!”
随缘哈哈一笑,环胸大声的道,“我说还是云风的东西!”
我心下着恼,眸子略抬,清冷的询道,“那么,你怎么说呢?云风!是你的,还是我的?”我扬着手里的金蛇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随缘长长的叹息,“人常道,爱情会让人变得很笨,原来一点不假。这枝管子自然是跟着云风姓的。因为,将来你也要跟着他姓的哪!看你这般,本来以为是聪明绝顶,却不料,碰上了云风,竟是笨成这样!唉!情之一物为何,直教人变成笨瓜!”
我一怔,唇角略扬,终于染上了一层羞涩之意。
云风不回答,也不否认,闪身,坐到桌前,再度对着灯前的两张图纸发呆。此时的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只是一个可以烦恼的普通男人!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好!便像是终于摘到了天上的星子一般,近处看着他,竟然越发的心动了!
“喂喂!”随缘举手大声的道,“好歹有个外人在好不好,不要这么露骨的看他!我知道你爱他,行了!不必再说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吧!”
云风怒眸一睁,清冷的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心思在寻宝上头?”
我飞快的笑了声,嘶哑着声音道,“我自然是有的!云风!我想了想,图不必看了,你们只要想那两句话就成了!”
“为什么?”随缘托着下颌,疑惑的道,“不看图,我们要图来干什么?”
我笑眯眯的指着那两张不规整的图。“随缘得到的图,给的话是群雄逐鹿少两双!那么,随缘的图,便定然与这个数字有关。至于云风,你的图便与那句狼王狼后各一半有关!若然是我,那便把各自的图编上号。随缘的若是一百,那么,云风的,便是五十!也就是说,这图,或许根本就不是地图,也许,只是你们寻到宝藏之后的一个关键所在!”
“说了半天,仍是没有重点!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个群雄是多少么?”云风环胸,转过身来对着我。
我闭上双眸。细细的回想之前与叶悠然在大钟上游玩的经过,那钟上头的图案很怪,当时便觉着那上百只的鹿儿很是壮观。只是未曾一一数得。正面有一个王者,身后跟了一群鹿儿。细细的回想,攸的翻身下床,将桌上的东西扫空,取了空白的宣纸忠良上等的狼毫来,闭着眸思索了下,便开始画之前看到的图案。钟分四面,约十米高,钟身以青铜制成,听那声音,再算那休积,此钟应是八千八百八十八斤重。上头的图案由西面开始,先是一只领头的雄鹿。风姿雄健,肌肉壮美,每个线条皆是富有阳刚之美。且它的左眼有一道伤口,那道伤口虽重,却仍是不损它的英姿。身后的鹿群姿态各异,却都是博命狂奔。他二人都不出声,我也不出声,眯着眼,尽量回复当初看到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笔划。这便是为何从来在我手下仿制的东西都能仿个九成的原因!直画得第一百零八只的时候,出现了一头狼儿。狼儿嘴里叨着鹿儿,正在狠命的撕咬。身后也有狼群出现。
只是两个时辰,一场血腥的厮杀便这么跃然纸上。整个看来栩栩如生。
撂笔,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挑眉望向目瞪口呆的二人,轻声问了一句,“那个,我一共画了几头?”
“总共一百零八!真的是一百零八!你记不住一共多少头,可你竟然能画出来!而且一笔一画,竟是那般的形似逼真!若然真的做出来,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叶茯苓,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个世上有你,真是太可怕了!”随缘惊声叹道。
我皱眉,淡哑着道,“这钟我亲自试过手,若然真的要做,用料可观。
也不是不可能。三分的精铜,三分的铁,三分的白铜,再加上一些稀有的金属,啊!是可以调制出来的,只是真正做起来很费时费力。如果没有必要,我是不会动手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云风挑着眉头,楞楞的看我。许久终于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的本事!之前在千笔峰,你做的那种蝶筝便已经让我大吃一惊,本以为你们定然掉入狼群必死无疑,哪里料到,你那蝶筝竟是会飞的!只沾动一动翅膀,便可以如同真的蝴蝶一般,控制得当,便能随心所欲!当时我便在想,那个孩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一身的本事!现在仍是想着同样一个问题,你能为我解惑么?”
我哂然一笑,眉尖眸底风情万种。“那便代表了你有多么的幸运,竟是可以寻到这么一个美丽无双,双聪明绝顶的女子!”坏了!最近一直用叶茯苓这个名字,竟然忘了要扮叶容然了!
他不动,只定定的看我,“我在等着你的解释。叶茯苓!”
随缘哈哈的笑了声,“她的记性本来就很不错的啊!会画个画嘛,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是不是?”他朝着我挤眼睛。
我笑了下,“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王爷若是不信处,但凭王爷来考!”
他不出声,只淡然的望着我,一直不曾说话。略略泛白的指节让我知道,他此时的心情。
我的心有着一丝的抽痛,一闪而逝,我知道,此时是我吐露真正身份的好时机,可是,看到随缘,由之前对我的狂炽热爱,到了现如今把我当作好朋友,我便犹豫不决。若然他知道,我并不是他要的叶容然,那么,他会如何?他也会与随缘一般,转而爱上她么?
我好不容易,才在他的手下挣得了一丝的怜爱,我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风险!爱情的国度里头,最忌便是谎言,现在有一个机会让我说出实话来,我却是那样的害怕!我写给他的奴契上头写着叶城容然。如果一旦得知我不是叶容然,那么,那纸奴契便再无用处。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的真实身份,我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对我的想法,可我不能告诉他!
因为我终是怕他,会如同随缘一般,对我没了感觉!所以,这是个至死都要守着的谎言!我要守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只有一年十个月而已!纵是将来他恨我入骨,我也不会退缩。
“真的么?那你便写几个字来看看!”随缘哈哈的笑了声。
我歪着头,眸子略略闭上,淡着声道,“我记得的并不多,可是因着小时候被逼着背得多了,便有了一段的记忆。若然想看,那便给我们写便是!”
我说罢,便再摊开一张宣纸来。为今之计,便只有制造另一个足以引起他们注意的东西来。蘸墨,挥毫,纸上便这么洋洋洒洒的写出一篇字来: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古人善采咽者,久久皆仙。其法秘密,世人莫知。即有知音,苦无坚志,且无恒心,是为虚负,居诸而成之者少也。凡行内炼者,自初功始,至于成功,以至终身,勿论闲忙,勿及外事。若采咽之功,芶无间断,则仙道不难于成。其所以采咽者,盖取阴阳精华,益我神智,俾凝滞渐消,清灵自长,万病不生,良有大益。
写得此处,却见他二人的眸光都被这篇字吸引住了!这是上乘的道家之术,若然修练得当,便可武功盖世!延寿数十载!是以当年便有得之得天下之说。在凤凰谷,这秘藉却是被我姐妹当成自小必修的课程。有资质极好如二姐承喜者,习得一成,便也已然天下无敌。有无心于此,只习得轻功者,则步履轻盈,箭步如飞。枫飘欲仙。
自然,也有个别人,便是背得全本,也是白费劲。步履轻盈者有,箭步如飞则无。便如同区区在下我。便是那个个别人!这般的奇书,到得我们手里,算是死得其所。得天下的传言不攻而破。等同一本强身健体的秘抄而已!
随缘看了半晌,呼吸慢慢的轻浅,一会儿之后睁开,直大声的道,“通体舒畅,只一小段的文字,便有这般的功效,若然习得整本,不是就得长生不老?”
我托着头,眯着眼看他,“长生不老我不知道,延年数十载的,倒是见过,只是随缘,这东西,好像不是用来长生的,好像是武功秘藉来着!”
“这是?”云风的眸子略略眯起,许久才笃定的道,“是入门的心法。怎么你竟会这些东西!你之前看过的么?”
我摇头,“并没有!我只是会默写而已,每一回让我练习的时候,我战败而归,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罚写。一遍,两遍,直抄到我想吐。被罚得多了,自然也就会默写了!”想当然尔,那个让我写的人,定是二姐无疑!
“竟然有人会把秘籍当作罚写的内容。这个内容,很奇怪,却又出奇的有效,这是什么?”随缘兴致勃勃的道。
暗自舒出一口气来,我笑眯眯的道,“这就是江湖之中,当年听人说得之可得天下的那本,让人争破头,还让一摊子的江湖人活活烧死在落叶谷里的那本哪!原来那本并没有如同我想像的一般广泛流传么?明明江湖之上有很多手抄本的!”
云风的额头青筋略略跳动,哑着声道,“那都是假的!每个版本都不一样,银子倒是很贵,若然不是见着云轻那里开头有这么一段文字,我也不知道这便是那本秘藉!就连名字都不相同,有的叫惊天谱,有的叫惊世谱,有的则叫惊世骇俗谱,简直已经到了不知所谓的地步。你得的那本,别又是假货了吧!”
我笑眯眯的看他,他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了,“你说是不是假货?相信他是真货,他就是真货!其实每个版本出去,都有他的道理,定然保证不会把人弄到走火入魔发了疯的境界,功力在一定的时间段里也会有很大的提高,只是不全而已!内容也不全假!那不如你把所有的版本全都挑出来,一本本的练习,虽然时间费得久一些,却也最终能习得全。”
云风冷哼道,“只是时间费得长?你可知道,云轻只练了半本,便用了十年的时间!十个版本,你让她练多少年?”
我掩唇,突然哧的一笑,“那是资质的问题!一个人若是资质不好,那便只能强身健体。”
“强什么身?健什么体?我也没见你的身体有多好!看来这么聪明,却连最基本的逃命功夫都不会!”随缘冷冷的哼了句。又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是特殊情况哪!我的心里,有他的盅!我的身子不好,叫我怎么练功哪!”我软软的道,清冷的眸却若有所指的扫向云风。
他一窒,“你想解盅?”
我笑眯眯的道,“这个自然!若然解了盅,那我便能修习这里的功夫,然后,便能好好的保护自己,那日把我的腿折断的事情便不必一再的发生,你说呢?”
他看了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不必解盅,在我的身边,不必修习功夫!我不死,你自然也不会死!”
随缘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欲言又止,却被我先一步抢了白,“啊啊!对了!你说的,那叫同生共死盅,是么?能与你同生共死,真的好幸福哪!”便让他这么以为吧。让我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
我爱他,已经到了不想他痛苦的境界,既然注定要死别,那便让他快乐两年,又当如何?
随缘的眸里现了一点湿意,猛的别过头去,极力淡着声道,“是啊!中了这般的盅,你与那施术之人,便成了生命的共同体,同生,共死!这也是所以当我知道你心里有他的盅的时候,我会有那般的反应的原因所在!这般的盅,你若想解,也是有办法的,可是,我相信,你宁愿不解蛊,也要与他一起,是么?”
我甜蜜的笑着,定定的看向他,“是啊!我选择与云风同生共死,所以,云风,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哦!我便靠你了!”
他环胸,眸底现着一丝漠不关心。眸子却在看着我画的那幅图最后的一行字上:群狼逐鹿,莫为王者!
“之前那个群雄有一百零八,去掉四,便是一百零四,那就是说,随缘的那张,编号为一零四。又或者,根本就不是编号。便只是一个讯息而已!”云风摩挲着下颌,皱眉轻道。
“一共才五十人,哪里来的一零四号!那便是后面的那句,狼王狼后各一半。这么一来,那就是五十二。那还是不对!”他抚着额头,淡淡的看向我”“刚刚是谁说这话的?五十人,却有五十二!这数字,有什么用处?”
我嘿嘿的笑了声,“是有五十人哪!可是,没人说至尊不会再找两个人加入哪!上回不是也说只你们四个人,结果便弄了一千吗?这数宇相差也太大!是不是?随缘?”
随缘略略笑了下。唇角却带了些微的苍白。我看了看他,再看看云风,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随缘,眉头略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随缘眼神幽幽,轻轻的说了一句,“若然,我能再看她一眼,那该多好!”
我心里一怔,泪水,便这么落下来,他,仍是想着叶容然呵!原来一个人的心里不管如何,都会想着初恋的情人!见着他这般,我终是很庆幸,刚刚没有把事实说出来!
这一秒,我的心情是不安的,在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云风的影子。
若然,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云风,我几乎不敢想像!好容易挣来的幸福,我怎么能败在这样的事上!
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对于我这个把谎言当成饭来吃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心虚,不算什么的,是么?
随缘转过头来,怔忡的盯着我,“你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我一怔,心里一片冰冷,坚定的点头,我的唇角泛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容,“这个自然!”我答应他,寻找叶容然!我的眸子不由的转向云风,心里很痛,那种痛,便像是处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边际!
找到了她,我还怎么瞒得过云风!硬要他的金蛇簪子,难不成便能让我变成真正的叶容然么?
我,始终是叶茯苓呵。找到了她,又能如何?随缘只是要看她一眼,可我知道,那一眼之后,便定然会想要更多!一个将死之人的感情,真要燃烧起来,便定然比什么都浓,比什么都烈!
他蜡炬成灰泪始干了,那么我这个活着的人呢?那么,那个被他留下来的叶容然呢?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心烦意乱。
“你想见谁?”云风却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见我二人都不开口,终于决定自行发问。
随缘抬眸,冷然的看他,许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些年来,我常年在宫里头,错过了很多的事,要离去了,才知道原来自己错过了很多的东西!所以,至少让我大去之前,再看一眼,好不好?”
云风沉默,我明显的感觉到他胸臆间的低气压。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我说了,你不会死!”
随缘突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到他趴到桌子上头,眸底现出无奈的绝望,“我不会死么?云风,然后,我要怎么活着?做为一个女人活着一生!与其如此,那倒不若便这么去了,倒也干净!”
我望着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唇角缓缓的流出血来,“我只是想要做为一个男人正常的活着,可以爱女人,可以与自已心爱的女子一起结婚生子,我错了么?云风,只是这么一小点的要求,今生,我便不能达到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浓浓的悲哀,让人不由的动容。
头一回,我的心软了。挑起一边的眉头看向云风,“让他去寻找他的真爱吧!便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坚定的摇头,“绝对不行!血盟部不能冒这样的险。若是对着这个世间仍有贪恋,若是爱上女子,那么,他便会长出胡子,到了最后,终会忍不住对宫女们下手,宫女若是怀孕,事情便不妙了!”
“那就任由他这么无奈的活着?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我浑身都在发抖,许久,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那你若是不愿意,那么,便由我带着他去,如何?”我怔忡的望着他,终于再度提出分开的要求。
他定定的看向我,眸子里头慢慢的溢出暖暖的红。终于冷冷的道,“不需要你去!随缘,你一个人可以吗?一个月之后,你便回去皇城,可以吗?
他这是天大的让步!我心里骇然,要知道,若是随缘就此离去,那将是天大的祸事!整个血盟部,乃至整个炬国都会跟着受难!我看了眼云风,心里终于明白他当时为何会答应随缘,把我送给他。
一个人,若是为了另一个连整个国家都能不顾了,那么,区区一个女子,又怎么能斗得过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随缘哂然一笑,立直身子,朝着门口快走几步,突然停住,缓缓的回过头来,朝着我二人点头微笑。那个微笑那样的凄楚可怜,让人心疼。我立直身子,单腿一跳,想叫住他,却被云风紧紧的抓住右手。不能动得半分!
时间,便这么停格,他的眸子扫向我二人交握的双手上,眸底透着一丝的伤心,那抹伤心一闪而逝,终于转身回头,朝着屋外飞速离去!
“云风!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这样,可以吗?”我喃喃的道,仍是无法从他的最后的一回眸中自拔。为什么,我的心里,竟是那般的伤心欲绝?
“这是他的心愿,便让他这么去了吧!回去皇城之后,他依旧要做他的公主!就让他放纵这么一回吧!”他小声的道:
“可他,终究是男儿身哪!迟早会有揭穿的一日!”我哑着声温淡的道。
他冷冷的看向我,“不会有那么一日!若然怕他被人揭穿处,那便让他成为真正的女人!”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浑身怔住。真正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原来刚刚,他说的,要他做为一个女人活着一生,便是这个原因么?“你若成皇,那他便不必成为女人!”
他沉默,轻哑的说了一句,“至尊他,没有那么容易便退位!”也就是说,随缘他,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女人!
“你有办法让男人变成女人?”我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他笑了声,“旁的人没有办法,可是,他却是可以的。”话到此处,他便不再说话。任我再怎么追问,也是狂然。
随缘!我心里难过,泪水沾湿了眼眸。他伸手,打横将我抱起,放到床上,让我坐好,小声的道,“你也为他难过,是么?可是,人总是在无数的选择中慢慢的成长。当年他的选择就是作为随心活下去。为了整个血盟部。
所以,我整个血盟部欠他!便让他任性一回,又能如何!”说得此处,他突然住了声音。
长长的静默,我心里冰冷透骨,未曾露面,便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叶城容然,当时我怎么就对你留了情,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
他看着我,许久不曾说话,思索良久,才淡着声道,“若然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把你送给他!!”
他一说话,我的心里便突然高兴起来,他竟然!他竟然在跟我解释么?
轻轻的点头,我小声的道,“我能明白。”
他的眸底现着一丝漠然,许久才立直身子,“明白就好,早些睡吧!”
他说罢,便袖了两片羊皮,关门离去。
他一关门,我便立刻一跃而起,本来不能走的腿刹时之间分健步如飞,一个翻身,给自已的脸上蒙了一块黑布,飞快的推门离去!
一剑如虹的一剑给我送来的药当中,有一种,便是专门治骨伤的药,若然凤凰谷的药没有这般的神速,那还叫什么天下第一!
出了客栈,我朝着镇东的最大的茶叶庄里行去。我知道那里可以买到我想要的消息,我要知道,叶容然的下落!然后,斩草除根!对不起了,随缘,便是最后小小的牵福,我也不能给你!
我不能,冒失去云风的,任何一点风险!既然大家活着都是悲剧,那么,至少来说,让我这个更绝望的人快活一些!一年十个月而已!她长得与我一般,若然真是想看,大不了,我易个容,让他看好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七回 冠上你的姓
从茶庄回来,一路慢慢的行着。我努力消化着听到的消息。派去的男人,许是因着自弃,终是没有碰过叶容然。此时的她,虽然与他私奔过,却仍是处子之身。男人则于与她一道私奔之时,恰巧遇上了江湖仇杀,无辜受累,落入悬崖,死于非命!此时的她,仍留在男人死的地方,为他守着坟。
这样的结局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我恨恨的啐了口,“没用的东西!办个事都办不成!还落得个这般下场!”
男人是我派去的,可却没有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还落了个不得好死!
当真是无用已极!我狠狠的跺脚。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还在为他守坟,可见她对他用情已深。夜空之中挂了一轮满月,微风轻送,我不由的冷冷的发笑,叶大小姐当真是又纯真又美好,值得所有的男人为她倾心。
相对于她来说,我便是那个不识好歹,专门说谎骗人的女骗子!这般的冒认了她的身份,得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男人,还想要杀了她!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世上有一种人,被父母亲人保护得极好,便如同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儿,没有经历过风雨。男人的死,定是她此生经历的,最大的波折了吧!我哈哈的笑着,因为她的苦,她的痛,都由我替她承担了!
颤抖的手,抚到心口,本来这里的痛楚,应该由她来承受。本来,那绝望的死斗,要由她去承受!本来,这该死体弱的身子,会是她的!本来,随缘与她是一对!本来!有太多的本来,让我几乎吐出血来。
凭什么她就应该幸福,凭什么我就应该这么悲惨的死去!再美再好,也是占了我的人生!我苦苦的笑着,许久,才终于推开房门,却见随缘一身的紫衣,立在我的屋内,负手而立。银色的月华洒满他全身,让他看来如同谪仙。他霍的转过身来,挑起一边的眉头,上下打量着我。终是说了一句,“你果然是有办法找到她的!”
我的身子一下子冷如冰柱,危险的眯眼,哑着声道,“随缘,我未曾想到,你竟然会这般!”
他摊开手,笑得温淡,却又不容人拒绝,“我只是不想你伤害她,如此而已!为了云风,你会这么做的,是么?茯苓!”
我突然轻笑起来,眼中却落下了泪水,之前对他的一丝愧疚终是烟消云散,待得笑得够了,我才哑着声道,“随缘,你真的很了解我!”
他朝着冷冷的一瞥,终于说出一句,“若然哪个人要对云风不利,你也会感觉得到!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想保护心爱的人,我没有错。当年的叶容然,胆小又怕事,却给我最温暖的笑容。告诉我,她愿意嫁给我!”
我苦涩的笑着,淡着声道,“是啊!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的!我会为了爱情,对与自已相处了八年之久的姐妹痛下杀手。我会为了达到目的,利用死人的骨头。从我的嘴里,从来听不到一句的真话!”
他摇头,许久才道,“那么,你告诉我,容然她,到底身在何处!”
我朝着他笑得甜蜜,轻轻的抚着下颌,身子挺得如同一张笔直的宝剑。
“可是怎么办,我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随缘,看着一个人这般痛苦的死去,是我的心头好之一!”说罢,仰天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仍是道,“之前你折磨我,现在,便轮到我了!随缘!”
他的凤眸眯成一条缝,“你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我冷笑,“你要知道?那么,答应我两个条件!”
他怔忡了下,许久才应了声,“你说!”
“你回来的时候,我不要看到你有带她一起回来!”我笑得甜蜜,“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便只好亲自动手!”
他凤眸爆睁,大声的喝道,“你想杀她!”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许久突然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应道,“让她随你去,不好么?”
他窒了窒。再忍不住,长手一伸,直直的扣住我的颈子。怒着声道,“叶茯苓!你怎能如此!你冒充叶悠然不管,你与云风好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容然活着!她哪里招你了!她哪里惹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因为她叫叶容然!”我冷着声说了一句,恶狠狠的看他。泪水,便这么落下腮来,滴到他的手上,他飞快的缩手,眯着眼看我。
“你竟然只为了她名叫叶容然便对她起了杀心!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到我的爱?这个世上,只有叶城容然,才是我真正爱的人!”他飞快的道。
扯唇,我淡然的笑道,“是么?那么随缘,你可知道,她之前与人私奔是为何么?”说到此处,我又残忍的笑起来,“是因为我派人去诱拐她一道出走!哈哈!因为她的脸,与我的一般!只有她出走了,我才能冒充叶悠然”
他一惊,猛的一掌捆上我的颊面,恨恨的道,“世间最毒最根妇人心,你便是其中之最!你怎么能对一个与自已容貌一般的人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来!我要告诉云风!我怎么能任你这般的快活!我怎么能!”他说罢,便想推门出去。
狠狠的拭去唇角的鲜血,我笑得天姿国色。“你可以去,那么,你便永远也见不着你的容然了!”
他一窒,身子便这么停住了。许久,终于冷着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慢慢的走向他,朝着他伸出手来,“这是第二个条件!把另外的图给我!我知道你身上还有!”
他怔仲着。许久不曾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突然笑出声来,“你当我是笨蛋么?之前你说过,我不记得数字,却能画出来,而且一笔一画竟是那般的形似逼真!你若未曾见得那幅图,你是如何得知我画得有多逼真?那么解释便只有一个,你早便已经知道了那数字代表的意思。再把另外的收藏起来,又有什么奇怪!你情愿所有人都不要得到宝藏。是么?说是要去寻找叶容然,恐怕,你是去追杀其他的参赛者吧!随缘!”
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许久,终于承认,“我以为我做得够隐蔽,原来一切都不能逃过你的眼。是啊!我就是追杀他们!谁让他们对公主有非份之想!我杀他们并不过份!不然你以为,凭什么至尊好好的要屠城?没有!那都是他的国之栋梁。是我下了密旨。告诉他们,炬皇要屠城!便这么,去了一大半的人!”
“那样之后,那个执令的将军要怎么办!”我想到他的赠马之恩。他跪身让云风踩着上马的样子,他是头一个叫我新妃的男人!
他哈哈的笑了声,“那么,你自己说呢?我给你三次机会!”
我的脸色苍白着,许久才终于说道,“原来之前你没有跟过来,不是因为我与叶悠然终于胜了你,而是因为你有心放我二人离去!你留下来,便是把留下来参与此事的人,全数杀死,是么?”
他飞快的点头,缓缓的朝着我伸出右手来,“你看!便是这只手握的杀人的冷剑!这只手,也为你打破了屋顶,把云风的衣角撕下来!你我二人都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可以牺牲所有人,你不要用这般的表情看着我!因为黑暗,所以我才想念容然的温柔可人。因为你知道么?与你这般的女人在一起实在太累了!你太聪明,已经到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地步!你太狠毒!几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毒!一开始的时候我被你吸引,可是,容然她却能给我休息的地方。我怕随时都能被你杀死,与她一道则不会!所以,在我知道你不是她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要她!”说得此处,他的唇突然凑到我的耳边,低低的道,“我与云风是同一种男人,一旦知道你不是容然,我们都会选择她,而不是你!因为,我们都太需要光明,太需要温暖!这些,都不是你能给我们的!所以,你便只能与我一道进入黑暗!哈哈!”
这一秒,我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仍是我在梅林里看到的那个,嗜杀成性。只为了胸前的苹果被人看到拿掉了,便将所有的人全数杀死的男人!我突然很想笑。
“但凭这么一句话,你便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你也不容易!叶茯苓!其实如果我们当中没有隔了容然,我们会是一双很好的朋友!可是,你却要伤她!我怎么能容你!”他怒着说道。
我笑,挑起一边的眉头,“可惜的是,叶容然她中了我的巨毒,若然我死,那么,她便也活不成!唉!怎么办呢!苦恼啊!”我朝着他眨眼。
他冷哼了声,大声的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世上,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你已经对我说了太多的谎言,所以,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负手踱到桌子前头,坐下,伸出手来,慢吞吞的将桌上倒置的茶杯摆正,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水,捉起来,凑到唇边不紧不慢的喝着。这是一场心理战,要想让他相信,我便定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越是漫不经心,他的心便越乱。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他关心叶容然的死活,而我却不!所以我一定赢他。
他便这么立着身子,怔忡的看我悠闲的喝茶。一杯,两杯。等到得第三杯之时,他突然疾走几步,双手猛的撑住桌面,大声的喝问,“你这种举动,算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中毒!”
我抬眸,惊讶的看他,“既然不信我说的,为何还要问我!”
他挫败的抹了把脸,终于从怀中掏出十数片羊皮来,递给我,“这是我身上的十数片羊皮。你便是得了也无用处!”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那么随缘,你会跟我说,这些布条上附加的意思的,是不是?想来,你的线索定然比我多出许多,是么?”
他轻轻的摇头,“我捉的所有人得到的都是这两句话!这才是我的苦恼之处!而且,你看这羊皮有何用处!”他鄙视的看了那些羊皮一眼。
我笑眯眯的看他,温淡的道,“那便不是你要管的事了!交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跃龙山,千绝谷!还有,叶城容然好像很爱那个男人!你说,你要怎么办呢?”
他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那便不是你要操心的了!”说罢,便要离开口
我小声的道,“若想攻下一个女人的心,一定要先攻下她的身子!”
他的脚步一停,接着房门被人碰的一声关上,我知道他听进去了!叶容然,把这般的美男送给你,我也待你不薄!唇角略动,那里,正好也是制造强弩之人住的地方。之前我问得了他的住处,却没了下文,因为我知道,已经有人去了那里!
唇角略微上扬,我轻淡的道,“世间的事情,多么的巧合!堂姐大人,你怎么就会去了那里!碰上了二姐去找人寻仇,失了爱人,也便只能叹一声无奈!”
只是呵,随缘,你真的能忍心,杀死她么?我略皱眉,心里明白,便是如同我们这般阴暗之人,也会为了心爱之人的一个笑容,做出天大的傻事来!
至少来说,近几日内,他不会告诉云风叶容然的事!我便只消与他安心的一起便好了!纵是欲历风雨,总也有风雨前的宁静!
当我怀揣了十数块羊皮出现在云风的门前之时,他竟仍是未睡。见着我手里捧着的空白羊皮,先是一怔,接着便将门打开一些,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带我进入他的屋子。
“你怎么不睡,这是哪里来的!”他低哑的道。
“睡不着,就来看你。至于这些,我自有办法!你的奴儿,并不如你看到的这般没用!就我所知,他们的口诀是与你二人得到的一般!都是这两句话!这便可以说得通了!这两个数字才是重要的线索,至于羊皮,也自有它的深意!我们把这些东西全数收着。待得集得齐了,再试试别的法子,好不好?”我严肃的道。
他皱眉,“一零四,五十二,到底指的是什么!”他疲惫的探着眉心,显然已经很累了。
我伸手给他轻轻的按着肩膀,小声的道”“不要想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前些日子你太累了,如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睡不着就不睡了!”说罢,便将我放到椅子上,他也跟着坐到一边。
“你还在为了宝藏的事烦心么?其实云风,我大约能猜出宝藏的事情了呢!你看看这些图!这些图都是有两边的整齐切口,然后就有一些不规整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如果把这些切口合在一处,那是不是可以成为一张大的地图?我们手里有十九块图。你看我拼完就明白我说什么了!”我说罢,便按着拼图的特征一块块的合到一处。
他先是眯着眸子,然后才慢慢的睁开,此时,他眸里的红光已然大盛,整个人看来兴奋极了。我朝着他一笑。手下的半成品的拼图已经完成。“你看!云风!这些不规则的地方,其实都是人为的!图,并不是印着黑字,而是,这些羊皮,本身就是地图。这些不规整的地方,便是目的所在!你看,这里,”手指指向那图纸,“这里是不是像一片山林?”手再指,“这里是不是像一片湖泊?”
他抚着下颌,许久终是笑了声,“这么说来,这还是一个厮杀游戏!谁能得到最后的图,便是最后的赢家!”
我朝着他点头。唇角含笑,“人家的图总是不大,他的图,真正拼凑起来,得要多么的巨大!当年画图的人,当真是个天才!”
他的眼神温存,许久不曾说话,将桌上的图收了,这才将我抱了上床。
伸手,轻触他的发端,我轻笑道,“其实你散发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他怔忡了下,冷淡的看我,挥下床帐,闭上火红的双眸,淡着声命令,“睡觉!”
我睁大水眸怔忡的看他。一直不曾说话。随缘说,他与他一样,会选择温暖的东西,会选择光明的东西!那么,这偷来的爱情,我能维持多久?这般与他一起,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我能维持多久?纵是只要一年十个月,那么,他会如何?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之前我心心念念便是想着要怀上他的孩子,可是,肚子却迟迟没有消息。今日,是我算准的时间,若是今夜与他合房,受孕的机率将会很高。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心。
人果然是贪婪的,我再不安于现状,既然他爱的会是叶容然,那么,我便使计让他与我成婚。便也是了!而成婚最好的借口,便是怀孕!唇,略带绝望的贴上他的.他皱眉,轻轻的推开,黑暗中,他的眸子现着无尽的红光。“你干什么?”
我笑,往他的怀里猛钻过去,“你说我干什么?!”手无尽魅惑的探入他的怀中,轻轻的划过他有力的肌肉。我甚至能感觉那绷紧的皮肤下,他的肌肉紧张的收缩。柔软的唇贴住他的胸膛,现着无尽的暖意。
他怔忡了下,终于轻轻的推开了我,小声吐出三个字来,“你的腿!”
我一怔,这才想起,他小心的与我分房而睡,竟是为了怕碰到我的腿!
我当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懊丧的低吟了句,“别管那些!”说罢,便堵住他的唇,以唇!细细描绘着他绝美的唇型,我的腿适时的跨到上他的,感觉到他灼热的火烫,不由的红了脸。
他不语,身子一动,便这么直直的刺入早已经准备好的体内。这一夜,我二人倾尽所有,极力的纠缠。极度的疯狂之中,偶尔也会带了一丝致命的温柔。像是生怕触痛了我。
那抹温柔让我感动,让我迷醉。云风呵!今夜,便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吧!便是死,我也要冠上你的姓!成为你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得多,云风派了血盟部所有的人出去抢夺宝图。我二人则坐在马车里头赶路。这段时光,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我二人之间因着少了随缘,便更形恩爱起来,早晨的时候,他会亲手为我簪发,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能让我高兴半天。
白天的时候,我二人便在研究宝图,等我心情不错的时候,便会引了他一道在马车里头火热缠绵。他常皱眉斥我为雪原部的狐狸精,我则笑称他为公狐狸,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偷来的,抢来的,这样的幸福本不应该属于我,可是,因着得到,我便想要更多!
我想为他生孩子,我也想与他日日晨昏,白首偕老。可是,夜深的时候,我却常常抚着他的眉,怔忡的看他,因为我知道,我们平静的时候并不多!他终是要回去面对他的人生,而我,则终是会死去!离开这个身子,离开这个时空。回到碧水湖边!
每一夜,我都是哭着醒来,肚子仍是没有一点消息。我不甘心的加倍努力,却仍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当雷洛取了最后一块羊皮送到我们面前,我终于完成拼图,五十块羊皮,整整一张大图,却仍是少了两片!
“确定,再没有了?”云风皱眉环胸,淡漠着道。
雷洛笑了声,“领羊皮的人就这么几个,你跟我都看到了,正好是五十之数,至于另两块,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云风眯起眸子,细细的端详,“你说这图指的,是不是百里山?”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我浑身一震,百里山!绵延百里,我今生已经进过一回,却再也不想进去第二回!
“看着图,应该就是了!”雷洛扬眉,飞快的笑了声。“百里山方圆百里,想要找出宝藏所在,定然困难!”
“百里山,是不是方圆一百零四里?或是横着过去,一百零四里,还是竖着过去,一百零四里?”我小声的询道。
云风啊了一声,“从西往东,共是一百零四里,由南到北,一共是五十二里!这么说来!这个数字竟是指的这个么?”
我摇头,再摇头,拿了一枝笔来,照着图纸的中心点划上一个十字,再按着比例计算,许久,手指朝着某个山头一指,“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宝藏所在地!”
他怔忡的看着我的指尖,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这是千笔峰!”
我一怔,飞快的朝着他望去。“这就是千笔峰么?”我浑身颤抖,那个千笔峰,有着太多的不好的回忆。
“那是我血盟部的圣地,也是云轻闭关的地方!宝藏若是在那里,怕是终究会打扰到她闭关!”云风皱眉,眸底的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你说,她一直便在那里闭关?这可怎么是好!”我皱眉。
他淡淡的扫向我,“因为八年前的那个数术失败,她元气大伤,回到血盟部行宫里头,休养了半个月,终是不成,便只得前去闭关。这一闭,便是八年!”他的话音里头没有一丝的责怪。
“那么!”轻轻的吐出两个宇来,我突然住了声响。
他朝着我略略点头,严肃的道,“是啊!你不能去!一旦被云轻发现你仍活着,事情便不妙了!”
我怔忡的看他,哑着声道,“她会杀了我么?还是会要你杀了我?”
雷洛挑起一边的眉头,不声不响的立在一边,替他答道,“不知道!他已经八年未曾见过她了!”
“所以,你要离开此地,回到皇城的别苑里头等着我回来!”他坚定的告诉我,不容置疑。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与他分开两地!我怎么能!我的时间太短。短到几乎绝望的地步!张开唇角,我无力的道,“云风!我不能!”
他坚定的摇头,“回去别苑里头等我!”
为什么明明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却要一再的分离!我心里不甘,突然觉着这一回不见之后,我二人之间会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一时之间,竟是怔在了当场。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雷洛掩唇,轻轻的咳了声,飞快的道,“其实带去也没什么不好,唉唉!这么泪汪汪的,你舍得?”
云风冷冷的扫向他,眸中现着一丝怒意,“你逾矩了!”
雷洛不惧的看着他,突的哈哈一笑,“自己的女人自己就要有本事保护!不要一有危险,就把她送往家中,你便知道那里没有危险等着她了?说实话,若是我,我便会把她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眸子略冷。冷清的看着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你不怕么?”
坚定的摇头,我飞快的笑了下,“我要与你一道去!”
“即使云轻会杀了你,或是,会叫我杀了你,你也不后悔?”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终于吐出一句。
我坚定的点头。“为你所杀,是生命完美的终结!”
他一怔,便这么立在当场,雷洛的眸中现着一丝黯淡。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立着身子。
“那就一道去!”他轻轻的道,我点头。却不知道,云轻带给我的,竟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八回 迟来的真相
百里山,千笔峰。
此处山地,依旧绵绵百里。八年之前,此地看来森然又可怖,诡异又神秘,此时我与云风一道,却感觉似是故地重游!
原来此处便是血盟部的圣地,难怪他们会选在此处做下那等坏事!山地之间,终年笼罩着似有若无的,薄薄的雾气。干笔峰便像是百里山之中的一枝独秀,那样高高的耸立于群山之间,显出了几分王族的气息与高傲来。崖顶的青竹,依旧挺得笔直,随风而立,硬是显得傲骨峥峥。
思前想后,此处山地里是适宜闭关的地点,便当是山腰处那个大型的山洞。眸光轻轻的落到山腰处,云风唇角一扯,勉强算是个笑容,“你想到了!”这是一个肯定句,不必多加言语,我二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我飞快的朝着他笑了下,许久,终于淡着声道,“是!”
“根据地图所指,图应该在峰顶!”话音才落,他便朝着我伸出手来,我二人乘着冷风,高高的跃起,几个飞纵跳跃,直直的朝着悬崖顶上飞速而去!一切宛若梦中。他一身的艳色红衣,看来漂亮得不似真人,而我,则是一身的蓝衣,头上的金蛇簪子在太阳下灼灼生辉。
行经山洞之时,却见洞口守了几名黑衣人,见着云风前来,都赶紧低下头去,跪下身来。口称少主,没有人敢看他一眼。
我不禁怀疑,云风他,到底给他们施了何等的法术,为何他们竟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云风立到洞口之前,眸底现着一片漠然,也不叫起,便直直的朝着山洞而去,“云轻!”他扬声,淡然的喊了一句。
长长的静默,静到我以为这个云轻已然死去,再不在那洞中之时,只听得山洞里头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你来了!”那一句与云风同样的淡然,也是同样的漠不关心。若然不是事先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二人会是一对母子!
“是啊!可能要打扰你了!”云风客气的道。鲜艳的红衣迎风翻飞,墨发飞扬,整个人看来妖惑诱人。
洞里的人沉默了许久,缓缓的吐出一句,“你带了谁过来?”
他挑了下眉头,“云轻什么时候想过问我的事!”他的声音轻轻软软,却现出不容置疑的怒气。洞里的人再度沉默,长长的叹息着,“原来云轻在你的心里,竟是这般的存在!你从不上千笔峰来,今次来,定是有要事在身,但说无妨。”
“千笔峰中,有什么是炬皇想要得到的?”他红唇轻启,慢慢的吐出一句。
洞里的人冷冷的一哼,“他终是寻来了!哈哈!我以为他本是薄幸之人,却原来他并非薄情,而是因为,他的情没有用在我的身上而已!情之一物为何,直教人生死相许。哈哈!尊贵如他,也有穷其一生得不到的女子!当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她的声音那般的妖厉,那般的痛楚。不由的让人鼻酸口皱眉,我想到我与云风。心下黯然。他们只是生离,而等着我们的,却是死别!
“云轻!已经过去了!”云风的眉头些微的皱起,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一句,那么的轻,那么的软,却又那么的温柔。
洞中的人哈哈大笑着,“过去了?云风!我以为也过去了,可是你看!
你来了!我知道,只要有她的尾在手,他总有一日会来找我!可是呢,他却让你们来了!哈哈!哈哈哈!所以云风,你要听娘亲的话,一定不要爱上别人!你跟娘亲太像,一旦爱上了,便爱得浓烈,爱得决绝。便是得之不到,也会毁去他所有的一切!可是云风呵!便是毁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不来看我一回!我以为他终会来寻我报仇,可是他没有!我以为他会亲手讨她的尾回去,可是他也没有!他这般的隐忍,竟然便是为了等着这么一日!哈哈!哈哈哈!”洞中的人笑得凄厉惨绝。如同恶鬼!
我的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下。这样的女人让人害怕。
停了停,她哑着声询道,“他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你们进来拿吧!云海,为少主开门!”
身后的男人应了声,恭敬的走前几步,扭动大石上的机关,只听得格格声响,诺大的石头慢慢的移开了,露出诺大的,熟悉的山洞!我心里一寒,面色跟着苍白起来。洞里寒气迫人,我不禁回想起八年前,那绝望的厮杀与无力的抵抗,每走一步,都要踩着同伴们的身子,便是尸臭扑鼻,我也只得低头剥去他们的衣服!
冰冷的手轻轻的握住我的,他拉着我,缓缓的走入黑暗之中,里头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尸臭味,反而飘散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味道。
“你来了?云风!”女人的声音突的近在咫尺,我吃了一惊,抬眸处,却见黑暗之中,一对金色如兽一般的眼睛精准无误的看向我二人的方向!不知道是我多想还是如何,那对眼睛竟然扫向我与云风交握的手上!我一惊,想松开,却被他反而握得更紧!
那对眸子冷冷的眯着,许久才幽幽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个朋友,你很在意哪!”说着,那对金色的眸子便开始上下打量我。
云风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冷着声道,“东西在何处!”
云轻突的冷冷的笑着,突然攸的靠近,一个闪身,便这么将我从云风的身后夺下,狠狠的锁住咽喉!她在笑,黑暗之中,我甚至能看到她略尖的森然白牙!那是野兽的牙齿,我心里如冰极寒。
“云轻!你干什么!”云风想来夺,却见她一个飞身而起,一把将我顶在山洞的岩石上头!这里!我心里极冷。
“云风,我只是有话要问她而已!不会让她死的!”她轻轻软软的道,若然不是此时她冰冷的手正掐着我的脖子,我会以为她是个最纯良的良家女子!
黑暗之中,云风身上的红意极盛,我知道他正怒火冲天。我轻咳道,“是啊!”说罢,手指了指心脏的部份,提醒他,我的心里,有他的同生共死盅。他不死,我便不会死!
他似是终于看懂了一般,往后退了一些。“要问什么,你赶紧问!”
她哈哈的笑了声,攸的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透明的气墙。云风的嘴在动,我却听不到他说什么!她突的贴近我,长长的指甲掐入我的颈子,竟似是要我的命!她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这个位置,这个高度,是不是很熟悉?”
我惊了惊,想动,却只能踢腾着双腿。她伸过手,将我的头转向一边,让我面对山石。“这里!就是这里!八年前,你便在这个位置被人杀死!怎么你竟不记得了?”
我一惊,不由的浑身大汗。“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八年前!什么被人杀死!”
她再笑,“你不记得了么?也是!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女娃儿,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你以为你的事能瞒天过海么?我说为何八年前你会带人离开,却原来,你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软软的说着,一只手突的碰的一声拍到我身边的岩石上头,大声的喝道,“离云风远远的!回你的时空里头去!不要来打扰我们时空的秩序!”
我浑身都在颤抖,“你是何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凭什么来管我这些事!”
她哈哈的笑着,哑着声道,“你喜欢云风是不是?可是怎么办,他不会喜欢你!你还有几年的命?三年?四年?你怎么能配得上他!你怎么能与他天长地久!趁早不要招惹他!”
“是一年十个月!如何?那又如何?至少来说我爱过!我也被爱了!那么你呢?活得长又如何!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心,你始终是白活一场!”我说罢,学着她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她尖叫着,伸出手来,狠狠的插向我。头略一避开,脚一动,朝着她脚狠狠一踩!她啊的一声松开手,我飞奔了一阵,捂着唇,在黑暗之中缩着身子。
“该死!该死的!救命啊!为什么我这么的悲惨!为什么!”她呜呜的哭了一阵,又开始咆哮如雷。“你给我出来!我数三声!若然你不出来,我便把你送回你的地方去!”
我不语,很奇怪她竟看不到我。气墙外的云风已经坐下身来,闭着眸子,周身散着鲜红的光芒。似是回应着他的红光,我心里的血蛇竟在此时蠢蠢欲动。是它!我心里一惊。是它在保护我。让我在诺大的山洞之中隐着,不让她发现!
她叫了一阵,突然冷笑一声,突然从气墙里头冲出去。手一挥,加强了那道气墙。我心里一冷。这样一来,我便等同被她锁在此处,与云风隔开两个世界!
洞外直直的射入一道金光,那道金光的尽头,炬皇至尊负手而立,慢慢的踱进来。
此时,外头的洞口大亮,云风立着身子,低头轻道,“至尊!”
他扯了扯唇角,算是回答。走过来时,却似看不到我这道气墙。我一怔,心里明白,此时的我,能看到外头,外头却看不到我!甚至连走动都有困难!这里的空气像是被停住了一般,我只能维持这个捂唇的动作。
却见一身白衣,头上围了一圈白狐毛的云轻此时正低着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略笑了下,淡着声道,“云轻!”
云轻惊了惊,攸的往后退了三大步,“你来干什么!”
至尊似笑非笑的看她,许久才淡着声道,“你说,我来干什么?”他把她的问话便这么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却让她的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整个人看来激动极了!
“你是来要回她的东西,是么?”她的声音破碎着。似是伤透了心。“你便不能说,你是来看我的么?难道这么些年的夫妻情份,让你来看我一眼,你都嫌烦么?”
他冷冷的看她,许久才道,“你这里,有什么我要的东西么?”
一句话,几乎把她打倒在地,她攸的掩住双颊,“你果然是为了她来的!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却为她这般!你却为她这般呵!你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为什么!明明我们是一同遇着的!为什么你的眼光从来都在她的身上!她有什么好的!她死了这么多年了!”说得此处,她小声的啜泣起来。
原来,再怎么强势的女子,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都会这般的失态!云风立在一边,掌心的红晕越来越浓。我轻咳了声,他朝左边移了一步,便是那一步,让我知道,原来他也是在关注着我的!
至尊不为所动,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么,她是怎么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云轻!”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温存,此时我才发现,云风竟是与他那般的相像!原来云风那种冷冷的气质,都是遗传自他么?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偷眼看向云风。
云轻怔忡了下,许久不曾说话,身子却一直不停的发抖,“是我杀的!
她向狐仙许愿,若能得子,便愿身死。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你还在对她留恋什么?她成功了,我便自取了她的魂魄,所以,她死,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杀的!”说得此处,她竟哈哈大笑起来。
至尊轻轻的摇头,小声的道,“可是,自那之后,你也被人斩了魅力之尾,是么?于是,之于我,你便再没了吸引力!云轻,你怎么能怪我!若然你不去杀她,便不会有这般的事呵!”
她笑了一阵,又开始痛哭失声,咬牙诅咒道,“是那女人的孩子!她竟然从自己的心窝里头拔出一把剑来,将我的尾巴斩断了!她一直在追查我九尾狐族的魅力之尾,想要斩一根,却不知道她的娘亲便是九尾狐族的公主大人!哈哈!结果,我取了她的内丹离去,被她见着了,便这么,将我的尾巴硬是斩下来!可是后来,我她的魅力之尾斩下来你却不来看我一眼!为什么!”她说罢,便扯下头上的那因白狐毛,大声的质问。形似颠狂。
至尊冷眼看着她,许久终于说了一句,“因为,我不想透过你看她的影子!所以,我选挣不看!”他仰头,朝着她伸出手来,“拿来给我!”
她一怔,往后退了三步,“你来,就是为了找她的尾巴的么?”
至尊沉默许久,终于小声的道,“云龙她,与那叶神医,过得很是幸福,终于也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我不是帝王,这些我也能给她,也不至让她死得这般冤狂!她这一生,生了十四个女孩儿,到得临了才生得两个男娃,当真是个绝世的好女人!我一直在想,若然我便是那叶神医,成天被女儿们环绕着,那该有多好。狐狸,果然是多产的!”
云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的爱女情结竟是由此而来!云龙公主!纵是这个男人待你这般的真情,你也看不到么?纵是你死去这么久,他还在为你讨着你的遗物!处心积虑!”
我开始浑身颤抖,他们在说谁?谁是云龙公主?谁是叶神医?谁又是那个孩子?谁,谁又生了十四个女儿!听得此处,我的泪水便这么扑簌簌的掉落,不知怎么,眼前闪过一幕幕小时的片断,绝色的女人给我递来甜甜的软糕,小声的询道,“茯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哦!娘亲亲手做的呢!”
入口即化的芬芳,齿颊留香,我无声的哭泣。女人抱紧我的身子,慢慢的摇着,小声的吟唱,“我的小茯苓,赶紧睡去吧。我的小茯苓,你是治病的良药,愿你一生平平顺顺,快乐无忧!”
眼前的场景再转,她跪在地上疼得汗水直流,我尖声的叫着,“娘亲!你怎么了!”
她勉强笑了声,有气无力的道,“茯苓,你马上要有弟弟了哦!”她说罢,便再度倒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与承欢之间只相差了二岁,原来,她本是狐,狐人生子,五月即可!
最后那一回,她睁大着眼睛,那般无助的看着我,身下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美丽的眸子却一直在看向舱口,她在等着父亲回来。我害怕极了,整个船舱里头都是血的腥味。那是我头一回看到死亡的样子。
她淡淡的看我,笑道,“茯苓,不要怕哦!以后,茯苓便真的有弟弟了呢!这一回,娘亲没有骗你哦!”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等到父亲。绝色的美眸,那般无力的睁着,死也不能瞑目。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不是!我不是想起来,我只是承接了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那记忆那般的熟悉,那般的真实,直到此时我才清楚的知道,原来,我与叶茯苓,本就是同一个人!她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她的姐妹,便是我的姐妹!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原来我的娘亲,竟是被这个女人杀死的么?让我这么从小没了娘亲的人,便是眼前的女人么?我很想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甚至斩了娘亲的尾巴!她凭什么,拥有娘亲的尾巴!
娘亲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男人,她凭什么把这个男人爱娘亲的事情恨到她的头上!“茯苓,你要好好的哦!”耳边响起女人的温存的声音。我的身子再度颤抖。前世今生,我从未享过母爱,本来以为是命运的安排,原来不是,原来我是可以得到母爱的!是眼前的女人,把本来属于我的母爱,生生的剥离了!
“茯苓!娘亲会保护你!娘亲已经把灵力化为保护你的咒术,便是你大去,也有办法让你再活一回!”温柔的女手轻轻的拔弄着我的发丝。眸中像是要滴出水来。
“茯苓,娘亲已经告诉大姐,把主家的图腾传给你,只要有这个图腾在,你叶家所有分支的孩子,都不能伤你半分!反倒是你,便是想要他们所有的人死,都能办到!可是茯苓!我怎么能忍心丢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弟弟们都还在她的腹中,她的肚子很大,可是她却依旧美得惊人。
“将来,你的耳上便会被刺上一个耳洞,茯苓不怕疼的哦!娘亲不能呆到你大劫之时,可是娘亲会保护你!”温柔的手,晕着淡色的光,罩上我的头,“悠悠女儿心,还我女儿一条性命。吾愿散去千年道行,只求得我儿茯苓,能有一个活着的机会!千年情劫,为我一人承受!但愿天上诸神,引了我儿魂魄来此,还我儿一世幸福!纵是,我儿再记不得为娘!”说得此处,她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彼此,她周身晕着淡然的温光。
我仍在颤抖,不可抑止的。她说,吾愿散去千年道行,只求得我儿茯苓,能有一个活着的机会!千年情劫,为我一人承受!但愿天上诸神,引了我儿魂魄来此,还我儿一世幸福!纵是,我儿再记不得为娘!原来,她都是知道的,是么?
知道我必死的命运!知道我是穿越的灵魂!我以为自已争得的机会,竟是她舍了自身的道行换来的!心里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暖暖的,酸酸的,微痛的感觉!原来,这便是母爱么?一个母亲,竟然可以为了孩子做到这般的地步么?
那么我呢?我一直想要怀上他的孩子,便是因为我想利用孩子得到他的怜爱!相比起娘亲来,我怎么有资格怀孕!
杀死她的罪魁就在此处,而我,却只能蹲在一边瑟瑟发抖!
云风立于一边,淡淡的看着他,许久终于吐出一句,“那么,你弄出这地图来,寻的宝藏,便是她的尾巴么?”
至尊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她做了坏事就一直闭关不出,我知道要她打开山洞是极为不易的。所以,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事前,我也让人通报她,他的儿子带了爱人来了,而他的那个爱人,便是八年前她未曾杀死,害得她数术破灭的那个女孩子,这么一来,只消你来,她定然放你进来!那么,我便也跟着顺利成章的进来了!”
“所以,你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云风的音调没有变化,却透着隐隐约约的怒意。
至尊哈哈一笑,“我没有!我只是在这里等而已!”
“只要你来,我定会给你打开山洞,为何你非要云风来!”她大声的尖叫着。眸子赤红充血,渐渐的现出一抹金光来!
他淡淡一笑,“我只是花了八年的时间来告诉你一件事,你,再不值得我单独前来寻你!让云风出面,便是让你知道,你的儿子还是握在我的手中!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你把她的东西交出来,我便让云风做皇帝,把炬国交给他!如何?”
她哈哈的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两步,“那么,如果我不答应呢?你又待如何?”
他轻轻一笑,“那么,这里,便是他与你的葬身之处!你血盟部,便到此为止!你说多好!”
云风的身子一震,指节握得发白。鲜艳的红影竟是显得那般的悲伤。原来他与我一般,也是狐妖的孩子!透过泪水,我小声的呜咽着。
云轻的金眸冷冷的扫视向我,许久,才小声的道,“若然,我一家三口便这么在这里大去了,也是好的!至少来说,你会一直陪着我,是么?”她的脸上现着一丝绝望。
他冷笑,淡然的道,“你说呢?我为何会陪着你二人?”说得此处,他突然朝着我伸出一只手来,气墙涌动,我身前的黑暗渐渐的散去,与此同时,云风朝着我疾射而出,一把捉提了我,将我带出黑暗之中!
我掩着唇,一直不住的发抖,直咬得牙齿格格作响。云风轻轻的抚着我的发,许久不曾说话。我一动,避开他的手。从他的手里挣开!
他一下子怔在了当场,这么无声的抗拒,他看到了!他浑身的暖意缓缓的散去,最后,浑身只留下冰冷的寒意。
我这轻轻的一挣,将我二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种信任感一下子打得散了。他回过头,直直的盯着他二人,再不看向我!眸中的关切也跟着烟消云散!
我知道我伤了他,他以为我知他是白狐之子,惧怕于他,可他却怎么知道,我真正恨的,却是她的娘亲!她的手里握的,是我娘亲的尾巴呵!
至尊的眸子扫向我,淡笑着道,“看来你被人讨厌了!云风!呵呵!你老爹我当年也被人讨厌过!啊!真怀念那段时日啊!”
云风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捂着唇,只是一味的发抖,没有抬起头来,没有看他一眼。这一秒,我知道我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再不能跨越!便是心里有爱,我也终将穷其一生,杀死云轻!
“你是白痴!被她那般的讨厌,竟然还这么的高兴!你不是白痴你是什么!”云轻尖声叫着,颤抖着道,“我拿来了她的魅力之尾,却仍是没有用处!为什么你不肯来看我!不然,你定然会为我所迷!再度让我入你的后宫!”
他突然笑了一声,“你傻了么?云轻,若不是知道这尾的厉害之处,我早便来亲手杀你了!我只是要一样属于她的东西而已!你都不能成全我么?”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九回 做件狐狸袄
云轻突然冷冷的笑了声,“我傻了?若然不是云龙的魅力之尾级数够高,她怎么能吸引得了你的眼光!是她比我美么?你的眼瞎了么?她哪一点比得上我?除了她是公主之外,她有哪一点及得上我!”
“云轻呵!你怎么能用及得上这三个字来形容那样一个好女人呢?你没有感觉么?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跟她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不论你怎么模仿,都不能及得她的万一呵!因为在我的心里,她便只是她,不关她的身份,不关她的本事高低,也不关她的容貌,便是有朝一日,她容颜尽毁,我也会一如继往的爱她,所以,你跟她比什么?”他的眸光投向远处,轻轻的道。
听得此处,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步步的朝后退去,直至碰上了身后的岩石。无力的靠在上头。“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般的爱么?似你这般决绝之人,为何便会成全她!为何你不杀了那个叶剑!将她夺到身边来!为什么非要给我这个想头!”
至尊的长长的叹息着,嘶哑着道,“夺过来?你以为我不想?可是她的爱太过决绝,连老天都被她感动了,决绝到,若然我说一句不允的话,我都会觉着自己好无耻,所以,我选择不看,不听,也不想!明明我就想忘了她的,可是,你却一再的寻她的事!更是将她杀死了!”说得此处,他的手轻轻的指住自己的心脏部份,几乎是嘶吼出声,“你把我的这里捅得出了一个大洞,再也补不好!这些年,我本来已经觉得忘了她了,结果你这么一来,弄得我一直痛。痛得心口直流血!她便如同一个诅咒,只要想起,我便痛得快要死掉了!”说得此处,我竟能看到他细长的眸中带了点点泪光!
那点泪光触痛了我,凭什么他要这般的想她!若然不是他,她又怎会落得如此的下场!指尖紧紧的掐入肉里。连着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我忍不住小声的哭着,透过泪眼看到的东西全都已经模糊。我几乎立不住身子,只能慢慢的蹲身下来,哭得那般的伤心,那般的痛楚!那般的害怕!
至尊的眸子冷冷的扫视向我,怔仲的看了我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云风,看来她真的很怕你!也难怪!得知你这般的身世,叫她怎么能冷静!看来,你与老爹一样可怜!”他说罢,便长长的叹息着。
云风沉默着,始终背对着我,一动都没有动。密闭的空间之中,一时之间,只能听得我颤抖的,失控的哭声!我知道他心里很痛,可是,却没有我此时的心痛!当他牵着我的手,步入这山洞之时,他便已经想好要对我坦诚他的身世,我甚至可以想像他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安,那种等着人宣半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他等来的,不是我的谅解,不是我一如继往的告诉他,我没关系,我爱妖孽!我爱这样的他!而是我对他的推拒!而是,我害怕失控的哭泣!
此时此地,我多么的想要刺伤他!我又怎么能告诉他,因为他的父母,竟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哪怕是做出让他误会的动作来,也在所不惜!
我二人,已经再回不去之前了!我也再不能如同之前一般肆无忌惮的爱他了!那便如同当日在落日城,他把我往敌人之中那一扔一般,在他的心里造成再也不能弥补的创伤!
“我说过的吧!云风!你与我一般,不能爱上别人的!这般的女子不能与你同生共死,不能与你共偕白首,更不能理解你是白狐之子!云风,你是明白的吧!纵是你拥有最强的魅力之尾,你也终是不能得到女子的爱呵!这便是我狐族的诅咒!哈哈!这便是娘亲的命运呵!”云轻惨然的笑着,又呜呜的哭着。“你看!她在哭!她的颤抖!她在害怕!”她的指尖狠根的指向我。
我蹲在云风的身后,攸的抬起恶毒的眸子,恶狠狠的与她对视!告诉她,我不怕她!她是白狐又如何!她一样被承喜斩了九尾!
她见着,眸子大睁,奔腾的怒气似是终于找到发泄的缺口,朝着我飞冲而来。我尖叫一声,缩到一边,瑟缩着身子,小声的求道,“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
她的身子一偏,竟是没有抓到。接着她又再来抓,手,却已经被至尊一把捉住,只听得他冷冷的道,“你干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大声的道,“我干什么?我杀她啊!我不杀她,我抓她干什么!”
她的这一句杀我”似是终干触痛了云风,云风身子略略偏过,淡着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人!云轻何时能处置我的人了?”
他的话既狂且妄,再没了一丝对母亲该有的算敬之意,只是一味的想要保护我。
她伸手,直直的指向我,“她刚刚对我目露凶光!你们没有看到!她明明不怕,她却装出这样的表情来!这个人,这个人!”说到最后,她竟气得结巴了!
我捂着唇,蹲着身子,小声的念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云风黑色的靴子慢慢的踱到我的面前,停住。朝着我伸出手来,我一惊,赶紧再后退两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我要杀他的娘亲,我怎么能回到他的身边!我怕越是看他,便会终于失了对云轻报复的心!
他似是终于不会动了,只是怔在当场,那只手,便这么维持着这个朝我伸着的这个动作。许久。
云轻气得浑身发抖,大声的喝道,“你不要做出那种表情来!你给我再恶狠狠的盯我一眼!让他们看看!你根本就不是怕我!你!我杀了你!”她尖叫着,又要朝我冲杀过来。
我缩着肩膀,颤抖着落泪,“不要!不要杀我!救命!”攸的尖叫一声,我朝着山洞外头飞奔而去。把云风抛在了身后。
“云风!你收回手!云风!去把她给我追回来!只有杀了她,我的病才能痊愈!云风!你哑了么?为什么不动!为什么要坐下!喂!”云轻在身后大声的呼喝着。
我没命的飞奔着,几乎已经伤心欲绝。我明明知道他在等着我把手交给他,却恶劣的不去做,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把他伤得那般!
可是,谁又来为我的娘亲抱不平!那个为了我多活一回,可以选择千年道行尽散的女子!那个有着一双温柔双手的女子!那个会做桂花糕哄我的女子!炬皇错了!应该得到那条尾巴的人,不是他,应该是我!
他纵是念她千回,也不配得到她的一根毫毛!我跌跌撞撞的越过黑衣人的尸休,躲入草丛之中,小声的呜咽着,“娘亲!茯苓一定为你报仇!一定!”说得此处,我取下腰间的短剑,朝着千笔峰上头而去!这里是炬国的最高峰,纵是散在十四国,也能看到的地方。
所以,纵是我没有轻功,我也要爬上去!因为我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将云龙的尾巴夺回来,杀死云轻!
狐人怕青竹箭,触之即死。所以,我一直不停的砍着竹子。这里很高,高到我足以看着云风鲜艳的红影一路寻着我下山去,高到我在这里砍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人发现!
我的手心全是血胞,可是我却没有休息!我知道这样很费时,可是我没有帮手!抬头望天,此时此地,无风有云,我立在悬崖顶上,将小型的炮弹排列成字。一齐点燃。我只能赌一把!赌她们当中有人能看到!
只听得碰的一声,小型的炮弹齐刷刷的升上天空,在天空排出一行字来。做完这一切,我便立时起身,将崖顶通往山洞的那个天洞堵上。冷冷的笑了声。再做了一系列的工作。
三天过去。至尊终是空手而回。我立在崖顶迎风而立,见他终是离开,唇角向上略略掀起一个绝色的弧度。
回去,好好的等着我!负我者,我必定不饶!
待他一走,我便坐在洞口,八年前我便知道,此处洞口足有三百米的深度!从这里望下去,只能见着一个黑漆漆的洞。一个足正好能盖住洞口的青竹盖,反面插满了青竹做的箭矢,将洞口盖住,坐于其上,我开始瓮中捉鳖。我对着她的山洞里头投下小型的炸弹。轰的一声,底下开始大声的尖叫。
我悠闲的坐在洞口,享受着这三日来劳动的成果!这里再不是她闭关的安乐窝,而是她恶梦的源泉!
“哪个杀千刀的!竟然给我投下火药!”话音才落,透过竹叶,便见着两道金黄色的光芒朝着我疾射而来!形色可怖!我哈哈的笑着,朝着她大声的道,.自然是我!你怎么能以为我会便这么离去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却选择不说,为什么?是怕你的至尊只消我的一句话,便要把你致于死地么?哈哈!可笑你一世英明,却是料错了我!”话音才落,便掀了青竹盖上的足可容一只手穿过的小孔,手里的炸弹便精准的朝着那对毒眸当中狠掷下去!她一偏而过,正待大声嘲笑,却不料那炸弹竟然碰的一声碰到岩石上头,再往回弹,只听得忤的一声,竟是将她炸得伤了!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附在岩石上头,大口的喘气。声音却是越来越轻,“你!你!”她恨恨的说了两个你字,这才发现,我的炸弹已经再度对她扔下去!
她再避开,那炸弹却又再度弹回。她尖叫着,浑身颤抖,“怎么可能!何以会长了翅膀!”
我哈哈一笑,指尖略指,大声的道,“只是加了个感应器而已!你到哪里,它便到哪里!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你是不会明白的!如何!现在你有没有感觉浑身无力!啊!好腥的狐狸味!这个高度,你能跃上来么?”我笑眯眯的道。居高临下看得好不自在。
她一怒,大声的喝道,“你这小蹄子给我等着!看我不刻了你的皮!”
她说罢,却突然不动了,远远的停在离洞口约一百米处的岩石上头,大声的道,“你干了什么!”
我再笑,淡笑着道,“我只是给那些炸弹里头装了一些麻药而已!不会死人的!犹其,是你这样的狐狸精!”
她尖叫一声,大声的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杀就杀了我,为你娘亲报仇就报好了!为什么非要这般!”
我再一笑,手里抛接着炸弹,淡着声道,“跟你谈一笔交易而已!如何?把我娘亲的尾巴给我!”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你想要回去!我就是把它毁了.也不会把它还给你!”
唇角一勾,我冷冷的笑着,“哦?那么,你便永远也看不到你的至尊了!之前你道我为何会突然消失么?因为我在至尊的马儿上头,装了我的定时炸弹!只要我心里不高兴了,那个炸弹便能给他炸得开了!你不是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么?那么我告诉你,我们那个时空的人,会做的坏事多了去了!你要不要试试!”这是她的软肋。而我,最喜欢就是刺人的软肋!
她冷冷的笑着,大声的道,“见不到他?你以为我若是把狐尾给了你,我便再能见着他了么?”
我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洋洋,面色一变,我冷冷的告诉她,“你是没有!你二人只能到黄泉路上见面!可是,你这么一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说罢,便拔下头上的金蛇簪来,往洞口这么一伸,“你看看这是何物!”
她眯着金色的眸子,呀的一声,是云风!
收回手,掠掠发,我朝着她笑得倾城倾国。“那么,你看我长得可有跟云龙三分的相像?”黑发,随风飞扬。我整个人看来飘飘欲仙。其实我长得跟娘亲并不相同,只是为了取信于她,便给自己易容了!之前在山洞,因着光线,她看得我并不真切,后来到得亮处,我又一直捂着自己的唇,所以,我便大胆的用了易容术。此时的我,看来硬是与她相像了九分九!
这是致命的!我敢打赌,这九分九的相像,会让她妒忌欲狂!
果然,她颤抖着指道,“你!你!”
我朝着她笑得甜蜜,“如何?与云龙像了九成,是不是?那你说,若然我舍了云风,嫁给至尊,至尊他会不会像爱云龙一般的爱着我?”说罢,我便学着娘亲的样子,朝着她伸出手来,温软的道,“来!云轻,抓住我的手!”最后一句话,不论是声音,还是语气,抑或是表情,我都仿了个十成十。我的时代,就是一起工作的集团内部的人也不知道,我擅长仿造东西,制作一切器具,其实,我最擅长的却是模仿!模仿人的动作,语气,一颦一笑。若然不是容貌不甚相同,旁人会以为我便是那个人!
她颤抖着,许久才淡着声道,“不可能的!她已经死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我一定是看错了!”
我掩唇,淡笑着道,“怎么?云轻,你在说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哪!看你这般的反应,看来至尊也一定能看得直了眼!”我的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你说,这般一来,云风他会不会伤心?被自己的爹抢去了他心爱的女人!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为了我骨肉相残?”
她尖叫着,“你怎么能这么做!云风他根本不会对你用真情!你你!你!”最后的三个你字,竟是那般的无力。
我笑眯眯的看向她,伸出手来,给她看我手里的金蛇簪子。“你儿子的东西,你认得么?”
她又道,“你不可能做这般的事!你怎么可能抛下我无双的儿子,去找个老头子!”
我也跟着哈哈的笑着,脸色一变,我笑得轻淡,“那么,他又是如何将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她直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小声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只要得到了她的狐尾,你便不会这么做了?”
我哈哈一笑,“这个自然!你也知道我与云风的关系,说句实在话,能饶你时,我怎么也不会伤害你的!婆婆!”最后两个宇一说出来,只听得下头的人哧的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你!你!你!”说得此处,她伸出一手来,取了头上的白狐毛,手一运劲,那圈白狐毛便朝着山顶缓缓上升,我浑身都在颤抖,眼见着那圈毛便要到得眼前,赶紧伸出一手,捉了那圈狐毛,只见那狐毛到得我手,慢慢的拉伸,直到现出一条狐尾的原形来。那尾巴通体雪白,看来漂亮得不似真物!将尾巴轻轻的放到颊边,细细的摩挲。感觉那尾的温暖。
“你现在可以走开了吧!放我离去!”云轻大声的喝道,“你不能反悔”
我怔忡了下,小声的道,“我不会后悔!我会依着我的诺言,不去招惹至尊,也不会杀你!可我不能保证你不杀我!所以,你不能从这条路离开!
除了这里,你还有一条路可以离去的,云轻,你不记得了?”
她眯着眸,许久才跃下身去。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这是娘亲的温度!我忍不住将它环在颈间,深深的吸气。娘亲,我带你回家!
山腰处,一抹鲜艳的红影执了剑,威风凛凛的守在洞口,山洞的门开了,鲜艳的红影一冲而上!
“云轻呵!我说不杀你,却没有说过不让人杀你呵!”我的唇角淡淡的向上勾起。
很快,那抹鲜艳的红影便飘然上了悬崖顶部,见着我,张着唇,大声的道,“茯苓!我抓了她了!”阳光下,承喜的笑容灼灼生光。她扬扬手里的白狐。胜利的微笑。
我哈哈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认得她对不对?承喜!你看!”我的手指朝着颈子一指,那里一条断尾正迎几瑟瑟发抖,“你看!承喜!这是娘亲的尾!她竟然一直将娘亲的尾带在头上!”说得此处,我的喉头便这么哽住。
承喜皱眉,可爱爱笑的脸上现着一丝怒意。一把将那已然晕厥过去的白狐捉到眼前,冷冷的道,“喂!当年我有跟你说过么?像你是这般风骚入骨的女人,斩了你的尾巴,让你一世没有男人爱是最好的惩罚,可是你却偏生去斩了娘亲的尾。你很好!你厉害!厉害到我不想这么快杀死你!”说罢,便一巴掌甩上它的颊。
那白狐小声的哼了下,一对金眸便这以死死的盯住我二人,见着承喜,突然瑟缩了下,显是当时被她虐得狠了!
“那就不必那么快!承喜,你说一个女子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我笑眯眯的看着承喜,小声的询道。
承喜哈哈一笑,“自然是,一点朱唇万人尝!不过,失了魅力之尾,这只九尾狐等同废物!就是卖去窖子里头也没有会想要!不若便这样吧,将她杀死,然后剥皮取肉,给你做条领子!”
它的牙齿格格作响,恶狠狠的对我尖声叫着,“你这个女人!你不是说要放过我的么?你不守信用!杀了我,云风我儿照样会替我报仇!杀了你这个小贱妇!这样下去,一代接着一代!你说多好!”
我哈哈一笑,掩唇,“我是没有杀你呵!可是,我没有说过我不能叫人来杀你!你杀了我的娘亲,我对你小小的处罚一下没有什么不对。那之后我已经放了你了,是你自己没用,是你自己倒霉!竟然碰到了昔日的仇敌,于是,此事便与我无关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大声的喝道,“你是魔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的魔鬼!”
我笑眯眯的看她,无奈的反驳,“我哪里是魔鬼,我根本不是好不好!
马上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是很善良的!是不是?承喜!”我朝着承喜笑道。
承喜应了声,“不会不会!不要把我说得多么残忍!看来看去,这一身的皮毛都那样的漂亮!便这么做件袍子好了!唉!那不如,我去九尾狐族,将你族类一一捉起,揭了她们的皮毛,让她们给我做一件大衣,如何?”
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那得要多少只才能行?你!你不会的!那是你母亲的族人,你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我突然喷笑出声,掩唇道,“可是呢,也是我母亲的族人,将我母亲杀死了!斩了尾巴!承喜!我也要一件!天气冷的时候正好御寒!”
她尖声大叫着,声音凄惨无比。“如果不是因为我十年大劫已到!你以为你二人这么容易得手么?有本事的,就等到一日之后,我们再行打过!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云轻,我便是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大劫,才这么快便对你动手的哪!我就是要你十年心血一朝丧,便是下去黄泉,也不能忘了对我的恨意!”说得此处,我慢慢的走向她,托起她的下颌,小声的道,“因为有恨,你便永远也投不了胎,便这么活在阴世生生世世!啊!多么美好的前程,不用太感谢我哦!”
此时此地,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伸出手来,轻轻的抚着她的皮毛,长长的叹息,“好美的皮毛!这副皮毛一哥都要上千两的银子,干年修行,果然是有用处的!”
说得此处,她两眼一翻,便这么昏死过去。承喜检查了下,喷笑道,“你气昏她了!话说,你怎么知道她十年大劫便在眼前?”
我灿然一笑,淡着声道,“因为我与云风进山洞之时,她说了一句话,他原来竟是等着这么一日!我想不明白这一句话有什么特别。然后再想想,我便明白了,也只是一赌而已!本来应该好好的计划周详的事,这么一来,便显得这个计划很多的漏洞!若然你没见着我的讥号,事情便败了!若然这山顶通往山下的山洞没有那么高,那么我又败了,若然不是我身上正好有麻药,那么我败了,若然不是知道她最怕便是被青竹做的箭触身,不做那个盖子,那么我又败了!如果她不是那么的恨着云龙,却又那样的崇拜她,那么,我这个计划又败了!所以,承喜,我其实对这个计划一点把握都没有!一个计划冒了这么大的险,这是我生平仅有!她,算是让我破了例!”我恶狠狠的道。
承喜笑了下,“斩草除根,她说她有个儿子,那不若,我们便一道把她的儿子做了,把她的狐狸窝一锅端了!省得她麻烦!”
我窒了窒。许久不曾说话。
她看着我,突然拍着额头,“怎么?你不是爱上那个叫云风的了吧!狐狸精生的儿子果然是狐狸精!便这么把你迷了!看我不斩了他的狐狸尾!”
她大喝一声,狠狠的将云轻掼到地上,狠狠的踩住她的头,只听得吱的一声响,一缕芳魂,便这么魂归离恨天。
死了!她死了!我怔忡的看她,快活的仰天大笑。自此之后,我与云风,便是世仇!
“不!不必你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他!”我绝望的,冷冷的笑着。
承喜古怪的看了我好半天,终于问出一句,“其实不必这么勉强,杀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见着会来?而不是旁人?”
我一哂,淡着声道,“因为我炸出的讯号是,此处有美男!这个世上只有你好这一口!”所以,只要她见着,就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