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1

韦璎玲: 杠上断袖妖殿下 91-96

091章 我到底像谁呢

    惊呼声中,一白、一绯、一墨三道身影齐齐向那光影昏暗的深坑中扑下去,而此时,大痴褐色的身影也堪堪出现在那石屋的门口……

    白绫被斩断,天若情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失重,然后就和那斩断白绫后撞到石柱被反弹的弯刀一起,直直往那深幽幽的坑底下坠落,直吓得她当即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要稳住自己,双手却仍被那一段白绫缚住,挣脱不得。

    她就要被摔死了吗?

    就在天若情惊慌失措甚至头脑一片空白之时,一道软乎乎的孩子声音在她耳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迅速骂道:“用轻功啊,小笨蛋!”

    哦,对了,轻功!来不及思索在她耳边说话的是何人,天若情下意识地运起轻身功法,那下坠的速度就明显的缓了一缓,但由于那坑也不过十余丈也就是四、五十米的高度,她很快就要到了坑底。

    离坑底越来越近,天若情的眼睛却惊惧地瞪得越来越大,甚至都快忘了要用轻功了,只见那宽宽的坑底,竟然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刀尖向上的尖刀,而即使没有尖刀的地方,也燃着几个大石盆的大火,她即使用了轻功缓了下坠的速度,可是落下去到处都是刀尖和火海的,终归还是难逃一死——不是被刀子戳进去杀死,就是落在大火里被活活烧死!

    呜呜……她死得太凄惨了!天若情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死状。

    一只手臂却在此时迅速的揽在她的腰间,然后天若情只听得耳边叮叮当当地一阵响,她的身影就停住了。

    停……停住了?

    天若情不敢睁眼,而是试探性的双脚踢蹬了几下,却发现所踢之处都是一片空无。

    “哇!”她伤心地大声哭了起来,“我死了……呜呜……”

    她一定是死了,因为她脚都踩不到地上了,人家不是说了吗,鬼都是踩不到地上的,呜呜……她死得好惨啊,她一定要去找银月报仇,然后……然后去陪在十二身边,看他重新找个人卿卿我我,呜呜……

    “呜呜……十二,呜呜……你这个……你这个……呜……坏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生难过不舍。

    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把手中拿着的兵器迅速收回腰间的樱十二转过头来正要和她说话,就见天若情闭着眼睛哭得那般伤心,还直说自己已经死了,他这才心中松了口气后觉得哭笑不得呢,却又听见她直骂自己是坏蛋。

    于是,樱十二的俊脸一下子黑了!

    “我怎么是坏蛋了?”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天若情的腰上,顺势把她揽到自己面前来,高高举起,然后咬牙切齿地抬头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本公子不顾性命的下来救你,你却这么报答我?”

    她好像听到十二的声音了?哭得正伤心的天若情不由得顿了顿,然后有些疑惑地想,难道她已经飘上去,能看到十二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光,再小心翼翼地睁开另一只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昏暗的光,明明还是先前的那个坑嘛……天若情小嘴扁了扁,又要放声大哭。

    “往下看!”

    樱十二见她那副胆小又迷糊的样子,什么气都没了,只觉得很无语。

    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傻乎乎的小笨蛋呢?

    听到樱十二的话,天若情下意识地目光往下,然后就呆住了,怎么十二也在这里?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樱十二脸上神情一下黯淡,然后幽怨伤心地说道:“我见你掉下来了,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有人陪,就来给你殉情!”

    真的吗?天若情眼儿瞪得老大。

    樱十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她放下来点,和自己对视,这才伤心难过地说道:“下来后我才发现这里不好玩,你又那么胆小,只知道哭,实在是太后悔了!”

    “我……我不哭!”没想到十二竟然给她殉情了,天若情觉得像是在梦中一样,总觉得不真实,于是她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想道,既然十二已经给她殉了情,那她就不要他后悔,一定要好好对他!

    “只是不哭就可以了吗?”樱十二凑近她询问。

    那还要怎么样?天若情疑惑,正要询问,却听一道苍老愤怒的声音高声喝道:“小子,你在干什么?”

    爷爷?天若情讶异地回头,就看见大痴正愤怒地一掌将他身前密密麻麻的尖刀击得粉碎,然后大踏步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爷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

    却原来,莲倾去引华斋找到正在“指点”樱十二武功的大痴,樱十二识趣地离开后,他就和大痴一起去了莲花池边,却发现天若情不在那里,于是大痴就去四处寻找,最后发现四娘也不见了,以为是她把天若情带走的,就迅速追了上去,而莲倾则确定天若情是在莲花池边被别的人带走的后,去找了樱十二。

    樱十二自从天若情上次“离家出走”后,就每日都在她衣服上下了追魂香,因此他手下人很快就查出天若情被带到了城东的一个院子,而樱十二早就知道,那处院子里住的正是他娘,于是他迅速过去了。

    只是,他去的时间,恰好和用轻功兜圈子满城跑的天若情半路错过了!

    天若情跑回方寻送莲倾的院子的时候,樱十二正和他娘绕完圈子,准备往回赶。然后天若情被傅弦凌带走,傅弦凌制住穴道的那两个护卫在他们走后不久穴道自行解开,就迅速地去禀报了莲倾。

    而莲倾即刻就去了揽月楼,只是在他去的时候,楚昕也跟着去了,他武功高强,一路跟踪带走莲倾的马车和人,竟然都没有被发现,于是一直跟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然后被蒙着眼睛的莲倾被人带着从机关下了地道,楚昕熟知机关阵法,也找到方法跟上去了,他没有被蒙住眼睛,所以也发现了,原来这凌霄宫竟然是建在地底下的。

    莲倾被傅弦凌点了穴道留在屋里不久,楚昕就赶到并且给他解开了穴道,莲倾怕傅弦凌会对天若情不利,赶紧和楚昕在凌霄宫中四处寻找二人,只是凌霄宫的机关太多,石屋和走廊又都建成差不多的形状,他们不得已抓了几个凌霄宫的弟子来逼问,那几个弟子却都很有骨气,一直咬牙不肯说。

    莲倾当然不会对弟弟的手下怎么样,于是阻止了楚昕的严刑逼供,两人继续找,然后就遇到了莫言,莫言在莲倾说他是自家宫主的大哥,并且查到傅弦凌离开的时候竟然吩咐手下好好保护莲倾,于是惊讶之余迅速给他们指明了通往傅弦凌所去石屋的捷径。

    像先前的银月就是从那条捷径赶过去准备的,只是傅弦凌想着要把天若情留在这里,好胁迫樱十二帮他完成那件大事,就带她走了弯路,这才会在银月之后到达那里。

    再说樱十二正松了口气从他娘那里回来,却听留在院子里的陆欢和龙庭说天若情回来后又被凌霄宫宫主给带走了,恰此时,大痴追到四娘后发现天若情竟然不是她带走的,也迅速赶了回来。

    樱十二要去凌霄宫,他也像莲倾一样,定下了计谋让大痴隐在暗处跟着他,顺便沿路留下记号,因此不仅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凌霄宫,陆欢龙庭以及小三小五等人也在稍迟一些的时候,跟着记号找到了地方,并一起下去了。

    然后,樱十二“规规矩矩”地等着凌霄宫的人带他去了石屋,又在那石屋中坐着悠悠闲闲地等到傅弦凌到来,而大痴和龙庭等人,则暗中分开找人。

    天若情掉下去的时候,樱十二、莲倾和傅弦凌都飞身下去救,只是樱十二和傅弦凌武功高,很快就向那中间的石柱斜斜飘了下去,然后傅弦凌听得后面还有人落下的声音,他一转过头,就看到了力有不逮在半中央就直直下坠的莲倾,于是面色就是一变。

    坑底布下刀山火海,这是他先前吩咐莫言的话,目的是让人押着天若情站在对面的石屋,然后威胁樱十二若他不答应帮忙就把那小公子推下去,而那边的石屋离这边的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樱十二武功就算再高强,也救不了。

    这原本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银月竟然把天若情绑到了石柱上,还开启了机关让那石柱滑到了中间去,要知道,那本是用来处死凌霄宫叛变弟子的方式。

    而更难料的是,那小公子竟然是个女孩子,还是他的亲妹妹!

    所以他必须要去救,可是莲倾也下来了,并且还真气不继地掉下去了,而他这一掉下去,只会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

    虽然妹妹要救,可是大哥也要救,回头看了一眼樱十二使了“千斤坠”迅速落下去的身影,傅弦凌再不迟疑,手中长剑往身侧顶着大石盆的石柱上狠狠一点,然后借势荡开,迅速往莲倾落下去的方向坠了下去。

    如果能够成功救回大哥,而樱十二却没有救回他们妹妹的话,他就以死谢罪吧!

    而大痴刚一迈进石屋,就看到了那一白、一绯、一墨三道齐齐跳下去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就认出那道白色的身影正是自己外孙。

    于是,他慌忙一下闪身到了那缺了一面墙的地方,只迅速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三人是要往那中间的石柱的方向去的,只是那石柱离这边至少有二十余丈,就是那燃着熊熊大火的大石盆,离这边也有十六、七丈的距离,以莲倾的功力,能跃出去八、九丈就很不错了,果然,他刚这样想,就看到莲倾后劲不足之后直直的落了下去。

    于是大痴来不及细想他们先前为何要往那石柱的方向跃,迅速地就往莲倾落下去的方向跳下去了……

    楚昕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而是站在上面静候音讯。

    对大痴上人来说,这外孙和外孙女,不都是一样要救的吗?而以他的私心,当然希望的是莲倾被万无一失地救上来,毕竟,虽然红香一直不想见他,却不能否认他会叫莲倾一声妹婿!

    于是,可怜的若情小阿呆,明明是三个人一起要救她的,最后却只有樱十二一个了!

    而大痴的武功自然比傅弦凌还要厉害,他虽是在后面跳下去的,可傅弦凌也要从石柱的方向再返回来,两人竟然同时一左一右的抓住了莲倾的双臂,然后各自拍出一掌,缓了下坠的速度。

    “师祖!”

    由于叫惯了大痴师祖,所以莲倾焦急地唤了大痴一声师祖后,就迅速地说道:“您快去救若情,她在中间石柱那里掉下去了。”

    “什么?”大痴一急,差点就把莲倾扔了就跑,却幸好及时想起他们这是在半空中,于是狠狠向下拍出一掌,等把底下的一排排尖刀击得粉碎后,这才抓住莲倾顺便带着傅弦凌往下坠去,等到脚踏实地后,他也来不及追问,更来不及看傅弦凌一眼,就迅速一路用掌风开路,向石柱的方向快速前行,而莲倾和傅弦凌跟在了后面。

    只是,兄弟二人的心里都是忐忑不安,无论樱十二救不救得了他们的妹妹,此时都是结局已定,就怕过去后见到自己最害怕的情景。

    傅弦凌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只想着,万一见到的是自己妹妹的尸体,他就立刻拔剑自刎当场!

    只是,三人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天若情和樱十二说话的声音。

    那一声呆愣愣又脆生生的“我不哭”传入耳中的时候,这边的祖孙三人却差点想落泪了。

    而后,大痴听到樱十二的那句话,又抬眼见到两人亲密得脸都快凑在一起的姿势时,出离的愤怒了!

    你小子,竟敢对我家那么小的小丫头出手!

    ……

    “前辈,你也来了!”

    天若情还在呆愣为什么爷爷也来了这坑底的时候,樱十二已经笑得一脸灿烂地和大痴打起了“招呼”。

    大痴走上前,忍住一掌拍出去的冲动,对着樱十二那张惹得他牙痒痒的笑脸狠狠一瞪,然后转开眼,对天若情伸出双手大声说道:“若情,到爷爷这里来!”

    “爷爷?”天若情呆愣愣地看了看大痴,又回过头去呆愣愣地看了看笑得一脸不好意思、活生生就是做坏事被抓包的樱十二,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她被十二捉弄了?

    天若情反应过来后,先前的伤心、害怕、惊惧、绝望和惊慌失措等情绪突然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哇!”地一声,她狠狠扑到樱十二温暖的怀里,然后尽情地放声大哭。

    原来她没死!

    原来她真的没死!

    呜呜……十二都还是热乎乎的!

    天若情觉得自己的心里既是喜悦又是委屈,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做——劫后余生!

    “不哭啊,不哭!”樱十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垂着眉眼温柔地小声哄着她,虽然先前他骗了她一下,不过也是见小东西傻乎乎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很后怕的,只是好在,自己及时抱住了她!

    大痴看到天若情不但没到他这边来,反而扑到樱十二的怀里直哭,不由地傻眼了。

    难道他长得吓人,把小丫头吓哭了?

    而他身后跟上来的莲倾和傅弦凌,则是一起呆愣,然后心中五味杂陈。

    而天若情这一哭,樱十二的温柔轻哄非但不起作用,反倒让她哭得越来越委屈,也哭得越来越伤心。直哭得几个大男人或是跟着双眼噙泪、或是老怀一把辛酸、或是自责愧疚无以复加、或是恨不得立刻去把那个害她掉下来的罪魁祸首抓来碎尸万段剁成肉酱方才解恨!

    天若情直哭得全身发热,额头上汗水冒出,声音沙哑精疲力竭,这才抽抽搭搭地在樱十二温柔的声音中收了眼泪,然后缩在他胸口,不时的抽泣一声,打一、两个哭嗝。

    而她手腕上的白绫,早就在大哭的时候就被走过来的莲倾解开了。

    见她终于不哭了,大痴立刻问莲倾:“这是怎么回事?”

    “这……”莲倾迟疑。

    樱十二却已转过头去看着傅弦凌,然后眼含冰冷笑意问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说?”

    难道说小丫头掉下来和身后这个人有关?大痴这才想起,他们原本就是要来这凌霄宫救人的,他先前想当然地以为那个人是莲倾或是樱十二的属下,就没去多加注意,现在想来,莲倾手下哪有武功这么高的人?而樱十二那里,估计也不可能。

    他惊怒地回头,手掌已经高高扬起,准备不管如何,先给那人一掌打得他吐血再说,却在看到傅弦凌那张脸时,一下子惊住了。

    莲倾却已看出大痴的意图,慌忙说道:“师祖,他是弦凌!”

    “你果真是弦凌?”大痴失声惊呼。

    傅弦凌听见莲倾叫大痴师祖,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寻常的长辈,所以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只是直直盯着天若情走了过去。

    天若情其实伤心难过以及委屈什么的都已经随着眼泪哭出来了,她这个时候之所以还缩在樱十二怀里,却是因为害羞。她竟然哭成那个样子,还是在莲倾哥哥和爷爷的面前扑到十二怀里哭的,所以她一直胀红着小脸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见人。

    不过,那耳朵却是拉得老长的,就在她疑惑为何傅弦凌也出现在这坑底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沉重缓慢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是“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狠狠落在地上了。

    她好奇地转过哭得红红的眼睛回过头寻声望去,却只见傅弦凌直直地跪在她和樱十二面前的地上,不由吓了好大一跳。

    傅弦凌看着天若情哭得通红此时却睁得大大的眼睛,迅速将手中的长剑倒转,把剑柄递到一头雾水的她手上,然后看着她轻声说道:“是我害你掉下来的,你……刺我几剑吧!”

    天若情听得此话,立即把眼一瞪,然后狠狠地瞪着傅弦凌。

    “若情,别……”莲倾紧张地看着天若情,想要出声阻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妹妹,虽说弦凌险些害了若情,可他先前不知道若情是他们的妹妹啊,更何况,不小心伤害了自己妹妹,弦凌现在的心里更不好受吧!

    天若情疑惑地转过头,不解地看着莲倾,莲倾哥哥的意思,是想让她不要刺这个坏人吗?她也想刺,可是下不了手啊。

    傅弦凌却像是对什么时候被刺一剑甚至几剑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直直盯着天若情的右臂,然后迟疑地出声询问道:“可以给我看看你右臂上的印记吗?”

    不是他信不过大哥说的话,而是他想亲眼看看自己妹妹手臂上的记号,然后亲自确认一遍她是自己的妹妹。

    她右臂上有什么印记?

    天若情一时没想到他说的就是那三颗黑痣,因为在她心里,那原本就是黑痣,不可能会是莲倾说的记号。

    莲倾想,樱十二必是早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了,就算有一些不知道,先前自己冲进石屋的时候,也把什么都说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于是他上前一步,看着天若情认真又紧张地说道:“若情,他是你二哥!”

    他有些担心天若情记恨傅弦凌,然后不想承认这个哥哥。

    嗯?天若情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傅弦凌是莲倾哥哥的弟弟,难怪会姓傅,而莲倾哥哥则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妹妹呢!

    “可是……”她伤心又失落地说道:“莲倾哥哥,我不是你妹妹啊!”

    这是怎么回事?傅弦凌讶异地回过头看莲倾。

    大痴却走上前来,狠狠瞪了樱十二一眼,然后把他怀中的天若情抱了过去,盯着她眼睛紧张地说道:“小丫头,其实,我是你外公!”

    傅弦凌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又回过头去看莲倾,他们还有一个外公吗?怎么他不知道?

    莲倾对他点了点头。

    樱十二也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事太出乎意料了,虽然大痴对小东西实在是太好,他却以为只是因为当年的夏莲国第一美人据说和大痴上人有很深的渊源而已,这很深的渊源,难道、其实、就是昔日的夏莲国第一美人是大痴上人的女儿?

    可这也差太多了吧?

    “哈哈!”天若情突然在大痴的怀里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小身躯前仰后合的,一副好不开心的样子。

    她先前的声音虽然哭得沙哑,却也不难听,可是这奇怪地反应却让大痴等人傻眼了,于是大痴疑惑地问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爷爷,你好逗啊!”天若情笑得小肩膀直抖动,“就算你想逗若情开心,也不用说你是我外公嘛!”哈哈,太好笑了,没想到爷爷为了逗她笑,竟然对她说这么容易拆穿的谎。

    “我就长得这么不像你外公吗?”大痴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是我爷爷!”天若情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嘴一直合不拢。

    “我是你外公!”大痴狠狠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

    “你是我爷爷!”天若情嘟了嘟嘴,认真地纠正他。

    “我是你外公!”大痴神情郁闷。

    樱十二在一边插嘴,“前辈,有什么事咱们上去说吧!”真是的,小东西都还没觉得自己会是莲倾的妹妹呢,他出来相认,能认得出结果吗?

    原来名满天下的大痴上人,也是个迷糊的,从这点来看,倒真有可能会是小东西的外公。

    而就在他们站在这里的时候,顶上的石屋中已经放下绳梯来,有凌霄宫的宫众举着火炬前来清理坑底密密麻麻的尖刀,眼看着就要清理到这中间来了,于是樱十二不得不提醒。

    莲倾也顺势一把拉起傅弦凌,然后轻声对他说道:“上去再说吧!”

    上去不过十余丈的高度,对这些人来说,其实并不算难,只可惜那坑壁上都是滑滑的铁皮,需要费些力才能上去,于是几人干脆走绳梯。

    天若情被大痴抱着站在绳梯面前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爷爷当着十二和莲倾哥哥他们的面叫她小丫头,那是不是说,十二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孩子了?

    天若情大惊,迅速转过头去看站在他们右侧的那架绳梯面前的樱十二,却见他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就提起真气,身形迅速拔高,然后脚尖在绳梯上轻点,借势又起,三两下潇洒利落地就上了顶上的石屋。

    十二太帅了!天若情眼里满是星星。

    嗯,让她先自欺欺人地暂时以为十二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

    天若情坐在傅弦凌屋中大厅左方的石凳上,任由大痴在她右边的衣袖上轻轻撕开了一小个口子,然后拿着一瓶绿色的药物往她手臂上那几颗黑痣上涂抹,心中却是不住忐忑,虽然已经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莲倾哥哥的妹妹,可是她还是好紧张啊,会不会出现奇迹呢?

    就像她期冀十二其实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却还是一直那样对她一样,会不会她其实真的是莲倾哥哥的妹妹呢?

    奇迹很快出现了!

    随着淡绿色的药物涂抹过后,天若情手臂上的三颗黑痣竟然慢慢地消失不见了,不,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消失,像最上方的那颗黑痣被涂去了上面那层黑色的东西之后,竟然露出了底下一颗小小的,红得发亮的像朱砂一样的东西……

    天若情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最后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跳了出来,难道她真的会是莲倾哥哥的妹妹?那颗小小的红色东西就是他们所说的记号?

    可是,这不可能啊,她明明已经十六岁了,这次不是失忆,她是清楚地记得的!

    就在天若情不敢置信的时候,耳边就听得一个熟悉的软乎乎的孩子声音,气呼呼的骂道:“小笨蛋,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又不一样,你在那个时空长到了十六岁有什么稀奇?”

    明凰?天若情被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听明凰随即又骂道:“小笨蛋,不许说话,我走了!”

    天若情小嘴张了张,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光影一暗,抬起头,就见莲倾凤眼噙泪的慢慢走过来,然后一把大力的抱住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果然就是我妹妹!”

    她果然就是莲倾哥哥的妹妹?

    这是真的吗?除了院长妈妈之外,她真的还有亲人?

    她真的还有亲人?

    天若情愣愣地睁大眼,一双先前就哭得红红的大眼睛里,突然就无声地流下泪来,紧接着,她被莲倾完全抱在怀里的小身躯就不住地颤抖起来……

    “唰!”大痴一把拉开莲倾,然后瞪眼:“青潋,你不是早就知道小丫头是你妹妹了吗?怎么还哭?”

    他虽是斥责莲倾,自己却是早已老泪纵横了,然后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紧紧地把天若情抱在怀里,然后,迅速地又放开,走到旁边去擦眼泪。

    天若情眼睛里满是泪,那小嘴都微微的扁着,正准备要哭了,却被大痴这一打岔,愣住了,然后在大痴放开她的时候,她看见了四肢僵硬地慢慢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的傅弦凌。

    傅弦凌定定看着那个站在凳子面前,显得小小的、纤细瘦弱的银白身影,昔日冰寒的桃花眼中此时也满是激动,那眼角甚至还奇异地有了一丝泪花,只是他并不上前,而是定定的站在离天若情几步远的地方,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然后……竟然一转身,提着长剑出去了!

    咦?

    天若情疑惑地瞪大了泪眼迷蒙的眼睛。

    大痴掏出一个药瓶,然后走过来把她抱起,放到她身后的凳子上坐好,这才打开药瓶,一边挑出里面碧绿的药膏给她细细地抹在眼睛周围,一边说道:“你今天哭得多了,就不要哭了,哭多了会伤眼睛。”

    “爷爷?”天若情迟疑地问道:“你真的是我外公?”

    “我当然是你外公!”大痴一瞪红红的小眼睛,然后有些得意地说道:“你娘当年可是这夏莲国的第一美人呢?”

    我娘?就是十二说的,那个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傅家家主夫人吗?

    当时听十二说的时候,是当别人的故事来听的,可是现在……天若情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沙哑着声音问道:“爷爷,我娘真有那么漂亮吗?”

    为什么她叫娘的时候,一定也不觉得生硬或是拗口呢?

    大痴在看到天若情的眼睛又是一红的时候,正自后悔,却见她随即就忍住了,不由更是心酸,小丫头她,竟然连自己亲娘也没叫过一声,就生生地和她生离死别了!

    而如今,更是连自己的亲娘长什么样子也不晓得。

    大痴别开眼,好让天若情看不到他眼里的泪光,迅速地说道:“叫你大哥形容给你听吧!”

    莲倾蹙眉,失落地说道:“青潋……青潋也不知道我们的娘,长什么样子!”

    大痴一愣,这才想起当年的那件事来,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回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弦凌那小子,和你们的娘,长得倒有七、八分相似!”

    所以他一看到那个小子的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知道那必定是他的另一个外孙了。

    “啊?”天若情讶异地瞪大眼睛,转过头看了看跟她一样惊讶的莲倾,问道:“那莲倾哥哥呢,他长得像吗?”

    大痴摇了摇头,慈祥地摸了摸天若情的小脑袋瓜,然后说道:“不,你莲倾哥哥长得像你们的爹,虽然容貌只有三、四分相似,性格却几乎一样!”

    啊?天若情又是惊讶,然后忐忑地问道:“那我呢?我长得像谁?”

    大痴的手一下子顿住,然后他皱着眉,苦苦地思索。

    “一个也不像吗?”天若情失望,也是,别人都是说她长得很可爱的,没有夸她很漂亮。

    那个坏人……不对,应该是说那个她该叫二哥的人长得像他们的娘,所以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而莲倾哥哥长得像他们的爹,那他们的爹也肯定是个大帅哥,所以莲倾哥哥也那么的好看,她长得不好看,原因一定就是因为她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我想到了!”大痴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

    “想到我像谁了吗?”天若情立即兴奋地转头看着大痴,难道说,她其实还是有点像他们的?

    却见大痴对着她那张巴掌小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晌,越看那眼睛就越来越亮,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兴奋,最后在天若情闪闪亮的大眼睛中,大痴兴高采烈地说道:“小丫头,原来你长得像爷爷啊!”

    “啊?”天若情瞪眼。

    一直守在屋外,仗着绝顶的内力光明正大偷听的樱十二,突然一下子低下头去,然后肩膀不住抖动。

    屋内,大痴却是兴奋地围着天若情转了几圈,然后不住地摸着自己那一团像稻草一样杂乱的花白胡子,高兴地说道:“以前爷爷还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你简直和爷爷太像了,不愧是爷爷的乖外孙!”

    “爷爷,真的很像吗?”天若情小心翼翼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怯怯追问。

    “几乎一模一样!”大痴斩钉截铁的回答。

    天若情张了张嘴,突然“哇!”地一声,伤心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怎么会是这样?

    想起爷爷那张黑中带红、皱纹遍布、胡子拉杂的脸,再想起那双浑浊的、冒着红光还在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天若情越来越伤心,爷爷说自己长得像他……呜呜……难道她老了的时候,就是和爷爷现在一样吗?

    呜呜……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大痴却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说谎哄她的,为了掩饰心虚,他忙大声说道:“真的一模一样,只是你比爷爷矮得多!”

    “哇!”天若情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她又不想长成绝世美女,可好歹要长得能看啊,呜呜……好歹要让十二觉得能看嘛,自己为什么就要长成爷爷那样子的呢?呜呜呜……这实在是太伤心了!

    “哎,你别哭啊!”大痴赶紧手忙脚乱的哄,可是他越哄天若情哭得越伤心,最后,大痴没辙了,只好对旁边憋红了一张俊脸低着头不说话的莲倾道:“青潋,你快来哄你妹妹!”

    莲倾咬着忍不住上翘的嘴唇快步走过来,又听得大痴对天若情说了句:“爷爷真不骗你啊!”于是他忙说道:“外公,你不要吓若情了,还是青潋……青潋来哄她吧!”

    说这话的时候,莲倾的肩膀忍不住微微抖动,然后一张俊脸憋得更红。

    “我哪里吓小丫头了?”大痴疑惑,瞪眼。

    “呜呜……”天若情一下扑进莲倾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正在莲倾小声地哄着天若情,让她不要再哭的时候,石屋的门开了,傅弦凌冷着一张脸,带着满身的寒气大步走进屋子里来,他右手紧紧握着自己几乎不离身的长剑,左手则扯着一根大拇指粗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则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哭得一脸红黑交错、妆容散乱、眼泪横飞,十分狼狈的红衣女子。

    “跪下!”他狠狠一抖手中扯着的绳子,用力将那女子往天若情面前的地上一摔,又补上一脚,在她膝弯一踢,让她逼不得已的跪在地上之后,这才抬头,对天若情认真地道:“你想怎么处置,由你!”

    “啊?”天若情睁大了泪眼迷蒙的眼睛,顺便抽搭一声。

    傅弦凌又补上一句:“二哥也任你处置!”

    “啥?”天若情抬起袖子狠狠一抹脸上的眼泪,又抽搭了一声。

    莲倾拿着手绢给她抹去眼睛边上的泪水,然后提醒道:“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你说的银月!”

    原来是她?天若情狠狠地惊异了,这就是那个媚态天生、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她弄得那么狼狈,她还真没有认出她!

    嗯,她说要抽她鞭子的,那是抽还是不抽呢?总觉得这样很便宜了她,可是抽鞭子的话,自己没有抽过,下不了手啊。

    天若情蹙起细细的眉毛,真正地感觉到为难了。

    “不如,我帮你处置她?”樱十二带笑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092章 真的是好巧啊

    “十二?”天若情回过头,又是惊讶又是忐忑地看着他。

    刚才莲倾哥哥说要拉着她进来,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妹妹的时候,十二借口有事留在外面了,他会不会是开始嫌弃她是个女孩子了呢?

    他们这才有点发展,发展到约会赏月的程度了,就又要制造出矛盾了吗?还有,她突然想起莲倾哥哥马上就要回夏莲城了,她舍不得莲倾哥哥,可也知道十二不是夏莲国的人,那他肯定不会在夏莲国多呆,她又该怎么办呢?

    樱十二回给天若情一个优雅的微笑。

    不知为何,天若情稍稍的安下了心。

    然后她回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狼狈和哀戚的银月,心想,既然自己下不了手,要不,还是让十二来吧!

    傅弦凌却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抬眼看着樱十二,冷着脸沉声说道:“这是我傅家的家务事,樱公子也想插手?”

    樱十二微微笑了笑,然后自顾自走到天若情旁边的位置站定,这才慢悠悠地回道:“你不是都拿小东西来威胁我了么?现在却说她的事不是我的事?”

    “你……”傅弦凌气结,却无法反驳。

    原因是他一想到此事,就心生愧疚和懊悔,恨不得把那么愚蠢的自己给一剑杀了!

    好不容易三兄妹都在那场杀戮和大火中活了下来,结果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差点把自己妹妹给害死了,更羞愧的是,他还拿自己妹妹的安危来威胁一个外人!

    想到外人这两个字,他突然想起,既然大哥早已知道若情是他们的妹妹,也把她带在身边了,却还任由若情和樱十二那般的亲密,莫非,这个樱十二其实是他们的未来妹婿?

    于是,傅弦凌转过头去看莲倾。

    莲倾却是很无奈,找到了若情是好事,可他怎么就没有在樱十二之前找到若情呢?那样的话,他早早的把若情带在身边,就不会让她傻乎乎地跟这个满肚子坏心眼的邻国太子签下卖身契了,导致他现在想和弦凌一样说一句这是我傅家的家事也没有底气。

    毕竟,从律法上看来,签下卖身契的人,就得一直奉对方为主,生是对方的人,死是对方的鬼,除非对方肯让你把卖身契赎回来。否则,别说对方有权利让你一辈子也不和家人见面来往,甚至于,想打想杀都可以任由对方的心意来决定。

    妹妹的卖身契在对方手上,且对方还抓住不放,他能怎么样?

    莲倾的无奈却让傅弦凌误会了,于是误会了的傅弦凌转过头来,冷冷地对樱十二说道:“银月原是我凌霄宫的右护法,既然你想处置她,就先让我把她逐出宫门再说!”

    跪在地上的银月突然转过头,然后仰起脸泪流满面的看着傅弦凌,满目哀戚地不住摇头。

    樱十二笑:“傅兄为何要制住她的哑穴?”

    咦?原来这个银月是被点住哑穴的?天若情讶异地想,难怪一直没听见她出声。

    傅弦凌脸上突地漫上一丝浅红,然后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她满嘴污言秽语,我不得已只能如此。”

    银月骂人?天若情吃惊。

    然后大痴愤怒地挑了挑眉,莲倾讶异地凤眼微睁。

    樱十二却是眸光一闪,笑吟吟地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似是十分好奇,所以他抬手作势要去解银月的哑穴,傅弦凌却一下子递过长剑,拦住了他。

    然后,他迅速转过头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请左护法!”

    莫言却是早就候在门外了的,这时候听闻传召,就迅速进来了,刚一进门,看见莲倾和樱十二等人,他先是奉上一个微笑,笑出了脸颊边深深的酒窝儿,这才转过眼,对傅弦凌躬身抱拳,恭敬地低头唤道:“宫主!”

    傅弦凌看着莫言说道:“银月胆大妄为,今日竟敢假传我的命令吩咐高于她职位的左护法行事,又阳奉阴违暗藏杀机谋害本宫主的妹妹,因此将她逐出宫门以作惩处。莫言,你将此事宣布下去!”

    他这虽是变相的在跟天若情他们解释,却句句都是事实。

    傅弦凌方才出去的时候,就在想,他要把银月和导致天若情出事的一干人都带过来接受处罚,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他却也才知道,原来银月想替了莫言前去布置,莫言不答应,她就假说是他的吩咐,却来和他说是莫言身体不适。

    银月阳奉阴违谋害她?天若情疑惑,难道这个……她该叫二哥的人,其实并没有对她起杀心?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问这个,于是只好继续疑惑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处理。

    莫言在听到傅弦凌的命令后,却是讶异了一下,随即就躬身应道:“是!”

    莫言迅速地下去了,银月面如死灰,傅弦凌却看也不看她,只是对樱十二道:“现在她已不是我凌霄宫的人,你想如何处置都行!”

    他这却是在想,若樱十二真是他未来妹婿,让他处置一下银月也并无不可,毕竟伤害到的是他妹妹,他妹妹心慈不愿自己动手,未来妹婿来替她出头,证明未来妹婿心中极看重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高兴。

    要不然,还真像他先前说的,银月伤害的是天若情,天若情却是傅弦凌的妹妹,银月又偏偏是傅弦凌的属下,这无论怎么说,都是傅家和凌霄宫的私事,樱十二还真没什么立场出手。但他若是站在天若情的角度,傅弦凌对他有好感,就没计较了。

    樱十二也有些讶异,他原本还想,就算傅弦凌是小东西的哥哥,可毕竟是半路冒出来的,上次他那么的维护银月,竟然要替她挨鞭子,如果不是对银月有情,那就是这个下属对他有用,他要以此来拉拢人心,那么这次就算会惩罚她,也可能会念在她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吧,哪知道,这个冷面冰山倒是个极重亲情的,竟然为了自己刚认回来的妹妹,连自断左右臂助这种事都做得毫不犹豫。

    早知道,他就不站出来了,只是不亲自整治那银月,他又不甘心!

    于是,樱十二微微一笑,也不再想其他,而是抬起手轻轻击了击掌。

    两个和凌霄宫的宫众一样,都是一身黑衣,且黑巾蒙面的男子迅速走了进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对着樱十二弯腰,静听吩咐。

    而随着这两个黑衣人之后,一身淡紫衣衫的楚昕也走了进来,在向众人微微颔首后,朝莲倾大步走去。

    傅弦凌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么多的人不请自来,进了他的凌霄宫,看来这宫里的机关和入口什么的,都有必要认真改动和加强一下了。

    天若情正竖起耳朵准备看十二怎么处罚银月,却听他只是对那两个黑衣人吩咐道:“带下去吧,交给龙庭处理。”

    就这样?天若情睁大了眼睛。

    樱十二似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转过头来笑道:“这些事太血腥,不适合给你看。”

    血腥?

    好吧,她不问了。

    楚昕走到莲倾身边,立即就和他轻声说道:“莲相,圣旨已下,还请即刻动身回去。”

    不知情的傅弦凌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自己哥哥,知情的天若情也紧张地转过头去。

    莲倾却也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

    为什么圣旨偏偏在这个时候下呢?还让他在接到圣旨的即日就起身回去,可这好不容易才兄妹相认,让他如何舍得下?

    先不提弦凌有偌大的凌霄宫需要打理,就说若情,她肯愿意跟他一起走吗?

    “十二,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就在莲倾为难地看着天若情的时候,天若情也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了什么,抬起眼认真地跟樱十二说道。

    樱十二眸光一闪,含笑点头。

    ……

    找了一间无人的石屋,天若情拉着樱十二走进去,小心地关上石门,这才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询问道:“十二,你喜欢我吗?”

    “为何如此问?”樱十二低头看着她,眸光微闪,眼睛眨啊眨。

    天若情还有些红的大眼睛里有些紧张,小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你知道我是女孩子了,还可能会喜欢我吗?”

    呃,这叫他怎么回答?

    樱十二原本想说实话的,但是转念一想,小东西努力想纠正他的时候那么有趣,又是拉他进青楼又是给他看春宫图的,这要是说了实话,岂不少了很多逗弄的乐趣?

    于是他眨了眨眼,那脸上的神情就是一黯,然后在天若情心中一紧的时候,先是幽幽怨怨地叹了口气,再然后目光迷茫地看着她,更然后声音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天若情紧张地看着他,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我?”

    樱十二又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她伤心地说道:“我原本是想,一定要找一个像方公子,或者是你莲倾哥哥那样,能给人安全感的,却不想,却不想……”

    “却不想怎么?”天若情先是伤心,听得他这句话后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却不想他半天说不出来,于是急了。

    “却不想我偏偏喜欢上了你!”樱十二看着她,情深意切地表白。

    “啊?”天若情张了张小嘴,小脸上一下子染上两团红晕,却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地蹙起了眉毛。

    樱十二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男的……可当我知道你是个女的的时候,我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天若情小脸更红,轻轻地低下头去。

    于是她也就错过了樱十二眼里的浓浓笑意,只听到他声音哀怨地说道:“我发现你是女孩子,我却还是喜欢你,可是……”

    可是什么?

    十二怎么不一次把话说完啊?天若情顾不得心里的甜蜜和害羞,一下子抬起头来,迅速问道:“可是什么?”

    樱十二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迅速地转过身去,然后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可是你是个女的,我好不习惯!”

    为什么不习惯?天若情满头雾水。

    于是她围着樱十二转了半个圈,转到他前面去,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疑惑询问:“你不习惯什么?”

    樱十二“娇羞”地横了她一眼,微微侧过身:“你是女的,叫我怎么习惯嘛?”

    啊?十二不习惯的是……她的性别?天若情傻了眼。

    樱十二却又横了一眼过来,对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天若情含笑说道:“不过若是你认真地追求我,说不定我也会慢慢习惯的吧!”

    原来还可以这样!天若情愣愣抬起头,红红的大眼睛中光芒却是越来越亮,然后她狠狠一握小拳头,兴奋地说道:“十二,我一定会让你习惯的!”

    “嗯,我等你!”樱十二的眸光好不温柔。

    “可是……”天若情看着那温柔的眸光,却一下子沮丧地低下了头,失落地轻声说道:“我们现在要暂时分开一下了。”

    “为什么?”樱十二眸光一闪。

    天若情失落地道:“我舍不得莲倾哥哥,也知道他铁定想让我跟他去夏莲城,所以……我要和莲倾哥哥回夏莲城去,不得不和你分开。”

    “你要丢下我?”樱十二挑眉。

    “不是丢下你!”天若情紧张地抬起头来,解释道:“我和莲倾哥哥回去一段时间后,就出来找你!”

    她同样舍不得十二,可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她总想和莲倾哥哥回去一下。

    以前是以为自己不是莲倾哥哥的妹妹,所以,她其实是有些不敢和莲倾哥哥太过亲近的,就怕莲倾哥哥找到他真正的妹妹后,会一下子对她不好,那样的话她会很伤心。

    可是现在,她真的是莲倾哥哥的妹妹了,

    她也多想叫十二跟她去夏莲城啊,却又觉得他不可能会答应,也知道自己根本没立场叫他跟她走。

    回去一段时间后,莲倾还会让她出来吗?樱十二眼睛一眯,却是笑了,“好巧啊,小东西,公子我正要告诉你,其实我也正要去夏莲城呢!”

    “真的?”天若情惊喜。

    “嗯,”樱十二点头,然后将她抱起来,问:“你也见过我娘了吧?”

    天若情忙不迭地点头,十二他娘虽然有些怪怪的,可是很漂亮。

    “就是我娘叫我去夏莲城的!”樱十二笑吟吟地道:“我娘说夏莲城有一样宝贝,叫我一定要找到,然后带回去给她!”

    “好巧啊!”天若情高兴地说道,这样一来,十二和她一起去了夏莲城,然后她可以一边和莲倾哥哥好好沟通感情,一边追求十二,让十二习惯她的性别,然后……然后就和十二成亲生孩子,一辈子在一起了嘛!

    另一边,傅弦凌先是疑惑地按照莲倾说的话,把出凌霄宫的各个出口都派人把守了,又认真拜见了大痴上人,吩咐人送楚昕去旁边的屋中暂时歇息后,这才和大痴以及莲倾一起坐在石屋中,说起了别后详情。

    莲倾抬眼,认真地问傅弦凌:“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大哥可还记得,当时我被那仇人一掌打落假山旁的荷花池中?”傅弦凌问莲倾。

    莲倾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当然记得,那时我就在那假山面前的密道口,还和你说了一句话。”

    只是他是中了一掌,然后奄奄一息地告诉傅弦凌,快逃!

    傅弦凌道:“那日若情的满月宴刚过,她的奶娘把她抱了下去,你也跟着离开,我贪玩,就留在院子里玩耍,最后累了,就在爹爹和娘的屋中睡着了。”

    他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桃花眼中凝寒如冰,声音却是无波无绪:“直到爹爹把我叫醒,我才知道,家里来了敌人,爹爹、娘亲,以及族中聚拢来一起吃宴席的族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毒,个个武功尽失!”

    “爹爹和娘一个有万毒不侵的体质,一个服下了可解百毒的灵丹,这才仗着武功高强毒药厉害勉强抵挡了一阵,然后爹爹叫醒我,让我从密道中离开,去找你,然后一起把妹妹抱走,到后院的假山那里逃生……”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异,所以莲倾立刻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个时候爹爹和娘亲……”

    傅弦凌垂眼,沉默。

    大痴却是狠狠握起了拳头。

    莲倾面容哀戚,眼角也露出一丝泪光,他却很快调整了情绪,然后深吸一口气,迅速问道:“然后呢?”

    傅弦凌也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去了你屋中,没有见到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抱妹妹,却发现她也不在……”

    莲倾低垂着凤眼道:“那天的傍晚太过闷热,所以我一离开,就偷偷地去妹妹房中把她抱了出来,然后躲到假山的密道里去乘凉。”

    傅弦凌道:“我发现你们都不在,就想你们若不是遭了不幸,就是被别的人带着逃了,所以就往假山那里赶,然后就看到了你,也被那仇人打了一掌,这才掉落荷花池中。”

    “爹爹让我去叫你们从假山那里逃生,不是说要躲在假山里面,而是要下到那荷花池中!”傅弦凌面上勾起一丝冷笑,嘲讽地说道:“那仇人以为,不用一掌把我打死能让我掉落池中死得更凄惨些,哪知道恰好把我送到生路上去了!”

    “那荷花池底有一个通道通往假山底下,我掉落池中后,就迅速沿着那条通道游到假山底下去了,然后在那里爬了上去,开启机关,进入了这地底下。”

    “这地底下?”莲倾疑惑。

    “是啊!”傅弦凌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我傅家的世代先辈,早就因为害怕树大招风,所以在这龙城底下,已经建了一个地下城,这里有我傅家一半的家产,还有武功秘籍、经商技法等等,甚至还有每任的家主及时更换的新鲜粮食……我在这地下城中躲了一个多月,然后才从另一个出口上去,却得知……”

    是得知他们都死了吧!莲倾被傅弦凌所说的消息惊住,又替他觉得心疼,傅弦凌说这些话的时候好似一切轻描淡写,但认真想想,他当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被那仇人打得口喷鲜血的掉入池中,那样重的伤势,一个人在这地底下,又是如何的凄惨?

    莲倾猜得不错,当年小小的傅弦凌被一掌打落荷花池中去后,又呛了水,是当即就昏迷了的,只是那荷花池底自有机关,这才把他送到那假山底下恰好高出水面的洞中,也是他命大这才未死,等他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发现进来的路口已被堵住,无法回去找莲倾这才开启了机关进到地底下,虽说幸运地找到了先辈们备下的灵丹妙药,但那整整一个月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地底下,渴了喝冷泉,饿了吃没熟的粮食,既要忍受身体上的掌伤,又要强忍亲人去世的悲伤,更要努力背这地下城的地图,知道哪里有机关,哪里有出口……若不是强烈的仇恨和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他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傅弦凌接下来又说道:“我想替你们报仇,就利用先辈们留下来的财富和武功秘籍,在这地下城中圈出一块地方,成立凌霄宫!”

    “原来这凌霄宫竟然是在地下,还只是那地下城的一部分!”莲倾为这个弟弟惊叹,他今年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那他建凌霄宫的时候,岂不是才十四岁?

    也就是他离开龙城去夏莲城的那一年?

    “凌霄宫只是地下城的一部分。”傅弦凌声音低沉地说道:“像先前差点害……害了若情那里,就不属于凌霄宫的范围……”

    莲倾忙道:“你先前不知道若情是我们的妹妹,就不要自责了,若是要自责的话,若情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他忙简单地将自己重伤后被及时赶到的大痴所救,然后养了几年伤,最后入朝做了官,结果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天若情,并把她及时认出来的情况都说了,这才道:“若情并不知道这些仇恨,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弦凌……”

    傅弦凌道:“报仇的事,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不但不让若情知道,就算是莲倾,他也不会让他参与,更不会告诉他,自己其实知道一点那个仇人的情况,并且还和他有很深的渊源……他会亲手杀了那个仇人,然后把他的首级带回来祭奠父母的在天亡灵。

    傅弦凌想到这里,又想起了一件事:“大哥,你说你把妹妹抱到假山里去乘凉,那她是如何……被救的?”

    又是被谁救的?

    莲倾蹙眉:“我也不知道!”

    他当时见好不容易满月,被允许抱出屋外的妹妹被她的奶娘抱下去了,觉得好生不舍,就赶紧也跟着下去了,然后坐在她的小摇床边逗她笑,又见天气闷热,那张玉雪粉团也似的小脸都变得粉红嘟嘟的,担心她被热坏了,就把她抱起来躲到假山里面去乘凉,结果没多久妹妹睡着了,他也打了盹,等他被一阵杂乱的人声惊醒,警觉地把妹妹放在假山中一个人出去看,就发现了家中遭逢变故,那仇人追杀他们全家都追杀到后院来了,于是赶紧找到机关把进去假山密道的入口给关闭,正准备先去前院找爹娘,就被坏人打了一掌。

    等到大痴及时赶到之时,他强撑着提醒他小妹子还在假山里面,可是等他们重新进入假山的密道里面,却发现放在那里的婴儿连着包裹她的襁褓竟然不翼而飞,可是那假山里的密道入口只有一个,就是被他用身体挡住开启机关的那一个。

    傅弦凌听得莲倾说只有一个入口的密道里,才满月的妹妹竟然不见了,也是忍不住一呆,然后疑惑地问道:“莫非还有别的出口?”

    莲倾摇头:“当时那火已经烧起来了,外公见实在无法找到她,就带着我走了!”

    而后就是几天几夜的大火,他曾想到,若是他妹妹还在那假山中,定是也没了的,可是偏偏他们当时没有在假山中看到她,就不排除她被人带走,且还活着的可能。

    而万幸的,她的确还活着!

    他认出若情后,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仇家把她带去的,甚至在那一个夜晚,樱十二借口抓猎物,把他骗到山里的猎人挖来放陷阱的坑里,还往下扔泥土的那个晚上,他先前从若情的口中得知她将把自己养长大的人称为院长妈妈,就曾经怀疑,会不会是仇人杀了他们的父母还不够,结果还把他的妹妹带走,放到那种地方养长大……只有青楼妓院的老鸨,才会被称为“妈妈”。

    可后来的话里,他知道,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他的妹妹,还好这些年并没有遭受太多苦难,有人真心地待着她!

    可是他又不敢多加打听,一是怕万一真是仇人将她带走养大的,那个小迷糊蛋却将对方当成好人导致他打草惊蛇,二是觉得从那个迷糊蛋嘴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更是怀疑樱十二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来的用意……

    这些年的阴谋诡计遭受多了,尽管他仍是一身洁白,可那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开始多疑起来。

    “咱们慢慢问她吧!”傅弦凌蹙着眉想了想,抬起眼看莲倾,认真地说道:“大哥,我和你们去夏莲城!”

    “你和我们去夏莲城?”莲倾一呆,随即问道:“真的能丢下这里和我们去吗?”

    就算他还没猜出傅弦凌办才艺比试大会的真正用意,却也知道定是和报仇有关的,按理,他应该留在这里帮助他,甚至不惜辞官,可是这三个月来,他查到的信息却是,自家的灭门之仇不但可能和现在居于夏莲城的陈家家主有关,还有可能与朝中某个身居高位的大臣有关,他必须回去!

    “莲倾哥哥!”天若情兴奋的声音在石门外响起:“我和十二要跟你一起回夏莲城去!”

    ……

    三驾马车!

    三架华丽的马车!

    三架由傅弦凌让手下安排准备的华丽马车!

    第一辆坐了冷着脸的傅弦凌和一脸笑吟吟的樱十二,天若情在旁边兴奋地摸着马车壁上圆溜溜的宝石,按住一颗往外一拉,里面的小暗柜里放满了各种精美的点心。

    第二辆坐了楚红香和碧琦等人,楚红香垂首凝眉不知想些什么,蓝鸢不时开解她两句,然后满眼惊奇的打量马车四壁,碧琦想着那个和一大堆男人一起挤在一车的“小少爷”,于是一脸幽怨。

    第三辆,坐了正在忙着一刻不停地配药的大痴,瓶瓶罐罐摆了一地,马车里或时冒出一阵白烟,或时冒出一股绿气,好看至极。

    马车外,楚昕带着便衣打扮的官兵骑着马在前,小三、小五、陆欢和其他莲倾来时带着的护卫骑着马走在两边,二十几个穿着寻常服饰的凌霄宫宫众骑着马跟在后面。

    城门口,莲倾正在和送他出城的方家兄弟二人作别,“方兄请留步!”

    方寻却是看着他微微一笑:“寻能否托莲兄一件事情?”

    “方兄请讲!”莲倾温和一笑道:“倘若莲某力有所及,必不遗余力!”

    方寻一揖到地:“我这弟弟方熙,也要前往夏莲城,还望莲兄一路上代为照佛,让他随上人多学些东西!”

    “这……方小公子委屈了,我师祖在第三辆马车上!”

    一辆由八个骑马的白衣女子护着,两匹膘肥力壮的雪白马儿拉着,外面罩着白色轻纱,四角挂着精致银铃的马车从城门急急驶出,然后迅速停在莲倾和方家兄弟旁边,一只纤白如玉的手轻轻掀起车帘子,露出一张蒙了轻纱的脸,然后那露在面纱外的秋水明眸往莲倾身上一瞟,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娇笑着说道:“好巧啊!”

    “好巧啊!”慢白色马车一步出城门,并停在它边上的紫色马车上,一个穿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掀开车帘子,然后和那蒙着白纱的女子打招呼。

    这边厢,樱十二脸上露出一个满是兴味的笑容,又将目光放回到天若情身上。

    果然这一路,不会无趣了!



093章 该省一张桌子

    安排了方熙去大痴乘坐的第三架马车,莲倾回到第一架马车上,刚掀开车帘子弯腰往里走,就看到了齐齐转过头来的樱十二笑吟吟的目光以及自家弟弟那双微微疑惑和询问的眼,于是,尽管心中没有别的想法,他面上也是不由一红。

    他也没想到那个冬雪国的公主竟然要跟在他们身后出城,且看那样子,似乎是要一齐去夏莲城一样,说是好巧,可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得把目光别开,然后问:“若情,可是困了?”

    那边一手摸在一颗圆溜溜的红宝石上,一手无意识扯着樱十二衣袖,小脑袋在不断点啊点的天若情听得自己的名字,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过来,然后清醒,高兴地说道:“莲倾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说起来她这几天真是多灾多难啊,先是前不久一直学这学那的,每天的睡觉时间几乎就是刚够,可前几天和十二半夜起来赏月,那睡眠就有些不足了,再加上昨天是那啥的莲花节,早早的被碧琦从床上叫了起来,然后就是那个才艺比试大会,比到那么晚才回去,又误食大力丸,虽然那丸没啥大的副作用,却让她精力太充足了,去城外跑了几圈也睡不着觉,出去找找十二,偏偏还阴差阳错被十二他妈派人来掳走。

    这好不容易被放回来呢,又被自己亲哥哥逼得满城转圈子,转了也就罢了,还被像拎木头一样拎走,然后就是绞尽脑汁地想那些难题,提心吊胆的担心“坏人”会怎么对付自己,终于听到樱十二到来的消息,这才刚松懈下来打盹呢,就被银月绑在那石柱上几乎吓破了胆,后来又是身世之谜,兄妹相认,太多太多的疑惑堵在脑子里,这才准备要好好问问,那个红香姐姐的大哥又来催着上路,然后吧,终于发现不用和十二分开,可这上路要准备的东西也很麻烦啊,就算他们是坐着吃了顿饭等着别人忙,可她也不能睡!

    这终于到了马车上了,又发现这马车好漂亮,她当然要好好看看,特别是不想和那个二哥说话的前提下,当然要好好看看然后忽视掉他,可她想倚着十二打个盹呢,那冷冰冰的眼睛就看过来了,所以,天若情只好无奈地等到莲倾回来。

    哼,那个人太吓人了,又那么对她,她就是不要叫他二哥!

    莲倾走进马车,然后坐在傅弦凌旁边,温温柔柔的目光看了过来,对天若情道:“困了就过来,大哥抱着你睡!”

    虽说这时代礼教甚严,就算是兄妹之间也得避讳,可在莲倾心里,那个妹妹还是昔日被他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所以就没有想到别的,更何况,俗语言“长兄如父”,他们傅家的男人又都是慈父,他看见天若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马车上颠簸,不能扰了她的睡眠。

    只是天若情听得此话却有些害羞了,于是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嗯,以前认为莲倾哥哥他们不知道她是女孩子,所以被抱来抱去也没觉得什么,怎么这一知道他们清楚了她是女孩子,她心里就别扭了呢?

    “原来若情已经长大了!”莲倾有些失落。

    他们错过了那个小粉团长大的这些年。

    傅弦凌心中也有同样的感慨,只是他立即收敛了情绪,然后想起了什么,迅速伸手在马车壁上的其中一颗宝石上一按,然后悄无声息地,在其他几人随之看过去的目光中,马车车厢的后半部分,没有摆放座位和矮几的地方,先是铺在马车车厢底和这边连在一起的白色毯子一掀,像是有人在这边用线拉着一般卷起,露出底下木制的车厢底部,然后那露出来的木制板子突然从中间向两边翻开,自那木板翻开之处,慢慢升起了一张铺着白色床褥的软榻。

    好惊奇!天若情好奇地站起来走了过去,发现那软榻一摸就是很舒服的样子。

    这时候冷面二哥发话了:“妹妹若是困了,就在上面歇息,这马车的车轴制作得比其它马车的粗,不用担心路上颠簸!”

    这马车果然神奇,尽管打定主意不叫他二哥,天若情还是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于是疑惑地回过头来,担心地问道:“会不会我睡啊睡的,这张床突然就掉下去了?”

    “……妹妹不用担心,这马车的机关都是二哥亲自检查过的!”傅弦凌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回答。

    “哦!”天若情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高兴地坐到那软榻上,却又为难了,那边坐着三个男人,三个都长得非常好看的大男人,虽说其中有两个是她哥哥,可还剩下一个是她心上人嘛,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睡觉?

    傅弦凌只看她脸上细眉微蹙的为难样子,虽是疑惑,却歪打正着地想到一事,于是他又伸手在马车顶上一拉,竟然拉下来一面白色绫纱绣繁复花纹的帘子,恰好将那软榻和天若情的身影与外面遮了开来。

    没想到还有帘子,天若情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黯,这么薄,只能自欺欺人吧,能起什么作用?

    却见傅弦凌的手又不知碰了马车顶的什么地方,她眼前就又垂下一张深紫色的帘子来,那帘子似乎甚厚重,可她伸手去摸,却发现触手冰冰凉凉的,而且薄如蝉翼,可是这么薄的布料是怎么垂下来的?天若情好奇地拉起来就着被那帘子遮得昏暗的光影仔细一瞧,原来那深紫色帘子的底部竟然缀着一排几十颗淡紫色的珍珠。

    这马车布置得太神奇了,她睡醒之后一定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在帘子遮出来的昏暗空间里,天若情这么想着就觉得上眼皮逐渐沉重起来,于是她迅速脱了锦布鞋和衣躺到软榻上去,还不忘向外面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安心地枕着软枕,向里翻了个身,将手放到颈侧后沉沉地睡去。

    帘子里面渐无声息,其实也不是没有声息,至少在那几个内功深厚的男人耳里,还能听见那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樱十二甚至还能想象,那巴掌大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遮住大大的眼睛,那红菱般的小嘴微微张着,鼻翼轻轻阖动,睡得极为香沉的样子。

    马车开始起动的时候,几个男人都在静默。

    只是这静默又显出了不同,樱十二是面含微笑目光温柔,似乎在认真地侧耳凝听着些什么,莲倾是单纯的不想出声,以免打扰了天若情睡觉,而傅弦凌则是心中又喜又酸,喜的是天若情的那声谢谢,酸的却也是那声谢谢。

    妹妹和他那样的客气,又什么时候才会开口叫他一声二哥呢?

    辘辘的车轮滚动声中,确定天若情已经睡着后,莲倾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樱十二,低声询问:“十二公子,你为何要跟着莲某去夏莲城?”

    樱十二收回飞到那帘子另一边去的神思,抬眼,对上莲倾温和的目光,笑吟吟地低声说道:“我没有跟着你啊!”

    莲倾微微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他又笑着说道:“我是跟着小东西走的!”

    莲倾看向樱十二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探究,怕吵到天若情,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舍妹何德何能,能得十二公子另眼相看?”

    傅弦凌听得二人的对话,回过神来暗自沉思,大哥这话问得客气疏离,莫非这樱十二并非他内定的妹婿人选?

    这么客气?樱十二凝眸,微微一笑。

    “各花入各眼,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吧?大舅哥!”

    莲倾微恼:“若情是我妹妹,她的事我当然要操心!”

    “你也说她是你妹妹了,”樱十二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这才笑笑开口,“她喜欢谁,谁喜欢她,你这做哥哥的不是该高兴的吗?还是,你在担心些什么?”

    莫非是在担心他对小东西不好?

    不然凭他这相貌家世和身份地位,只有巴巴的把女儿妹妹甚至家中女眷送过来的,哪有像莲倾这样避之犹恐不及的?

    莲倾默了默,这才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这是我跟小东西两个人的私人问题,别人,哪怕你是她哥哥,也没有这个权利和立场来置喙!”樱十二含笑看着莲倾,见他又恼,便道:“就算我是春樱国的太子,你是夏莲国的丞相,我们这也可算是两国联姻,而不是彼此对立吧?”

    这“樱公子”的身份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傅弦凌深深看了一眼樱十二,倒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夫并无不可,好歹这男人如此优秀,又喜欢他妹妹。

    只是这要真把若情嫁过去了,地方会不会远了些?

    莲倾道:“只怕还没两国联姻呢,我这就被指认通敌卖国了!”

    如果让那些有心人知道樱十二的身份,再发现他这一国丞相和他国太子同来龙城,同吃同住两个多月之后又一同回去,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就怎么也跑不了了!

    “怎么会呢?”樱十二讶异,“我住在你府上的时候,可是一直深居简出的,这来龙城的一路上也不怎么露面,要这样还被那些人发现了,那只能说明对方和你积怨已深,你再怎么想躲也躲不过他们的算计!”

    他其实已经很帮莲倾考虑了,反倒是莲倾,在和小东西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他们住进相府,第二天早上还派左膀右臂的小五赶着马车送他们去陈家招亲,虽然他后来也知道莲倾是担心自己把他妹妹真当“小童”使用了,这才又是要收义弟又是故意让小五随行的,可他也不用特意跑到陈家去一趟吧?

    让人家陈二小姐白白的伤心了一回不说,他刚查出来那晚刺杀小东西的人竟然是那个病鬼三皇子派来的,这才准备要“冷落”她一下呢,都没有成功。

    若不是小东西后来那一个月被大痴抢跑了,他不知要替她挡下多少次不入流的追杀!

    所以,在把小东西“找”回来后,他就干脆揍了那个三皇子一顿,揍得他浑身暗伤,让他起码一个月下不了床,也搞不了鬼。

    樱十二这才想起三皇子,那边的傅弦凌就皱着眉提醒莲倾,“大哥,你得防备一下那个三皇子,他已经知道你们在龙城了!”

    “我每年六月都要来龙城!”莲倾温和笑道:“知道我现在在龙城的人并不少。”

    傅弦凌道:“我要你防备他,是因为十几天前的那场刺杀,就是他来买的凶!”

    三皇子为何要买凶杀他?莲倾蹙眉。

    樱十二道:“小东西在如云客栈被伤了手臂那次,也是三皇子派的人!”

    “什么?”

    两兄弟异口同声。

    却是一个惊讶疑惑、凤眼微睁,一个恼怒发火,双眼凝冰。

    “他敢伤我妹妹?”傅弦凌当即就狠狠一握手中长剑,声音冷森森地说道:“等我到了夏莲城,也去会会他妹妹!”

    樱十二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两位舅哥不用怕,我给你们做后盾!就算搅了他夏莲国,也可以随我去春樱国,就算大舅哥不能做夏莲国的丞相,也可以做我春樱国的丞相……”

    莲倾恼了,不由地睁大凤眼向他狠狠一瞪。

    樱十二假装误解,然后挑眉笑道:“若是大舅哥不满意做我春樱国的丞相,那就随我逼宫,把我家那老头从那椅子上拉下来,然后给小东西弄个皇后当当,到时候你就是国舅,若是再不满意,还可以封你做个王爷……”

    “弦凌!”莲倾恼怒地叫自己弟弟:“他要再胡言乱语,你就把他丢出去!”

    “……”

    傅弦凌有些无语,却还是立即答道:“是,大哥!”

    真开不得玩笑,樱十二无奈地耸了耸肩。

    莲倾却转过头来凝重地问他:“若情那次受伤,真是三皇子派人下的手?”

    樱十二道:“我当然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意思就是有可能拿其他事来骗他?莲倾心思急转,然后抬眼问道:“为什么?”

    “当时若情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小童,应该没碍三皇子什么事吧?”

    “有一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樱十二摸了摸鼻子,笑得煞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年前我十一皇姐选驸马,你和三皇子一起到我春樱国‘出使’,我却恰恰认出你是七年前的‘那个人’,所以邀你到东宫一叙。而一年前夏莲城的赏莲大会上,我被那谁家的女儿纠缠,又劳你解了围,所以不巧被那三皇子误会了些什么……”

    “误、会?”莲倾凤眼微眯,然后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傅弦凌有些疑惑。

    “当然是误会!”樱十二无辜地眨了眨眼,迅速说道:“都怪那个三皇子,也不知道他误会了些什么,总是跟我说些奇怪的话,比如【莲相貌美如花,又一直洁身自好,从不和哪家的女儿牵扯】、【太子你要是把那朵倾城莲花带回去,放在寝宫里必定满室芬芳】……”

    “别说了!”

    莲倾咬牙切齿,也不知是羞是气,胀得一张俊脸绯红。

    莲城,原来你就是这么个东西!

    “我要杀了他!”傅弦凌也是气得不行。

    害怕被“迁怒”,樱十二立即住了嘴,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可不是他胡言乱语,那三皇子这样的话说得可多了,再向莲倾学,怕他会直接气得吐血昏倒,那小东西岂不是要拿眼狠狠地瞪他?

    “他想讨好你?”莲倾狠狠瞪了一眼过来,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此其一吧!”樱十二迅速收回往帘子另一边瞟的目光,端端正正地坐直了,人也正经起来:“我估计那三皇子最大的目的还是对付你,因为他字里话间,都是要让我把你‘带’走,应该是不想让你继续坐丞相的位子!”

    夏莲国皇帝的三个儿子中,就这个莲城成器些,但莲城虽然贵为皇子,却是商户之女所出,又自幼多病,所以在夏莲国皇帝的面前还不如莲倾这个左丞相受重视,就有传言说莲倾其实是夏莲国皇帝故意养在民间的皇子,最终夏莲国皇帝是要把皇位传到他手上的。

    莲城的势力明里斗不过莲倾,只好剑走偏锋,最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让他“帮忙”弄走莲倾,所以不过是赏莲大会上一句为脱身而说的“不爱红妆爱蓝颜”,却被莲城派人暗中传得举国皆知,虽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澜,可被人算计终是不喜。

    更何况,莲城担心自己移情别恋了他人,达不成他的目的,竟然派人来刺杀出现在他身边的小东西,实在是自寻死路。

    “原来如此!”莲倾冷笑。

    樱十二难得认真地道:“他早就想对付你,你这次又伸手管了袁家的冤屈,牵扯到他最大靠山的利益,所以你此次回去危机重重,定要多加小心。”

    莲倾沉默。

    傅弦凌道:“大哥不用担心,我即刻传书回去,让凌霄宫的弟子稍后一步前往夏莲城。”

    莲倾的目光往帘子另一边看去,蹙眉,“我只担心,万一……”

    樱十二笑道:“她的安危,只管交给我就是!”

    莲倾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一揖到地:“有劳了!”

    “这是我的家务事,大舅哥无需客气!”樱十二笑吟吟地扶住他。

    “……”

    天若情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帘子另一边的三个男人,在经过一番谈话后,已经达成了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她是被人捏着鼻子弄醒的,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抱着她的人竟然是莲倾!

    莲倾哥哥捏着她的鼻子把她叫醒?

    这个念头只在天若情的脑海中出现一瞬,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在定定的看了莲倾一会之后,又迷迷瞪瞪地想把眼睛闭上继续睡觉。

    “先吃了东西再睡!”旁边凑过来一张笑得灿烂的俊颜。

    十二?

    捏她鼻子的人其实是他吧?天若情刚要闭上的眼睛迅速一睁,但在定定看了樱十二一会后,还是撑不住浓浓的睡意,想要继续睡。

    “你再睡的话,半夜起床可找不到吃的!”樱十二威胁她。

    他们此时正停在一个镇上最大的酒楼门口,用了晚饭恰好能趁天凉多赶点路再投宿,然后在第二天中午停下来多歇息,所以天若情若是继续睡的话,估计半夜被饿醒只能眼泪汪汪地啃点心了。

    可是这句威胁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天若情脑海里只转了一圈,甚至还来不及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完全消失不见了,连渣都没留。

    好在,那边的大痴已经下了马车匆匆赶过来,很是兴奋地叫道:“小……小若情啊,看,你看爷爷弄出了什么?”

    什么?

    天若情还没反应过来,大痴已经冲到莲倾面前,然后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绿色瓶子高高举起,放到离天若情眼睛只有一点点距离的地方,高兴地说道:“大力丸的解药啊,爷爷把它调配出来了!”

    “大力丸?”天若情睁开眼睛,努力去看那个绿色的瓶子。

    因为距离太近,她眼睛看成了斗鸡眼。

    莲倾好笑,忙把她抱开一些,见她终于有些清醒了,就对大痴道:“师祖,咱们先上楼吃饭,解药的事等下再说。”

    留下几个人看马车后,一行人前后进到酒楼里面去,一问却知,因为是个不甚繁荣的小镇,所以二楼没有雅间,只有雅座。

    所谓雅座,也就是在这家酒楼呈“凹”字的二层,总共设了八张桌子,中间四张,左右两边各两张,莲倾等人上楼的时候,原本最右边一桌有四个人在吃饭,看见打头的几个护卫上去的时候,只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正要别开眼去呢,就看到后面上来的莲倾等人,一干俊男美女,白衣清雅如莲,黑衣艳若桃李,绯衣俊美尊贵,红衣美艳娇俏,紫衣端正英气,而灰衣的双胞胎俊朗,碧衣的男子文秀,蓝衣的姑娘素淡,就连两个没怎么长成的小公子,也是一个眉清目秀,一个可爱娇憨,看得那些人立刻就直了眼。

    那四个人却是两男两女,且都还是年轻的可以算得上俊男美女的四人,可在这时都看直了眼,女的盯着樱十二、莲倾等人眼冒红心,男的盯住傅弦凌和楚红香目不转睛,直看得楚红香双眸一冷,傅弦凌握着剑的右手直冒青筋。

    不过他们都是被人盯惯了的,也懒得去计较了,只准备安安静静吃了饭就赶路。

    莲倾等人人多,一上去就占了剩下的七张桌子。

    楚红香、碧琦、蓝鸢三人一桌,在最左边三面临窗那里,然后就是莲倾兄妹三人、大痴、樱十二、陆欢、方熙以及楚昕一桌,紧挨在楚红香那一桌下面,而后楚昕带的人一桌,莲倾的护卫两桌,小三、小五和凌霄宫的人凑了三桌。

    这桌次是小三安排的,楚红香三人是女眷,所以凑一桌,并且在最左边,莲倾和樱十二等人那里,几乎全是主子,陆欢的身份虽然表面上是樱十二的随从,其实是春樱国皇后殿下的侄子,樱十二的表弟。

    而后是楚昕带的人,那都是夏莲国皇帝听说莲倾被刺后,让他带来保护莲倾的大内侍卫,而他和小五混在凌霄宫的一众里,却是知道这原本就是一家人,要早点打好关系。

    八张桌子,除了先前就有客的一张,其他都被占得一张不剩。

    因此,稍迟莲倾一步上楼来的雪寒云等人,游目四顾后就发现酒楼里没有了空桌。

    “小姐,没空位了!”一个白衣少女禀告给雪寒云。

    雪寒云明眸轻眨,眸光在那一桌四人的地方轻轻瞟过,随即微微一笑,低声吩咐了句什么,跟着她的六个女子中就有两个恭敬地转身下了楼,而她则带着剩下的四个女子一起,优雅地向莲倾那边走去。

    坐在莲倾和樱十二之间的天若情此时早醒了,看见雪寒云带着人向这边走来,不由惊讶地瞪大双眼,难道这个雪小姐为了莲倾哥哥要来和他们凑一桌?

    其他人似乎也有这想法,于是雪寒云刚带人朝那边走,莲倾所带的护卫和楚昕带的侍卫立刻就站起身来,拦住她们客气地说道:“姑娘,这边已经有人了!”

    雪寒云却是咯咯一笑,“我去和那位小姐拼个桌,应该不碍事吧?”

    被点名的楚红香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雪寒云一眼,一言不发。

    莲倾也是皱了皱眉,随即站起身来优雅地拱手一礼,然后客气地说道:“雪小姐,虽然这边有女眷,可毕竟男子太多,传出去对你清誉有损!”

    雪寒云眸光一闪,笑道:“那位置莲公子的师妹坐得,怎地我坐不得?”

    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楚昕突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雪姑娘,我这桌上有老有少,且多是莲大人的亲友,红香姑娘是莲大人的女眷,那位置她自然坐得!”

    红香是他妹妹,莲倾是他妹婿,他虽然斩断尘根入内宫做了公公,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红香的哥哥,可到底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怎可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觊觎他妹妹的丈夫?

    “内眷?”雪寒云眸光一寒,却是看向莲倾,复又笑道:“莲大人何时成的亲?”

    莲倾微微一笑:“亲事早已定下许多年了,只是莲某这些年忙于事务,这才没来得及迎娶师妹过门!”

    傅弦凌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惊讶地回过头去看了看楚红香,却不敢多打量,只匆匆瞟了一眼,觉得这女子不仅长得美艳娇俏,那英气洒脱的气质也极为难得,又是大哥的师妹,可算是青梅竹马,不错,倒是能做得他大嫂!

    “这不还没过门吗?”雪寒云微微一笑。

    “今年年底就过门!”莲倾温和一笑,又拱了拱手道:“到时候雪小姐不嫌弃的话,还请来喝杯喜酒!”

    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抢过来的!雪寒云眸光一闪,随即笑了,嘴上却是好不欣喜地笑道:“一定,一定,莲大人的喜酒寒云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

    “咦?莲大人原来要成亲了?”刚上楼的枫无涯先惊后喜,竟然向莲倾一抱拳道:“到时候说不得枫某也要来讨杯喜酒喝!”

    他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寒云公主竟然喜欢莲倾,为了知道莲倾的行踪,竟然让人一直守着城门,莲倾这才出了城门和人作别呢,她就架着马车赶上了,不过他也是一样,为了得知她的行踪,昨晚就吩咐人守在了城门,这才也能架着马车赶上她。

    却在半路被人拦截,所以才堪堪赶到。

    却不料一来就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

    只要莲倾不喜欢她,断了她的念想,他一路不离不弃,纡尊降贵地跟着,百般温柔体贴,还怕美人不回来找他投怀送抱吗?

    莲倾微微一笑,向枫无涯拱了拱手,优雅落座。

    枫无涯随即就给手下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当即就走到最右边的那桌,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也不说话,只笑笑的看着四人。

    那四人转过头看了看莲倾等人的方向,却是面露不舍,竟然没有人伸手去接那银票。

    那侍卫挑了挑眉,又从怀中掏出更大一叠的银票。

    那四人终于有些犹豫,看了看银票,又回过头看了看那边的一干俊男美女,迟疑不决。

    那侍卫忍住想一巴掌拍死四人的冲动,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一起递了过去,恰此时,那其中一个女子无意间回过头,看见枫无涯正对着她微笑后,脸一红、头一低,忙伸手拿了银票,跟另外三人说了句什么,四人终于依依不舍地起身往外走。

    “雪小姐请!”

    枫无涯十分优雅风度地伸出手,把转身作势要下楼的雪寒云让到那边的桌子上,正要跟过去,雪寒云冷冷地回头瞟了他一眼,他只好停住脚步,苦笑一声,带着侍卫下楼去了。

    这边厢,天若情好不懊恼地蹙着双眉,心疼地说道:“早知道他要出这么多的银票,咱们该省一张桌子卖给他们的!”

    “……”



094章 真正的亲嘴儿

    天若情的懊恼看得众人心中好笑,实在是那苦着一张小脸,蹙着细细眉毛的样子就能让人忍俊不禁。

    莲倾想到自己府上的管家也不过每月六十两银子的月钱,天若情昨晚还给他看了她的家当,那可是整整的银票两千五百两,再加上几小袋几乎没动用的金豆子,管家得不吃不喝四、五年才有这么点积蓄,而要是放到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能存下二两银子的已经算是富农了,而富农一家子辛辛苦苦忙一百甚至两百年,才会有她现在的富有。

    于是看到那懊恼蹙起来的双眉,他只含笑不语。

    倒是傅弦凌,听得天若情的话后也跟着懊恼地蹙起眉头来,原因是他正想伸手往怀里掏银票出来给她呢,却突然想到他这些年几乎一直在龙城,就算出门也是有手下跟着打点的,身上只为防不时之需的带了些散银子,根本拿不出手。

    看来,他得让莫言给他多送些银票来了。

    一旁的大痴则是疑惑地捻着胡子看向莲倾,难道他没给小丫头银子?

    “你很缺银子?”樱十二含笑斜睨。

    “没有!”

    想到樱十二的贪财,天若情慌忙摇头,生怕摇得慢了被他嫌弃她穷。

    “那你为什么想省一张桌子,用来卖给他们?”樱十二继续问。

    “谁会嫌银子多的?”天若情嘟嘴:“我就觉得他太败家了!”

    照这样下去,有多少银子都不够花。

    “……”樱十二眨了眨眼睛,笑了,“你别看他那手下一出手就是大叠的银票,须知这银票也有面额大小之分,说不定那一大叠全是十两、五两甚至一两的呢?看着多,其实加起来实在很少!”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怎么那几个人最开始的时候都不伸手去接银票呢,原来是嫌太少,天若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众人皆无语,却都默契地不开口。谁知那个枫公子是不是真的看着给得多,其实算起来才一点点银子呢?毕竟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要像“樱公子”这样背后说人坏话还说得一脸笑容、很是理所当然的,却很少见了!

    樱十二笑得一脸灿烂加无辜,坦然得让人汗颜。

    很快地,酒楼的小二就上了菜,有大痴这样的用毒高手在,自然就省了用银针试毒那一环节,于是……

    天若情刚一拿起筷子,正要伸向那盘熏干的炒肉,面前伸过来四双筷子,她碗里瞬间多了四块炒肉。

    樱十二:“多吃点,你太瘦了!”

    傅弦凌:“这肉不错!”

    大痴:“小……若情啊,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肉!”

    莲倾:“……大家一路劳累,还请不要太拘束,楚大哥,请!方小公子,请!陆公子,请!樱公子,请……若情,不要只吃肉!”

    天若情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四块肉,她以前一直以为莲倾哥哥有食不言的习惯的,原来没有,不过这叫她不要只吃肉,怎么又要给她碗里夹肉呢?

    既然人家往她碗里夹菜了,按礼貌她是该还回去的。

    “莲倾哥哥,这是你最喜欢的青菜,给!”

    “那个……你吃笋子吗?”

    “爷爷,你喜欢吃什么?”

    “十二,这是你的鸡肉!”

    “……”

    另一边的桌上,几个白衣的女子殷勤地给雪寒云布菜,雪寒云小心地掀开面纱动作十分秀气斯文地用饭,一双妙目却不时瞟到这边来,终于,她眉头一皱,“你们吩咐下去,打听一下那个小公子的喜好和日常作息!”

    ……

    傍晚的时候,众人歇在另一个小镇的客栈,由于人多,客栈原本就有一些客人,于是一家客栈住不下,莲倾包下来紧挨着的三家。

    天若情从马车上一觉睡到深夜,醒过来的时候借着昏暗的油灯盯着陌生的屋子发了半天呆,这才想起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莲倾哥哥好像说过他们今晚在客栈投宿。

    一下子翻身起床,却看到碧琦竟然睡在她床前的地上,裹着被子睡得挺香。

    难道要继续睡?

    天若情想了想,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然后跑到墙角边去蹲马步。

    碧琦迷迷糊糊地有所觉,睁开眼睛来先是往床上看了下,没见到她,竟然一下吃惊地坐起身来,然后目光迅速地在屋中仔细观察,终于看到正在认认真真蹲马步的天若情。

    “小少爷在干什么?”她放下心来,就满脸笑容地开口询问。

    “我在蹲马步啊!”天若情讶异,难道这么明显的动作她也看不出来?

    “……那么晚了,小少爷怎么还蹲马步?”

    “我睡不着了!”天若情体贴地对她说道:“你好好睡吧,我一个人蹲一会。”

    碧琦不放心,总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又睁开眼来,但在看见墙角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标标准准地蹲在那里后,她又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了,如此反复几回,终于睡得香甜。

    “呼!”终于蹲得差不多了,天若情一个踉跄向前,稳住身子后忙抬起袖子去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尽量轻手轻脚地走回床上换衣服。

    这昨天晚上没洗澡!她现在觉得身上好难受,可是深更半夜的,又不好叫人给她送洗澡水,只能暂时忍耐一下,等天明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再走。

    可是这大半夜的,她又不想睡了,能干嘛?

    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后,天若情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下了门闩,然后轻轻拉开两扇木门,鬼鬼祟祟地伸出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发觉外面除了黑了点、静了点没有其他异常后,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反手将木门轻轻带上。

    站在长长的围着木制栏杆的楼道上,天若情犹豫了。

    她出来要干嘛?

    那么晚了,莲倾哥哥和十二他们肯定也在睡觉的啊,她出来能干嘛?

    不过,她怎么觉得院子里有人的呼吸声呢?不会是错觉吧?

    天若情壮着胆子,伸手拿了一瓶迷药在手,然后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在那里?”

    树影和屋顶之上随着她这一声问出现了一阵瑟瑟的轻响声,但随即的,声音又悄然而止。

    “是我!”

    在天若情害怕得瞪大眼睛,忍不住想拔腿就跑的时候,小三提着刀从屋顶上翻了下来,笑嘻嘻地轻声问道:“小少爷睡醒了?”

    看见是他,天若情提到嗓子眼的心肝又重新放回肚子里去,瞪大眼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这后半夜轮到我守夜了!”小三笑嘻嘻地回答。

    “守夜?”天若情疑惑。

    守什么夜?

    “……护卫就是用来守夜的。”见她实在是不懂,小三详细地跟她解释:“公子们身份高贵,出门在外更要多加小心,就算我们一路上走得隐蔽低调,可以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刺客追到行踪,可万一哪里来的毛贼惊扰了你们也是不好,所以就需要人守夜!”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天若情眼睛睁得大大,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守夜的?”

    小三笑道:“咱们从府里带出来的护卫有十六人,二公子的手下有二十四人,加起来恰好四十人,所以就分成了两队,由我和小五各带一队,他带人守上半夜的时候我们另一队在睡觉,现在是下半夜了,就轮到我们来守,他们回去睡觉了!”

    “……你们好辛苦!”

    天若情没想到,原来他们在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兢兢业业地守着他们,就怕有毛贼不小心吵到他们睡觉,实在太敬业了!

    小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笑道:“公子会给银子打赏的!”

    天若情:“……”

    “小少爷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小三作势要翻到屋顶上去。

    “小东西半夜睡不着觉了?”樱十二含笑的声音在楼道的另一边传来,声调不高,却甚是清晰好听。等天若情惊喜地转过头去的时候,鼻端却已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看到他颀长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了。

    “十二!”天若情兴奋,不过声音还是下意识压得低低的。

    “樱公子还没睡?”小三停住要往屋顶上翻的动作。

    “我一到晚上就睡不着!”樱十二笑吟吟地回道,目光却一直停在天若情兴奋的小脸上。

    “……樱公子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以免让小的们心内惶惶。”小三笑嘻嘻地道:“小少爷也是,大半夜的你到处跑,明天公子知道又要担心了!”

    “我……”天若情想说自己要和十二到处去走走,就看见樱十二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抬头看向黑黢黢的夜空。

    嗯?十二是什么意思?天若情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一下子悟了!

    “好吧,我回去睡觉了,十二,你早点睡!”她乖巧地转身,又回过头向一脸微笑的樱十二挥了挥手,向有些不敢置信的小三挥了挥手,一溜烟跑回房里去。

    “本公子也回房睡觉去了!”樱十二优雅地打了个呵欠,然后施施然向他所住的方向走去……

    小三看了看天若情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樱十二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一翻身上了屋顶,只暗自提高警惕注意。

    天若情一溜烟跑回房里,先是小心地上了门闩,发现碧琦睡得有些不安稳,就拿出装迷药的小瓶子来,轻轻凑到她鼻端让她闻了闻,这才满怀兴奋地坐到床上等。

    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听到了窗户外面传来的一声轻轻的叩动声,于是兴奋地施展轻功跑了过去,小脸贴在窗户纸上朝外面小声询问:“是谁?”

    “是我!”樱十二含笑的声音隔着窗户轻轻响起。

    “十二,你,你先让开些!”

    天若情迅速地伸手拨开插紧的窗闩,试探着向外推开了窗子,两眼亮晶晶地看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樱十二那张笑吟吟的俊脸。

    “我们去赏月吗?”她兴奋地趴到窗子上,准备往外爬,却被樱十二一伸手,轻轻地把她抱了出去。

    “嘘,别说话!”樱十二温柔出声,止住她正要开口询问的动作。

    天若情忙不地点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樱十二抱着她轻轻躲过守夜的护卫们,最后来到隔了几条街的高高的屋顶,这才停了下来,把她放到身边,然后姿态优雅闲散地坐下,挑眉问道:“六月二十七,你赏什么月?”

    因为得了大痴二十年的功力,天若情在夜间也能视物,她兴奋地在樱十二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瞪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们出来干什么?”

    樱十二转过头来看她,只见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在浓浓的夜色中,似乎泛着一层莹莹的粉白,五官秀气而小巧,稚嫩而娇憨,那大大的眼睛里疑惑是那么的明显,他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后,随即敛眉凝目,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想趁夜带你私奔,你愿意吗?”

    “啊?”天若情惊讶得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

    “你愿意吗?”樱十二低头,温柔地轻声问她。

    那莲倾哥哥怎么办?天若情为难了。

    “哼,就知道你不愿意!”樱十二斜睨她一眼,笑道:“其实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送银子?”天若情更惊讶了。

    却见樱十二伸手入怀中,迅速地掏出一大叠银票来,轻轻递过来给她,含笑说道:“这是给你买零嘴的!”

    “?”

    天若情愣愣地接过来,下意识数了数,竟然都是五百两一张的,足足有二十张!

    一万两?

    天若情的小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樱十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万两的银票啊,能换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个铜板,如果按照一个馒头值一个铜板,在以前的时空一个馒头值五角钱来看,这可是相当于人民币五百万了!

    五百万的人民币拿给她买零嘴?

    “十二,我不能要你的银票!”天若情把银票递了回去。

    “为什么?”樱十二不接,只疑惑地挑眉看她。

    “那个……”天若情的眼珠转了转,然后迅速地说道:“你不是还说让我养你的嘛,现在你养我我怎么好意思?嘿嘿!”

    她看着樱十二渐渐眯起的眼睛傻笑了两声。

    “说实话!”樱十二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个……”天若情嘟了嘟嘴,然后认真解释道:“无功不受禄,我又没做什么对你有帮助的事,拿了你的银票会良心不安的。”

    实际上是,院长妈妈跟她说过,谈恋爱的时候不能乱拿对方的钱,结婚以后不能乱给对方钱,不然都会出事的!

    “你那时候为什么收莲倾的金豆子?”樱十二不满地问她。

    “那是金豆子嘛!”天若情不好意思地道:“他最开始给我金豆子的时候,我……我那时候一直想着要吃垮他!”

    那时候她想着莲倾哥哥是他情敌,既然他想给钱她就收着,没想到最后才发现那是她亲哥哥。

    好丢脸啊!天若情鸵鸟地把羞红的小脸埋到膝盖上去。

    小东西竟然那么记仇!樱十二很无语,然后替莲倾默哀。

    看来他自己以后想逗逗小东西的时候,也一定不能太过分了,不然记仇了不好哄回来。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要问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收方寻的银票?”

    “啊?”原来这件事十二也知道了呀,天若情倒是理直气壮了,“他学了我的叫花鸡,又拿去在酒楼里卖,我那是分成!”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她揣了银票出门,就遇到了十二,然后一直忙着纠正十二的性取向,都忘了要再写几个“秘方”跟方寻换银子。

    不过他都没有主动提起,难道是不想继续和她算分成了?

    呜呜……都怪她忘记了!太不守信用了!

    分成?

    想不到小东西竟然比他还黑心,一道叫花鸡的做法,她也能收两次的银子。第一次一百两,第二次一千两,方寻得赚多久才能回本啊?樱十二不厚道地勾起唇笑了。

    “我给你银票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就安安心心地拿着花吧!”他将递到自己面前的银票又推了回去,笑得一脸深意。

    “这……”天若情疑惑了,她做了什么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樱十二换了一个姿势,挑眉问她。

    喜欢十二跟拿十二的银票有什么联系?天若情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樱十二笑道:“你拿我的银票,绝对比拿你莲倾哥哥的还要天经地义!”

    “?”

    不懂?

    樱十二将她搂到身边来,笑得好不奸诈地说道:“因为你莲倾哥哥做的是亏本生意,公子我做的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莲倾哥哥做什么生意亏本了?”天若情越加糊涂了。

    难道莲倾哥哥除了当丞相外还做兼职,好赚外快?

    樱十二干脆将她搂到怀里,笑得好不开怀地说道:“我给你银票花,是因为等你长大以后,我要赚一个回去的,你说这是不是稳赚不赔?你莲倾哥哥给你银票花,他却非但赚不到,还要赔一个出去,这又算不算亏本呢?”

    赚一个?赔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天若情疑惑地想啊想,突然一下瞪大眼睛,然后小脸羞红地低下头去,拿着银票的手指缠在一起,羞涩地扭啊扭的。

    却听樱十二又伤心地说道:“除非……除非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当然是真的!”天若情一急,忙抬起头来,却见那张脸上明明是一片笑吟吟的,哪有半分伤心?

    又捉弄她?

    哼!她决定了,银票没收!

    天若情气呼呼地把大叠银票往腰间的褡裢里装,决定以后的目标就是吃穷樱十二!

    她气呼呼的模样太过娇俏,樱十二的眸光定定地盯着那张红红的小嘴,突然如受诱惑一般,慢慢地扶住她的纤腰靠近……

    “你……你干嘛?”天若情装好银票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凑得越来越近的俊脸,于是脸红、心跳、腰肢发软、体温升高,只能颤抖着声音询问。

    樱十二抬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在看到她大眼睛眨巴眨巴小眼神飘忽飘忽一点也不敢跟自己对视时,勾起唇妩媚无声地笑了,笑得那潋滟的双眸中一片流光灿烂,然后一边笑,一边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轻轻诱惑道:“夜黑风高,咱们大老远爬到这里,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

    “你……你已经给我银票了!”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颊和颈边,天若情不争气地脚软了,小心肝砰砰砰地直跳,跳得她好生慌乱,只想拔腿就跑。

    “唉!”樱十二伤心地摇了摇头,目光哀怨:“难道你只想着我的银票?”

    她怎么可能只想着十二的银票呢?天若情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

    “那你不想着我的人?”樱十二凑近她耳边,含笑低声询问。

    天若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慌忙点了点头。

    “你是想呢?还是不想?”樱十二在她颈边轻轻吹了口热气。

    “想……”一个字被天若情硬生生抖出颤音。

    “你真的喜欢我?”樱十二轻声问她。

    “真的!”

    不喜欢她能愿意跟着他吗?天若情不满地“瞪”了樱十二一眼,天真明媚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羞涩的娇憨。

    “那你给我亲一口?”樱十二低声诱哄她。

    原来是亲一口,天若情长长舒了口气,然后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十二的眼睫毛好长……

    “闭上眼睛!”樱十二在离那张红红的小嘴只有一点点距离时,听到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声音,不由好笑地提醒。

    “哦!”天若情害羞地把眼睛闭上,随即地,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鼻尖,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也轻轻地贴在她唇上……

    半晌……

    “你干嘛咬我?”樱十二不满的声音。

    “你,你,你竟然伸舌头到我嘴里?”天若情惊慌失措的声音。

    樱十二哼了一声,眼儿斜睨:“这才是真正的亲嘴儿!”

    “那你为什么用牙齿咬我的嘴?你看……都破了!”天若情指着自己被咬破的小嘴,一脸委屈地控诉。

    樱十二尴尬,抬头望天,“要不……咱们多练练?”

    “那我的嘴怎么办?”天若情想哭,要是被人看见了,那不得羞死?

    “拿伤药来抹上?”樱十二讨好地建议。

    “……”

    ……

    天若情整了整好不容易才擦干并扎起来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并做贼心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上了伤药、几乎已经看不出丝毫被咬痕迹的小嘴,又目光谨慎地左右瞟了瞟,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反身把房门关上。

    一转身,吓!

    黑衣、长剑,傅弦凌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面前!

    天若情心虚,抬手捂住嘴唇就要跑。

    “若情!”傅弦凌受伤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干……干嘛?”天若情回头,手依旧捂住小嘴,大眼睛里眼神飘忽。

    傅弦凌定定看着她,终于决定……“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事要和她说?会不会被他知道她昨晚和十二出去了,还真的亲了嘴儿了吧?天若情吓得小腿肚发软,“能……能下次再……再说吗?”

    “你跟我来!”傅弦凌说出这句话后,已经长腿一迈走到天若情身前,然后伸手拎起了她。

    呜呜……都不给人拒绝的,还有,能不能不这么拎着她走啊?

    傅弦凌将天若情拎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把她放到床前桌子边的凳子上后,这才转身关上门,然后慢慢走过来,将长剑轻轻放下,人也坐到她对面。

    修白如玉的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轻轻斟了两杯热茶。

    将其中一杯热茶递到对面去后,傅弦凌迟疑地开口了,“若情,你是不是讨厌二哥?”

    “啊?”天若情还伸手捂着嘴呢,这一吃惊,就只看到两只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不讨厌吗?”傅弦凌看到她的神情,倒是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是蹙眉:“你是不肯原谅二哥?”

    不是和十二的那件事?天若情眨巴眨巴眼睛,倒是反应过来傅弦凌说的是什么事了,于是她嘟嘴:“你都没和我说让我原谅你!”

    啊?傅弦凌狭长幽深的桃花眼一下睁大,他似是没想到事情的原因竟是如此,竟然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抬眼定定地看着天若情,郑重地说道:“若情,那件事我很抱歉,请你原谅二哥!”

    “嗯,我原谅你!”天若情喜悦地点了点头,然后脆生生地唤道:“弦凌哥哥!”

    “若情!”傅弦凌激动得目光闪动,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天若情的脸,却在离她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只是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上丰润的红唇微弯,竟然弯出一个淡淡的却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来。

    那抹微笑就像是冰河解冻、寒梅吐蕊、万物复苏一般,明明带着冰的气息,却让人感觉像是寒冬过后春日来临,被冰冻到死寂灰暗的心都活了过来,冰冷的角落被熨帖,黑暗的角落被照明,鲜红的血液再次流淌在经脉之中……

    原来,她的两个哥哥,都是这么的俊美!

    天若情一下看直了眼。

    “你看什么?”傅弦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天若情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

    傅弦凌雪白的面容上突然染上一抹薄红,然后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笑道:“你是听外公说我长得像娘吧?”

    嗯,对啊,爷爷说弦凌哥哥长得有七、八分像他们的娘,果然,他们的娘就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天若情的眼里冒出了星星。

    傅弦凌起身,从他身后大床的枕头底下拉出一个包裹来,解开,动作温柔地取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若情,这就是爹和娘!”

    “啊?”天若情赶紧站起来,迅速跑过去,凑到傅弦凌的身边往展开的画卷上一看,顿时惊得呆了。

    只见那雪白的画纸之上,右下角画了一枝含苞吐蕊的带雪红梅,红梅之后,则是一白一青两道风姿卓绝的身影,身材高挑修长的白衣男子修眉、丹凤眼、高挺的悬胆鼻,嘴唇单薄,气质却是温润文雅,极似莲倾哥哥,而那青衣的女子身段婀娜高挑,有一张倾国倾城的鹅蛋脸,柳叶眉,狭长幽深的如水双眸,纤直优美的鼻梁,粉红的丰润的唇,这明明……这明明就是弦凌哥哥的女装版!

    只是,那画上的男子容貌虽然俊美,气质也极温润,却不似莲倾哥哥的清雅端方,而是温润中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淡然,而那画中的女子,神情也不像弦凌哥哥的冰冷,而是柔情之中带着几分狡黠,甚至刁钻和顽皮?

    傅弦凌在旁边道:“这是爹爹藏在地下城中的画,我后来才得到的!”

    地下城?天若情决定暂时不去管它,因为她现在已经惊呆了。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又忍不住有些沮丧,果然,她谁都不像!

    傅弦凌声音轻柔地说道:“爹爹和娘亲都是极为聪明的人,若不是娘亲在你满月的前一天,想着在我们兄妹三人身上点上药水,说不定我们……我们如今已是相逢对面不相识!”

    是啊,她长得谁也不像,要不是她娘那么聪明,说不定她已经和莲倾哥哥变成情敌,或者是被弦凌哥哥不小心弄死了!天若情崇拜的目光瞟向画上的女子,突然想起一事:“我们的……娘为什么要在黑痣底下加一颗红痣?”

    难道是想弄成刮刮奖一样?刮掉了上面的黑痣,露出下面的红痣?

    “红痣?”傅弦凌疑惑:“什么红痣?”

    “就是我手臂上的那颗啊,难道不是娘点上去的?”天若情讶异了。

    “你手臂上的……?”傅弦凌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再然后脸上露出一丝薄红。

    “你……去问楚姑娘吧!”他有些不自然地告诉天若情。

    “楚姑娘?”天若情呆了一下之后,才醒悟他说的是楚红香,然后她就更疑惑了,她娘在她手臂上弄的东西,红香姐姐怎么会知道呢?

    她看着傅弦凌不好意思的脸,突然兴奋:“我的记号是在手臂上,你和莲倾哥哥的也是吗?让我看看!”

    傅弦凌的脸突然一下子变得通红!



095章 莲倾棋艺差?

    看着傅弦凌一下子变得通红的脸,天若情觉得十分惊异。

    不过要看看他手臂上的记号,怎么就害羞了呢?难道说,其实这个时空的礼教比她想象的还要严格,就连男子的手臂也是不能给人看的?想到此处,她正盯着傅弦凌看的目光就变得越来越怪异,然后神思飘远。

    难道这里不止出产大家闺秀,还有大家闺男?

    感觉到她怪异的目光,又害怕自己明言拒绝会惹得好不容易叫他一声哥哥的妹妹怨怪,傅弦凌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同时,也不由怪起他那个喜欢顽皮捣蛋性格一点也不正经的娘来,你说你一时兴起要在儿子女儿身上做记号也就罢了,妹妹和大哥的还好,一个记号在右臂,一个记号在左胸,可他的呢,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

    记号在那种地方,就算给大哥看他也会臊得满脸通红,更何况是给自己的妹妹看!

    “若情……”他羞红着脸别开眼,轻声转移话题,“你不是想问自己手臂上的……红痣是什么吗?趁现在大伙都在用早膳,你悄悄去问楚姑娘吧!”

    天若情果然一下子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哎”了一声就要跑出去,决定记号的事先不问了,反正等下在马车上弦凌哥哥也是跑不掉的,倒是红香姐姐,她没有和他们乘同一架马车,得先问了才是。

    就在天若情的手都已经碰到门把的时候,傅弦凌一把拉住她,低下头认真吩咐道:“你去问楚姑娘的时候,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为什么?”天若情疑惑地瞪大眼。

    傅弦凌道:“你一身男装,楚姑娘却是未出阁的女子,让其他人看见了不好!”

    “哦!”

    原来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啊,天若情恍然大悟,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十二和莲倾哥哥他们都知道她是女孩子了,那是不是说,她也要穿女装了呢?

    可是穿上女装会不会就要像红香姐姐一样扮大家闺秀?要不,在莲倾哥哥他们提起这件事之前,她还是假装不知道有这回事吧?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由于昨晚发生的“流血”事件,天若情在回来后一直神思不属,一会想起在凌霄宫她从石柱上掉下去时,明明听到了明凰的声音,可他为什么没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弄到那个四处一片白茫茫的梦里去呢?一会又想起自己和十二亲的那个嘴儿,想起当时他舌头竟然伸到她嘴里面去,她就羞得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这才赶紧去叫了小二送上热水,趁碧琦没睡醒的时候洗了个澡,刚擦干头发出门就遇到了冷面二哥,然后知道自己手臂上的红痣不是红痣。

    黑痣不是黑痣也就罢了,竟然连红痣都不是红痣!可这红痣到底是什么却勾起了天若情旺盛的好奇心,好在她记得傅弦凌的交待,特意选了护卫们都在底下大堂用早膳的时候,匆匆吃了早膳去找也是在自个儿房里用早膳的楚红香。

    “红香姐!”天若情转动着两只灵活可爱的大眼睛,小脸上满是笑容,红菱唇讨喜地微微翘起,小心翼翼地推开楚红香的房门往里一瞧,却惊讶地发现那个叫蓝鸢的女子竟然也在。

    而蓝鸢看到她,立刻就吃惊地瞪大眼睛,然后慌忙走过来把她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冷声责备道:“小少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她不该来?天若情委屈地转过头向屋里看去。

    “蓝鸢,住手!”屋里的楚红香在一愣之后,慌忙喝止蓝鸢,然后红影一闪,用轻功出现在她们面前,扯开蓝鸢的手后拉着天若情就往里走。

    蓝鸢慌忙把房门关上,跟过来焦急叫道:“小姐……”

    楚红香拉着天若情坐在桌子边上,皱了皱眉,终是回头跟蓝鸢解释,“若情是个姑娘家!”

    “啊?”蓝鸢的眼睛瞪得差点跳出眼眶。

    原来蓝鸢把她当成男人了,天若情不禁又是高兴又是郁闷,高兴的是,原来她扮女装是这么的成功啊,郁闷的却也是这个,怎么自己穿女装就没有人认出她了呢?

    难道是她胸太小了?

    天若情纠结了。

    楚红香看着天若情低垂着小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你找我是有事吗?”

    天若情闻言小脸一亮,马上兴奋地抬起头来,随即又想起什么,防备地回过头去看蓝鸢。

    楚红香更是好笑,忙吩咐道:“蓝鸢,你去门外守着!”

    还在吃惊没回过神来的蓝鸢下意识答应一声,然后神思不属地出去了。天若情就忙挽起自己右臂的袖子,将被药水涂去三颗黑痣后,留下来的那颗小小的、圆圆的、红得像朱砂还发亮的“红痣”凑到楚红香面前,一脸好奇和急切地问道:“红香姐,这是什么?”

    “啊?”楚红香丹凤眼睁大,愣愣地看着她。

    “你也不知道吗?”天若情皱起细细的眉毛,有些失望地说道:“弦凌哥哥还说,你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

    难道师兄的弟弟竟然怀疑她……

    楚红香的俏脸一下子发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二哥叫你来问我这个?”

    “是啊!”天若情疑惑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白,却也没多想,只是郁闷地说道:“我还以为红香姐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呢,原来你也不知道?”

    楚红香定了定神,奇异地问道:“你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了,怎么还会来问你?”天若情讶异了,吃惊地瞪大眼睛。

    原来是她多心了,楚红香这才放下心来,默了一默后,有些脸红地说道:“我倒是真知道这个是什么。”

    咦?红香姐刚才的表情那么的愣,明明是不知道的,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天若情讶异:“是什么?”

    楚红香但笑不语,却把自己右臂的衣袖也向上卷了起来,天若情吃惊地发现,原来她那欺霜赛雪一般的玉臂上,竟然也有一颗红红的东西。

    “红香姐,难道你跟我……”天若情吃惊得把大大的眼睛都瞪圆了,小嘴也讶异地微张。

    “我跟你怎么?”楚红香脸上有一抹羞红,却是大方地笑着,问天若情。

    “你……你是我亲姐?”天若情问得迟疑,小脸纠结。

    为什么红香姐会和她有一样的记号?可是如果红香姐是她姐的话,莲倾哥哥又为什么要娶红香姐?

    “……你想到哪去了?”楚红香好笑又无语,她要真是傅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要嫁给师兄?但此时她是完全看出来了,这个几乎所有有钱有势人家未出阁的女儿身上都有的“东西”,若情竟然完全不认得!

    “这是守宫砂!”她微笑着向天若情解释。

    守宫砂?

    天若情吃惊地把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她以前在电视里就看见过守宫砂,也知道那是颗圆圆的像朱砂一样的东西,只是一直以为那是人家编出来的,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所以当这东西点在她自己身上了,她也完全没有朝那方面想。

    原来这就是守宫砂!天若情目光惊异地看向自己手臂上那个朱砂一样的红点,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原来守宫砂这样的东西竟然是存在的!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啊,天若情兴奋得两眼发光,一把抓住楚红香的手臂急切问道:“红香姐,你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真是个孩子!楚红香不禁好笑。

    人说“长嫂如母”,楚红香虽然还未和莲倾成亲,可是看着天若情那张兴奋得发红的小脸,以及那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竟然无意识间母性大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你别摇,我慢慢说给你听!”

    原来,为了标榜未婚女子的“贞洁”,在有钱有势的人家,有女儿出生之后,就会找回来一只壁虎,专门用朱砂饲养,养上一个月左右等壁虎全身变得通红如血,则把它捣成朱红色浆泥,给新生的女婴点在手臂上,是为守宫砂。

    而壁虎,也被称为守宫。

    守宫砂的神奇之处在于,它颜色通红如血,被点在未婚女子臂上后用水和药物是除不去的,除非该女子与男子交合,则会自行消失。

    想不到她身上竟然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天若情直盯着自己的右臂看,看得大眼睛里满是星星,不过她也有些遗憾,怎么守宫砂只有女子可以点,男的就不可以呢?

    终于明白自己手臂上的是什么,又听得匆匆进来的蓝鸢说是要整顿人马启程了,天若情高兴地和楚红香告了别,向外面跑去。

    蓝鸢则蹙着眉头向楚红香道:“小姐,那小少爷既然是个女子,难道青潋少爷对她……?”

    楚红香讶异,然后柳眉轻挑,冷喝道:“你胡说什么?若情是师兄的妹妹!”

    蓝鸢是因为替她担心才那样说的,闻言不由委屈,“这义妹毕竟不是亲妹妹,青潋少爷对她那么好……”

    “若情就是师兄的亲妹妹!”担心蓝鸢误会莲倾和天若情的关系后会多生枝节,楚红香只好对她说出实情。

    “啊?”蓝鸢目瞪口呆,“那个……小少爷就是青潋少爷的亲妹妹?”

    当年傅家的事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少爷不但是个女孩子,竟然还就是她家未来姑爷的亲妹妹,蓝鸢想起天若情的“年龄”,又想到天若情和楚红香的关系,不由喜笑颜开地说道:“小姐,原来小少爷是你未来小姑啊,那你可得和她多亲近些!”

    楚红香晕生双颊,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蓝鸢却突地一叹,皱眉担心地说道:“虽说青潋少爷惊才绝艳,人品才貌都是绝顶,可这也太不懂体贴女孩儿家的心思了,小姐你最近心事重重愁眉紧锁,他却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有……”

    “蓝鸢,收拾东西启程了!”楚红香抬起头,打断她的话。

    天若情跑出去的时候,眼角边好像看到了白影一闪,不过她并没有多加在意,而是兴冲冲地向自己房间冲去,准备收拾好小包裹,一回到马车上就去找莲倾哥哥和弦凌哥哥,好看他们的记号。

    虽然都是黑痣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弦凌哥哥羞红了脸的样子引起了她旺盛的好奇心,不好好看一看的话,天若情就觉得心里面像有几只猫爪子在抓一样,痒痒的很不舒服。

    她刚走过楼道的拐弯处,莲倾就推门而出,一看到她,秀美的容颜上就露出一个倾国的笑容来,温柔地说道:“走慢点,仔细摔到。”

    我是小孩子吗?天若情郁闷,停住脚步抬头看他。

    莲倾低头问:“碧琦呢?她怎么没有跟着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莲倾哥哥!”天若情严肃地板起小脸,认真地对莲倾说道。

    莲倾轻笑,抬手摸着她乌黑的发顶,眉眼温柔:“你在哥哥们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好吧!天若情郁闷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

    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她现在才十三岁呢?可她明明已经十六了,只是如果和莲倾哥哥他们说实话的话,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是个大骗子,然后开始不喜欢她?

    莲倾见她忧愁着小脸闷闷不乐,不由好笑,柔声问道:“刚去哪里了?”

    “我去红香姐那里了。”天若情想起莲倾和楚红香是未婚夫妻,就疑惑地问他:“莲倾哥哥,你说在年底就把红香姐娶进门,可到底是年底的什么时候?”

    莲倾面上有丝微红,凤眼轻轻眨动了一下,笑问:“你很喜欢你红香姐?”

    “喜欢啊!”天若情忙不迭点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告诉他:“红香姐人漂亮,心肠好,又豪爽……”

    “咦?我怎么发现红香姐最近很忧愁的样子?”天若情疑惑。

    莲倾抬头往楚红香的房间那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只是他随即又转过头来,温柔地伸手握住天若情的,微微一笑道:“走吧,你东西碧琦会收拾的!”

    天若情和莲倾坐上马车不久,傅弦凌和樱十二就来了,傅弦凌拎着天若情的定情小兔子,樱十二手上则提着她的小包裹。

    一看到樱十二颀长高挑的绯色身影,天若情就红了小脸,然后慌忙站起身来,假装去看马车壁上装着各种吃食和点心的小柜子,认真“研究”它们的质地和构成,鸵鸟地当自己没有看见他。

    樱十二见此状,不由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眼底笑意更深,当着两个未来“舅哥”的面,他也不好再继续逗弄,只将天若情的包裹往她身边一放,然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天若情是挨着莲倾坐的,偏偏樱十二就坐在她对面,虽然对方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自己身上,她也想找点事情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天若情想啊想,还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她一脸兴奋地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对傅弦凌脆生生地说道:“弦凌哥哥,我要看你身上的记号!”

    “咳咳!”莲倾刚端起一杯茶在饮,闻言立即呛咳出声,一张秀美的容颜上染上几许薄红。

    也好在虽然现在马车还未行,莲倾也担心稍后路上颠簸,所以才斟了半盏茶,且饮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了,这才没有真正地呛到。

    “莲倾哥哥,你喝茶的时候小心些!”天若情担忧地抬手轻拍莲倾的后背,一双细细的眉毛也紧紧地蹙了起来。

    莲倾哥哥还说她像小孩子呢,他这么大的人了,喝茶都喝不好!

    而那边厢,傅弦凌一张倾国倾城的鹅蛋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

    怎么小东西说看过记号就惹得这两兄弟那么大的反应?樱十二坏心眼地想,难道那记号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咳咳咳……”莲倾好不容易止住咳的时候,一张秀美的脸已经呛得飞红,他转过一双眼角噙着两点晶莹的凤眼,眼神飘忽地对天若情说道:“记号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和你的一样,就是两颗黑痣而已,你要是嫌马车上太闷,大哥教你弈棋?”

    “弈棋?”就是下棋吧?

    天若情迅速把要看“记号”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兴奋地说道:“我会下棋啊!”

    傅弦凌红着脸把他们面前矮几上的茶盏和其他东西移开,然后迅速把那矮几的面转过来,竟然是张棋盘,然后他又从马车的柜子里取出两罐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天若情和樱十二换了位置,坐到了莲倾的对面去,莲倾让给她白子,她兴奋地伸手拈起一颗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最中间,落手的时候发现那棋盘和棋子间竟然隐隐有一股吸力,不由好奇地又把它拿起来观看。

    傅弦凌解释:“这棋盘和棋子都是特制的,它们之间有磁力互相吸引,就算是马车颠簸也不会乱了棋局!”

    好厉害!天若情两眼亮晶晶地,又把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莲倾蹙眉,“若情,你真确定要把棋子落在那里?”

    怎么了?天若情疑惑:“我下棋的时候,从来都是把棋子先放在这里的!”

    应该不会错吧?

    莲倾不说话,只微微一笑,动作优雅地拈起一颗黑子,下到他位置的左上角的星位。

    天若情疑惑地看了看他落子的位置,伸手再拈起一颗白子,下到先前那颗白子的左上方。

    莲倾继续拈起黑子,占了他位置右上方的星位。

    天若情在第二颗白子的左上方再落下一子,然后认真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莲倾拈起黑子,在左上角落下一子。

    “莲倾哥哥,你怎么不堵我的?”天若情瞪大眼,惊疑出声。

    莲倾一头雾水,却是微微笑道:“我喜欢把子落在这里!”

    这却是他看见天若情认真思索时蹙着细细眉毛和大吃一惊时瞪大圆圆双眼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拿她先前的话来逗逗她。

    莲倾哥哥的棋艺实在是太差了,天若情心中窃喜,然后迅速从罐子中摸出一颗白子,下到第三颗白子的左上方,让它们连成一条直直的斜线,兴奋地说道:“我赢了!”

    “噗!”一直笑吟吟做壁上观的樱十二突然喷笑出声。

    莲倾和傅弦凌则是目瞪口呆。

    “莲倾哥哥,原来你棋艺这么差啊!”天若情既惊讶,又遗憾。

    难道这就叫做人无完人?莲倾哥哥长得好看,品行端正,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人又那么温柔,却偏偏不会下棋?

    “呵呵!”樱十二抬手掩唇,一双潋滟的眸子笑意盈盈,肩膀却在微微抖动。

    傅弦凌侧头看着天若情兴奋的小脸,满面错愕。

    莲倾低头仔细看棋盘上自己落下的三颗黑子,又看看天若情连成一条斜线的四颗白子,抬头温雅一笑,问:“若情,我是怎么输的?”

    莲倾哥哥竟然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天若情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迅速伸手拿起一颗白子,轻轻摆在第四颗白子的左上方,让五颗白子连成一条直直的斜线,认真地说道:“你看,我先前的已经有四颗连成直线的白子了,无论你堵哪一边,我都能让它连成五颗。”

    莲倾笑问:“要赢的话,必须要五颗棋子连在一条线上吗?”

    莲倾哥哥莫非是不懂五子棋?天若情错愕地瞪大双眼,突然深深地囧了,她早该想到的,以莲倾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就算再不会下棋,棋艺也不至于这么差嘛,原来莲倾哥哥和她下的不是同一种棋!

    莲倾看着她低垂着头,小脸尴尬羞红无措的样子,忙道:“若情,你这种棋的走法很有趣,不如你教教大哥,好让大哥能跟你对弈几局?”

    天若情好羞愧啊,自己竟然搞了这么大个乌龙,偏偏莲倾哥哥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还给她找台阶下。她扭扭妮妮地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放了回去,这才小声地讲起五子棋的规则和一些走棋技巧,却不止莲倾在侧耳细听,就连傅弦凌和樱十二也凑了过来,樱十二还一脸感兴趣地不时问上一两句。

    很快地,天若情就把先前的尴尬完全抛到脑后了,兴奋地拿着棋子和莲倾在棋盘上“厮杀”起来,激动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两眼亮晶晶的发光。

    不过,刚开始几局还能听到她兴奋地叫“我赢了!”的声音,很快地,就只看到她皱着眉头盯着棋盘苦苦思索的样子,或是输了之后的一脸纠结了,她学五子棋已经好几年了,虽然平时不怎么下,可怎么就让刚学的莲倾哥哥给赢了呢?

    就算莲倾故意输给她几局,天若情也完全兴奋不起来,不过,莲倾的好棋艺却激起了她顽强不屈的斗志,于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两人直下到中午打尖的时候,天若情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中午打尖是在一个树林,因为已经走到荒山没有人家,炎炎日头之下人疲马乏,只能躲到树林里稍作休息,分出几个擅于打猎的护卫去林间猎来山鸡野兔,然后大伙一起烤野味。

    天若情跳下马车,听说要烤野味就很兴奋,于是自告奋勇地说莲倾等人的烧烤都由她来烤,烤野兔的时候,她问莲倾,为什么回去的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莲倾告诉她,回去走的是直路,来的时候则不是。

    负责要烤莲倾、傅弦凌、大痴以及楚红香等人的烧烤是很辛苦的,因为人多,不过天若情听到他们真心的夸赞,就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尤其是看到莲倾温柔的笑容,傅弦凌惊讶的目光以及……樱十二妩媚地给她抛媚眼的时候,天若情的脸红了。

    就在天若情低着头,小脸羞红地认真研究脚底下的蚂蚁窝的时候,樱十二走过来拎起她,挑眉轻笑道:“想些什么呢,蚂蚁爬到身上都不晓得?”

    “啊?蚂蚁?”天若情惊慌失措。

    樱十二止住她不断跳脚的慌乱动作,弯下腰在她鞋面上掐起一只蚂蚁,拿到她面前来,笑吟吟地道:“好在公子我发现得及时!”

    他的脸凑得太近,天若情又想起昨晚的那个吻来,于是她愣愣地抬头,盯着樱十二淡粉的唇瓣,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止住心中痒痒的感觉,害羞地低下了头。

    那边厢在树底下乘凉的大痴突然冷哼一声,丢下手里啃了一半的兔子腿,大踏步走过来,用还没擦的手一把把樱十二隔开,这才随手撕下一片衣袖,迅速地擦干净手指,拎起天若情衣裳的后领转身就走,把她拎到树底下去。

    天若情盯着脚下啃了一半的兔子腿,想起爷爷刚伸过手来时,那油腻腻的手指,不由欲哭无泪。

    难道爷爷,就真这么讨厌十二吗?

    她喜欢十二,也希望莲倾哥哥、弦凌哥哥和爷爷他们也喜欢十二啊。

    “大力丸的解药爷爷弄出来了!”大痴温和地对天若情说道:“你要现在服用吗?”

    天若情的思绪从站在另一边,貌似背影十分萧索的樱十二身上转回来,抬头疑惑地问道:“爷爷,你不是说那个是大力丸吗?怎么我觉得没什么效果?”

    不是她怀疑爷爷炼药的技术,而是除了刚服下的时候身上有些热,当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之外,的确没什么效果啊,就是刚才拿着树枝烤肉的时候觉得很轻松而已。

    “那颗是半成品!”这是他后来才发现的,大痴想到自己竟然把药练失败了,不由有些遗憾地说道:“服下去顶多也就力气增加两倍罢了,没其他作用!”

    力气增加两倍?天若情不由地眼睛一亮,然后就说什么也不服解药了。大痴刚一拿出装解药的瓶子,她就扯着他衣袖撒娇:“爷爷,若情不要吃解药嘛,你要是喜欢炼药的话,可以帮若情练练增高丸什么的,让若情长高一点,好不?”

    “增高丸?”大痴眼睛一亮,突然兴奋起来,差点就一溜烟跑回马车上炼药去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就想好的打算,于是伸手一指:“莲倾小子,弦凌小子,都跟我老人家来!”

    站在除了他们之外就空无一人的树林里,天若情很疑惑,就问大痴:“爷爷,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痴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药瓶,倒出两颗洁白晶莹得近乎透明的药丸来,高兴地说道:“这是爷爷我耗尽五年功夫,几乎走遍四国土地,用一千多种珍稀药材加六百年的冰莲花炼制而成的冰莲洗髓丹,运气甚好得了两颗,青潋和小丫头一人一颗。”

    “冰莲洗髓丹?”天若情疑惑,这是做什么的?

    莲倾恭敬地对大痴说道:“外公,青潋有人保护,不需要有太高的武功,你把另一颗给弦凌吧!”

    却听傅弦凌傲然地说道:“大哥,我的武功已经跻身绝顶高手的行列了,并不需要冰莲洗髓丹!”

    看到兄弟两互相谦让,大痴很满意,捻着胡子大声说道:“这冰莲洗髓丹的名字里面既然有‘洗髓’二字,功用当然就是易筋洗髓,对弦凌这样的绝顶高手自然没什么作用,倒是青潋你,你当年的经脉尽毁,后来虽已续上,却错过了最佳习武年龄,服下这颗冰莲洗髓丹就刚好了!”

    他说着就伸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莲倾的下巴,然后把其中一颗冰莲洗髓丹扔到他被迫张开的嘴里去,吩咐傅弦凌:“给你大哥护法!”

    大痴转过头来看天若情,天若情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问:“爷爷,真有这么好的效果?”

    大痴把剩下的那颗冰莲洗髓丹像糖果一样递过去,呵呵笑道:“小丫头吃了不就知道了?”

    天若情小心翼翼地伸手要去拈那颗白色的冰莲洗髓丹,却不料大痴如法炮制,将洗髓丹扔进了她嘴里,天若情只感觉舌尖一股清凉,药丸入口就化,她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就把它化成的液体全吞了。

    一股清凉的气息自丹田升起,然后走遍全身,大痴将手掌抵在她后背,沉声说道:“闭上眼睛,意守丹田,爷爷助你打通全身经脉,从此以后你也是武功高手了!”



096章 大痴的教诲!

    武功高手?

    天若情兴奋得两眼亮晶晶的,立刻听话地闭上双眼,然后意守丹田,这个如何操作大痴在小树林传她内力的时候,就讲解过了。

    她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大痴的内力自她背心透入,引导着那股服下冰莲洗髓丹后化生出来的清凉之气,在丹田中和她原来得到的二十年内力进行调和,然后就像滚雪球一般,那股内力被越滚越大,最终凝练形成一股若有实质的真气,沿着一条特定的轨迹,缓缓流向她全身的经脉,遇到经脉窄小的地方,就对之进行拓宽,遇到经脉凝滞的地方,则将它打通。

    其间虽有些痛苦,但随着内力走过,清凉的气息就随之如春风拂面、细雨润物一般对打通的经脉进行“安抚”,带来舒畅清凉的感觉,让天若情感觉不但全身轻飘飘的,就连自己的头脑都跟着清醒了很多。

    很快地,那股内力就已运行了她全身,又重新归于丹田,那丹田却比原来扩大了数倍,那股内力也比原来壮大了许多,天若情感觉自己的五感是那么的清晰,因为她听到了头顶树梢,小虫在洒满阳光的树叶上懒洋洋爬过的声音,听到了脚底下的土壤里,蚂蚁在匆匆忙碌的声音,闻到了炎炎夏日凉风拂过山林带来的清爽气息,也感觉到了那清风拂过她面上皮肤的温柔和惬意,“看”到自己体内被拓宽了几倍的经脉里,内力在川流不息的缓缓循环……

    “好了,你自己感觉一下吧!”大痴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天若情一下睁开眼睛,然后看着比往常更绿的树林,更青的草地,更明媚的阳光,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高兴地说道:“爷爷,原来这就是武功高手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轻盈,仿佛只要一个呼吸就可以跃上树梢,而她也这么做了,好像根本就没有调动内力,她的身体就轻盈地跃了起来,然后越过了林梢……往上看,头顶是一片蓝蓝的天空,往下看,脚下是连绵不尽的碧绿的山林……

    大痴仰头看着她高兴地在林梢之间转着圈奔走的小小身影,不由轻轻捻着胡须,慈祥地笑了,一双通红的小眼睛眯成了两条向上弯的细缝。

    那边的莲倾却还盘腿坐在地上,正在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地运起内力去化开冰莲洗髓丹的内力,然后试着将它全部归于经脉之中,傅弦凌则手握长剑身影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冰冷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看似无波无绪,定定的眼神里却隐着不为人知的期盼和关心。

    外公说大哥曾经经脉尽断,那该是多痛苦的一段岁月,尤其是他当年亲身经历了家破人亡,必定恨不能生食仇人血肉,却要面对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的事实……大哥他,其实也是很在意自己武功不行的吧?

    朝廷和江湖,傅家虽不属于武林,却也从来不和朝廷有牵扯,所以他们傅家之前从来没有人入朝为官,大哥定是觉得自己武功不行,却又想要为父母报仇,才无奈选择借用朝廷的势力……

    大痴把放在天若情身上的慈祥目光收回,转过头来看见莲倾还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地上,忙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抵在他背心,缓缓把自己的内力输入,不一会儿功夫就助莲倾打通了全身经脉,他却并不收回内力,反而把自己的内力继续输送过去……

    “外公?”莲倾一下睁开双眼,脸上满是惊愕。

    “意守丹田!”大痴小眼圆瞪,然后颇为威严地冷喝一声。

    正在树梢上高兴地画圈圈奔跑的天若情听得这一声喝,忙停住脚步跳了下来,睁大眼问站在旁边的傅弦凌,“弦凌哥哥?”

    傅弦凌看着她,冰冷的眸子一下柔和许多,轻声答道:“外公要传内力给大哥!”

    “哦!”天若情疑惑地睁着双眼,仔细盯着正在传功的两人观看,爷爷到底有多少年的内力呢?传给她二十年,又要传给莲倾哥哥多少年?

    似是有读心术般,傅弦凌低声告诉她:“外公有一个半甲子的内力。”

    一个甲子是六十年,一个半甲子就是九十年,天若情看着大痴褐色的身影,不由地满脸崇拜,难怪爷爷可以把十二追得满院跑!

    天若情不知道,大愚、大痴和大呆都是昔年天意老人的徒弟,虽然大愚醉心术算,大痴痴习医毒,大呆沉迷音律,但师兄弟三人的武功那都是一顶一的,再加上年龄……昔年的夏莲国第一美人出生的时候,大痴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天若情的岁数,仅够大痴年龄的零头而已。

    而若是大痴像其他人那样成亲成得早,估计天若情现在的年龄都可以做别人的奶奶甚至祖奶奶了,当然前提是她还投胎成大痴的外孙女儿。

    大痴很快就将自己二十年的内力传给了莲倾,然后缓缓收回双手闭眼调息片刻,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睁开眼睛欣慰地看着还在调息的莲倾笑道:“青潋,以前外公说传给你内力你不要,但现在你经冰莲洗髓丹打通了全身经脉,也就不算辱没我二十年的功力了。”

    事已至此,莲倾当然无法再拒绝,不然难道让他把功力再传回去?

    他迅速睁开眼睛,凤眼中有凌冽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就归于无形,然后起身,先是恭敬地对大痴作了一揖,然后迅速拜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呀!”天若情惊讶地睁大眼睛,“我还没给爷爷磕头道谢呢!”

    她迅速走过去要磕头,大痴已经一把拉住她,然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别和你大哥学,爷爷就喜欢小丫头你这样的,外公传功力给外孙都要道谢,那像什么话?”

    天若情眼珠转了转,小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大痴的胸口,然后脆生生地说道:“爷爷,咱们不生大哥的气,回去若情给你做红烧肉吃!”

    受人恩惠就要道谢是礼貌,可是既然爷爷不喜欢,她连谢谢也不说了,用实际行动表示谢意。

    起身后恭恭敬敬站在大痴面前的莲倾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只是想起这十三年来,自己筋脉尽断的时候,大痴一直陪着他在龙城,每日用药草给他泡药浴,等他经脉续起,又不厌其烦地教他武功,他去入朝为官,大痴就每年都在夏莲城外住上一段时间……有感于外公这些年来的辛苦照顾,他才磕几个头道谢,哪知道就惹得大痴生气了。

    “哼,还是小丫头好!”大痴气哼哼地瞪了莲倾一眼,回过头看着天若情却是立刻笑弯了眼睛,不过他没在意红烧肉的事情,而是看着天若情若有所思地问道:“听四娘说,你学鞭法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被爷爷知道了?天若情一张小脸立刻胀得通红,然后懊恼羞愧地低下头去。

    自己怎么就是学不好呢?

    明明她学其他的东西很快的。

    大痴捻着胡子想了想,对天若情道:“你在这里好好地使几遍,爷爷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若是不适合学鞭法,就教你其他的!”

    真的要当着爷爷、莲倾哥哥和弦凌哥哥的面使几遍?天若情害羞,磨磨蹭蹭地走到一边,在空地上站定,却红着脸头都不敢抬一下。

    莲倾温和笑着安慰她:“你才跟四娘学了几天,鞭法不好是正常的事情!”

    好吧,丢脸就丢脸了,天若情豁出去地想,好在十二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她岂不是要把脸都丢光了吗?

    迅速伸手解下腰间缠着的粉红色软鞭,她运起内力,开始认真地把四娘教给她的鞭法使了出来,虽然开头几天学的只是基础,比如如何挥鞭、收鞭以及抖鞭等,可是莲花节的前一天,四娘传了她一套简单的只有两招的鞭法,她这几天空闲的时候都有在琢磨。

    还别说,天若情有大痴的二十年功力,又服下了冰莲洗髓丹打通了全身经脉,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套鞭法,却被她挥舞得像模像样,她轻功好,软鞭挥舞之时,小巧的身影轻盈地随着上下翻飞,跳跃腾挪,就像一只小巧的银白色蝴蝶在围着一条粉红色变化多端的茎蔓翩翩起舞一般,十分的漂亮好看。

    大痴看得不住点头,眼里闪烁着欣慰的光,不自觉抬手捻着胡子微笑,莲倾和傅弦凌也很讶异,甚至于面面相觑,照这样看来,他们的妹妹不过学了几天鞭法就有这样的成就,明明是个练武奇才啊!

    怎么会用鞭子把自己给缠起来呢?

    就在大痴满脸欣慰,傅家两兄弟满腹疑惑的时候,突听得天若情懊恼地“啊”了一声,那挥出去的鞭子在半空中诡异的一转,竟然调转回头,把脚步一下错乱的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天若情懊恼加郁闷地低下头,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无比的羞愧和沮丧……

    现场不知怎么的,突然诡异地一默。

    好半晌……

    “哈哈哈哈……”大痴仰头放声大笑。

    呜呜……就知道会这样!

    天若情把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直到……她眼前出现一双白得不染纤尘的锦布鞋,然后头顶响起莲倾温和好听的声音:“没关系,你才刚学!”

    还是莲倾哥哥好!

    天若情抬起通红的小脸,一脸感激地看着面带微笑,美得不似红尘中人的莲倾。

    正在给她解缠在身上的软鞭的傅弦凌见此微微一顿,然后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突然有些吃味。明明两个都是哥哥,为什么小妹子不拿那样的眼神来看他呢?

    难道他不好吗?

    冷若冰霜的傅大宫主在心中暗自反省,然后决定要做一个温柔体贴的二十四孝哥哥!

    那边厢的大痴也忍住笑,然后捻着胡子故作沉稳地走过来,小眼睛里笑意盈盈,问:“小丫头啊,你在鞭子不听使唤的时候,是不是就立即停止用内力控制它了?”

    啊?天若情一下瞪大眼。

    大痴神情严肃地沉声说道:“在鞭子不听使唤的时候,你要做的,是用内力好好控制它。”

    原来是这样,她在鞭子卷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先慌了……天若情暗自反省,却听大痴问她:“还有,你知道自己的鞭子为什么不受控制吗?”

    难道不是还不熟练的原因?天若情满眼疑惑。

    “唉!”大痴突然叹了口气,摸着胡子沉默了一下,这才转过头,示意傅弦凌把手中刚解下来的鞭子递给他。

    “你看好了!”他吩咐天若情一句,然后一个飞身落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到兄妹三人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这才手臂一挥,鞭子被他抖得笔直,但随即,他脚步一转,就认真地把天若情刚才使的招数原原本本地使了出来,只是,明明是同一套鞭法,天若情使来柔和翩然,像跳舞一般,他使来却是阳刚豪健,威猛大气。

    待得将那鞭法反反复复地使了三遍之后,大痴停了下来,气定神闲地问道:“看清楚了吗?”

    天若情两眼亮晶晶地忙点头。

    “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了它吗?”大痴凝目问她。

    天若情一呆,然后神情茫然地缓缓摇了摇头。

    大痴走过来,把鞭子交到她手上,这才微眯着眼睛说道:“因为你太善良,太胆小!”

    啊?天若情眼儿圆瞪。

    大痴叹了口气,然后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正能学会鞭法的人,不仅要心思灵巧,还要能出手狠辣,可是你太善良,心中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劲,所以在使到鞭法真正杀招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收招,使鞭子不受你控制。”

    听到此处,天若情听得认真的小脸上突地恍然大悟,然后又是疑惑,莲倾和傅弦凌却是脸色微变。

    大痴道:“本来能力不强强自收招,是要受到反震伤害的,可你挥出去的鞭子本来就没有杀气,所以它才会仅仅是把你缠起来,虽然这也是一种幸事,可长此以往,你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鞭法!”

    那该怎么办?天若情焦急地瞪大了眼睛。

    大痴道:“事到如今,要么,小丫头你停止练习鞭法,跟爷爷学其他的武功,要么,你学会狠,不要害怕会伤害人……甚至杀了人!”

    杀人……?天若情的脸色一白。

    “外公!”莲倾突然叫了大痴一声,然后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大痴看了他一眼,却是严肃地说道:“青潋,我知道你是想永远保护好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仇家那么厉害,你查了这么多年也才查到一点信息,敌暗我明,万一你一时不慎没保护好小丫头呢?那她该怎么办?没有自保能力任人宰割吗?”

    莲倾脸色一下发白,然后身躯晃了两晃,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天若情,心神大乱。

    傅弦凌也是脸色一变,然后狠狠一握手中长剑,目中神情冰寒。

    天若情则是被大痴说的话惊呆了。

    仇家?就是十二说的,让他们傅家一夜灭门的仇家吗?她眼睛瞪得大大,然后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

    她心中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这不是那个有院长妈妈的和平世界!

    这里的人学武功,不是像她以前想的那样,是享受那种学会武功后能够高来高去的快意,而是要用来防身的,甚至用来杀人,用来报复,也用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大痴意味深长地道:“青潋,你爱妹心切,可是小丫头终是要长大的,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面对,在这点上,你还不如樱家那小子看得透彻!”

    十二,他做了什么?天若情被颠覆了某些世界观而混乱的心神攸然一震。

    “十二公子做了什么?”莲倾已经蹙着秀眉替她问了出来。

    大痴道:“他在小丫头身边派了十个擅于隐匿的高手,却还给小丫头送了这么一条实用的鞭子来!”

    原来,十二,你对我这么好!

    还有莲倾哥哥、弦凌哥哥以及爷爷!

    天若情一下想清楚了些什么,于是抬头看着大痴,一脸认真地说道:“爷爷,我知道了!”

    这里不是那个和平的世界,也没有了院长妈妈,虽然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有莲倾哥哥、弦凌哥哥、爷爷和十二他们呵护着她,可她也得学会保护自己,然后……保护他们!

    大痴定定看了天若情一会,手捻胡须欣慰地笑了。

    天若情转过头看着莲倾,认真地说道:“莲倾哥哥,对不起,我该抽那个银月几鞭子的!”

    莲倾:“……”

    虽然想一直呵护在怀里,不让她受任何一丝伤害的妹妹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既是欣慰又是辛酸,可是,为什么他家小妹子的思维跳跃会那么的快呢?

    莲倾和大痴留在树林里,由大痴折了一根树枝削成长剑,教莲倾一套需要高深内力才能习练的剑法,傅弦凌和天若情则回到马车那里去。

    此时正好是正午,炎热的阳光即使有头顶树叶的遮挡,依旧烤得人昏昏欲睡,天若情去找樱十二,傅弦凌则跃到马车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抱着被莲倾拒绝的长剑,看着天若情拉着樱十二消失的方向合眼休憩。

    “你找我做什么?”被拉到旁边的林子深处,樱十二有些疑惑,却是一脸笑吟吟地,潋滟的双眸眨啊眨,好生妩媚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有些忸怩害羞的天若情。

    “十二,你低下头!”天若情的小眼神很飘忽。

    樱十二很听话地低下头,把绝美无双的俊脸凑到她面前,一双潋滟的眸子继续眨啊眨。

    “你……你闭上眼睛!”天若情害羞地扭着小手指,语气娇憨。

    樱十二双眸一亮,随即红唇微勾,听话地闭上眼睛。

    天若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那张肌肤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的俊脸,眼里渐渐冒起了星星,十二长得真好看啊,看这修长如墨的眉毛,高高挺挺的鼻梁,淡淡粉粉的嘴唇,光洁好看的下巴,还有他那双好看诱人的眼睛……就算他现在闭着双眼,那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的眼睫毛也美得惊人,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你看够了吗?要不要我睁开眼睛了?”樱十二闭着眼睛,声音里却满是浓浓的笑意。

    “还没呢!”天若情有些慌了,忙道:“你……你不许睁开!”

    “好吧!”樱十二貌似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他不小心就睁开了眼睛,天若情心一横,也顾不得再害羞了,迅速伸出两只小爪子,胡乱地将樱十二的脸扶住,然后眼一闭,嘟起红菱唇凑了上去,目标——樱十二那两片很诱人的唇瓣!

    四唇相接,天若情很是害羞,十二的唇软软的,很柔嫩,又很有弹性,嗯,就像她吃过的最水嫩的嫩豆腐,不过却比嫩豆腐有嚼劲多了!

    天若情闭着眼睛啃啊啃,却越啃越心痒,嗯,到底还要做什么呢?把舌头伸进去?可是……这么羞人的事她真要做吗?

    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天若情的纤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背,一只手托住她翘翘的小屁股,樱十二反客为主,继续天若情未做完且还在犹豫要不要真那样做的事情——把舌头伸进了她嘴里。

    嗯?天若情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不过,在她看清楚樱十二那两排密密长长的眼睫毛时,她又闭上了……

    一吻结束,天若情小脸红扑扑地趴在樱十二不住起伏的胸口,闭着眼睛眼睫毛抖啊抖的,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好半晌,樱十二平复了有些紊乱的气息,睁开潋滟幽深的漂亮双眼来,低头哀怨地问道:“你为什么非礼我?”

    啥?天若情一下睁眼,抬起还羞红的小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樱十二一脸无辜和哀怨。

    非礼?她这是非礼吗?天若情狠狠瞪大双眼。

    樱十二“羞涩”地向她眨了眨眼,似乎很难启齿地问道:“你把我嘴都啃肿了,怎么办?”

    天若情定睛一看,果然,十二的唇给她啃得红红的……好诱人!

    “那个……我这里有伤药!”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伸手到腰间褡裢掏出小药瓶,然后一脸讨好地送上。

    “……”

    众人来龙城的时候,由于一路耽搁,竟然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回去的时候由于是近路,又是专心赶路,竟然只用了十天就回了夏莲城。

    只是樱十二告诉天若情,如果他们用轻功的话,连续赶路一两天就到了!

    这十天中,在第三天的时候,雪寒云中午烤烧烤没有调味品,来找莲倾借,莲倾在当晚投宿的时候,吩咐人买了几大包给她。

    第四天,雪寒云的马车坏了,请求和楚红香同乘一车,傅弦凌冷着脸走到她的马车旁,仔细观察片刻后,叫来凌霄宫的宫众三两下把它修好。

    第五天,雪寒云来跟天若情讨教厨艺,特别是烤烧烤的技术,莲倾微笑有礼地代天若情拒绝之后,把她带到树林深处,兄妹两一个学剑法,一个学鞭法,大痴在一旁捻着胡子微笑指点,这一次,天若情没再把自己给缠起来。

    第六天……

    第七天……

    第八天的时候,樱十二和陆欢有事要在墨城逗留,就和众人告了别,天若情站在马车上,神情低落而哀怨地看着他,樱十二对她粲然一笑,轻声道:“过几天我就来找你!”

    莲倾拉着闷闷不乐的天若情下了整整一天的五子棋,傅弦凌用草叶编了一只蚱蜢,终于逗笑了她。

    当晚众人住的是官方的驿站,天若情正准备去蹲临睡前那一个时辰的马步时,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方熙来找了她。

    跟着方熙走到院子的角落去,天若情疑惑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方熙抬头,吞吞吐吐地问道:“你……讨厌我?”

    “嗯?”天若情奇怪,瞪大眼睛有些茫然地问道:“我们不熟吧?”

    自己和他又不熟,她讨厌不讨厌能影响他吗?更何况,她没有讨厌他啊,就是记得他在酒楼说的那一句话,然后觉得自己跟方熙这种认为自己“很有身份”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懒得和他说话而已。

    天若情自认为他们的确不熟,方熙听到这句话,却像是受了打击,整个人一下子就焉了下去,垂头丧气。

    好奇怪!天若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方熙叫住她,然后犹豫着问道:“你还记恨那次的事情?”

    “那次?”天若情一头雾水。

    哪次?

    方熙抬起清秀的眉眼,忐忑地看着她道:“就是三皇子被打那次,我在酒楼说了不好听的话……那个,你别记在心上!”

    这是和她道歉吗?

    天若情一脸认真地说道:“好,我原谅你!”

    说完之后她转身又要走,方熙忙赶紧又叫住她,一脸期待地问道:“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和方熙做朋友?天若情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开口,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

    “为什么?”方熙再一次经受打击。

    天若情一脸严肃地瞪大眼睛说道:“我要是和你做朋友,被十二误会了怎么办?”

    万一十二误会她琵琶别抱、红杏出墙了,然后对她才产生的一点点爱意一下子变成了怨恨怎么办?她才不要这么傻呢,记得从一本书上看过,异性的好朋友往往会发展成为恋人,最终给婚姻和爱情造成危机,她要把如何能够给她和十二之间制造危机的“小三”都扼杀在摇篮里面。

    “你……你……”方熙用手指指着她,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用手指指着别人很不礼貌吗?嘴里说着不记恨其实很记恨的天若情不悦地看了方熙一眼,然后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在他面前走了一遍,见他还是说不出话,于是她眨巴一下大眼睛,转身就要走。

    “你……你站住!”方熙在后面叫住她。

    天若情闻言站住,然后疑惑地转头看向方熙,这又有什么事?

    她还赶着回去蹲马步呢!

    方熙一脸气愤地看着她,大声问道:“你也是个男子汉,难道就一定要喜欢樱十二那个……那个男人?”

    她是男子汉吗?天若情眨巴一下眼睛,疑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方熙气结,然后大声说道:“因为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不希望你以后受到别人的指责,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

    “我又没把你当朋友!”天若情很郁闷,是朋友就可以管对方的事了吗?更何况,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和这个方熙做朋友了?

    方熙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

    天若情非常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很鄙视地走了。

    果然是个小孩子,以为自己想要得到说一声就能得到吗?

    第九天的时候,雪寒云跟莲倾告别。

    莲倾脸上带着一惯的温和笑容,对她拱了拱手道:“雪小姐慢走!”

    雪寒云露在面纱外的秋水明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轻笑,然后声如银铃地说道:“真希望过两天见面的时候,莲倾你已经对我换了个称呼!”

    “那是自然要换的!”莲倾微微一笑道:“雪小姐慢走,莲某就不送了!”

    雪寒云要在夏莲国招驸马,那自然会亮出公主的身份,下次见面,这称呼就不是雪小姐而是寒云公主了!

    雪寒云娇笑道:“希望到时候,莲倾你换一个寒云最想听的称呼!”

    第十天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夏莲城,并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久别差不多三个月的左相府。

    天若情的身份自然还是莲倾的义弟,莲倾问过她,是想穿女装做他义妹,还是穿男装做他义弟,天若情想起英姿飒爽的红香姐竟然只能一路上窝在马车里,就慌忙摇头。

    傅弦凌的身份却是莲倾的侍卫,只是这个侍卫很多时候也跟在了天若情的身边。

    由于积压了很久的公务,莲倾一回去就忙得昏天暗地,天若情等了樱十二几天都没见到他的踪影,不由开始闷闷不乐起来。

    十二,你在哪里?

    我都开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