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内斗
“只是个小爷,小九在兰儿身边服侍了十年,现在为兰儿打理生意,他们的婚事是我与她太奶奶做主定下的,兰儿也是刚刚知情。”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夕兰的爹爹,几位美男的岳父大人柳元春。
柳父边走边说,身边跟着两个小奴,步履闲定,举止儒雅,只看样貌气质倒像是朝堂上胸有成竹进言的史官,夏景颜初见,微微一怔,脑袋稍一转便猜出这是自己的岳父,古人极重视孝道,当下敛起怒色,恭恭敬敬的迎了过去,躬身施礼,“小婿夏景颜拜见伯父!”
夕兰一听,自称小婿拜见的却是伯父,忍不住掩嘴笑了笑,俏皮的模样正被烨弘棉收进眼底,再不他也凑凑热闹?
柳元春嫁给夕兰的母亲,虽是个郎君,可骨子里读书人的傲气十足,在林府他说话没分量,时间长了悲愤气馁了好多年,妻子离世,他又被挤压的抬不起头,现在不同了,林家的生意要靠夕兰,就连县令的儿郎都想着法的要嫁给夕兰做夫郎,柳元春的胸脯也挺起来了,腰板也直了,说话不由的有了气势,刚才转来转去竟转到夕兰请客的酒楼,本不想打扰,自己吃口算了,便要了个偏僻的雅间,菜还没上来,柳元春坐在窗口想事,正瞧见夕兰的一众夫郎沉着脸问话,而自己的女儿头低低的,手指搅着裙角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当下气的进了后院,岂有此理,官品再大也是嫁了为人夫的,岂有骑在妻主头上吆五喝六的?女儿若如此受委屈,不娶也罢!所以一来就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不敢,景王爷快快平身,老夫一无官品,二无功名,怎受得了王爷大礼!”说着要给夏景颜施礼,吓的夏景颜急忙扶住他,身后的岳炎和李瀚宇一看苗头不对啊!看来老爷子是动怒了,两人心有余悸的静观其变。
夏景颜额角直冒汗,若是夕兰的父亲不满意自己,时间长了,恐怕兰儿也会有微词。
烨弘棉看着弯了弯眉眼,笑着挨了过去,躬身施礼,“小生烨弘棉见过伯父。”
“你是……”柳元春一愣,女儿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
烨弘棉笑容满面的应道:“伯父,小生是兰兰的朋友!”
夕兰刚想上去解释,一听烨弘棉这么说,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烨弘棉见了更觉好笑。
“朋友?”柳元春一见烨弘棉长相俊美,举止倜傥,言语讨喜,就猜是不是女儿的爱慕者,小九一个小爷都容不下,这样的青年才俊是不是也被排挤了?当下怒气更胜几分。
“弘棉乃当朝一品右相大人,是小婿的同窗世交!”李瀚宇乖巧的上前为岳父大人引荐,他十分不满意烨弘棉当着岳父的面说自己是兰兰的朋友,再怎么玩,这也有些过了!
柳元春一听连忙要施礼,一把被烨弘棉拦住,温和的应承道:“此次破丽雪寨,发现钻石矿,兰兰立了头功,女皇陛下已下旨赐兰兰为正七品文职,虽说圣旨还没到,本官却已拉她商讨公务了,兰兰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以后有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她啊!”
烨弘棉此话一出,除柳父及李瀚宇高兴的喜形于色,岳炎等人都是惊诧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夏景颜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骂了句‘小人’,随即又恢复常色,心里开始暗自盘算这正七品的作用。
夕兰早知此事,悻悻的笑了笑,唤了声爹爹,又召唤大家进雅间边吃边聊,她也看出柳父动怒,看来颜颜给爹爹的印象不太好啊,进去好好哄哄爹爹,让他对颜颜有所改观才好。
柳父本来很生气,这会儿听说女儿做了官,高兴的跟中了六合彩似的,脸色好了,众人才又开始有说有笑的陪着这位长辈闲聊。
待就座,夕兰特意让颜颜挨着柳父坐下了,那边坐着烨弘棉,夕兰便一会儿一探身的说些趣事调节气氛,好不容易酒足饭饱要散场了,柳父也再没对颜颜掉脸子,她刚刚要舒一口气,就听坐在柳父对面的岳灵儿道:“伯父,灵儿初出山谷,有很多事还弄不太懂,还请伯父赐教!”
柳元春高兴,见她虽是白发异样,却欢喜她是个女娃(在朝日国,女子是很受尊敬的),便和蔼应道:“岳姑娘有甚不明白的,只管说来,老夫虽才疏学浅,却也枉活了三十余年,也许能为岳姑娘解惑。”
岳灵儿淡淡一笑,冷言道:“白业谷中,男子很少嫁人,即便退而求其次嫁人,也必为正夫,二师兄与兰姐姐结为夫妇携手终老,名份由女皇眷顾指为正夫,却也符合谷中规矩,可兰姐姐除了二师兄若再娶夫是不是要经过二师兄这个正夫同意呢?二师兄为人谦逊,必然事事照顾兰姐姐感受,若如此,灵儿就是想知道,兰姐姐是否便可不顾二师兄的感受而一娶再娶呢?”
夕兰一口茶咕噜一声艰难的咽了下去,她就知道岳灵儿一开口,必然是个惹气的篓子!果然,但见柳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半天没言语,这不正是说自己给女儿娶夫逾越规矩了吗?
岳炎敛起眉头未语,不开口训斥岳灵儿,也不看夕兰,也不讨好柳父,哪怕是说上几句谦逊的话,看来对于家里给她娶小爷的事,岳炎也是颇为不满。
夕兰也蔫了,难道要将小九休了或者……卖了?他们才能满意吗?可心里对小九却不是因为怜悯才默许他,也是出于感情,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小九,虽然印象不太好,可他毕竟是重生之后映入眼帘的第一道阳光,‘我等你回来!’他对自己的感情就像屋檐下掉落的水珠,日久天长,滴水穿石,自己的心不比石头硬,说不动情那是自欺欺人,可这种场合,她又怎么忍心为小九撑腰而伤了在座三位夫郎的心呢?
烨弘棉是局外人,看的就是个热闹,见冷场了,故意笑嘻嘻的问夕兰,“兰兰,你让我代为订制的指环样式,我一眼便相中了,不知能否借你的图样多制出一枚,让我也沾沾福气!”
“那怎么行?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托大人订制的这几枚是要送给相公们的,寓意团圆和美,心心相连,大人佩戴不太好,不如我再设计几个样式供大人挑选,如何?”
【114】回宗家静心
一提起这别出心裁的指环,又想起夕兰说的七夕节由来的版本,岳炎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轻轻嘘出一口气,起身对柳父施了一个九十度大礼,平声道:“岳父大人,小婿爱慕兰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和兰儿共结连理更加希望能白头偕老,小婿虽为正夫,但也知一家之主乃是兰儿,兰儿若要娶夫,凡是品貌端正,她……她又相中的,小婿不会横加阻拦,小婿虽初出山谷,母亲却是朝日女子,熟知《夫戒》《三纲四常》,自不会失了林家的威仪,灵儿师妹还是孩子,说话虽欠考虑却也是为小婿直言,还请岳父大人多多担待!”
岳炎吐口了,虽然语气不算和气,但毕竟是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夕兰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岳炎施施然的又欠了欠身子,直到柳父示意他坐下,他才抬头看向夕兰,脸上无波无澜,淡漠的如同初次相见。
夕兰悻悻的又喝了一口茶,茶已经凉透了,喝在嘴里苦涩难耐,难道自己娶夫不是给他们幸福而是让他们越来越伤心吗?一时间,自己似乎也迷茫了。
岳灵儿得意的瞥了一眼,心里拿定了主意,不回山谷了,就跟在二师兄身边,什么时候二师兄得了自由身同意嫁给她,什么时候这事才算完,不然,她一定搅得他们家不安宁。
柳父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夕兰,心道,这些个姑爷看来都是不好说话的,自己的女儿心肠如此软必定是镇不住他们的,以后为难的只是她自己,这怎么能不让他操心啊?
“兰儿,明日与爹爹回宗家吧,你自出生还没回去过呢,院子里还有你母亲中的蛇兰花,你也应该会喜欢的!”柳父这样说就是不带任何一个姑爷同往了,趁此机会,他要好好教导夕兰身为妻主之道。
几个准女婿一听,心里又是一动,气话归气话,到底也是想拥有夕兰更多的宠爱,才会孤注一掷,没想到岳父大人可不是软柿子,再看夕兰双眸黯然,思绪漂浮,似乎心不在焉,几人都觉今天有些闹过了,心有不忍,从酒楼出来不自觉的都要与夕兰同乘一辆马车,安抚佳人受惊的心,谁到柳父一马当先进了车厢,并拉着女儿坐上去了,理都没理他们。
晚上沐浴更衣之后,夕兰将门反锁住,独自在屋子里面画图纸,她答应烨弘棉给他绘几个指环的款式挑选,自然不能失信,而且她也明白今日若不是烨弘棉从中调和,僵持的局面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呢,也许就要低头认错,休了小九也不尽然。
人道女尊国,顾名思义以女子为尊,怎么到了她这就不转轴了呢?难道自己的平等相待,相扶尊敬不适合女尊国?唉!若真是觉得与她相偎委屈的话,她又要如何待之?
门外三位夫郎相继徘徊了一阵,本来各自为营的三个人第一次不约而同的坐下参谋对策了。
李瀚宇一坐下便道:“看来咱们的岳父大人很不满意我们三个啊!”
夏景颜皱着眉头往身后的凉亭柱子上一靠,道:“要是换作别个妻主,小爷娶来是死是活也不甚在意,可以兰儿的性情,娶了必然不会让他受委屈,我们即便想卖了恐怕让兰儿知道会更加怨愤我们,岳父大人只当娶了个小爷不当事,殊不知兰儿那小妮子心肠太软,就算是个小爷也要分出神去眷顾的。”
李瀚宇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服侍兰儿的小奴吗?咱们只要缠住兰儿,害怕他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宠爱吗?”
夏景颜若有所思的溢出一抹苦笑,看来李瀚宇更善争宠之道啊,自己以后是该大度一些了。
半天没言语的岳炎突然淡淡出声,“小九我见过,倒是个贴心懂事的,在汉水郡时就颇得兰儿欢喜,不然也不会平了他的奴籍,让他打理生意了。”
两人一听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均叹口气,他们的妻主要如何才能内敛锋芒不让其他男子发现她的好呢?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哪知岳炎又道:“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兰儿似乎在重新考虑娶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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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炎猜的一点不假,夕兰以他们的角度出发,一直患得患失,不能确定他们跟在自己身边是幸福还是伤心,神情恍惚的跟着柳父进了柳府的大门,被迎进正厅,柳氏夫妇似乎早就在等他们,笑语盈盈的问长问短,一点不见多年后相聚的气氛,就连装一装都懒得做,夕兰顿时明白,母亲为什么没能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这家人已被封建阶级思想深深荼毒了,母亲商户之女的庶出身份,是永远跨不过去的沟渠,要不是如今自己与景王爷、左相之子关系复杂,恐怕今天见面的地点会是偏厅,接待的人会是小奴。
既然回了宗家,三姑母倒也诚恳的留柳元春父女在府上住几日,柳父虽心情复杂,但毕竟是自己的家,想了想便应允了,夕兰也没反对,正好可以避开那三个男人自己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同时还有生意上的事要同三姑父谈,还要借机接近柳凤儿探出彼得语是不是英语,事情很多,那就住下吧。
晚饭的时候,柳家设宴款待了柳元春父女,夕兰如愿的认识了柳家十二位堂哥和一个堂姐柳凤儿,除了六位堂兄年龄稍稍大了些,其余倒是年龄相仿,柳凤儿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长相具有南方女子的娇小柔美,性子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倒是极好相处的小姑娘。
堂哥们多有生意铺子要管理,白天不在府上,只有柳子轩与柳凤儿为官,正巧休假在家,夕兰本就才情横溢,又会察言观色,柳氏兄妹表现得倒是很喜欢她,于是三人成影,这两日常聚在一起说话,这日三人又聚在凉亭内喝下午茶,夕兰正愁不好套出彼得语,却见回廊里一转走来一个蓝眼金发的外国男人,呀!看样子像是英国人啊!
“约翰大人!下官参见大人!”柳凤儿见那外国人起身相迎,拱手施礼。
【115】想去外书局
烨弘棉提醒她外书局是个比较低调的地方,日常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招待外国使臣,洽谈友邦之谊,这个部门的官员在外不便透露公务内容,夕兰一听便懂了,这就是现代的外交部门,所以她也不敢贸贸然的打听,现在突然来了个英国人,估计彼得语就是英语的面大。
柳凤儿见顶头上司望着夕兰,连忙稍稍侧了侧身子,微微低头道:“大人,这是下官的堂妹林夕兰。”
“林夕兰?哦哦,本官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发现钻石的人。”约翰在朝日国生活多年,汉语说的十分流利,口音不似南方人的糯甜,倒是京味十足。
夕兰上前一步,学着柳凤儿的样子,躬身施礼,“学生拜见大人。”朝中空放品阶且无实职的人,在官员面前可自称学生,而且她猜自己八成要进外书局,做大头的门生也不亏啊。
约翰面色浅白,是标准的白皮肤,眼睛细长,瓦蓝的眼仁,眉毛和发色都是金色,高高的鼻梁,嘴唇很薄,下巴有些长,也与中原人一样蓄长发,高冠束起,四角空纱的黑色冠帽用一根翠玉的簪子固定住,未留披散的发丝,身上穿了一套藏蓝色标准的圆领袍子,袖子为月牙白色,广袖,脚上厚底船鞋,脚尖翘起如意帆,整个人除了样貌与人不同,倒是纯正的文人打扮。
夕兰打量他的时候,约翰也在看夕兰,伸手示意平身,“呵呵……,柳姑娘的事迹在朝中已传开了,你为陛下设计的凤钗陛下很是喜欢,这些日子本官见陛下一直佩戴,那钻石真如星斗般璀璨夺目,这样难得的宝物全在柳姑娘你慧眼识宝啊!”
“谢大人夸赞,学生也是误打误撞,陛下喜欢,学生甚为荣幸!”夕兰恭谨的应道。
约翰向凉亭里走去,坐在石凳上,同时示意夕兰与柳氏兄妹坐下,笑道:“柳姑娘过谦了,陛下已经颁旨御赐柳姑娘七品官阶,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京殿试?”
柳氏兄妹很显然也早就知道,并未表现的惊讶,此时,也都转头看夕兰怎么说。
夕兰脑子一转,若是有人向陛下要她办事,右相大人再与女皇吱与一声,左相大人再不阻挠,那么殿试就能很自然的取消了,心里打定主意,便道:“学生才疏学浅,整日与商户打交道,若论经商之道,还算熟悉,可若论治国谋略,学生的那点才识恐怕要显拙了,这殿试学生心里既殷盼又有些惶恐,且陛下的圣旨还未送达,是以回京之日未能定下来。”
约翰听完安抚道:“姑娘过于自谦了,面见陛下只需知无不言,言时适宜,陛下问你且答,不可言它,也就无需惶恐了,陛下虽威严却是明君,柳姑娘放宽心!”
夕兰暗自翻了白眼,她还不知道问啥说啥,就是怕考官问啥她答不上啥,岂不悲剧?掩饰性的笑了笑,“学生谨记大人点拨。”
“要说本官与柳姑娘倒是有缘,姑娘母亲的画像本官见过,姑娘与乃母确有八分相似。”柳凤儿为约翰斟了一杯茶,约翰抬手至唇边笑吟吟的品了一口,抬头又看了眼夕兰。
夕兰一怔,怎么这么多人见过母亲的画像?正在疑惑,却听柳子轩笑了笑,道:“柳堂妹一定觉得舅母的画像广为流传了吧?呵呵……,约翰大人与索菲亚大人是同幕,乃郭议政王夫郎。”
同幕是指两个或几个男人同侍一个妻主,男人之间的关系代称,就好比连金、妯娌、兄弟、姐妹差不多。
原来约翰与画夕兰母亲画像的宫廷画师索菲亚为同幕,说起来也是因为夕兰母亲的画像,那画像画成之后,因是索菲亚改用彩色油染的第一次,画面多姿,笔功活络,曾被初登大宝的女皇亲赞,成为外系御用画师的首官,也因那副画,定下了郭议政王与索菲亚的亲事,可谓双喜临门。约翰是早在索菲亚嫁过来之前就是郭议政王的侧夫了,当时也是他力挺妻主娶索菲亚的,要知道,他们这些异国人远渡重洋来此地是为客,可落户于此百年,就成了下等人,不比实力亲厚的皇族和世代大家,有机会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议政王,那还不削尖了脑袋往上冲啊,这样连带母族也有所倚靠了。
夕兰将关系在脑中捋顺了一遍,这才释怀,想必约翰和索菲亚不但为同幕,更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关系密切,一荣俱荣,那样看过自己母亲的画像也不为奇,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郭议政王,先前是李瀚宇提及,夏景颜要娶的人中龙凤非郭议政王的女儿所不是,这郭议政王还真不是等闲之辈,二品以上官级除了正夫还可娶三位以上的侧夫,外书局最高长官为总长,次为佐官,直接受女皇陛下监理,约翰有这么大的实权,却只是郭议政王的侧夫,令人震惊。
“郭议政王的威名就连身为庶民的学生也曾听过,约翰大人才貌双全,与议政王正是佳偶天成,学生钦羡不已!”商人较之当官的更会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点夕兰倒是不用磨练了。
约翰听了明知她是在奉承自己,却也听的心情愉悦,飘飘然,当下对夕兰的好感又进一层,想着这位虽是名不见经传的七品芝麻官,身边的围绕的却都是大人物,在小辈里可都是翘楚之辈,他有意结交,说话便更显热情,“柳姑娘可曾想去哪一部门就职?”
耶,有门!真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啊,夕兰状似迷茫的看向约翰,道:“学生一时也不甚明白朝中官级职务,只等着殿试以后,听从上级安排。”
约翰呵呵一笑,道:“我朝官级分为九品十八级,上有内阁议事,内阁由左右两相,一位议政王与一位内廷大司监主政,其次为六部九卿,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谓之六部,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太仆寺、廷尉寺、鸿胪寺、宗正寺、大理寺、少府寺谓之九寺大卿,柳姑娘若想留在京师任职,便要想着进入六部九卿寻个缺才好。”
哇!夕兰听完不由瞪大了双眼,妈妈咪呀!这么多部门啊,她一个七品芝麻官该何去何从哦!
【116】女皇计谋
约翰见了又是一笑,就连柳氏兄妹也被夕兰的O型嘴逗的轻笑出声,柳子轩道:“柳堂妹不晓得,咱们朝日国乃是泱泱大国,领土广垠,亿万子民,要运筹国务,梳理政事需要鸿骨砥柱,国不能一日无君,不可一日无本,何为本?文武百官矣!”
呃……,夕兰转了转眼珠子,轻声甚至是极为谦虚的问道:“不是说民为本,国运昌,君为上,下臣为器,上下齐心,江山永固吗?”
她这话一出口,身为下臣的三个人立时噤声,约翰细细品嚼,转瞬奇怪的看了一眼夕兰,呵呵一笑,道:“姑娘的话却无瑕疵,正如我外书局,设外政、商务、编译、庶务四司,而各司长为器,上行下效,才能将外书局事务办理妥当。”
观人不止听声,更重要的是看眼色,夕兰抓住约翰眼底一闪而逝的怪异,又细细琢磨了他的话,当下心里吓的咯噔一声,约翰身为总长,自然可说下属为办事的利器,可自己以国运说事,站的位置可就是女皇的范畴了,若是约翰有心说事,恐怕自己现在要枷锁侍候了,这说好了为人臣子忧国忧民,说不好便是有巧言令色,有谋逆之心。
夕兰干笑一声,拿起茶壶为约翰众人斟满茶水,掩饰道:“学生听大人言,怎么外书局不在六部九卿里呢?”
约翰等人本也无意深究,话题一转,约翰与柳凤儿相视得意一笑,柳凤儿抢着解释道:“外书局属内廷事务,直接由女皇监理,不需经由六部九卿,若女皇不能及时亲理,总长大人才报内阁议事。”
夕兰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别说,外书局还真是个世外桃源,以她出入官场,啥啥不懂的愣头青倒是挺适合去外书局的,时不可失,她紧紧抓住柳凤儿的话尾巴,道:“外书局可真威风啊,听三姑母说堂姐便是在外书局当值,堂姐好福气。”
柳凤儿闻言更是得意不行,道:“我在编译司任主薄,总长大人若不是与家父亲厚,要见总长大人可不易!”说完柔柔一笑。
夕兰等人也跟着笑了,约翰颇有长者之风,虽对柳凤儿扳着脸,口气却很宠溺,“难道本官疏于治查吗?平日里怎么就不易见了呢?”
几人又是一阵笑,夕兰觉得约翰这人看起来还算厚道,柳凤儿也还好相处,便下定决心毛遂自荐,站起身拱手施礼,“总长大人,学生自荐愿为总长大人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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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名芳菲,字宁远。
皇宫内苑,年近六十三的宁远帝正在秦华宫休息,秦华宫正是夏景颜生父贤君的宫殿,贤君先为宁远帝舒舒服服的按摩了一刻钟,然后又为她抹了花露水,香喷喷,白嫩嫩的香体懒懒的倚靠在美人塌上,令人垂涎三尺,女皇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多岁样子,可保养的再好也抵挡不住芳华流逝,六年前癸水便不在光顾滋润她了,再加上政务繁重,她对床第之事更无半分兴致,可怜后宫美男三千,以前便要雨露均沾,有的一辈子都不曾见女皇一面,而今就是常伴帝王身边贤君也只能望梅止渴了。
令贤君欣慰的是,自己的皇子颜儿样貌出众,性情儒雅,且极重孝道,颇得宁远帝喜爱,就算几年前违抗一次圣意,女皇依旧没舍得惩罚他,只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可没想几句气话却延误了颜儿的终身大事,好多年轻有为,门当户对的女子都娶了正夫,自己的颜儿倒成了闲置的剩余品,他这当父亲的能不急吗?这几日他突然接到儿子的书信,说钟意一名唤林夕兰的女子,要嫁给她,央他在女皇面前周旋,他命人去查,一看是个商贾小户的女儿,便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哪知女皇竟亲赐婚皇族嫡亲岳炎为那林夕兰正夫,不到半月又赐了那女子为正七品官阶,他从中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逐人又去打听,就连左相也正积极铺路让儿子嫁给那女子为侧夫,这一奇异现象不得不令贤君认真考虑。
女皇见他恍惚的不知在想什么,便懒懒的开口问他,“贤儿可是有心事?”
“啊!陛下,颜儿过了年便是双十年华,想想旁的儿郎都以珠玉相伴,美眷成双,卑下心中甚为焦急。”
女皇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这些天户部报去年甘宁、广玉、汉疆、浍庆的账目混乱,赋税一拖再拖,至今只上缴三成不到,没想到今年又发生旱情,看来今年的不但税银不能上缴,恐怕还要国库支援,别看国家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库银却不丰足,一有天灾**,总是捉襟见肘。
颜儿任户部尚书,政绩卓然,一向少有事端,可最近他却频频上书,难以应付,她深受祖训教诲,万不可增加赋税,苦思不得解决之法,这些日子的头痛病都犯了,刚刚突然听内廷大司监李江透露说,颜儿钟意一商户之女,想要嫁给她为正夫,再一细问竟是发现钻石的林夕兰,可林夕兰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正夫之位给了皇姐的儿郎,岂能出尔反尔?而且当年她自觉亏欠皇姐,若不是皇姐与白业国和亲,今日的皇位还不一定是谁坐呢!怎么说这旨意都不会再改。
“唉!”女皇叹了口气,支着身子向床里靠靠,拉过贤君靠在他胸前,柔声道:“颜儿的婚事你可有钟意的人选,朕下旨便是。”
贤君一听喜笑颜开,没想到女皇今日这么好说话,以前一提起这事,必要生一肚子闷气也得不到女皇松口,喜形于色道:“听说近日建有奇功的林夕兰品貌端正,栋梁之才,陛下可遣人了解再行赐婚。”
宁远帝一听,嘴角溢出一抹莫名的笑,她这个皇子就爱和她较劲,喜欢就直说,可偏要拐着弯的威胁她,她身为人母,哪能那么大气性,多年前的事还咬着不放,只想听儿子认个错罢了,现在可倒好,不但不知错还来威胁她了,赐婚?有何不可?
“林夕兰,朕也觉得禀性纯良,是可托付终身的佳选,可颜儿到底晚了一步,非要嫁可就只能屈于侧夫了!”
贤君父子早有商量,不以为意道:“侧夫也好,只要是良人,侧夫也不无不可,何况卑下了解到正夫也是我皇族之人,正可平起平坐!”
【117】付出不等于回报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如意算盘高兴时,眼底射着涉猎目光的那个人,却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年纪大了,总要有点娱乐不是?
夕兰成功自荐进外书局,约翰成功吸纳一名新兴下线,贤君成功为夏景颜争取到了赐婚的旨意,而女皇的旨意却是意味深长。
柳元春借着在宗家消停能与女儿促膝长谈,这几日没少灌输她如何为人妻主的思想,总结下来就是,女子位尊,一切以妻主为中心,妻主是月亮,夫郎是星星,妻主的话就是下给夫郎的圣旨,有异议也必须无异议执行,所以柳父给她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一人发一本《夫戒》,领会贯通了再进林家的门。
夕兰还在彷徨中,自己和柳父的思想根本是一点不搭边,她若想用一本封建的礼教书籍制服夫郎们,那他们对待她是不是也会礼上往来,不再有真爱,只是单纯的为了宠爱呢?若说爱,她的爱是不是错了呢?自己闷闷的胡思乱想,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唉!
这天下午,夕兰睡醒之后,便坐到回廊里拿着扇子扇风,醒脑,眼皮还有点发硬,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一折白扇,轻摇两下,大大的俊脸猝不及防的和夕兰来了个脸对脸。
夕兰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一看,竟是烨弘棉,大热的天他仍旧一袭红罗衣,颜色瑰丽,妖魅飘逸,打开的扇面挡住口鼻,拦在与她近在咫尺的中间,嘻嘻一笑,道:“兰兰想我没?”
“想了!”她一直以为人妇的身份自居,本来开朗的性子收敛不少,尽量不与夫郎以外的男子打哈哈,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好像因为他们,她连自己的空间都没了,就连**权都被剥夺了,虽然有人爱很甜蜜,可有时确实挺郁结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待人相处,恢复自我,别总在男女之事上瞎合计。
烨弘棉愣了愣,‘啪’合上扇子,向后靠了靠,和夕兰保持一定距离,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我惦记上你了?”夕兰为他倒了一杯茶,将自己也添满,举杯喝了一口,毫不做作。
“你不会,你家的男人那么多,兰兰你已经应接不暇了,哪有心思想我?”烨弘棉呵呵一笑,也举杯喝了一口。
夕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从大门。”烨弘棉白了她一眼,右相大人进一个小小织造的府邸,不说列队迎接也差不多了。
“呃……你没说是来找我的吧,我们要不要装作巧遇?”夕兰赶紧起身,四下扫着,还真发现回廊后,假山后,屋檐下,柳府的小奴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巧遇?哪那么巧?本官就是来找柳大人的!”烨弘棉好整以暇的闲闲说道。
“柳大人?三姑父在府上吗?”
烨弘棉看她一惊一乍的更觉的有趣,一撂下摆,跷着二郎腿道:“你不就是柳大人吗?还找哪个柳大人?”
“我?”夕兰指着自己不确定的扬声。
她的手很小,手心像是元宝,十指纤细,指甲饱满,在阳光下粉嫩嫩的,特别可人,烨弘棉似无意扫了一眼,嗓子突然有些发干,拿起茶杯又灌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点头道:“这里除了您尊姓柳,可还有第二个柳大人?”
夕兰晤了一声,又缓缓坐下了,知道自己被封了官职,可还不习惯别人称呼她为大人,“虽然你知道内情,可圣旨还没到,可别乱叫了。”
“嗯,约翰大人上书庶务司缺人手,陛下便将你拨到庶务司去了,隶属外书局,你见过约翰?”
“哦,前两天见过一面,没想到还真就去了外书局,听说那清净,正合我去。”夕兰没想到约翰还真挺办事的,这么快就成事了。
烨弘棉笑了笑道:“陛下还下旨,只要你任职领了牌子,便是七品官员,皇子嫁与你为侧夫。”
夕兰又被弄的一愣神,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颜颜办事效率也挺高的,这么快就说服女皇嫁给自己了,“唉!”耶?不是宇要趁机嫁为侧夫吗?怎么要颜颜捷足先登了?“那宇呢?宇怎么办?”
烨弘棉嗤了一声,“你还真贪心,想着这个,掂着那个。”
夕兰脸色一窘,转瞬又叹了口气,“我是太贪心了,他们都那么优秀却要嫁给我一个人,是委屈了,若可以,我倒希望他们都能找到钟爱的女子,一双人,一生相伴。”
烨弘棉嬉笑着打量着夕兰,发现她不像在开玩笑,虽然有些不愉,却很认真,当下也收敛起笑,道:“你……你后悔了?”
“你不是又来给他们探信的吗?我不是后悔了,爱上他们我从没后悔,而是幸福,可他们和我在一起却会不开心,不幸福,谁不想付出得到回报?我不能给他们想要的,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住他们?”
烨弘棉彻底惊呆了,这番话简直是惊世骇俗,试问天下有哪个妻主是这样想的?男子多如牛毛,女子越加珍贵,哪个女子不是夫郎成群,喜新厌旧?像她这种想法,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烨弘棉问道:“这世上本就男多女少,不论娶了谁,你必定给不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打算娶夫了不成?”
这个问题夕兰想过了,要是他们……他们真的离开,她只回去与小九独守便是了,小九她还是了解的,那个死心眼,就是要把他卖了,他也不会再嫁给别人了,之前的十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与他共同成长,那么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她陪他走过也算安稳吧。
“那便只娶一人!”夕兰自己都惊诧,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复兴林家家业,她真是长进了。
烨弘棉哑然失笑,道:“即便两人相爱,也算不清谁付出多,谁回报多,你还真是……!”
他见夕兰又开始发愣,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在夕兰眼前晃了晃,道:“明日七夕节,这里是你要的指环,还有,这是你三位夫郎给你写的信,我发誓,我可一个字都没看。”
【118】二加一计划
三位夫郎联袂写的信就是别出心裁,李瀚宇和夏景颜上下写了满满一篇,思念之情如流水般潺潺渗出,都表示自己同意小九入门,还保证以后不再惹她伤心,看的夕兰心里发酸,暗暗决定就他们四个,不再娶了,在信纸的末梢有一行铿锵的行书,这是岳炎的笔体,‘心有灵犀,为夫愧对兰儿赠与的诗。’
夕兰看后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若爱,为何不能只爱一人,小九外冷内热,一颗心全挂在她身上,岳炎破尘傲骨,独独钟意与她,李瀚宇文武全才,对她却处处小心,夏景颜睿智精明,仍甘愿被她‘算计’,她,何等何能?
桌案上放着烨弘棉送来的指环,并排放着五枚,夕兰拿起其中一枚,里侧刻着LOVE.炎,有人说爱不爱很简单,爱就爱了,不要谦让、不要客气、不要迟疑,爱就像是潮涨时的那道白线,无论多么平淡,在心里都会掀起山般高的浪头,要爱就爱,没有人永远站在原地等你转身,就像李寻欢和林诗音,错过了,再想牵手除非山河倒流,时光回旋,她的夫郎们也许不知道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却都知道爱就要趁现在,那么她呢?
若爱了,却已不能只爱一人,她要如何相待?真能一碗水端平吗?
夕兰忽然想起前世的父亲,不论多么喜爱三姨娘,每周必定要留在母亲房中三宿,其后是二姨娘、三姨娘平分,有大事时必征求母亲的意见,出门回来,礼物必是人人有份,而母亲的最为丰厚,这是一个男人对发妻的尊敬。
岳炎、夏景颜、李瀚宇、小九虽然名份不同,可也不能厚此薄彼啊,真要像父亲那样‘分工’明确吗?夕兰认真的想了想,虽然每个都爱,每个都值得她尊重,可也不能因为情爱搅得家无宁日,他们要嫁给自己就要进林家的门,且不说爹爹看不惯,就是老夫人恐怕也要过问,看来得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了。
她收好指环,决定用爹爹的办法,每人先发一本《夫戒》,先震慑一番,然后推出爱人二加一计划,具体内容就是,自岳炎开始,每人按顺序侍寝,到第五天的时候为独处日,是自己的个人时间,也就是将时间分为十份,每人占去两份,自己留一份,若遇到特殊情况往后推延便可,打定主意后,她又将指环放回荷包里,缓缓溢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原来七夕节是十分受重视的,第二日柳府张灯结彩,大门外和各处院门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窗棂上还挂了七彩布条,夕兰看着新奇,东转转西看看,可也谨记规矩没出她和柳父住的别苑,来到柳父住的房门前,想着说一声晚上出去一趟,正巧柳父也要去找她,一见面,柳父便道:“晚上你三姑父在府上宴请各位同僚及家眷,要你也带上朋友凑凑热闹。”
朋友?夕兰一想,外面不止岳炎,还有岳灵儿、岳熙、晏阳天,哦,还有救下来的周氏兄弟,那个周七说什么都要报恩,做她的保镖,只要给口饭吃不要工钱,周元听说夕兰要请先生恶补,便自告奋勇教她,也是给口饭吃就行,几位夫郎同意周七留下,周元就说要看情况,夕兰还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想法,周七样貌不雅,甚至是有点丑,周元长的清秀,所以留周七弃周元,唉!无语了,这哪是女尊国啊,根本就是饿狼国,她就是那块被狼群围扑的肥肉。
夕兰应了柳父,遣小厮去客栈请他们来,同时也请了烨弘棉,到了晚上夏景颜在前,领着一干人等气场十足的进了柳织造的府邸,三姑父顿时决定颜面增光,想想,一个织造就能请来皇亲国戚,尚书大人,豪门公子,江湖名士以及……,“哎呀,下官恭迎右相大人,大人能来,下官真是荣幸之至。”
夏景颜回头瞄了一眼烨弘棉,这厮三天两头的和兰儿混在一起,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若说有意,处处表现的又没什么,若说无意,还事事都到,一个内阁重臣整天的阴魂不散,不得不防!
“本官是来做客的,兰兰是本官的朋友,如此柳大人可说是本官的长辈了,叨扰了!”烨弘棉抱拳应酬着。
柳织造一听脑中警铃长鸣,难不成这位右相大人也相中夕兰那丫头?不得了不得了!顿时诚惶诚恐的扶住烨弘棉,“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说完大着胆子拉着他的手往里让。
烨弘棉顺势越过李瀚宇,与夏景颜并排,侧目道:“王爷文采出众,整日与银子打交道倒真是屈才了,哈哈哈……!”
“你偷看?”夏景颜气的鼻子没歪了,李瀚宇那小子打包票说他办事牢靠,才将给夕兰的书信托他代转,没想到这厮竟偷看,偷看就偷看吧,还敢如此嚣张的说出来。
“谁偷看?我可是光明正大看的,切!”烨弘棉轻蔑的哼了一声,‘啪’扇子一打,摇头晃脑的走了。
夏景颜一肚子气,阴沉沉的看向一脸疑惑的李瀚宇,“这就是你的兄弟?哼,小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完不待李瀚宇明白,紧跟着烨弘棉走了。
岳炎淡淡的看着,缘分天定,又岂是怄气设计就能阻拦的了的?况且兰儿又不是木偶,牵牵线就动一动,一切顺其自然吧!
整个柳府后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来的不仅有柳织造的同僚及家眷,还有同在景宁府内生活的亲戚朋友,再加上柳元春父女等人,显得一派和谐,笑声不断。
小别胜新婚,夕兰与夫郎们分别了几日,见面的一刹那高兴的忘了相迎,李瀚宇没两步就奔了过去,握着夕兰的手,瞥着嘴,喀吧着水一般的明眸,委屈道:“兰儿不要我了吗?”
夕兰被他握着的手指紧紧攥了攥他的,看到宇眼中的惊喜,只是雍容的笑了笑。
夏景颜靠近,不咸不淡道:“兰儿这几日过的很好吧!哪还有空想起我们!”
【119】一本夫戒一枚指环
夏景颜和李瀚宇都是一愣,岳炎淡淡的一笑,眼中盛满关切,轻声道:“我们都很好,就是挂念你,都想的慌!”
夕兰一怔,松开李瀚宇的手,走到岳炎身边,深深的看着他,好像很多年不见了,轻声开口,“燕子终是知道回家的!”
岳炎的淡笑僵在嘴角,动容的看着夕兰,双目对视,是许久不见的柔情,也许,时光倒转,她的唯一只是他,就算现在,她仍就是他的唯一,夕兰自怀里拿出荷包,细心的挑出岳炎的那枚指环,拉过他的左手,戴在无名指上,肃容道:“听说无名指与心脏相连,它若痛,心就痛,我用指环将它套牢,以后你心动、心痛只能为我,炎,你愿意吗?”
岳炎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心情,他以正夫自居,不能像李瀚宇那般撒娇,不能像夏景颜那样喜怒形于色,他要担待,要包容,一颗心要承受四个人的重量,他的笑成了面具,成了阻隔他爱她的墙,他在等她看到他的好,不知道要等多久,就在不经意间,幸福来了,这个小女人就偎在他怀里,目光灼热的能点燃整个世界,他还有什么奢求的?只要她快乐,他愿意承受的更多。
“兰儿,我愿意,只要能和你携手终老,心痛也甘之如蚀。”
夕兰迎着满院子人的目光,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环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膛上,怦怦而有力的心跳,见证了她心里的爱,那里,永远有一个柔软的位置,像是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静静的,细水长流。
夏景颜微微眯了眯眼睛,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岳炎的品行很让人折服,起初他一心想为正夫,就是看岳炎内敛稳重,才甘愿为侧夫,这些日子觉得夕兰不怎么亲近岳炎,他想可能是还没入房的关系,现在看来,有些情感是可以超越一切的,这样的情感阻止不了,也摧毁不了,兰儿,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对你也情深意重呢?
李瀚宇看两人说也说了,抱也抱了,嘻嘻一笑,挤了过来,拉过夕兰,讨好的问她,“兰儿,怎么只有一枚指环吗?我有没有?”
夕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一摆手,唤来小奴,那小奴早在一旁站了半天了,这些可都是大官,他看的都呆了,见夕兰向他摆手,他还愣了愣神,被柳父瞪了一眼才麻溜的跑了过来。
几位夫郎一看,那小奴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李瀚宇兴奋的扬起嘴角,夏景颜也面露喜色,都以为是夕兰给他们的礼物,不待夕兰发话,都抢了过去,夏景颜一把掀开红布。
烨弘棉探头一看,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夏景颜与李瀚宇黑着一张脸此时真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了,托盘里放着三本《夫戒》,刺激的两人眼皮直跳。
“今日七夕节,是家人团圆,眷侣相会的日子,这三本书我也看了,对你们大有益处,三位夫郎拿回去好好看看,看明白了,看透彻了,再交给我一份读后感。”夕兰拿出女子翻身当家做主人的气派,雷的三位夫郎外焦里嫩。
“哦!”夕兰回头一目而过的扫了眼颜和宇,又道:“若觉得我多此一举,或不屑侍妻之道,可以不拿。”
【120】甘为郎君
李瀚宇手指捏着指环,暗自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夏景颜也在惦记着侧夫的位置,这件事他在烨弘棉那听说了,现在一听夕兰这样珍视自己,心头涌过暖流,感动的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轻轻搂进怀里,翻动指环,里侧有他的名字和看不懂的符号,“傻丫头,你这里面刻的什么?”
夕兰感受到他在用力,知道他在纠结,在做决定,在不舍自己,轻声道:“LOVE,彼得语,爱的意思!”
“兰儿,我爱你,放不下你,帮我戴上好吗?”自从两人的关系升级为床友之后,李瀚宇总是纯纯的撒娇,看不出他有愁事,整天笑眯眯的,此刻夕兰才感觉到,这个学识渊博的男人,不是孩子啊,是爱她不计后果的男人。
在朝日国,别说李瀚宇这样有着尊贵身份的人,就算是清白商户人家的嫡子都不甘为郎君,郎君在前世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戏子皆可为姨娘,这样的差距,李瀚宇居然不去计较,夕兰心里莫名的酸楚,痴痴的为他戴好指环,温柔道:“我怎么忍心要我的宇受委屈,我一定好好尽责,争取做更大的官,只要是六品官就能再娶一位侧夫,宇,等我,一定能给你侧夫的位置。”
有这句话比什么都让他知足了,轻抚她的发丝,渐渐扬起嘴角,“兰儿,听说你去了庶务司,嗯,那里倒是出来几位二品大员,我的兰儿将来也一定能当大官。”
这个小宇子,刚才还沉稳的像个高瞻远瞩的大人物,一会儿功夫又成了抹了一嘴蜜的小孩子,夕兰不禁娇嗔道:“别小瞧我,也许我就是下一个走马上任的二品大员,哼!对了,咱们朝日国的外贸很兴达吧,嗯,这样就不愁建功立业,给你侧夫之名。”
李瀚宇哈哈一笑,一手捧着她的后脑,一手拦着她的腰,俯身亲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探进舌尖尽情挑逗吸吮着,多日不见的思念化作暴风雨般席卷她嘴里的甜蜜,她嘤咛的喘息成功的挑起他下面的欲火,一个转身,将她的身体抵在假山上,抽出手探进她怀里,捏着她的水蜜桃戏谑的拨弄着,感受到它的挺翘,他嘴角扬起一抹怀怀的笑,咬着她的耳垂,沙哑道:“鸳鸯戏水,欢之趣味,不如我们也学那鸳鸯水中厮磨,在这……嗯?”
夕兰脑袋嗡的一声,上手连忙抵在他胸前阻止,娇滴滴的告饶,“不行……,在这怎么行?这里……这里是柳府!”
“不嘛,为夫想要,就现在。”李瀚宇湿滑的舌尖打着漩徘徊在她的脖颈上,重重的吸吮着,留下欢爱的粉红印记。
夕兰彻底怵了,急得躲来躲去,急道:“哎呀,不行!快起开,我们再不回去,一会儿爹爹会派人找来的。”开玩乐,三姑父宴请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柳父岂会允许她不在场,再不回去,估计柳父会亲自来拿人。
还好这句话起了作用,李瀚宇恋恋不舍的从她劲窝里抬起头,撇嘴道:“都说夫不如侍,侍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我现在真想做你身边的小奴,天天缠着你。”
“我可不敢要你这么大胆的小奴,一不留神就被你吃了!”夕兰整理了一下大襟,李瀚宇也轻轻拍打着她后背的灰土。
“我胆子怎么大了?”两人手牵手准备离开,李瀚宇还不忘逗她。
“你呀,是色胆包天!”夕兰笑着瞟了他一眼。
“回大人,草民没别的,就剩下这几分色胆了,哈哈哈……”
夕兰被调侃的脸通红,作为女人,她前世今生还真是头一回当官呢?在地府帮干爹做统计,陪干爹查查牢房,这样的事她就觉得很威风了,咋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当官啊!
“宇,你知道庶务司平时都做什么吗?会不会出差什么的?”一说起当官,心还真有点痒痒的,不知道像不像现代的公务员,年俸多少?福利怎么样?女子穿朝服很酷吧,是不是也有官帽呢?
李瀚宇拉着她的小手,边走边介绍庶务司的职权范畴,“庶务司平时没什么事,就是统计各地沿海外商的信息,登记造册,按信息的轻重缓急日报月报年报,你这七品官级,算是庶务司的特例了,庶务司有司务长、司务员和羽翎员,司务长为正四品官级,司务员正六品官级,羽翎员为从六品官级。”
“啊?我是最末品官啊!”李瀚宇点点头,又笑道:“官品虽然不同,可你要知道,你这已经是破格提拔了!”
“嗯,我是不是要做羽翎员了?”
“听说司务员和羽翎员各有一个缺,若约翰安排你做羽翎员你一定要告诉弘棉,这羽翎员可不是你能做的。”李瀚宇突然很严肃的提醒她。
夕兰刚想再细问,却瞧见柳父威严的站在不远处,正等着他们回来呢,夕兰偷偷伸了伸舌头,松开李瀚宇的手紧走了两步。
柳父当着众人的面也没说什么,只道:“快些进去吧,你三姑父找你半天了!”
夕兰一听忙随柳父去柳织造身边照应,柳织造今天心情特别好,见夕兰来了,笑着为众人介绍,“这是我本家(指柳家)的侄女,就是前些日子破丽雪寨,发现珍宝的林夕兰!”
一众官员早有耳闻,这会儿见夕兰年纪不大,样貌清丽,又都听说她与皇族子弟、一品大员有交情,是以都心照不宣,这功绩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心里没瞧得起,面上可都做足了功夫,拱手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姑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姑娘妙计,大破丽雪寨,慧眼识宝,可谓国之栋梁,民生砥柱啊!”
“哎呀,这姑娘真美啊,柳大人,你这侄女可定了亲没有?你看看我家三儿郎可配的上?”
烨弘棉吃吃笑了笑,挡在被众人围攻的脸都笑木了的夕兰身前,扇子一摇,“咱们林姑娘可是定亲了,陛下亲下旨赐婚,想必圣旨现在已经到了林姑娘家里,众位大人想嫁儿郎,可要去凤婉府汉水郡的林府说媒了!”
“呃……圣旨到了?”那她是要回汉水郡了。
【121】领旨谢恩
夕兰没想到此次出行有太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以至于原本准备好的精油方子也没用上,不过倒是在柳三姑夫的大力支持下,成功开了染绘坊、成衣坊,景宁府的这两个铺子夕兰取名为兰宁染绘坊、成衣坊,这两家铺子在官府备案用的是白亦宁的名字,夕兰还不知道小九认了宗家,几位夫郎中他家底最薄,人微言轻,她不想小九在人前太委屈,所以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帮小九偷偷置办家业。
她将叶儿留下看铺子,叶儿心思细腻,且手脚干净,回去后再将原来铺子里的老刘派过来,老刘无儿无女,早年被妻主嫌弃休掉,他来景宁倒少了牵挂。
三日后,夕兰也待不到铺子营业,便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齐齐的赶回汉水郡接旨,柳父和夕兰同乘一辆车,微微探着头扫了眼后面跟着的马车,问夕兰,“这些都是兰儿的朋友?”
秋儿在旁边给夕兰剥了荔枝,规整的放在瓷碟子里,递给她,夕兰接过来又递给柳父,笑道:“他们有的是岳岳师门的,右相大人是宇和颜颜的同窗挚友,女儿成亲,他们想留下观礼,爹爹来,尝尝这荔枝,挺甜!”
“嗯,爹爹觉得棉儿知书达理,待人谦和,兰儿可要把握住机会,尽快与棉儿将亲事定下来。”柳父摆了摆手,不喜零食,口气和蔼关切的对夕兰道。
棉儿?老爹,你叫的好顺口啊!
“爹爹误会了,兰儿与右相大人只是一般的朋友,爹爹莫再提了,惹怒右相大人可万万不妥!”
夕兰不急不忙的否认,她看这两日烨弘棉总和老爹套近乎,就猜这小子肯定是想去她们家窜门才巴结老爹的,不过貌似表现的有点过由了,就连几位相公都没有他招老爹待见。
柳父略微沉吟,道:“爹爹看这几日你那三个夫郎规矩了不少,兰儿还担心他们不同意吗?那这恶人就让爹爹来做,爹爹和他们谈。”
这下夕兰急了,连忙打住,“不是的,爹爹,都说您误会我和右相大人了,您去说,又是没的事,要羞死人了!”
柳父听完蹙眉沉思了片刻,方点点头,“嗯,还是谨慎些好,毕竟是一般的小户儿郎,爹爹再与棉儿探探口风,若棉儿有意,兰儿,你可千万不可因惧内而误了终身大事,你已为官,林家家族的兴旺可全在你了,人丁如此单薄,百年之后,谁来维持这份家业,兰儿,你可要长远打算。”
夕兰听完脑袋直晕,这姓林的好像不止她一个吧!林夕伶、林夕月不也能为林家开枝散叶吗?
虽说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恭顺的点头应了下来,“是,女儿明白。”
这次全程下来都是陆路,虽然颠簸了些,脚程还算挺快的,十天后,车队进入汉水郡,王县令已在行馆安排下旨的太监住了半个多月了,听说林夕兰回来了,立马带着一班衙役在城门口将众人迎了进来,敲锣打鼓,鸣放鞭炮,好不热闹。
夕兰倒没觉得怎样,柳父可是得意的不行,这些年他这一次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坐在车厢里和父老乡亲打招呼,那叫一个拽,不过到底是读书人,气度颇为不凡,为了成全爹爹,她特意向里靠了靠,将整个镜头全给柳父倒出来了。
到了衙门,颁旨的太监带着小太监和一对侍卫已经列队站好,只等着主角登场便要宣读了,曹公公本来也没太看得起这商户的女儿,只觉得既然娶了景王爷打赏一定丰厚,便耐着性子在这好吃好喝半个月,难为王县令见天的请安,衙役们也被折腾够呛,盼林夕兰回来眼睛都盼蓝了。
夕兰下车,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鬓角的碎发向耳后委了委,款款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岳炎和夏景颜,李瀚宇知圣旨里没有他的事,悻悻的跟在了大后面,其余人也都没见过圣旨啥样,站在夕兰身后看热闹。
曹公公宣读圣旨,所有人跪拜接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衙门大堂内响起,“奉天承运,女皇诏曰,凤国子民林夕兰,献妙计缴获丽雪寨,识珍宝,献国库,功绩卓然,逐赐同年进士,七品官阶,委外书局庶务司羽翎员之职,领旨后速速上任,为国效力,以慰朕心。钦赐,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夕兰谢恩领旨,双手高举,曹公公将圣旨合上恭敬的交到她手上,道:“林大人,请起吧!”夕兰这才站起身。
身后的一众人也哗啦啦的站了起来,曹公公这才发现右相大人与左相大人的儿郎也在人堆里,这一发现可不得了,有这些朝廷重臣拉一把,林夕兰仕途可谓前景大好,他这紧绷的脸倏的笑成了包子型,欺身与林夕兰热络的说话,“林大人准备何时进京?咱家来的时候,约翰大人特别关照让您尽快就职,想必是外书局有重要的事情等林大人处理呢。”
烨弘棉与李瀚宇一惊,对视了一眼,不待上前,却听夏景颜笑着上前,“曹公公一向可好?本王也好些日子没回京了,贤父君的身体可好?这可多亏了曹公公的照应啊!”说着拉了一把曹公公,顺势塞了一枚成色上乘的珍珠给他。
曹公公侧着身子偷偷瞄了一眼,再用手揉搓了两下,立即觉察出是好东西,脸上的笑更浓了,对夏景颜回道:“回王爷,贤君的身子一向爽利,这些日子学了穴位按摩,陛下已经连续多日宿在秦华宫里,帝王恩宠,羡煞世人啊!”
夏景颜状似高兴的点了点头,试探的问道:“曹公公可能也知道,林大人就快是本王的妻主了,本王担心妻主出入朝,不谐规矩,敢问公公可知约翰大人此番有何事差遣?”
曹公公可是官场的老油条了,约翰既然嘱咐他命林夕兰速速赴任,他怎么能不打听明白为什么,来前做足了功课,将手里的珠子放入里怀,低声道:“听说丽南海口最近频频出现不明船只,双上口注入一大批外籍商人,各项情报显示分成两股,一股为爱蒙国皇室内乱,导致大批商户迁来大凤国安居,另一股则说爱蒙国以商人为借口,伺机引发海战,侵占海疆领域。”
“哦?那……”夏景颜蹙眉沉吟。
【122】回林家
曹公公宣读了圣旨,带队走人,朝日国有规定,朝中官员不得与宦官拉党结派,为免被人参奏,无事绝不再地方上都逗留一时。现在朝中除内廷大司监李江,其它内廷太监的实权远远不如一个七品地方官,所以这些人有好处可劲捞,被文武百官讽刺为吸血虫,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与这些吸血虫打交道,人在江湖飘,两面都挨刀,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
众人简短说话,与王县令客套一番便都回了林家,还好林家世代经商,虽落败了几年,留下的祖宅倒宽敞,老夫人带领家眷迎了柳元春父女等人进门,大姑奶奶妥善安排了住处,一忙活便到了晚上,大家吃了便饭,洗漱之后各回各房安歇,林夕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捧着圣旨到老夫人房里请安。
老夫人先领着大姑奶奶、二姑奶奶拜了圣旨,再由老夫人亲手接了过去,选黄道吉日送进林家祠堂供奉,待礼数完毕,老夫人才吩咐看座上茶。
老夫人对林夕兰道:“真没想到我林家也能出一门官仕,兰儿时运正旺,复兴林家可全在你肩上了。”
夕兰暗自翻着白眼,脸上恭顺的应道:“确是一时运气,林家还有大姐、二姐,我三姐妹齐心,何愁林家不兴旺?”一推二六五,先拉两个垫背的。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旁边坐着的两位姑奶奶听着也高兴,大姑奶奶抢话道:“夕兰可真是出人头地了,你大姐虽聪颖可惜身子不大好,以后,有什么清闲的差事,你可要想着夕伶点。”
二姑奶奶本是从不发言的人,此时却也接话,“你的几个弟弟,以后可要多照应些,清哥儿和舞哥儿都过了弱冠年龄,你入朝为官,看着品性好的,给你兄弟提提,别错过了好姻缘。”
“呃……兰儿记下了!”夕兰这才真真体会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合着得道那位也免不了落俗让身边的人都沾了光。
老夫人又说了些勉励的话,最后命人将夕兰的官牒取了来,交给她道:“这是你的官牒,太奶奶给你做主娶了宁儿,宁儿品行纯良,能为你分担生意上的事,太奶奶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不会怪太奶奶多事吧!”
夕兰看着一指长的官牒,里面写着妻主林夕兰,聘汉水郡良民白亦宁为小爷,下边有承办衙役的签署的日期,扣着府衙户籍戳,再下边有黄父的署名和手印,这件事看来是老夫人委派黄父去办的。
“兰儿感谢太奶奶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太奶奶多事?”夕兰笑的天真无邪,别说娶的是小九,就算是连生,她也得受着。
老夫人这才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宁儿已经认祖归宗了,唉,事情说来曲折,但却是好事,兰儿有空去看看宁儿,这孩子的命也是苦了点。”
夕兰乍一听小九认祖归宗,老夫人又说的朦胧不清,只觉得小九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走了这么久,她还真想那个周到细心的小奴了,再坐在这她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老夫人见了心里反而高兴,打发她道:“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也累了,下去歇息吧!明日咱家设宴款待你带回来的那些贵客!”
林家还和走的时候一样,兰苑在最偏的位置,倒是很清净,转过回廊便是西厢房,小九就被安排在那,夕兰进了院子犹豫了片刻,迈步刚向西厢房走去,刚走了两步,身旁侍候的秋儿轻声道:“姑娘,王爷、右相大人、李大人都在屋子里等您呢!”
夕兰一怔,侧首看了他一眼,“有事?”
不是都回房歇了吗?怎么都到她屋子去了?
“小奴不知。”秋儿差不多时时跟在夕兰身边,也摸清了些她是性子,又听说皇上赐婚王爷为侧夫,对夕兰的态度只比以前更恭敬。
望着那一处亮光,夕兰顿了片刻,转身带着秋儿回正房,六十平米的房间此时满满登登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周氏兄弟,其余都在,只等她一个人。
她刚一进屋,就被李瀚宇拉进了怀里,李瀚宇也不撒娇,也不闹,只紧紧的,静静的抱着她,其余众人也不说话,夕兰明显感觉到了凝重的大气压。
“兰儿,你被任为羽翎员恐怕此行是要委任你出差了!”夏景颜坐在一旁沉声说道。
“出差?去哪?”她的下巴还在宇的肩头架着,眼睛却瞪的溜圆看向夏景颜。
“若没错,应该是去丽南海口,调查一宗案子。”耶?这不应该是刑部的事吗?难道她要当巡抚或钦差大臣了?升的这么快?
烨弘棉看她一脸迷惑,不由的苦笑,“兰兰,你出入朝,什么都还没接触就派你去丽南,唉!如何让我……我们放心啊!”
夏景颜看了烨弘棉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计较这些字面上的意思了,接话道:“看来我们都中了母皇的计谋了,我刚刚将外省拖欠税银缴齐,母皇却要你任羽翎员,岂知羽翎员分两种,一种是明线,一种是暗线,明线有官阶,在沿海地方上任,做固定的信息递报,直属庶务司,至于暗线,不显品阶,暗中调查信息,暗中递报,直接给总长大人,母皇虽封了你官阶,却给你这么个差使,看来她还是不想我嫁的顺当啊!”
“停停停!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去做特务?”啥米东东?本想着外书局清净,每天抄抄写写,整理归卷上报信息便是工作内容,咋一转眼就进情报科了?她有做特务的潜质吗?
“特务?呵……,也算贴切,执行的倒是特殊任务!”夏景颜也不由的扬起一抹苦笑。
“调查犯罪案件不应该是刑部的事吗?怎么庶务司……哦,因为只有庶务司的人才懂彼得语,而且这种案子都应该是与外邦打交道,原来如此。”夕兰叹了口气,软趴趴的坐在了李瀚宇的大腿上。
烨弘棉等人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可随即尽剩下担心了,岳炎问夕兰,“兰儿有什么打算?”
“兰兰,我想以内阁出面,把住你为明线羽翎员,也算有几成把握。”烨弘棉一说完,集体点头,认为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123】初次见面
夕兰想了想,若约翰委任她为暗线羽翎员,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女皇授意,郭议政王持反对意见的面很大,内廷李司监是女皇身边近臣,能不知女皇的意思吗?那么内阁四位成员,意见有分歧时,2:2平局时由谁来做最后决定?是女皇。内阁看来风光,说白了不过是大领导的主任四人组,日常政务处理可协助女皇办理,内阁在前,女皇在后,面对文武百官可褒可贬,好事,大臣赞女皇英明,坏事,大臣暗地道内阁奸佞,小事,内阁处理女皇省心省力,大事或出现意见分歧时,主政权还在女皇手里,不可不说创造这一班底的始祖精明至极。
夕兰想到的,烨弘棉他们几人又怎会想不到?屋子里一时又沉默不语。
晏阳天突然冷冷一笑,逗弄着金丝猴道:“暗线又如何?夕兰姐若去丽南,天儿陪你同去便是,看谁伤得了!”
此话一出口,众人心中顿时敞亮了不少,但听岳熙也道:“还是天儿有我白业男儿的气概,小夕夕,你去丽南,熙哥哥陪你,就算磕了碰了,熙哥哥也能将你活蹦乱跳的带回来。”
“正是,兰儿身边这么多好手,害怕夕兰出意外不成?”烨弘棉突然嘻嘻笑着道。
仿佛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几句慷慨的话立刻引发斗志,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表示同行,绝不会让夕兰受半点伤害,夕兰见岳灵儿也愤愤的表示愿意相助,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感动,半天吐出一句话,“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事情讨论来讨论去就像是遇到了瓶颈口,再无进展,夜深了,人也乏了,夕兰说了一箩筐的感激话,两眼泛着雾气将各位大侠送了出去,宇和颜颜自告奋勇要留下来陪她,夕兰一板脸,“今天休息日!”‘哐啷’将门关个严实,两位夫郎碰了一鼻子灰,转头见烨弘棉一把扇子半遮面,笑的快岔气了。
三人边走边唇枪舌战,最后言归正传,烨弘棉觉得还是以内阁的实力争取一下再作打算,其余二人表示同意,定与五日后集体返京。
小九知道夕兰会在这几日回府,初时高兴的偷偷发笑,前天去老夫人房里汇报生意,在门外听黄父与老夫人说话,“原来兰儿娶了皇亲与官宦儿郎,唉,三位夫郎如此位高权重,咱们林家小门小院恐招待不周!”
“莫管什么身份,进了兰儿的房,便与宁儿一样是兰儿的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规规矩矩的,想也都是出身书香门第,应该不是飞扬跋扈的孩子!”老夫人极具威严的沉声说道。
“我们在家里为兰儿纳小爷,兰儿回来会不会不悦?”正所谓水涨船高,黄父本就觉得夕兰与妻子禀性相似,妻子在世时,他就畏惧几分,如今兰儿身边都是身份显贵的人,他竟随之升出一丝敬畏,这里也有欠夕兰的一份人情,毕竟夕月是夕兰救出来的。
“为何不悦?我看宁儿就是最好的,若兰儿不懂得珍惜就是她的过错,要说宁儿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若真不得兰儿待见,夕伶、夕月也还未成亲,正可许给宁儿一个正夫的名份,兰儿毕竟是要走仕途之路了,可咱们林家的祖业不能毁,宁儿……必须留在林家。”老夫人沉吟一声,缓缓说出口,是在对黄父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小九站在门外怔愣了半晌,听见里面撂珠帘的声音,急忙闪身躲在后窗。
自那日起,他能见到夕兰的喜悦一扫而空,剩下的便是终日的揣揣不安,是以夕兰带着几位夫郎大张旗鼓的回府,他却只是站在街角望着人没影了,然后神情恍惚的回到成衣坊的铺子干坐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铺子打烊了,连逛夜市的人们也都回家了,小九还是没勇气回去,亥时,他才提着灯笼回兰苑,在月亮门与夏景颜等人碰了个面对面。
夏景颜三人顿了顿,齐刷刷的打量着小九,但见他一身合体的月牙白对襟长袍,玉盘精致,月眉星目,头上玄色纶巾,脚上厚底席鞋,手提灯笼,身边无小厮,咋一看像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仔细端详,眉宇间却带着铮铮傲气,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可和岳炎的气质有所不同,岳炎不论何时都是风吹不走、雷打不动的泰然淡漠,而这人却是冷冷的寒气逼人。
此人打扮不似小厮,手提灯笼不似路过,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是要进兰苑,烨弘棉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就这份气质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夏景颜的脸色越来越沉,李瀚宇倒是笑的一脸童贞,挨上前同小九说话,“你是白亦宁。”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小九在街上看见过他们,但人很多,分不清哪个是夕兰的夫郎,听李瀚宇问话,心中一下就明白了,躬身施礼,“奴,小九,拜见三君!”君是指妻主的夫君,小九没弄清楚哪个为夫,哪个为郎君,礼貌起见,一并称呼为君。
烨弘棉笑的十分臭屁,一双晶亮的眸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挤到前面,得瑟的扶起小九,装模做样道:“免礼!”
也就是夜色迷茫,灯火昏暗,要是再亮点,都得被夏景颜的脸色吓跑,这些日子烨弘棉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虫子,巴结岳父,拉拢人心,与夕兰称兄道弟,比他们这几个夫郎都热乎,美其名曰‘朋友’,气的你是咬牙切齿、青筋爆裂、冷嘲热讽,人家兄台就是哼哼哈哈,完全无视,现在可倒好,得寸进尺到人神共愤。
“姓烨的,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兰儿已经答应我们不再娶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夏景颜的王爷威仪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张锅底黑的脸。
烨弘棉嘿嘿一笑,对夕兰的企图也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就觉得兰兰身边凉快!”
“你,简直不可理喻!”夏景颜要气疯了。
“谁要你理了,有兰兰理就好了!”烨弘棉眼见夏景颜就要扑过来了,还是一脸痞痞的笑。
“岂有此理!”夏景颜重重喝了一声,双掌推出,直奔烨弘棉前胸。
李瀚宇一看苗头不对,待夏景颜双掌打出,他一把拉着小九退到了一旁,兴奋道:“快,举高点,他们俩可有些年没晾招式了!”
【124】好困,睡吧
小九傻愣愣的将灯笼举高,但见眼前两道红线交错到一起,夏景颜虽长相儒雅却喜欢着瑰丽色的衣衫,烨弘棉最近似乎和夏景颜扛上了,也穿瑰丽色的罗莎长袍,同一个颜色穿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显得贵气逼人,一个则显得如风流的花花公子。
夏景颜与烨弘棉都是御书贡院出来的学生,学文学武都是同一个老师,不像李瀚宇,家中有父亲另外指导武艺,他们俩身上那点功夫也就能跟禁卫军较量较量,且彼此熟悉套路,打来打去谁也没占到便宜。
“哎呦!打人不打脸,假太监,看招!”烨弘棉肿着半张脸转到夏景颜身后,朝着后脊用十分力打了出去。
夏景颜一个趔趄差点没趴地上,勉强站稳步子,喘着气哼道:“死胖子,还是这点能耐,要文斗不过瀚宇,要武斗不过岳炎,你凭什么嫁给兰儿?”
烨弘棉也累的没了倜傥的样子,弓着腰大喘气,嘴上功夫却不弱,“你文武不行,你凭什么就嫁给兰兰了?”
“哈哈哈哈……,比资产?死胖子,你那点年俸靠边站去吧!”夏景颜就差没说,自己比女皇有钱。
烨弘棉笑声更大,“哈哈哈……我就什么都不是,就比兰兰最爱我!”
“你做梦去吧,亦宁的丰姿在你之上,不过是个通房小爷,你连个小爷都比不过,兰儿哪只眼睛也瞟不到你身上!”夏景颜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大襟,不屑的说道。
这回烨弘棉可没接话,而是笑吟吟的看向月亮门那边,夏景颜见他不语正得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即怔了怔,随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对,就这么坦然对视着。
夕兰将外衫和鞋子都脱了,爬上床享受独处,屋子里点了熏蚊子的熏香,味道有点浓,她正想将方子怎么改进一下,别有什么致癌物,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听不太清,搭了件半透的粉罗莎外衫,脚上踏着她自制的拖鞋,光着小脚就奔了出来,寻声走到月亮门,先看到夏景颜和烨弘棉单打独斗,后来才发现靠着墙角看热闹的竟是李瀚宇和小九!
小九从没看过拳脚功夫,虽然烨弘棉和夏景颜的功夫很一般,很一般,小九还是看的目瞪口呆,以至于夕兰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了也没看见,直到夏景颜说烨弘棉连个小爷都不如,他的脸腾的涨的通红,想也没想,拎着灯笼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夕兰一把拦住了他,他还是那样倔,这样宁折不弯的性子真不知道是如何将生意打理有声有色的。
“九儿,跟我回房!”
女子步伐轻盈,虽然现在正在气头上,可走起路来依然是婀娜多姿,徐徐的晚风吹过,荡起轻如云雾的裙摆,杨柳细腰,媚影绰绰,跟在后面的小九只看了一眼,心就噌的提到了嗓子眼,轻轻的唤了声,“姑娘,奴……奴还有账没看,奴……去书房。”
夕兰倏的停步,转身一把拉过他的手,气呼呼道:“你不是奴才,你有名有姓,你叫白亦宁,你是林家人,是我林夕兰的男人,以后谁再敢小瞧你,报我的名,哼!”她说完向小九身后的夏景颜狠狠的瞪了一眼,拉着小九回房。
烨弘棉不嫌乱的在后面喊了一句,“兰兰,以后你的夫郎们欺负我,我也报你的名!”
夕兰头都没回,“哐啷”一声,将房门关上了,‘咯棱’在里面将门栓划上了。
夏景颜面沉如水,不知道在问谁,“她什么意思?”
李瀚宇背对着他们两个,目光深沉,嘴角滑过一抹失落的笑,转头却又是一副童贞未泯的模样,走过去拍了拍夏景颜的肩膀,道:“这都不明白,兰儿不想任何人受委屈,她怎么可能让白亦宁屈于人下,唉!”
“你正好推了兰兰一把!”烨弘棉接着说道,笑眯眯的打开折扇,又‘哎呦’低呼,“假太监,还真下狠手!”
什么意思?夏景颜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到一个严重的错误,难道兰儿本就有意抬白亦宁为郎君,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今晚自己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小爷身份低微,委屈白亦宁了?哼!白亦宁只不过是个卖身平籍的奴才,凭什么做郎君?若是那小妮子官再大点,是不是还想抬他做侧夫,与他们平起平坐吗?
烨弘棉与李瀚宇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看来夏景颜还是不了解夕兰啊!
夕兰拉着小九回房,漆黑的屋子重新掌灯,气呼呼的坐到床边,小九怯怯的站在她对面,昔日的主仆,今日再见关系微妙的暧昧,好半晌都未开口说话。
夕兰是又气又累,抬头看了眼小九,她才走了一个多月,那个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少年越发的沉稳内敛了,依旧是酷酷的表情,依旧是不言不语,不过眼底却多了另一种光,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怕她?
“帮我按摩一下腰,腰好酸!”她也不管他应不应,径自趴在床上,等着享受高级服务。
小九一怔,姑娘……好像比以前更……大方了,还是……还是自己现在和她关系不寻常了?他有些忐忑,有些欢喜,又有些害羞的靠了过去,说起按摩他还是见过的,连生就曾经常为老夫人按摩,想到这眼底现出一抹黯然,连生侍候老夫人二十年,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老夫人的青睐,难道她是这个意思?
小九的手指很软,比一般女人的手还要柔软,隔着她身上的薄纱轻轻按着,夕兰不觉的他的手劲有多重,却很舒服,没两下自己就有些昏昏沉沉了,真的是太困了,嘤咛一声,侧了侧身子,迷糊的说道:“好困,睡吧!”
小九的手滑过她的腰,正好按在了她的小肚腩上,指尖仿佛被火灼了一下,吓的他赶紧抽回了手,姑娘刚刚好像说‘睡吧’,是要自己服侍她吗?他忽然想起临别那个轻吻,他想了好久,下了无数次决心,他……他要不要拿出那时的勇气?
夕兰仿佛在邀请他上床,身子滚成了一个陀,天气太热,夕兰刚刚也只是披了外衫出去,现在这么一滚,前襟外露,粉白一片,紫萝兰的肚兜上绣着两朵浅紫色的牡丹花,胸前挺起的一对柔软若隐若现,下身纯白的裘裤褪在膝盖处,露出两截皎洁的小腿肚,看的小九嗓子眼都火辣辣的。
【125】皇子与奴才
翌日清晨,夕兰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稍稍一动,发觉脖子好酸,惨了,好像落枕了!伸手想去揉揉,一袭白衣霍然映入眼底,她噌的坐直了身子,哪想又扭到脖子,‘哎呦’一声惊醒了睡容宁静的少年。
小九微微眯了眯眼睛,当看清一瞬不瞬望着他的是夕兰时,也吓的不轻,忙起身下了床,白玉般的脸颊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他想起来自己犹豫要不要服侍夕兰,想着想着竟也迷迷糊糊的靠床睡着了,后来自己怎么爬上床去睡了,自己都不知道。
夕兰见小九与自己这样见外,少年的那股子傲气怯怯的藏了起来,好像她成了他的妻主后,倒比做他主子那时还拘束了。
“咳咳……准备水,我要沐浴。”夏天太热,睡了一宿的觉,起来又是一身汗味,虽然别人闻不到,可她自己总觉得身上粘乎乎的。
小九以前就是侍候她的,当然知道她的习惯,“是,奴去准备!”
夕兰一听他又自称奴,下床拦在了他身前,“九儿,听说你有了宗家,我为你高兴,你……虽然是太奶奶代我聘下你,你也是林家人了,以后别一口一个奴,我们是夫妻了,地位是平等的,你叫我兰儿、夕儿、兰兰都行,说话再这么外道,我就反悔了!”
“反悔?”小九被夕兰握着手,脑袋晕晕的,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我记得,你说,你会等我!我现在回来了,若是你不愿,我去和太奶奶说……嗯……!”夕兰的话还没说完,小九的唇已经印在了上面,重重的,麻麻的,好像一个迫切想要依靠的娃娃,索取和浅尝都在证明他爱的小心翼翼。
夕兰温柔的搂住他的脖子,丁香小舌滑进他的嘴里,寻找他的湿润,像藤萝一般缠了上去,口中的香甜夹着女子淡淡的香气,小九起初只是任她索取,渐渐的,这个好学的宝宝知道如何回馈她了,揽住她的腰身,辗转亲吻,夕兰情不自禁的轻吟出声,小九忽然又手足无措起来,他发现自己下面涨的快要窒息,而手掌摩挲的皮肤也越来越热,他们都急需冲个凉。
“我……我去准备水!”小九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唇,曜黑般的双眸柔软的如同一汪秋水,他的身子仿佛比夕兰还要软绵绵的。
夕兰窃笑,“小宝宝,你……还真什么都不懂呀!”说完拉着飘飘然的小九一头栽到床上,邪恶的小手隔着裘裤握住他炙热而坚挺玉柱,轻柔的拨弄,惹得小九一阵急促的喘息,瞬间溃不成军,虽然羞的无处藏身,却又希望她能快点。
夕兰突然松开了手,滚烫的小脸摩挲在他的颈窝,喃喃道:“九儿,我是你的了!”
小九只觉得心生摇曳,再也顾不上矜持,翻身压了上去,世上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学,因为那是可以无师自通的,而且会越做越纯熟。
岳炎在房中用了早饭,待快晌午才去兰苑见夕兰,他到的时候夏景颜、李瀚宇等人早就在回廊里等了半天了。
夏景颜沉着一张脸,一见岳炎露面了,冷冷道:“这白亦宁太不像话了,看看这都几时了,还没侍候妻主起身,炎,我们是不是也太放纵他了。”
【126】夫郎平等论
“你……”夕兰瞪了夏景颜一眼,转头对岳炎道:“《夫戒》的读后感都交上来了吗?”
岳炎难掩笑意的弯了一下嘴角,点头道:“颜和宇的都交给我了,兰儿要看吗?”
夏景颜的脸由黑转红,好像才几天的事,他又犯错了,抿了抿嘴角也不咋呼了。
夕兰挑了挑眉梢,得意的哼了一声,走到夏景颜身边沉声道:“晚上到书房来,为妻要好好与夫君探讨《夫戒》读后感。”
夏景颜一时英雄气短,又不好发作,恨恨的应了一声,“是,妻主大人。”
夕兰带着小九与岳熙出了林府大门,一上马车,夕兰便问:“岳灵儿呢?出什么事了?”
一提岳灵儿,岳熙的脸不自然红了起来,瞟了眼小九,吱吱唔唔的不知所谓。
夕兰不好深问,转头看车窗外,正瞧见窗外有一卖葡萄的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便对小九道:“九儿,停车,买几串葡萄!”
小九早就看出夕兰和这个冰雕一样的璧人有话说,得了吩咐,撂车帘子下去。
岳熙看那小九唤住小贩,不急不缓的走过去讨价,知道是个会看眼色的,这才转头放心的向夕兰开口,说话时虽不再吱唔,却还是面色发红,轻声道:“灵儿……灵儿今年十五了……”
“哦,怎么了?”十五怎么了?突然提起姑娘的芳龄,难道他们有进展,要她去做媒?
“那个……那个……她小腹寒痛,应是血气不畅所致,我想……这不是在白业谷,夕夕,你能不能去看看她?”岳熙说完额角都出汗了,就连手心里都全是汗。
夕兰皱了皱眉,看岳熙紧张成这个样子,以为是好事近了,整了半天是要她探病号,岳灵儿怎么说也是岳炎的师妹,身体不舒服,她应该去看看,逐点头满口应承了下来。
“那个……那个……呃……她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多担待!”岳熙眼看着小九捧着纸袋回转身子,急急又附加了一句。
“安啦,早知道你的灵儿是瓷娃娃,她不管怎样我只当看不见、听不到,好吧!”本是同门师兄妹,真不晓得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岳灵儿的臭脾气也就岳熙受得了。
小九站在车厢旁顿了顿,确定两人不再谈话,这才撂下摆攀上车,进去坐在夕兰身边,温和道:“这葡萄是刚从架上剪下来的,回去用冰震一会儿,保证又凉又甜,口感好还能解解暑气。”
夕兰笑着看了眼,见他没少买,以为他是想招待客人,道:“买这么多啊,不是有管家买办吗?”
“是有管家张罗,我看这葡萄粒大籽少,想给老夫人、柳郎君和三位夫君冰一些食用。”小九不以为然的将葡萄放进食篮里。
夕兰心里一暖,小九还是小九,心细如尘,乖巧懂事,就连与她随行身上要带荷包,车厢里准备食篮,这些习惯都没变。
“九儿,虽然你只是个小爷,可你在我心里是亲人,除了爹爹,你和岳岳、颜颜、小宇都一样,对我来说,你们都是至亲,我从没有拿你当奴才看过,我已经拜托爹爹将你抬为夫郎,待爹爹得空会去衙门办理。”夕兰轻言细语的说起,手指间捏着的指环,带着她的体温套上小九的无名指。
“兰儿……,我……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小九还想说些由衷的甜言蜜语,忽然瞧见岳熙盯着他手指上的指环看,尴尬的噤了声。
夕兰轻轻握上他的手,摇了摇头,“我知道,就像你不在乎我是庶出之女,谢谢你,九儿!”
小九在同意嫁给夕兰做小爷的时候已经认了宗家,若不是真心喜欢夕兰,凭他嫡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嫁给庶出的夕兰?十年奴役,苦尽甘来,却要抛弃荣华,陪在她身边做个奴不奴主不主的通房小爷?夕兰从黄父那清楚整件事情后,心里愈发的心疼他,若不能给他们全部的爱,她何尝不希望给他们傲视人群的名份?原来前世那些曾被女子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做法,如今她也要效仿,想来荒唐,却是不想舍弃任何表达自己对他们一视同仁的机会。
“夕夕,你要抬小九做夫郎,可曾与二师兄商量?”
岳熙本不想多嘴,可一见小九手上戴的指环与岳熙的一样,心中为岳炎抱不平,这个林夕兰,怎么到处派发信物啊?
“呃……没有!我会找机会和岳岳说的……。”
夕兰话还没说完呢,岳熙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一丝恼怒,沉声道:“夕夕,我想《夫戒》你也应该认真学习,夫容、夫德、夫言、夫功,就算夫郎们做的再好,也要妻主通情遵理才好,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别忘了,与你双飞翼的只有二师兄,其后你要娶多少,不过一时宠爱罢了,你万不可因宠侍忘了发夫才是!”
小九的脸腾的一阵红一阵白,执意从夕兰手里将手缩了回去,冷冷的将头转向车窗外。
夕兰初被人训,顿了半天,随后脸也红了,气的腮帮子鼓的像只小青蛙,严肃道:“我不知道这世上妻主娶夫是为了什么,反正我林夕兰不是贪恋美色,不是贪图荣华,也绝不是一时宠爱,我真心待每一个人,爱他们,尊重他们,就像他们爱我,尊重我一样,我想这没什么不对,我相信岳岳是懂我的。”
岳熙像是听天方夜谭般愣愣的看着夕兰,从没听过的怪理论,出自夕兰的口中却又那么理直气壮,他突然有点懂了,为什么才情纵海的二师兄非要嫁给她?为什么文武全才的李瀚宇甘愿做个郎君,为什么夏景颜整天拈酸吃醋气个半死却还是不愿放手,还有这个小九,冷冷的像一座冰山,唯独对夕兰温柔的如一江春水,这个女人……他越相处越看不透了。
夕兰说完故意偏着身子,踢了一下脚,‘哗愣’竟一脚将食篮踢翻了,刚被小九摆好的葡萄掉到了地上,绑着葡萄梗的藤条支起,划怀了夕兰的裙摆,这下气氛更尴尬了,三人怔愣的无法言语。
【127】姐妹‘情’深(上)
今晚林府设宴招待夕兰带回的贵客,另有一些前来恭喜林夕兰赐封官职的乡绅及汉水郡学究们,席间,夕兰的几位夫郎表现的雍容得体,但毕竟身份不同,在众乡亲故友面前未显自大,也未显亲厚,场面上客套的寒暄着,夕兰暗自扫了一圈,让她意外的是,平日里总和她摆臭脸,尊卑意识十足的夏景颜最受欢迎,细细看来,她不由的乐了,想来他抛去王爷身份和商户们倒挺谈的来。
宴席是由大姑奶奶主持的,久不见面的夕伶也出来会客了,天气炎热,夕伶穿着一袭染绘坊布料做的对襟绿丝绦小袄,下着百褶葱白的裙子,举止优雅,笑容淡绻,倒有一股江南弱女子风韵,也是夕兰眼尖,这会儿见夕伶与周元相谈愉悦,周元书生气十足,远远看去,两人还蛮般配的。
那边玉明缠着周七讨教武艺,要不是老夫人还在主位上坐着,恐怕玉明就要拉着周七出去拆招了,夕兰想自己也该练练近身防卫术了,虽说自己身边高手众多,只怕紧要关头自己要拖累别人,进京复职,前路渺茫,她心里也着实没底了。
夕兰又扫了一圈,见岳灵儿没来,放下酒杯,与爹爹耳语了几句,起身出了前厅,到了后面,见岳灵儿正坐在窗口发呆,她干脆没进屋,走到窗下,仰头看她,岳灵儿微微探了探头,正好与夕兰目光相对,撇了撇嘴道:“你这主人家怎么不在前厅招呼客人,溜我这干嘛?”
古时房屋的地基打的很高,夕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悻悻道:“听说你不舒服,有什么要紧的和我说,我这个主人家怠慢谁,也不敢怠慢你。”
“哼,我……我舒不舒服不用你管!”说完,夕兰就听脑顶‘哐啷’一声,岳灵儿竟把窗子关上了。
夕兰仰天长叹一声,以前听说过八字不和,原来是真事,“唉!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岳灵儿隔着窗子道:“你进来一下!”
“呃……”她没听错吧?岳灵儿让她进屋?
夕兰从岳灵儿那回前厅,前脚一踏进去,就见岳熙的目光尾随而来,夕兰一脸黑线的横了他一眼,丫丫个呸,这个岳熙对岳灵儿好的,简直没法形容了,那丫头来……来大姨妈,居然让她去说教,夕兰一想起刚刚岳灵儿满脸通红问她有关这方面的事,她就抓狂的头发都要炸了,自己在岳熙心里难道就是老妈子?呕死!
她坐下先灌了一口酒,黄梅酒,酸酸甜甜的,过嗓子眼一下肚,可就火辣辣的,整个胸膛都热的不行,岳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事!”夕兰连带的横了岳炎一眼,又道:“咱们上京还是让不相干的人各自散了吧!”
“嗯?”岳炎疑惑的看向岳熙,因为他发现岳熙一直跟着夕兰打转,难道岳熙惹到夕兰了?
夕兰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我是看出来了,陛下她老人家不想让我这么容易娶夫郎,羽翎员这个差事办不好,我哪有命消瘦美男恩,等事情有着落了,再请亲朋好友观礼不迟。”
“还是让五师弟和天儿留下来吧,有些事情可能还能用到他们。”岳炎思索了片刻,淡淡说道。
“呼……算了,再说吧!”那不等于白说,他们不走,岳灵儿能走才怪呢?
宴席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夕兰与几位夫郎站在门口送众人离开,转身回去时正巧见夕月站在里间的门口发愣,一见夕兰看过来,立刻掩饰掉眼底的落寞,欢喜的迎了上来。
“兰儿长大了,娶的夫郎个个都这么优秀,真是人各有命啊!”
夕兰听着也不知是夸她夫郎好,还是夸她命好,反正说的不阴不阳的,听着不太舒服,对于这个才见了两次面,同母所出的姐姐,夕兰感觉不到亲切,甚至不如黄父给她的感觉好。
“呵呵,二姐,席间怎么没见你?”
夕月面露一丝窘意,僵硬的笑了笑,“我忙着后厨的事,别说这个了,走,到二姐房里坐坐,小时候你可最爱赖在我那不回房。”
“呃……呵呵……”夕兰本想推辞,心里有好多借口,几乎脱口而出,可一看她那双殷盼的眸子,点了点头,“好!”
姐妹俩相伴离开,夕兰的几位夫郎互相对望一眼,决定各自回房,白日夕兰要夏景颜到书房候着论《夫戒》,夏景颜可记的清楚,带着那本《夫戒》还有读后感,大摇大摆的进了夕兰的书房,小奴掌灯后,恭谨的退了出去,夏景颜准备将一肚子大道理和愤愤不平和夕兰好好说道说道,哪成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直到翌日吃早饭时间。
夏景颜伏在书案上迷糊了一夜,气的踢开书房的门就进了正房,夕兰也是恍恍惚惚的才从夕月房里回来,一见夏景颜气势汹汹的进门,先是一愣,后是紧紧皱了皱眉毛,手不由的扶住额角,差点没跌倒在地。
“怎么了?兰儿!”夏景颜一见怒气顿时全没了,扶着夕兰躺到床上。
夕兰脑子跟搅了糨糊似的,迷迷糊糊,乱七八糟,而且头痛的厉害,胸也气闷的不行,就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来吓的夏景颜顿时慌了神,忙不迭的冲外喊小奴,“来人……来人……快去西院请岳神医。”
应声的不是夕兰院里的小奴,是夏景颜的暗卫抽刀,他和断水正好换岗保护王爷,一听王爷厉声呼喊,也顾不上暗卫的身份,施展轻功奔到西院找岳熙。
没一会儿功夫,岳熙一个人跌跌的跑来,他刚要去岳炎那坐坐,结果没来得及和任何打招呼就被抽刀揪了出来,他一听夕兰出事了,什么都没想就来了。
见夏景颜面色凝重,一句话没说便为夕兰号脉,岳熙的眉头越皱越紧,放开夕兰的手,对夏景颜道:“她中了****,****的成份里含有吉兰草,吉兰草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象的香料。”
【128】姐妹‘情’深(下)
岳熙和夏景颜商量了一下,决定隐瞒此事,夕兰用过岳熙配的药以后,睡到太阳落山才醒,醒来见岳熙守在床边,先是一怔,随后想起自己好像晕倒了,可能是昨夜和二姐聊通宵才会精神不济,他们真是大惊小怪。
“累了吧,回房休息吧,我无碍了,谢谢你,熙哥哥!”
“你这身体状况,能不让人担心吗,就一天没夫郎陪你,你就晕倒了,真是天生富贵身子!”岳熙一开口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轰的夕兰满脑袋炮灰。
“是,我不好,我和二姐聊通宵就会晕倒,下次麻烦神医你高抬贵手,看我倒下也别扶我,我这天生富贵的身子有老天护着,劳不起你大驾!”明知岳熙也是担心她,可夕兰还是口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岳熙抽了抽嘴角,腾的站了起来,恨恨道:“你那么多夫郎宠着你上天了,到我这就不行,现在你是病人,我是郎中,想让我袖手你就快点好起来,以后不生病就真不劳我大驾了!”
“你……夫郎宠我关你什么事?”夕兰也火了,猛的坐了起来,脑袋一沉,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岳熙手疾眼快的将她扶住,气的嚷道:“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沾花惹草,还得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夕兰感觉有一双圆润的指肚正在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脑袋好受不少,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靠在岳熙怀里,他正极细致的为自己按摩头。
岳熙喜欢穿水蓝色长袍,半敞着胸襟,要不是一路走来太显眼,他还赤脚露着小腿,现在已经穿的规矩多了,就算如此,还是总有人窥探他,现在两人离的如此之近,夕兰感觉到后背靠在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上,挪了挪身子,掩饰的说道:“我……我没事了!”
岳熙也不搭言,继续按摩,手上的劲道重了几分。
她一动就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跟着动,好像是个珠子一类的东西,平时也没见他佩戴项链,看来是戴在里面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触到这么私密的物件,身子一时僵硬的不敢乱动了。
岳熙又给她揉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站起身子,硬是扶她躺下,面无表情道:“晚饭吃些清淡的,一会儿景王爷会来,我先走了,注意休息。”
夕兰两眼望着棚顶,木纳的点点头,直到听见关门声,她才悄悄起身望了望,“呼……”岳熙扳着脸的时候好有压迫感哦,可怕,恐惧,以后还是避免单独相处的好。
吃过晚饭,夏景颜一反常态的没吵没闹和夕兰聊了两句闲磕,“兰儿和二姐的感情很好吧!”
“嗯?还好吧,我们是亲姐妹啊!”夕月的遭遇也挺可怜的,遇到那样的夫君,非打即骂,唉!
“那倒是,你们以前经常在一起聊通宵?”
“呃……”她也是新来的,哪知道那么多?想了想道:“是吧,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夏景颜越听眉头越紧,看夕兰又泛起困意,便嘱咐她好好休息,起身走了。
夕兰还奇怪这家伙怎么没缠着她留宿呢?夏景颜刚走没一会儿,便听见有人敲门,门外值夜的是秋儿,一看是林夕月,回头对夕兰道:“姑娘,是二姑娘。”
“哦,是二姐,让她进来!”夕兰强撑眼皮,下了床将夕月迎了进来。
夕月穿的很少,一袭湖绿色轻纱,胸前红缎的鸳鸯戏水图若隐若现的随波摆动,腰肢细软,丰臀长腿,一步三摇的扭进屋子,秋儿看的直咽唾液,连忙出去将门带上了。
“就知道你还没睡,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夕月将一块巾帕抖了出来,就在夕兰眼前铺开,夕兰一见是一块绣着月满西楼四个字的红巾帕,并无什么特殊,做工还算精细,缎子也算可以,但不是什么好物件,笑了笑道:“二姐这好东西,是自己秀的吧!”
“不,这是你秀的!”夕月如珍宝般轻轻抚摸着这条巾帕,见夕兰迷惑,温柔道:“这是你十三岁那年亲手秀的,当时你跑来问我秀什么好,我说你呀,就秀几个字好了,秀别的也秀不出样来。”
夕兰吃吃笑了笑,“我绣工很不好吗?”
“你饱读诗书,是才女,就是这女儿家的秀活不爱侍弄,那小九的绣工都在你之上,这才秀了这四个字,月满西楼!”夕月像是回想起什么,眼神有些飘远,不管夕兰应不应声,接着喃喃的说道:“月满西楼,我当时问你,月如何能圆满?你还嘲笑了我一番,说我不读圣贤书,不谐圣贤道,只逗我待月圆,便是情意圆满。”
“兰儿,本来还有半月才到月圆之夜,可我等不急了,你还有四日便要离开汉水郡,以后天高路远,你我姐妹几时相见谁又能料到?兰儿,当年的承诺,你还记的吗?”
“承诺?什么承诺?”夕兰困的眼皮直打架,舌头都硬了,晃悠悠的重复着夕月说的话。
夕月苦笑一声,将巾帕放进贴身的肚兜里,缓缓退掉肩上搭着的轻纱,夕兰只当她是要在这休息,昨晚两姐妹就是聊着聊着,她便睡在夕月那了,今晚两人挪了地方,不过这通宵自己恐怕是熬不住了,便道:“姐姐累了吧,就在我这歇着吧!床足够我们两个睡的。”
夕月妖娆轻笑,“你这个傻丫头,怎么总不开窍呢!”
‘兰儿,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了你我嫁去景宁府,为了你我离开重病在床的父亲,兰儿,你不是说世上只有姐姐最好吗?如今也学人家娶夫郎了,你的心里可还与姐姐的位置?’
夕兰只觉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实在撑不住了,两眼皮黏黏的粘在了一起,‘噗通’一声倒向床里。
夕月的手指贪恋的滑过夕兰的脸颊,光滑的和小时候一样啊,昨夜她暗示了一整晚,最后要不是下了****,她还要执意要回房休息,今晚,没有夫郎陪她,她再不能错失良机,只要木已成舟,相信兰儿会想起她对她的好。
【129】偷凤转龙
“我说二姨子,你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夕月闻声大惊失色,慌的站到了墙角,瞠大了双目看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两个男人。
夏景颜面色阴沉,一双深邃的眼眸放着冷森森的光,他恨不得在第一刻就将这女人大卸十八块,世上的儿郎那么多,她居然将主意打到妹妹身上,千刀万剐不足泄愤。
岳熙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忽然看到床上有两样东西,再看向夕月的前胸,当即气的脸都绿了,碰了碰夏景颜,哼道:“景王爷用错了称谓,你应该唤他大舅哥才是!”
“什么?”夏景颜一愣,当看到床上两团球一样的东西,再看这厮一马平川的前胸,气的更是咬牙切齿,冷嘲道:“原来二姑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说说吧,说不明白,现在就送你去衙门大牢乘凉!”
林夕月也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个圈套,他只感到时间紧迫,若不能再不能与夕兰做成夫妻,怕这辈子也再没机会了,现在事情败露,别说去衙门,就是让老夫人、黄父知道,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他和夕兰没有任何血亲关系,凭过去的情分相信夕兰会原谅他,说不定还会接纳他,打定主意心一横,咬着下唇说了一件偷凤转龙的大秘密。
夏景颜二人听了林夕月的供词,不禁相视唏嘘不已,原来林夕月十一岁那年失足落水,打捞上来已经死去多时,此事只有林夕月的母亲经手,那时林若卿已经感觉身体每况愈下,怕自己撒手人寰三房便会被人欺凌的永无翻身之日,于是谎称夕月受了风寒留在梅林观修养,在这期间她找到了欠了她一份人情的鬼医胡娘子,胡娘子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两人一商量,买了个与夕月身材相似的南方小儿郎,将他的脸换成了夕月的模样,并想将他阉掉,林若卿到底只是个商人不是武林大盗,这样损阴德的事她说什么也没同意,胡娘子当时就说,男儿身女儿装扮,待他成人早晚要出事,那小儿郎十分乖巧懂事,口头血誓绝不背叛林若卿‘只要留在林府一天,他便就是林夕月’。
这个儿郎正是已经长成的林夕月,他本叫陈招香,这个名字在南方很普遍,意思是生了他下一个招个香喷喷的闺女来,父母若在世应该还在南方,可陈招香并不想认祖归宗,他当初被父亲卖掉的时候已经记事,他求爹爹带他回家,可爹爹只为五两银子就将他抛弃了,自进了林府,黄父待他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当年他要嫁到景宁去,黄父背后不知哭了多少回,若不是他执意要走,嫁去景宁的那个人一定是夕兰而不是他,对于他来说只有黄父是亲人。
夏景颜听后有些疑惑,问陈招香,“别人虽不知道,可你毕竟是个儿郎,怎么能嫁人呢?”
陈招香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道:“我事先打听了,那家的儿郎也是个好男风的,家里作主娶这门亲他可没少折腾,我赌他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夏景颜两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这人虽喜欢夕兰,方式却教人胆战心惊,幸得他嫁了出去,若一直留在林府,那后果……,两人几乎同时黑了脸。
岳熙对他的容貌更感兴趣,“你的脸……”
“我的脸?一张人皮早就不可改变!”陈招香摸了摸脸颊,嘴角划过一抹颤粟的笑,他一想起当年鬼医在他脸上动手脚,心里还会寒战的发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
传闻鬼医心黑手辣,真不晓得夕兰的母亲怎么会施给她一份恩情。
事情始末已经明了,两人对陈招香的处置办法犯难了,难道真要揭穿他?夕兰显然只当他是姐姐,知道真相会怎样?凭陈招香的‘情深意重’,这小妮子保不准又心软,而且若是黄父知道,会不会因陈招香是感情依托而促成他和夕兰成双?
岳熙紧紧皱了皱眉头,望着床上昏迷不醒夕兰,陈招香抖开巾帕已经是下了****,她这一觉恐怕又得天亮,这丫头倒是无事一身轻,可怜了他这个知情者,难道真要替陈招香隐瞒下去?
夏景颜果断的说道:“你的事就此作罢,但你记住了,我们不追究不是因为你与夕兰的姐妹情谊,而是黄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生之年还是让他舒坦些吧!相信你对黄父的感情不是亲人胜过亲人,父子缘分,希望你懂得珍惜!”
陈招香连忙表态,“那是自然,父亲待我之情大过天,我怎么也不会让他为我伤神!”之后又对夏景颜两人千恩万谢,站起身留恋的看了眼熟睡的夕兰,心中却另外有了打算。
翌日,兰苑书房。
夕兰早上喝了岳熙亲自煎的‘进补’汤药,果然好了很多,脑子没那么沉了,身子也不似踩棉花般的轻飘飘了,出去和众人共同用了早饭之后,便一直在书房看账目。
丽雪寨被剿灭没多久,王县令便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夕兰遇到贵人了,便勒令畅通商贸交易,若有违规违法,囤货局奇者,一律视为阻滞汉水郡经贸发展,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货源短缺的危机,小九做起事来更是顺风顺水,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个月的收入颇为可观。
夏景颜怀里揣着《夫戒》一闪身溜了进来,夕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而又低头看账目。
他一见夕兰看账本,便不好上前,在行里,未经主人允许看人家账本是为无耻鼠辈,是以他只好悻悻的站在一边。
夕兰打开书案上的盒子,拿出里面染绘的样品布条,凝神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放进去,提笔在纸盒的盒盖上快速写下几个字,想了想,布艺的技术越来越纯熟了,眼看着就要入秋,染绘坊和成衣坊也应做好抢季准备,布艺和成衣的花色样式都要改,这些技术没有专门培训,看来还得自己上,等晚一些和小九商量一下,要不要在这方面也培养些自己人,她要为官,官场比商场更难掌控,所谓天威难测,她已经没有余力料理家里的生意,以后可要全靠小九了。
夏景颜见她终于放下笔,皱着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微微一笑自怀里掏出《夫戒》,不管不顾的大声念道:“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妇不贤,则无以御夫,夫不贤,则无以事妇。妇不御夫,则威仪废缺,夫不事妇,则义理堕阙。”
【130】《夫戒》,无用
这段话是她根据前世的《女诫》略微修改填在《夫戒》的后面,每个人,每本书填的话都不一样,不过这几个男人都是自大的主,绝不会拿着书坐在一起讨论的,她大可放心厚此薄彼的问题。
夕兰闻声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抬头看向夏景颜,“读后感拿给我!”
小颜子赶紧自怀里掏出两篇纸,恭恭敬敬的递到桌案上,“请妻主大人批示!”
‘噗嗤’她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夏景颜赶紧借机挨到跟前,近到能让夕兰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他知道她喜欢这个味道,夕兰也不点破,装模做样的翻看他的读后感。
‘夫之得意于妻主,由尊上之爱己也,尊上之爱己,由同幕之誉己也。’夕兰看到这句话被夏景颜拿出来做了详解和自我剥析,便道:“既然知道做为夫君要谨严曲从获得爹爹的疼爱,得到同幕的敬重,爹爹疼爱与你,同幕敬重与你,为妻又怎么会不爱惜你?”
《夫戒》是朝日国传统书籍,每个儿郎不论贫穷富有,从小就被灌输以妻子为尊的礼习,身为皇子的夏景颜通篇都能背下来,不过这会背是一回事,赞不赞同里面的条条款款是另一回事,自小学的都是鸿章大礼,《夫戒》虽重要,可在吸取百家所长、学识渊博的某人面前,就是狗屁文章,不单单是他,就是李瀚宇、烨弘棉也曾讨论过《夫戒》的奴役性,那可是他们三个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统一见地。
夕兰偷偷瞟了眼,别看他卑躬屈膝的满是大彻大悟的表情,那双眼睛可骗不了人,明白标着两字‘不屑’,唉,这条傲龙,她要如何收拾才能乖顺呢?
“颜颜,你觉得《夫戒》可有不合情理的地方?”夕兰放下稿子,去端茶杯,夏景颜忙不迭的将茶杯递了过去,他见杯子里装的不是茶水,而是冰水震了两颗杨梅,就算宫里的太监侍候母皇也没人下这番心思,当下敛眉,讽刺道:“兰儿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会觉得《夫戒》里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夕兰了呷一口冰杨梅水,若说体贴细致,他们三个都不如小九,不过,人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你让小九去管天下大事,恐怕也不是他能做的来的。
“什么事情都无绝对的错和对,《夫戒》不过是劝导为人夫,为人妇的品德标尺,但每一户每一人所处环境不同,自然可以活络的变通,只要宗旨不变,其余变了也无妨,我说的,你懂吗?”夕兰本想说出人人平等的理论,又怕这个猴尖子举一反三,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说大体不说细节。
夏景颜每天听的最多的无非就是空话、敷衍的话,阿谀奉承的话,他成长的这些年,身边说一套做一套的大有人在,看向夕兰的眼眸深了深,冷冷道:“说了等于没说,世上的女人都是想用这本《夫戒》奴役夫郎,不是我们不懂,而是不想去深究,想和你在一起,深究太多还不是自己累。”
夕兰被说的满脸通红,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端起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直到杯子里只剩两颗杨梅,她定定的望着那两颗杨梅,突然想起什么,撂下茶杯就要往外走。
夏景颜一看这是说不过就跑啊,哪能就这么算了?迈大步,身子拦住夕兰,半晌才道:“我想出海,听说远渡重洋,彼岸的另一边有很多番国,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出海?那岂不是一直在水上摇?”这男人怎么突然想出海了?
“你就说愿不愿意?”夏景颜的坏脾气又上来了,就像是牛的犄角顶进了死胡同。
夕兰算是告饶了,这男人说深了会反弹,说浅了不当事外加一番冷嘲热讽,外表儒雅,笑起来春风和煦,谁知道脾气却坏的要死,就算她没有以前那么怕水了,可还是不喜欢脚不沾地的水上生活,挠了挠头,避无可避道:“若真能成行再说吧!”
夏景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手用力将她代入怀中,迷恋的闻着她耳际的发香,喃喃道:“兰儿,你记住,你答应了我,若反悔,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
弄大发了!夕兰靠在他胸膛上无奈的叹口气,还好夫郎们除了他以外,其余的几个倒还省心,不然,可不要把她累死!
两人自在丹霞镇闹了别扭,再到柳父不待见这个王爷女婿,夕兰和夏景颜倒是有些日子没好好亲热一番了,这会儿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夏天的衣衫都是箩纱质地,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稍稍动动便将他体内的欲火点燃,夏景颜闷哼了一声,猛的低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像是饥渴的人找到了水源,互相尽情的吸吮爱抚,撩拨起的火势越来越大,夏景颜在这件事上由始至终都是他掌握主导权,二话不说,自然也懒得同夕兰商量,捧起她的翘臀顶在身后的书案上,夕兰惊呼一声,“不行,一会儿小九要来。”
夏景颜利落的褪掉两人身上的阻碍,猛地进入她的身体,带着重重的喘息,醋意大发道:“小九来的正好,让他知道,谁才能好好爱你!”
夕兰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着实的红木书桌承受着两人的重量,不由的发出‘簌簌’的响声,夕兰倒是想借由好好理论一番,可身体的反应根本没给她立威的机会,口中溢出时高时低的轻吟,惹得夏景颜更加卖力,直到兴奋的神经抵达最高峰。
小九拿着图纸来找夕兰,两人说好一起研究最新季度的花色和样式,到书房门口刚要敲门,听见里面惹火的喘息,先是一怔,随即抱着图纸满面通红的跑开了,一口气跑到西厢的卧室,一摸脸,竟还和毛头小子一样脸烫烫的,心跳快的就要蹦出来,不由的想起自己和夕兰的那个早上,夕兰一个劲的叫他小宝宝,天啊!是不是他做的很差劲?想到这,小九又鬼迷心窍的跑回书房,躲到窗根下,想看看是哪位夫郎在房里最得宠,谁知他刚闪过去,正和一袭红衣的男子打了个脸对脸。
【131】密函
“我说我路过,你信吗?”烨弘棉一张俊脸红的发紫,可能出于职业的原因,说话还挺顺溜。
小九僵着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红着脸绕了过去,想了想,回头道:“我……我是来送……样图的!”
两人就像是街头对暗号的特务,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随后都猫着腰各自跑开了。
烨弘棉绕过回廊,跑到假山后面才算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暗道倒霉的咒骂了一句,这才站直了身子回自己住的地方。
说起来他也真够点背的,他接到暗卫传书,林夕兰的任务内容已经确定,要去阻沙口接一份密报,上一次传送密报的人已经被人暗杀,这一次去接头可谓危险重重,相信就这两日,约翰的密函便会送到,夕兰不用上京,而是直接转道去丽南海阻沙口,而他也同时接到女皇病重不能上朝的密报,看来阻沙口一行,他和夏景颜都不能陪同了,女皇凤体欠安,且不说会不会因此累及朝政,就是储君尚幼,朝中重臣在这个时候也是轻易不可离开寸步,既如此,还是早做商议的好。
烨弘棉到书房的时候,正赶上人家两口子亲热,他刚要原路反回,却见小九抱着什么东西走过来,情急之下只好猫在窗下,待小九走后他才出来,却不想又见李瀚宇朝这边来,不想让小九看到更不能让好友看见到,大家明明都知道书房内春光无限,可要碰面却是尴尬万分,所以他只好回身又躲了起来,李瀚宇倒没仓皇的逃走,而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李瀚宇走了,他却正正好好还是和小九撞上了,两人见面都是说不出的发窘,烨弘棉越想越无奈,真不知道这小九回去以后会怎么想他,人家说什么还是那女人的房里人,可他这是什么事啊?
晚饭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起用的,夏景颜这一下午得了大便宜,笑的脸上跟开了花似的,中间隔着岳炎一个劲的给夕兰夹菜,最后还为夕兰盛了一碗冬瓜汤,似笑非笑道:“兰儿,你最喜欢的……冬瓜汤!”
夕兰一听顿时造了个大红脸,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只好隔着岳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夏景颜可对这一眼受用的很,笑眯眯的只说,“快喝吧,味道不错!”只有他们俩知道,他们能在一起还不是因为那碗被连生放了欢郎散的冬瓜汤,岳炎不明所以,还帮夏景颜将盛好的冬瓜汤递到夕兰眼皮底下,生怕她拨了夏景颜的好意。
夕兰无语,但也确实让她想起了初识夏景颜的种种经过,好像除了甜蜜还是甜蜜,真想回到那个时候,想到夏景颜望着长空一线那种凝望的神情,夕兰喝了一口冬瓜汤,对夏景颜道:“冬瓜汤淡淡的,要是能迎着海风细细品尝就更好了!”
夏景颜一听更乐的合不拢嘴,要不是长辈们在眼前,要不是中间还隔着岳炎,他真想抱着这个小妮子好好香一口,他就知道这个‘天高任鸟飞’的女人不会不懂他想遨游四海的心愿。
桌上爱意绵绵的人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岂不知坐在末端的小九正和低调纠缠的烨弘棉坐对面,免不了又是一顿尴尬,一餐饭下来,两人吃的都是食不知味,个怀心思,各自发愣。
掌灯后,小九去书房与夕兰研究季度计划,同时提到在一品阁里投放金饰珠钗的事宜,还有这个季度剩余的一些布料如何处理的问题。
本来夏景颜是不想旁听的,可夕兰答应今晚陪他,所以厚着脸皮在这死死盯着,生怕被别人得了去。他东转转西看看,夕兰的书房不小,可因这些年三房不得宠,书房可谓家徒四壁,除了鼎中几个画轴,再就是书架上满满登登的书籍,他随意翻看了两本,《镜花奇遇记》《州番列传》《兵法》等等,夕兰不亏被称之为才女,阅读涉猎十分广泛,从奇人异事,到国貌风俗,再到排兵布阵,这小妮子年龄不大,没想到比皇族子弟还要好学。
夏景颜又瞧了眼低头深思的夕兰,只见她秀眉轻蹙,樱红的菱唇紧紧抿着,认真做事的样子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魅力,他不经意的看了眼她桌子上的布条样品和一些勾勒着简单线条的图案,心中多了一丝好奇。
夕兰和小九将工作逐一落实了下来,至于压下的国际货品,夕兰打着促销的牌子吩咐小九随便想两个理由将陈货丢出去,别看林府现在表面风光,若不是夕兰让林家起死回生,她们几乎绝望了,所以绝不能有压箱底的东西,资金需要回流,她们貌似很强,确是高高起步。
烨弘棉对桌上的布条很感兴趣,夕兰干脆让夏景颜过来参与一番,夏景颜还是头一次听说什么促销活动,后来听林夕兰这么一阐述,在经商方面,他对夕兰佩服的五体投地,又见布条工艺特别,便要将她们染绘的布推进宫里,负责买办的桥公公因长年与夏景颜打交道,夏景颜这次在夕兰面前打了包票,说定能让夕兰晋升到皇商之列。
议完了公事,小九便退了出去,夏景颜刚要陪夕兰回房,就听在外面守门秋儿道:“王爷,姑娘,右相大人来了。”
夏景颜一愣,什么时候外面还安排人守着了,他这几日见夕兰只有秋儿一个人陪着,而且大多数时候秋儿还挺清闲,细打听才知道,夕兰好静,不喜人在身旁守着,现在秋儿在外面值夜,也不知是谁遣来的。
他哪知道这是小九唤来的,吩咐从今以后千万不能离开姑娘的边,有事及时通知主子,今天在书房发生的事虽然合乎情理,可万一夕兰遇到的是歹人怎么办?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而且今天若是他远远来了,秋儿能将他拦住,还会发生和烨弘棉尴尬碰头的局面吗?
这些夕兰和夏景颜根本不知道,夕兰只当小九贴心,并未深想,夏景颜应了一声,烨弘棉自外面进来,秋儿又将放慢带好,这时烨弘棉才说出接密函和密报的事。
夏景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冷冷的暂时没言语,夕兰一听彻底傻眼了,让她去找断了线的组织,并且带回准确的信息,这是她一个新手能胜任的吗?
【132】暗器?
烨弘棉与夏景颜二人不敢耽搁,翌日一大早便要离开,夏景颜走之前嘱咐岳熙盯住陈招香,别又让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子有机可乘,这件事知情的只有他们两个,岳熙自然是义不容辞,烨弘棉给了夕兰风火串子和他的贴身腰牌,要她危难时刻保身用,这风火串子其实就是烟花,只要在筒子下面拉掉线绳,一冲上天的炮响便能调动她周围的暗卫,这些遍布在全国的暗卫只负责一品大员的安危,三里地之内必有值夜人迅速聚拢保卫,夕兰得了这两样物件对烨弘棉感激涕零,直嚷着要任烨弘棉做干哥哥,要有个内阁重臣做干哥哥还怕被人欺负吗?烨弘棉却打趣说,“等你凯旋归来,想认你做干妹妹的能从汉水郡排到凤京,你信吗?”
待他二人走以后,夕兰便让小九帮自己打理简单行囊,时刻准备出发,密函一到,她也要动身去丽南阻沙口,夕兰见小九将小包袱一系,看着就像是小沙弥远行化缘背后背的一样,想自己若单独前往,遇事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若带着岳熙、岳炎、晏阳天,岳灵儿必定也会跟着,再加上李瀚宇,这么多人难道都化身成小沙弥?以前在电视里看人家特务组织上都给安排好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执行任务,约翰会不会给她一个全新的角色呢?夕兰胡思乱想了一阵,却只能干熬时间,等待指令。
岂知这做准的消息却迟迟没到,夕兰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听从圣旨速速进京,还是听烨弘棉的老实在家呆着准备去丽南。
她一个人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园子来回遛弯,众人见了只笑不语,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夕兰就是不安心,大伙也没办法,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成日的接触江湖纠纷,打打杀杀的习以为常,所以丽南之行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和吃饭一样,没必要多想,李瀚宇虽不是武林中人,却对番国十分好奇,这次说他担心夕兰不为过,可更吸引他的则是书上写的,他没见过的番国民土风情,说白了,就是趁假期旅游了,这些人想的和当事人想的差距太大,所以就出现了某女成日的瞎遛弯,那几个却圈着老夫人、柳父、黄父、姑奶奶们打牌,小九着人抠麻将就抠了四副,可想场面多么宏大!一进林府后园,就跟进了超时空麻将馆似的,夕兰见了头更晕。
小九忙着换季的事情,没时间在家里陪着,夕兰也是‘闲’的发慌,干脆找来针线做东西来转移脑中层出不穷的电影镜头,她先做了一个百宝囊,能贴身缠在腰上,上面缝制了六个兜,将烨弘棉给的腰牌、风火串子,从岳熙那讨来的**香、百步顿(泻药)统统装进去,戴好之后,才稍稍有点安全感,穿上外衫,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嗯,看不出来,仔细看,也就显得腰粗了点。
腰一粗,胸好像就没那么挺了,夕兰突然想起那日绑在葡萄上的藤条,听小九说这种藤条在火上烧便能固定弯度,而且十年八年不变形,是商贩们普遍使用捆绑货物的,夕兰找出一根藤条,做成两个弯度相同的半圆型,拿进耳房在炭炉上固定,然后取来纯棉的布料,裁剪出文胸的样式,再用藤条托起,夕兰抖了抖手中已初步成型的自制品,嘿嘿一笑,要做就做全套,干脆又用这款布料做了内裤,一套纯白,要是有松紧带就更完美了,文胸只能在后背钉了如意麻花扣,内裤在腰的一侧钉了扣子,虽然没有现代的精致,可这效果应该不差哪去。
【133】花心大萝卜
眼看着又过了三天,夕兰依然没接到什么密函,她开始怀疑烨弘棉收到密报的准确性,将自制的洗发露、润肤露、洗颜泥装进背包,两个肩带这么一提,上身紧衣短袄,腰间围着至膝的百褶裙,流云裤筒,软底绣花鞋,袖子和裤筒都是云白色,短袄和百褶裙是水蓝色,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亭亭玉立,就是身后背的背包怪了些,园中众人围着她打量来打量去,李瀚宇对她的背包特别好奇,非要她摘下来瞧瞧,夕兰这些日子闲的P直直的,没事做就要胡思乱想,所以她专研玫瑰花制了洗发露,用杏仁制了润肤露,用三十多种草药制了洗颜泥,分别用竹筒装好,然后发现放在包裹里容易溢出,便又做了背包,将这三样东西竖着放在背包的里兜,利用双肩带分担重量,她现在更像是要去爬山的样子。
李瀚宇众人研究背包,大姑奶奶和夕伶对夕兰的打扮感兴趣,夕伶虽说还是冷冷的不善言词,却比以前强百倍,盈盈的站在一侧,附和着母亲点头。
“哎呦,这身装扮,林大人这是要去哪啊?”大姑奶奶笑吟吟的问道。
“没事,就是想出去转转!”林府其他人并不知道她要去丽南的事,只当她不着急上京,在家多留了些日子。
李瀚宇好笑的摇了摇头,将夕兰的‘装备’又都放了回去,背包系上扣子交给了秋儿,转身道:“兰儿若是真想出去,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嗯,也好,来了还没出去逛过,二师兄,你陪灵儿出去好吗?”岳灵儿一听说要出去,兴高采烈的挤到人前向岳炎撒娇。
岳炎脸上一红,发现夕兰正在和夕伶说她盘的如意扣,对岳灵儿低声道:“师妹要出去,就让岳熙陪你去吧,我要侍奉妻主,陪在兰儿身边。”
岳灵儿一双柳叶眉倒立,娇美的小脸气的通红,道:“我不要五师兄陪,灵儿和五师兄都是第一次来汉水郡,人生地不熟,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夕兰虽没搭茬,却不是没听见,便对岳炎道:“不如我们同去吧,总在家里闷着都要发霉了!”
岳炎想了想,这么多高手在身边,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逐点头答应了。
夕伶因身体缘故很少出府,这次夕兰热情相邀,又让人去请夕月,想姐妹三个出去游玩,大姑奶奶一见夕兰亲近夕伶,忙不迭的让两个小奴跟着,嘱咐带披风,又让夕伶将面纱戴好,这才娇弱弱的跟在夕兰身后,夕月称头痛,婉拒了夕兰的邀请,岳熙在一旁满意的眯了眯眼睛,这小子还算有眼色,也省得他费心了。
众人一起出门可是大部队,夕兰定好了路线,坚决不走冤枉路,首先去月华山梅林观进香,在观中用斋饭,然后再到南大街逛市集,晚饭去自家酒楼用餐,两辆马车坐的满满的,夕兰、夕伶、岳灵儿、岳熙一起,李瀚宇、岳炎、晏阳天一起,小奴们都坐在车厢外,车里闷的要命,又挤了这么多人,夕兰命小奴将帘子卷起来,夕伶连忙戴好面纱,一路上行人倒也没太注意这普通人家的马车。
马车轱辘辘在街角转弯,二层酒楼上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她身后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往窗外探了探头,转身笑的一脸龌龊,“就这两辆马车?没问题,包在老子身上,事成之后……嘿嘿,美人儿,你可得让老子快活了!”说完伸手去摸那女子脸,女子快速的别开,笑道:“事成之后自然亏不了你!”
【134】被劫
梅林观外观虽不如大寺庙恢弘,可也是老道成排,观中香火不断,一行人先进正殿拜过太上老君,然后去偏殿拜散露神,散露神的塑像足有一丈高,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散露神样貌并不是夕兰想的那样祥和温婉,一双狭长的丹凤,微微勾起的唇角,倒是一副媚看天下的味道,两个童子长的也是俏生生的可人,夕兰一下子就联想到山里的妖精,想想那个传说,眼睛一转,想出另一番场面‘妖精霍乱,扰了三届,然后天帝命她繁衍子嗣,将功补过,无知的人类以为是贤良圣母,自此烧香敬拜,连绵千年’,刚想到这儿,夕兰忽然觉得嗓子发干,呼吸困难,“咳咳咳……”。
“怎么了兰儿?”李瀚宇接过小道手中的香,刚要转身递给夕兰,但见她面色青白,显然是窒息所致,急忙过去扶她,岳炎在另一边捐了香油钱,回身一看一步跃到近前。
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是在人家家门口胡思乱想,夕兰深知其理,此刻脖子上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掐住,她也顾不上自己怪异的表情,抓着李瀚宇的手‘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好半晌,这气才顺过来。
怀安真人自后堂出来,恰见此情景惊诧的‘咦’了一声,见夕兰面色缓和了,手中浮尘轻甩,走了过去,“无量天尊,敢问居士可是林夕兰?”
夕兰三人诧异的看向那道人,道人一身灰色道袍,白发须眉,道骨仙风,手执浮尘站在三人面前,嘴角微微含笑,与那踏云而来的仙人一般飘逸,三人顿生敬意,夕兰缓足了气,就势跪地深深鞠了一躬,“弟子林夕兰,拜见真人。”
夕兰这一拜下去,倒像是认了师傅,然那道人也不躲开,坦然接受。
“居士请随老道择后堂叙话。”道人扶起林夕兰,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李瀚宇、岳炎道:“两位尊者,可在迎客殿稍候,童儿,上茶!”说完门口站立的两个小道走了过来,请两人过去。
两人哪能放心,皱着眉看向夕兰,夕兰迟疑了一下,便道:“真人请!”随后给两人一个‘安啦’的表情才向后堂走去。
李瀚宇二人在迎客殿喝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夕兰便回来了,神情不见异样,忙上前迎,关切的问道:“兰儿与观主是旧时吗?有什么事吗?”
夕兰‘哦’了一声,暗自高兴,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可自己本就是带着‘天机’穿越的,自然可以知道一些玄乎其玄的事情,真人道:“夜来神梦,托他转告汉水郡林士学传女—林夕兰,八个字‘六夫临门,富贵吉祥!’”
这一定是干爹冒天险以神之名转告,哎呀!原来自己要娶六位夫郎,那……还有两个是谁呢?干爹怎么也不说清楚啊!
李瀚宇见夕兰初时发愣,这会儿又面露红晕,奇怪的和岳炎对视了一眼,岳炎端详半天揣摩不透,夕兰又好像不打算对他们讲,美目半眯,心中有了计算。
夕伶、岳灵儿等人都未嫁娶,所以没来散露神大殿,去了别的偏殿进香,夕兰与李瀚宇再进神殿,当着散露神的面拜了天地,又在道士那求了签,那道士拿着夕兰求的签看了半天才道:“此签不作数,请居士一年后再来求签!”
这花娘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换了个版本娱乐一下吗?你看电视电影拍得,雷人的就是带避雷针都熬不过去,夕兰小小的鄙视了一下,撇着嘴自道士手里抢过黄签,低声道:“明年就明年,害怕我上不来吗?”
怀安真人备了斋饭,一行人在梅林观用过后向真人告辞,朝山下走去,上山不易,下山更难,夕兰走了一半便觉得腿肚子抽搐,李瀚宇想背她,夕兰一副‘大义凛然’道:“不用,我能行!”下次再来,她必须自己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夕伶惊呼,“啊!”
夕兰、李瀚宇、岳炎吓了一跳,岳炎当下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奔向前方,晏阳天到哪都带着那只猴子,进了高山丛林,那猴子像是回了家,一溜烟的上了树,三窜两窜的跑进密林中,岳熙喜爱那猴子,连声招呼都没打追了出去,本离夕伶最近的岳灵儿却不知何故捂着肚子喊痛,岳熙蹲下正给她号脉。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李瀚宇第一反应就是有危险,想喊回岳炎已经晚了,丛林里倏的窜出十余名大汉,手执钢刀,脸上带着阴森的笑,领头的满脸络腮胡子,大刀一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娘子,跟老子走一趟吧!”
夕兰先是一怔,随即喀吧喀吧眼睛望了眼李瀚宇,道:“不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吗?绿林啥时换口号了?”
李瀚宇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的轻笑出声,本想扳着脸扮大侠,这会儿只好嘻嘻笑着问那大汉,“我妻主问你什么时候换口号了?说话啊!”
那大汉和十几个兄弟造的一愣,明白过后,气的脑袋直冒烟,凶恶道:“盗亦有道,老子就要这小娘子走一趟,雇主吩咐的明白,不伤尔等性命,别他娘的唧唧歪歪,不上道的,可就别怪老子伤及无辜了!”
夕兰一看要动真格的了,然那边岳灵儿已经昏迷不醒,岳熙连灌了两颗药丸未见起效,岳炎一去不复返,夕伶的轿撵落在了山道上,人也没了影,抬轿的轿夫此时都跑到树后躲避,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预先准备好的,只是知道他们行程的只有林府的人,难道有内奸?可自己一不是一品大员,二不是富贾商户,劫她干嘛?请她走一趟?去哪?见谁?
转眼的功夫夕兰又开始犯傻(她前世就是犯傻被人丢进水里淹死的!),低声对李瀚宇道:“不如将计就计,我去探探底!”
“不行!”李瀚宇语气不由的加重,他怎么可能让她犯险!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夕兰也不着急,缓缓开口道。
【135】柳叶飞刀
茂密的丛林里,枝叶遮挡的不见一星半点的光亮,一阵晚风吹过,撩拨树叶响起‘沙沙’的声音,‘嗖’一道人影自树梢掠过,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一处隐秘的洞穴口,官青焦急的观望,见唐秀回来了,急忙上前询问。
唐秀面色一窘,不自然的松了松领口,低声道:“这帮蠢货,将林夕伶掳回来了!”
“什么?那林夕兰呢?”官青气的脸发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夕兰?没回林家吗?”唐秀一愣,看向官青的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官青恨恨的低啐了一声,“你我是摔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诓你作甚?整个兰苑我翻了遍也没见什么藏宝图,尊主说是一张牛皮纸,林府并无机关暗道,可我找来找去也没见什么牛皮纸!”
“说好了我去下毒,然后引开晏阳天,你在林家寻藏宝图,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却是一无所获,真他娘的点背!”唐秀斯斯文文,阴着脸咒骂的样子让人看着也发寒。
“怎么能一无所获呢,至少还有我!”树梢上一人像是荡秋千般颤悠悠的站在枝杈上,居高临下的瞄着树下的两个人。
这句话仿佛凭空炸雷般惊的官青、唐秀嗡的一声,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树上的男人,一袭墨色长袍,隐在茂密的树叶中,仿若是黑暗的一体,唯独那双晶亮的眸子闪动着绰绰寒光,忽见这人‘啪’的一声手一摇,两人均以为是暗器,立时腾空而起跃出一丈开外。
男人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手中却是一把抹黑描金边,绘龙纹的折扇,要不是这金灿灿的图案,认是你何等好的眼神也要仔细看半天才能认出是把扇子。
官青、唐秀心头微微一松,静下神来观看,两人不禁对视苦笑,林夕兰没掳到,竟把人家正夫引来了,大热天的不想活动都不行。
来人正是岳炎,当时夕伶惊呼,他轻功卓绝,跃起几步便至近前,却发现竹撵上的夕伶已被一个黑衣人扛在肩头向密林深处极盾,周围还有三个黑衣人相互照应,岳炎只当是劫财或劫色,追了几步却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奇怪,轻功看似高明,所过之处却是草秆枝丫凌乱,看起来应该是毫无内力的人,一般练就轻功的人,内家功夫都是上乘,岳炎的内家功夫是狂帝亲传,除了自己,再就是大师姐岳华得到过父亲的点拨,他的轻功不敢说第一,但也绝对是当今武林难得一见的翘楚。
他心下疑惑,便不再紧追,而是亦步亦趋,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眼见夕伶被撂在树林里,一个一身藏蓝色衣衫的男子,先是蹲下身子扳过夕伶的下巴看了看,随即就给了那个最前面的黑衣人一个大耳光,那黑衣人喏喏的说‘以为林大人会坐竹撵,没想到竹撵上会是个不相干的人’。
岳炎听后心头一紧,林大人?难道他们要掳的是兰儿?此时,他更不敢丝毫放松,看着那四个黑衣人朝不同的方向散去,他只盯住大头,那个指颐气扬的周元。一路追踪,见周元与久不露面的官青见面,岳炎眉头皱了皱,丽雪寨一破,难道是官青怀恨在心?对兰儿另有所图?若周元是有意混在夕兰身边,那么周七又是谁?肯定是他们一伙的。
官青今晚并没有易容,林家不过是寻常百姓家,没有侍卫,没有暗卫,他穿着夜行衣行动倒没受阻,只是翻来覆去的找却不见藏宝图所终,想着反正林夕兰在他们手上,凭他们手上的各种招数不信林夕兰不交代。
【136】奴家香吗?
岳炎见官青、唐秀都已跑远,心中疑惑颇多,将飞刀用巾帕包好,返身回去接应林夕兰。
因岳灵儿中毒昏迷不醒,李瀚宇等人只好返身回梅林观,岳熙虽担心夕兰的安危,却不忍放下岳灵儿不管,见李瀚宇如同一只困兽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劝慰道:“有天儿跟着,必不会出什么纰漏,李兄且放宽心,坐下歇歇吧!”
李瀚宇仍就心有余悸,皱着眉,“晏大侠虽将金猴留下,可毕竟只是孩子,若遇到什么,玩心又起,我怕……。”他这话还没说完,门‘咯吱’一声开了,只见岳炎闪身走了进来。
李瀚宇看见岳炎心里才踏实一些,他虽已召集近处的暗卫尾随晏阳天而去,可毕竟不如常年在江湖中行走的岳炎懂行,是以一见岳炎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简单的将当时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舔了舔嘴唇无奈道:“兰儿非要‘诱敌深入’,我见那群盗寇不似劫财劫色,武功平平,又有晏大侠跟着,这才让兰儿跟他们走了。”
岳炎一听,阴沉沉的端倪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岳熙却是多年未见岳炎这个神情,犹记得当年狂帝娶了一房美妾,那美妾气不过众师兄弟只拿她当个摆设,无人尊敬,师母这个词一直是对听雨阁内挂着的那副女人画像的称谓,心中不忿,仗着狂帝娇宠,竟把岳炎母亲的画像毁了,岳炎当着狂帝的面将那美妾丢进了鳄鱼潭,狂帝也是深爱妻子的,当时只是训斥了岳炎不懂规矩,罚他面壁百日,岳炎却因此心中郁结不舒,变的更加淡漠少语,与狂帝不觉的有了隔阂,他现在眼中狂狷之色,正是隐忍要爆发的预兆,惊的岳熙连忙开口打圆场,“李兄前前后后派了三十多名暗卫跟去,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伤不了夕夕半根毫毛,等暗卫回信,二师兄何不跟着去瞧瞧!”
李瀚宇心里也是后悔不迭,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夕兰的狗屁计谋了呢,当下也没心思去揣摩岳炎的脸色,焦急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大人,那伙盗寇进了后山的一处破庙内,暂时并无异常表现。”一名暗卫自窗口跃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李瀚宇。
屋内众人听了这话不由的都舒出一口气,李瀚宇面色稍稍定了定神,摆了摆手道:“再探,吩咐下去,若有异动无需请示,就地正法。”
岳炎一想起千手童子,顿时心绪不宁,他并未与千手童子交过手,却听武林前辈提起过,此人正邪难辨,善恶难分,唯不手软却是铁一样的事实,这件事既然有他搅了进来,怎能要他放心的下?看着暗卫离开,岳炎身形一晃,连声招呼都没打,跟着追了出去,那暗卫一见跟着的是上官的朋友,且轻功卓绝,他就是有心甩也甩不掉,便大大方方的任其跟着,三转两转到了后山。
后山上有一座破败的庙宇,残破的似乎再来一场暴雨就能尽数倾斜,四面灌风,潮气很重,一盏青灯燃起一丝光亮,随风摇摇晃动,好似垂暮老人的生命,脆弱的就剩下一口气了。夕兰委靠在三条腿的香案下,借着一个木墩子支起,总算避开风,夜凉如水,盛夏之夜,过了零点天气凉的刺骨。
那群劫匪倒是不惧寒凉,东倒西歪的呼呼睡大觉,留两个小喽罗值夜,地上徘徊着细长的影子,夕兰也困的哈欠连天,可她知道,以她的体格一旦睡着,再睁开眼睛必定要喝苦的压舌根的汤药,她宁可忍一时也不想得病,一双睡眼朦胧的东瞟西瞟。
【137】二姐变公子
那大当家的一听骨头都软了,抬起的手在半空不争气的打颤,在朝日国,想摸女人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像他们这些以抢劫为生的盗匪哪有这福气,别看他一脸龌龊似色胆包天,其实小心肝都快因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停跳了。
旁边的十几个兄弟一见大当家的手马上就要摸上去了,个个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大当家的不像是在调戏女人,反倒像是在做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众兄弟有眼露色欲的,有一脸肃容的,还有一脸彷徨的,夕兰看到这些人的表情,比电影还有趣,这人生百态让他们演绎的可真到位啊!
络腮胡子带着这一票兄弟专门干些打家劫舍,敲诈勒索的勾当,可唯一就是不对女人下手,朝日国对女子保护特别周密,凡是刑法上涉及到伤害女子的,轻则发配边塞为奴,重则人头落地累及家里,这些人家中均有兄弟姐妹,只是好逸恶劳才聚在一起干些来钱快的勾当,可这心里都清楚的很,有钱找个小倌乐和乐和行,绝不可祸害女子。
那大当家的手还没摸到呢,就听‘噗通’一声,如重物倾斜,人就这么直直的栽倒在地。其它兄弟先是一愣,二当家的却乐了,骂了句,“他娘的,就这点出息,不就是摸个球吗?晕个屁,老子上!”二当家长的尖嘴猴腮,瘦成了一条线,抬手就摸了上去,这次倒没客气,摸了摸,他这脸倏的绿了,抽回手看着陈招香目瞪口呆,喀吧半天嘴,大喊道:“你他娘的耍老子,以为掖了两个水蛋就是真娘们了?真是怪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兄弟们,把这小子给我拔了!”
这些人都是道上的,二当家说的话听着模糊,其实再清楚不够,这小娘们就是一假货!众兄弟气的双眼发红,呼啦围了上来就要群殴。
陈招香不会武艺,这会儿也吓出一身冷汗,可这些人刚张牙舞爪的往上扑,就听耳边‘噗通’声不断,十多个男人就这么前仆后继的倒在石榴裙下,陈招香笑的更加妩媚诱人,冷哼一声,“想动我,你们还嫩点!”
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什么意思?夕兰想都没想,当即两眼一翻,装晕!胸口却怦怦的猛跳不停,妈妈咪呀,林夕月居然是男儿,这上哪说理去?她在现代可是见过人妖的,这些盗匪说的话她哪能听不明白?怎么办怎么办?既然是男儿,还找人抓了她,他有什么企图?难道是觉着自己妨碍他得到家产了?还是他和夕兰以前有旧怨?完了完了!小宇子的暗卫也不知道跟来没?(某女这时候知道害怕了,犯傻时想啥来的!)
房梁上的岳炎和晏阳天也被这一出戏搞晕了,疑惑的目光在空中碰触了一下,转瞬又向下看去,只见人妖同志干脆将裹胸里的水袋拿了出来,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将水袋丢在了地上,胸前一马平川,他却突然觉得腰杆直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昂首阔步的向夕兰走去,他之前被这些盗匪挡着没看见她,此刻在发现她卷缩成一团委在香案下面,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怜香惜玉的情怀,几步走了过去,哪还是妖娆的扭腰猫步,流星的步子倒有带着几分豪爽。
他俯身将夕兰抱了出来,爱恋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她娇美的轮廓,从第一眼看见她,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女孩儿,他们由同一个先生授业,午休在同一张床榻上共眠,傍晚就在后园里玩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的清丽动人,亭亭玉立,而他,不得不每天服食一点砒霜来保持面部肌肤光滑,他和她离的那样近,她的烦恼和欢乐他都知道,可他的苦闷却难以对她述说,年复年,日复日,直到景宁府来人提亲,他不忍她嫁看人脸色,代她嫁了,他以为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可老天却安排他们再次相见,他知道,他不应该,他应该只是林夕月,可心里却有个声音挣扎着告诉他,他不仅仅是林夕月,他还是陈招香,是个铮铮儿郎,他为什么不能爱?他可以爱她。
【138】明抢
官青越想越气,岳炎既然认出了周元,无论怎样他们是回不去林府了,铺了半个多月的线就这么断了,再有十天,他身上的毒就又要发作,那个死女人交给他的任务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她不看着自己肠穿肚兰才怪,想到这,璀美的桃花眼愈发深邃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林夕兰能在他手上三个时辰,他一定能从她嘴里抠出那张藏宝图。
疾步来到与唐秀约好的地点,打了暗号,这才见唐秀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两人都压着火,唐秀恨官青以夕伶做要挟,打飞刀一点不留情,愤愤的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官青面陈似水,直视唐秀,沉声道:“别以为你得宠,尊主就能将解药给你,办不好这件事,死的可不光我官青一人。”
唐秀气归气,可也不至于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他刚刚找了家民宅将夕伶安排进去,夕伶还以为是他救了他,本就对他的文采十分倾慕,忽然又发现他武艺超群,小女儿家的情思顿时填的满满的,看向官青的眼神又羞又怜,官青心中一时荡起无数涟漪,爱慕像洪水冲过闸门一发不可收拾,夕伶虽柔弱,毕竟是女子,她承诺娶他做正夫,并且再也不娶,只与他一人相伴一生。
官青想着夕伶对他的情,再想起他身体里被尊主下的毒,一时天人交战,难以取舍,这会儿听官青提起解药,靠在树干上痛苦的半阖双眼,突然幽幽开口,“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官青一怔,转瞬便明白了,自古英雄难过情关,看来这小子是动真情了!一劳永逸?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道:“你可能看过左右护法讨要过解药?”
唐秀不解的皱了皱眉,这半年,他可是最得宠的下属,他早就留意过左右护法,这两个人可不像是受毒药控制,对尊主的恭敬仿佛与生俱来,难道说除了被压在地宫的教徒是受毒药控制,地宫之上则不是?尊主手下到底有多少组织,多少人?
官青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这个答案在他口中呼之欲出,若要求证,唯一要做的就是暗中查探,可以一己之力,恐怕还没摸到边就被那个女人察觉到了,不需她动手,只要有一个季度得不到解药,他便只剩下一副骨骸了。
唐秀若有所思的站在官青背后,脑中也开始细细思量,权衡利弊做起打算,要想与夕伶朝夕相对,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解了身上的毒,彻底脱离尊主的控制,就算如此,恐也要带着夕伶亡命天涯躲避尊主的追杀,夕伶的身子本就不好,要不是神手仙医给调理了一下,连屋都不怎么出,等等!神手仙医……能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唐秀压下心中所想,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若能不通过尊主而解了身上的毒,自此脱离尊主的控制,他就是一个人,不是那地宫里的鬼。
官青也收起思绪,淡淡道:“明抢,得了藏宝图和尊主换解药,一劳永逸!”
【139】箭矢如蝗
官青、唐秀两人缠住晏阳天,边打边用眼四下寻找岳炎,探子回报,岳炎已经出了梅林观,他坚信岳炎一定就在这里,果然,陈招香带走夕兰,岳炎飞身跳下房梁,唐秀虚晃一招躲开晏阳天的锁链,一对龙王叉使得猎猎生风直奔岳炎后腰,岳炎手执铁扇身形未动,反手背过手臂将龙王叉挡掉,无心恋战,穿过那道破损的窄洞正巧见陈招香拉着夕兰往山上跑。
原来院子里已有地宫的弟子与李瀚宇派来的暗卫动了手,初时听到的兵刃声也就是他们打斗的声音,陈招香见满院子萧杀之气,惊的赶紧带着夕兰从小路朝往山上跑,此时天边已露出一丝白线,夏日的黎明总是来的特别早,岳炎眯着眼睛看着两个纤细的身影隐进丛林,手握扇柄提气追了过去。
主角没了打个屁啊,官青、唐秀跳出打斗圈,一前一后奔进院子,现在外面的能见度只比天大亮差一些,但这些人可都是练家子,那一双招子凌厉的很,视线追随着岳炎的身影而去,晏阳天也跟了出来,几大高手像是水田里的青蛙,一跃一跃的奔在山路上,远远看上去每两个人相差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以这种速度和距离拉开了长达一个时辰的竞技。
岳炎的轻功最好,几步追上陈招香,本想带着夕兰折返下山,却见唐秀、官青追了上来,来不及多想,揽住夕兰的腰身施展轻功上山,‘沙沙沙’夕兰开始只听得到衣衫摩擦的声音,渐渐耳边只剩下风声,陈招香被撂在了树林里,他眼看着夕兰被岳炎带走,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躲到树后,官青等人看见他只是匆匆代过一眼丝毫不做停留的继续追赶,只一会儿功夫这个人便没了踪影,陈招香踮起脚尖抬首遥望,原来这么多情敌啊,看来他的策略要改一下了,书法云,以退为进,乃上上策,不如暂不提此事,想办法跟在兰儿身边,害怕兰儿不念旧情?
月华山山脉绵长,梅林观就建在颇为平坦的半山腰,后山破败的庙宇在月华山的西南角,再往上走便是月华山顶,虽说山峰不算陡峭,可站在山顶依然有一览众山小的浩然气势。
岳炎、夕兰几人前前后后到达山顶,避不可避,四人又是俩俩相对展开较量,夕兰趁机像背山躲去,凭着她的经验上树是最为稳妥的,可着今日她又穿了一套类似清朝时汉家女子的服侍,轻装简从,爬树对于她来说虽是老本行,可两人合抱的大树还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爬到树杈上,两条腿悠荡在高空,无聊至极的看着下面打的难分难舍的两组人。
岳炎对唐秀,官青对晏阳天,岳炎手执折扇,扇子舞起来瑟瑟有声,刺、挑、扫、敲,耍的那叫一个技巧,唐秀长相秀气,手中一对龙王叉使的也是铿锵有力,就是形象没有岳炎好看,怎么看怎么像龙宫的虾兵。
晏阳天的乌金锁用的是如火纯青,官青只能攻少避多,手中柳叶弯刀伺机而出,只要逮到机会,出击凌厉阴狠,全是歹毒的招式。晏阳天人不大,却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好手,对付官青游刃有余,不经意瞥眼看见夕兰荡在树上看热闹,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手中的乌金锁轮的更灵活了。
【140】坠崖
这一波箭矢来的更猛,官兵忌讳与武林高手近身过招,所以一般缉拿就是以多胜少,箭矢围攻,今日遇到的何止是高手,不过官青不甘心丢弃抓住林夕兰的大好机会,唐秀势在岳熙,自然不想与岳炎结下梁子,这才都没逃走。
没人给你时间考虑,非敌非友的四人不由的聚拢保护林夕兰,岳炎扶夕兰站起来,然后弓着腰巡视地形,看如何能逃脱,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衙门的官兵尚且胡搅蛮缠,何况是这一对人马一看就是守城兵营的兵丁,更是两眼一摸黑只知道听从上官命令,夕兰腰中有烨弘棉给的风火串子,准备留着去丽南危急时刻用,她觉得现在就是最危急的时刻,将手探进里怀去摸那东西,不上战场不知道脖子长,手好不容易伸进去却探不到,难道要解开外衫和束腰的诃子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只好将如何突围的事交给身边的男儿们费脑。
岳炎发现这群官兵守住了东南西三角,只有他们后背的北面是安全的,可就算后退,难道还跳下山去不成?就在众人手舞兵器,一筹莫展之时,突然自半空射来短弩,这是少数民族山寨里用的土弓,不论官兵还是岳炎等都受到了短弩的攻击,短弩来自四面八方,却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岳炎打开扇面挡住自己和夕兰周身,晏阳天扬开锁链,可短弩的力道远远比弓箭霸道的多,短弩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夕兰只觉得肩膀一凉,随即凉意一路穿透骨髓进百脉,整个臂膀毫无知觉的麻痹了,接着是周身麻痹,大脑越来越沉,最终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四人为了保护林夕兰,围成半圆形,身后虽然是悬崖却无官兵,这会儿夕兰硬生生的向悬崖一头栽了下去,官青猛一侧头惊的去拽她的手腕,结果两人一起掉往下坠,他一手拽住夕兰,一手将弯刀插进峭壁里,就这么悬在半空,身边云雾缭绕,夕兰的身子就像是千斤坠般沉沉的挂在崖壁上,岳炎退后半步俯身见官青咬着牙堂硬撑,连忙趴在涯顶伸手去够。
短弩射程准确,官兵数人受伤,不得已的情况下,小胡子摆手吩咐后退,所有的短弩一刹那齐齐射向岳炎这一面,岳炎趴在涯顶,晏阳天和唐秀两人更是挡的吃力,就听唐秀闷哼一声,倒在一旁,晏阳天眦目欲裂,只剩下他左右挡弩,虽不觉累,但心情已烦躁不堪,恨不得揪出暗中射短弩的人,此时不但要挡住短弩,还要时不时的瞥眼看向岳炎,这一瞧不要紧,把他吓了个魂不附体,但见岳炎的身子在一点点下滑,‘啪’的一声,岳炎的身子应声栽了下去,晏阳天乌金锁环住最近的一棵树干,俯身去拽岳炎,短弩瞄准时机毫无悬念的射进晏阳天的后脖颈,不到十秒钟,悬挂在峭壁上的四人手拉手的掉了下去。
夕兰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锦罗的幔帐,翡翠玉钩,双鱼流苏,高床软枕,床边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丫头,一对如意犄角,额头饱满,肤色白嫩,拄着下颌的手腕上戴着一只传统的银镯子,小丫头身后是一人高的屏风,冰凌般的风案,四角洁白如玉,这是哪?难道自己又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