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16

鼓手K99: 双性家族之汗青番外 107-141

107.

阮汗青却面无表情,抛开身旁尊贵的皇帝就像丢掉手中带血的匕首那样漫不经心,然後直奔军营。

魏帝脸皮极厚,跟著他回到帐中,外面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情激动。

阮汗青总算有了点表情,只是很淡很淡,仿佛那掌声并不属於他,他只是为它的热情和激烈而微微动容。

“汗青,这荣誉属於你。”伴随著这笑意的是对方伸过来剥他衣服的手,他挣了一下:“别碰我。”

魏帝果然不再碰他。“那朕宣太医来。”

阮汗青没答话,只是背对著他。

与其说开明,不如说心疼,他为这次战斗受了这麽重的伤,让他耍耍小性子又何妨?皇帝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一会,太医赶来了。阮汗青默默地任血衣被剪开,伤口被清理过後洒上了一层药粉,接著是包扎,这太医大概是新来的,动作不够熟练,手老是发抖,好几次弄痛了他……忽觉不对,他蓦然回首,竟看见皇帝一只手捉著绑带,正费力地缠著,见被撞破,整个人僵住,竟显出几分青涩,而跪在脚下正用肢体语言指导主子的太医也傻眼了,大气不敢出。

还好阮汗青没有追究,只是很不乐意地‘哼’了声,转回头时眼角瞟到对方俯下身跟绷带继续奋战的模样,心头怪怪的。

过了一会,治疗总算结束,阮汗青正摸索著手边的新衣服,突觉裸背印上一抹湿热的温度,他差点跳了起来,太医还在呢,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去一看,哪里还有太医的影子,就只有将嘴唇轻轻贴著自己的男人,而男人丝毫不惧自己的狠瞪,缓缓坐直身,脸上绽开一抹微笑,那笑容腼腆而幸福……

 ***

打了胜仗,魏帝起驾回宫,大摆宴席,犒劳士兵。

阮汗青跟他一起,但他回去并非为了天子的打赏,更懒得应付那些繁文缛节,而是有重要的事。

回宫不久,他就再次找到那人的住所。男人还是穿著那件陈旧的白衣,只是不如原来精神,他坐在岩石上,呆呆地望著湖中摇摆的鱼。

当阮汗青出现的时候,白衣人仿佛有预感似的突地抬起头,一扫适才的阴霾,双眼灼灼发亮,好似发现了稀世珍宝,尔後表情归於平静:“你来了。”

他的巨大变化阮汗青尽收眼底,但他装作不了解他的渴望,只笑著揶揄道:“有故人至远方来,还不弹奏一曲?”

那人二话不说,正襟危坐,开始抚琴,阮汗青听得如痴如醉,一曲毕,他才发现古琴竟断了根弦,对方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说:“它早就断了。”接著又更深入的对他讲解:“我用其他的弦代替了它的音,就这样──”只见他重重按下与断弦相邻的琴弦,果然发出了与之同样的音高,阮汗青朝他摆了摆手:“别跟我说这个,我不懂。”其实他心里觉得很是温暖,对方与他的交流从来都那麽认真,虽然他的心思并不单纯,但总是给人一种单纯的错觉。

“告诉我你的名字。”两人都喜欢彼此单刀直入,他们并不当自己在这身不由己的深宫中,而是在适合交心的曼妙场所。

“我认识了世上唯一值得我认识的人,”男人看了看天际,然後朝他缓缓转回头,显得优雅而深沈,“还能不报上名字吗?”

他笑了:“魏君年。你可以叫我君年。”

果然是他。既然如此,不如开门见山:“你想离开这里?”

魏君年道:“不仅如此,我得夺回本该属於我的东西!”他瘦削的身体隐隐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见阮汗青在这节骨眼上选择了沈默,他不禁有些焦急:“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阮汗青不语,只是转动了下眼珠。

只听那人冷冷一笑:“别对我说你下不了手,我不信你会贪恋仇人的温柔。”

闻言阮汗青浑身一震,怒形於色:“用这个来激将我你不觉得很荒唐麽?告诉你,我阮汗青可以接受天下任何一个人,但永远不会接受他!”

魏君年却眯著眼,像是失了魂:“是吗……”随即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怒气不争地看著他:“你当真恨他,就该立下比这狠上一百倍乃至一千倍一万倍的重誓!你知道我对曾背叛我的那个人立下怎样的血誓吗?!”

阮汗青一愣。然後他看见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修罗鬼魅的诡笑:“如果我能逃出生天,势必灭他九族杀他全家!!”


108.

“他是谁?”他本不该问但他仍是问了,他终究不希望对方得到自由便大开杀戒。

魏君年却答:“他已经死了。”然後他转过头,不再说话。因为他自知失态,如果阮汗青改变主意就坏了。

然而男人似乎也不愿继续这个带著血腥味的话题,只问:“我该怎麽做?”

魏君年便随著他言归正传:“首先要解了我身上的毒。这毒出自魔教,解药在教主霍负浪手中,此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强,你要千万小心。”

阮汗青问:“他们的总坛在哪?”

魏君年答:“望月湖旁。”

接著两人又对计策进行了一番商议,接近傍晚阮汗青才离开。

他并不担心魏靖恒的盘问,这阵他趁著自己的威望达到顶点强行拿下了预谋造反的太尉,最近正忙著肃清曹仁余党,哪有空关心他的去向。他决不会想到自己和前任太子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只是魏君年这个人,并不十分可靠,虽然和他相处很舒服,但他被关在这无人之地竟也能知晓宫中情况,可见城府之深,与虎谋皮,不能不防。

他猜得没错,殊不知他前脚一走,就闪出来一人跪在魏君年身旁。

此人藏在暗处,阮汗青居然未能察觉到,可见功力之高。然而他却对白衣人恭敬非常,太子的驭人之术不能说不高。

“你知道该怎麽对魏靖恒讲吧,想必不用我教。但这个分寸你得把握好。他既然让你跟踪阮汗青,就说明他并不放心阮汗青暗地里的立场,你得利用这个好好做做文章。”

那人道:“主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麽做。”

“那就好。”魏君年背著手,踱了几步,被阳光照著的眼角近乎血红,他的神情却十分安详,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快了,那一天就要到来了。魏靖恒,当你知道是他出卖了你……你会做何感想?”

 ***

魏帝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不出几日,太尉曹仁便被斩首示众,整个家族也被诛杀殆尽,刑场血流成河、鬼哭狼嚎,就算整日足不出户,仿佛也能看见那可怕场景、听见那惨烈嚎叫。

不仅城里人心惶惶,朝中亦是人人自危。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臣,一个个变成霜打的茄子、深闺的姑娘,个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只有那些不怕死的忠臣该说的还是要说,依然在老虎身上拔毛。

宫里最淡定的人不外乎阮汗青了,他还是那样早睡早起,读兵书、练武、狩猎,为再次出征做好准备。

在事後第五天,魏靖恒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他面前:“汗青,朕废了皇後。”

皇後是曹仁的女儿,受父牵连而获罪,废掉理所当然,只是在他面前道来,就变了味。

阮汗青面无表情,这种话他是不可能搭腔的。

“汗青,朕处理完事,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你就不能陪朕说几句?这样吧,朕想出去走走,顺道去丞相府中看看蓝蓝,当然,”他微微一笑:“要带上明儿。”

其实就是缠著他去看孩子,毕竟阮汗青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这种要求,至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阮汗青自是不愿意,魏帝却前所未有地坚持:“大人小孩都得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瞧这天气多好,不去踏青太浪费了。”

阮汗青不想听他那些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只得跟著他去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出不得乱子,反正能敷衍就敷衍下。

这天早早起来,带上明儿,魏帝便欢欢喜喜地上路了。到了丞相府邸,张宇已等在门口,见到属於皇家马车,便亲自上前迎接,显然早就接到消息。阮汗青面无表情地下了车,看也没看张宇一眼。

张宇努力掩饰著尴尬,装作很自然地将几人请进了屋,刚到院中,便看见一个手中拽著风车的小女孩撒腿奔了过来,嘴角欢快地叫著爹爹爹爹。

只是小家夥还不到两岁,腿还没长好,出於激动跑得飞快,所以跑起来是左扭右扭,好几次都差点跌倒,魏帝心都揪紧了,直到她跑到面前才眉开眼笑,不料这家夥突然失去方向感,一头撞在了阮汗青身上。

只怪蓝蓝太小,就像一个胖乎乎的皮球撞在男人结实的腿上再咻地弹开了,远处的几个仆人捂著嘴偷偷的笑,小女孩晕乎乎地坐在地上,也没哭,就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109.

蓝蓝虽然跌倒了,但小孩子经常这样,因此气氛还不算糟糕,偏偏阮汗青不识相,摔了就任她摔了,视而不见地目视前方。

皇帝的笑容有些僵,也没说什麽,同张宇过去扶了女儿起来,逗了她一会,便继续说笑,明儿则被放下来,同蓝蓝一块玩耍,阮汗青则一概不参加,很冷淡地不知把注意力转移到哪去了。

到了中午,大家聚在一起用膳,皇帝故意让阮汗青坐在孩子旁边,张宇心领神会,远远在一边不去打扰他们一家人。席间,满是稚气的童声,夹杂著大人的夸奖或者附和,一桌人就阮汗青没开腔,皇帝不禁用手肘碰了碰他,至少要给孩子们打个招呼嘛,瞧瞧这干爹怎麽做的,阮汗青不理,只埋头喝酒,手指在碗筷上漫不经心地敲击。

吃完饭,两个孩子又搅到一块疯玩,皇帝守在旁边,一边看他们抢风车捉蛐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张宇聊天,同时也没冷落了阮汗青,就算无话可说也要对他笑笑。张宇呢,总是垂著眼皮,似乎避免和那人的目光接触,又像是怀有心事。这些魏帝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两人的矛盾是因自己而起,但他并不想去化解,就算张宇是他的左膀右臂,对他衷心耿耿,但他自私地想要阮汗青只有他一人。若要前嫌尽释,发生在他和他身上就够了。难道不是?

“哈哈,你尿裤子了,羞羞。”

听见蓝蓝的叫声,大人们回过头来,只见小太子的裤裆湿湿的,张宇二话不说就进了房间拿尿布,“你别管,朕来就是。”等他出来後,魏帝便主动担了换尿布的活,将儿子一把捞过来,拉下他的裤衩,然後用帕子去擦他臭烘烘的屁股。蓝蓝看著看著,也伸出小手来帮忙,弄得大人们忍俊不禁。皇帝只有两只手,胖小子又好动,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帮朕抱著。”他一手拿著尿布,一手将抱著的孩子递给站在身边的阮汗青,没想到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咚’的一声,然後是孩子的大哭。

只见明儿坐在地上,手捧著额头哭得鼻子发红,天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谁让你放手的?!虽然他并没说话,但是他眼里满满是愤怒的质问。

张宇赶快扑到阮汗青脚下将明儿抱起来,魏帝身形未动,仍沈默地与男人对峙著,阮汗青也没离开,两人较劲似的我不让你你不让我,最後不欢而散,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宫了。

马车上,两人各据一方,皇帝抱著一脸哀怨的儿子望著窗外。

摔了孩子,阮汗青丝毫不觉得愧疚,更没把天子的记恨当回事,似乎被人误会成他是故意的也无所谓。

其间只有马车车轮的吱嘎声,以及黄昏归巢的鸟儿的啼叫声,车不知行了多久,一直把目光落在远方的天子突然用淡淡的口吻道:“那天你去了哪里?见谁去了?”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阮汗青有些吃惊,难道他知道了?究竟知道了多少?然而他面不改色,同样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出门难道要经过你的允许?”

魏帝不再说话,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至於心底,谁都不知道有多麽复杂。

既然对方没有深追,阮汗青也就跟著息事宁人,只是余悸未消,他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探子,想到这里,厌恶压过了不安。

出征前,魏靖恒没有再来找他。

他也乐得清闲,种种草浇浇花,他对男人老是把孩子当作筹码的想法很是厌倦。

有亲人无法见面,有下代又不能相认,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所谓将军之衔,不过自己在世上的一个面具。他的真实身份,早淹没在残忍的现实里。

无聊时,一个人到处走走,但他没有去魏君年那里,虽然他很想去。除去他野心家的本质,他也算是知音。只是和他做知己,不知不觉就付出了代价、出卖了良知,不会有什麽好结局。



110.

人活在世上,总是存有幻想,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了解自己而不会伤害自己,殊不知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现实中没有十全十美,即便是愿意单方面献出感情的人,也终有一天会以伤害对方来作为崩溃。
前一段时间曹仁被满门抄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最近宫中议论的便是新上任的太尉,以及皇帝纳的新宠,皇後被废,说什麽天子枕边都不能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这个消息是小贵子带给阮汗青的,他听後没什麽反应,只穿好盔甲带上蛇矛,仿佛已经在出征的路上,小贵子只得叹气,皇帝的心,只要他愿意,必定是能抓牢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稀罕,就连无辜的孩子也不多看一眼。
这次,天子依然御驾亲征。

“朕,怎麽可能放你一人?”

面对这一语双关,阮汗青只能保持沈默。非常时刻,他必须镇定。

这次,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共同对敌,显然有一方对另一方的监督之意。

走一步算一步,那人肯定不知,他越是这麽对他,他越是有反叛的动力。

他讨厌他的自以为是。
在远方迎接他们的是越将呼和。

此人擅长计谋。计谋中最擅长佯攻。他常常用这招把敌人耍得团团转,没有顶尖的分析能力,根本无法判断出其主攻力量所在,失败也就在所难免。

魏帝和阮汗青商议之後,决定分开行事,如此以来可相互照应,於必要时刻再会师,这样会多出不少灵活性。要不是战术需要,天子定不愿阮汗青离开自己的视线,无奈战场上讲究大局为重。然而阮汗青却是求之不得,一是不用再对著那张臭脸,二是得以机会做自己的事,三是能够各显神通,何乐而不为?

和魏靖恒分开後,他立刻把军队交给副将左涛让他主持大局,左涛见被如此重用,兴奋难当,连连发誓绝不负其期望。阮汗青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必须为自己离开保密,对方答应後,便授他不少对付佯攻的战术。

这边安排妥当之後,阮汗青便日夜兼程赶往达州望月湖,望月湖位於魏国边境,湖光山影,风景秀丽,据说,就算是看不见月亮的夜晚也仍有月轮倒映於湖心,这便是‘望月湖’名字的由来,可见湖水之清澈。

至从魔教崛起,建总坛在此以後,望月湖旁难免腥风血雨,失去了曾经的纯净和美丽,从热闹非凡变得荒无人烟。阮汗青到达後便找了个客栈先探听消息,还好那老板是好客之人,自顾自滔滔不绝,让他将魔教摸清了三层有余。附近的村民惊惧魔教淫威,皆搬得远远的,这家是离魔教最近的客栈,可也与其相距十里。事不迟疑,阮汗青没有多做停留,拿到解药他还得尽快赶回去。

只是他没想到此行会这麽不顺利。
他知道,要深入虎穴再全身而退,光是对敌人的这点了解是大大不够的。

因此在混进魔教後他捉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他加以逼问,探知到总坛的格局、机关所在,以及霍负浪的房间位置。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晚上的到来,据说霍负浪有个奢好,就是每月十五会在院中举行夜宴,通宵达旦,第二天早晨才回到房间,除非有重要的事,一般不会缺席。他逼问了好几个人,才确定言符其实,因此他必须确定今晚魔教教主是否留在院中,如此才能保证自己有充分的时间盗取解药。

他以为宴席上那些人不过是附庸风雅,然而没料到夜宴竟是这般赤裸裸的情色。载歌载舞以及斟酒夹菜间全是稚嫩的少年少女,他们只著了一层半透明的轻纱,看上去跟没穿无异,趴在树上的阮汗青差点吐了出来,他故意藏得较远不至於被武功高强的教主发现,但也正因为眼力极好,不得不看清这幅龌龊画面。席间全是清一色的男宾,有的太阳穴高鼓,显然不是泛泛之辈,有的衣著甚为光鲜,是父亲在朝中做官的公子哥,他们大声喧哗著纵酒,更有人将看上的美人拽进怀里肆意轻薄玩弄,一时污言秽语、放浪形骸层出不穷。




111.

好个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一阵异样的喧哗传来。

只见一人被两个壮汉拖了上来,跳舞的献媚的统统知趣地闪开,把舞台留给了今晚的主角。

此人的打扮有些不一样,只见他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袍,那白是极其素雅的白,禁欲而矜持,而流泄在身前肩後的发丝乌黑浓密,泛著柔润的光泽,有著一种沁人心脾的纯净之美。

阮汗青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未能想起,这时场面骤然安静下来,一个穿著宽大纯黑长袍的男人在众人敬畏的目光里出现,红发张扬,黑衣内敛,两者搭配,显出一种神秘的尊威。想必他便是魔教教主霍负浪,毕竟这种气场绝不属於普通人。

他大大咧咧上座,在下人给他斟酒的时候冲宾客们招了招手,意思是各位自便。座下的人纷纷抱拳,不一会席间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但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在那白衣人身上。

霍负浪吊他们胃口似的,迟迟不动摆在面前的‘佳肴’,待某些好色之徒出声讨要,他才漫不经心地,眼角一挑。

那两个壮汉心领神会,合力将白衣人拖到教主跟前,那人蜷成一团,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著,仿佛光是粗暴的拖拽就让他痛苦万分,更别说接下来的惩罚了,待壮汉放开他,他便虚弱地扑倒在那人胯间。男人的柔弱和纤细大大激发了众人的虐待欲,招来一片如狼似虎的窥视。

霍负浪冷冷一笑,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怂恿声中解开了裤头,阮汗青不忍再看下去,这个人所受的侮辱跟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身为男人却被当作妓女一般践踏,那种痛苦和屈辱可想而知,足以将人逼疯、甚至杀死!可又怨不得谁,归根到底不过弱肉强食,经过了不少风风雨雨,阮汗青的思想很少带有感情上的惯性。因为他明白同情毫无用处,挺身而出更是找死,势单力薄不可意气用事,何况重任在身,然而撒手不管又违背他做人的原则,就在他天人交战之时,只听‘啪’的一声,十分响亮,白衣人不知做了什麽惹恼了教主被一耳光煽倒在地上,这一耳光就像信号,那些对他垂涎三尺的人立刻靠拢过来,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捞起他的下袍,几只手同时伸了进去抚摸那如雪的肌肤,皆是一脸下流和沈迷。白衣人奋力地挣扎著,可依然改变不了身体被猥亵、私处被打开的命运,甚至有人忍不住掏出了阳具在他腿间摩擦,男人被推得仰倒的时候长发往两边散开,露出了一直未完全露出过的脸,阮汗青一下就僵住了,脸变得惨白,眦目欲裂,一下愤怒到极点,模样就跟一个恶鬼差不多,恨不得将在场的人撕来吃了。

只见他狠狠一握长矛,毫不犹豫地跃了出去,众人没料到半途竟杀出个程咬金,一时全都愣在那里,阮汗青下手极狠,先是刺穿了最过分的那个人的手,拔出来,再一下插进另一人的肚子,将他挑起来甩出老远,鲜血肠子流了满地。那些达官贵人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钻桌底,会武功的见男人如此彪悍也不敢上前,光摆出一副欲打斗的架势。要拦住他,这些人中唯霍负浪有这等功力,按道理说有人闯入他的地盘还大开杀戒作为东道主的他该将人就地正法才是,然而他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待对方把人抢走才慢悠悠地抬起屁股,招呼手下去看看伤员,嘴角挂著一抹诡谲的笑意。

 ***

阮重华没想到自己会有得救的一天,自是对救命恩人感激万分。

他在霍负浪的胯下苟且偷生有整整两年,至从他敲开魔教的大门,就没有一天是干净过的。

那里没有人关心他、尊重他,作为教主的性奴和玩物,他甚至没有资格说上一句话。

所以说,他感激他,然而自己感激他的方式只有一个:“你快走,别管我好吗?”他们根本逃不掉,他很清楚这一点,霍负浪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就这麽简单的放他们走了?


112.

阮汗青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想让阮重华认出自己,虽然他很想和他相认,但是欣喜之余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他怎麽舍得他亲爱的二哥为此事而耿耿於怀。

想起刚才二哥被欺辱的情景,阮汗青心中一阵剧痛。他是如何落入了魔教手中,莫非大哥和沈擎苍还不知道他的遭遇不成?他以为只有自己受过这般非人的折磨,哪知二哥竟然过得比自己还不如!想著,目光不禁落在他脸上,两年不见,他竟是如此消瘦,脸上是劫後余生的放松但更多的是自知逃不出那人掌心的惊恐,他阮汗青何尝不知,顺利离开此地是痴人说梦,但是他的二哥他能不管麽?他怎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亲人被霍负浪那个禽兽践踏得体无完肤!

二哥,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他只能在心头默默地说,他深知这不是毫无意义的豪言壮语,要做到这点自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然而他不害怕,没有什麽可怕的,这样的捍卫坚决,且天经地义!阮汗青停下脚步,轻轻放下男人,让他靠在树边,这个时候他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男人嘴边的血迹、凌乱的衣衫让他拳头握紧又握紧,特别是他目光向下,撞见对方隆起的腹部时猛地咬住牙关,感到心里浸满了血。霍负浪霍负浪,今天不为二哥讨回一个公道,我阮汗青誓不为人!

与其狼狈地逃跑,还不如想办法把敌人解决了,他深知霍负浪的厉害,但他更明白要是二哥再度落在他手中定然生不如死,只是光凭自己的实力他没有把握打败对方,必须借助外力才行,於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知道那人从什麽方向而来,何不设置一个机关陷阱?就算被他闪开了也能替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应敌。

“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听见阮重华焦急而绝望的催促,阮汗青有些热泪盈眶,他的二哥还是这样,还是这麽善良,然而适者生存,善良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益处,不反受其害已是很好的了,如今这个世道!

阮汗青饱经战火的洗礼,经验丰富,很快就地取材做好了一个刁钻的工事,然而他刚抬起头,树林里就响起一阵浑厚的笑声,嚣张、轻佻至极,仿佛这两人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到手拈来便是了。阮重华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著,向前爬了几步,模样不安至极,阮汗青却十分镇定,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警戒的眼神四处打探著,估计著对方的方位,只是那人内功极为深厚,整个树林都荡满了回音,竟让他一时拿捏不准,不过混迹沙场的人天生有种直觉,在笑声戛然而止时,阮汗青目光陡厉,手中长矛向身後捅去,随著衣袂翻飞之声,霍负浪已跃开数米,黑色的披风在狂风中波动如江水滚滚不息,他大笑道:“好个回马枪,不知阁下是哪位将军麾下的小将?!”

虽然阮汗青仍保持著镇定,但脸一点点地失去血色,不能不说这人好眼力,光是一招就看出他的来历,那麽说明对方也曾戎马沙场,否则不会对这招这麽了解。(回马枪便是回马刺,就是故意引诱敌将追上来,然後拔转马头就走,於敌将刀锋落空招式用老的时候,陡然回身一刺,猝不及防,将其斩杀於马上)如此看来,霍负浪当真不好对付。

教主的问话,阮汗青没有搭理,只屏气凝神,注意著他脚步的移动和姿态的变化。殊不知他警戒著霍负浪的同时,霍负浪也观察著他,见他锐利的眼神里竟带著刻骨的恨意,然而记忆里又没有这麽一号人物与自己结过仇,不由疑惑,不过这点疑惑很快转瞬即逝,似乎猜到什麽,他的嘴角又挂出先前那般诡谲的笑意,仿佛在盘算如何玩弄对方,还有一点就是他向来偏好男风,那个身上没几两肉的残废他已经玩腻了,要不是他那不服软的性子自己颇感兴趣,恐怕早就把他丢去喂狗。是该换换口味了,这个男人脾气是暴躁了点,但脸蛋和身材都不错,如果能把他压在身下在他体内肆意进出不知是多麽快哉的一件事!


113.

所以当阮汗青杀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很是惬意,他不光喜欢蹂躏仙风道骨般的男人同样爱好摧残阮汗青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征服游戏百玩不腻,何况人家送上门来,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霍负浪虽然好色,但是跟其他人不同,他不懂风花雪夜、怜香惜玉,他只懂得征服和肉欲,与野兽并无区别。然而这些,又不过是他为所欲为的一部分,他更中意漫无目的的杀戮,鲜血喷溅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因此刚才男人在他面前杀人他并没有阻止,如此美好的景色他欢迎来还不及呢,又怎会去干涉?

阮汗青当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恨不得将他立刻解决,好带二哥离开,因此一上来便杀招毕现,只求速战速决,也顾不得在强敌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乃大忌。霍负浪知道他求胜心切,阮重华在这里本就是一种隐藏的危机,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掠了去。他轻轻一笑,不知这两人是什麽关系,若互不相识男人绝不会对那个残废那麽上心,有趣。

阮汗青手持长兵,霍负浪却是赤手空拳,虽赤手空拳,他手中就像握有十八般兵器,压得对方无法喘息。阮汗青心中有些没底,他现在勉强能够支撑,但这究竟是不是他的全部实力?若是,自己可能还有得胜的机会,他没忘记帖木儿那战,形势也是这般危急,最後他不也反败为胜?任何人都下意识地不承认自己比别人弱,阮汗青也不例外,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霍负浪的武功比他高出太多太多,刚才不过是戏弄他而已。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魔教教主冷冷一笑,伸手抓住他捅过来的长矛,往後一拉,如他所想,阮汗青心高气傲,并没放手,而是就势扑向自己,居然要和他对掌!哼哼,可笑,他估计不知道如果自己真接了这一掌他怕是半条命都不剩了,然而就在这时,男人的掌心一翻,变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攻向他的下腹,霍负浪脸色一变,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暗算自己,对方刺过来的刀锋他根本不躲,直接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他向来没有手下留情的习惯,碰到熟人出手更狠。阮汗青只觉胸口一阵窒息,几乎是在被掐住的一瞬间空气就从肺部流失得一干二净,但他没有放弃,孤注一掷,然而刀尖就像抵在了一堵墙上,居然插不进去!而自己也因为缺氧而眼冒金星,随之四肢软了下去,只剩最後一点意识,他放不下他的二哥,他若是死了二哥怎麽办?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然而这痛苦与即将到来的死亡无关,他只是痛恨自己挽救不了二哥的命运……

眼看男人就要不行了,霍负浪突然放开了手,在他软倒下去大口呼吸的时候,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张开的嘴里。阮汗青以为是毒药,然而在他恢复过来时发现不能运气,才明白了这药的用途。

“本座该怎麽处置你们呢?”阴冷的声音如同无数只毒虫,爬进两人的耳朵,化作不寒而栗。

“不要伤害他!”不远处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如同一缕幽魂般的阮重华惊疑不定地哀求著。

霍负浪罔若未闻,只俯身,掐住阮汗青的下巴,左转一下右转一下,脸上如刀刻的五官注满了来自地狱的阴霾:“求我,说不定本座还会饶你不死。”

阮汗青只是恶狠狠地瞪著他,宁死不屈。

教主笑了起来,笑声极其沙哑,好似两根白骨彼此摩擦:“告诉本座,你是不是认识他?”

听闻阮重华一下就愣住了,谁会冒著生命危险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何况刚才男人放下他的时候仿佛知道他无法站立,因此让他坐靠在树下。

似乎预感到什麽,阮重华的心莫名揪紧了。

阮汗青仍旧没有答话,就算死也不能让二哥知道死去的人是自己的三弟,否则他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为他做傻事。霍负浪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听他吃吃地笑著:“你不说,他自然会告诉我!”



114. ~

说罢,不容他做好思想准备,便一下捏住他的胳膊,只听‘哢嚓’一声,阮汗青猛地仰起头,脸上露出痛极的神色,要论分筋错骨,没有谁比擅於折磨人的魔教教主更为狠辣娴熟,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方毅力惊人,居然在这种情形下咬紧牙关及时封住了喉中呻吟,让他的阴谋落空。霍负浪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似乎有点意外他的顽强,在他身上再度打量了一圈,发现男人的左手曾受过伤,果然被钳住左手时阮汗青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的眼力如此之好他缓缓闭上了眼,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出声,绝不能叫出声!痛苦来临之前他不断嘱咐自己。

然而霍负浪并没把他怎麽样,也许是没有把握,毕竟过招间他对阮汗青已有所了解,通过刚才那一下他更加确定此人非池中之物。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冲动,是不是轩辕一族的人都是这样的呢?不一定出类拔萃,但是性子坚韧、灵魂唯美,有著发自内心的迷人。“既然这样,本座只好亲自验验你的真身了。”

说著拿起他掉在地上的那把小巧匕首,从他的胸膛开始,剖腹一般在他僵硬的身体上从上至下地划过……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想干什麽就是傻子了,说不害怕是假的,难道自己真要重温曾经的屈辱吗,阮汗青浑身都冷了。霍负浪自知找到了男人的弱点,至於怎麽利用这个弱点他早已轻车熟路,毕竟阮重华被自己玩了两年,对轩辕一族的特性他自然是了解得很,当刀锋割开男人裤裆之时,他就像是被欲望逼得失去了耐性,一把扯掉了那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阮汗青羞愤欲绝,赶忙蜷了起来,教主无心欣赏他的窘态,直接将他紧闭的腿用力分开,看见对方腿间那朵亭亭玉立的小花时,他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色。原来是阮家兄弟,只可惜武功不济,不过话又说回来,上次沈擎苍跑来都无功而返,身手不如沈擎苍的他又能有何作为?他底子倒是不错,再磨练几年定有所成就,不过是否有那一日还得看他过不过得了今天这关了。

当手指插进去时阮汗青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肌肉绷得紧紧的,汗水沿著他的额头一滴一滴地淌下,可见他的内心受到了多麽严酷的煎熬,然而他一声未吭,坚守著不出声的原则,霍负浪觉得好笑,然而他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置於男人腿间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啊──”伴随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只见阮汗青的身体一下弹了起来,面容彻底扭曲得连半点英俊也不剩了,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阮重华感觉天塌了,如果他看得见的话,绝对会被那副惨烈的景象骇得昏倒:教主竟将整只手伸进了男人体内,一股鲜红的溪流从雌穴里涌出来填满了小麦色的股沟。“霍负浪,住手!别再动他!”阮重华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一腔怒火很快黯淡下去,泪水沿著脸庞顺流而下,“我答应你,我什麽都答应你,你放过他好吗,求求你放过他……”

“不要……求他……二哥,”阮汗青虚弱地喘息著,眼里闪著决不妥协的目光,眉间带著一丝倔强的微笑,灰白的嘴唇不住哆嗦:“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汗青了……这算不了什麽……你放心……死不了的……”

三弟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似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一点点地湿透了龟裂他的心房,阮重华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脆弱和恐惧,是啊,他的三弟的确长大了,还记得几兄弟里,他最爱逞强,总想做一番大事,活脱脱的年少轻狂,没想到他真的变得如此有担当,然而要迈向真正的成熟付出的代价不计其数,他的汗青又到底受了多少苦?

霍负浪没有再下狠手,只是盯著跪在地上的阮重华──暗色的天空下那张悲怆的脸,那张脸像是压抑著强大力量般满怀隐忍的坚毅。他虽不知他的变化从何而来,难道就是从他们两人间的只字片语?待他回过神来,发现有人震怒地叫他的名字,“霍、负、浪!”一字一顿,天崩地裂,咬牙切齿,飞沙走石,他不由扯开嘴角:“是什麽风把你吹来了,离开阵地就为找回这只迷途的小羊吗?”


115.

不知何时,树林前多了一抹人影,他的身上笼罩著一层浓浓的怒气,这股怒气似乎随时都会膨胀开来,烧毁整片森林。然而他的嗓音却是极度的低沈而冷寒,冰与火就像凶险的、极端的十八层炼狱,让逆我者生不如死。

救星来到,阮汗青脸上却是一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表情,自己的狼狈为什麽每次都被那人尽收眼底,他就是死也不要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一时心里又气又恨又羞,此时他的情绪复杂到极点,如果能找个洞钻进去好了……

“还不快给我滚出来!”来人一副忍耐到极限的样子,汹涌的杀气快受不住控制,霍负浪却是一脸冷笑,并不怕他动手,朝他挑衅地狂啸了一声,同时将插在阮汗青体内的手猛地抽出,导致对方的身体又是一阵痉挛,魏靖恒纵然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这时魔教教主说道:“本座有个提议,”只见他几步跨到阮重华面前,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丢到天子脚下:“本座用他来换,你看如何?”

魏靖恒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行!”

霍负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不过一个玩物而已,用得著这麽费心?”

皇帝却态度坚决:“说不行就不行,你快把他还给朕!”

“哼,无趣!”他对男人的迂腐非常不满,“本座以为对你来说,没有什麽比江山更为重要的了。”

挖苦也就代表和解,魏帝将阮汗青要过来後,并不见好就收,教主见他拾起地上的长矛,便知道一场恶斗在所难免,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性奴就这麽重要吗,值得他对他兵戎相向?要知道,强者对弈,两败俱伤,沈寂多年,看样子这家夥是打算好好地露一手了,很久没和他过招了,今日不妨与其较量较量。

阮重华见纷争欲起,连忙爬到阮汗青身边,一边探查他的伤势,一边护著他以免被剧斗中的两人误伤。事实上并非他想象中那样,从头到尾两人只相触了一下就分开了,阮重华没有武功,自然品不出这其中的道道,阮汗青则不同了,别看整个过程轻描淡写,实则胜负已分,果然没一会,霍负浪的一只手就软软垂了下来,魏靖恒嘴边则滑出一道鲜血,“宁愿身负重伤也要废本座一只手,魏靖恒,这可不像你啊。”

听见这句话,心脏漏跳一拍,阮汗青转过去把滚烫的脸贴在了冰冷的地上,二哥安慰的话语倒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话说折了一臂,霍负浪却似毫无感觉,站在那一句接一句地调侃著对方:“本座今天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他转头望向那依偎著的二人,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继续道:“我俩很久都没把酒言欢了,次月十五,本座在此地等你。”

魏帝走过去,脱下衣衫裹住阮汗青的身子,然後一把将其捞在肩上,转身间回道:“一言为定。”

开先只是怀疑,如今确定两人原是旧识,阮汗青在他怀中愤怒地挣扎了下,待对方抱著他走出几步,他立刻紧张起来,伸出手揪住皇帝的衣襟:“二哥,我二哥还在他手上!”

哪知男人充耳不闻,眼看离阮重华越来越远,阮汗青急了:“放下我!我要救我二哥!听见没有!!”见他还是不放手,便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魏帝皱了皱眉,干脆点了他的穴道,然而他没发现那一刹那男人眸子陡然睁大,然後就灰了……

而在远处,魔教教主紧紧揽住阮重华的腰,一下又一下地顶著他蠕动的花穴,听著他小小的呜咽声,一边享受著他羞耻的表情一边满足地低语:“你三弟性子也太火爆了,那家夥怎麽受得了?”後面一句他没说出来,还是你这个残疾好,毕竟他睡过的人没有比阮重华性子更温顺後穴更紧致的了,对方就算是生气,也是不痛不痒的,哪会像阮汗青那样来不来就动真格,太暴力,想著狠狠一下捅至他的花心,阮重华睁著水淋淋的眸子‘啊’了一声便淫水泛滥地软倒在他怀里……



116.

回到军帐,魏帝厌烦地放手,让男人重重摔在了床上。

阮汗青就这麽脸朝下地趴著,在下人拿来水和食物期间,他连半分动静都没有。

魏靖恒也懒得叫他,自顾自地享用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筷子一顿,因为他听见男人似乎在说什麽,侧耳倾听才听清他蚊鸣般的控诉:“你凭什麽阻止我救他……”

“难道你就没有兄弟吗……”

魏帝沈默。他突然感觉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凭空消失了,不仅肚子,连心里也空空的。

“禽兽!”

男人突如其来的痛骂让他十指狠狠捏在了一块,不知好歹的家夥,干脆一巴掌扇死他得了!他在怒火的边缘挣扎,但最终他控制住了,什麽都没做。

良好的定力让他忽视了阮汗青的喋喋不休,来到床边,掏出一个玉瓶,瓶中装的是魔教‘散功散’的解药,这种药的功效便是让人无法发功,之前见他那副任人欺凌的模样就知道他铁定是中了此毒。不料阮汗青一把拽过药丸往窗外一扔,这下魏帝肺都气炸了,只见他扯出床单化片为根,然後一手拔下男人的裤子,一手捉住男人的手腕按在床头,阮汗青只觉臀部一凉,但仍不知他要干什麽,准确地说是不相信他会那麽干,然而皇帝真那麽干了,把他当做不听话的小孩打屁股,“魏靖恒你这个混蛋!混蛋!!”

阮汗青快被屈辱逼疯了,从来没有人这麽对过他!他紧紧咬著枕头,眼里一片雾蒙蒙,可不管他如何挣扎扭动,魏帝手中那根粗大的绳索总是不偏不移地落在他的臀尖上,“你知道你擅离岗位,害我军死了多少人?!”听闻阮汗青大惊失色,魏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气势汹汹地骂道:“你就那麽信任副将左涛?那家夥简直就一蠢材!你居然让这样一个蠢材去和呼和过招?!你这不是视人命如草芥?!拜他所赐,魏军尸骨遍野!”更让他无可奈何的是,为了救他,自己不得不抛下受创的军队赶往魔教,这会令他这个皇帝多麽自责?如果再晚一步,自己就得替他收尸,他纵然是天子也承受不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双重打击!他可知?!

“你以为是朕不愿救你二哥?!霍负浪的厉害难道你没有领教过?不是朕怕他,而是现实如此,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二哥,除非他自愿放了你二哥?懂不懂?!”阮汗青停下了疯狂的挣扎,失控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臀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他恨不得更疼一些,因为这点疼根本无法驱逐他心里的苦闷,鞭刑持续著,直到鞭子无意中扫进股沟,击在脆弱的花穴上,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皇帝这才停了手。

阮汗青终於抑制不住心中的难受,眼圈一红,无力地轻微地哽咽著,见他狼狈的模样,魏帝顿时心软了,他扔掉绳鞭,盯著他伤痕累累的臀部发愣,嘴边是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阮汗青偏头看了他一眼,那神情楚楚可怜,魏帝心里一动,俯下身来,手不知不觉就放在了男人的背上轻轻地抚摸,可心里还是恨恨的,恼恨中又带著久经压抑的暴戾而扭曲出的欲望,一时眼前满是霍负浪将手插进男人体内的情景,阮汗青无疑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要不是自己严加管束,恐怕像他二哥一样,早就人尽可夫。他越想思想越黑暗,那神情如同中了邪一般,本来抚摸阮汗青背部的手往下滑去探进了股沟里,触碰著那红肿的穴口,只见阮汗青臀部一缩,难以置信地偏过头来,他都伤成这样了这家夥竟然还想做那事!自己没有错怪他,他确实是个混蛋!阮汗青被他的反常气得七窍冒烟。

魏靖恒却是频频粗喘,似乎光是那份触感就令他欲罢不能,刚才的惩罚并不过瘾,他一直都很纠结,恨不得杀了他将他挫骨扬灰,可是又迷恋著他始终放不下,恨啊,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有一部分灵魂已是自己无法控制,而是与阮汗青紧紧结合在一起,深深地感受著他,把对方变成了自己唯一的牵挂,不甘心,不甘心啊!


117.

“朕救了你,你拿什麽感谢朕?”

没想到男人会找他索取报酬,阮汗青一时哑口无言。

魏靖恒不在乎他怎麽想,只是一个劲地说:“朕为你受了伤,至少你要替朕疗伤。”

说著眼神直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打转,要他用肉体疗伤的意思不言而喻,阮汗青气苦地咬住手腕,缓缓张开双腿,仿佛在说你要上就要上吧,最好弄死我!

下一秒,对方的手指就粗暴地伸了进来,阮汗青痛得浑身战栗,正要腹诽却发觉手指所过之处带来一片清凉,原来他在为他擦药……

魏帝一脸郁闷,他讨厌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自己这麽关心他,他呢,却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把他魏靖恒当禽兽了是不是?!真气死他也!

给他擦完药,皇帝就离开了,仿佛一秒也不愿待下去,一点也不夸张地说,他看到他就想把他掐死!“今晚叫虞姬侍寝!”这句话让他内心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他是皇帝,本该三妻四妾,凭什麽只守著他一个?!

 ***

待皇帝走後,阮汗青穿好衣服,轻手轻脚下了床,然後走出门去。窗外是一片浅浅的草坪,他蹲在上面摸索了一阵,终於找到了那颗白色药丸,他扔的时候控制好了力度,药丸所在的大概位置他心中有数,拿到解药後便放入一支细小的竹筒之中,然後将竹筒系在信鸽的腿上,另附上一张纸条,要对方恢复功力夺回皇位後赶快去救他二哥,可说他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魏君年的身上,是输是赢是死是活都在此一搏!

小院的景致虽然灰暗,然而琴声却是明亮悠扬,仿佛要冲破无形的束缚,化作一只腾飞的鸟儿,直上云霄而去。

脚边是浑浊的湖水,几只鱼儿在那追逐嬉戏。无论身处天堂还是地狱,它们都是一样的无忧无虑。魏君年抚了抚手中的古琴,就像对待久别的情人那般眼中充满了柔情,突然,上空传来一阵异响,只见一只灰色的鸽子扇著翅膀飞落下来,男人忧郁的脸孔立刻铺上了一层笑容,朝它伸出了手,鸽子便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手中。

打开竹筒,一颗白色药丸滑出来转悠在手心上,“阮汗青,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说著,他的手一抛,鸽子被抖得飞起来,他冲还想落回原地的鸟儿挥了挥手,鸟儿十分通人性,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就飞远了……

半个时辰後,只听‘轰’一声,小院的房屋垮掉了,废墟前、湖水旁,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就连那人不离手的瑶琴也沈入了水中……

 ***

最近张宇都是夜半三更才回家。

天子御驾亲征之时,要他好好替他打理朝政,他为丞相,对这些该是轻车熟路,然而政坛之复杂,别说主持大局,光是维持稳定就已很不容易,毕竟他不是魏靖恒,纵然皇帝把生杀大权交给了他,然而那些三朝老臣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根本不加顾虑。这无疑让他每日既定的负担又增加了一笔……

府邸的石板路让他倍觉亲切,回家的温暖足以抵御夜风的冷清,只是今夜有些奇怪,按理说,不管他多晚回家,老管家都会等门,府中的仆人也会端著茶迎上来,然而今天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孤零零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这时,似乎踢到什麽东西,他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然後他缓缓垂下视线,到脚踝的时候,眼神定住了,喉结颤动了了一下,神情有些凄哀,最後释怀。

那是一个血淋漓的头颅。他知道,他就知道有这麽一天,那个人会卷土重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在背叛他时他当著自己立下的血誓:张宇,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全家赶尽杀绝!!

那人凄狂的笑声日日夜夜都响在耳边,有时睡到半夜他会突然惊醒,感到自己的灵魂被对方藏在自己心中的利器刺穿,肉体被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所腐蚀,他多麽希望时间能够重来,然而上天对他的请求不动於衷……


118.

“张宇,我等你很久了。”

那把声音缓缓地,很是缓缓地响起,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张宇往前迈了一步,然後他看见,内府门前,黑压压地跪了一片,管家、仆人,包括他身怀六甲的妻子也在里面,她和蓝蓝彼此搂抱著缩成一团,就像狩猎场上被弓箭瞄准的母鹿那般楚楚可怜,还好自己是孤儿,双亲早就离世,否则他张宇不知会如何的良心不安,简直无法向列主列宗交代。

站在这群待宰羔羊面前的男子背著手慢慢地转过身来,他手上没有武器,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张宇十分明白,以他的功力凭空杀人也不是做不到的。五年来,男人的模样一点也没变,只是面容格外苍白,身体有些瘦削,尽管如此,他看上去没有一点弱者的姿态,反而这苍白这瘦削给他平添了一种阴森恐怖之感,让人望而生畏,更别提去观察他的神态和五官。

“我等你很久了。”说话的时候他似笑非笑,朝他转过来的半边脸笼罩在夜色里头,唯有盯著他的那只眼睛没有被黑暗淹没,准确地说是它淹没了黑暗。那里面有习惯性的傲慢,有骨子里的冷酷,亦有从前的记忆如昙花一现般绽开了,那朵记忆之花在闭合的时候瞬间凋谢,流出了腥浓的血,另外一种感情诞生了,那便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衣的赤裸裸的憎恨!

张宇一惊,连忙收回与他相接的目光,他想今夜,自己在劫难逃。但他没有怯场,事已至此,唯有面对,唯有承受,除此以外他别无选择。

“魏君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魏君年脸色一变,换作一副狠辣的神色,随之笑了起来,仿佛对他的镇定饶有兴致:“亏你还认得我。既然有机会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自然要看看老朋友。要知道,这五年里,我没有一秒锺,”他顿了顿,“忘记过我对你的承诺。”

张宇咬了咬牙关,抬起头直视他:“没有谁会妨碍你履行你的誓言,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可不可以别乱杀无辜。”

听闻男人笑了:“什麽叫乱杀无辜?我看,这里的人,都死有余辜!”

张宇认命的表情一变,变回他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武者的傲骨和信仰:“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如果你要伤害他们,那很抱歉,”他表达了自己的原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哦,”魏君年不削地瞟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厌恶身著官服的他摆出铁骨铮铮的模样,嗤之以鼻地:“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麽对付我,你手中的权力吗?很可惜,那种东西,太卑微了。”

张宇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还记得我们曾经总是一起练武吗?你的武功可谓突飞猛进,没有一次我赢过你,我很不甘心,我想今天正是个机会……”

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往事,这是先发制人吗?如果由自己来提,势必会乱了他的心,这家夥真是够狡猾的,怪不得会坐上丞相这个位置。魏君年的脸上满是享受的笑意,似乎对那种怀念的心情无比欢迎,然而笑意之下是浓浓的杀气,那杀气就像一只凶残的嘴边不断滴著唾液的野狼,只要脖子上的束缚摘去它就会奔向猎物将其撕成碎片。

“我倒要看看这麽多年来,你的武功有没有长进,千万别让我失望。”他冷笑道,“否则我会让你的亲人死得比你更痛苦更难看!我会一个个弄死他们,让你目睹整个过程,想必那十分刺激,然後再慢慢地弄死你!”

 ***

在他们回到军营第三天的夜里,呼和朝魏军发动了大规模的夜袭。

本来好好的营地一片兵荒马乱,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混合一起,异常悲壮而惨烈。

情况紧急,阮汗青招来麾下将领,一一给他们下达反击任务,然而光这样还不行,必须得有这里的另一个主将──魏帝的配合,可这家夥不知跑哪去了,外面这麽大的动静他难道还没发现麽?

“将军,皇上在虞姬的帐篷里。”小贵子的禀告声小小的,生怕阮汗青的火气烧到了自己,果然,阮汗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都什麽时候了,那混蛋还溺在温柔乡里?!哪有把妃子带来打仗的?!他很想冲那个精虫上脑的家夥咆哮一番,然後当众扁他一顿,让他威信扫地!



119.

来到那顶精致的帐篷前,阮汗青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闯进去後他就後悔了,虽然这两人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卿卿我我地抱在一起,而是各据一方,皇帝自顾自地喝酒,而那个女人正捧著诗书给他念诗,可纵然如此,他仍觉得刺眼至极。

魏帝对他视而不见,虞姬则稍作停顿便继续往下念,他们仿佛沈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很有默契地看也不看他一眼。阮汗青只觉心口被什麽堵住了一样,之前那股理直气壮消失得一干二净,很奇怪,这个女人并不美丽,最多算得上端庄,可说放在後宫里对任何一个妃子都无法构成威胁,然而他总觉得魏靖恒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不一样,两人的相处是如此融洽,可谓静如止水,就像达到了某种心灵相通的境界。阮汗青心里有些烦躁,便转身退了出去,离开时他禁不住扭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恰巧看见虞姬正在给皇帝斟酒,只见她挽起袖子,酒壶微倾,丰肌弱骨,绰约多姿,举手投足间蕴藏著万种风情,道不出言不尽,斟酒间,两人相视而笑,再度呈现那种彼此深爱才有的默契。

左参将见阮汗青从帐篷里出来,罩著一片乌云的脸黑得触目惊心,愤愤又带点沮丧的模样,好似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深受器重的将军请不动天子,或许还被骂了一顿,说来的确够没面子的。

“阮将军……”他上前正要问怎麽办顺便奚落下对方,哪知男人朝他手一摆,似乎已从刚才不悦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恢复了从容与自信:“马上召集五千人,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
 
到第二天清晨,魏帝才懒洋洋地从温柔乡里出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刚出现在晨曦里,便立刻有人上前:“禀告陛下,昨晚越军夜袭我营,被阮将军击退,本来想把情况告知陛下,然而有人把小的阻挡在外,说陛下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魏靖恒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昨晚他不愿受人打扰,因此没在帐边设置侍卫,还吩咐十六甲卫,除了阮汗青,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来。他太了解呼和了,这家夥假意在夜间发动总攻,实则带领一支精锐部队直扑魏国天子的金帐,他绝不会料到当他们围住那顶无人的帐篷时,周围伏兵四起,偷鸡摸狗不成,自己反成甕中之鳖。而他魏靖恒正在宠爱的妃子那里吟诗做赋、对酒当歌,可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让那个计策多多的呼和中计无疑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魏靖恒心情大好,只见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阮将军呢?”

那人答:“越军撤退,阮将军追去了……”

抬眼望去,天子的脸上哪还有半点和颜悦色:“谁让他去追的?!这个蠢货!居然擅做决定!”他怎麽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思!

“把盔甲给朕拿来!快点!”

听皇帝焦急的口气,他立刻意识到不妙,但是他并不认同皇帝的直觉,就像刚才,他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作了一点,下令追击逃兵,阮汗青完全有这个权力,要知道,两人共同指挥这支军队,阮将军并非傀儡,所以他很奇怪天子的反应,阮将军只是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决不会有所不测。其实他的推断是对,但也是错的,至於原因,请听下回分解。
这边,对於张宇来说,虽然天亮了,但黑暗并没有过去。

也许它不会过去了,会永永远远地压在他心上,直到他死。

“你知道曾经我有多麽爱惜你?”那把磨蹭著耳膜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你要什麽我都给你,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因此我处处让著你,唯独比武,那是因为,我想激发你的决心和动力,我想你抱著这样的不甘要不了多久一定会超越我的。而你呢,你是怎麽对我的?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居然投靠了魏靖恒!”

说罢,男人狠狠拽住他的发丝,就像要把他的头皮扯掉那般用力,张宇忍著痛,伸手想将他推开,无奈刚才受的那一掌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呃……放开我……”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涌出来,他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但这并非他害怕的,对方凑向自己的扭曲面容揪著自己的痉挛指节才真正令他恐惧,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周围全都是仇恨的影子……


120. ~

张宇偏开了脸,迫使自己别去看那双来自地狱的眼睛,就算他很想再找找,看看里面是否还存有往昔的温情……不知过了多久,抓住他的手一点点地松开了,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发现男人正盯著自己,格外的面无表情。他的眼神十分平静,仿佛刚才的狂暴并未存在过似的,面对这样的目光张宇却分外的心神不宁,他知道这一切不能用单纯的喜怒无常来解释,而是那带著摧毁性的仇恨所促成的。

果然下一刻,魏君年便扯开嘴角,露出一抹让人心如刀割的笑意。那张脸仿佛从中断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可怕的表情,特别是突然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手,让他的呼吸不复平稳,添上了丝丝战栗。

只见魏君年俯下身,一头微白的长发随著他的动作滑了下来,落在他胸口上,摩擦著他的耳鬓,明明是暧昧而温柔的,他却因此而窒息。张宇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感到对方身上那股戾气,像暗涌一般不断翻腾膨胀,期间夹杂著凶险的情欲,告别多年的情欲即将在鲜血中开启,而且随时都可能化作惊天大浪,给於他粉身碎骨的一击。

“不……魏君年……不要……”他就像陷入了梦魇里,在噩梦里挣扎著发出虚弱的声音,当那只手撩开他的下袍伸进他的裤里抚摸他的大腿时,他突然双目圆睁,一改先前的被动和沈寂,冲对方大声嘶吼,就像要震破喉咙:“魏君年,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亏你是先帝的儿子,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惹人耻笑的事!”

魏君年不怒反笑:“既然你认为我疯了,那今天我不妨疯个彻底!”说罢狠狠一口咬在他脖根上,胯间已有明显的隆起,张宇惊恐不已,手脚并用地驱赶著已经陷入疯狂的男人,不让他贴著自己,只要对方和他有一丁点肢体上的接触他都会觉得恶心。耳边是魏君年变态的笑声以及妻子的尖叫,他知道她很震惊她在哭泣,然而他无能为力,被一耳光扇得偏过头时,他看见魏君年的帮凶──那个将众人困在原地的侍卫提著刀走向他的妻子:“不要碰她!不准碰她!!魏君年,我跟你拼了!”

魏君年仍是微微笑著,仿佛特别喜欢他慌乱而无助的神情,无比享受著他的痛苦和愤怒似的,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顿精神大餐,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每个失眠的夜里,男人的脸都将出现他的脑海里,两人似乎尽在咫尺,然後自己用各种方法、竭尽所能地折磨他、摧残他,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惨境绝对不亚於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这样,你不是说他们都是无辜的吗?我在替你寻找他们必须得死的理由啊。我想,如果让他们看到魏国大名鼎鼎的丞相被男人如此玩弄,为了避免传出去是不是把他们赶尽杀绝比较好?哦,对了,你的孩子要出生了吧,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能让我抱抱吗,我现在就想抱抱他,你……不会反对吧?”

“不!不不……”张宇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嘴唇哆嗦著,像看一个魔鬼一样看著他,魏君年站起来,一脚踩在他胸膛上,制止了他垂死般的最後的挣扎,他微笑著,那笑容十分和善,如同普渡众生的佛陀,只见他伸手接过才从孕妇肚子里剖出来的婴儿,就如拈花佛陀接过凡人献给他的鲜嫩花朵。他轻轻地抱著它,浑身染满了胎儿身上的羊水和血却浑然不觉,丞相夫人死不瞑目,腹部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好几个家丁被吓得昏厥,张宇更是失去了知觉般,愣愣地看著他惨死的妻子和渐渐冷却的儿子……

他什麽都感觉不到了,不管是男人撕开他的衣物还是分开他的双腿,不管是被重重一下进入还是紧接著如暴风骤雨般的肆虐,他什麽也感觉不到,看不见听不见嗅不见,痛苦到达极限便化作一缕青烟飞远,伤心到达极限便化作一种声音消匿,然而最终他躲避得深深的意识仍是被惊醒──那是张府上下整整八十口人的血。



121.

出了军营,没走多远,就有斥候赶来报信,说是阮汗青那边形势危急。

魏靖恒一行人自然是快马加鞭,待赶到那人被围困的地点时,场上已是尸骨遍野,战况十分激烈。

只见阮汗青的军队被越兵牢牢包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只有极少数的人突破了重围,即便生还,也是伤痕累累,援军很快将他们安排妥当,然而有一人不肯坚决要面见圣,这个人便是阮汗青的贴身侍卫小贵子。

援军来到他十分激动,见到魏帝更是欣喜非常:“陛下,将军被围困多时,就要支持不住了!”

他本以为皇帝同自己一样担忧,会立刻派人手加入战局之中。可是他错了,魏靖恒面无表情,目视前方,身体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没有发现他这个人,小太监一下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帝竟是这种反应,陷入四面楚歌的难道不是他心爱的阮汗青?而有个人也有同样的疑问,之前皇帝连等他去拿铠甲的时间都没有,就这麽穿著一身锦袍往外冲,赶到之後又反而不慌不忙,甚至一副坐壁上观的模样,太不符合常理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其实魏靖恒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之间犹豫。

本来他那麽担心那麽担心,生怕男人有三长两短,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然而近在眼前,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里冉冉升起。脑子不断晃过他和阮汗青相处的那些片段,他说恨自己时那种眼神,他分娩时的痛苦表情,还有他的好几次行踪不明,以及前几天他闯进帐篷时的反应……到底是该不顾一切地爱下去,还是就在今天宣告放弃?如果他真的和魏君年有所牵连,那无疑是很危险的,再如果,他永远都不接受自己难道他魏靖恒就这麽窝囊地老去?毕竟,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是皇家的家训,他可以顺著他一时不可能顺著他一世,要是不讲究回报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干脆结束这段孽缘!果断一点!痛总会过去,他还有许许多多善解人意的妃子,他还需要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是该丢了,这儿女情长!

思极此,天子的神情变得更加冷硬。而在不远处,阮汗青全身沐血,奋战於枪林剑雨里,每个转身,每个戳刺,都必须带走一条人命,否则自己就得添上伤口,这道伤口很可能是致命的。可以想象那种场景,敌人是我军的数倍,往往一个人要对付几个人,而阮汗青要不是身手出众,长兵在手,又骑在马上,从而鹤立鸡群,面对这麽多敌人,恐怕早就醉卧沙场。可纵然如此,他也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闪过刀锋的同时要避免坐骑受伤,可以说没有人能够做到。在胯下的马再度发出痛苦的嘶鸣时,阮汗青从马上跃下,拍了拍它的臀部,意思是你赶快逃生去吧,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逼下马,这马是难得的好马,跟随自己南征北战,这次很可能死路一条又何必连累了它?然而那马不肯走,在他身旁打著转,敌人畏惧其铁蹄的厉害一时不敢靠近,“快走,听话!”吼完重重一掌打在马臀上,青恒似乎洞悉了主人的用意发出长长一声悲鸣,越过敌人的肩头扬长而去。附近的魏兵见将军放弃了坐骑,全都热泪盈眶,他们知道,同生死共存亡的一刻到了,因而更加拼命。阮汗青遣走爱马正有此意,之所以没那麽快落败,全靠这支军队有著坚不可摧的凝聚力,这凝聚力从何而来,是来自平常他与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要知道,他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经常宰杀牛羊慰劳士兵,不但如此,他还取消了营妓,让军队多了一股正气。养军千日,用军一时,看来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此时,更多的敌人逼向了阮汗青,只要阮汗青一死,魏军便成散沙一盘,不足为惧。然而阮汗青并非轻易就能够拿下的,他打败过帖木儿的事众所周知,很多人都没有上前的勇气,直到呼和悬赏五万两黄金,只要砍下阮汗青的头颅,他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如他所料,全军上下为此而沸腾,然而与此同时,被围的魏军也越战越勇,组织起来进行最後的冲锋……


122.

那场面可用极度惨烈来形容,血肉飞溅,惨叫不绝,死亡蔓延如野火,怨魂无数……

这由刀锋构成的禁锢,在众志城成下终於被闯出一条缺口,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阮汗青,经过刚才一番激斗,他残缺不堪的盔甲全被鲜血染红,头盔早就掉了,一头青丝不见本来的面目,粘著肮脏的灰尘和碎肉,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长矛的矛尖也不断往下滴著血……

他向前疾奔了几十米,来到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後面没有追兵,追兵暂时被缠住了,这无疑是逃命的最佳时刻。然而他没有继续跑,而是停住了,像一面旗帜般,就这麽矗立在山坡上,魏帝一下屏住了呼吸,他感到心里有什麽东西在沈淀在荡漾,果然,男人缓缓转过头,定定地望著他这个方向,虽然距离遥远,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眼里只依稀地映出男人的狼狈身影,但他却感觉到他的控诉他的绝望……

自己是不是太残酷了?魏靖恒有些心虚地想,毕竟他们两人曾如夫妻一样,即便谈不上相濡以沫,至少也有过并非彻底疏离的拥抱。要怪只怪他是魏国的天子,至高无上的帝王,永远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权谋和杀伐充斥著他的生命,没有什麽可以撼动他的神经,对他来说,人生就是残忍的代名词,弱肉强食是最纯洁的真理……他的心门从没有打开过,然而,却被阮汗青开了一扇窗……

就在这时,阮汗青敛住目光,突然转身跳下土坡,往回奔去,皇帝身边的人都惊呆了,明明已经脱离险境为什麽还要回去送死?简直不可思议!但更多的人被阮汗青的举动所折服,他没有抛下自己的兄弟,他给於了自己最铿锵的尊严!

魏帝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他会那麽做,所有人中只有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所有人中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所想──‘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出兵?既然如此,那我就死给你看好了!’魏靖恒本以为这正是自己忌讳如深的真相,然而当男人转身回奔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彻底!他终於明白那心虚从何而来,原来这至始至终都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游戏!

“陛下?!”忽然一声惊呼,引来无数侧目,只见魏帝夺过身旁侍卫的长剑,双脚腾空,身形直直向消失在那血色漩涡的男人追去!殊不知,这比刚才出现的那一幕更让人难以置信,完全没有预兆,他们的天子就这麽一人一剑单枪匹马地闯进了那个令人观之色变的杀戮场、包围圈里!

因为他们不懂皇帝此刻的心情,想想,他本来没什麽好怕的,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那个人去死,然而他却看到了男人朝他仰起的高傲的头颅,对他自作聪明的嘲笑和奚落,他以为那是控诉和绝望,可那不是,因为那个人是阮汗青,并不祈求他的垂怜,也不畏惧他的威胁,更不会对他感到失望,因为他不爱他,对他失望,於他魏靖恒来说无疑是种奢侈,他用更无情的方式回报了他的无情!甚至以这高贵的献身居然临下地睥视著他泯灭人性的无耻!

所以在他不削地转身时,他感到自己就像受到了莫名的重击,心跳悬在半空、僵在别处,可谓血淋淋的嘎然而止,这不仅是心动,更像是天崩地裂!魏靖恒运足真气,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掠过,他焦急地四处搜寻著,他的内心悔恨地喃喃著:汗青,你在哪里?回来好麽?朕,错了……他感到那种激烈而疯狂的感情如同洪水爆发般淹没了自己……

但是没有找到那抹身影,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还是他本来就不属於这个世界?一时心里无尽惶恐,痛苦混合著悲伤蠢蠢欲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径直往前奔去,似乎不如此,他就会被灭顶的悲恸所吞噬……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阮汗青对他来说,是怎样一种存在,但是他没有珍惜,这样的存在竟被他没肝没肺地猜忌,这是何等的、何等的罪不可赦!!



123.

兵器相击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只顾著往前狂奔,没有发现周围的景色产生了一种危险的变化,越是深入那些人的表情和衣物与之前的反差越大,他们三三两两地站著,模样十分干净且安静,不约而同地以某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地注视著他。然而魏靖恒没有细想,他的心已经被阮汗青带走了,只有找到他他才能恢复如常,否则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感觉不到除了男人以外的存在了……

终於,他对徒劳的找寻忍无可忍,双脚落在地上,敌军就拥了过来,他甩开膀子,一阵狂乱地挥剑,一时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雨纷纷,没有可怖,只有凄离……

突然,他仰起头,喉结鼓动:“汗青──”所有的暴戾化作了一声深情的呼唤,他感到眼泪从脸颊缓缓流下来,带著无所适从的悲怆以及七零八落的虚妄……

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摆著一圆形石桌,石桌上放著一壶酒,正嫋嫋飘香。

桌边两人正在对酌,忽然一人停下动作,抬头望向那被风抖动著的树叶,意味不明地笑了:“听见了吗?”

到处都回荡著那人嘶哑而绝望的吼声,这把声音似乎将整个世界沈入朦胧而孤寂的水里,只听他继续说:“他不该追来的。如果他不追来,一切就结束了,你也恢复了自由,从此你们两不相干,只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叹息了一声。

就像一棵长青的大树突然之间凋零,魏靖恒委顿了他高大的身体。

再度挺直脊梁时,他才发现身边有许许多多的敌人。

他们并不向他进攻,只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一道将他斩杀的命令,他们个个显得老练精干,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士兵,那种冷漠的眼神更像是被魔鬼操纵的棋子。

难道……这是个陷阱?思及此,他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他发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魏靖恒微微吃了一惊,他没看错的话,这是个无比庞大的阵形,不是战阵,而是用来捕捉绝世高手的特殊阵式,他的背上渗出点点冷汗,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从头到尾细细想来,这分明是个以阮汗青为饵的陷阱!但是,这怎麽可能?谁会如此了解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心事?谁又能这般确定阮汗青会乖乖担当鱼饵的角色?难道他就这麽笃定一点差错也不会出现?这个计划也太天衣无缝了点!看上去简直不像人为,而像天设!

看来今日在劫难逃,死并不可怕,没有他,世界索然无味,一切变得毫无意义,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和他死在一起,连临死之时都无法再见他一面……还有,他放不下明儿,明儿才一岁就要继位,让整个魏国的殊荣压迫著他小小的身心,他这个做父亲的於心不忍,纵然有张宇摄政,然而王公贵族偌大朝廷可会只听命他一人?还有被囚於深宫的魏君年,不知自己派去的杀手有没完成任务,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有些心慌意乱,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做孤家寡人。曾经的风光无限,突然之间,只剩下了无尽的萧瑟,那种失落感如此沈甸,就像深埋在今生里的前世。魏靖恒沈默著,久久的沈默後突然笑了起来,眼里又重新盛满了狠辣的斗志,对方设下如此完美的陷阱证明了他内心对他的惧怕,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低估了他,他魏靖恒在位这麽多年,面对艰难险阻,从来没有後退过一步,光是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就足以让他鸟瞰众生,蔑视逆徒!这点伎俩,也想让强大的自己无助吗?!

魏帝抚了抚自己的长剑,不削一顾的神态里蕴含著一种冷酷的温柔:是该结束了,这一切……汗青,你看著,朕杀光他们,为你报仇!报完仇,朕就来找你……好麽?

树下,先前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人轻轻启唇:“这大概就是宿命吧……宿命的滋味你尝过吗?这一生中每个人都要尝一次,然而一次就够了。我想,”他转过头,眼神飘动,仿佛在追逐一缕风,“你肯定不知道我是什麽心情,你以为光是恨就足以把我对他的感觉都诠释了麽?其实,有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剩下的话语淹没在忽然呼啸起来的狂风中。


124. 虐心~

张府所有人全被杀尽,如今只剩下了一个。

那是个很小的女孩,大概两三岁左右,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她并没被吓哭,而是睁著眼睛看著一切,那冷漠的神情就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者。

“不要……求求你……放……放过她……”一只颤抖的手伸过出来抓住了魏君年的下袍。

魏君年转头看向脚下的男人,他躺在那里,衣不蔽体,大腿上沾满了鲜血和白浊,惨白著脸冲他软声哀求。

“她不是……不是张家……”

“那她是谁?”魏君年冷冷地盯著他,他非常平静,似乎等待著他的答案让他的心情产生致命的变化。

张宇又惊又怕,舌头都打结了,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拿这孩子开刀了,他问她是谁?他该如何回答?如果编造谎言不一定骗得过他,可实话实说蓝蓝不就死定了吗?如果蓝蓝出了事他怎麽对大王交代?而阮汗青,自己先前欠他的都还没还,难道又要欠他根本无法还清的一笔吗?

魏君年一眼就看穿他的顾虑,更猜到了这小女孩的身份:“他是魏靖恒的女儿,是不是?!”

张宇紧紧地咬著嘴唇,眼眶都红了,刚才他领教了魏君年的残忍,他没有勇气再领教一次,阮汗青的孩子,他绝不能让她死!若真的不行,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代替!

不料魏君年竟然敛住了杀气,没有再去伤害谁的意思,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锺声,只见他抬起头来,斜睨著张宇说:“张丞相,该上早朝了。”言毕,立刻有人递上崭新的官袍,把他拉起来,强行给他套上,魏君年继续说道:“劝你还是像往常那样,该做什麽就做什麽,听著,不准通风报信!不准求救!不准自杀!否则,这个女孩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边魏靖恒也是危在旦夕。

他本来内伤未愈,再加上之前一口气跑了这麽远,过度使用内力,根本不可能闯出这个以人海战术为基础的阵形,尽管他沈著镇定,并没随便就抱上了鱼死网破的心情,而是细心观察生门的踪迹,不断试探,步步为营地破解阵形的奥秘,最大限度地为自己寻求生机,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

“汗青?!”魏靖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激动非常地奔了过去,没一会就杀尽了挡在他们之间的敌群,当一片血雨尘埃落定之後,他来到了他的面前,触到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脸。

他没有注意对方的表情,就直直地扑过去将他紧紧拥入怀里,他感到自己枯萎的生命再度鲜活起来,他们的心跳终於又挨在了一起。“汗青……我……”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纵然有千言万语,在这个相逢的时刻只顾著兴奋的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太多的情绪需要他去体会,失而复得的温暖以及狂喜,柳暗花明的美丽以及惬意,他真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让人察觉不出地微微哽咽著,将搂住他的手臂紧了又紧,然而这时,阮汗青突然挣开了他,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狠狠捅进他的胸膛!

魏帝蓦地睁大了眼睛,缓缓抬起头,对上他冰冷的表情和残忍的眸子。

没有太多太多的惊讶,虽然他差点被失去他的痛苦和腻想逼疯了,但是他没有丧失起码的理智。

他只是不愿去深究那阴谋的实质,他宁愿相信他爱的人已经战死。

阮汗青终是,背叛了他。

魏靖恒感到自己流血的身体瞬间充斥满熊熊怒火和彻骨恨意!他抓住刀柄,一下将它拔了出来,一时鲜血狂喷:“你,要我死?”

也许你不知道,刚才朕有多麽焦急,发疯一般地寻找你,心头的恐慌仿佛让朕回到了无助的儿时,你知不知道,若是朕找到你,朕一定对你说那三个字,说到你接纳朕为止!

恐怕你不知道,朕在刚才立下了誓言,如果你不在了,朕将追随你而去,不管你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朕都将追随於你。朕是天下人的皇帝,然而你,是朕的天子!

你知不知道──

男人闭上双眼,轰然倒地。


125.

魏君年坐在树下慢吞吞地品著茶。

今天天气不错,淡淡的阳光,暖暖的清风,衬得这本来就不俗的小院显得更加优雅。

满地狼藉早就被他带来的人打扫得一干二净,如今谁还看得出这里曾血流成河,笼罩著死亡的气息?

突然,大门‘砰’一声被推开,一名著黑色紧身衣的男子风尘仆仆走了进来,魏君年双眼一亮,转头看向对方,只见那人俯在他耳边,他脸色渐渐变了,呈现一种明亮的喜色。

“主人,我们是不是该采取行动了?”那人恭敬地问。

魏君年抚了抚茶杯:“该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吧?中途可不能出纰漏。”

那人道:“主人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魏君年沈吟片刻,然後缓缓地笑了:“那就定在明日,你现在就赶快把消息放出,将朝廷搅得越乱越好。”

“遵命。”
这一天清晨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御驾亲征的皇帝不慎战死,报信的人是魏靖恒最信任的甲卫首领以及跟随两个主将讨伐越国军队的副将左涛,两人声泪俱下,且描述得相当详细,场上的人无不信以为真,有的鬼哭狼嚎,有的直接昏倒,只有少数人出於接受不了而表示怀疑。然而最应该站出来说句话的丞相却沈默是金,仿佛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导致朝廷上下一片恐慌。

“张宇,难道你也认为这是真的吗?”面对这位老臣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只能抚慰,表示沈痛的哀悼,召集人立刻著手魏帝的丧事。

“吃里爬外的东西!”

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瞪视,他现在根本无法解释,没人知道他的处境,他已经被魏君年牢牢控制,庭上定有那人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他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不能够不小心。

是人都会觉得皇帝的死有所蹊跷,就算他真的不幸身亡,他身边的人也会秘丧不发,先稳住人心,然而派人火速赶回来,宣布太子继位,不会给任何谋反之徒机会才是,哪会早早地就闹得满城皆知?如此做派分明是扰乱人心,这伎俩在普通官员那里能瞒天过海,然而哪里骗得过经历了几十年大风大浪的三朝老臣的火眼?但大家都知道,要戳穿敌人的阴谋,现在还不是时候,敌明我暗,绝不可贸然出手,要想翻盘且在翻盘的同时不留後患,必须静待时机的到来。
然而那边,魏君年也在细细盘算。

这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败,失败的话就只有死。

不仅他,所有帮助他谋反的人都将和他一起落入黄泉。

所以,他决不能败!

在午夜後,他便穿戴整齐,这身衣物跟五年前自己最喜欢穿的那套一模一样,他在各方面都下足了功夫,尽量让自己在众臣面前显得更有说服力。

然後他带领心腹向宫门走去,宫中的侍卫皆被买通,掌管内宫钥匙的官员是他的同谋,所以他毫不费力就来到了奉天殿,敲响了殿外的巨锺。

锺声响彻天际,城中的官员都觉得奇怪,怎麽今日锺声响得如此之早,比平时上朝的时间足足早了两个时辰,难道出了什麽事?他们不敢怠慢,纷纷驾车赶往皇宫,然而到达奉天殿时,发现巨锺边站著一个男人,他背著手,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奇怪的是,这抹背景竟有些眼熟,因为它彰显著与魏靖恒如出一辙的王者气派,然而他并不是魏靖恒,要比他瘦得多。

待人差不多来齐了,魏君年这才转过身来,神情优雅而从容,脸上带著一种奇异的笑容,“你……你是?魏君年?!”年迈的兵部尚书睁大了眼睛,“什麽?是前任太子?!”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一片混乱,“刘尚书,好久不见。”见对方还记得他,他笑意更深,说著绕开他走过去,站在众臣面前,表情严肃,大声地说道:“五年前的皇位之争,大家还记得吧?当时几个皇子利用各种手段加害於我,然而多行不利必自毙,最终他们自偿恶果,弄得自己家破人亡不说,反而让父皇对我更加庇护,就在病重的父皇退位我即将登基的前夕,有一夜寝宫里竟然闯进几个杀手……”



126.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浓重的血腥味里裹著一张嘲笑的脸孔。

突然一声兵器相击的响声划过心脏,冰冷而刺耳。

魏靖恒陡然翻开了眼皮。

刚醒来,胸口就一阵剧痛,他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战栗著缓解这可怕的痛苦。

过了一会,疼痛终於减轻,不过头晕呼呼的,满身是汗……床单非常柔软,然而这柔软充满奚落和怜悯,魏靖恒挣扎著撑起身,听见一连串哗啦啦的声响,手腕脚踝传来沈甸甸的触感,他动作一僵,缓缓抬起来手来,双眼死死地盯著那明晃晃的铁链,与此同时他的俊脸染上屈辱和震怒,整个人气得发抖以至於胸前的绷带透出一抹殷红。

“阶下囚的滋味如何?”不仅声音,来者连脚步声都是揶揄的。

魏靖恒猛地转过头,瞪了他半晌,表情比他还傲慢三分地启唇:“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感受到!朕保证。”

他声音冷冽,一字一顿地:“朕不仅让你品尝阶下囚的滋味,还让你体会下什麽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那人笑了笑,对他的恐吓不以为然,只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魏靖恒身体微动,似乎意识到自己一下床就会跌到,便忍住了扑过去扇对方耳光的冲动。

“不感兴趣!”

那人依然是一张看上去不简单的笑脸:“那你对什麽感兴趣,阮汗青吗?”

魏靖恒的神情一僵,显然被踩到了痛脚,吐著气一脸恨恨。

既然抓住了他的软肋,自然要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在下巴特尔,久仰。”

果然,魏靖恒抬起头就瞪住他,眼里的血丝立刻变粗了几分,似乎在问:你就是越国第一名将巴特尔?因为对方一身汉服,显得极其斯文,如今看来,他五官深邃确有蛮族特征,紧接著脸色一变:那麽阮汗青不就是卖国贼?

魏靖恒喉动了动,恶狠狠地咽下一大口血,但是嘴角还是溢出不少,巴特尔装作没看到,继续在那打著官腔:“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冒犯阁下,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最好放弃,一味强求只会害你自己。”此话一语双关,并不单指阮汗青。

魏靖恒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朕不明白。”

巴特尔哑然失笑,到了现在他还自称‘朕’,可见他是多麽骄傲且不识时务的一个人,不过太骄傲没有好处,试问,谁会允许并不具有实质性意义的骄傲变成自己的死穴?

“不明白?”巴特尔冷冷一笑,“那我不妨再说明白一点,魏国的王位本就不属於你,而是你用卑鄙和残忍的手段夺来的,难道不是?”

魏靖恒毫不松口:“所有的皇子都死於内斗,要不是那个老头苦苦哀求於朕,朕才不愿意接下这个烂摊子!”

巴特尔看著他,脸上是好笑的神色:“你当我是小孩子?实话告诉你,被你设计陷害的前任太子魏君年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把陈年往事都告诉了我,要我替他讨回一个公道!他还对我讲,他继位之後,大家和平相处,他决不会动越国一根毫毛。”

听言,魏靖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很显然,魏君年不但没死还逃了出来,趁他不在的时候谋权篡位,这分明就是他们三人联合起来设的一个局!在这个局里,他失去了自己的江山、尊严、还有……太可恶了!自己怎麽会输得这麽彻底?!他不相信!!

巴特尔看著他的脸一会青一会紫,就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不亚於阮汗青通敌这事,他透露这些就是为了很好地铲除他作为王者的坚定和自信,他要他的理智土崩瓦解!让他彻底丧失斗志!

“你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魏国只能有一个皇帝。至於那个皇帝,是魏君年,而不再是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输了谁死。只是你运气比较好,我不是个爱杀生的人,”魏靖恒还是第一次看到把绝对的谎话说得那麽自然那麽诚恳的人,只听对方继续说,“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把当年的事用笔写清楚,交代出你所有的罪行,并对他道歉,当然这是你‘临死之前’良心发现……”

不等他说话,魏靖恒就一口血沫冲他吐去:“做你的春秋大梦!”


127.

“他已经绝食三天,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巴特尔一边喝著茶,一边怂恿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练武的男人。

“死不了。”阮汗青停下来,重新束好散开的青丝,一身汗味地走向放置兵器的铁架。

巴特尔歪著头,在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吸了吸鼻子,然後有些不满地揶揄著:“不知道那家夥怎麽想的,明明你没有一个地方像女人,他却把你当成女人迷恋得一塌糊涂,真是怪事。”

“闭嘴。”阮汗青简单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巴特尔不甘心就这麽被赶出去,硬是不要脸地赖在那里:“你也帮我想想办法,怎麽做才能让他任凭摆布?毕竟魏君年希望自己名正言顺地接替他的位置,何况我并不认为你想他死。”可以说他来找阮汗青就是笃定他不希望魏靖恒死,从而替他出主意达到他的目的。

没想到阮汗青断然拒绝:“劝你们不要搞这些心思,免得节外生枝,魏靖恒这个人我很了解,他不是你们能够长久掌控的,最好是快刀斩乱麻,不要给他任何机会。”毕竟谁都清楚如果让魏靖恒翻盘,自己是何下场。

听言巴特尔挑了挑眉,对方不但没替魏靖恒求情,还主动提议让他早点死,这还真出乎他的意料,再怎麽说,那人也是为了救他跌进了这个圈套,如果这话被那人听见了定会大骂他白眼狼。

江湖恩怨嘛,总是少不了儿女情长,接下来自己只需要看戏就成了。想到这,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

 ***

三天没吃东西,魏靖恒对饥饿并没什麽感觉,只觉得心头闷得慌。

他摆脱不了被男人背叛的痛苦和失落,总期待著对方的解释,可又想远离他一辈子。

成天被这矛盾而无奈的心情而左右,甚至没有空余去想该如何逃走,有时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为什麽会陷得那麽深,连一点点退路都没有?

正懊恼,耳边传来‘吱嘎’一声,那是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他转过脸,看见站在门外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魏靖恒脸色变了,变得异常苍白,他转开头,他明明没有去看他,可仍旧清楚来人的方位,清楚他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寸面部表情。

很早以前,他就已经为他打开了第三只眼睛。这只眼睛只属於阮汗青,里面只装著他的一举一动,只铭记著他的微笑或者温柔。

可现在,它即将失明,它已经变成一旺鲜血和泪水,浸满了心房,不复美好和明亮……

阮汗青进来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将手中的饭菜重重放在桌子上,‘砰’地一声,吓得魏靖恒怀疑是不是自己心脏不好。

接著他又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一点点倒满了,然後向他走来,然而魏靖恒在对方靠近的时候,猛地一挥手,将水杯打翻在地,害得阮汗青下袍湿透。

阮汗青没有说什麽,捡起杯子扔在一边,随之取来了饭碗,魏靖恒自然是想如法炮制,只是人家不给他机会,直接替他摔地上了。

“这下你满意了?”阮汗青的声音十分清冷,居高临下斜视他的眼神更是寒冷彻骨,让人不敢逼视。

魏靖恒却偏偏给他瞪了回去,那模样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朕不会原谅你!!”口气异常凶狠而坚决,仿佛对方已被他预定给了地狱。

阮汗青笑了,笑容很冷,讽刺的意味暗藏其中:“我不需要你原谅。”

男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差点没把他气死:“你背叛了我!!”

那人听言敛住了笑容,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家夥一样看著他说:“没想到你现在还没搞明白,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君臣,也不是朋友、兄弟,更不是你自以为的那种关系……”

魏靖恒听得浑身冒汗,有种自己已经完了的感觉:“既然什麽都没有,那次你为什麽、为什麽……”面对男人的无情逼视,他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阮汗青还是那般面无表情,仿佛对方从来都认错了他的真面目,他才是真正的没有七情六欲的那个:“很简单,我在利用你,利用你尽快解除我中的毒。多日不见,没想到你的智商退化得那麽厉害,魏靖恒,我们没有过开始,更不可能重新开始,可说我们在上辈子就已经结束,只是你,忘了。”


128. 渣攻被虐~

当男人将他们之间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两情相悦彻底否定的时候,他感到痛苦喷薄如同纸再也包不住的火,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残忍到这个地步,一旦他处於劣势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脚踩到底。其实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并不是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没有过心意相通,也并不是无时无刻互相算计,他们也有过温情相拥、彼此信任……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是不能抹杀的,上天都知道,心也记著,不承认就能够相安无事、逃避一切麽?何必骗自己呢?

“朕不信你对朕一点感情都没有!”若真是没有,为什麽他的回答绝情却绝情得如此缠绵悱恻?分明是在逞强,因为之前对不起他的那些旧事。

“朕承认伤害过你,但那是曾经,现在朕对你……你怎麽就是不明白朕的心?!”

魏靖恒急了,自己都把心掏出来了他还要怎样,他魏靖恒就算是个骗子但他在感情上绝对说一不二,再说从来没有谁敢将他的真心狠狠摔在一边,说出这些话几乎撑破了他的颜面,都这样了,他还嫌不够?

哪知阮汗青根本就当他在说废话,似乎他的感情对他来说一文不值:“魏靖恒,不要用你的思维方式来衡量这个世界,来判断每个人,你不是造世主,这个世界不是由你说了算数。我所做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劝你不要自作多情地围著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打转。”

魏靖恒脸色剧变,只见他嘴唇哆嗦著,似乎跌入了温度在不断下降的冰窟,几乎有些绝望地喃喃著:“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朕吗……一点点都没有?”

阮汗青面不改色,直接将他从深渊里推落:“没有。”

淡淡的一句‘没有’,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口,插进了他受伤的那个地方,魏靖恒感觉自己的血肉随著这一下纷纷土崩瓦解,如烂泥般摔在地上,只剩下一具沧桑的白骨……

阮汗青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就走,这时,呆滞的男人突然狠狠扯了下锁链,响声之大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骨折。只听他状似疯癫地轻轻笑著:“没有?很好……”然後他本来平静的脸,一下变得狰狞无比,声音也暴涨几倍:“那我问你,那两个孩子是谁的?难道不是你张开双腿生出来的?!你敢说你从没为我大过肚子?!实话告诉你!你以为你离开我就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错!上天注定,你只能属於我!你逃不掉的!就算我死了,你的心也得永远装著我!!你逃不掉的!!”

阮汗青一直背对著他,然而背影在他一声又一声吼叫中变得僵硬,最後他快步走了出去,魏靖恒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虐的快意,不过没等他得意多久,男人就转了回来,手里拿著一根带刺的铁鞭,见状,魏靖恒愣住了,脸色十分难看,对方进来後,一句话没说,冲上来就拿鞭子劈头盖脸地朝他甩去!

巴特尔想知道审讯进行得如何,走到长廊上恰巧看见阮汗青拿著一根鞭子进了屋,一时感到新奇无比,敢情是魏靖恒把人家惹毛了,否则依阮汗青的性格,不会这麽暴力的。果然,男人进去没多久,就传来锁链的拉扯声,一直没有断绝,其间夹杂著阵阵怒吼,气急败坏的那种,真是可怜啊,巴特尔幸灾乐祸地在旁边偷听,并暗暗赞美著自己的英明,感叹自己几乎完美的算计:那就是利用阮汗青彻底将魏靖恒打垮,既然阮汗青是魏靖恒唯一的牵挂。就算他是异於常人的帝王,能拒绝食物和水的诱惑,但他肯定无法拒绝阮汗青,就算他扛得住肉体上的伤害和精神上的煎熬,但他绝对抵挡不了阮汗青的绝情绝义,之前他还支撑得住,不过因为他还没有见到阮汗青,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最後的确认,他的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尽管它无比渺茫。一旦捅破了那层纸,他必定一溃千里。没想到这个在沙场上英姿飒爽在政事上雷厉风行的帝王竟然是个痴儿,不禁感叹上天造人的诡谲。


129.

巴特尔进去的时候阮汗青已经离开,只留下满屋的血腥味以及床上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魏靖恒的模样看上去甚为凄惨,身上的衣衫在铁鞭的蹂躏下破得不成样子,暴露的肌肉上处处是纵横交错的伤痕,鲜血淋漓,有的深可见骨,可见阮汗青下手有多狠。

魏靖恒头向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场残酷的鞭雨中缓过来,只是两眼瞪得大大的,脸色跟床单几乎一个颜色,过了好久他才发现床边有人,沾满汗水的鼻翼动了动,转过来的时候,整个脸部轮廓显出几分委屈和脆弱,眼神也是灰灰的,混杂著浓浓的伤痛,待看见来人的面容,他浑身一僵,收起了那情不自禁流泄著痛和恨的目光,顿时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

巴特尔本来想嘲笑他一番,要不是看见努力在自己面前将头抬起来的男人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没想到那人竟然把他弄破了相,奇怪,据他所知,阮汗青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他讲义气,不会不顾往日情分,除非被魏靖恒气疯了,否则下手不会不知轻重,不过,要让一个处事不惊的人完全丧失理智,魏靖恒是怎麽做到的?那肯定是阮汗青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污点,他们相处这麽久,定然互有把柄在彼此手里面,巴特尔十分好奇,但无论怎样,魏靖恒如此萎靡,摆明了阮汗青已和他一刀两断,这家夥之前还趾高气扬的,从容不迫到极点,结果阮汗青一出马,他就被克得死死的,只能像霜打的茄子──焉了,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说老兄你别太放在心上。”巴特尔往床边一坐,假惺惺地表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靖恒没打算理他,独自在那生闷气。

这家夥就像孩子一样,不仅他,连阮汗青也是这样,换个角度想,这哪叫一刀两断,简直就是打情骂俏!他曾经娶了个中原老婆,惹到对方那可不得了,就是吵个小架也比这严重多了,比牛脾气还要夸张,看见这闹别扭的两人就想起同样也是矛盾不断的他们,可惜……正因为自己是过来人,有过痛失所爱的经历,所以这一切在自己眼中算不得什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所谓情爱需要的不过就是放开一点……

“你怎麽惹他生气了?”巴特尔开始套他的话,“是不是因为那个虞姬?”

魏靖恒终於有了点反应,不过可以忽略不计,巴特尔便半是试探半是威胁的:“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你带来的那些人当时就冲了下来,不仅十万士兵,所有的将领也都加入了赤裸裸的血战,还有一个女人,在战斗结束後她到处找你,结果被我们的人发现,和几个参将一起捉了回来。”

“你只要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我就放一个人,否则全部杀掉,我想你应该同意和我做这个买卖。”

他刚说完,魏靖恒就发出一声冷笑:“你不至於这麽蠢吧?连自己的命朕都不在乎了,朕还在乎他人的命吗?”

巴特尔敛住笑,以他从来没有的正儿八经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决定了?”他的嘴角再度裂开时,有了点凶残的味道,“你想死,这里没人会拦住你,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没有利用价值,你什麽都不是!”

魏靖恒冷眼看著他,王者的气度不知不觉就彰显了出来:“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朕!你以为朕会怕麽?”

巴特尔挑了挑眉,笑得好不残忍:“想得美,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不过想逃开他罢了。那怎麽行?到时一定让阮汗青送你一程!”

 ***

夜长梦多,魏君年本想趁热打铁,於当时就登上王位,只是有几个老臣不许,说是他哥哥尸骨未寒,现在登基不符合礼数,何不过一段时日。

这显然是缓兵之计,但人家并不反对他称帝,没有确切的借口,他不能治他们的罪,何况这几人是资历极老的老臣,威望甚高,曾辅佐过三朝皇帝,正所谓树大根深,若强行拿下,势必会造成诸多不利因素,到头来说不定得不偿失。所以他选择了暂且忍耐,并且飞鸽传书给巴特尔,让他将魏靖恒速速处死,把头颅捎来。



130.

魏君年没有违背老臣的意愿强行登基,一是因为他有信心控制整个局面,二是希望更加名正言顺一点,不能为了称帝而称帝,目光得长远,於是便顺水推舟,同意另择吉日。

“大家还有什麽意见,尽管畅所欲言。”

先没有人说话,後来通过互相鼓励,发言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主要是从开始到现在,魏君年都表现得彬彬有礼,非常尊重大臣们的意见,看上去一点野心都没,完全就像是一个儒雅的书生,通情达理得近乎不可思议,以此收买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人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朝廷暗地分成了两派,最近斗得异常激烈,然而魏君年权当作没看见。

就像现在,不论官位高低,只要是大臣的意见,他都好脾气地侧耳倾听,哪怕是双方吵了起来,他也是笑眯眯的,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而那些人认为魏君年不会把他们怎样便越吵越激烈,甚至没表态的也纷纷表明了立场,争前恐後地去凑热闹,场上只有一个人还保持著清醒的头脑,这人便是张宇,“好了,别闹了!有事就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从没见过丞相如此疾言厉色,个个愣在当场,只有魏君年脸上仍然挂著微笑,准确的说,那是皮笑肉不笑:“谁说退朝的?大家继续。”

张宇感到後背冷汗淋漓,显然魏君年看出了他想救人的心思,毕竟场上只有自己对他最为了解,他扮猪吃老虎的伎俩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张宇,只可惜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看了眼对他的叫声充耳不闻的人,张宇只得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晨,上朝的人少了一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继而胆颤心惊,全都不敢去问懒洋洋地瘫在龙椅上的魏君年,“各位爱卿不必惊慌,那些没到的人大概是睡过头了,来来,不用等他们,有事先报。”男人看著他们就像老鹰看著一群小鸡一般开心地笑了。

 ***

一行人进来的时候,魏靖恒正靠著床头闭目养神。

有几天没听见脚步声了,今天不但有各种响动,还伴有饭菜的香味,他睁开眼,果然看见大鱼大肉,顿时明白了。

“朕要一桶水,还要一套衣服。”好几天都没刮胡子洗脸了,就算不能死得多麽有尊严,至少也要死得干干净净的。他知道阮汗青就在旁边,所以他没有转头,毕竟这个小小的要求对於一个将死的人来说并不过分,想必对方应该会成全。

巴特尔看了他一眼,便将他的要求一一吩咐下去,阮汗青则背著手,面无表情,仿佛对他来说,魏靖恒已经是具死尸,尸体的所有反应当然可以忽略不计。

魏靖恒不再说话,直到自己索取的东西全都摆在了面前,他才冷冷地说:“朕要沐浴,你们先退下。”

死到临头还摆架子,巴特尔真有踹他一脚的冲动,要不是念在他身份特殊,早就把他千刀万剐曝尸荒野,腹诽著往外走去,哪知身後再度传来悠哉悠哉的声音:“慢,去把虞姬叫来伺候朕。”

“……”

巴特尔第二次进来的时候,魏靖恒已经梳好头,并穿戴整齐。

那个女人在旁边不知说些什麽,轻声细语哭哭啼啼,皇帝伸出手,用指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虽然缺乏表情,眼神却是很温柔的。

“朕很後悔没好好待你,你怨朕麽?”

见状,巴特尔故意侧身,想让阮汗青看见,免得他到时心软,哪知男人心不在焉,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对眼前的感人戏码漠不关心到极点。

虽然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但丝毫不影响男人与身俱来般的强大气场和无尚尊威,说实话,魏靖恒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气宇轩昂不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刻的五官,就算他不是帝王,也会招来无数莺莺燕燕。特别是当他用上那种深情的眼神和迟缓的语气,再配上处於绝地的从容和大度,简直魅力无边,轻而易举便诱得人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果然那妃子梨花带雨,跪在他怀中无比痴情地说:“陛下对臣妾恩重如山,何况臣妾早就对陛下情根深种,又怎麽会怨陛下呢?只恨缘分太浅,臣妾与陛下相见却不能相守,只盼来世能够再续前缘……”



131.

接下来两人当其他人不存在,依偎著共享这最後的晚餐,因为离别在际,强颜欢笑的虞姬显得格外动人,皇帝每个动作也是深情款款,可谓卿卿我我到极点,巴特尔兴致盎然地欣赏著魏靖恒的表演,而一直望著窗外的阮汗青则皱著眉头,有些轻微的不耐烦,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却还要看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开,真是胃口倒尽,本以为这对狗男女的纠缠终於结束,哪知虞姬在跨出门时突然回头,只听双目垂泪的她哽咽道:“贱妾进宫有五年,两个月前才得陛下恩宠,但陛下从没临幸过贱妾,眼看就要阴阳相隔,贱妾能否和陛下做一次夫妻……”

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文弱的女子会当著众人说出这番话,巴特尔微愣,然而魏靖恒的回答更是肉麻得让人背上起一层鸡皮疙瘩:“爱妾如此情深意切,朕受宠若惊,只要是爱妾的愿望,朕都会替你实现,何况是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要求呢……”

此话一出,阮汗青眼皮跳了下,而自诩颇有承受力的巴特尔早就听不下去了,不等魏靖恒向他征询,便挥了挥手,叫人呈上两杯掺有春药的烈酒,主动为他们打点了一切。魏靖恒喝完酒後,训练有素的侍卫端著另一杯酒走向虞姬,然而在路过阮汗青身边的时候,阮汗青突然伸出手,操走了酒杯,一饮而尽,接著若无其事地将杯子丢了回去,只剩侍卫盯著盘中的空杯发愣,显然他没明白这是怎麽回事。

那边虞姬自然是目瞪口呆,惊诧得合不拢嘴,几乎是立刻,她的双眼便黯淡下去,因为她知道了这个男人与帝王的关系,为什麽魏帝从来不碰自己,原来有这层原因。魏靖恒当然也极其吃惊,但他不动声色,依然沈默是金,而巴特尔似乎早就料到阮汗青迟早会忍不住反击,毕竟那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不就是专门刺激他的?就是不晓得阮汗青是不是故意报复虞姬,总之阴差阳错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那魏靖恒呢,是不是为阮汗青的反应暗自高兴?

他知道现在需要给这对冤家一个单独的空间,便同其他人退出去并合上了门,待门隔绝了光线的房间暗下来,便听见魏靖恒不削地缓声道:“哼,你要代替她?”

阮汗青没有出声,向他压过来的身影显得有些危险和深沈,魏靖恒努力控制著对那人一探究竟的欲望,哑著嗓子低声道:“别说你妒忌了。”

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吞了吞唾液,对方那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到底意味著什麽?是不是证明他对自己仍旧有情?还是纯粹想羞辱自己?魏靖恒有些惊魂不定,他不是不明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奢望对方对他多多少少存有感情。

嘲讽也罢,激将也罢,阮汗青就是不开腔,不过这诡异的气氛很快就被药性同时发作的两个大男人的浊重呼吸声给冲走了,也许是阮汗青的样子太吓人,刚才自己又和别人胡乱调情,魏靖恒顿时有些心虚,但想到是男人先背叛自己,又恢复了底气。

在距离他只有几寸的地方,阮汗青停了下来,魏靖恒则垂著头,心神不宁地扛著他无声的俯视……

“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好让我来收拾你吗?魏靖恒,你赢了。”

说完便一耳光扔在他脸上,猝不及防,男人被扇倒在床上,“你……”魏靖恒捧著半边青肿的脸,又惊又怒,正要奋起反抗,哪知又挨了狠狠一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与此同时,那人重重压在了他身上,“你要干什麽?!!”魏靖恒简直快疯了,事态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本以为阮汗青截下那杯酒是与他言归於好的信号,接下来两人翻云覆雨,那人用美好的身体尽力取得他的原谅然後偷偷将他放走,就算不会出现这皆大欢喜的一幕,但也不至於这麽离谱如此夸张!天啊,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132. 渣攻受虐中~

阮汗青根本不理他,只一个劲地扯他的衣服,魏靖恒想把他的手打掉,然而每次都被他反擒住,不知是不是受惊过度,连动作都不灵敏了。即将开始的明明是一场情事,这两人却搞得跟切磋武艺似的,你攻我守,见招拆招,斗得不可开交,最後还是阮汗青的一声冷笑打破了僵局,将那人胸膛上的布料一把扯了去。

魏靖恒自然是惊怒交加,想骂可又骂不出来,毕竟稍有分神就会有惨重的损失,然而光是一块肌理分明、伤痕累累的胸膛并不能满足阮汗青的施虐欲,他显然想要更多,然而这更多并不容易得到,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用上了绝招。而魏靖恒绝食了好几天,今日才饱餐了一顿,食物还没消化变作能量,就遇到这番强袭,虚弱的他如何抵抗得住,很快衣服就东少一块西缺一片,越来越多的小麦色皮肤露了出来,因为练武的关系,魏靖恒身上的肌肉坚实而饱满,形状也非常漂亮,他挣扎的时候,紧密的纹理时而像伸懒腰一般舒展开,时而缩得紧紧的抱成一团,说不出的性感。没多久,又听见‘嘶啦’一声,紧接著失去遮蔽的是男人的大腿还有关键部位,魏靖恒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终於有了些危机感,但他还是不相信,直到阮汗青一拳打在他胸上,趁他喘不过气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拔了他的底裤,手顺著股缝探了进去。这下不得了,魏靖恒就像炸了毛的猫,差点跳了起来!这家夥竟然敢打他後面的主意!他从来就不认为阮汗青有行使前面的权力,更别说开刀的对象是自己!

魏靖恒被彻底惹火了,只见他恶狠狠地推拒著压在身上的男人,反抗的每一击都格外用力,似乎想把对方的气势和妄念给打下去,阮汗青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管他挣扎得有多麽厉害,表情是如何的愤怒哪怕目眦欲裂,就算他身上的杀气汹涌到极点下一秒便索了他的命,他始终稳稳地钳著皇帝的身子,让他没有半点逃跑的机会和闪躲的余地。

最後,魏靖恒实在没力气了,知道这回栽定了,便不再挣动,只见他仰躺在男人身下,束好的头发早就乱了,和脸上的汗水粘在了一块,而且衣不蔽体,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反正都这样了,干脆豁出去了,於是他摊在那里,一脸嘲讽地说:“你有的朕可没有,别找了。”话音刚落,就被阮汗青抓住领子提起来,左右开弓,大大的两耳光,魏靖恒满嘴是血,但就是不服软不求饶,反而咧著嘴嘿嘿地笑:“怎麽,不是这样?想做男人,劝你别痴心妄想!”

阮汗青纵然沈得住气,可也被他气得不轻,他知道打他不能解决问题,这家夥皮糙肉厚,抵挡些拳脚简直绰绰有余。只要堵住他下面的小口,不信上面的那张嘴还能如此得意忘形!

魏靖恒虽然看上去十分镇定,其实心里慌得很,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一个生著女器的家夥给强了,颜面无存是一方面,更可恶的是输掉了自己作为强者的尊严,总之他接受不了!然而他又不敢表现出来,以免被对方看出了端倪抓到了把柄,到时会亏得很惨!

见这个时候他还抱有希望,阮汗青不禁觉得好笑,他按著男人肩膀,另一只手将他粗壮的大腿捞了一只起来,本来是要放在腰上,然而魏靖恒打死不干,摆出女人那种承欢的姿势本来就够让他难受了,何况那该死的手指还在体内不停地蹿动!

“给朕滚出去!滚出去!听见没有?!!”终於他忍无可忍,冲侵犯自己的男人大声咆哮著,激动之下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丝丝缕缕的血,阮汗青充耳不闻,抓著他的腰身狠狠一抖,就好像魏靖恒是条蟒蛇,他抓住的是他不得不认命的七寸。当阮汗青将分身掏出来的时候,皇帝一下就绝望了,只见他面如死灰,在男人身下垂死挣扎著,鼓著的眼球几乎快掉了出来:“阮汗青,你、你敢!你敢!!”他艰难地喘著气,像看鬼一样看著对方,身体如同害了疾病般抖得厉害,眼眶里隐约有泪水在打转,显然被阮汗青逼得没有办法了,难道他也要像那些贞妇烈女咬舌自尽不成?



133.

身上像著了火,阮汗青本来就忍不住了,偏偏身下的裸男还露出那种神情,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他蓄势待发的男根如虎添翼,阮汗青利索地将他翻了个面,考虑到要进去的地方比较靠後,背後式恐怕要方便得多,何况他实在受不了魏靖恒怨妇一般的表情,平日呼风唤雨,自信无比,总是操著猛虎下山的气势,如今在他胯下像被人欺负的小兔子,这强烈的反差会大大刺激他的征服欲,搞不好激动之下,自己会把他弄死。

虽然他和魏靖恒不止一次发生过关系,然而这回却算得上初偿人事,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从来没进入过别人的男人又岂是真汉子?等偿过了才知道在上面的滋味岂是处於下方得到的快感所能比的?阮汗青是爽到了,魏靖恒则苦了,那家夥就像上战场杀敌一般,提刀就捅,不把他弄死不善罢甘休,弄得他又恨又痛直叹虎落平阳被犬欺。阮汗青挥汗如雨,不断延著那细窄的甬道往里挺,刚才只用手指草草开拓了下便想长驱直入,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不,在他横冲直撞下,菊穴被撑裂,流出了缕缕鲜血,然而阮汗青不达到目的不甘心,也不顾他痛得死去活来,一味地攻城掠池。被这样对待,魏靖恒已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而那家夥高调得要死,动作放得极大,每一下都让他痛入骨髓,不断提醒他居於人下被当作女人使用的悲惨处境,一点都不顾忌他的心情,更别说有丝毫的同情心,魏靖恒有苦难言,只得趴在床上,把头狠狠揉进枕里,以此缓解源源不断断的痛苦和屈辱。而那边阮汗青奋战了半天,还是没有插到底,心头不禁有了几分怒气,只见他掰住男人的肩膀,在他耳边问道:“怎麽进不去?”

魏靖恒当场无语,心想:难道还要老子手把手教你?!他娘的也太过分了,哪有这麽羞辱人的?!然而阮汗青并不觉得此话有何不妥,人活到老学到老,他这是不耻下问,没得到回答也没什麽,看得到吃不到?今天他就不信这个邪!毋庸置疑,皇帝又惨了,因为男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使劲往里捅,结果肠壁上的伤口越撑越大,一时血流如注,可恨的是作了恶的阮汗青不但没有遭到报应,反而借著血液的润滑一溜烟蹭进去了,活脱脱的小人得志啊,这下,魏靖恒想死的心都有了。

攻坚一般攻克了这固若金汤的小穴,阮汗青成就感十足,就差兴高采烈,怪不得那人连换位置的事提都不提,谁叫被柔软的穴肉紧紧包裹著的感觉是如此的妙不可言,让人流连忘返,绝不愿意让他人剥夺了这美好的权力。就著万分销魂的快意,阮汗青试著抽动了一下,只是刚一动,那人就立刻弓起背,额上冷汗直冒,嘴里‘嘶嘶’地吐著气,他知道,要不是痛到极点,男人决不会这个样子。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虽然进去了,但是被他这麽夹著比在外面徘徊更辛苦,何况对他没什麽同情心,以前他不是也这麽对他的,可曾愧疚过?如今自己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其实这点,魏靖恒很清楚,自己的确强要过他几次,但也从未弄得他重伤,几天下不了床啊。当然阮汗青并不是故意弄得他大出血,很大原因是技巧问题以及没有耐心,何况立场完全对立,不管在哪场战役中,魏靖恒都是注定要受伤的。

不知不觉,阮汗青也是满头大汗,血腥味混杂汗味充斥了整个春光乍泄的房间,连每一缕黯淡的光线都绯色像是尤抱琵琶半遮面。魏靖恒第一次觉得压在背上的男人是这麽重,以前把他打横抱起的时候觉得他就像一片羽毛,心里多少有些轻视,总认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现在他才知道,这个曾经被他视作附庸的男人变得如此强大,给他的感觉如同泰山压顶,似乎随时都能夺走他的呼吸,扭转乾坤更是轻易而举。由於紧张过度,加之失血过多,魏靖恒有些虚脱,而那人却是精神百倍,一手捉著他的腰,一手掰著他的肩,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在他体内频频进出。



134.

而且他的每个插入都毫不留情,完全是以追求快感为目的,又似乎故意显示自己的男儿本色,惩罚皇帝瞧不起他的小兄弟。抽出的时候也不加顾忌,大刀阔斧的,有时甚至比他没肝没肺的插入更痛,魏靖恒神志有些恍惚了,手指紧紧拽著床单,被动地随著对方激烈的抽插摇晃著,涣散的目光偶尔出现一抹焦距,也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耳边是男人灼热的呼吸以及隐隐的喘息声,臀间是那根硕大威武的触感,背上是那人压著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到对方的体温在缓缓升高……

魏靖恒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尽管这非人的疼痛一次又一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更令他痛苦的是那无边无际的屈辱如汪洋大海,将他裹得密不透风死去活来,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被逼著承受这样的创伤,就算他有幸逃出生天又如何能够重振雄风,活得自在?思极此,眼眶涌上一股湿热,一滴热泪顺著眼角流了出来。

阮汗青根本没注意,谁叫男人的小穴如此紧致让他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此刻他正值高潮,阴茎猛烈地撞击对方的禁地,伴随著鲜血四溅的是那‘啪啪’的肉体相贴的声响。似乎精关即将打开,阮汗青脖子微仰,终於露出了些难耐的神情,他有些扛不住快感的侵袭,几次伏下身,嘴唇都差点落在那人的後颈上,但他都忍住了,没有轻率地做出任何让对方误会的举动,只有最後一次,他张嘴咬住了男人的脊梁,分身抽插了几下,然後一个猛顶,紧接著囊袋一轻,前端在甬道里徘出了惊天欲浪,随著他的狂乱,魏靖恒也跟著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毕现,下体好一阵痉挛,然後彻底瘫软在他身下,就像死了一般。

阮汗青呼出几口浊气,正准备再来一次,可见男人腿间流出的血湿透了床单,不禁有些犹豫,这时他突然觉得不对,微微张开腿,手在大腿内侧一摸,顿时有些尴尬和郁闷,还好魏靖恒趴在床上,背对著自己,否则不知又会被他如何笑话。身体仍未满足,而男人的菊穴似乎无法再用,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如换个法子,反正已经得罪了他,不如得罪到底。想罢,心一横,抓住魏靖恒的肩膀,想将他转回正面,然而魏靖恒打死不肯,像壁虎一样死死地贴著床,任他又揪又掐就是不妥协,直到阮汗青将茎头再度对准了他的後庭,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翻了个身。阮汗青见他翘得高高的颤颤巍巍的小兄弟顿时明白了八分,他是怕自己拿他被强了前面还如此精神来说事,不过他还没这麽无聊,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何况中了春药的身体是不会按理出牌的。魏靖恒狠狠朝一旁偏著头,似乎看他一眼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把他视作仇人一般不待见。阮汗青毫不在意,不管怎麽说,现在他是老大,想揍他还是想干他全凭自己高兴,谁该看谁的脸色这还用说吗?

阮汗青没有让那张拉长的脸影响自己的心情,直接伸手捉住他勃起的分身,抬腿上了床,皇帝根本没反应过来,以为对方又想出了什麽折煞自己的花样,哪知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阮汗青不但没有再度对他施加皮肉之苦,反而自己根本不可能受到照顾的小弟弟突然被一团湿软的东西给裹住了,他以为这是幻觉,直到看见男人跨坐在他腿间,花穴淹没在自己浓密的耻毛里,他才确定这春梦货真价实。然而这次却不像以前那般美好,魏靖恒脸色一片铁青,强暴了他的後面,又来玩弄他的前面,谅他教养再好也忍不住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阮汗青无视他的腹诽,津津有味地在他身上起伏著,恨不得哼上一首小曲,殊不知他的气定神闲差点气炸了那人的肺。明明屈辱得要死,身体却被对方伺弄得无比快活,魏靖恒极其纠结,一边难熬地吸著气,一边用拳头狠狠捶著床单,恨恨地支著脑袋在枕上转来转去,阮汗青不像他那麽抓狂,神色自若到极点,仿佛跟骑在毛驴上逛街似的,轻慢又享受得宜,也不管皇帝脸色难看到极点,下面的花穴就这麽一点又一点地吸吮著那倒霉的小兄弟。


135.

此起彼伏的喘息伴随著越来越激烈的水声,让人脸红心跳可又忍不住偷偷去瞧,那满床的旖旎无边、春色正浓。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人成了泡影,再不甘愿也只能随著欲望沈浮、跟著快感游走,一丝的清醒就已是不得了的奢侈。明明从头到尾,交娈都不过是重复一个动作,却仿佛蕴含著无数让人心惊肉跳的秘密以及永远也不会有人懂的缠绵和孤凄。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起伏的身影终於慢了下来,落回了原地,只见他缓缓低下头,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几颗汗珠从下巴尖滑下,滴在了床单上。

强烈的欲望慢慢淡下来,如今已释放得差不多了,阮汗青起身,小穴缓缓地将疲软的硕大吐了出来,另外还吐出不少浓浓的浊液,若是平日,魏靖恒射在里面,他怕是拼了命也要把他揍死,然而今日不同,今日是男人的死期,刚才是他们的最後一次,所以他没有计较。正因为没有这麽多小心,两人才如此的酣畅淋漓。

阮汗青从他身上下来,找了件长袍披上,他没有穿鞋,也许是不想鞋子被顺著大腿流下的欲液弄脏。魏靖恒则一脸颓败地摊在床上,身体无力,目中无光。下体一片狼藉,乍一看,那个地方就像被刀剁烂了一样。阮汗青抬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灵魂出窍似的,迟迟没有反应,便抿了抿嘴,拢紧衣袍走了出去。

出了门,转到长廊上的男人加快了步子,回到房间,他‘砰’地下将门甩上,背重重地靠住墙,仰著的那张脸上表情复杂,哪还有半分的从容和潇洒。他眉头紧锁,不知想什麽想得出神,连袍子滑下了肩膀掉在了地上都未察觉,最後还是从没关紧的窗户吹来一阵寒风,他这才回过神来捡起衣袍重新穿上。但他似乎仍然有些恍惚,自顾自地在那沈默了半晌,直到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像是出了什麽事,他才脱离这魂不守舍的状态,赶紧打开门,面前是看守魏靖恒的侍卫,只见他一脸焦急,就如天塌了一般:“不好了阮公子,魏靖恒逃跑了!”

听闻阮汗青吃了一惊,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人明明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本来身负重伤,又被自己逼著纵欲好几个时辰,不可能还有力气逃走,看来自己果然小看了他,但现在说什麽都没有用,必须立即行动,看能否亡羊补牢,只见他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又倒回来,取走了挂在墙上的长弓。

当他们来到走廊上,发现魏靖恒并没有跑出多远,他走路的姿势极其别扭,显然那地方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严重,然而他没有放弃,而是强忍痛楚,奔向不远处拴在树上的一匹马。然而阮汗青怎会让他骑马离开,只见他手肘微弯,周围的人立刻散开,以免挡著他拉弓。但他并没有急於拉弓,而是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响哨。魏靖恒脸上的血色顷刻退尽,他知道自己完了,刚才他只顾著翻身上马,到马背上才发现这匹马十分眼熟,正是阮汗青的胯下坐骑青恒。所以当身後响起哨声时,他便心灰意冷,受了如此多的磨难,最後竟还是死路一条,当时就有了自尽的心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青恒并没有掉头将他送回去,只是脚步稍稍一顿,随即拔足狂奔,这麽通人性的马儿他从来没见过!魏靖恒一时百感交集,便趴下去,紧紧地搂住青恒的脖子,以表亲密和感激。

见青恒背叛自己,阮汗青脸上不禁浮现怒意,只见他利索地弯弓搭箭,瞄准了骑在马上的男人,只是迟迟不放,而他身边的人个个一脸焦急,恨不得出言催促,更有人以为他心软了,认为这一下多半射不出去,人证俱在,看他怎麽向巴特尔解释,存有幸灾乐祸之意。就在这充满非议的时刻,阮汗青突然松了手,只听‘嗖’的一声,箭直直朝那人射去,正中那人後心。不待众人看清更多细节,托著那人的青恒已经飞一般消失在树林里。



136.

这时身後一阵骚动,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不等他兴师问罪,阮汗青便头也不回地说:“他身负重伤,走不了多远,跟著血迹追去就是了。”

巴特尔冷冷地说:“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这事你欠我个解释。”

阮汗青转过面无表情的脸:“没什麽好解释的,我承认是我疏忽大意。”

巴特尔用从未有过严肃语气说:“如果魏靖恒逃脱了你知道会有什麽後果?不知多少人要付出血的代价就因为你出的纰漏!”

阮汗青不语,男人瞪了他一眼,便叫人捉来信鸽、拿来纸墨,然後当著他的面,写好了一封信,将送信的信鸽放飞。

巴特尔离开了,阮汗青仍站在原地,只见他皱著眉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有些忧郁。眼看决定那人命运的信鸽就要飞远,他突然吹了声的哨子,虽然这声极为短促,而且不见得响亮,又有些变音,那信鸽还是领会到了,立刻掉转头,俯冲而来,拍拍翅膀,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伸出的掌心上,显然是他喂熟了的,否则不会如此心有灵犀。看著偏著头狡黠地盯著自己的灰鸟,阮汗青不由想起青恒,心里有些惆怅,其实他深知,青恒并没有背叛他,背叛他的正是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自己。到底该怎麽处置魏靖恒,之前他真的很矛盾。魏靖恒虽然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终归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何况他们曾是互相扶持的君臣还有那让他自己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的暧昧不明的关系。轩辕一族的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再天大的仇恨,也抵不过让他迷茫的那一瞬。也许是出於私心,他并不想对他赶尽杀绝。然而这些话他只是对自己说说而已,永远也不能昭告於世。

看了纸上的内容,他的一双浓眉更加纠结,不出所料,这封信果然是捎给魏君年的,魏君年一但接到消息,立刻会加强防范,很有可能会派出杀手在城外堵人,如此一来,魏靖恒必死无疑,思极此,便将纸几下撕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他肩膀上:“你是嫌我字写得太难看,不配拿给新帝过目,所以才一把撕掉的?”

他没想到巴特尔去而复返,很明显对方是在考验他的忠诚,不料被人家抓了个现成,阮汗青并不慌乱,十分镇定地道:“发生了这种事,我觉得我应该亲自跑一趟。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意思。”

巴特尔阴郁著脸反问:“是地上跑的快,还是天上飞的快?”

阮汗青面不改色地驳道:“就算它快,但有我亲自去安全?”

他这麽说,巴特尔就没再开腔了,沈默半晌,才没好气地道:“那你即刻启程,不要再耽搁时间!”

 ***

京城中,丞相府邸,白日无丝毫喧嚣,半夜却传来敲门声。

开门的人满眼血丝,一脸憔悴,不是如今在新帝面前正春风得意的张丞相又是谁?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丰神俊朗、气宇不凡,跟他身上透著的那股惨然和凄厉形成了鲜明对比,就好像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地狱,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张宇像是被狠狠刺到一般,二话不说,就匆匆关上了门。

然而一只手从他後面伸了出来,强行将关闭的门掰开,“汗青,你怎麽来了?”魏君年给了门外人一个微笑,让道请他进来,阮汗青点了点头,抬脚跨进门槛,“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进去再说。”两人交谈著渐行渐远,只留下张宇一个人脸色发白的站在那。

阮汗青一边跟魏君年说话,一边暗暗打量张府上下,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劲,这地方跟他往日来时大不一样,处处都透著阴森,分外的死气沈沈。直觉告诉他,此地肯定发生过什麽可怕的事。

不一会,两人便穿过大厅,到了专门用於议事的内室,阮汗青知道魏靖恒逃跑的事肯定瞒不过去,只得据实相告。魏君年听说後直直看了他半晌:“为什麽不飞鸽传书?”毕竟大家都明白,现在已经错过将星星之火扼杀在摇篮里的最佳时机。


137.

两人正在密谋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的人,不知俯在魏君年耳边说了什麽,魏君年缓缓站了起来,对阮汗青说:“你等我一会。”

离开房间,魏君年的表情立刻变得凶狠,当他随那个报信的侍卫来到院中的水池边,看见跪在地上,被几个属下抓著的男人,眼神狰狞得几乎要滴出血,只见他走过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在男人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抓住他的衣襟将其扯了回来,极其轻蔑地说:“想死?没这麽容易。”

一松手,那人便委顿下去,在地上缩成一团,簌簌发抖,嘴里还不断呕著水,发丝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睁大的眼睛涣散至极,那样子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就是那些与他非亲非故的侍卫也不禁心生怜悯。“大人,刚才丞相跳水自尽,要不是发现得早,恐怕……”而站在旁边的魏君年已敛住了情绪,只见他面无表情,将人抱起来,径直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张宇醒来的时候,那人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神情冷漠地喝著茶。

“谁允许你那麽做的?”魏君年垂著眼皮,轻轻朝杯中滚烫的茶水吹著气。

他霸道的逼问,男人仿若未闻,只直直地盯著天花板,那表情说不上是麻木还是傲然。

然而无论如何,他的内心是悲凉的。在家人被杀尽的那一刻,无能为力的自己还有什麽资格活下去?他早就该死了,只是他还欠著阮汗青一份情,要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女儿,他何必忍辱偷生至现在?只怪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到今天他才明白,魏君年根本没有伤害蓝蓝的打算,因为阮汗青是他的同谋,正是他的帮助,魏帝才落入了敌人手中,当他明白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可用痛心疾首、不寒而栗来形容,魏靖恒生死不明,而自己被惨无人道地利用,忍无可忍、痛苦难当之下他终於走上了绝路,不料,在魏君年手里,他连死的权力也没有。

魏君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著说:“我可没有骗你,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咎由自取!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主子,也就是魏靖恒,他没有死,不但没死,还靠自己的能力逃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像具尸体摊在那里的张宇终於有了反应,似乎难抑内心的激动,他苍白的脸色微微红润起来,如同久逢甘露的花儿一般绽放出灼热的神采,魏君年心里一动,然而有个地方也越发地不舒坦:“难道你不想活著,找机会洗清自己叛臣贼子的身份?如果就这麽死了,那岂不是永远含冤而眠?说不定魏靖恒还要挖棺掘坟,把你和你家人的尸首翻出来在众目睽睽下再鞭一顿,他这个人可比我好不了哪去,古往今来不睚眦必报的君王又有几人?”

说著他伸出手,去摸男人一直高热不下的额头,哪知还没触到,就被对方狠狠一下打开,魏君年掂量了下刚才的力道,看来他没什麽事,便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跟前:“有贵客上门,我不希望你乱说话,所以说,你最好在床上给我躺三天。”

不等男人表态,就将他拉进怀里,随手一扯,内衣的扣子就掉了一半,张宇羞愤欲绝,挣扎了几下,渐渐失去了表情,任他胡作非为。

魏君年俯视身下的男人,接二连三的惨祸导致他急速消瘦,还好对方是练武之人,这才不至於只剩皮包骨头,魏靖恒压著他,分开他的双腿,用手指插了几下,便挺身而入,整个过程,动作冷漠而优雅。张宇也不反抗,毕竟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就这麽半睁著眼看这个从小到大最疼他的男人狠心糟蹋自己,心里空荡荡的,早知道当初的选择会让他失去所有,他宁愿一生碌碌无为,何必要当那个在朝堂上叱吒风云、年轻有为的权臣!但是有的事,永远无法预料,世上也没有後悔药,再说,谁能保证走既定的路就不会犯下罪孽呢?

股间的剧痛唤回了他的神智,他艰难地吸著气,缓缓地转动著眼睛,最可怕的不是死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而是活在这样让人痛不欲生的炼狱里,他不仅一次问自己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然而回答他的永远都是一个模糊而悲怆的声音……



138.

而门外,阮汗青退後三步,放弃了敲门。

开先他觉得奇怪,如今最重要的事莫过於赶紧商议对策以防魏靖恒东山再起,魏君年却抛下他离开,而且还一去不复返,他等得不耐烦了,出来找人一问,才晓得他进了卧房至今仍未出来。

这下更加奇怪了,魏君年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今日却反常至极,不但撇下十万火急的事不管,而且大白天的,还把自己关在屋里,这家夥在搞什麽名堂?有句话说好奇害死猫,确实如此,他过去後,那道门先是没什麽动静,哪知他正要敲门,竟听到一声闷哼,就在他摸头不知脑的时候,门里又迸出几声粗喘,阮汗青的脸一下就红了,毕竟在这方面他已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他们在做什麽,可紧接著,他大惊失色,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张宇的声音!

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尽,怪说不得本来门庭若市的张府变得了无人烟,难不成……他不敢想下去,转身疾走,却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著一个人,由於天色昏暗,他无法看清那是谁,等挨得近了,眼里映入那人的面容,心里竟有些难受。

“干爹。”

树下那小小的人儿朝他仰著头,再没了平日里欢快的表情和俏皮劲,满脸的不属於她这个年龄的冷漠里似乎藏著漫漫的无助和深深的脆弱。

破天荒的,阮汗青过去,牵了她的手。

最近心里一直隐隐不安,除了魏靖恒,便是因为这个小家夥了。

当他知道魏君年控制了张宇,这不安就开始了,但是为了颜面,他没有跟魏君年说起蓝蓝,谁叫蓝蓝的父亲是那个杀千刀的皇帝呢?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他并不擅长去体谅这种无辜,只能尽量不去想自己对她的残忍和不公。

可到底还是良心不安、於心不忍,他借口给魏君年报信赶了过来,还好的是,蓝蓝还活著,然而她却变成了这副样子,显然是受了什麽刺激。

是啊,人必须要经历很多事才能变得成熟,原来被皇帝强占的时候,他好想就这麽死了,後来又不甘心,选择了忍辱负重,虽然无时无刻都想著报仇,但终是忍住。再後来,他终於能够平静地面对魏靖恒的掠夺,而那人也对他转变了态度,慢慢对他好起来了,为此,他考虑很多,到底还是决定狠狠报复。有人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笑泯恩仇算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做不到。因为他开始在乎。一直以为,这麽多年的磨难,终於让他彻底迈向了成熟,其实不然,当他想到那两个孩子时,体会到了作为生父的责任,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麽狭隘多麽极端。是的,恨无法磨灭,但是人性还在。何况谁逃得过血浓於水的谴责?

 ***

阮汗青躺在床上,心里思绪万千,根本无法合眼。

半夜的时候,对面那张床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阮汗青起身,点了蜡烛,赤脚走到女儿床前,烛火照在她脸上,但见斑斑泪痕,他问道:“怎麽了?”

阮汗青从来没哄过孩子,声音显得有些生硬,还好蓝蓝并不因此觉得委屈,现在她就像溺水的人,急於抓住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是魔鬼的化身,何况阮汗青是她颇为喜欢的长辈。

“干爹,我怕……”小女孩在床上缩成一团,手紧紧抓著枕头,似乎极其缺乏安全感,见状,阮汗青心头一软,掀开被子上了床,让孩子靠在他身边,看她乖乖闭上了眼,才吹灭了蜡烛。

本以为这夜也就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哪知蓝蓝不但没睡著,还不住地发抖,“怎麽了?”阮汗青轻声询问,同时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以表安慰。可蓝蓝仍不满足,拼命往他怀里钻,蹭了一会,又不动了,好半天,才哽咽著说:“干爹,我睡不著。眼前好多好多血。叔叔婶婶……他们都死了。”

这回,连阮汗青自己都忍不住颤了一下,难不成……难不成这是真的?魏君年真的杀了张宇全家?

怪说不得,那人瘦得那麽厉害,开门的时候自己差点没认出他来,不料竟是这麽一回事,何其悲惨!张宇虽然害过他,但时过境迁,他早就不计较了啊!


139.

清晨起来,吃过早饭,阮汗青带女儿出去散心,在京城四处转了转,最後来到远郊一个草坡上,躺在上面晒著暖暖的太阳,晒著晒著蓝蓝竟然睡著了,眉间终於有了暂时的松弛。男人抱著膝盖,坐在一旁,看著她看得出神了,这一刻,他真想带她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地方,过著宁静又平淡的生活,不问世事、放下仇恨,好好的过。

但已经晚了。自己一意孤行,留下了後患,就不能不负责任地逃走,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他还算男人麽?

手肘那里有什麽在动,转过头,原来是醒来的蓝蓝在拉他的衣袖,他伸手,将她拉进来抱在怀中,抬头看天,天色有些暗了,“我们回去吧。”可小女儿不肯,只见她低著头,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回去会做噩梦。”

心头像被针刺了下,好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蹲下身,拉著小小的手哄她:“干爹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不过现在还不能。你愿意等干爹吗?”

蓝蓝一双大眼定定地看著他,最後点了点头。

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男人一只手放在身後,故作神秘的:“干爹想送你一个礼物。”说著像变戏法般变出一只翠绿的竹蜻蜓:“喜欢麽?”

小女孩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将蜻蜓一把抓在手中,像看什麽稀奇一般将它放在眼前看了个够,终於露出天真而开怀的笑容。

阮汗青突然感到满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曾经为了报仇,就算常年生活在腥风血雨里,他也甘之若怡。

可现在报了仇,遂了心愿,却又觉得胜利也不过这麽回事,也许他早就对这一切心生厌倦。

今晚他还是打算和蓝蓝一起睡,世事无常,是平安无事,还是来日无多,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只是刚跨进门,便撞见坐在房中等他的魏君年,如今每见他一次,心中的不详便会加深几分,他引他为知己,不料他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然而现实就是这样,得到的总与你本想要的所违背。

蓝蓝见了,立刻躲在他身後,阮汗青知道她害怕,便俯身,告诉她先到里屋去睡。但她硬是不肯离开他的庇护半分,他只有让魏君年稍等,安顿好了孩子才出来跟他说话。

大家心知肚明,一个不解释,另一个也不问,“我以为你下午就回来,没想到一等就等到戌时。”

阮汗青道了声抱歉,又说:“出了那样的意外,你打算怎麽办?”

魏君年道:“不怎麽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有些冷,“你知道我为什麽一点都不急,直到现在也不采取补救措施?”

顿了顿,他又说:“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妇人之仁,手下留情。”

阮汗青沈默。

“若你没有守住规矩,那你害的是自己,害的是你的朋友家人,”他盯著他,目不转睛,似乎想看他心虚没有,“还有你的孩子。”

阮汗青心有不稳,但还是鼓足底气说:“我射中了他的要害。”

魏君年没吭声,好半晌才转移了话题:“汗青,男子汉大丈夫,不杀人不成事,希望你不要怪我,有些事,以後我会向你解释清楚。希望你能像从前那般信任我。我魏君年虽然心狠手辣,但绝不会算计朋友,出卖兄弟。每个人都有做人的原则,我也不例外,你放心好了。”他闪著真诚的眸光幻化做魏靖恒说我喜欢你的模样,阮汗青扭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魏君年没发觉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说著:“明天就是我的登基大典,待大典结束之後,是去是留悉听尊便,”他一向冷漠而自持的嗓音竟有些动情,“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我弟弟他配不起你,我绝不会允许他糟蹋我的好兄弟。”


140.

虽然他知道,魏君年和魏靖恒的相像之处除了一张脸以外,还有同样高超的驭人之术,在涉及自己重大利益的时刻,他们总能看透人心。但仍是有些感激,毕竟他活了这麽多年,他是除大哥以外的唯一一人说出这样庇护自己的话来。

魏君年正要告辞,便有人进来密报,说是在城外发现了疑是魏靖恒的尸体,阮汗青向里屋迈去的脚步一下就僵住了,情不自禁地站在原地等待下文,果然探子又交代出不少巨细,比如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身上的鞭痕和箭伤等等等等,只不过,因为脸的五官严重变形目前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本人,听到这里,魏君年立刻陷入沈思,突然脑中有什麽一闪而过,他偏过头,发现他要找的人已经离开前厅了。

 ***

新帝的登基仪式办得格外隆重。

首先列旗仗於奉天门外之东西。龙旗十二、分左右、用侍卫十二人。木火土金水五星、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等等;再者,撑伞并列旗帜左右,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鍠氅等各三行。

一切就绪,文武百官各依品从齐班於午门外、以北为上、东西相向。通班赞礼。及宿卫镇抚等官入就位。诸侍卫官各服其器服。及尚宝卿侍从官入。鼓三严。丞相以下文武官以次入各就位。

视线转到前方祭坛,校尉设金椅於郊坛前之东、南向,置冕服案於金椅前,祭坛前铺金黄红边地毯,忽听太监高唱一声时辰到,众臣齐齐肃容,宫中乐手开始演奏,只见魏君年昂首挺胸,从地毯那端缓缓走来,地毯两侧的大臣纷纷跪拜。几个老臣无比恭敬地将男人拥上金椅,丞相张宇则捧起黄袍呈到魏君年面前,为他加冕。黄袍加身之际,魏君年突然捉住张宇的手,傲然笑道:“从今以後,我便是你的王!”张宇垂著头,身体因为男人霸气的宣告而微微颤抖,没有什麽比这一刻更屈辱的了,还记得他曾经对魏君年说,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坐上王位!然而现在,那人公然骑在了他的头上,对他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让他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那样无地自容,然而他不能有任何的挣扎,还必须乖乖跪在他的面前,膜拜他敬仰他发誓效忠於他,何其残忍何其荒谬又何其无奈啊!

加冕完毕,众臣再度鞠躬跪地磕头,然後是授印,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丞相手捧一宝盒,这盒里装的不是普通的玉玺,而是从魏国开国就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而这块玉玺,几百年来,命运多舛,写下了诸多传奇:它见证了数次篡位夺权,宫廷血洗,曾失踪三次,有一次是在熊熊大火里,也曾流落到民间以及蛮族手中,最後被魏君年的父皇找回,终於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它的尊贵和沧桑正象征了皇权的残酷和威武,因此新帝登基必须接受它的厚重。

丞相打开了盒子,然而他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交给魏君年,而是不敢置信地退後一步。

盒子是空的。

魏君年不以为然,没有传国玉玺照样登基,不过就是缺少了完美性,便叫人取来另一块玉玺取而代之。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如同阵阵响雷,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新帝说起来名正言顺,其中的猫腻,大家心照不宣,如果大典圆满成功也就罢了,如今看来绝无可能,毕竟皇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宇似乎醒悟过来,想走下祭坛,却被魏君年一把扣住脉门,只听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大典尚未结束,爱卿你这是要去哪呢?”

跟张宇一样,人群中的阮汗青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只要放出手中的信号弹,事先埋伏好的军队便会涌出来,然而他却有些犹豫,“我不能这般优柔寡断!”犹豫再三,终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将信号弹射向天空,一时呐喊声震天。



141.

随著响声越来越近,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灿烂的金色,阳光一照,眩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待这耀眼的就像是燃烧著的金色稍微冷却之後,才看清楚这原来人身上的铠甲,由於他们摩肩接踵、紧密相连,朝祭坛这边走来,看上去就似一条奔涌著的金色河流,气势壮观恢弘,天降神兵亦不过如此了。

然而这一片纯金之中却夹著一个墨点,那是一个穿灰袍并带著面具的男人,只见他被无数金甲所簇拥著,无形中便标榜了他王者的身份。

“我就知道他会来。”魏君年看著越来越多的金甲涌了过来,将自己的人马挤开、打散,再逐一消灭,同时一圈又一圈地包围祭坛,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一分,仿佛他并不是那个大势已去的人,反而为对手的强悍和霸道而兴奋。

阮汗青也不再力挽狂澜,只是望著那个方向,任凭周围兵荒马乱。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轻而易举地就脱离了这个空间,坠落到记忆的漩涡里,不停地转啊转。那天也是如此,只不过这无数金甲换作了十六甲卫,他戴著同样的面具,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面前。那时候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无所畏惧,後来才知道他的可怕,话说回来,一个权倾天下的人能不可怕吗?怪只怪他对他了解得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软,事未能做绝,才导致了如今的进退两难。

“汗青。”                                   

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但仍是有些呆滞,缓缓转过头,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双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没有死?”

面对魏君年的质问,他哑口无言。

不料男人勾起嘴角,大度一笑:“不必紧张,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毕竟魏靖恒不是什麽泛泛之辈。”

紧接著又说:“他没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後才能很好的一针见血,不可否认,魏君年的确是打心理战的好手,阮汗青完全无法招架。

“没有关系,”他还是那样笑著,仿佛跟刚才并无二致,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那笑容里透著愠怒和疏离,“不管之前你是出於私心放了他一马,还是在这紧要关头上分神甚至有些恨不得扑上去和他私奔,我都不会怪你。”

阮汗青被他漫不经心的嘲笑弄得面红耳赤,又发作不得,只能乖乖地听他说下去。“但我有句话要告诉你。首先你是个男子汉,男子汉顶天立地,威震八方,不会陷在一个小小的坑里走不出来。另外就是,不知你曾经觉悟过没有──这个世界,以及任何人,都该是,先有尊严,後有爱的。”

阮汗青紧握长矛,垂著头,不知所措的模样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他一直不明白,为什麽魏君年会将自己所爱的人的亲人杀得一个不剩,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和魏靖恒同父异母的男人会有这麽细腻的心思,会有如此残忍而又豁达的一面。

“要化解危机,只有一个办法。”阮汗青突然抬起头说,不等他细问,就以手中的长矛向敌人中心杀去。

魏君年看著这一幕,但笑不语。显然阮汗青的反应在他算计之中,刚才他只是故作吃惊,以免阮汗青怀疑。

“魏君年,你真是够卑鄙的。”张宇在一旁冷笑不迭,“你激将他,不就是想让他去做替死鬼?只是你说的那些话和你根本不配。”说著狠狠挣开他抓著他的手,“还有就是,我对做你的傀儡不再感兴趣,何况我的王永远都是魏靖恒,而不是你魏君年!”

魏君年很想趁乱一掌劈死这个再度背弃自己的男人,但是他没有,他忍住了。若要说心中没有怒火,那肯定不可能,只是没有曾经那样震怒而已,毕竟张宇如今不过是他报复的对象,他绝不允许自己跟阮汗青一样,总是念念不忘旧情。要知道,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整整五年,不会有任何例外让他停止。他抚摸著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冷酷地笑了,这就是你的反击麽,张宇?要是如此,未免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