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14

辛琪: 风撩汝心


楔子
 
  五月的江南,春花盛开,一片红花绿叶的精致庭园原本该是让人恣意欣赏的美景,此时却是冷清寂然,一股沉重萧瑟的气氛笼罩其上,甚至该轻松吹拂的春风,似乎也显得有些迟缓无力地有一阵没一阵的。

  凝窒的空气中,在花园造景假山的一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嘤嘤哭泣声,嗓音稚嫩柔细。

  「小姐,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一名的十一、二岁,做丫鬟打扮的女孩,一脸坚强严肃的站在假山旁,看著正蜷著身子抱住膝头哭泣不止、且与她年龄相当的另一个小女娃,口气和缓的劝慰著。

  白从老爷和夫人在半月前,在出门洽商返家途中遇匪身亡後,小姐亦跟著哭了半个月。原本就很爱哭的小姐,这半个月来,肿得像核桃的双眼至今都未曾消肿过,她还真怕小姐再哭下去就要把眼睛给哭坏了哩!

  「可……可是……我……我难过嘛!呜……」张著一双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小女娃呜咽地哭诉著,间中还不时因哭得太过而打著嗝。

  「我也是很难过呀!可是我也不像小姐这样……」丫鬟打扮的女娃嘟囔著。老爷夫人待她一直很好,他们突然走了,她也是很伤心、很难过啊!可是像小姐这样光是哭也不是办法吧!

  更何况,小姐似乎还不知道,自老爷和夫人死後,老爷那个原本不住在此地的哥哥,已经携带家眷搬进来了。她好讨厌那个才刚住进来的大少爷与大小姐喔!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婢,有什麽权利发表意见呀!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明显的朝她们走来;丫鬟打扮的女娃一双早熟的眼立刻升起警戒,转首仰头看著逐渐接近她们的年轻男子。

  「小堂妹还在哭啊!」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俯视面前两个小女娃,狭长的眼带著狡猾与轻浮,让他口中关切的话语显得虚假与做作。

  可惜正哭得专心的女娃并未察觉男子毫无诚意的语气,她好奇地仰起头,看著这个她只见过几次面且印象不深的堂兄。「堂哥……」

  记忆里,两人因年岁相差很多,所以他是很少搭理她的,更遑论与她谈天说话之类。

  不过此时他突来的关切,却让她顿失双亲、彷徨无依的心感到一陈温暖。

  「小堂妹不要再伤心了,以後就由堂哥来照顾你,好吗?」年轻男子按下心中不耐的情绪,语带怜惜的安慰著她。

  真是不明白他爹的想法,小堂妹年纪小,现又已无依无靠,哪还需要对她和声安抚?反正他们一家都已住进来了,就凭小堂妹这种年纪,就算反对,她恐怕也无力阻止吧!

  「真的?」无依的心顿时犹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冀著。「堂哥会照顾我?」哭哑的稚音寻求保证的问著。

  「当然。」年轻男子口中虚应著,伸出手将蜷踞假山洞口的小身子拉出来。

  蓦地,「我会照顾小姐的!」一旁见他伸手而心生凛然的小女娃猛地喊出。

  年轻男子不在意地往旁边一眄,「你是我小堂妹身边的丫头?」他牵起被他由假山洞口拉出的小女娃的小手,随口问道。

  一旁的女娃戒备地点点头。

  「好,我要你到厨房去端小姐的午膳来。」他牵著小女娃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见身後亦步亦趋的身影,他眉心不悦的蹙起,蓦地转头,「还不快去!你想饿著我的小堂妹吗?」

  身後跟随的小身影被年轻男子眼里的惊猛骇住而止住步伐,随即抿了抿唇,这才掉头而去。

  而此刻被年轻男子牵住小手的小女娃似是感觉有些不妥的回头,却惊见远去的小身影。

  「啊……」她下意识的想挣脱握住她的手掌。

  年轻男子眼中突地闪现不耐的怒气,但是口中却仍是发出柔和的劝慰。

  「别急,小堂妹,你的丫鬟只是去厨房拿点东西,待会儿就会回来。堂哥先带你到亭子里坐一下好不好?」他安抚著频频回首的小女娃。

  「真的吗?她马上就会回来吗……」柔细低哑的稚音寻求保证的响起,而那迟疑、犹豫的怯音则是慢慢消失在远去的身影那头……

  春花仍在枝头灿烂的绽放著……


第1章
 
  物产丰富、地灵人杰的杭州城,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地区除了苏州城之外,另一个与它并驾其驱的繁华大城。

  山水优美、四季如春的景色,在这一个清朗明亮的白日更加吸引了早已蠢蠢欲动的人们出外踏青,於是薰风袭面、春风灿笑,让杭州城内外端是一片沸腾热闹的景象。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况莫此为甚。

  不过江南的景致再美,也吸引不了此刻正端坐在柳庄内议事厅里忙著检视这次丰硕「战果」的风毓宇的目光。

  手中翻阅著手下呈上的册子,风毓宇眸光闪动,突然想起一事。他的视线转而投向坐在左侧的手下方咏。

  「周家垮了,那个周亦维现今情况如何?」嘲讽的神色自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里浮现。

  周亦维,一个不好女色贪男色的商贾,过分抬高自己的身价与能力,竟敢在与茗记洽谈商务时提出「不合理」的条件来威胁他,并视茗记如无物。

  他风毓宇向来不做那种与人当面撕破脸的事,但是得罪茗记的罪却不可不罚,於是他表面答应对方的「条件」,暗中开始铲除对方的後路并扯後腿,顺便再接收对方倒下後所留下的「一切」。

  短短的时间内,他掠夺了周亦维在威胁、侵占之下所辛苦建立的一切,而这种成果,甚至让带著未婚妻离开杭州城的另一位茗记总管凌羽都尊称他为「奸商」哩!

  「周亦维在我们茗记接收了他的产业後,已然带著仅馀的财物离开杭州城,随行的有李玉威。」

  「李玉威?」风毓宇扬了扬浓眉。

  「是的,爷。李玉威之妹李玉馨引盗匪入柳庄被识破而被送官究办後,没多久便因伤重而死在牢中。李玉威大概是怕柳庄会因此事迁怒於他,所以他乾脆卷走李家大部分财物,跟著周亦维一起离开杭州城了。」方咏一五一十将所知报告出来。

  「李家大半的产业不是早就经由李玉威交给周亦维去经营,现今已被我们接收了,他怎麽还有办法再从李家带走任何钱财?」风毓宇随口问道。

  「这恐怕还要仔细追查才能得知详情。」方咏立刻正色道。之前他没有深入追查,是因为他以为主子应该不会有空闲关心到这档事上,不过如果主子想得知,他也会立刻行动的。

  「不必了。」风毓宇摆摆手,马上阻止。「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才不想知道李家那些烂帐呢!」他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本册子翻阅起来。

  半晌,他复又开口,「当初若非周亦维手上掌控了不少青瓷的货品来源,我才懒得亲自出面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周亦维也算是眼光不错,除了瓷器生意,他投资的其他生意都满赚钱的。」风毓宇边看著手中的册子边赞道。

  「要不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那些商号,哪会这麽容易赚钱啊!」坐在风毓宇右侧的另一名手下翁平语带不屑的啐道。

  像那种手段卑鄙的人渣,即使再会赚钱也遮掩不了骨子里的阴险与起始的掠夺手法,有什麽值得称赞的?

  「咦?」风毓宇含笑的眼转向满眼不屑的手下,「照你这麽说来,那我们这次私下使手段抢尽周亦维手里的每一桩生意及造成他周转不灵、一败涂地,因而仓皇走出杭州城的行为,岂不是比他更加不正当,甚至可称得上是卑鄙无耻呢!」他噙著笑意,凉凉的自我调侃。

  「我们才不像周亦维那个混蛋呢!我们助那些被他控制在手上并以低价苛刻的人脱离他的掌控,甚至还与他们订下合理的合作合约,也算是行了一桩善事,哪里可以说我们『茗记』卑鄙无耻呢!」翁平一时不察主子实则是调侃之言的愤愤说道,神情是一迳的忠心与尽责。

  「得了,翁平,你看不出来爷只是在说笑吗?亏你还当真哩!」方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斜睨了眼笑意加深的主子,对翁平的直率性子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

  难道他至今仍不明白吗?主子做事一向是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虽然不至於做出杀人放火之类天理不容的事来,但主子喜欢暗地行事的手法是不会变的!而一迳暗地行事绝对称不上有多麽光明正大。

  翁平被方咏的两句话一堵,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猛眨著眼。

  「还有其他事吗?」风毓宇有趣的瞧著翁平一脸的「呆」样,转向方咏问道。

  「尚有一事。」方咏点点头,「爷还记得『如意绣坊』这两年在杭州城每一件都高价卖出的绣品吧!」

  如意绣坊在杭州城已然存在数代,平日所卖货品皆为上等之绣品,生意不恶。

  如意绣坊的主事者裘士昌,在三年前即委托周亦维代为寻找买主,将他手中几幅绣工绝伦的绣品高价卖出,且在有心的传颂下,由裘士昌亲自处理的这些绣品因而声名大噪。

  「你是指那些足以媲美年年上呈皇宫『柳品斋』绣品的『如意绣坊』?」风毓宇眼底泛出兴味地问。

  如意绣坊一直以来,店中所卖出的绣品都属上品之列;不过从三年前开始,由店主人亲自处置的「某些」绣品不仅卖得高价,订单更是源源不绝,官家商贾的贵妇人或小姐皆趋之若骛、爱不释手。

  三年来,没有人知道这些绣品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但是这些由裘士昌亲自卖出的作品,至今尚未有不满意的言词传出。

  「是的,爷,就是那家绣坊。绣坊主人裘士昌提出要见爷一面,并送上一份礼。」方咏由怀中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小玉盒放在风毓宇面前。

  风毓宇眼底兴味更浓,挑高眉梢,「他为什麽会突然要求见我?」顺手拿起桌上的小玉盒,他的大手摩掌著玉盒上温润的质感。

  先贿赂再要求?

  「据属下所知,裘士昌似乎跟周亦维的交情不错,『如意绣坊』一切的贩售事宜虽与周亦维无关,但是这几年那些『特别』的绣品却都是委托周亦维找到出得起价钱的贵胄商贾来出价竞买的,所以属下大胆推测,那裘士昌在断了周亦维这一条路後,很有可能是想拉拢爷,并想利用爷在『茗记』的权势与人脉来替他找到更多的买主。」方咏将自己的观察道出。

  「真的?」那个裘士昌的胆子这般大,竟敢将主意打到茗记的头」来!?他凭藉的是什麽?

  这下子,风毓宇的好奇心更加被引起,於是顺手打开手上玉盒的盒盖,想知道那个裘士昌是打算用什麽样的东西来引他答应见上一面。

  盒内放的东西非金非银,而是一方寻常布料所裁制的手绢,上面所绣的简单图案与精细的绣工正是众人趋之若骛的绣品。

  风毓宇一眼就看出并了解,为什麽有这麽多人宁可付出高价也要取得此人所绣的绣品了。

  手绢一角绣著一枝挺立的紫莲,下有残叶几片。

  这麽筒单的构图,却带给他不小的震撼。他并不是很懂绣品,但是他却看懂了这枝精工绣出的紫莲在诉说著什麽。

  坚强又脆弱的精神展现在极力挺直却又像是在抵挡著什麽的细枝上,它不愿被摧折,却也似乎无力阻止即将被折毁的既定命运般挣扎著……

  风毓宇盯著绢上的紫莲,内心泛起赞叹。唯有极佳的画工才能让这麽简单的图样产生这麽多的情绪。

  难怪那个「如意绣坊」的主事裘士昌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他持有的绣品根本就是高明的画工加上高深的绣工互相结合的巅峰之作。

  莫怪裘士昌敢用天价来贩售这些精美绝伦的绣品,也莫怪他会大剌剌的上门求见,相信只要看过裘士昌手上绣品的人是绝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的。

  思及此,风毓宇觉得方咏的推测应是八九不离十。但是……

  「我答应见他,你去安排一下。」他对方咏下达命令。

  方咏有些愕然,「爷,裘士昌的存心不良,你还是要见他?」只因为手上那幅绣品吗?

  「就算裘士昌不怀好意,难道他还能骗我什麽?」风毓宇将注视手上绢帕的目光转向方咏,嘴边则是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方咏一凛,「是的,爷,属下胡涂了。」

  翁平在一旁撇撇嘴忖道,方咏的确是蠢!难道他忘了,他们的主子只是外表温和好说话,实际上可是一只标准的狐狸呢!而他们也很清楚,主子这种表里不一的个性是从何培养出来的。

  「啊!没看到这个玉盒,我还真是差点把另一件事给忘了呢!」正幸灾乐祸看著夥伴有些出糗的翁平,及时想起了一件该禀告之事。

  他如同方咏一般,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放在风毓宇面前,只是此盒并非玉制,只是一只在街上随处可购,供仕女们摆置小物件的雕花木盒。

  「谁送来的?」风毓宇不感兴趣地睨了一眼,似乎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

  其实风毓宇常常接到这种「示意」的木盒,而其来处皆是一些爱慕他的「女人」,不同之处仅在於木盒的材质和雕刻的花样,以及盒内所放置之物而已。

  「爷,是金玉楼李小姐托人送来的。」翁平恭谨的回答。

  「媚云?」风毓宇这下真的诧异地扬高了眉。她怎麽也学起其他女人的行径来了?

  金玉楼的花魁李媚云是风毓宇众多的床伴之一,两人一直维持著关系的原因是风毓宇喜欢她的大方不嫉妒。她不像其他女人,只要稍微与他亲密些,就认定自己有权利介入他的生活、干涉他的行为。不过这些现象都不曾发生在李媚云的身上,所以风毓宇才会在这两年多来,一直与地维持著固定的关系。即使他曾经有过间隔数月才再次找她的情形,他仍然记得她那一脸媚态、毫无芥蒂的欢欣表情。

  那麽如今她差人送来这木盒是……

  风毓宇小心的将绣有紫莲的手绢叠好放回玉盒内,有些讶异的感觉到心中竟升起不舍放下的眷恋感受。这真是诡异。

  待合上玉盒盒盖,风毓宇伸手打开了木盒盒盖,顿时一阵浓香由打开的盒内溢出——

  他不著痕迹的蹙了下眉又松开,将放置在盒内「香喷喷」的巾帛掏出并展开,发现它是一条质地上好的丝绢.一条女人使用的手绢。

  手绢与之前玉盒内的丝绢不同之处是它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其上有李媚云亲笔提上的几句蕴著明显含意的词句。

  风毓宇看完後,随意将浓香四溢的手绢丢回木盒内,并合上盒盖阻断那股香味,唇角亦勾起含著深意的笑痕。

  她……这麽想念他吗?

  既然目前待处理的事也已经处理了七七八八,那麽美人的盛情相邀,他又何忍拒绝呢?

  风毓宇的笑容更深了。

  「爷?」翁平看著主子那莫测高测的笑容,心里一点也不明白。

  一旁的方咏亦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主子为什麽发出那种让人不太愉快的笑容。要不是跟了他这麽久,他还真会以为主子很愉快呢!

  半晌——

  「方咏,除了尚未完成的事之外,我还要你想办法再查出一件事。」风毓宇开了口。

  「请爷吩咐。」方咏恭谨回道。

  「看能不能在与裘士昌会面前,先行查出他手中绣品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方咏一愣,「属下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查得出来。实在是三年来已经有太多人无功而返了,所以——」

  「没关系。」风毓宇打断他的话,「尽力去查便是,如果实在是查不出来,我自有其他方法,」他的眼底镌上一抹决心。

  无论如何,他定要找出画下及绣出那枝挺立紫莲的人。

  「是的,爷,属下这就去办。」

  「好啦!」风毓宇徐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最近大夥儿都比较累,好不容易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各自看著办吧!」他由椅子上直起身。

  「爷要出门?」翁平问道。

  「嗯。」风毓宇勾起笑容,「我上金玉楼去了。这麽久没去关心一下,有人已经开始担心了。」

  听似狎弄的话语随著身影消失在议事厅外。

  过了一会儿——

  「爷这麽说是有什麽含意吗?」翁平不解的开口,像似自问又像是问著一旁的方咏。

  「是有含意,可惜我也清不透。」方咏喃喃回答。

  「爷的心思太难猜了!」翁平忍不住叹道,斜睨了方咏一眼。

  「可不是吗?」方咏回睨他一眼,「所以他才是爷啊!」他喟叹道。

  翁平同意的颔首,眼神无奈。

  ※    ※    ※

  苏州城南    裘家庄

  宽广的大厅里坐著一老一少两名男人,两张面貌相似的脸上挂著同样凝重的神色。

  「真没想到那个风毓宇竟是一个狠角色!」年约六十的裘重源有感而叹。

  「爹何出此言?」裘士昌疑道。「您曾见过他?」

  「数年前我曾在杭州城内无意间见过他一面。」裘重源点头。

  数年前,他与友人携妾往杭州短暂小游,曾在一酒楼用膳时碰见风毓宇;不过当时他并不识得风毓宇,而是他的友人告知的。

  「听说他长得温文儒雅、俊美无俦?」裘士昌早已听闻,可惜却不曾亲眼见过。

  「不错。以往我一直以为风毓宇只不过是依仗著『茗记』的名气才能立足江南,担任总管之职,可是从周亦维仓皇出走杭州城看来,风毓宇并非如我想像中那麽筒单。你此次与他会面可要多加提防。」裘重源正色地告诫著自己的儿子。

  「爹,您多虑了。在我向『茗记』提出要求见风毓宇之前,我已经向曾见过他或是与他有过交易的商家打听清楚了。风毓宇的个性随和、大方,从不剥削提供货源的商家以图利自己,可以说是与周亦维完全相反的个性。」裘士昌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有著狡诈的算计神色。「爹,您放心吧!您想,诡计多端的周亦维都能轻易被我说服,那麽一向老实做生意的风毓宇岂不是更简单了?您看,我才随便抓了条手绢送上去,他立刻答应见我,所以,我才不担心呢!」裘士昌自信满满的道,脸上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可是,这回周亦维的事,你不觉事有蹊跷吗?就这麽短的时间,他失去了一切,还全部归於『茗记』之下,这不是很奇怪吗?」裘重源仍是抱持著怀疑的态度;毕竟风毓宇是茗记在江南的总筹,即使他长得再斯文无害,仍是不可小觑。

  「或许周亦维早就与茗记有过节也不一定呀!」裘士昌有些不耐的回道。「爹啊!您可不可以不要再怀疑那麽多了,裘家庄的事都已经交在我手里这麽多年了,您还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好吧!我不多说了,反正你自个儿多加小心就是了。」裘重源不再多言的摆摆手後,却又想起一事,「对了,士昌,那个死丫头上个月不是受了风寒,那绣品有没有……」

  「她不敢的。」裘士昌立刻回答道。自从将那个丫头的绣品以高价售出後,他就要求对方每月最少要交出两件成品给他,否则他会让她在庄里的日子很难过的。

  「那就好。」裘重源满意的点头,「她的绣品如此有价值,你可得千万小心,别让她跑了……」他考虑著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叮咛著,心中对自己在五年前所作下的决定得意不已。

  五年前,他在濒临破产之际铤而走险,设下毒计让自己经商有成的胞弟在洽商途中不幸与同行的妻子双双「意外」而亡。

  在那之後,他即「哀恸」的接下裘家庄的生计大任并替已逝的胞弟抚养唯一遗留下来的爱女裘依浓,并要自己的儿子裘士昌用他俊秀和善的脸孔与舌桀莲花的口才,骗得裘依浓在无提防之心下,签下裘家产业的让渡书,顺利的窃占了原本该属於裘依浓的一切。而原本该是主人的她反倒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孤女,过著必须仰人鼻息的日子。

  後来他又发现裘依浓有著一手无人能及的画工与绣工,於是裘依浓立刻由一个吃闲饭的小孤女成为一棵摇钱树,甚至在她及笄之後,他也不愿替她谋求婚事,以免图利了他人。

  「她跑不了的。」裘士昌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你派人看著她?」

  裘士昌摇摇头,「不用。只要她敢跑,我就让她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麽说?」

  「我让她服下了一种慢性毒药,每个月她如不服下我给的解毒丹压下毒性,她将会活著比死还痛苦。」裘士昌冷冷的笑了。

  他绝不会让裘依浓那个丫头跑了。不仅因为她的一手绝活可以带来此生无虞的富贵,另外就是那个丫头在这几年中长得愈来愈美了,每每惹得他心猿意马、心痒难耐。假若不是顾忌著她所提出的条件以及她身边那个一样长得很美、但是个性却让人咬牙的丫鬟……

  那个该死的南洛紫……

  ※    ※    ※

  同样的裘家庄,在庄内最偏远、僻静的角落,有道纤细的身影正快速穿过一小片林子,直奔向林後的一幢小楼。

  这道身影就是裘士昌咬牙暗骂的南洛紫,她是裘依浓的贴身丫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认字、学习才艺,最後也一同受苦受罪;不过南洛紫从不曾忘记她有保护小姐的义务……

  「小姐。」南洛紫有些气喘的踏入小楼,口中的叫声才落下,就瞧见坐在窗前埋头苦「绣」的小姐裘依浓。

  「小姐。」她走近再唤一声,才终於看到裘依浓抬起泛著细汗的小脸。

  「休息一下吧!小姐。」她拉起裘依浓与她同样娇小的纤细身子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掏出一方手绢,细细将裘依浓小脸上的汗珠拭去。然後在看到裘依浓的双眼仍频频瞄著窗下的绣架时劝道:「小姐,别担心,剩下的就由我来完成吧!」

  「可是堂哥说他三天後就要!」裘依浓眼眶一红,语气艰涩的细语。

  「什麽!」南洛紫惊叫,「他刚才来过?」

  裘依浓点点头,滚下一行泪。

  「该死!」南洛紫怒叫一声,「他想逼死我们吗?三天的时间哪里够……哎!别哭,你别哭啦!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吼道麽大声的。」她努力安抚已泪眼迷蒙的裘依浓,暗骂自己不该太过激动而吓到小姐。

  「我……我们要……怎麽办?」裘依浓嘤嘤哽咽地问著。

  南洛紫闻言反倒吁了一口气,只要小姐没有被她吓到,那其他的事就好办了。

  「还能怎麽办,赶工罗!反正士昌少爷又不晓得我也会画、绣花的,咱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合作赶工罗。」南洛紫安抚道。「不过这回时间实在是太赶了,恐怕我们得少睡点时间,挑灯夜战了。」

  裘依浓渐渐收了泪水,点点头,「好,小紫,那我们这次只好再赶赶工了。」她抬起布满红丝的眼,「小紫,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了你,我会变成什麽样子,而这一切的苦难是我自作自受……我实在应该在有机会的时候让你出庄去的。」她喃喃地喟叹著。

  「为什麽又要说这些呢!小姐,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责怪自己了,更何况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士昌少爷,是他利用小姐天性老实可欺才——」南洛紫咬咬牙,硬是吞下心中的愤慨,突然想起自己急急跑回小楼的目的。她由怀中小心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了裘依浓。

  「小姐,我去厨房帮忙,这是管事给我们的,还热的呢!你赶快当一尝。」

  「杏花水晶糕!」裘依浓打开小布包,清甜扑鼻的香味溢出,她惊讶地喊著。

  「今天中午庄里好像有贵客来喔,所以厨房才特别做的。刚好我去帮忙,管事大概心情好吧,所以就给了我几块。」南洛紫解释著。自从小姐上了堂少爷的当,让裘家的产业落在他们手上之後,她们主仆不仅被赶到这偏僻简陋的小楼居住,甚至连日常想吃点什麽喜欢的点心也不被准许了,因为小姐已经不是裘家庄的主人了。

  「好香!」裘依浓露出有些憨傻的愉快笑容,「小紫,我好久没吃过这样点心了!」

  「我知道。小姐,快吃吧!」南洛紫一笑。

  裘依浓闻言立刻伸手将南洛紫拉到她身旁坐下,并将布巾放在桌上摊开,「我们一起吃。」她坚决道。

  「好、好。」南洛紫深知小姐脸上那种表情的涵意,为免横生枝节,她立刻点头同意,并与小姐同时各抓起一块甜糕。

  两人各有所思沉默的解决了桌上数量不多的糕点後,裘依浓突然有感而发的开口,「小紫,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吗?」她的小脸露出困扰又困惑的表情,仿若有什麽事情想不通似的。

  「当然不会。」南洛紫立刻反应,眼神浮现坚决。

  「可是我们连离开这里也做不到。」裘依浓叹道,眼神歉疚的偷觑著南洛紫,「都怪我太贪吃了,才会吃下堂哥放在甜汤里的毒药,害我们想逃也不敢逃……」

  「没事的,小姐,我们……」南洛紫的眼底浮上迷惘,但是随之隐没,「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的,小姐。」

  「哦!」裘依浓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瞟向窗台下的绣架,身子也自动的站起,「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把这幅绣品完成吧!」她坐回窗边,重新拿起针来。

  南洛紫收拾起桌上的布巾,目光依旧落在实边,心中实在是替裘依浓感到不平,也为自己无能帮助小姐脱离现今这种非人的状态而心生愧疚。

  她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小就收留她的老爷夫人了,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也觉得她太笨了吧!甚至还会责备她保护小姐不力呢!

  可是凭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是斗不过他们那一家人啊!至今也只做到没有让士昌少爷想强行收小姐为妾的诡计得逞而已!

  自从老爷夫人骤逝,老爷的大哥就堂而皇之地接管了裘家庄。一开始他们对失去双亲的小姐很好,尤其是小姐的堂哥士昌少爷。

  谁知他们一家人对小姐好皆是别有用心,士昌少爷在取得小姐的信任之後,骗小姐签下了产业转让的同意书,而丧失了拥有裘家庄的主权。

  之後,小姐就被他们丢到这处最偏僻荒凉的角落而不再理会,另外,他们撤换了裘家庄原本忠心的旧仆佣,让小姐更是顿失倚靠。还好在小姐的苦求下,他们终是留下了她,否则今日她与小姐早就各分东西,再也见不著面了。

  後来士昌少爷娶了妻,接管了裘家庄在外的营生,忙得不再有时间来「关心」她们,所以她们过了一年多艰辛但是平静的日子。

  直到三年前那一日,小姐在裘家庄後花园里碰到了裘士昌,也让他瞧见了经过一年多,面貌已然改变甚多的小姐。

  自那一次起,那个色胚裘士昌就开始时时造访她与小姐所居的小楼,嘴里说是来关心一下小姐的生活起居,实则是行骚扰之举;而他甚至连她也不肯放过,每每总不忘对她上下其手,害她闪躲得好惨,却是求救无门。

  所幸此事让裘士昌善嫉的妻子白贵珍耳闻後,她亲自上小楼来警告小姐,且盯紧了裘士昌,这才稍稍抑止了裘士昌明显的不轨企图。不过危机仍未解除,裘士昌的眼神在随他每回踏入小楼时更加露骨。

  她是不明白裘士昌对她和小姐露出那种好像是狗看到肉骨头的眼光是代表什麽意思,但是她与小姐都有著不祥的感觉,知道那种目光绝非好事。

  不过老天毕竟还是稍微睁开眼,帮了她们一个小忙,让裘士昌发现了小姐的绣工可以为他带来多大的利益,而就是因为此事才让她跟小姐想出了条件交换的主意——小姐给他绣品,但是他得发誓绝不碰她们主仆两人一根寒毛,且小姐绝不做他的侍妾。如若不然,小姐宁死也不动一针一线。

  那件事後,除了每天忙碌的绣、绣、绣之外,裘士昌果然有所忌惮,不再来骚扰她们主仆二人。

  但是,随著时光过去,从裘士昌最近几回来到小楼时的态度与目光,数年前那种不祥的感觉又笼罩她的心头,让她开始忐忑不安。

  难道同样的危机又要发生了吗?

  她到底要如何想出办法来解去小姐身上所中的毒,以及有什麽法子可以一劳永逸的让小姐脱离裘家庄这个危险又秽乱的庄园呢?

  南洛紫望著窗台下勤奋的小身影,深深的叹息……

  算了,再多想也没用,现今最重要的就是先帮小姐把她手上那幅三天後就要的绣品完成,那才是当务之急吧!


第2章
 
  「爷,让媚云再敬你一杯。」

  美人媚眼如丝,手持白玉杯,语调呢哝地偎向身旁的男性胸膛,丰腴柔软的女体上轻薄透明的纱衫展现若隐若现的撩人春色。

  风毓宇仰靠软榻漫应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可惜目光仍是显得漫不经心,就宛若他的心神仍旧停留在某件不为人知的事上头。

  李媚云接过空杯,再次斟满酒液,一双媚眼掩不住爱恋的睇著风毓宇那流泄三分邪气的笑容以及他浑身纯男性的魅惑气息,细细妆点过的粉脸再次偎近他的胸膛。

  「爷今晚留下吗?」娇哝的嗓音喃道,唇角的媚笑酥人入骨。

  李媚云独占金玉楼花魁名号已数年,杭州城内无人不知晓她的艳名。她的入幕之宾多是豪门贵胄,但是唯有风毓宇令她眷恋不已,心神意动,使出浑身解数地想掳住他!

  无奈两年多来,她却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每回他上金玉楼与她欢爱过後,总不见他在事後对她显露出丝毫眷恋的神色。她忍耐了这麽久,耐心已然渐失,而他仍是毫无表示。

  不过事情终於有转机了。李媚云想起近半月前她在久不见他的忧虑下捎去思念的讯息,当晚他就上金玉楼找她了,而今日距上回不到半月,他便再次前来,可见他对她毕竟还是与旁人不同。

  听闻美人的哝声软语,风毓宇目光一转,大手一伸探入李媚云胸前半敞的纱衫内,握住一只丰满柔滑的乳房,挑勾十足地揉著。

  「这麽想要我?」一向温和的嗓音低沉几分,透出一股诡魅慵懒。

  「当然,爷难得上金玉楼一趟,可让媚云想死了。」美人叹声娇喘,顺著势儿住他的身上揉蹭,小手也大胆攀上他坚硬的身躯。

  「前阵子我不是才来过一趟?」风毓宇将她软嫩的身子放倒在榻上,俯身扯开她胸前半敞丝纱,两团饱满的白皙弹跳而出,一双大掌伸出使劲握住袒露的丰乳,大拇指则是上下摩擦著挺立其上的两颗红艳艳的蓓蕾,徐缓的嗓音提醒道。

  「啊……嗯……那怎麽够呢?爷……」李媚云轻喘著扭动起身子来,无意中泄漏了心底的贪婪欲求。

  「不够?」风毓宇扬眉浅笑,一双大掌下滑将她腰下的纱裙扯落,再将她未著亵裤的大腿曲起扳得大开,俊目垂视,看著她已然淌满汁液的幽谷景况。

  「爷……」她呻吟著,眼儿半眯,成是妖媚惑人。

  「看你湿的,我都还没碰到你呢!」修长的指随著慵懒的狎笑,由她双腿间的蕾包处往下轻画,倏地插入她幽径深处内,来回抽送勾搔著。

  「啊……爷……好舒服……」酥麻的快感让她娇吟著,「啊……爷……给我……」

  「才这麽一下就受不了了?」他嗤笑的抽回手,撩开衣衫下摆并将裤头解开,然後他将下身已然挺立胀大的男性柢在她的幽径入口,缓缓地磨弄起来,而她体内狂涌而出的透明汁液让他的动作更加顺畅也更加磨人。

  「爷……求你……」她扭动身子,欲望已然淹没了理智,此时她只想要他快点进入她饥渴的体内。

  风毓宇勾唇满意低笑,腰杆一挺,硬硕的男性使劲地刺入她——

  「啊——」舒畅的麻痒令她浪叫出声,感觉下身满涨的充实让她又舒服、又爽快。

  他将她曲起的双腿往前压在她的丰乳上,腰杆用力再挺,让他顺长坚硬的男性完完全全的没入她的小穴探处内,然後开始往回抽……

  「啊……」舒畅又难受的表情交织在李媚云娇媚的脸上。

  「你的反应可真激烈啊!」他的大手握住她的纤腰,下身没有停歇地前後摆动,每一下都直接快速的捣入,然後再缓缓的抽回,将她调弄得淫叫连连。

  她连连喘息嘤啼,次次被塞满的穴径溢满汁液并顺著臀部淌下,濡湿了软榻的榻垫。

  他加快速度,并改变姿势将她的双腿拉高架在自己肩上,下身男性对著她的小穴猛然冲刺,眸光清冷地看著身下媚态淫声的李媚云……

  直到他一个用力刺击後,他倏地抽身而出,将热液尽洒在她起伏不已的小腹之上。

  片刻,他略整衣衫从容地坐回原处,脸上神情一如平常,丝毫看不出才结束了一场激烈的男女欢爱。

  一旁原本瘫在软榻上的李媚云,丝毫不敢松懈地爬起,移动身子再贴向他,心中可一点也没忘记常存在心的想望。

  「爷……」她娇嗲地伸手抚摩著风毓宇衣衫整齐的胸前,呢哝拖长的语音似有所求。

  「嗯。」他漫不经心地轻哼。

  「爷,待明日咱们起床後,爷可否拨空陪媚云上大街一逛,人家想买些东西……」细腻低哝如情人絮语由她的小嘴说出。认定风毓宇必然如同往昔留宿金玉楼,於是她开始实施筹策的夺心计画。

  「我有说今夜要留宿於此吗?」他淡瞥了她一眼。

  风毓宇一听就明白李媚云心中在打什麽主意。这种迂回而上的伎俩,他早不知在其他女人身上领教过多少次了,他只是有些惊讶,这种行为竟也会出现在她身上,看来她并非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大方豁达。

  也或许他不该与她「搅和」了那麽久……

  「爷……」李媚云手下动作一滞复又恢复,漾出柔媚笑容,「爷,别开媚云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他淡淡困她,拂开她在自己胸上磨蹭的小手,「媚云,你大概忘了,我并非你的所有物,我只是你的恩客。」温和的嗓音却说出冷冽无情的话语。

  「爷……媚……媚云不明白……」李媚云语调不顺地问著,眼神狼狈。

  「你明白的。」风毓宇唇角一勾,由软榻起身,伸手轻掸微皱衣服,「别将心思用在我身上,那种後果你是承受不起的。」他乾脆同她讲白,假如她仍是「执迷不悟」,他亦不再顾及她两年多来尽心服侍他的情分。反正女人俯拾皆是,他没有执著在某一人身上的想法。

  「为什麽?」李媚云终是问出口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更何况两年多来,他唯一固定往来的女人只有她,总有些不同吧!

  风毓宇垂眸看著攀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再次拂开了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的问题在於你把实际与幻想搞混了。我是个男人,需要发泄,而你很合乎我的需求,咱们原本是银货两讫,两人都快乐,啧啧!可惜现在情况已变……」他俯身细看她眉眼间已然刻下的嫉妒、不甘与斤斤计较。

  片刻,他放开她的下巴,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可惜,女人一旦对某件事物起了独占欲後,心胸就改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了。

  听完风毓宇的话以及看著他离去时的潇洒背影与不在乎,李媚云执迷的心蓦地清明,他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床伴而已……

  ※    ※    ※

  苏州城    裘家庄

  书房内,裘士昌坐在桌前,心中微恼的看著桌上摊开的帐簿。

  这两年来,裘家庄名下的生意日益走下坡,声誉也不如往昔,他不明白情况为什麽会愈来愈恶化,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这种情况是因为他的经营不善……

  不过幸好他由堂妹裘依浓的绝顶绣品上获利不少。

  思及此,裘士昌不由得眉心舒展,愉悦涌上心头,想起半个多月前往杭州与那「茗记」总管风毓宇会面的情形。

  风毓宇才不像父亲所言般城府有多深哩!他顶多是比旁人聪明一些,不过他的个性温和儒雅,两人头一次见西,风毓宇就以高价买下他带去一件要堂妹赶制而成的绣品,并告知此件绣品乃是他要送往京城做为王妃生辰之礼用的。

  由此事他就可得知,即使风毓宇聪明到抢下周亦维在杭州城的营生,可他仍是轻易地被自己手中的绣品说服。风毓宇其实和周亦维也没有什麽不同,商人嘛!都是很重利的,当然风毓宇也不可能会与其他人不同。

  此时,门上传来一声轻响。

  「少爷,你吩咐的茶点是要放在书桌上呢,还是实旁的小几上?」刻意娇嗲的女声响起。

  心情正大幅转好的裘士昌抬首看向发声处,愉悦的眼神立刻蒙上一层欲光地看著书桌前的娆娇身影。

  她是庄里的奴婢,颇有几分姿色,他也曾尝过几次,滋味还算不错。嗯……她的名字应读是叫「明珠」吧!反正他只要不要动了收她们为妾的念头,他那个善嫉的妻子亦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在意的……

  「就搁在那儿吧!」裘士昌一双挑勾淫邪的眼瞟向书桌右侧,俊秀的脸孔上笑容邪气。

  明珠捧著托盘的手一颤,立刻接收到裘士昌那富暗示意味的眼光,於是她双颊微红,兴奋的朝书桌右侧移动。

  少爷年轻又风流,除了正妻尚未有任何妾室,庄内的丫鬟谁不希望能得到俊俏少爷的青睐,或许一朝可飞上枝头,被收入房,眉时富贵荣华是指日可待。当然她自己也不例外。少爷曾要了她几回,想必对她印象不俗,只要她再加把劲,谁能说她没有机会跃上枝头呢?

  托盘才刚放下,裘士昌已然不客气地将明珠揪了过来,并令她双腿跨开,以著羞人之姿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面对著他,而他的一只大手也毫无忌惮的立刻爬上她高耸的胸脯。

  「几日不见,你这儿好似又大了一些!」狎弄的大手用力搓起她的胸脯,口中调戏道。

  「啊……少爷……」她立刻加遭电击般地尖叫一声,呻吟出声。

  「看来你很想我这麽对你喔,所以才会叫得这麽激动……」他加入另一手,双手扯开她胸前的衣衫,拉下她兜衣的系带,直接覆上那两团高耸搓揉,不一刻,白皙的皮肤已被他粗暴的动作捏出点点红淤。

  「啊……」她又痛又麻地在他的腿上扭动著,「少爷……用力点……」

  「小淫妇,你这麽骚啊!来,让哥哥我瞧瞧你湿了没……」他口中淫声秽语地调弄著,一只手掌直接滑入地跨开的双腿间,立刻摸到一片湿濡的毛发……

  「唷!原来你早有准备,才会连小裤都没穿上就上书房端茶来了。」他淫笑连连地道,男性自尊大大的被满足,於是他亦不客气地伸出两指,从地湿滑的花丛处下滑至幽穴口,再用力地戳入她的幽穴中——

  「啊……嗯……少爷……好舒服呀……」她扭动著身子,湿黏的液体狂泻而出。

  看著地狂叫的骚样,裘士昌再也按捺不住地解开裤子,露出他挺立的淫根,对准地湿淋淋的穴口用力一挺——

  娇声浪吟立刻充满书房的空间之中……

  裘士昌用力向上挺举,粗喘地享受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体上下跃动的销魂感受……

  就在两人「战」得如火如荼之际,杀风景的敲门声突地传来。

  「少爷。」庄内总管的声音扬起。

  裘士昌的眉头重重拧起,他暂时停下动作,不悦的目光投向门扉。

  「什麽事?」他知道若非有重要之事,否则他这个总管兼心腹是不会在他正「忙」的时候,还不怕死的来打扰他的。

  「禀少爷,布庄管事派人传话,说是『茗记』风总管此刻正在『吉庆酒楼』接受贾成壁的招待,听说是为了一批布料的生意。」

  「什麽!?」裘士昌大吼一声,欲念全消的推开身上女体,「风毓宇到苏州来是为了买布,裘家庄也有布行,他为什麽不来找我,反而找上我们的死对头!?」他怨声吼道,完全没听到被他推跌在地的明珠的痛呼声。

  「小的不知。」总管在门外应道,「不过小的认为少爷是否也该到『吉庆酒楼』走上一趟,或许……」

  「对,对!」裘士昌立刻赞同,「去,去帮我备车,我随後就来。」

  「是的,少爷。」总管应令而去。

  裘士昌快速地整肃仪容,脑中边盘算著。

  依照上回他到杭州城与风毓宇见面的情形来看,要说服他放弃与贾家交易,改与裘家订的该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才对。更何况如果可以争取到与「茗记」长期合作,那对裘家庄日益低迷的生意该是一项多麽大的助益啊!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抓住此次的大好机会,或许他可以……

  裘士昌满眼算计地走出书房,完全忘了之前被他推开且跌倒在地正满脸哀怨的女婢明珠。

  ※    ※    ※

  是夜,同样的书房里,裘重源不满的责问著儿子。

  「你胡涂了吗?你怎能邀风毓宇住进裘家庄!?苏州城内幽静的客栈那麽多,你不招待他去住,却偏偏把他邀到庄里来,你是想让他发现那个丫头就是绣那些绣品的人吗?」

  「爹,你先缓缓火气行不行!」裘士昌不耐地道,「今天在『吉庆酒楼』,那个贾成壁拚了命也要邀请风毓宇到贾家去住上一段时日,我哪能不吭一声,不作表示啊!万一风毓宇真是住到贾家去了,那这笔生意岂不是真的要落到贾成壁的手上了?还好最後风毓宇终究还是随我回来了。」他解释著白天在酒楼时的情况。

  「这笔生意真的这麽大?」裘重源难掩担忧的问。

  「这笔生意不是这麽简单的。听风毓宇说,原本每年春秋雨季,他应往京城送的各式布料都是由杭州城那边的布商提供,『茗记』也一直与他们订有长约,可是近两年来,京城那边需求大增,而且他又听闻苏州城亦有别具特色的布料,所以他打算在苏州城找一家商家订下长的,每年春、秋固定供货予『茗记』。」

  「原来如此,那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裘重源立刻了解这事的重要性,眼中也泛起兴奋的光芒。

  「可不是吗?」裘士昌点著头。

  「可是……」裘重源转念一想,「你还是小心点,不可让他得知那些绣品——」

  「我晓得轻重!」裘士昌打断他的话,「我会叮咛下人切不可露出口风,透露裘依浓的事。不过我们也不用太担心,裘家庄的下人是根知道轻重的。」他的脸上泛起一股苛刻阴险的神色。「另外,风毓宇尚未娶妻,我打算让玉翎多与他接近。凭著玉翎的美貌,事情应可进行得更顺利才是。」

  「你要你的妹子去讨好人家,你想依玉翎那个性子,她肯吗?」裘重源摇著头,不敢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玉翎脾气不好、眼光高,不过你放心好了,她会中意风毓宇的。他在杭州的花名可不输给你的儿子呢!」裘士昌一点也不担心妹妹的脾气,反倒是担心人家会看不上自个儿的妹子呢!

  「好吧!如果玉翎肯,那就叫玉翎绊住他,让他忙一点,那他就没有机会发现其他的事了。」裘重源心念一转地道。

  「就是。这正是我要玉翎接近他的其中一个原因!」裘士昌原本就是打著这种主意——当然,如果风毓宇真能看上玉翎,那就更好了。一旦与「茗记」攀上关系,那裘家庄就更能保住稳固的地位而不动摇了。

  ※    ※    ※

  就在裘重源父子在书房的「讨论」趋近尾声时,一道潜伏在书房窗边不知有多久的黑影,无声无息的自窗旁挪开,转身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黑影轻巧地穿过几座院落,来到了裘家庄专门招待贵宾的客房,并直接走向光线透出的厢房内,且在烛火的照耀下现形,赫然是随风毓宇住进裘家庄的手下方咏;而坐在厅内喝茶等待的就是风毓宇及他另一名手下翁平。

  「探好路了?」风毓宇淡声问道。一进裘家庄後,他即命方咏趁夜前去探路。

  「裘家庄园虽没有咱们柳庄大,但可也不小。除了後进与山壁相连的仆佣住处及应是厨房所在之地我没接近外,其馀院落的地理位置、方向大致都看过了,待会儿我就先画了下来供爷细看。」方咏一脸轻松地回道。记忆力超强的他一向担任类似的「探路」工作,所以这事对他来说已是驾轻就熟。

  「辛苦了。」风毓宇将一杯茶递给落坐一旁的方咏。

  方咏恭谨的接下茶杯,「原本属下是想再探查其他的院落,可是属下却想将所听得裘重源父子的对话先行禀告爷得知。」

  「想必是他们父子说了一些咱们想得知的事罗!」风毓宇勾起淡笑,眼露兴味。

  「正是。」方咏附和一声後,连忙将他隐在书房窗外所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看来裘士昌所说的裘依浓很有可能就是绣那绣品的人。」风毓宇听完方咏的话後,眼露深思。「裘士昌的妹妹好像不叫依浓……」

  「裘士昌之妹闺名唤作玉翎,听说长得十分艳丽,眼界极高,已经拒绝了不少婚事了。」翁平在一旁开口。

  「那这个裘依浓……」风毓宇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曲起,大拇指托住下颚,一只修长食指则是轻敲著性感的唇。「总不会就是裘家庄原本的主人,裘士昌的堂妹吧!」

  自从那日从属下手上接过那放在玉盒中呈送上来的手绢绣品至今,那方帕仍是紧紧的搋在他的怀里,不曾稍离。

  愈是多看那帕上的紫荷一眼,他愈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可以绣出此等令他爱不释手的绣品,於是他派出人员前往苏州城秘密查访这个数年来大家皆想得知的谜底。

  裘士昌到杭州城与他会面时,他不惜重金先购下他携来的绣品,好敷衍安抚裘士昌,让他安心的返回苏州城。

  孰知派遣至杭州城监视裘士昌以及探查的人员竟然无功而返,而他重金才购得的绣品也让他产生了怀疑,因为那绣品上的构图与绣工针准虽与他怀中的紫荷相仿,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两者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疑虑催促著他设下计谋。裘士昌轻易上当,他顺理成章的住进裘家庄,打算亲自探查。只因据监视裘士昌之人报告,裘士昌除了偶尔瞒著正室在外寻花问柳外,大部分的时间并未去过什麽特别的地方,涉足的地方仅限於自家的店铺而已。

  种种情况推测下来,这有著绝顶绣工之人有九成是住在裘家庄内,且足不出户,所以才会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所以他才打算住进裘家庄一探究竟,而刚刚由方咏口中得知的事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裘家在别处并没有什麽亲戚,既然这个裘依浓也姓裘,那八九不离十了。」翁平亦有同感。

  「这麽著,这两天你们就想法子查探一下,看庄内各院里都住了些什麽人,若没猜错,这个裘依浓应是住在其间一处才是。」吩咐过後,风毓宇端起桌上略凉的茶水啜上一口,「至於裘士昌想利用他妹妹来绊住我……」他勾起一抹无温度的淡笑,「我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安排,自当与他们融洽相处一番罗!」

  ※    ※    ※

  数日後,风毓宇才刚踏出客居的院落拱门时,立刻由左前方传来一声娇唤。

  「风大哥。」

  一张花容月貌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原本骄矜的眼,此时已然化为柔情似水般地媚眼瞟勾,水媚荡人得很。

  自从前几日在哥哥裘士昌特意安排下见到了风毓宇,裘玉翎原本骄傲的女儿心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即已沦陷,心中认定唯有这般俊美昂藏的美男子,才够资格匹配她的美貌,做她的夫婿。再加上後来哥哥私底下详细说明了风毓宇的来历与背景,让她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他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想想,只要她能让风毓宇拜倒在她的裙下,那麽她向往的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到时也不枉她在之前推拒了那麽多亲事。

  「玉翎小姐。」风毓宇勾起一贯的淡笑,看著来到眼前,挡住他去路的身影。

  「哎呀,风大哥!」裘玉翎故作不依的跺了跺脚,「就说要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你干嘛还要加个『小姐』在我的名字之後呀!」

  「因为我们还不熟啊!」风毓宇淡笑地回答,眉宇间有一抹轻佻。

  「我们天天见面,你我还能算得上不熟吗?」裘玉翎大胆地伸臂勾住风毓宇,媚眼斜瞟,意有所指。

  风毓宇垂眼瞥了下放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十指,目光再转回她,想著她这几日来的纠缠行为,就只差没主动爬上他的床而已,所以两人的确不能说不熟。

  「的确不能。」他坦承道。「但是,我是你哥的客人,而你又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恐怕你哥对这件事是不会感到高兴的。」他以退为进的说。

  裘玉翎闻言嘴角一撇,眼底略过骄纵的神情,「我跟你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只要我们两心情愿,就算是我哥也不能管我。」她一甩头,拉起他不抵抗的手臂往回走进客居,并一鼓作气地将他拉进他暂居的厢房外厅,另外还喝令不准她随身的丫鬟跟上来。

  她拉著他在厅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并像是要证明她并不畏人言的偎近他。

  风毓宇淡笑地托起她的下巴,一双淡然慵懒的眼直瞅著她,「怎麽,就这麽把我拉到房里来,是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告诉我?」低沉柔和的嗓音揉入一抹暧昧的兴味。

  「风大哥……」望著他突然涌现在眸子里的邪妄神色,让她心头一阵鼓动,又羞又喜的红了脸,两眼舍不得移开的盯著他,眼神大胆又嗲媚。

  「不说?」风毓宇挑眉,「没关系,就让我来清上一猜吧!」他俯首在在她的耳边低语,话落之际便一举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啃咬了起来。

  「啊……」裘玉翎全身一头,娇吟出声。就这麽个小小的挑勾动作已足以燃起她全身的欲火。

  自从她在十四岁时被庄内总管诱奸成功,如今她对男女之间的事已然不陌生了,但是她却没有体验过如此娴熟又高明的挑勾技巧,在转瞬间已经将她心头的欲焰煽至最高。

  「这就是你让我知道的秘密……」他的唇滑下,在她柔滑的脖子上吮弄,悄声询问。

  呵!原来苏州美人裘玉翎早已是经验丰富的「大家」闺秀了。

  既然如此,那他似乎也不用大客气,自动送上门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

  「是……是吗?」裘玉翎轻颤,脖子上传来的麻痒令人心悸,口中发出挑衅的暗示。

  「不是?」他由她的脖间抬首再挑眉,然後伸手至她的腰间,轻巧的解开腰带,顿时她上身的衣衫敞开,一件艳红色的肚兜堪堪遮住她丰满且令人垂涎的高耸。

  「那麽……」他伸出长指沿著肚兜边缘轻画而下,「是这里的秘密罗……」他轻巧地反指爬上她那高耸的顶端,轻掠而过,口中暧昧不明。

  「嗯……」她禁受不住地挺起上身,扭动了起来,「风……」叫声含著浓浓的祈求意味。

  「是这里吗?」他不再四处轻触的手指直接覆在她的胸上,隔著薄薄的肚兜用力掐住她渴求的蓓蕾揉捻著,「你不说清楚我怎会知道呢?」他时轻时重的力道挑戏著她。

  「是……是的……啊……」又麻又痛的畅快让她毫无保留的叫出自身的需求,「用……用力!我还要……啊……」

  风毓宇低声嗤笑,看似温柔的眼底掠过一抹鄙夷,「等不及了?」他倏地拉她脖子上的系带,将肚兜拉下,含欲的历舌俯下,大口含住她突出的乳房顶端,咬啮著挺立暗红的乳蕾。

  他的一只大手握住她扭动的腰,另一只手则是快速扯掉她下身裙里头的亵裤。

  须臾,在风毓宇连一根头发也未曾紊乱的情况下,裘玉翎光裸的胴体已然瘫在他的面前,任他主宰抚弄。

  他看著她布满情欲的脸,软绵的身于瘫在长椅上,全身泛著需求的红晕。他伸出手开始恣意且略带力道的抚弄她。

  「啊……求……求你……」生理的需求已然淹没她薄弱的意志,她抖颤的檀口祈求著他的给予。

  「要我了?」他温和地低问,欣赏她脸上追不及待的神色。

  「给……给我……」她拱起下身,极力迎向他停留在自己双腿间的挑勾大手。

  「好。」

  他解开裤带,弓身戳刺进入她湿滑又需要的体内,动作亳无与表情相仿的柔和——

  他拉著她大开的腿,摆布著她,次次俐落且强猛的进出她,摆弄得她频频发出销魂满足的呻吟声……

  她欲仙欲死,肉体的喜悦让她产生他已然臣服於她,所以才会取悦她的错觉,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一场看似激烈的男欢女爱,从头到尾,他的目中一直是冷静地闪著诡光。


第3章
 
  抛下被他「摆平」在客居厅内的裘玉翎,风毓宇照原本的计画再次踏出客居,脸上淡然的温和表情与一丝不苟的衣衫,一点也看不出适才方经历过一番激烈床事。

  他穿过花园,顺著某个特定的方向漫步而行,形态优游,偶尔驻足欣赏花朵盛开的美景。

  几日来他的手下方咏已经摸清了裘家庄各个院落的方位与居住的人员,却发现他们真正想知道的裘依浓,似乎并不住在裘家庄内,起码她并不是住在裘家庄前进的这些院落中。如今他们尚未完全弄清的只剩下後进那些仆佣居住以及工作之地了。

  难道裘士昌会这般苛待他的亲堂妹,让她待在仆佣混杂的简陋之地?

  风毓宇打量著眼前这一小片浓密的林子,心中浮起疑问。

  他知道裘家庄西北隅後方是与山壁相连的,但是似乎也没有必要在宅院里留下这麽一片浓密的林木呀!难道这片林子还有什麽特殊的含意不成……

  突然,风毓宇听到右後方的远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反射地往一旁的树丛後闪身,一双迸射出锐利光芒的俊目直朝著传来声响的小径那头瞧著,一瞬也不瞬的眸子巧妙地藏在枝桠茂密的阔叶之间。

  不一会儿,一道小小的紫色身影疾步而来,小巧的身影快速由他的眼前掠过,直往前方那片密林钻入,霎时间已然不见踪影。

  尚不及看清那垂头疾走的小女娃脸上的神情与长相,风毓宇随即被她走进林子的动作惹起好奇心。

  林子後连接著山壁是众人所知之事,亦是手下方咏采得来的讯息,那麽她……

  一个提气,风毓宇在尚未细想之际已然依直觉掠身入林中,一阵沁凉的气息立刻扑鼻而来,他凝神前视著并不如他所想像般阴暗的林子深处,眼角馀光闪过一抹紫影,他立刻轻巧且不发出一丝声响的跃上前,跟随那道小巧的背影。

  不料才一个转弯,眼前竟豁然开朗,一间破旧小屋矗立在山壁前,而那道紫色背影则是直朝小屋而去,一下子就隐入屋内去了。

  ※    ※    ※

  「小姐,你先出来一下,看我带了什麽东西回来给你!」清脆明朗的嗓音朝著一帘之隔的内室唤著。

  南洛紫将手上提著的小布包放在厅中唯一的一张圆桌上,然後打开布包,将里头的大小油只包掏出并一一打开,顿时糕并点心的香味溢满厅中,也吸引了正在内室「忙碌」的人。

  只见布帘掀动,裘依浓的小脸立刻探出。

  「哇,好香喔!小紫,你不是趁大夥儿这些天正忙碌时要偷溜出庄?」裘依浓一双垂涎的眼直盯著桌上大大小小摊开的油只包,嘴里咕哝著。

  「这会儿都过了午时,你忘了我帮你端来早膳时跟你说的话了?」南洛紫看著坐定在桌旁的裘依浓,伸手将桌上的糕点随手抓起一块递给她。

  「记得呀!」裘依浓喜孜孜的接过,立刻咬上一大口,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你说你要趁大家忙著早膳没什麽人注意时溜出庄外,去……」她手抓糕点,踌躇了一下,「对了,去拿你寄卖手绢的钱。」

  「我还以为你忙著用早膳,根本就没听我在说些什麽哩!」南洛紫有趣的看了裘依浓一眼。多半时候她真的觉得小姐很天真又迷糊,不过有时在某些事上头,小姐却又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反应灵敏。

  她在一旁坐下,只手托腮地看著小姐津津有味地品尝著桌上的各式点心。其实她本身也很喜欢吃各式各样的甜点,只不过她还不至於像小姐那般,表现出那麽狂烈的喜爱态度。

  「小姐,你知道吗?今天我到吴老板的店里时,他竟然跟我建议,叫我别老是绣手绢。他说如果我改绣些枕套的式样或是裁衣的布料,定然可以卖得更好的价钱。」南洛紫回忆著稍早时吴老板那满脸诚心的建议表情,忍不住翻了下眼,「这不用他说,我还没笨到连这个也不知道。」她喟叹地嘟囔著。

  「小紫……」裘依浓咽下口中的东西,眨巴著眼,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小姐你别担心,我很小心的。」

  早在小姐的堂哥裘士昌逼迫小姐定时交出绣品,甚至还不惜在小姐身上下了慢性毒药後,她们主仆两人已经非常确定那绣品对裘士昌的重要性——其原因不用想,定然是与钱有关。

  知道了这一点後,南洛紫开始在暗地里绣些手绢,然後利用机会,偶尔溜出庄外,将手绢寄放在南门大街那头的一家小店里贩售。不过她从来不敢引人注目地绣出与小姐所绣大幅织品上的雷同图案,唯恐她这种行为会让裘士昌察觉。

  毕竟几朵花、几只粉蝶的图案应不至於让人将它与裘士昌高价卖出的「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的绣品相提并论才是。

  这两年下来,因为她常偷溜出庄外的关系,让她知道小姐辛苦所绣出的绣品在坊间是多麽的有名及昂贵,而这种情形也让她知道,裘士昌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放了小姐自由的,因为小姐根本就成为他手中的一株摇钱树了。难怪之前他意图将小姐占为已有。他除了觊觎小姐的美貌之外,恐怕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怕小姐跑了或嫁人而断了财路。

  所幸裘士昌并不知道她这个丫鬟有著跟小姐不相上下的画工与绣工,所以她一方面在私底下帮小姐分担繁重吃重的绣品工作,另一方而亦极力想找出一个让她们两人脱离裘家庄的良策。

  她在没有办法中想出了一个法子。她开始将一些自己私下所绣的小绣品带到庄外去卖,然後将所得攒下来,另外再打听城内高明的大夫,以期在攒够银雨时能利用这些钱请来大夫,将小姐体内的慢性毒药除去,到时她们就不用再受制於卑劣的裘士昌,她也可以带著小姐逃出庄外,离苏州城远远的。

  届时,小姐就可以找个真正爱她的人来照顾她,而她才不算辜负了已过世且好心收留她的老爷及夫人……

  「小紫……」裘依浓东西吃了半数,却猛地发现南洛紫正怔愣地不知在想些什麽。「怎麽了?你怎麽不吃呢?」

  「小姐你吃,我先前已先吃了一些了。」南洛紫回神後安抚地道。见裘依浓安心的表情才继续又道:「小姐,我已经打听到了,苏州城最有名气的大夫住在东门那头,姓王。不过他索取的诊金很贵,听说出诊一次最少要五十两……」

  「五十两!?」裘依浓惊叫一声瞠大了眼,「可……可是你上回不是说……」

  「对。」南洛紫接下话,「这两年我们身边大约攒了有七十两,这点钱恐怕还不够……」不够请那位大夫亲自与她偷进庄内替小姐诊治。

  裘依浓蓦地失了胄口,眼眶一红,「那……那我们该怎麽办呢?万一堂哥他又……」滚动的泪珠滑下,美丽的小脸因回忆起数年前裘士昌的行为而皱起。

  「唉!」南洛紫唉叹一声,由怀中掏出手绢凑上前去,「小姐,你别哭嘛!」她擦拭著裘依浓小脸上的泪水,「我们不是早与士昌少爷谈好条件了吗?他如果要绣品,就绝不能动我们两人一根寒毛,也不能打著收小姐为妾的主意,若不然,我们俩是宁死也不再动一针一线的!」

  「这我知道呀!」裘依浓哽咽地吸吸鼻子,「可……可是你不知道,最近堂哥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喔!不知为什麽,每次他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心中也害怕起来……」

  「士昌少爷不是一个月也难得来这里一次吗?」南洛紫不解的嘀咕著。

  「上个月他来了两次,你刚好都不在,那时我真的好害怕,还好他只是来拿绣品及叫我赶工而已。之後堂嫂也来过一次,还警告我不能勾引堂哥……小紫,什麽叫做勾引啊?」裘依浓原本不想让南洛紫担忧而打算隐瞒的事,却在接触到她关怀的眼神时,不由自主的由口中倾泻了出来,一些疑问也冒上心头。

  「勾引!?」南洛紫蓦地瞠大了眼。往常在厨房帮忙时,她的确曾由一些在厨房工作的大婶间窃窃私语听过这个字眼,可是她并不是很明白这个字眼的意思,只知道每逢她们说起某个丫鬟试图勾引少爷时,脸上所浮现的暧昧表情让她觉得很刺眼,心里也很不自在。

  不过现在并不是仔细研究这两个字的意思的时候,现下她只关心一件事。

  「小姐,这麽严重的事你怎麽不早告诉我!」南洛紫睁大水眸质问道。

  「呃——」裘依浓一窒,「小紫,你三天两头就得到厨房帮忙,这事我都已经帮不上你的忙了,所以……」她嗫嚅地解释著。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理应要为你分忧,更何况当初若不是老爷夫人收留我,我现在恐怕已沦为街头的乞丐了,哪能随著小姐吃好、穿好,还跟著小姐读书认字?只可惜……」她一哽,「小紫对不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无法护小姐周全,才会让小姐受士昌少爷的控制。」眼底的泪光终是被坚强的意志抹去,南洛紫的小脸上浮现坚决的神情,「小姐,别担心,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如何,也不管要用什麽方法,我一定会让小姐离开裘家庄,不再因士昌少爷而担惊受怕。」

  「好,好,小紫,我相信你。你别担心我了,吃点糕点吧!」裘依浓努力忍住想流出的泪水。「还有,你和我就像姐妹一般,别再说分什麽小姐、丫鬟的话了,好吗?」

  严格说来,小紫尚小她一岁呃!可是偏偏小紫做什麽事都先想到她,从来也不曾考虑过自己,尤其是她的双亲骤逝之後,小紫更是一肩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只怪她太笨也太傻……

  「小姐,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看,我买的水晶莲子糕你还没尝上一口呢!」南洛紫一眼就看守裘依浓自责的神情,立刻出声打断地的思绪,并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引开她的注意力。

  「咦?真的吗?」裘依浓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立刻张嘴咬上一口,「我不是每一种都尝过了吗?」她含糊不清的喃道。

  「怎麽样?很香甜吧!卖的人跟我说,做这糕点得先精挑出上等又饱满成熟的莲子,再去掉莲子的……」南洛紫仔细地转述买糕点时听来的推荐之词,一边与裘依浓分享起手中香甜的糕点。而裘依浓则是嘴中塞满糕点且频频点著头,眼中充满深浓的兴致……

  这一幕完全落入隐在窗外窥视很久的风毓宇眼里,当然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也一句不漏的传入他听力敏锐的耳中,让他了解不少事情。

  原来……风毓宇勾起一抹含著深意的笑容,俊目里精光闪动。

  ※    ※    ※

  云淡风轻、清风徐徐,正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太湖上,处处可见大小轻舟优游其上,各式舟上到处可见「文人雅士」狎妓出游,让已热闹万分的太湖更增添欢乐的气息。

  风毓宇斜靠画舫船身,坐在船头甲板上,一派优闲地执著酒杯,俊目眸光远眺,完全忽略了「坚持」跟随而来的裘玉翎那痴迷凝睇的目光。至於他的手下方咏及翁平则是远远的待在船尾,亦是一派优闲的啜著酒。

  「毓宇,你到底是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连人家也不理。」娇嗔的抗议打破了沉默,裘玉翎终是无法忍受长时间的被冷落而开了口,语气中隐含的不悦拉回了风毓宇远眺的目光。

  「真是不理你,早就拒绝你的同行了。」他似笑非笑的眸光意有所指的睇著她,语气淡然无波。

  裘玉翎一看,想起之前自己在听闻他今日有游湖计画时,死命撒泼、硬要跟来的态度,脸色不禁微红了红。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已非比寻常,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定与旁人不同,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拒绝她想跟随而来的意愿了。

  这麽一想,裘玉翎立刻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她用占有欲浓厚的目光盯著风毓宇状似惬意伸展的强健体魄,只恨现时两人正身处公众场合,她又是一个尚未出阁的未婚女子,否则她早就不顾颜面的贴向前去了。而且自从那日两人在他暂住的客居缠绵过後,她已经数日没有见到他的面了,所以她才会执意跟来;偏生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气煞人模样。

  「毓宇,这几日我都找不到你。」裘玉翎一双媚眼仔细地看著他迷人的眼,却发现他深邃的黑眸中平静无波,一点情绪也未曾显露。

  「我到苏州城来,最主要是来谈生意,并非是来游玩的。」风毓宇心中略过一阵好笑的感觉。又是一个自以为与他有了亲密关系就将他视为私有物的女人。

  这几日来,他除了处理一些公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窥视住在裘家庄那处偏僻林子後的裘依侬主仆。

  由她们主仆二人的日常对话,他解了心中许多的谜团,不过目前尚馀几个疑点未厘清,而这就是他容忍裘玉翎对他持续的纠缠与今日让她跟随而来的原因。他需要裘玉翎来为他解答一些疑问,但是他可不想打草惊蛇地惹起她的疑心病。

  「毓宇,我知道你很忙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裘玉翎媚眼斜瞟,语气甜腻,「只是……」她意有所指的拖长语音。

  「只是什麽?」早已看穿她如此作态是想说什麽的风毓宇顺著地的语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问道。

  接触他不含一丝情绪的眼,裘玉翎突然失了勇气。即便他的语气温和,她的心中仍是升起一丝谨慎,於是她心眼一转,「毓宇,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风毓宇放开手,再次执起酒杯,优间的啜上一口。

  「毓宇,你在杭州城可有妻妾?」她打算迂回地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明知故问。

  「你明知我未娶妻。」他淡瞟她一眼,眼底有著淡淡的讽意,可惜裘玉翎并未看见。

  「那妾室呢?听大哥说,你在杭州城有一座庄院,优美广大居杭州之冠,里面合该也住了几名妾室才是吧!」尚未引入正题,裘玉翎已然挡不住话语间那清晰可辨的妒意。

  「哦?你大哥说的?」风毓宇扬高眉梢,没有回答是或否,「男人有几名妾室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像你大哥在裘家庄里不也有小妾?」

  裘玉翎一愣,蓦地脱口而出,「谁说大哥有妾室!」她眼露怀疑。

  「你大哥裘士昌亲口同我说的。而且听说他的妾室不仅长得国色天香,且还是他的堂妹呢!」风毓宇语气随适,像似闲淡,实则眼底精光闪动,正密切观察著裘玉翎的反应。

  「堂妹!你是说那个裘依浓?」如果她没记错,裘依浓大她两个月,该算是她的堂姊。

  「她叫什麽名字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说你大哥很『宠』她。」

  「宠她?」裘玉翎忍不住嗤了一声,「才怪!只要有我大嫂在的一天,大哥是别想娶妾的。至於你诅的那个裘依浓,我知道大哥在很久以前曾一度想收她当小妾,可惜被大嫂知道且裘依浓也不肯而作罢。真不晓得大哥为什麽会跟你说裘依浓是他的小妾!」

  「也许他是怕我会拐走她?」风毓宇轻佻低语,戏谑味十足。

  「你见过裘依浓了?」女性敏感的心升起警戒,裘玉翎失声问道。她记得那个跟她同年的「堂姊」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那倒是没有。」风毓宇了然的看著她眼底的警觉,「不过听说她与她的贴身丫鬟独自居住。」

  又是听说!裘玉翎心中一阵怀疑,但是随即又被她撇在一旁。「没错,她就是跟她那条忠心的狗南洛紫住在一起。」她愤恨恶毒地说。

  前两年她闲暇时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跑到庄後,故意作弄裘依浓,看她泪涟涟的模样,心中就感到很痛快。不料後来却被护主心切的南洛紫回整几次,再加上大哥严厉的告诫,所以即使她非常讨厌那个南洛紫,却也因不敢惹怒大哥而不再踏足小屋。

  「狗?南洛紫?」风毓宇挑挑眉。原来那个有著一双灵动水眸且挑起他兴致的小丫头并非叫做「小紫」,而是南洛紫。

  经过数日的窥探,他早已弄清,当日裘士昌为示好而送上的手绢绝非那个动不动就泪潸潸的裘依浓所绣之物,那朵紫荷反而比较像是出自於裘依浓身旁那个对她照护有加的小丫头之手。因为南洛紫就如同那朵挺立的紫荷,即使自身有百般的脆弱,却从不在人前显露,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永远是直立又挺傲的坚强而貌。

  「她是裘依浓身边的忠狗,凶巴巴又不近人情,臭丫头一个,不值一提!」裘玉翎奋恨难消地咒骂著,语毕才猛地发现自身的失态,於是原本浮现在眼底的阴狠倏地消失,柔媚的表情转回脸上。

  「毓宇,我们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事,好不好?你告诉我一些你在杭州城庄院的情形好吗?」一只纤白小手煽情的搭上他的手臂。

  「听我说不如你自个儿亲眼去瞧瞧。」风毓宇勾起淡笑,脑中已有了计较,他垂眼凝睇,「柳庄的确是花了我不少心血而建成,你可有兴趣亲自前往一探究竟?毕竟光凭我口中之言是不能清楚表达的。」他询问道。

  「真的!?」她惊喜地媚眼发亮。难道他果真对她有意,所以才要先邀她到日後会居住之处瞧瞧?那他是否已打算向大哥提亲了?

  「等我先问过你大哥,毕竟你还是一个未婚女子,我总不能贸然的邀请你……」

  风毓宇的话尚未说完,船舷旁蓦地冒出一声惊喜的讶叹。

  「这不是风总管吗?你是什麽时候前来苏州城的?早知道就可与风总管同行,一同来此呢!」兴奋的男声滔滔不绝。

  风毓宇转头一瞥,认出了这个站在另一艘画舫边的中年男子,正是杭州城富商蔡祥和,两人因生意往来时有交集。蔡祥和生性喜捻花惹草,家中妻妾成群。而看他此时身旁的莺莺燕燕,不用说也知道,他正狎妓出游。

  「蔡老板好兴致啊!」风毓宇淡笑颔首,打著招呼也顺带迷倒蔡祥和身後的一群女子。

  「好说、好说。」蔡祥和色迷迷的笑道,顺手揽住一位自动投怀的艳丽女子。只见那名女子在蔡祥和耳边私语了几句,他立刻点头转向风毓宇。

  「既然难得碰上了,风总管可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游湖赏景,晚上再到万花楼欣赏花魁的才艺表演呢?」蔡祥和殷殷致意,眼中闪著心照不宣的暧昧巴结。

  风毓宇尚未回答,一旁的裘玉翎已然气红了脸。

  「你是谁?难道你没看到风大哥身边已经有人陪伴了吗?」裘玉翎娇斥道。

  原本专注於风毓宇身上的目光这才发现他身边的裘玉翎,蔡祥和惊艳地看著她,口中立刻道:「哎!失礼、失礼,是祥和失礼了,我并不知道风总管已有佳人为伴,唐突之处,多有包涵。」他见风转舵,双手拱礼。

  「没关系。蔡老板,她是如意绣坊裘老板之妹,这回我到苏州城来,就是暂居裘家庄。」风毓宇一派温和的介绍。

  「原来如此。失礼了,裘小姐。」蔡祥和立刻朝裘王翎拱手为礼,作足功夫,之後再转向风毓宇,「既然风总管已有佳人陪伴游湖,定然对我刚才的提议没有兴趣,那我……」

  「谁说我没有兴趣,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一谈。」风毓宇打断他的话,转头吩咐在蔡祥和所乘画舫靠近时已然由船尾迅速移前警戒的方咏与翁平,「方咏,你送玉翎小姐回裘家庄,翁平则随我过去蔡老板那边。」他简洁的吩咐。

  最後,他俯视眼底已升起怒焰的裘玉翎,仍是一派温和的道:「玉翎,你先回去,方咏会护送你安全返家的。」

  话落,他纵身一跃,一个起落後,已然踏足另一艘画舫的甲板之上,翁平则尾随其後。

  没多久,在难掩气怒的裘玉翎目送下,两艘船已然分各一方。

  ※    ※    ※

  「急著上哪儿去呀?」温和带著笑意的男性嗓音一点也不显突兀的冒出,恰恰止住了正低头前行,对身旁事物一无所感的小身影。

  南洛紫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朝发出声音之处瞧去,灵动水眸蓦地睁大。

  她在这条林子旁的小径上不知走过多少回,几年下来从来未曾碰过庄内的其他人,那这个有著一双温柔眸子的男人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你是谁?」南洛紫眼底浮现一丝警戒。

  风毓宇终於得以正面细细看清他窥视多日的身影面貌。他定定地凝睇注视,眼底锐光尽敛,唇边勾著一抹慵懒又惬意的笑容,颀长的健躯半倚在小径旁的树干上。

  「庄里最近是不是特别忙碌?」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开口问起她来,俊目一迳定在她的脸上。

  南洛紫很美,一点也不输裘依浓。

  裘士昌生怕他发觉绣品是出自裘依浓之手而谎称裘依浓是他的小妾,不过若非裘士昌对裘依浓有意,他大可编出其他理由。由此可见,裘士昌定然早已垂涎裘依浓的美貌。既是如此,他又怎会放过眼前这张清丽容颜呢?这太不符合他好色的本性了。

  她们主仆两人到底是凭藉著什麽,才能至今仍和裘士昌维持著表面平和的日子?除了裘士昌有一位善嫉的悍妻之外,另外还有什麽阻碍他行动的因由呢?

  「庄里最近是很忙。」所以她才更是不得间而无法帮忙小姐。南洛紫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这人为什麽突然这麽问她。「你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我就是你们庄里最近忙碌的原因。」风毓宇淡笑道,细看她白皙如芙蓉的嫩颊与樱唇上红润的天然色泽,以及她眉宇间隐隐流露的不驯与坚强。而她眉宇间的神色正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

  「你?」灵动水眸出现恍然神色。「你就是庄里的贵客?」她早从厨房那些大娘口中得知,最近庄内会特别忙碌是因为裘士昌正招待一名由杭州城来的贵客,而由此人身上那矜贵的气质与用上等绸布裁制而成的长衫看来,他说的话可能不假。

  「正是。我叫风毓宇,做生意的。」他好整以暇地自我介绍。「你还没告诉我,你这麽急匆匆的是想上哪儿去?」

  「耶?我哪里急匆匆了?」南洛紫一头雾水,猛眨起眼来。

  「没有吗?那你走路一向是三步并两步走的吗?」唇边的笑意加深,俊目戏谑的神色浮现。

  南洛紫心头猛然一震,被他俊美脸上的魅惑笑意所摄,水澯灵眸眼底光芒闪动。

  怎麽会有人笑得这般好看?

  她眨了眨眼,「你迷路了吗?」她知道他之前那句话乃是玩笑,於是第一个浮上脑中的想法令她脱口问出。唯有在庄里迷了路才有可能会晃到这个偏僻处来。

  「当然没有。」风毓宇笑看她,突然发现她并非如她在裘依浓面前所表现的那般精明,更不如裘玉翎所言,是个凶巴巴的臭丫头。相反的,她的本性可能就是如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有些迷糊、个性单纯,却勉强自己装出精明凶悍的模样示人。

  「没有迷路?」南洛紫有些困扰地微皱起眉心想了一下,「好吧!既然你没有迷路,那我就不用想著该怎麽指点你回到前厅去。」她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说著。

  「为什麽你好像很庆幸我没有迷路?」风毓宇好奇的问。

  「如果你真的迷路了,我恐怕得先到厨房去找人来,才能带你回前厅去。」她解释著。

  「为什麽?你也不识得路?」风毓宇笑问道。

  「当然不是。那是因为少爷不准我到前厅去。」她白他一眼。「即使你是庄内的贵客也一样。」她没好气的再强调一句。

  「怎麽会呢?你不是庄里的人吗?」想不到裘士昌竟然连她们的行动也限制了。「怎麽会不能在庄里自由走动呢?」

  此时已有些後悔话说得太快的南洛紫突然想起她原先要去做的事,心中实在不太明白,她为什麽会和一个陌生人说这麽多的话?甚至还向他说出她被限制不准上前厅去的事。

  「哎!你别问了,这又不关你的事,你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我要走了。」她不想再理会他了,免得自己又不知会说出什麽不该说的话。

  她急急转身就走,却不料风毓宇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风少爷,」她抬眼怒目看他。

  「别急著走,我有件事想问你。」风毓宇日气温和的安抚,伸手入怀。

  「什麽事?」奇怪,他们两人又不相识,他有什麽事好问她的?

  直到风毓宇由怀中掏出那条他一直随身携带且上面绣有紫荷的手绢,并递给她时,她才猛然一愣,脱口而出,「咦,这不是上回被少爷拿走的手绢吗?」她接过手绢。

  「上面这朵紫荷是你绣的?」不待她回神,风毓宇立刻再追问。

  「对啊!你怎麽知道?连少爷都以为这是小姐……啊!」她猛地捂住嘴。天啊!连士昌少爷都不知道的秘密,她竟然一时不察而泄漏出来,让一个陌生人得知,而这个人还是士昌少爷的贵客!

  天啊!南洛紫惊恐的瞳眸定在原处不动。

  「我果然没猜错。」温和的嗓音隐含一抹欣喜,也打破了凝窒的气氛。

  因惊恐而呆愣住的南洛紫猛地回神,立刻将手中的手绢丢还给风毓宇,硬是从他挡在面前的身躯旁挤过,口中边嚷著,「风……风少爷,我认错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过这条手绢……」她拔腿狂奔而去,欲盖弥章的态度引人发噱。

  风毓宇笑看著飞奔而去的小身影,眸底光芒闪动。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小东西。


第4章
 
  隔天,在同样的小径,风毓宇再次拦截住南洛紫快捷的步伐。

  「耶?你怎麽又跑到这儿来了?」南洛紫仰起头来,狐疑的话语脱口而出,一方面亦知觉到此人长得还真是高啊!想看到他的脸还得把脸仰得高高的。

  昨晚,她不露痕迹的向厨房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娘打听过了,士昌少爷的贵客果真姓风,且还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爷,一切形容皆符合此时挡住她去路的人。

  「来找你啊!」他淡淡的笑了,语气显得理所当然,口气也依旧温和。「昨日你跑得太快,我尚有些事想问你呢!」

  南洛紫心一拧的想起昨日之事,水眸底升起比昨日更加强烈的警戒神色。

  「风少爷,如果没什麽事,可否放奴婢过去?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沉下脸色,语气正经恭谨。

  风毓宇凝睇著她,眼中精锐的利光穿透她筑起防御的眼,「裘士昌就是被你这副模样给骗倒的,是吧!」他玩味的笑了。

  哎,原来小东西还是个双面人哩!

  南洛紫脸色乍然转白,措手不及地复退几步,眼神怔愣。

  他……他怎麽知道的!?

  「放心吧,你做得很成功。」他再次看穿她的思绪,「整个裘家庄都以为你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凶悍模样。」难怪截至目前为止,裘士昌尚不敢对她伸出魔爪。

  「是……是吗?」她怔怔的问。被人识破伪装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是的。」他的神态从容,噙著笑看著她神色数变的精采模样。

  惊慌的心渐定,一抹愠色渐由南洛紫眼底升起。她仰首与风毓宇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眸光相视。

  他似乎知道她很多事,怎麽会?假若真是如此,那麽他也知道有关小姐的事了吗?

  「你到底要做什麽?」她声色俱厉,心底却不住地泛起慌乱,渐感惶惑。

  「别紧张,小洛紫,我可没有恶意。」低柔嗓音揉入一抹安抚馀韵,再加上他脸上那魅惑荡人的笑,十足十的挑勾人心。

  可惜南洛紫早在他唤出她的名时已吓呆,丝亳感受不到他刻意想软化她的温柔态度。

  「你……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她瞠大水眸。她不记得昨日有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他啊!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乾脆地承认。看著地不自觉逼近的身形,他勾起满意的笑容再丢下一句——

  「甚至你家小姐中了毒的事我也知道。」

  吓!这句如青空暴雷的话一出口,南洛紫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吓呆」可以解决的了。她的两颗眼珠几乎快被她给瞪出眼眶来,喉头犹如被人一把掐住般的紧窒。

  是谁……谁告诉他的?这件事除了下毒的裘士昌外,也只有她跟小姐知道而已。

  风毓宇气定神间的看著久久回不了神的南洛紫脸上可爱的表情,「做什麽那副见鬼的样子?这件事被我知道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南洛紫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突然顿悟,「是士昌少爷告诉你的!」裘士昌早已威胁她们不得将此事外泄,所以风少爷会得知此事,定是出自於裘士昌之口。否则一件连裘士昌的亲人都不知道的事,他这麽一个外人又是如何得知?

  「你的头脑很灵活,可惜还是猜错了。裘士昌并不晓得我已经知道此事。」风毓宇温和的眸光中有著淡淡的赞赏之意。他倏地伸手轻揽住她的细肩,不著痕迹地挟著她朝林子的方向走。

  「可是这事除了士昌少爷和我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的。」被他的话弄得头脑有些昏乱的南洛紫,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箝制的轻巧动作。

  不知为何,这位风少爷的目光虽让她感到诡异又看不透,但是她的心底却又隐隐的感觉到,他并没有伤害她之意。

  「别管我是怎麽得知这件事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想解了你家小姐身上的毒?」风毓宇挟著她走进林子里,口中问著最能吸引住她注意力的问题。

  当然他绝不会告诉她,他之前曾细细窥视了她与裘依浓的日常生活情形以及偷听她们两人之间的交谈。

  南洛紫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住,蓦地在原地驻足,转首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满眼希冀的问,「你懂得如何解毒?」

  风毓宇跟著停下脚步,垂眼看她眼中的渴望,一股熟悉的热流倏地由小腹升起。

  「懂。」他淡声回答。可惜她眼中的渴望对象并非是他这个人。不过没关系,很快的,这个情况就会改变了。

  他伸手抚上她因听到他的回答而跃上双颊的兴奋红晕,粗糙的手心感受著她柔嫩的肤触。

  「那你……你可以……请你……」南洛紫兴奋地谘无伦次,已然忘记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她才见过第二次面的人,惊戒的心已被渴求兴奋的情绪淹没。

  「先让我瞧瞧她再说吧!」风毓宇有些难舍的抽回手,搅著她继续前行。

  「好,好,我这就带你去……」她蓦地打住话语。咦,他们什麽时候跑到林子里来了?

  不再多加细想,南洛紫已经不再需要让他挟著走了,兴奋的情绪牵引她的脚步前行。

  很快的,两人已穿过林子,朝小屋走去。

  ※    ※    ※

  小屋厅里,风毓宇不理会裘依浓脸上的防备之色,兀自将手搭在她腕部的脉搏。

  裘依浓正襟危坐,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看著这个外表温文却让她感到惊惶的男人,并时而将目光飘向站在一旁,神情肃穆的南洛紫。

  南洛紫凝神屏息的等待著,双目布满希冀之光的盯著风毓宇,一颗心忐忑不安的跳动著。

  「别怕,小姐,风少爷懂得如何解毒,你先让他把把脉。」她知道被她由内室拖出来的小姐心中定然感觉无措与害怕,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她可不希望风少爷临时又反悔了。

  「哦!」裘依浓定下心怯怯的应了一声。其实她并不是那麽胆小,只是不知为什麽,她发觉这位正在帮她把脉的风少爷,身上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强烈气势,让她一点也无法放松心情。

  好不容易,南洛紫终於看到风毓宇放开裘依浓的手,於是再也按捺不住的急急问道:「怎麽样?小姐身上的毒……」

  「别急,小洛紫,再等一下。」风毓宇阻断了她的话。虽说心中已有数,但是他仍需做进一步的确认,於是他的头朝裘依浓俯近些,「我需要看看你的耳後。」

  裘依浓闻言一愣,不过南洛紫却立刻反应过来。

  「哪一边?」她立刻站到裘依浓身後。

  「右耳。」

  南洛紫立刻依言将裘依浓的头颅转向一边,并拨开覆住右耳的发丝,让风毓宇得以清楚的看见裘依浓的耳朵後方。

  「行了。」才瞧上一眼,风毓宇已然确定无误。其实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就算他真的无法辨认出裘依浓身上的毒也没关系,反正他的好友凌羽扬的妻子身上有一块可解百毒的红晶石,大不了就派人北上京城向他借来一用,依旧可以解去裘依浓身上之毒。而这就是他如此肯定的告诉南洛紫他懂得解毒的原因。不过依他诊查的结果,他并不需要派人北上京城,他有把握可以轻易解去裘依浓身上之毒。

  他抬眼看著南洛紫询问的目光,淡淡一笑,「别担心,你家小姐身上的毒要解去并不困难。」

  「真的!?」南洛紫兴奋的叫出声,水澯大眼迸出喜悦的火花。

  至於当事者裘依浓则是因突来的喜讯而呆怔住,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困扰她们两人的天大难题由他口中说来,就犹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裘小姐中的是由极南瘴疠地区传入的一种慢性毒药,每月需服下一种暂时的解毒剂以压抑毒性发作。照说这种慢性毒药并不是非常难解,不过裘小姐服用此毒的时间已久,再加上压抑毒性发作的解毒剂其实也是一种毒药,所以裘小姐目前的心肺功能已然有些受损,就算是解除了体内毒性,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身体才能恢复。」风毓宇看著南洛紫,慢慢将诊查的结果告知并仔细解释。

  「那要怎麽做呢?」听完风毓宇的解说,南洛紫攒起居心,忧心忡忡地问。

  自从裘家庄被裘士昌夺走後,小姐从没有一天可以随心所欲的吃好穿好。如果小姐解了体内的毒,她又要如何让小姐可以安心调养身子而不受打扰呢?

  风毓宇淡笑,「其实事情很简单——」他倏地打住话语,肃目凝神,仿若在聆听著什麽。

  「你怎——」南洛紫才疑惑地张开口,却被他立刻举高手掌的制止动作而让话梗在喉头,一双水澯大眼微微瞠大,里头布满紧张疑惑。

  「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明日再找你讨论你家小姐解毒之事。」风毓宇压低音量,快速的交代几句之後,身形速往左侧的窗边靠近。

  接著他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在眨眼间人已跃出窗外,而窗户则无声的自动关上。

  室内恢复静默,主仆两人反应不及,无言以对。

  ※    ※    ※

  两人呆愣著尚未回神,小屋大门便被人由外推开,裘士昌那张令她们打从心底厌恶的脸立刻出现,大剌剌的身影跨入屋内。

  早已训练有素的南洛柴马上由怔愣中回神,身形一动向前跨了一大步,眼底满是警戒的厉色。

  「你有什麽吩咐吗?士昌少爷。」她挡在裘依浓身前,阻断裘士昌那一进门就将目光投射在小姐身上那种令人战栗冷寒的感觉。

  裘士昌懊恼的瞪向阻扰他欣赏「美景」的丫鬟,却被她那双坦然大眼里的鄙视神色所惊。

  南洛紫的姿色其实一点也不输给他的堂妹裘依浓,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每每只要他一对上她那双眼,他就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或许他的心底隐约明白,如果他对她或裘依浓出手,必定会招来一些他并不想承担的後果。不过这些心中潜在的感觉,他是怎麽也不会向自己承认的。

  裘士昌沉下脸,敛著眉,避开南洛紫的眼,往厅中圆桌旁的椅子上一坐。

  「前两天我就该来拿的绣品去拿出来。」这些天他忙著拉拢那个风毓宇,另外也是怕惹他怀疑,几乎忘了前来拿绣品的事了。还好今日风毓宇有事出庄去了,他才赶紧趁空来一趟。

  裘依浓开言立刻转身走入内室,不一会儿就拿著一幅摺叠好的绣布走到桌边递给裘士昌。

  裘士昌一接到绣品立刻将摺叠整齐的绸布展开,仔细地看著布上所绣的图案。

  「真不明白,你绣的东西跟外面坊间所卖的东西也没什麽两样,为什麽就是你绣的东西,别人才肯出高价购买?」裘士昌轻抚布上的图案,口中喃喃道。

  自从他由裘依浓手中骗来裘家产业,当然那「如意绣坊」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虽然他也经营了几年,可是至今他对绣品的认识仍是没有进步,犹是无法分辨好坏优劣。

  看绣品并没有花上他多少时间,他小心翼翼的将布料再次摺叠起来,心中对将此绣品卖出而即将到手的金钱感到兴奋不已。

  他将绣品捧在手上,抬起头来,裘依浓那张绝色丽容又映入眼中惹起他从未死绝的狼心。

  「我说堂妹啊,你今年也十七岁了吧?」他看著随著年岁愈长,而容意美的裘依浓以及她身旁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南洛紫,心中著实後悔自己没有在早几年发现裘依浓日後会有的美貌与技能,因而错失了将她占为已有的机会。

  假若自己能早日发现裘依浓的才与貌,那他就不会娶了那善嫉的富家千金白贵珍为妻,害得他不仅没能顺利的将裘依浓收为妾,还反被她要胁的话语牵制住行动,相对的也错失了南洛紫这朵含著「辣」味的小美人。

  裘依浓对裘士昌的问话采沉默态度应对。

  裘士昌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别人家的姑娘到了十七岁还不嫁就快要晋升为老姑娘之列了。不过……」原本轻浮俊俏的面容倏地浮现阴狠算计,「堂妹自己该是明白,我这辈子说什麽也不会答应让堂妹嫁出裘家庄的!所以……」色欲的淫恶在他的眼中浮升,「你何不乖乖的答应作我的妾,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待你。」

  裘依浓在听到他无耻的建议时,脸色已然泛白,惊恐的後退几步。

  「我……我不要!」由她的口中怒迸出拒绝的话语。

  虽然她不知道「妾」到底是要做些什麽事,但是她明白答应做他的小妾就代表著永远也不能离开这个禁锢她的地方。另外,每回他说要收她作妾时,眼中的神色总令她感到可怕又恶心。

  听到她再次的拒绝,裘士昌的眼中升起怒意。

  若不是怕动手会伤了她替他赚钱的手,他早就狠狠的教训她,并让她明白「服从」是女人的天职,哪容得她老是说些忤逆的话话来拒绝甚至威胁他!

  见裘士昌怒气腾腾的逼近,南洛紫立刻挺身将裘依浓拉开一旁并挡在裘士昌的面前。

  「士昌少爷,你已经拿到你要的东西了,小姐也累了想休息了,士昌少爷请回吧!」她无畏的下逐客令,充满警戒的眼直视他眼中的怒火。

  裘士昌心一凛,心中立刻升起退缩的念头,但是一股恼羞成怒的情绪也同时升起。

  一个下人竟然用这种凌厉的眼神试图逼退他,而偏偏他还真是有所忌惮……

  羞恼的裘士昌举起手来,闪电般的挥向闪避不及的南洛紫脸上,并因力道过大让她的身子倒向圆桌。

  「啊!」随著清脆的巴掌声,是裘依浓惊骇的尖叫声。

  她奔上前将倒往圆桌的南洛紫扶起,未语前泪水已成串落下。「小紫……」她伸出颤抖的手拭著南洛紫唇边沁出的血丝,并看著她白皙脸颊上迅速浮起的红肿。

  南洛紫的眼中燃著熊熊怒火地瞪著裘士昌,丝毫不觉脸上的痛楚。此时此刻,假若地的手中有一把刀,她定然毫不迟疑的扑向前去,用力将刀尖深深的刺入裘士昌那颗阴狠的心!

  裘士昌被南洛紫眼中那股狠绝的怒火所惊,不由得倒退两步,心中又惊又恐,不过男人的尊严让他哪能如此就示弱。

  「今天只是小小的教训,看你这个下人还敢不敢以下犯上,对你的主子不驯!」他硬声撂下话。

  「你永远也不是我的主子!」南洛紫忍痛硬是将话由口中挤出。

  裘士昌闻言怒气再升,「你与裘依浓吃我、住我裘家庄,本来就该任我处置,看你如今这般态度,可见我真是太纵容你们了!」他冷哼一声,「没关系,从今起我决定不再好言好语,既然你们两人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我也不再和你们客气!」他伸出手指著裘依浓,「你,我会择定日子正式收你为妾!」然後他手指向南洛紫,「至於你这个以下犯上的臭丫头,没资格当我的妾,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贴身女婢兼侍寝!」

  裘士昌阴狠的撂下话,不待她们有什麽反应,随即怒气冲冲的转身出了小屋。

  ※    ※    ※

  隔天,风毓宇一眼就看到南洛紫脸颊上那转为深紫色的浮肿痕迹,眸色一沉,「裘士昌打了你?」

  昨日当他看清前去小屋的人是裘士昌时,就没有多加停留,直接由之前潜回庄内的路径再次出庄,让裘士昌察觉不出他所谓的出外办事只是一个幌子。

  他并不知道裘士昌是个会动手打女人的人。

  「疼吗?」风毓宇伸手向她。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南洛紫脸颊一转,语气轻嘲的丢下话,不愿接受他状似抚慰的动作。

  他曾说过他是做生意的人,所以今日她是来跟他谈生意的,而不是来寻求抚慰的。

  风毓宇伸起的手微僵了一下然後放下,凝视她半晌,「你今日是特意在此等我。」这是个肯定句。前两日都是他先在此等候,今日他远远就看到她等候已久的身影。

  「是的,风少爷。」没错,她今日的确是一大早就来到此地等候。

  经过昨日裘士昌的动手与他撂下的那一番话,她就明白,她跟小姐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了,她们必须在短时间内逃出裘家庄,而唯一令她们顾忌的事就是小姐身上的毒。

  昨日风毓宇虽然肯定的告诉她,他可以解除小姐身上的毒,可是她长期培养而出的谨慎之心仍有些疑虑。於是在一番思考之後,她忍著颊上的痛楚,大胆地偷溜出庄,前去打听这位被裘士昌当成贵客的风毓宇到底是何方神圣,以确定他到底可以帮她们多少。

  而她打探得来的消息让她的心中升起了希望。

  如果她的消息无误,风毓宇的能力实胜过裘士昌大多了,只要他肯出手,定然能助她们主仆脱离此刻的景况。这就是她一大早就到此地来等候他再次露面的原因。

  「想问我如何解你小姐身上的毒?」风毓宇神情平静,云淡风轻的问,但掩在平和表情之下的心却是翻腾不已。

  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之中唯一不把他男性的魅力放在眼里,反倒事事将她的主子裘依浓放在第一位的女人,这一点真是让他男性的自尊受挫。

  他并非要每一个女人见到他时皆要迷上他,可是如此彻底的忽视他,她却是第一人。偏偏当他头一次见到她所绣的那条如今已随身不离的手绢时,他已经对她燃起了兴趣,所以今日她对他的一无所感,怎不教他感到恼怒!

  听出他口气比昨日要来得冷淡几分,南洛紫的心中不觉泛起恐慌。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想帮小姐解毒了……不对,事实上他昨日也不曾说过会帮小姐解毒,这麽一来,她该怎麽办呢?

  迫在眉梢的危机令南洛紫咬了咬牙,身子一矮,跪在风毓宇面前。

  「风少爷,请救救我家小姐!」

  「你这是什麽意思?」一服危险的情绪升上心头,从不曾对女人产生过的无名怒火乍然冒出。

  「奴婢恳求风少爷替小姐解去身上的毒以及救小姐出庄,奴婢愿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舍去奴婢的命,奴婢也心甘情愿。」有生以来,她从未如此卑躬屈膝的求过人,可是为了小姐,她无丝亳犹豫。

  「你怎知道我救得了你家小姐?或许我只能解去她身上的毒而已。」风毓宇不耐地将她由地上揪起,双眸灼灼地问。

  「奴婢昨日已探得风少爷是名闻遐迩『茗记商行』的总管。」南洛紫直言。

  「你倒是不笨,懂得先去摸我的底!」他嗤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该明白,我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我也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想要我帮忙,不是你跪在地上求我就可以的。」他勾起轻佻淡笑,眼神流露出倨傲的神采。

  「奴婢明白。奴婢愿终生为风少爷做牛做马,但求风少爷伸出援手,救我家小姐脱离裘士昌少爷的控制。」南洛紫再次咬牙低声恳求。

  「昨日就算是听到我知晓如何解你家小姐身上的毒时,也不见你有如此焦急的神态。」他沉吟著,凝神看入她的眼,「昨日裘士昌是否又对你们说了什麽?」否则她今日为何如此急迫的求他,甚至不惜下跪……

  南洛紫在他似乎洞悉一切的眸光下,不由自主将昨日裘士昌所言道出。

  「奴婢是不懂妻子与小妾的分别,但是听人家说,妻子与小妾同样都要奉夫为天,而我很确定,小姐是死也不肯跟裘士昌在一起的。所以无请如何,奴婢一定要想办法将小姐带出裘家庄。可是奴婢能力有限,只好来恳求风少爷了。奴婢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求小姐平安。」她的眸中有著豁出一切的坚决之光。

  风毓宇眸光凝敛,深沉地盯住南洛紫那双燃起光芒的水澯大眼。

  「可惜我并不缺奴婢。」良久,他淡声吐出一句,唇边的笑容似别有深意。

  南洛紫一愣,原本坚决的目光染上一丝无措,「呃,风少爷,那……」他觉得她不够资格为他奴仆吗?

  他唇边笑意加深,瞳底有著一抹诡谲的神色,惹人心惊。

  「喔!对了,我也不想要你的性命。」不待她开口,他再丢下一句。

  南洛紫眸底的无措此时已转变成不安,因为她发现风毓宇脸上那诡异且带著深意的表情,让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紧张的心怦怦直跳。

  「风少爷,你到底想说什麽?你要如何才肯出手救我家小姐?」她怎麽也猜不透他脸上的表情,於是她乾脆单刀直入,直接问了。

  爽快!他尚未见过有女子讲话如此明快且直截了当的。

  「小洛紫,我问你,只要我能救出你家小姐,让她脱离裘士昌的控制,你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紧盯著她的眼问道。

  「是的,但凭风少爷吩咐。」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肯定的回答,极力撇去心中的不安。

  「无论我要你做什麽都可以?」他再问。

  「嗯。」她点头以强调决心。

  「成交。」他的瞳眸倏地迸出火花,「只要你同意日後无论我要你做什麽,你都不会反抗,那我就帮你把你家小姐弄出裘家庄,摆脱裘士昌的掌控,再解去她身上的毒。」

  「我同意。」南洛紫没有犹豫的点头,神情先是释然,复又有些疑惑的问,「风少爷既已知我家小姐是因为有著一手出色的绣工才会被士昌少爷所控,那麽风少爷为何不提出以小姐的绣品来交换帮助呢?」

  「我很清楚出自你家小姐之手的绣品在坊间有多麽有名及昂贵,可惜今日我之所以答应出手相救并非为此原因。我并不缺钱。」风毓宇魅人的笑容中有著深意。

  「我不明白。」南洛紫迷惑不解,「风少爷对我和小姐的事知之甚详,难道不是为了小姐绣品的缘故?」

  「不,我要的是你。」条件既已谈定,风毓宇不再掩藏地说出他真正垂涎的目标。

  「要我?」南洛紫惊讶地张开小嘴,心中可真的是不了解了,「要我的命?」

  「不。」他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明白了她的不解人事。看来她与裘依浓被限制的生活造就了她们对男女间情事非常「清纯」的观念。

  他会期待著能好好「调教」她的那日到来……风毓宇瞅著她虽带伤却依旧散发活力的清丽面容。

  「不?」南洛紫更加怔愕。自从裘士昌进入她与小姐的生活之中,她就非常清楚,世上没有什麽事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当初裘士昌对小姐的好与照顾,纯粹只是为了觊觎及拐骗裘家的家产,而今风毓宇的出手帮忙,她也从没有妄想人家会无缘无故的大发善心,所以当他提出交换条件时,她一点也不觉得失望与突兀,反倒觉得这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比裘士耍阴弄险要来得光明磊落。

  如今,她只要弄懂他到底要她做什麽就可以了。只是他的话……她实在是听不懂。

  突然察觉他身形的逼近,她由不自主的复退,在感觉身後坚实的树干时,她才想起自己之前正是站在树前等候他的,所以她的身後没有多馀空间可供她闪躲。

  ……他不会觉得两人靠得太近了吗?南洛紫眨著不解的大眼,看著风毓宇愈趋接近的脸,平稳的心跳忍不住乱了节拍。

  「你……」到底做什麽呀!

  「小洛紫。」他低柔唤道,俊脸逼近,「既然我俩已达成协议,你应该不介意让我先索取点订金才是吧……」徐缓如蜜的嗓音方歇止,他已然俯首吮住她那两片红润又小巧的嫣唇,全然不在意对方同意与否,摆明了当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般将她压在树干上,限制住她的身子,令她不能动弹。

  他吮著她的唇瓣,灵巧的舌尖不厌其烦的在她的贝齿间徘徊诱哄,丝丝的掠夺气息由两人相贴的唇间流泄而出……

  男性魅人的气息笼罩住她,在她唇上移动的撩拨灵舌让她心生迷惑。她不明白他的这种行为,可是却又发现自己的全身蓦地酥软了下来,而脑中亦轰轰作响、一片混乱……

  他的大掌在她迷乱之间已然探入她的衣襟之内,解开肚兜系带,拉下兜衣,握住温热椒乳,丝缎般的柔嫩触感让他异常亢奋的搓揉而在她胸上留下淤红的印记。

  「唔……」意识到他侵略上身的手掌,即使她再不解男女间事,心中也明白他的动作是不对的。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点也挣不脱他的箝制,只得极力的扭著身躯,在他嘴里呜咽抗议。

  风毓宇心中肆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麽不妥。她的抵抗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坚强无畏的精神就是吸引住他目光的主因啊!

  而他想知道的就是当他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时,她会有什麽反应。

  趁她因紧张而张口时,他掠夺的舌迅速窜入她口中的私密之处,尽情翻搅著她口中如蜜的软舌,更加有力的撼动她的意志,震软她的四肢……


第5章
 
  外表上看来,裘依浓与南洛紫这对主仆就如同平常人家小姐与丫鬟的关系,不过事实并不是如此,起码在裘依浓心中并不是这麽想的。

  裘依浓从未将小她一岁的南洛紫当成丫鬟,她一直视南洛紫为姊妹,甚至在双亲骤逝後,她与南洛紫一路相扶持走来,有时她还会有些错觉,南洛紫不仅是她的姊姊,有时还摇身一变,变成她的良师兼娘亲呢!

  南洛紫在她面前向来是保持著乐观进取的积极个性,什麽困难的事在她眼中看来皆是可以解决的,而她也不吝用言语告诉她。

  这样个性果决的南洛紫,她万万也没有料到会看到她在发呆的一天。

  发呆耶……小紫?

  这情形好像是从那天小紫回到小屋并告诉她,那位风毓宇已经答应要帮她们以後才开始发生的。

  裘依浓跟随著南洛紫的目光,看著窗外一片黑暗,心中真是不明白,天色已经黑了很久了,外面到底还有什麽东西可看呀!

  「小紫,你到底在看什麽呀?」看她手拿绣针、眼神呆滞的模样,让她也快要绣不下去了。

  南洛紫身躯微微一震地回过神,投向窗外的目光迅速收回,朝著裘依浓仓卒一笑。

  「我什麽也没看,小姐。」

  裘依浓仔细的看著她,「你有心事。」她宣布道。

  「我没有心事。」南洛紫瞥她一眼,淡声道。

  「可是你刚刚明明在发呆。」裘依浓不相值地辩驳。

  南洛紫一愣,「那是一时失神。」她掩饰。

  裘依浓拧拧眉,「小紫,你是不是在担心?」

  「担心什麽?」南洛紫睨了眼坐在绣架旁的小姐。

  「担心那位风……呃,他会反悔,改变主意不帮我们了。」

  南洛紫放下手中的丝线,「不会的。小姐,我相信他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这是她的直觉。

  其实她不担心他会反悔,她反倒比较担心——

  南洛紫眨眨眼,「小姐,别担心,风少爷不是要我们保持现况,不要露出任何异样,他自会安排一切吗?所以小姐就别想那麽多了。」她努力地安慰著裘依浓,也安慰著自己不安的心。

  「哦。」裘依浓闷闷地应了声,将目光重新投注在面前未完成的绣品上。

  算了,改天再问吧!毕竟什麽事都可以等,唯有眼前这幅绸布上的东西是不能拖延的。

  南洛紫微微蹙起眉心看著神色专注的裘依浓。其实她知道小姐想问什麽,她也明白自己这几天的失神状态即使是如小姐这般单纯的人也可以轻易的察觉出来。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实在无法忘却那天风毓宇对她所做的事,以及他在那之後所告诉她的话。

  那天在光天化日之下,风毓宇大胆的手摸遍了她的全身也几乎将她身上的衣物剥光,之後他又帮她把衣物穿回,然後再告诉她,假若她能博得他的「欢心」,小姐的安危与日後的安置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几日她没有再见到他,可是她却怎麽也想不透他那天对她所说的话以及那些行为之意!

  她是不懂风毓宇为什麽要「吃」她的嘴,然後再「搓」她的身,可是不解归不解,她仍是隐隐觉得他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另外,他所说的讨他「欢心」又是什麽意思?

  她实在很不愿意去想,难道他所谓的「博他欢心」就是她得乖乖的任由他对她做那些事?

  虽然她相信他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提到他要用什麽方法救小姐出庄时,她的心中实在是无法抑止的忐忑著。

  另外,他说他可以解去小姐身上之毒,可是至今数日已过……毕竟希望愈大,失望也可能会愈大,而她可一点也不希望让小姐失望的……

  ※    ※    ※

  「毓宇,你不守信用!明明答应要邀请我到你杭州城柳庄小住的,为何至今仍未向大哥提起?害人家等得好著急。」

  裘玉翎以为与风毓宇有了一次亲密关系,便自认身分已不同的再次擅自闯入风毓宇暂住的客居厅内,恰好拦住他与两名随从欲跨出门的脚步,而她艳丽的娇容立刻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虚伪模样。

  自从那日风毓宇在游湖时,迳自撇下她转往另一艘满是莺燕的画舫後,她已然有数日不曾见过他的踪影了,甚至在来此之前她才由大哥日中得知,风毓宇似乎已准备在近日返回杭州城。顿时间,原本情心满满的她,心中浮起不安的感觉。看来风毓宇并未如旁人般迷恋上她的美貌,否则他为何不曾想到要告诉她,他即将返回杭州城的行程计画?

  风毓宇微垂下眼,嘴边勾起邪佞柔笑地睨著她,「这麽著急呀!我才正打算前往你大哥的书房洽谈商事。」轻描淡写的回答流露出一丝故意彰显的责备与轻视。

  若非与方咏、翁平多费了一些时间讨论事情,他早就离开客居办正事去了,也不用面对这个明明是跋扈个性却老是故作温婉的千金小姐。

  「毓宇……」裘玉翎清楚的接收到风毓宇话中传来的不悦,一时之间因体会到他温和面目下的另一种困貌而怔住,心中泛起阵阵恐慌,另一方面也为他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心生怒气。

  「抱歉,裘小姐,我家爷儿正与裘老板有约,可否请裘小姐让让?」翁平语气客套,眼神不屑地睨著挡住门口的裘玉翎。

  跟著风毓宇多年,他实在也看多了这种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再加上她矫揉造作的表现,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厌烦不已,更何况是对女人从不信任也不假以辞色的主子。

  「你有什麽资格教我让路!」一股怒气直射向发声的翁平。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敢在她家对她不敬!「这里可是我裘家庄!」

  「爷与贵兄长有的,时间已稍迟了些,你不让开,教爷要如何前去赴约?」直率的翁平振振有词的反驳,才不会将女人的叫嚣放在眼里,而唯一能令他听命的人唯有他的主子风毓宇。这个满眼势利的女人再不闪开,他可要不客气的动手了。

  裘玉翎脸色青红交错,气恼连风毓宇的手下也不将她放在眼里,於是强硬装出的温婉外貌在瞬间裂开了缝隙,骄纵神色爬上眼底。

  就在她正想翻脸发飙之际,眼角却瞄到不动声色、依旧含笑的风毓宇,於是她立刻改弦易辙地朝风毓宇委屈一喊,「毓宇,你看你的手下对我出言不逊也不作声?」

  风毓宇闻言仍是笑意不减的睨著她装模作样的艳容,「玉翎小姐,翁平的确没说错,我与你大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你继续挡在门前,那要教我如何前去赴约呢?」

  「毓宇……」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裘玉翎被他毫无温度的笑容所惊,方才了解看重两人之间关系的只有她自己。

  她气弱的让开了身,正想再说些什麽时,风毓宇又再次开口。

  「我真的迟了,有什麽事我们下回再说。」

  话一说完,风毓宇随即由她的身旁掠过出了门,身後紧跟而上的是窃笑的方咏以及一脸不屑的翁平。

  ※    ※    ※

  裘士昌看著姗姗来迟的风毓宇,心知肚明之前在书房已跟他吵闹一番的妹妹,定然是如她所言的跑去客居找风毓宇,才会误了他前来书房的时刻。

  看来利用妹妹的美貌这一招似乎有些作用了。

  思及此,裘士昌不由得心中暗喜,得意之情几乎滥於言表。

  风毓宇冷眼看著眼底有著沾沾自喜的裘士昌,对於他打的如意算盘早已了然於心。这麽拙劣的算计手法实在不值得让他花费时间与他周旋。

  原本他只是因为好奇加上自己也刚好有些闲空,所以才决定亲自到苏州城来,找出那幅绝顶绣品是出自何人之手。还好这一趟并未白费时间,那个可爱又呛人的南洛紫即是他此行的最大收获。

  「风总管已做好决定?」裘士昌决定先谈正事,之後若时机恰当,再提起妹妹与他的事。

  「嗯。」风毓宇微微颔首,「今年『茗记』另外所需的两万疋丝布料就交给裘老板负责在限定的时间内交货。」

  裘士昌先是狂喜,又想起风毓宇话中的「语病」,「呃,风总管,你的意思是由今年起,『茗记』每年额外所需的布疋皆由我裘家来供应,是吧?」他再次确认地问道。

  「不,只有今年。」风毓宇噙著淡笑,神色不变的回答。

  「啊!」裘士昌讶声,「怎麽会这样?我以为风总管这回来苏州是为了要找到一家可以每年供应上好丝绸布料予『茗记』的商家,既然风总管已答允将生意给了我们,却为何只有一年时间而已?」他难掩失望的问,心中实在不明白,「茗记」一向都与商家签定长约以期货源不致有中断之虞,这回为什麽会有所不同呢?

  「这一点裘老板难道从未听过?」站在一旁的方咏突地插口解释,『茗记』从没有一开始就与商家签定长约的作法。」尤其是和你这种不诚实的商人更是不可能!

  「是这样啊!」裘士昌大失所望。他费尽心思将风毓宇邀来家中作客并献上自己貌美的妹妹,结果这笔大生意是如他所望的到手了,可惜却只有一年。「那风总管要在什麽情况下才肯与裘家签下长约呢?」他仍是不死心地再问。

  风毓宇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他脸上的笑意加深,尚未开口,一旁的翁平已直率开口回答。

  「只要裘老板供给『茗记』的布疋品质稳定且不逾时交货,那麽来年这笔生意依然还会是裘老板的。」

  裘士昌忍耐的听完,看著依旧不作声的风毓宇,心中抱著一线希望的再问,「那麽,这就是风总管最後的决定,只给裘家一年的生意?」

  「明人不说暗话,裘老板,其实事情也并非不可改变。」风毓宇蓦地开口,嘴角噙笑。

  原本直沉下心的裘士昌闻言立刻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希望马上跃上他的眼底。当然,他也察觉到风毓宇两名手下眼中的不赞同,不过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风总管有话请直说,只要裘士昌做得到,定当为风总管办到。」难不成风毓宇真是看上了自己的妹子而想求亲?裘士昌忍不住胡思乱想著。

  「裘老板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言了——我想向裘老板要一个人。」风毓宇笑得狡猾。

  「要人?」裘士昌一愣,「谁?」

  「南洛紫。」

  裘士昌脸色大变,「你……你怎麽知道她的?」他瞠大眼。

  「她是你口中所谓的『小妾』裘依浓的贴身女婢。」风毓宇笑看他一连数变的脸色。

  「那……那你已经知道……」裘士昌面色发白地问道。

  「没错,我知道之前你卖给我的绣品以及你以前所卖出的皆出自於你堂妹裘依浓之手。」风毓宇看著裘士昌愈发惨白的脸色笑道,「别担心,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要的是裘依浓身边的女婢南洛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觊觎你手中的那棵摇钱树。」

  「是……是吗?」裘士昌惊魂甫定的确认,毕竟如果真要争夺裘依浓,他唯一占优势的只有他是她的亲堂哥这一点而已。

  「我还不缺那点银两。」风毓宇淡声道,眼底有著让人察觉不出的鄙夷。

  「茗记」四大总管中,他不讳言自己是最阴险也最不择手段做生意的一位,但是他还不至於会像裘士昌般利用一个女人赚取钜额金钱,甚至还不惜下毒来控制她的行动,操控著她。

  这种人简直就是令人唾弃的小人!

  「那……风总管见过南洛紫?」安下心来的裘士昌,理智也跟著恢复。想不到他千防万防,这件事还是被风毓宇知道了。

  「你以为那座林後小屋很隐蔽?」风毓宇嘲笑的一瞥,「有回我散步无意间发现那间小屋,本来不以为意,可是後来偏偏又被我看到你往那儿去偷偷摸摸的身影。」

  原来!「你跟踪我?」裘士昌无力地问道。

  「没错。我看到你打了南洛紫,也知道裘依浓是你的堂妹没错,但却不是你的小妾。」风毓宇神色自若的将南洛紫转述的话奉送给他。

  「那——」裘士昌又惊又骇,没有想到那天他对裘依浓所说的话竟会被他听见。

  「我说过,我要的是南洛紫。」风毓宇打断他的未竟之诰,想起南洛紫被打隔天那依旧肿胀的脸颊,心中有火。

  「她不会肯的。」裘士昌脱口道。那个臭丫头只管护著裘依浓,才不会听他的命令行事,那他要如何将她给风毓宇?

  「你是她的主子不是吗?」风毓宇明知故问。「你可以命令她。」他语含嘲讽。

  「不成,她不会听我的。」裘士昌立刻反驳道,没有听出风毓宇话中的讽刺之意。事关重大,即使再丢脸,他也只好坦诚以告,因为那个南洛紫是真的不会听他的话。

  「你有所不知,那个南洛紫从小跟著我堂妹一同长大,她只听我堂妹一人的命令,旁人根本就无法指使她,而我那堂妹对她更是犹如亲妹一般,从来也不曾骂过她、苛待她。」裘士昌一脸苦恼为难地解释著。「所以……」

  「我在苏州城的事已了,过些天就要回杭州城了。」风毓宇意有所指的道。换言之就是告诉裘士昌,他打算带南洛紫一起走,如果裘士昌想与「茗记」继续往来,最好是想出办法来。

  裘士昌一听就明其意,喃喃道:「那个臭丫头只听堂妹的,除非……」他蓦地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他需要先确认一事,否则他绝不轻易冒这种可能失去裘依浓的险。

  「风总管,你要的『只是』南洛紫那个丫头?」他端正脸色,慎重的问。

  「这麽说吧!我最讨厌那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我感兴趣的是那种带『辣味』的女人。」风毓宇撇唇邪笑。

  裘士昌明白了;他自己亦是流连花丛的人,怎会不明白风毓宇话中隐含的意思呢!於是他终於安下心来,确定风毓宇的目标是南洛紫那个呛丫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想个法子,让那个丫头随风总管一同走。」

  「不用急,距我离开苏州城尚有几日时间,裘老板只需尽力而为,我风毓宇不喜欢勉强得来的女人。」风毓宇噙著笑容提醒道,心中泛起愉悦。

  太好了,事情就如同他所计画的顺利进行。

  「不会的,风总管,我有一个法子可让南洛紫乖乖随你到杭州城去。不过……」裘士昌开始将自己所想的办法说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个结果,实际上是由风毓宇一步步诱导而出的。

  ※    ※    ※

  半个月後    杭州柳庄

  南洛紫走在往绛云阁的小径上,手捧托盘,盘上放著一盅她特地到厨房熬煮,适合身体不适的小姐轻易入口的粥品。

  风毓宇真的遵守了他的诺言,将她与小姐带离了裘家庄。

  她不知道风毓宇是用什麽方法说服裘士昌的,她只知道裘士昌在半个月前突然下了命令,要她跟小姐随著他与风毓宇一同前往杭州城,到风毓宇的宅院小住些时日,後来她才知道随行的人还有裘士昌那个骄纵自大的妹妹裘玉翎。

  当她与小姐抵达此处後,小姐被安排住进绛云阁,也终於不必再忍受一路而来,裘玉翎人前故作无事、人後对她们冷嘲热讽的骄矜态度。且自她们主仆住进此处後,也不曾再见过裘士昌兄妹了。起初她有些不解,後来经她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裘士昌兄妹被安排住在离降云阁很远的来客轩里。所以她与小姐才在这些天内,一次也不曾碰上他们兄妹。

  不过这些都不在她所关心的范围内,她此较担心的是小姐从住进此地并开始服用风毓宇每日派人送来的解毒药汁後,身体总是感到不适,胃口也极不佳。即使风毓宇解释,小姐是因为长期服用毒剂,积毒太深,所以才会因服用解毒药汁使身体内产生抗衡而感到不适,可是心中仍是放心不下。起码在小姐尚未完全痊愈之前,她是无法心安的。

  「紫儿,你到哪儿去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由绛云阁的拱门後走出来,来人正是刚刚才在她脑中盘旋的风毓宇。

  「我去厨房帮小姐熬粥啊。」南洛紫莫名地回睇他,不解他眼中淡淡的愠色,「你找我?」

  「我已派了两名丫责在绛云阁伺候,为什麽还需要你到厨房去?」他已将她看成自己所属,怎会再让她操劳度日呢!

  「小姐已经习惯吃由我亲手所煮的膳食。」南洛紫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不用再做这些操劳之事,有什麽事就吩咐服侍你们的女婢去做即可。」若非最近裘依浓因解毒而身体不适,他才会容忍南洛紫继续跟在她身旁,否则他的女人只可以服侍他一人而已。

  「我是小姐的丫鬟呀,本来就应当服侍小姐的。」她不解地回道。

  「难道你忘了你在裘家庄答应我的事?」风毓宇有些不满的睨著她。

  「我没有忘……」她突然想起捧在手上的东西。「哎!忙著跟你说话,差点忘了小姐还没用膳呢!」她咕哝自语著,正想绕过风毓宇时,冷不防他又丢来一句——

  「你不想知道刚才我替裘依浓把脉的结果了?」他口气优闲的问道。

  南洛紫一愣,立刻回头,「你帮小姐把过脉了?结果如何,小姐身上的毒解了吗?」她连珠炮似的进声问道,神情紧张。

  风毓宇勾唇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她,反倒转身将在绛云阁服侍的婢女召来,取过南洛紫手上的托盘交给婢女,并吩咐她端进去给裘依浓,接著他再转回身,伸手牵起南洛紫的小手直接朝外走,方向是位於绛云阁左方的绿柳苑,他的居处。

  ※    ※    ※

  「你还没回答我,你帮小姐把脉的结果到底如何……」一连串由远而近的女声传入一向幽静的绿柳苑花厅。

  直待两人身影踏入厅中,先前的女声再次响起,音调充满疑惑,「咦,这是哪里?」

  南洛紫看著这间宽大的厅中优雅朴实的摆设,有些焦躁的心蓦地平和下来。

  好一个幽静舒适的休憩之处,尤其是放在窗下一角的那张软榻,让人一看就好想躺上一躺。

  「这里是我的住处。」风毓宇牵著她住放满各式点心的桌旁坐下。

  南洛紫柔顺的任由他牵著走,心中仍是记挂著他尚未告诉她,他替小姐把脉的结果,直到香味猛地窜入她的鼻端。

  「哇!」她瞪著桌上色泽美、香味浓的各式小点,水眸瞠大,嘴里唾液突然增多。

  风毓宇笑望她的神情。他就知道她跟裘依浓一样嗜吃甜食,只是她较内敛,再加上她总是将好吃的先让予裘依浓,所以没人知道。而他是由返回杭州城的路途中观察得知的。

  尚未将点心细看一番,南洛紫的眼角就先瞄到风毓宇含笑的嘴角,她立刻拉回被引开的心神,猛地咽下口中多馀的「水分」,眼中也升起淡淡的警戒。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还有,小姐现在到底如何?你为何不说?」

  「你何不先用点点心呢?」风毓宇忽尔有了逗弄她的兴致。她除了随时想著裘依浓外,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

  「我不要!你先告诉我小姐目前情况如何?」南洛紫拒绝道,为他眼中那两簇跳跃的火花心跳不已。

  「你吃,我就会说!」风毓宇也不客气地丢下威胁的话,原本想逗弄她的心情蓦地消失。从没有一个女人敢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她真当他对每一个女人皆如此和颜悦色!?

  南洛紫正想据理力争,却在抬眼接触到他突地转冷的眸时,心中打了一个突,到口的话语往回吞,心不甘情不愿的随手拈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放到自己嘴里,无意识地咀嚼。

  毕竟小姐的安危比较重要,她可不想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万一他改变主意,那小姐岂不惨了?

  风毓宇满意的看著地屈服的动作,「你家小姐只要再服几帖药,就可以将身上的馀毒全部清除,接下来就是调养的问题了。」

  南洛紫一听到好消息,心中登时如放下大石般的轻松起来,嘴中原本无意识咀嚼的东西蓦地变得美味可口,鼻端也再次闻到诱人的糕点香气。

  「唔……」她频频点头,「谢谢你……唔,这是什麽东西这麽好吃?」向他这完谢,她看著手上剩下半块的糕点,赞叹的问道。

  「这是杭州城的名产『绿凰糕』,别的城镇找不到的。」他接过她手中的糕点,将它送进她的口中,动作亲昵,就宛若他不知早已做过多少次般流畅。

  南洛紫张口吃下他喂来的点心,水澯的大眼直眨,眼眸迷惑地看著他靠近的脸……

  她的心跳蓦地加快。天啊!她不晓得他竟然长得这麽好看耶!她的脸颊蓦地涨红,自认识他後,这是她头一次,亦即她生平第一次感到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是来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魅力。

  就在她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时,她的目光匆匆由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移开,并在仓卒间抓来一个问题。

  「对……对了。」她轻咳一声,勉强将梗在喉间的食物吞下,「小姐的毒既已解,那接下来你要如何让小姐脱离……啊——」

  她在碎不及防下被风毓宇伸手将她揽到他腿上的行为吓到。

  「你……你做什麽……」她惊到结巴,「你……别靠我太近!我……」她喘著气,感到靠近她的俊脸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

  「可怜的小洛紫,喘不过气来吗?」风毓宇得意地轻笑低语,俊脸更加逼近她不自在的小脸。

  自从认识她,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用一般女人的目光看过他,就好像他的出色外貌与男性魅力根本不值得重视与注意。

  而今,她终於露出将他视为一个男人的羞赧眼神,他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出手采撷她的甜美。

  头一俯,风毓宇准确无误的覆上她微愕的小嘴,吞没了她可能会有的抗议言词。

  「唔……」一阵如大浪般的热潮袭来,让她的身躯感到极大的冲击,整个人完全呆住。

  怎……怎麽会这样呢?他为什麽又咬住她的唇了?可她为什麽又像上回一般,一点也使不出力来挣脱他这种霸道的行为?

  呜,头好晕喔……

  风毓宇温热的唇舌强肆地吸吮她无力反抗的柔软粉唇,勾撩她口内的小粉舌,强迫她配合他并反应他。

  好个香甜可口的小粉舌呵!


第6章
 
  未经人事的南洛紫在风毓宇不再压抑的释放下,尝到了比上回更加激烈鸶猛的进袭,全身乏力的她分不清那种茫然乏力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直到她感到一只大掌在她胸前抓捏时,她才有丝恍然地察觉到自己上半身的衣物早不知在何时已被解开,胸前春光早就暴露在他的眼下并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那最羞人之处。

  一股陌生的怒气升起,可是却无力发作,她感到麻酥的快感直窜向她的四肢,让她手软脚软的瘫在他的怀里,才凝聚而起的怒气已消失於无形之中。

  胸前传来微痛又愉悦的舒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嘤咛出细微的呜咽。

  风毓宇放开被他吻得微肿的蜜唇往下滑动,温热的舌尖游移在她敏感的颈部与锁骨之间,又吮又啮,极富技巧地试图挑起她从未被发掘过的热情。

  而他的一只手紧紧环在她的背上,另一只大手则是肆无忌惮充满占有欲的揉捏著她青涩且从未被侵犯过的乳房,两只手指左右搓揉著乳房上那尚未绽放的粉色蓓蕾。

  原本只想与她稍微调情一番的本意已然变质,风毓宇发现自己就犹如一个初吐欲望的少年般,久未曾扬起的狂猛冲动在没有任何防备下汹涌来袭,手心下鲜嫩的肤触让他血脉愤张,有著无法控制的噬血冲动。

  「唔……」全身酥麻的热潮让她迷乱的紧闭双眼,口中不自主地溢出昏茫的嘤吟,一波波无法阻止的快意直冲脑上,更加迷糊了她的神智。

  原来陷入情欲之中的她,竟是如此可爱又妖媚地令人爱不释手。

  一双燃著欲焰的俊目专注地凝视著手下已裸程著上身的可人儿。

  他俯下头含住在他的手指爱抚下已然半绽放的嫣红蓓蕾,用唇齿含吮咬啮著。

  「啊……」从没有感受过这种冲击的南洛紫猛地弓起上身,随著身体的反应呐喊呻吟。

  她自然又诚实无伪的反应,让他更加兴奋也更加确定,她果然如他所判断,在坚强倔强的表象之下,是一个热情坦率的女子,而这一点则由此时她无意识伸手抱住他埋在她胸上的头颅可以看得出来。

  他内心满意地一笑,唇舌不断在她的胸前撩拨,舌尖来回弹弄已然挺硬如石的娇嫩蓓蕾,一手则握住她另一只嫩乳抚弄著,将她体内的热火煽得更高。

  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泛起欲望的红潮,让她更增添媚人心弦的韵味,也更加深他心底掠夺的渴望。

  「小洛紫,你可知你这种反应没有一个正常男人禁受得住的。」这般的反应,这具泛红且令人著迷的诱人胴体,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据为己有,绝不放开,这辈子休想再有他人可以欣赏到这幅诱人的美景。

  南洛紫感到全身燥热难受,昏乱的神智令她完全没有听到他口中发出的喃语以及他口气中的热度与占有欲,她只觉得一股陌生的热潮在小腹中燃烧,体内某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正在叫嚷著需要被填满的空虚,完全抓不著头绪的感觉令她感到无措至极,身子也随著体内乱窜的热潮而扭动不已。

  他的大掌顺著她上身赤裸的曲线缓缓游走下滑,在她纤细滑嫩的细腰上来回流连抚弄,接著在大手碰到她下身阻碍的布料时,毫不犹豫的快速扯下她身上剩馀的束缚物。

  他拨开她已无遮掩物的雪白大腿,令她背部抵在桌沿,双腿大张的跨坐在自己强健的大腿之上,让她双腿间那柔嫩、不曾示人的迷人禁地呈现在他眼前。

  「唔……」即使神智昏乱茫然,南洛紫也隐隐觉得自己此时的姿势非常陌生也非常不得体,从未与男人有过如此奇怪又亲密接触的她,不安的躁动著。

  「别怕,小洛紫,等会儿你就会觉得快乐。」轻声安抚的嗓音在说完话後,随即再度覆上她胸前的肿胀蓓蕾,也顺利的止住她略微挣扎的身子。

  「啊——」感觉到自己下腹的私密处被异物侵犯,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双腿本能的想夹紧,却碍於此时的坐姿而无法做到,惊吓令她全身的肌肉倏地紧绷。

  「放松……嘘,别怕,小洛紫,放松……」他吮咬著她的胸前嫩肤,不断低喃抚慰著她,想让她放松下来,以免他接下来想做的事伤害到她。

  他的唇再次往上覆上她低喘微张的红唇,唇舌缠绵至极的吮著她,高超的技巧很快就让她放松下来并意乱情迷。

  她情不自禁的回应起他的吻,骨子里的热情渐渐燃烧,让她口中的舌不由自主地与他交缠、吸吮,企望能藉此满足她心中涌起的莫名渴望。

  趁著她意志迷茫且他放在她下腹私密处的手也感到一股由她体内泛出的热流之际,他才顺势将中指探入她泛著热潮的幽穴,手指缓缓的进袭前进。

  「唔……」酥麻又有些刺痛的感觉由下腹间传来,幽穴内因无措与陌生感而急速收缩著。

  噢,太棒了!

  那种被紧紧缠住夹紧的感觉让风毓宇心中赞叹不已,粗大的手指热情地直闯而入,进入之深,甚至已感觉指尖碰到她体内那层代表她贞洁的障碍物。

  细吻如雨般不断落在她的脸上,深入她体内的手指开始来回抽动,且在抽送的同时也引出她一连串似抗议似无措的娇喘与嘤吟。

  耳里听著她那情不自禁的娇吟,他可以清楚的感觉自己下腹间已然昂扬挺立的男性正要求著要发泄;随著胀痛愈发严重,他亦愈发按捺不住的想立刻冲入她的体内。

  可惜此时此刻并不是夺取她身子的好时机,而且他也不想在椅子上占有她的第一次。但是他却没料到只打算浅尝她甜蜜身子的原意却点燃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看著她由微痛的皱眉转为愉悦的娇吟,他加快手指的律动,大拇指亦搭在芳草间那颗充血肿胀的花核之上,辗转揉搓摩弄,耳中聆听她那愈趋高亢的娇吟声……

  蓦地,他抽出沾满爱液的手指,俊眼盯著她那反应不及而显无措彷徨的小脸,唇边勾起邪魅及富深意的笑容。

  他倏地伸手拉开裤头,让硕大勃起的男性只住她湿滑柔嫩的腿间,开始缓缓的滑动,摩挲著她两腿间处子的禁地。

  一连串的激情冲击已让南洛紫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唯一只感觉到全身乏力又好热。当然她并没有忽略自己大张又无力的双腿间正贴著一根热烫又坚硬的东西,而这根如同根子般的东西还在她腿间的柔软处来回磨蹭……

  她觉得更热,下腹也在他的磨蹭之下频频地收缩、抖颤……

  他的双眼燃烧著怒火,用一只大手握住她的纤腰,掌控她的动作,使他肿痛的勃起能毫无阻碍的摩擦她,而他的另一只大手则滑到她的双腿间,掌握住她的腿根处,大拇指则探入花丛中,再次寻到藏在内瓣中的花核,揉弄压搓起来。

  她的小脸因欲望的驱使而涨得通红,未获满足的空虚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扭动著,配合著他抵在她私处间攻击的男性动作,口中不住呻吟低喘著……

  察觉她的反应,他更加激情难耐,满意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搓弄她并配合地在她双腿间冲刺著——

  直到她身子弓起,全身强烈的颤抖与抽搐的同时,他也让自己在她的紧实双股间射出……

  她宛若被掏空般的瘫软下来,全身泛著醉人的酩红,让才恢复正常气息的他,犹爱不释手的轻抚著她冒著细汗的娇躯。

  虽然尚未真正占有她,可是她已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她在他一步步的诱导下,自然地显露出天性中的热情,让他自大的男性自尊有著畅快的满意感。而今,他只希望当他真正占有她、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时,他不会被她的热情之火给燃烧殆尽。

  半晌之後,他难舍地松开她,并强制压下想立刻抱她进入内室床上与她缠绵一夜的冲动。他抓来一旁她的衣物,一一穿回她的身上。

  小洛紫,今日就先放过你,再过几日我定要将你绑在床上,好好的满足一下心中的遐想……

  毕竟他不能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坏了精心的计画……

  ※    ※    ※

  裘依浓在服下最後一帖解毒药汁的隔天,经过风毓宇的把脉,他宣布她身上的馀毒已然清除乾净,除了身体稍弱需再加以调善外,她的身体已无大碍。

  又休养了数日,裘依浓与南洛紫相偕走出绛云阁内室,来到阁外的优美庭院中,享受著花香蝶舞的迷人景致。

  两人在宽广的庭园中逛了好一会儿後,裘依浓毕竟体力稍差,於是在有些疲累的情况下走入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小姐,要不要我去端茶水来?」南洛紫有些担心的看著脸冒虚汗、面色不佳的裘依浓,抽出塞在腰间的手绢递给她。

  「不用了。」裘依浓笑笑的接过手绢,眼神愉悦,「小紫,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麽轻松的进花园了,感觉好新鲜喔!」她的眼神在花丛间穿梭。

  「可不是吗?」南洛紫赞同道,眼神也落在远方正在花间飞来绕去的彩蝶上。

  之前待在裘家庄时,小姐为了裘士昌的需索,每日大半时间都埋首在绣架之前,而她为了裘士昌的刁难,几乎日日都得上厨房帮忙好换取两人较好的膳食。所以即使裘士昌并未严令她们不准出小屋,她们也已经忙得没时间踏出小屋了,更别说什麽赏花闲逛罗。何况裘家庄内,她们所住的那间小屋周边可没有什麽花花草草可供她们观赏的。

  由此说来,今日她们能在此精致庭院中闲逛,都应该是拜风毓宇伸出援手所赐。照理说,她应当对此心怀感激才是,可是在他迟迟不愿告诉她,他将如何安排小姐未来之事时,她仍是不免忧虑在心,偏偏这事她又不敢说出来让小姐烦心……

  「小紫,有件事我总是觉得不懂。」裘依浓并未察觉南洛紫心中的反覆思量。

  「什麽事?小姐。」南洛紫收回纷乱的思绪,有些好奇的问。

  「就是……」裘依浓抬首看著站在一旁的南洛紫,眼中蓦地升起不满,「!小紫,你坐下来嘛!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姊妹,不是主仆,你怎麽老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好,好。」南洛紫看著似乎尚有後话一串的裘依浓,立刻笑笑的在她旁边坐下,免得又被她给「炮轰」一顿。其实她没有忘记,只是习惯要改是满难的。

  「好啦!我坐下来了,小姐可以说说那件你不懂的事了。」她提醒著。

  「哦!」裘依浓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是……小紫,我一直在想,那位风毓宇为什麽肯无条件的帮我们?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的。」

  南洛紫闻言不觉一愣,想起自己隐瞒著小姐,并未告诉她自己与风毓宇所交换的条件。原本以为依小姐单纯的个性不会起怀疑之心,不料她还是起了疑心。

  「也……也许风毓宇是同情我们。」在裘依浓的信任目光下,南洛紫发现自己实在很难说出谎言来安抚她,支吾的话语连自己都感觉得到其中的虚伪与敷衍。

  「是吗?」裘依浓露出怀疑的神色。就她有限的几次见到风毓宇的情形看来,她实在无法相信他是一个会无缘无故随意帮助他人的人。即使他长相俊美、一派温和的态度不致使人怀疑他有什麽恶意,可是在她的心中,她就是不觉得他是那种会随意帮助别人的「好人」。

  「说实在的,小紫,我真的不觉得他是那种肯无条件帮助别人的那种人耶!」她的眼底有著不解与疑惑。

  「他有跟小姐说过什麽吗?」南洛紫口气有些急促的问道。不会吧!他该不至於会告诉小姐他们之间的「条件」吧!

  「他应该跟我说什麽吗?」裘依浓一脸茫然,眼神更加疑惑。

  「没什麽。我只是以为你会问我这件事是因为他跟你说了些什麽。」

  「那倒是没有。」裘依浓庆幸地吐吐小舌。其实她一直觉得风毓宇的眼神很深沉,让她觉得有些可怕,假若可以不和他交谈是最好不过了。

  「对了,小紫,他每日用晚膳时总找你去谈话,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麽?」裘依浓突然又想起这件令她觉得奇怪的事。

  「什麽也没说,我们只是闲聊。」南洛紫脸颊蓦然发热起来,口气有些遮掩。

  「闲聊?」裘依浓低嚷,口气净是不敢置信。想不到小紫还挺大胆的,敢和他闲聊。

  「嗯。」南洛紫重重点头,根本不敢说出真实的情况。她知道即使说出来,小姐也听不懂。不过这麽羞人的事她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自那日风毓宇将她带到绿柳苑,对她做了那件她一想起就羞愧不已的事後,接下来每日晚膳时,他总是差人叫她前去与他一同用晚膳。

  他们当然有交谈,但是很少,她待在那儿的时候,风毓宇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搂著她、摸她、亲吻她——现在她知道他咬她唇的动作就叫作吻——所以每日她都是迷茫昏乱的返回绛云阁,常常想不起来他到底跟她说了些什麽,而这一点让她更加羞愧不已,因为她发现她愈来愈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之前,在夜里,她偶尔会梦见风毓宇;她不记得梦里的情形,只是每回梦醒,她总有著温馨眷恋的奇特感觉。而现在令她困扰的是,自从他对她做了那羞人的事後,她连白天也会想起他,不是偶尔,而是常常……

  她羞愧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讨厌风毓宇对她所做的事,反而还很喜欢。

  不过她心中依旧挂怀一事,那就是至今风毓宇仍然没有告诉她,他要如何帮小姐永远的摆脱裘士昌的垂涎与控制!

  今晚如果他再差人来找她去,也许她该开诚布公的先跟他讨论这件事才对,免得当他又对她上下其手时,她又要坠入迷惘之境而忘了正事。

  ※    ※    ※

  就在裘依浓与南洛紫坐在绛云阁外的亭子里,亭受著春末的风,各自思考时,多日未见到裘依浓主仆的裘士昌终於确定了绛云阁的所在而追不及侍地找来。

  当初在裘家庄时,风毓宇表明了他想要南洛紫的意图,让他一方面对风毓宇的目标并非是裘依浓而松了一口文,另一方面他却得狠下心来将南洛紫拱手让出。

  当时他衡量过了情势才会作此决定,将南洛紫让于风毓宇,以保住裘依浓这棵摇钱树;所以也才会有这趟杭州之行。

  若非他心中很笃定,身中慢性毒药的裘依浓仍需要他手中的解毒药丸,不敢任意逃离,否则他哪会那麽轻易的提出这个主意——让裘依浓主仆随他前来柳庄作客,然後让风毓宇顺利得到南洛紫,之後裘依浓随他返回裘家庄,南洛紫则留下。

  当然,他在提出这个主意时,亦是有著私心的,那就是他也想趁著在柳庄小住的这段时日里,想办法先得到裘依浓,到时生米煮成熟舨,他那个悍妻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而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裘依浓收作小妾,一辈子替他暖床兼赚进大把银子。

  不过这些盘算在住进柳庄之後就完全不对了。

  自他与妹妹玉翎住进来客轩後,风毓宇非常善尽地主之责,不仅让他们兄妹吃好、住好,还派了一干手下带著他们兄妹在杭州城内游玩赏景。

  他们兄妹俩自然是很满意这一切的安排,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住进柳庄後,他至今未曾见过裘依浓与南洛紫,而他的妹妹玉翎也不曾见过风毓宇的面。他甚至不知道裘依浓与南洛紫住在哪个院落、哪个方位!

  就在他开始感到不对劲时,今日上午他乾脆直截了当的问著在前厅碰到的风毓宇,令他感到惊异的是,风毓宇一点也没有犹豫的告知他裘依浓所居住的院落,以及该如何前往。

  而他也果真轻易地找到绛云阁,且就在他踏入阁中没多久,一眼就看到坐在庭院亭中的裘依浓与南洛紫。

  满意的神色跃上他的眼,裘士昌大踏步朝亭子行去。

  南洛紫先看到他,反射性地站起身挡在裘依浓身前,脸上轻松的神情褪去,而她的连番反应也惊扰了身旁的人。

  「小紫,怎麽……」裘依浓话尚未间完,随即也看到朝亭子走来的裘士昌,她亦随之站起。对於这个堂哥,她已学会要有提防之心了。

  「啧!自己人何须客套呢!坐啊!在赏花吗?就让堂哥来陪陪堂妹吧!」裘士昌在见到他要我的人之後就放下心来,而那潜藏在心底的私欲也开始浮上心头,语带轻佻的朝亭中的裘依浓靠近。

  少了裘家庄内悍妻所埋伏的眼线,裘士昌的色心更甚,想染指裘依浓的意图昭然若揭。

  「士昌少爷,请你不要再靠近了。」看著裘士昌那不正的眼神,南洛紫心生警戒地斥道。

  裘士昌一凛,随即变了脸色,「让开!我要同我堂妹亲近亲近,你这个下人有什麽置喙的馀地!」若非他已同意将她让予风毓宇,否则他一样不会放过她的。不过她的个性也著实令人不敢领教。

  「小姐可不想同你亲近!」南洛紫不畏他威胁的话语,嗤鼻驳道。

  「你这个臭丫头,这是对主子该说的话吗?」裘士昌恼怒地骂,伸出手将站在眼前的南洛紫推开,另外再闪电般的把原本藏在她身後的裘依浓拖出,利用男性天生的蛮力将她箝制在身旁。

  「裘依浓,想来你还未忘记之前我曾告诉过你的话吧!若非为了你那手绣工,我才不会那麽笨地与你交换什麽条件呢!而今,不论你愿意与否,你都别想我会再放过你了。」

  泫然欲泣的眼眸让绝色的面貌再添我见犹怜的艳色,裘士昌眼神淫邪地逼近,心中大叹自己实在不该答应她的条件忍受至今的。

  南洛紫揪住裘士昌一边衣袖,心中大惊的明白了这两年每回裘士昌看著小姐和她的眼神是代表著何种意义。原来他不是要打小姐,而是想做出风毓宇对她所做的同一码事!

  男人都是如此吗?她真是不明白,但她明白即使她并不排斥风毓宇对她「上下其手」,可小姐绝对不可能接受裘士昌对她……

  思及此,她愈发紧张的想揪开裘士昌靠近裘依浓的身躯,「放开小姐!」她厉声叫道。

  裘依浓一边左右摆动螓首,闪躲裘士昌不怀好意的目光,一双小手死命的想剥开腰上那只狼爪。

  「你放开啦……走开……」她哽咽叫道,一股令人恶心的感觉袭上胸腹,令她有作呕的冲动。

  南洛紫见事态紧急,立刻放弃扯他的衣袖,改而去推他的身躯。

  原想偷香的裘士昌在裘依浓拚命的挣扎下,一直无法达到目的,心中的火气倏地高昂,对南洛紫的行为更加恼怒,於是他举高手快速地朝南洛紫脸部一挥,一巴掌不仅轰上她的小脸,也顺带将她的小身子挥开,让她脚步不稳的颠退了几步,且失足跌落在三个阶梯高的亭子下面。

  「啊——」裘依浓的尖叫声随著裘士昌的怒骂声一同响起。

  「该死的臭丫头!若不是我已答应将你送给风毓宇为妾,否则今日哪能容得了你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打你一下已是心存慈悲,少在那边给我装死装活!」裘士昌怒火烧红了眼,直对趴在亭子下的南洛紫怒骂著,另一手仍是紧抓著大力挣扎的裘依浓。

  「该死的,你现在挣扎有个屁用!」他对身旁的裘依浓骂道,「等我们返回裘家庄,我看你还怎麽挣扎,到时可没有另外一个南洛紫可以来挡在你前面了!我看你就别再抗拒了,事已成定局……」他得意地将自己心底的企图道出。

  「放……放屁!」一句粗鲁的咒骂由趴在亭子下面地上的南洛紫口中吐出,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南洛紫被裘士昌的一掌打得是七荤八素,兼且又跌下亭子,虽说高度不高,不至於让她跌断手脚或是有丧命之虞,但是撞伤的疼痛淤青可也免不了,所以她才会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喘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过,裘士昌怒骂的话语她可是一句也没有遗漏的听进脑子里,所以她才会在力气稍回复时,当场咒骂出声。

  「你说什麽?」裘士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於是怒瞪著亭子下的小身形。

  「我说……痛……」南洛紫由地上爬起,才开口嘴里就传来刺痛让她哀号一声,不过该说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忘记。

  「我说你少在那里作你的春秋大梦了,你真以为你这样威胁几句,小姐就会乖乖就范,任由你摆布?哼!别妾想了你!」睥睨的目光随著南洛紫走上亭子的身影而愈显清晰。

  「你还不放开小姐!堂堂一个大男人欺侮一个弱女子还算是人吗?」即使心中有所畏惧,南洛紫仍是不客气的斥喝著。

  裘士昌早知南洛紫的个性强硬,但是他也绝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不知敬重的对他出言不逊,再加上刚才他亦发现裘依浓并没有如他想像中的懦弱、不反抗。

  判断错误加上南洛紫对他的斥骂,让裘士昌恼羞成怒,心头的怒火更炽。他愤愤的甩开裘依浓,朝南洛紫逼近,暴戾的神色浮在眉心,怒火已然凌驾在他的理智之上。

  今日他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臭丫头不可!裘士昌扬高手——

  「啊——」两道由左方传来的尖叫声阻止了裘士昌即将施暴的手。

  尖叫声出自於被派在绛云阁服侍的女婢小桃、小梅口中,她们脚边还有被摔破的盘碟碎片。她们正端来午膳,所以才会看见这惊人的一幕。

  尖叫声才歇,训练有素的小桃、小梅立刻兵分两路,一个直奔亭子处,另一个则转身奔出绛云阁。

  待看清发出尖叫声及奔来亭子的身影後,裘士昌不屑的嗤鼻。又是个下人奴才!

  裘士昌目光再次转回一脸无惧的南洛紫脸上,暴戾之气并未因之前的打扰而消褪,更何况一个柳庄的下人哪有权利干涉他想做的事!

  就在他再次扬起手时,一声喝斥已然传来。

  「住手,不准你对洛紫小姐无礼!」小桃飞快的闪身进亭,口中怒斥,眼朝南洛紫看去——

  天啊!她死定了!主子一再吩咐要她和小梅仔细照料著两位小姐,而今……看洛紫小姐脸上那浮肿的红痕,她要如何向主子交代呀!

  「你是谁?竟敢上绛云阁来任意伤人!」小桃转而怒瞪面前这个长相俊秀却是满眼暴戾的男子。

  「裘依浓是我的堂妹,我是你家主子的座上贵客,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教训我裘家庄的奴才!?」裘士昌张著戾气的眼道。

  「洛紫小姐已经不是你的下人了,你没资格对她动粗,即使你是爷的客人也一样!」小桃板起脸来驳道。

  主子早已交代过,要将洛紫小姐视为主子般的服侍妥当,因为主子已打算将她收为妾室了。所以无论如何地也得阻止这个自称是贵客的男子打算做的事。

  「你让开!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不可,从没有一个下人敢对我如此不敬!」裘士昌简直不敢相情,连一个柳庄的下人都无视於他,维护著南洛紫那个令人咬牙的臭丫头。

  「不行!」小桃坚持著,心中暗自祈求去搬救兵的小梅快点回来。

  「你让不让?你再不让开,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柳庄的下人!」裘士昌气怒地骂。如果她再不让开,他可不管她是柳庄或是裘家庄的人,定然一并教训!

  「她真的不能让开,裘老板。」话声随著一道快速身影飘入亭子内,来的人是小梅就近找来的「救兵」,亦是风毓宇的左右手翁平。

  「是你。」裘士昌看清来人,也听清了他所说的话,怒气难消地道:「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我连教训自己家的下人也不行吗?」

  「裘老板,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你向我家主子所提的建议吧!难不成裘老板已经後悔了?」翁平睨著他,语气里带著嘲讽。

  裘士昌一窒,「呃,当然没有。」开玩笑,他怎麽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大生意呢!

  「既是如此,洛紫小姐应该已经非你裘家庄的人了,而且小桃不肯让开乃是奉了爷的命令,所以不管裘老板打算做什麽,可否请你等爷返回庄内再说?」翁平语气平和的说道,但是言下之意却是非常清楚,那就是南洛紫已经是他主子的人了,如果裘士昌想动她,最好等风毓宇回庄问过他之後再说。

  难堪的神色在裘士昌的眼底一闪而逝,但是乍青的脸色却是一点也遮掩不住。即使风毓宇这个手下对他说得再客气不过,他仍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出对方的不屑与不以为然。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可是又不能发作,毕竟翁平不是普通的下人,他可是风毓宇的左右手之一,万万不能得罪。

  裘士昌迟疑再三,终於不再坚持,脸色极为难看地掉头离开绛云阁,恰好与慢一步返回的小梅错身而过。

  直到裘士昌的背影消失,小桃才松懈心神向翁平行礼致谢。

  「谢谢平爷及时赶到,否则一旦那人动了手,小桃实在也抵挡不了。」

  「不必多礼。你先和小梅带依浓小姐及洛紫小姐进阁内休息,安定心神,我会先派人守在阁外,待爷返庄後我自会禀明此事。」

  「是,平爷。」小桃暗自吞了口口水。只希望爷回庄後,不会因她的无心之过而重罚她。

  ※    ※    ※

  同时间,风毓宇正置身在杭州城内最大、且在他名下的客栈上房内,随他而来的是他的左右手方咏。

  「你还真是给我姗姗来迟啊!」风毓宇似笑非笑,诺气嘲讽地看著坐在对面椅上,体型庞大如熊、一脸优闲的英俊年轻男子。

  「反正又没误了你给的期限,犯不著发火。」男子彷若未闻对方语气中的讽意,不在意的耸耸肩,一派豪迈潇洒的模样令人气结。「说吧!这麽急著叫我南下,总不会是兄弟太久没见面想叙叙旧吧!」他边揶揄边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若不是看羽才新婚、剑云又远在西北难以联络,我何必找你这个只会喝酒、骑马的蛮子!」风毓宇忍不住嘲讽道。

  「咦?瞧你说得好像我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似的。别忘了,好歹『茗记』的生意有一部分还是由我负责,你可曾听过我出过什麽纰漏?」男子瞪大眼不服地反驳。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可别自打嘴巴才好。」风毓宇故意再丢下话刺激他。

  其实这件事他本来就属意由他来做,而且他的轻功在他们四人之中是最为高明的。至於之前的抱怨言词则是纯属废话,好玩罢了。

  「你说完了没有?你到底要不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这麽千里迢迢跑来江南,可不是来听你说一堆废话的。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麽?」男子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液,有些不耐地吼道。

  啧!这个死风毓宇最喜欢拐来弯去的说话,真是令人受不了,至今一点也没有改善!

  风毓宇一笑,不再玩笑地直言,「我要你帮我去掳一个人。」

  「掳人?」男子一愣,双眼蓦地暴睁,「你没说错吧?」

  「你没听错。」风毓宇肯定的点头,嘴角依旧噙笑,不过眼神却是极为认真。

  看到风毓宇的眼神,男子才绷紧的神情倏地放松,「说吧!你要怎麽做?」他的神情又恢复一贯的豪迈,顺手又斟上一杯酒。

  「爽快!」风毓宇赞了一声,随即开始告之对方自己心中的盘算……

  很快的,两人在男子了解计画与订下时间後定案。

  之後,风毓宇旋即如同来时般不露痕迹的离去。


第7章
 
  是夜,在风毓宇的居处绿柳苑内,他将南洛紫抱坐在腿上,两人一同坐在靠窗边的卧榻上,他手拿著一小瓷瓶,倒出瓶内的透明液体,将它敷在南洛紫依旧红肿的脸颊上,手劲极其轻柔和缓。

  「晚膳你用得很少,不合口味吗?」他的手指轻滑过她脸颊上的红痕,一丝晦暗的煞气闪过他的眼底。

  那个自大且只晓得用暴力的裘士昌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害他的女人……

  自翁平将今日裘士昌在绛云阁所做之事告诉他後,他发现他心底泛起的肃杀之气一直无法平复。他很惊讶自己这种不自主的反应,难道南洛紫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比他想像中要来得重要了?

  「嘴里痛,吃不下。」南洛紫水澯大眼亳不闪躲的直视他,眼底有著凝重。

  「心里有事?」风毓宇扬眉,替她说出她吃不下的真正原因。

  「嗯。」南洛紫不否认的点头,「我有事问你,这回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我。」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想问他了。

  「问吧!如果我知道的话。」他知道凭她的机灵,心中必定是早有了疑虑。

  「你到底是如何安排小姐未来的去向?你可知小姐现今的处境比之前在裘家庄还要糟。」南洛紫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语气中的责怪与焦虑。

  「别急,小洛紫,定下心来,我已经安排好了。」风毓宇温柔的大掌轻抚纤背,口中安抚气息甚重,实则心中有些感到不是滋味。怀中的可人儿对裘依浓实在是太忠心了,她永远把裘依浓摆在第一位,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相形之下,他不免心生怀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在她的心中可占有一席之地?

  「真的!?」南洛紫惊喜的睁大眼,「你要怎麽做?我需不需要做什麽准备?」她迭声问道。

  「不需要。过些天你自然就会知道,目前你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了。」

  「我不懂……」南洛紫有些怔住。他有说等於没说,她一点也不明白。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家小姐的。」他淡声再道,眼神笃定却是莫测高深。

  南洛紫定定地看著他的眼良久,终是勉强的点了头。私心里,她是倾向於相信他的,只是总无法安心,毕竟她实在不能让小姐出任何差错。而依靠某一个人的感觉也让她很难适应。

  「好。」风毓宇满意地轻抚她的柔颊,「还想问我其他的事吗?」他看到她眼中尚有其他疑问。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开口问道:「裘士昌说他已将我送你为妾?」她想起今早裘士昌用鄙夷的口气所说的话。

  「没错。不过不是他主动将你送给我,而是我向他要的。」风毓宇噙笑纠正。

  「我不懂。」她眨了下眼。

  「你没忘记你同我所交换的条件吧?你用你自己来换你家小姐的解毒与自由。」他提醒她。

  「我没忘。」她怎麽可能会忘,那是她生平下的最大一个赌注:选择相信别人的承诺,而不是靠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向裘士昌要你且以生意为饵,所以他才会让裘依浓离开裘家庄。因为唯有让她来杭州,你这个忠心的丫头才会毫不犹豫的跟随前来。届时,我将你留在柳庄,而他则带著裘依浓返回苏州。」他语气轻描淡写的解释著,眼神却是深沉。

  「所以带我与小姐来杭州城是裘士昌主动提议的。」好高明的计谋!

  「即使日後出了什麽问题,你也不用负任何责任,因为这是他献上的计谋。」她喃喃自谙,终於了解她与小姐为什麽会突然离开裘家庄而来到柳庄作客。

  「没错。」风毓宇坦白的点头,理所当然。

  南洛紫看著风毓宇眼中的深沉与阴惊。她可以了解他聪明的设下计谋,让裘士昌轻易照著他的安排走,但她不能了解他真正想要她的理由,她从他的眼中一点也无法读出他真正的心意,而且……

  「这几年来裘士昌老是说要收小姐为妾,而今早他也说他将我送给你作妾……我曾经问过别人什麽是『妾』,得到的答案是妾做的事几与妻所做的事相同。既是相同,那麽裘士昌不是该说要收小姐为妻或是说将我送给你做妻吗?」她真是不懂。

  抚在她细嫩颈部的大手蓦地停住,风毓宇的大手移往她的下颚。

  「你要名分?」他的话气有丝嘲弄。想当他的正妻?她的心恁是大!

  「什麽是名分?」她眨著不解的大眼。老爷夫人骤逝後,她与小姐亦被隔离而居,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解释过这些事,所以她根本就分不清妻妾之别。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妻是三媒六聘、正式迎娶入门、有权有位的终身伴侣。至於妾嘛……」闪著嘲讽神色的眸睨了她一眼,「无权无位,随手可弃!」

  南洛紫心弦一震,凝睇他幽邈黑瞳的大眼染上恍悟的色彩。她……终於懂了。

  「所以当初在裘家庄你肯与我交换条件,纯粹是一时兴起。」聪慧如她,一点就明。

  「要让我一时兴起可也不容易。」风毓宇硬声讥道。

  面前这双纯明无伪的水澯大眼似乎已看进他伪装温和、实则无情的内心深处,而这让他从不受影响的心田涌起一波波的浪涛,使他陷入从未有过的慌乱境界。

  他发觉自己愈来愈容易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心底的真实情绪。

  她定定凝视他,由他稍微破裂的面具缝隙中窥视到些什麽——

  「你不信任女人。」她脱口而出。

  黑瞳晦暗如墨,风毓宇有一刹那的沉默。

  「怎麽,突然自作聪明猜起我的心性来了?」温和面具撤下,他冷下眼掩饰被看穿的心态。「放心吧!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将你弃置或转赠他人的打算,所以省省你的自作聪明吧!」他冷笑著,看著她脸上的大眼在听到他的话後倏地涌上的薄雾与伤害。

  他的心蓦地抽紧,一阵疼痛袭来。

  「我明白了。」她抿起唇,说不上来心头为什麽会发著一阵阵的刺痛。是因为他所说的话吗?可是他说的没有错呀,她的确不该妄自去猜想他的心性,一个人哪里有那麽简单可以清中另外一个人的心思!她太莽撞了,难怪他周身散发出冷如寒冰的气息,想来他是真的很生气才对。

  不过不知为什麽,自己心头泛起的刺痛似乎也没有停息的样子。

  凝窒的氛围让风毓宇蓦地心烦意乱起来。

  他瞅视了她半晌,然後松开了环抱她身子的双臂,将她推离他的腿上。

  「回绛云阁去,今夜我没兴致再与你谈话。」

  南洛紫碎不及防的踉跄了下,待站稳身子,耳边已传来他命令的言词。

  她无措的回眸看著他看不出心绪的眼以及面无表情的俊脸,心中一紧。看来他真的是在生她的气哩!

  踌躇了一会儿,见他仍是一语不发,南洛紫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好心怀忐忑的离开了绿柳范。

  ※    ※    ※

  凝视著南洛紫离去的背影,风毓宇捏紧拳头,阻止自己拉回她的冲动。

  她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她在他未曾多加防备时,已然堂而皇之的侵入他的心中,硬是攻下一处并进驻,待他察觉想驱赶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他气自己的疏忽;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已沉沦了。

  她说对了,他的确不信任女人,而这从不为人知的心态竟轻易被一个青涩的小丫头看穿,不仅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恼羞成怒的驱离她。

  风毓宇起身走至窗前,对不住焦点的幽暗黑瞳凝视窗外的一片黑暗。

  不信任女人的心态可不是与生俱来的,他因有著切肤之痛,才会打心眼里将之奉为圭臬。

  他出身北方富贾,父亲风流自赏,家有一妻三妾,在外更有无数的红粉知己,贴心侍寝美妇。

  他为正室所出,从小对父亲的淫乱与家中小妾间的争宠情形就感到厌恶不已,後来他七岁时,生母因长年失宠、郁郁寡欢而亡。

  生母亡後,他选择出外拜师学艺,在山上一住十年,之後才因父亲骤逝而返回风家,担起家计。

  之後三年,他发挥经商长才,将风家产业扩展得更大、更多,引人钦羡。但是他公正不徇私的作法却引发父亲那三位妾室的担忧与同父异母兄妹的嫉恨。

  他那些异母兄妹为了风家庞大的家产,竟然利用他最看似无害的异母妹妹接近他、博得他的信任,後来他那个亲爱的「妹妹」骗他吃下掺有软骨散及剧毒的甜点,并在他无抵抗能力时推他落崖以加速他的死亡……

  思及此,风毓宇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可惜众人欲置他於死的计谋并未成功,他在坠崖之後被入山采药的「白山医叟」所救起。

  「白山医叟」不仅救了他的命、解了他身上的剧毒,还在他痊愈後将自身的医术传授予他。

  一年後,两人分手之际,「白山医叟」又赠他一本「毒经」,由他自行研读学习。

  後来他无意中认识了「茗记」的主事者靳茗雷,两人的志趣相投,让他毫不犹豫的投效「茗记」并任总管一职。只可惜任总管职务的头一年他因将注意力放在商务之上而疏於研究那本「毒经」,当时他才没有查出靳茗雷之母身上的病乃是因中毒而起。後来他努力钻研那本毒经且终於在前些日子救下凌羽心爱女人的命,而不致造成遗憾。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之前被下毒、逼落悬崖的痛心之事。早在两年前,他已然利用他在「茗记」的权势与力量,整垮了那在他坠崖後仍被争夺不休的风家产业。

  整垮了风家,平复了他心头之痛,但是却消除不了他对女人的不信任。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是连有血脉关系的异母妹妹都能狠下心加害於他,他又如何能放下心防,相信与他毫无关系的女人呢!

  所以南洛紫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的确是不信任女人,任何女人。

  他甚至一度有一辈子不娶妻的打算,反正延续血脉这档子事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日後是否有子嗣承继。如无变化,他大概也只会纳进几名侍妾入庄而已。

  原本他的信念一直很坚定,可是一条手绢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进而让他找到了南洛紫。

  一个既坚强又脆弱,性子纯净无伪,骨子里热情自然的女子。

  她在他平静的心灵掀起了波涛,洞悉了他最真实的心性,让他心动、让他想再一次真心地去信任一个女人。

  他很想接纳她并信任她,可是他却驱离了她。因为他想起自己当初寻到她时心中所思。

  没错,他只是对她好奇,只是一时兴起,而收她为妾已是对她的恩赐了;一旦日後他厌了她,他是不会丢弃她的,只是到了那时,她也不再是他所关心的事……

  没错,就是这样!

  挣扎的神色在风毓宇的眼底渐渐平复,漠然平静的色彩再次升起。

  ※    ※    ※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该是在於认不清现实,还极力自我哄抬,自认为是最顶尖、最美丽的一位;而裘玉翎则是将这种想法实行得最彻底的女人。

  当她跟随裘士昌前来柳庄作客时,脑中只想著风毓宇定是如其他迷恋她的名人雅士一般,想藉著邀请她到柳庄小住的藉口,伺机向她求亲。

  结果从她与大哥住进柳庄後,只在头两天曾匆匆见过风毓宇两次,之後就再也不曾见过他了,而原先她心中编织出来的美景在日复一日的空等之下,似乎已经有了不堪的答案。

  她裘玉翎从没有受过这种对待!表面上风毓宇派了一干手下天天陪她与大哥在杭州城内外游玩,实已尽了地主之谊,但是她很清楚的看出他们被彻底漠视的待遇。大哥或许因为与风毓宇有著生意上的关联偶尔见面,所以并没有感受太深,可她就不一样了;风毓宇自她住进来客轩後,竟然连一步也不曾踏入、探望她!

  这种漠视让一向自恃美貌、心高气傲的裘玉翎怎能忍受得了;若非她的一颗芳心早在第一次见到风毓宇时即已沦陷,她哪能忍受他这种忽略的态度至今!

  可惜多日的苦候已蚀去了她的一切耐心,心中疑虑日深。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她定要改变现况,达到她来此之前所订下的目标——嫁于风毓宇为妻。

  「你别烦我了,这两天我也没有见到风毓宇的人,要我如何去同他说项!」裘士昌一脸厌烦地看著自掌灯後即前来吵闹的妹妹。

  这两天他也是没有再见到风毓宇啊!甚至他想向风毓宇抗议庄内人的不敬都没有机会呢!

  从那天在绛云阁挫败而出之後,他又前去了几回,可惜裘依浓身边总是环绕著南洛紫及其他婢女,害他根本无机可乘。短时问内无法顺利得到裘依浓的挫败感让他根本无心去管自己亲妹的「终身」问题。

  「最起码你还偶尔见得到他的面,你可知自从我住在这里以後,他连一步也没有踏进来过!」风毓宇的忽视对自视甚高的她简直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你这又是何苦?反正你个性向来大方,他不来探你,你不会主动去找他啊!」裘士昌不耐烦地道。

  「我找不到他呀!」裘玉翎气急叫道。白日在前厅、书房都不见他的人影,入夜上他绿柳苑的居处也总是被挡在门外。

  「那就是表示他不想见你,我看你乾脆就死了这条心吧!」裘士昌烦不胜烦,乾脆直言,劝她死心。

  「我不要!他邀请我们来柳庄作客,分明就是有意与裘家结亲。」裘玉翎自傲地下结论,信心满满的认定风毓宇只是因商务繁忙,才一时疏忽对她的关怀。

  「是我建议他邀我们来此作客,可不是他主动邀约的,这事你可知?」裘士昌不想再看妹妹一相情愿,於是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怎……怎会是这样?」裘玉翎满脸震惊。风毓宇明明就曾说过要邀她到杭州来的,怎会……

  「还有,这阵子我在城内早就听说风毓宇在金玉楼有一位来往多年的红粉知己,而且……」裘士昌看著满脸不信的妹妹,心想乾脆把那件事也告诉她算了。

  「我乾脆老实告诉你,其实这回来杭州是因为风毓宇之前在裘家庄时看上了南洛紫那个丫头,所以……」他将自己为风毓宇设下计谋以取得日後生意的打算,全盘说了出来。

  「大哥!你……你……」怒火由裘玉翎娇媚的双眼中冒出。她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为了利益,不顾妹妹的「终身幸福」而送上别的女人予自己想嫁的对象!

  「我要亲口问个清楚!」裘玉翎恨慢地望著自己的大哥,倏地转身奔出门外,如花的面貌已布满浓浓的嫉妒与气愤。

  ※    ※    ※

  「数日不见,想我吗?」

  用完晚膳,风毓宇抱著南洛紫坐在靠窗的卧榻之上,脸上挂著如同两人初识时的勾撩笑容,俯首嗅闻由她身上泛出的淡淡体香。炙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细致的白玉耳垂,引起她一阵不自主的栗然。

  虽说那日驱离她,心中亦告诫过自己,甚至这几日他也并未找她前来陪伴他。

  直到今晚,他计画中重要的一夜,亦是他期盼已久的一夜,他在见到她时,才猛地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她。

  「呃……」南洛紫有鉴於两人最後一次见面时,他几乎形於外的怒火,於是她乖乖的被抱在他的怀中,小脸靠在他的胸上,不想再开口惹来他的怒气。她发现这几日没见到他,她不仅很想他,心中也好似少了些什麽的难受。

  「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需要想这麽久。」他戏谑的声音再次在她敏感的耳畔响起。

  「啊?」她有些局促地扭了下身子,抬起头来望著他,大眼中有丝茫然,「你刚刚有问我什麽问题吗?」她的脑里还在想著上回她只不过是随口说上几句话,却惹起他的怒气。

  看她茫然不解地微张开嘴,风毓宇忍不住笑了。对她,他是不是想太多了?是尔虞我诈的商场教他把每个人的心都想得很复杂,或者是这些年来那些对他意有所图的女人令他更加心寒?

  其实,面前这个小女人再单纯不过了,他用以往一贯的想法来评定她是否有些欠公允?

  不过此时似乎也不是适合思考的时候,因为她那两片微张的唇已经让他心痒难耐,诱惑他许久了。

  他邪佞一笑,俯下头将唇贴上她,并将舌探入她的口中,舌尖翻搅,不断的尝著她口里的香津,大手收拢令她的身于紧紧贴住自己炙热的身躯,让她感受到自己已然灼烧的体温。

  当他的吻顺势而下并贴上她柔嫩的颈项肌肤时,学武之人的敏锐听觉,清楚地听到门外由远而近的迟疑脚步声。

  「什麽事?」他暂时停下动作,仰起埋在她颈边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火光。

  他不是已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

  「爷,裘玉翎小姐在苑外求见。」翁平恭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嗓音烦躁又隐含火气。

  若非裘玉翎是爷的座上客,否则就凭她那一脸的娇蛮,他早就一拳打下去,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见。」风毓宇眼底浮现厌烦。啧!那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哩!早知道她会这麽蛮缠不休,他就会早早避地远点儿!

  「呃,爷,可是那裘小姐一直在苑外……」门外的翁平似为难地说不下去。

  「吵闹?」风毓宇扬高眉梢,唇角勾起无温的笑容,「赶她走,我可不想一夜被她吵得不成眠!」他下达命令,不再给她留颜面。这是她自找的。

  「是的,爷。」门外的翁平立刻由主子的话语里明白其意,他立刻精神抖擞的应声离去。

  脚步声远去後,风毓宇复又俯首,看著一直没有作声的怀中人儿。只见她张大的眼里只有好奇的神色。

  「怎麽?」这双水汪汪的大眼总是清楚的表现出她的情绪,如此坦然无伪的反应足以明白的告诉他,她绝不是一个会卖弄心机的女人。

  「大小姐要见你?」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嗯。」风毓宇漫应一声,注意力已转移到她曼妙的身子上头。

  「你为什麽不见她?也许她有急事。」即使大小姐从未给她好脸色,可是会这个时候来找他,应该有什麽急事才是吧!

  「她没有。」风毓宇的目光移到她不解的小脸上。她是装蒜,抑或她真的不明白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刻跑到男人的居处代表的意图为何?

  「啊?」什麽意思?

  头一俯,小腹间热焰未熄的风毓宇再次吞没她的嫣红小口,并将她由卧榻上抱起,边吮著她的小嘴边将她抱入一门之隔的内室寝床上。

  此时此刻,他一点也没有耐心去跟她解释一些她不懂的事,如今他只想再一尝她甜蜜的身躯,而这回他会贯彻到底,绝不停手,不仅要满足他隐忍已久的狂炽欲望,也是为了要实行他计画中的最後一步。

  ※    ※    ※

  风毓宇火热的吻没有停歇,绵绵细密地将一波又一波热欲情潮烙在南洛紫的口中及她白嫩软绵的小脸上。

  「唔……」比以往更加激越的感觉向南洛紫袭来,才刚识得情欲滋味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也只能凭著本能自然的回应他几近掠夺的侵袭,甚至连她什麽时候躺上床以及什麽时候被他褪去全身衣物也是不知不觉,意乱情迷的她早已沉醉在他高明挑勾的吮吻之下。

  风毓宇在褪去她的全身衣物後,半趴跪在她的双腿之间,燃著怒火的眼尽情地欣赏著他渴望了很久的迷人胴体,双手则是快速地解开自己身上的障碍物。

  一丝凉意袭上身的感觉让南洛紫迷乱的思绪有了短暂的清醒,她不解的睁开原本因迷醉而紧闭的水澯大眼,却不料在睁眼的刹那,正好迎上风毓宇全身赤裸向她压来的震惊画面。

  「你……唔……」她的口才张开,就被他炙热压上的唇舌给堵住了,晃眼间,她只来得及看到他有著宽大健硕且令人脸红心跳的迷人胸膛。

  「你好甜,小洛紫……」他赞叹地在她的嘴里呼著热气,大手握住一双雪嫩又美丽的乳房,其上的粉嫩蓓蕾已充血挺立,似是要求他的品尝与掠夺。

  他快速的俯下,张口含住其中一朵艳红蓓蕾,另一只手则没有放松地继续抚弄另一只雪乳,惹得她难忍欲潮地弓起身子,自然直接的反应著他。

  他从未碰过比她更加敏感也更直率反应他的女人,而这让他更加骚动难耐,只想立刻冲入她的体内,占有她的甜蜜。

  他轮流舔弄她两边形状优美的雪乳顶端,反覆轻扯、咬啮,大手更是双管其下地揉弄,配合他掠夺的唇舌动作。

  「嗯……啊……毓宇……」她无意识地发出嘤吟,热流侵袭她的体内,令她感到一阵阵的酥麻快意,而下腹间那只住她私处的异物让她有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细细喘息,背脊弓紧地嘤吟不断,全身雪嫩的肌肤因欲潮而泛著美丽的粉红色泽,亦更添诱惑的气息。

  「太美了……」看著她陷入欲海的迷乱模样,那种柔媚,那种不做作、无言的渴求,真是让人心旌摇荡。

  若不是顾及她还是处子,他早就不顾一切,长驱直入了。而他从未对任何女人产生过这麽强烈的欲望冲动与迫不及待。

  他用自身坚硬的硕大紧挺在她的私处,缓缓的摩擦起来,以暂时安抚自已贲张的欲望。不过在感觉到她私处的湿润时,他发现自己非但没有稍止肌渴,反倒是有著火上加油的难耐趋势。

  於是他粗喘著继续舔舐她身体的每一处柔软,一只大手则滑进两人下身的交接处,在她的私处揉弄了起来,并拨开私处的层层花瓣,两指捏住了藏在其中、那特别敏感的小花核……

  他两指揉捏挂弄,其馀三指则是刮搔撩弄著她女性幽穴的入口处,感受著那柔嫩的肌肤触感,与那源源不绝、流泻而出的透明爱液……

  「啊……」她的十指虚软地揪住他强壮的颈部,整个人被一波波袭来陌生又奇特的快感所惑,感官沉溺在他所制造出来的欲潮之中无法自拔。即使私处所流出的大量汁液已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仍是虚软的发不出抗议之声。不自觉的渴望让她随著体内的需求而摆动著臀部,配合著他那煽动的手指动作。

  潜藏在体内的热情完全被诱引而爆发……

  她自然热情的反应令风毓宇满意又兴奋。一个足以与他匹配的女人!他的中指倏地探入,用力地刺往她从未被人侵犯过的紧窒幽径中,并随之前後抽送了起来。

  「啊——」她的身体一僵,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尖叫出声,但是他随之的动作却让她在刺痛中又有著一波波的酥麻快感。

  「别怕……」他抚慰的嗓音异常低哑,忍欲的汗水淌下额际,滴落在她泛红的身躯上。

  他不想恣意获取她的身子,让放任的心伤害了她,但是在帮她做好接受他的准备时,她那自然坦率的回应与拱身渴求的天真却是在在考验著他的自制力,满心充斥著冲入她体内的冲动。

  多少妖娆女子蓄意、用尽手段地渴求他的怜欢,他都不为所动,想不到这个正躺在他身下的可人儿那天真、青涩的处子之态却是让他失去了一向自豪的自制能力。

  他来回抽动著手指,俊目专注地观察著她脸上的表情,直到她由不适的蹙眉到愉悦的舒展,他再加入一指,尽力撑开地紧窒的幽径,不愿她等会儿在承受他时有著太过痛楚的感觉。

  坚挺的勃起男性疼痛不已,让他加快手上的抽送动作,而他的大拇指则是来回摩擦幽径入口处上方的花核,按压揉弄地让她泌出更多爱液……

  「唔……」欢快的感觉让南洛紫不再感到刺痛的不适,她欲火焚烧地扭动著身躯,感到愉悦的快感意积愈深、愈筑愈高,几乎已达到某个陌生的爆发点。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身子也开始绷紧……

  倏地,他突然撤出手指,在她尚未有所反应前,将男性勃起只在她幽径的入口处,然後在碎不及防下用力一挺,将勃起的硕大挺入她的体内,冲破她处子的屏障,直抵花心深处,并在同时间,他沾染滑液的手指则是在她的幽穴上方强肆拨弄著那已届临界点的花核。

  「啊——」破身的痛楚让她尖叫的哭喊出声,但随著他在私处的手指拨弄,强烈的快感猛力袭来,抽走她的思绪,掩盖她的痛楚,将她迅速地扯向一个从未体验过的璀璨境界……


第8章
 
  风毓宇咬著牙,鼻息粗重的停伫在她的体内,双眼则是注视著她诚实无伪的表情——失去贞操的痛楚,与随之而来,达到生平第一次高潮的快意。

  直到她湿热紧窒,频频收缩的幽径内壁不断压迫著他疼痛的男性,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慢慢的移动腰杆,开始往回退……

  他伸出一手揉弄著她胸前诱人的蓓蕾,腰杆来回移动,温和地进出戳刺……

  「啊……唔……」剧痛慢慢消失,细细的刺痛蔓延开来,她低喘娇吟,渐渐感到一阵阵的快感自下腹升起,流窜而上。

  见她的反应,他知道她已不再如之前疼痛,於是他抬高她的双腿,让她圈紧他健硕的腰……唇际勾起邪佞笑容,他放心地加大动作,来回刺入她的体内,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此一次重。

  「啊……」她不住地喘息,融合著快感与痛楚的奇特感受让她既感欢愉又感喘不过气来的冲击。

  「你真是甜蜜……小洛紫……」紧窒的甬道压迫著他的硕大,让他有著绝顶销魂之感,兴奋的感觉愈来愈强的刺激著他,男性来来回回的狂猛进出她的体内,怜她初经人事的顾忌已渐渐抛诸脑後。她的嘤咛声让他骨子里的掠夺心性狂肆奔腾。

  「啊……」南洛紫发现自己似乎完全陷入热焰情潮之中,难以言喻的愉悦让她深深的领悟到,男女之间竟然可以达到如此欢快亲密的境界。

  她不住的呻吟,抒发那流窜在她体内不知如何表达的感受,并清楚的感到在她幽径内进出的硕大硬物,在每一次的动作下那种充满她及涨得满满的奇特快感……

  倏地,他停下动作由她的体内撤出,双掌伸出翻转过她的身子令她背对自己,趴卧在床榻上。

  顿时,她雪白柔嫩的纤背整个呈现在他眼前,他的大掌煽情又火热的由上往下轻抚而过,接著他握住她的纤腰往自己的胯下拉近并扳开她的大腿,而他坚挺的硕大也再次由她身後一挺而入——

  「啊……」强大的冲击加上奇特的姿势令她呐喊著,昏昏然的神智被他狂炽的动作弄得更加糊成一片,全身的力气在他强劲的抽送与摆布间消耗殆尽。

  他强而有力的来回进入她紧窒幽径,唇舌亦吮咬著呈现在他眼前的无瑕雪背,而那滑嫩香甜的感觉让他一再的舔吮、咬啮,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的亲昵红痕。

  他的双手环抱住她,大手在她胸前不住地搓揉那柔软又富弹性的乳房,硕大的男性则是感受著每回刺入她窄小幽径时感受到的紧夹与快意。

  「啊……」逐渐适应他强力拍送的动作,激昂的快感与体内迸发的热情让她配合著他的动作摇摆扭动著臀部,自然而然的迎合他。

  耳中听著她激情的娇吟与喘息,他享受著进入她体内那种销魂昏眩的快感,同时也不忘伸出手由她的腰侧往前,探入她私处那湿濡且火红的花瓣,狂肆地拨弄、揉捻,腰下的动作更加无所顾忌……

  直到他感觉甬道里传来阵阵强力的收缩与痉挛,他粗喘著低吼一声,让硕大的勃起用力的刺入她的甬道深处,同时强力地释放出男性的精华……

  ※    ※    ※

  仿若是久抑欲求的崩溃,又似测试著自己狂肆放纵的底限,不顾南洛紫初夜的青涩柔嫩,风毓宇攻城掠地的一再索欢,竟至长夜耗尽,方才搂住早已虚脱入眠的佳人一同进入梦乡。

  此时天光大白,不曾晏起的风毓宇用手支著头侧,身形侧躺地盯著因累极而依首熟睡的南洛紫。

  看著她微肿的樱唇、身上布满的红痕,他丝毫没有愧疚的感觉,反倒是由心中泛起一股满意的安心。

  她终於完全属於他了。

  他的手指眷宠的拂过她泛著红晕的粉颊,停在她那两片小巧且在昨夜被他一再爱怜而依然微肿的唇瓣上,满意的来回轻抚。接著,他的手指滑下,抚上她胸前柔嫩如丝的浑圆……而这般犹如登徒子的骚扰行为丝亳没有惹她醒过来的迹象。

  他有趣的笑了,一点也没有起身的念头。光是看著她沉睡的天真娇容,他的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满足愉悦,同时他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又再度升起,而这一点更是让他感到惊异。毕竟他才与她欢爱了一夜,再怎麽大的肌渴也该平复,不料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占有了她反倒使他陷入更加肌渴的境地,他的欲望加深了,他想要更多……风毓宇眼底再次浮现渴求的火焰……

  她再不醒来,他就要动手再次攫取她的甜蜜,而不管她是否是处於清醒的状态了。

  大手在熟睡佳人的胸前一阵温柔的揉搓,在未能顺利唤醒她时,不满地下滑到她下腹那处柔软的花丛之间,手指探入花瓣间,开始撩弄著那隐藏其中的敏感花核并细细的挑弄著。

  持续的骚扰令南洛紫先是低吟几声以示抗议,并微微扭动身子想避开骚扰她睡眠的来由,根本就无意睁开睡眼。

  他有趣的看著她在睡梦中仍是强力反抗著外界的干扰,执意不肯醒来的反应,更是加强了他的欲望。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炙热的吻开始细密的落在她的脸上。逗留在她两腿间私处的手兀自撩弄著,邪气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她愈是抗拒,他就愈是要弄醒地。

  一根长指蓦地探入她的幽径中并开始抽刺起来——

  「啊……」强烈的不适伴随著痛楚的愉悦,终於让南洛紫睁开依旧嗜睡的眼,并直接对上一双闪著熟悉火花的黑瞳。

  「你可真难叫醒啊,小洛紫。」他手指的动作不停,口气揶揄的睇著她。

  她猛地瞠大眼,昨夜的记忆涌上,让她想起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她的脸颊在瞬间烧红,羞赧的感觉充斥脑中,而此时正在她下腹私处肆虐的手指动作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看著她一脸火红、满眼羞惭,他的下腹猛一阵抽紧,噙著邪气了解的笑容,他再次朝地俯下头,想占有她的欲潮已是迫切扬起……

  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厅外响起,也让他俯向她的头再扬起,恼怒的神色跃上眼底。而敲门声也在同时由外边响起。

  他差点忘了这预料之中的「打扰」呢!

  「你再睡会儿,我去去就来。」他笑容诡异地俯首轻拂过她柔软的红唇并流连再三。

  随後,他眼底的神色尽敛,慢条斯理的著好装,才朝著与外厅相隔的门而去。

  ※    ※    ※

  将通往内室的门扉轻掩,风毓宇朝著外厅唤道:「翁平,有什麽事进来说!」

  房门打开,翁平应命进入,不过他并非独自一人,他的身後尚跟随著数人。

  风毓宇噙笑一瞥,人果然如他所料的全到齐了。

  「我知道今晨我是有些晏起,但是好像还不至於严重到需要惊动那麽多人来叫醒我吧!」他似笑芈笑的调侃话语隐含著明显的不悦。

  「请爷原谅属下的莽撞,打扰爷的休息。」翁平难掩惶恐的神色,「只是事关重大,再加上裘老板及裘小姐的坚持,所以属下……」

  「别说那些了,到底是什麽事?」风毓宇一挥手打断了翁平的解释。

  「裘依浓与南洛紫不见了!」一旁的裘士昌等不及翁平开口,气急败坏的嚷。

  「不见?」风毓宇扬眉。

  「是的,爷。在绛云阁服侍的小桃今天一早送早膳时,发现依浓和洛紫小姐并不在阁内,绛云阁四周亦没有她们的踪影,小桃在著急之下,立刻来告知属下。」翁平将情形详细解释。

  「那你派人在庄里找过了吗?」风毓宇一派镇定地询问。

  「正在找,爷。」翁平立刻点头。

  「对了,只要找依浓小姐即可,洛紫就不用了。」风毓宇突地加上一句。

  众人闻言皆露出愕然的表情,而其中最先提出疑问的是裘玉翎。

  「为什麽不用找南洛紫那个丫头?裘依浓主仆两人一起失踪,为什麽只要找裘依浓就好了?」裘玉翎语气十分怀疑的问。难不成真如大哥所言,风毓宇要收南洛紫作妾,所以根本就知道她的下落?

  裘玉翎思及此,目光立刻投向左前方那扇通往内室的门,心中浮起疑问。

  宛若在回应她心中疑虑似的,那扇通往内室的门扉内突然传出慌乱的女性嗓音。

  「什麽!?小姐失踪?」随著话语,通往内室的门倏地打开,一脸惊慌震惊的南洛紫山门内奔出,水澯大眼慌张的在厅里转动一圈,随即朝坐在椅上、态度从容的风毓宇奔去,但行动略显迟缓。

  裘玉翎则是呆立原处,满眼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

  风毓宇迅速伸手接住急奔而来的南洛紫,「慢点,小洛紫,小心跌倒了。」明白她的不适原因让他有些著急,不过似责备的话语却充满不容错辨的宠溺与爱怜。

  「小姐真的失踪了?」南洛紫眼中根本就没注意到旁人,满心已被裘依浓失踪的消息给震慑住。

  之前,在风毓宇出了内室後,被吵醒的她也跟著下床,找到自己的衣物,忍住身体的疼痛与下腹间的不适著装。可好不容易穿好衣物打算离去的她才走到通往外厅的门前,就听到裘玉翎最後几句令她惊惶的话。

  「目前在绛云阁内外都没有找到她。」风毓宇将她搂近,温声回答。

  「真的?不行,我得去瞧瞧。」南洛紫难掩焦虑地挣脱他的手,转身就想再次奔走,却因动作太大,小腹一阵刺痛袭来令她差点软倒。

  风毓宇快速接住她并将她打横抱起,「别急,我抱你过去。」

  众人再次愕然地看著风毓宇小心翼翼地抱著南洛紫踏出门外,不明白一向对女性冷淡的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体贴女人了。

  直到风毓宇的背影消失,众人才猛地清醒并快速跟随其後。

  被抱出门外的南洛紫,终於在临出房门之际发现厅内犹有其他人,於是她立刻涨红了脸,伸手揪了下风毓宇胸前的衣衫。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天啊!这真是太丢人了。

  风毓宇睨了眼红著脸并小小声说话的南洛紫,脚步依旧。

  「你连站都站不太稳了,还能自己走吗?」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佞笑,话语中意有所指。

  南洛紫立刻明白他的话中意,脸上的热度更加升高,不过不服输的个性令她仍是硬压下心中浮起的羞赧来反驳他,「你才是始作俑者,若非你……」她哽了一下,「我也不会这样!」语气中的责备意味浓厚。

  「哦?」风毓宇调笑地扬高眉梢,「如果我怎样?你怎不说清楚?」

  「你心里有数!」南洛紫气恼地啐道。

  「怎麽办,我发现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耶!」风毓宇戏谑的轻笑,明知故问。

  「你……」

  跟随在风毓宇之後的众人,只见那风毓宇抱著南洛紫走路,不时俯首与她窃窃私谙,偶尔还传来他的轻笑声,一派优闲的模样让人看傻了眼,而裘玉翎更是看得妒火中烧,脸色难看。

  ※    ※    ※

  一进入绛云阁,南洛紫立刻坚持下地并直奔裘依浓的寝室内查看一番。

  「小姐什麽都没带……」她喃喃自语的拿起一件裘依浓的衣裳。

  明知小姐在这几年已养成不随便踏出房门的习惯,但是南洛紫仍是抱著猜测的心态,希望裘依浓只是在庄内四处走走,抑或是她突然大起胆子,收拾细软趁夜逃走了。

  可惜裘依浓的衣物俱在,更别提藏在衣物最底下的那包银两仍在原处,所以她可能逃走的希望已破灭;如今只剩下她仍在庄内的可能性……

  这时,在庄内寻找的下人来报,裘依浓已然肯定不在庄内。

  南洛紫希望裘依浓可能是在庄内迷了路的想法也跟著被推翻,一时间她的脸色因惊恐而发白,忧虑令她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著。

  「小洛紫……」风毓宇将脸色雪白的南洛紫搂抱入怀,支撑她摇晃不已的身躯。

  「小姐不可能什麽都没带的跑出去,她一定是被人掳走了!」南洛紫愈想愈担心。「不可能的,小姐谁也不认识,怎会有人想掳走她呢……」她低喃著,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小洛紫,别担心,我会派人去找,你先走下心来。」风毓宇旁若无人的软言安抚著怀中人儿。

  早已在一旁看得妒火中烧的裘玉翎冷笑道:「别在那儿演戏了!谁不知道你南洛紫一向不离裘依浓三步远,两人晚上甚至还睡在同一张床榻上。裘依浓不见,该问的人是你!」

  裘玉翎一言惊醒了裘士昌,只见他浮起恍然的神色,「对啊!你跟依浓一向共睡在同一张床榻上,如果她被人掳走,你为什麽会安然无事?你说,是不是你将依浓藏了起来,才故意编出这些话言来瞒骗我!」狰狞的神色渐渐浮现。

  南洛紫被裘士昌莫名的指控,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地怔住。

  「裘老板。」风毓宇在南洛紫回答前已抢先开口,「你大概弄错了一件事。即使洛紫每晚与依浓小姐同床共寝,但是却绝非昨晚。」

  「什麽意思?」裘士昌不解的一眄。

  「你忘了之前你们在绿柳苑时,洛紫是由何处走出来的?」风毓宇噙笑说道。

  「啊!」裘士昌蓦地明白地低呼一声,「风总管的意思是……」

  「没错。」风毓宇截断了他未竟之言,「洛紫是我新纳的妾室,昨夜是我俩圆房之夜。」他毫不避讳地坦承直言,并且收拢手臂,将南洛紫更加搂紧以示证明。

  裘士昌未及反应,裘玉翎已嫉恨交加地尖叫出声。

  「你尚未娶我过门,我不准你先纳妾室!」她眼中的妒意化为刀剑,射向风毓宇怀中的小丫头。

  邀请她来柳庄小住,却又冷落了她,如今两人尚未将婚期议定,他竟然敢向众人宣布他要纳一个姿色不如她的低下丫头为妾!?

  他怎麽敢!?他怎麽能这麽辜负她、伤她的心?

  风毓宇闻言撇唇,再勾起一个无温度的笑容。

  「真可笑。我记得我从不曾向你求过亲,你并没有资格干涉我要娶妻或是纳妾。」计画已顺利完成,他也不想再给她留情面了。况且他最看不起这种自以为是、自大又娇蛮的女人。

  「可……可是……你说……」裘玉翎从来都是受人奉承的天之骄女,几时曾被人以如此无情及鄙视的言语羞辱过!可是之前他明明……

  「我说了什麽?」风毓宇扬高的眉梢刻画著毫无心虚的坦然态度。

  裘玉翎脸色一白。现在仔细想想,之前在裘家庄时,风毓宇的确没有明确的说过要娶她为妻。是她将他的温言软语想像得太过於美好,才会一心自认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不过她又怎会承认自己的误判,骄傲的自尊让她即使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仍是不肯轻易放弃。

  「你和我已有夫妻之实,如令你不要我,难道就不怕旁人讥你风毓宇是个敢作不敢当的背信之人?」裘玉翎脸色青白,咬牙斥道。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当上柳庄的女主人。

  「你我之间不过两相情愿、各取所需,一点也谈不上负不负责。更何况……」风毓宇眼神讥刺地朝她一瞥,「你也非贞节烈女,早在我之前,你不知就有多少情人了。」胆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死赖上他,那就不要怪他把话说白,让她难看。

  室内众人听到风毓宇之言皆暗自倒抽了一口气,一点也没想到裘玉翎这位大家闺秀私底下的行为竟是如此的放荡不堪。

  「你……你可恶!」被说出丑事的难堪令裘玉翎的脸色铁青,「你休想轻易就撇清与我的关系!」娇蛮的脾气爆发,她用控诉的语气叫道。

  裘士昌在一旁看著风毓宇亳不留情斥退自己妹子的模样,即使对他那冷凝的目光心生惧怕,但是於情於理,他若不开口似乎也有些不对。

  「风……风总管,既然你与玉翎已经……已经……咳,那也许风总管可以将玉翎收入房,那麽……那麽……」裘士昌吞吞吐吐的建议著。毕竟只要风毓宇同意接纳玉翎,不管是正妻或妾室,都是他能搭上「茗记」的快捷路径。

  「不!我也是一个堂堂千金小姐,怎能作妾!」裘玉翎立刻出声反对。被众人曲意奉承所养成的自大已让她看不清别人眼中的唾弃。

  风毓宇冷笑地看著一副小人嘴脸的裘士昌与一脸刁蛮的裘玉翎,平时温和无害的表情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嫌恶的模样,且他一向含笑的眼眸正隐隐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

  「我无意纳你入房,更不可能娶你为妻。」他冷睇著裘玉翎表明了立场,心中对她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不耐烦至极。

  说完,风毓宇转向裘士昌,「裘老板,你的堂妹依浓小姐在庄内失踪,这是柳庄的疏失,我自会派人加紧查明依浓小姐的去处。不过希望裘老板也自行推敲一番,想想你是否得罪过什麽人。」

  「什麽意思?」裘士昌不解地问道。

  「裘老板该没有忘记依浓小姐对你的重要性吧!柳庄里除了我与洛紫外,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而她只是一名弱女子,谁会特意去掳走她,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你的意思是……」裘士昌攒起眉,心头已因风毓宇的话而有些明白。

  「杭州城内外没有人知道裘依浓的重要性。你不如想一想,谁会想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除掉她?」风毓宇淡声提醒,说完他即搂著怀中的南洛紫朝外走。

  「等一下!」裘玉翎飞快的拦在他面前,脸上是万般不甘心及愤恨,「我不服!你怎能这麽轻易的撇清我们之前的恩爱,当我是微一个不足道的对象!?」

  风毓宇不耐烦地一瞥挡路的裘玉翎。

  「不服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曾对你许下承诺,所以问心无愧。我不必为你的痴心妾想负责!」不再给她留颜面的话语极冷酷、绝情。

  话落,他出手拂开她,不曾回顾她被甩落在地的狼狈,搂著南洛紫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    ※    ※

  回到了绿柳苑,风毓宇让南洛紫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一同坐在窗边的卧榻上。

  「还在担心裘依浓?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他伸手托起她低垂的头。从刚才在绛云阁直到现在,她一语不发的沉默态度,竟然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忐忑不安的感觉。

  南洛紫被迫迎上他的眼时,才发觉之前在绛云阁,她所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冷冽气息已不复存在,而他的眼底此时正散发著一向示人的温和神色,只是多增加了一些柔情、一些怜爱……

  此时她的思绪是一片混乱,一半的原因是小姐的无故失踪令她心急如焚,另一半原因是她在绛云阁看到他对裘玉翎的冷情态度带给她的震撼。

  她忧心小姐的安危,却又无法遏止自己去猜想,或许有一天风毓宇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她,两者交错的思虑让她一向单纯的脑子陷入大乱。

  她知道当初会答应拿自己来交换小姐的自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忧心小姐,另一方面却也是出於自己对风毓宇的好奇与喜欢。

  没错,从她头一回见到风毓宇之後,她就觉得自己很喜欢他,而且是那种与喜欢小姐不同的喜欢。

  她的确隐隐感觉到,他待她的特别与不同。其实她并不在乎她是他的什麽人,也不在意他将她冠上了什麽头衔;妻也好,妾也罢,她都不在意,她唯一想的只是能否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而已。

  「大小姐好像很难过。」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想法,南洛紫突然冒出一句。

  「你跟她再无关系,日後也不会有交集,所以不用管她是否难过。」风毓宇没好气地提醒。他发觉与她相处愈久,情绪就愈容易受她影响。单纯心性的她即使不喜欢处处欺陵她与裘依浓的裘家兄妹,但是良善的天性仍是令她同情起受辱难堪的裘玉翎。

  他喜欢她的同情心,但是他会更喜欢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大小姐也曾跟你……呃,睡在一起,就好像昨晚我们一样?」南洛紫想起之前裘玉翎所说的话,好奇一问。大小姐鼓是「这种」意思吧!

  「没有。」风毓宇有趣的笑了,知道她要问的是什麽。「我的确跟她在一起一次,但是我没有跟她睡在一起。」

  「啊?」她一点也不懂他的意思。

  「不懂?」风毓宇看著地茫然的眼,「我的意思是说我曾上过她一次,懂了吗?」他乾脆用市并粗语解释。

  「上?」南洛紫更加不懂了。这个字眼她从未曾听过,更遑论理解了。她低声嘟囔著,「为什麽你净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啊?这样还不仅!?

  风毓宇忍不住苦笑地摇摇头,「算了,这不重要,不懂就不懂。」他俯首轻啄她的嘴角。

  「是吗?」哪有人这样的!「那大小姐刚才说的……」她就是不懂才会问他的呀!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既不想娶她、也不会纳她为妾就行了。」他忽地正色道。

  「喔!」南洛紫点点头。不知为何,当他这麽说时,她的心中仿佛像放下千斤重担地轻松了起来。她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

  「好,那我问你,你还疼吗?」风毓宇忽地又问,眼神奇特,只手托著她小巧的下巴。

  「疼?什麽疼?」她一头雾水地问道。

  一只大手倏地覆住她的小腹之上。「这里。昨夜我放纵了些,几乎忘了这是你的初夜。还很疼吗?」一连串的事情紧接而来,让他尚无机会询问她。

  南洛紫一愣,蓦地涨红了脸,昨夜与他缠绵的羞人景象又浮上脑海。

  「怎麽样?」他追问著,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手徐缓地抚摩起来。

  「别……别再问了!」脸上的热度更甚,她难堪的低嚷著。这麽丢人的事教她怎麽说得出口?

  看到她这般脸红羞赧的模样,风毓宇心情大好,「为什麽别问?昨夜咱们什麽都做了,你的身子我哪里没看到?问这话是代表我的关心呐!」他勾起魅惑的迷人笑容,笑著说道。

  「你说够了没!」南洛紫心急地嚷叫出声,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地说出那般暧昧的话语。「即使你说的是……是事实,你怎麽能就这样……这样……」她恼怒又羞愧地结巴了起来。

  见状,风毓宇又笑了。「好了,看你那副生气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我只是开玩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另外,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关心你的身子喔!」他可不敢再逗弄她了,免得他这个「悍」宝贝会真的跟他翻脸。

  南洛紫瞪著他,在看到他眼中真诚的关心後,才确定他真的不是在嘲笑她。心中紧绷的情绪一松,脸上的排红也褪去一些。

  风毓宇看到她眼中的恼怒神色褪去,「既然你怎样也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当成你已经不痛了。」他眼底隐隐燃起清晰可见的欲火。

  之前若非被人打扰,他早就在唤醒她之际时占有了她。

  南洛紫瞪大眼,「哪有人这样的!我又没有说——唔……」抗议的话语掩埋在他急俯而下的唇舌之下,意识迅速地被他炽热的气息所迷惑。

  心既已陷落,身子更加快速地陷入他猛烈的侵袭。

  细喘的吟哦声再起……


第9章
 
  十数日过後,裘士昌见风毓宇搜寻无著,以及心中怀疑裘依浓失踪可能是自己善妒的妻子指使他人所为,再加上他也离开苏州城太久,担心手下背著他胡作非为,於是他决定先返回苏州城再作打算,遂带著心有不甘的妹妹启程上路。

  「大哥,你真的相信风毓宇所说那些关於裘依浓失踪之因的猜测?」眼见马车已出了杭州城门,被裘士昌强迫同行返家的裘玉翎心有未甘地冷笑嘲讽。

  自从发现裘依浓失踪那日,风毓宇当著众人让她丢尽颜面後,她在柳庄的处境更加难堪。训练有素的下人虽然不曾对她有不敬的态度或言词,可是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轻蔑眼光,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到。

  後来她不死心地又上绿柳苑几回,却反而看到不理会她的风毓宇,当著她的面前与那贱丫头南洛紫亲密的喁喁私语,恣意谈笑恩爱。

  她真是恨呐!希冀的心一再被踩碎的痛,让她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恨意。

  她绝不要就这样乖乖不作声的返回苏州城,让人耻笑她的失败。即使她今生已无望得到风毓宇,她也绝不让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南洛紫轻松度日,享受风毓宇对她的亲怜密受!

  「你想说什麽?」裘士昌不耐的抬眼看著满眼阴沉、露出诡笑的裘玉翎。

  从在柳庄门前上了马车後,一直不曾与他交谈的妹妹突然开了口,令他不禁怀疑她的话语中是否还含著其他的意思。

  「我只是奇怪,就算大嫂不愿你纳裘依浓为妾而雇人到柳庄掳走她,但是大哥有没有想过,裘依浓的失踪,其实最该询问且怀疑的人是南洛紫。」裘玉翎靠在窗边冷睨著兄长。马车不时的颠簸让她心中更加烦躁。

  「你可别忘了,南洛紫现在已经是风毓宇的小妾。」裘士昌不高兴的说。「不要因为风毓宇不肯娶你,你就故意这麽说。」他戳破她明显的企图,心中对妹子的心态可是清楚得很。

  「大哥,你怎麽这麽说!?」裘玉翎恼怒地大叫,心头泛起的难堪让她更加执著於心中的念头。

  她缓下脸色,「大哥,你先听我说。你想想看,裘依浓若非受制於裘家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回你为了南洛紫被风毓宇看上而贸然让裘依浓来到杭州,这岂不是她的大好良机吗?」

  「可是……」裘士昌迟疑著。

  「裘依浓或许笨得不知要如何逃走,可是如今她失踪确是事实,而她能顺利脱逃,我敢保证南洛紫那个丫头绝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一手计画裘依浓失踪的人就是南洛紫!」裘玉翎再接再厉的说服。

  「她真会如此胆大妄为……」裘士昌心念动摇地想起这些年来一直护著裘依浓并挺身与他对峙的那张倔强脸孔。也许……

  裘玉翎见兄长已然动摇的眼神,连忙再进一言,「怎麽不会!南洛紫那个丫头一直以来对我们这些主子就没有什麽尊敬之意,再加上她到了柳庄之後,风毓宇对她的特别待遇,难保她不会依侍这一点而设下计谋,让裘依浓脱身。所以要得知裘依浓的去处,恐怕是要问问南洛紫才是正确之途。」裘玉翎表面冷静地分析并说服著兄长,实则心中另有盘算。

  哼!敢跟她裘玉翎抢男人,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就不相信她有哪一点输给那全身上下没三两肉的南洛紫!

  半柱香的时间过後,原本奔驰在官道上的马车慢慢停下并掉过头,朝著来时的方向再次前行。

  裘士昌在妹妹的说服下决定回头再回杭州城,并找机会抓到南洛紫来一探究竟。

  因忌惮著风毓宇在杭州城的庞大势力,於是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城,改而投宿在城郊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以避人耳目,并进行两人商商议计策。

  之後由裘士昌略加改装再进城打探消息,并收买一些市井混混替他监视柳庄,以便伺机逮到外出的南洛紫。

  ※    ※    ※

  裘士昌与裘玉翎兄妹离开柳庄数日後,一直难掩焦虑的南洛紫在坐立难安的情况下,又再一次跑到书房去找风毓宇询问并催促。

  没想到她才靠近书房门口,就被书房内传出的一句话给震慑住——

  她……她没听错吧!?

  一回过神,脚下立动,她忘了礼数,气怒地推开书的房门,闯了进去。

  「风毓宇,是你叫人故意将小姐据走的!?」她直冲书桌前,气急败坏地朝坐在桌後的人大吼,丝毫不管书房内另外两人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风毓宇见南洛紫脸上的气怒表情时,就知道刚才方咏在闲聊戏谑间所说出的事实已经被她听见了。

  他伸手挥边手下。其实他本就打算将事实告知,所以他一点也不在意她此时所显露的怒火。

  「到底是不是?」南洛紫不耐烦的再问,水澯大眼因怒火而显得愈发明亮。

  「是什麽?」风毓宇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一靠,明知故问,欣赏著她那怒气蓬勃、神采亮丽的动人模样。

  「是你叫人掳走小姐的?」南洛紫气恼地差点尖叫出声。只要是有关於裘依浓的事,她似乎就是无法压抑住情绪。

  「对。」风毓宇点头。

  「为什麽?」竟然是他主导小姐失踪的事!?她真是不敢相信。

  「那麽震惊做什麽?」风毓宇好笑地睨著地,「你忘了我答应你,除了要解去裘依浓身上的毒外,还要助她脱离裘士昌的掌控,获得自由?」他提醒她。

  「我没忘,但是那跟你叫人掳走小姐有什麽关系?」她眨了眨眼,仍是气怒难消。

  风毓宇大叹一声。他的小洛紫怎麽突然变笨了?该不会是给气胡涂了吧!

  「我找人掳走裘依浓就是不想让裘士昌知道你家小姐失踪的事与我有关,而让他找上我。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如今裘依浓不就顺利的脱离裘家庄,而裘士昌也死心地回苏州城了?」

  南洛紫心头一窒。是啊!她怎麽突然变笨了?他们当然不能让裘士昌知道是风毓宇帮小姐逃走的啊!

  「那……那你可以先告诉我呀!你可知我心底有多担心小姐!」知道自已指责错误让她微红著脸,但是另一个疑问又立刻浮上脑中。

  「小洛紫,如果我将此事先告诉了你,那裘士昌怎能看到你那焦虑如焚的慌乱模样?如果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要如何让他深信不疑你跟裘依浓失踪的事亳无相干?」风毓宇温和地分析此计的关键之处。

  至此,南洛紫胸中的怒气终於平息。

  「那小姐现在何处?」她小声的问出。得知小姐并非无故被掳令她稍稍安下心。

  「京城吧!」风毓宇有些不确定的回答。之前他找勉梓俊趁夜带走裘依浓时,曾告诉勉梓俊,他会在裘士昌离开杭州後才捎讯息到京城给他,并告知後续该做的事,所以他猜想勉梓俊应该会将裘依浓安置在京城的住处。不过他才刚捎去讯息,所以并无法确定。

  「那我可不可以到京城去找小姐?」南洛紫欣喜地立刻冲口而出。从小到大,她从未与小姐分开过,而且如果小姐此时人在京城,那裘士昌就更不可能有机会找到小姐了。

  「不行。」风毓宇闻言立刻沉下眼,断然拒绝,一股慌乱的情绪蓦然地涌上心头。她怎能如此轻易就说出要离开他的话诺!?

  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的南洛紫被他严厉的口吻吓了一跳外,亦被伤了自尊。

  「为什麽不行?」怒火再次由胸间涌起,她一双水澯大眼怒视著他。

  「你没忘记你是用『听话』来换取裘依浓的自由吧!」风毓宇压下急串而起的烦躁,冷笑问道。

  「那又怎样?」南洛紫闷声道。

  「怎样?」他撇撇嘴角,「你既已答应凡事皆听令於我,如今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同意,你哪儿也别想去。」

  南洛紫蓦地瞠大眼,眼中升起一丝恍悟,「原来小妾跟一个奴才也没什麽两样,同样事事要听主子的话。」原来她只是换一个地方当奴婢……她终於懂了。

  「你在胡说什麽?」他眉心拧得更紧。「我什麽时候把你当奴才看了?」眼底隐约浮现的怒气逐渐凝聚。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思量以及付出绝大的注意力,而她竟然将他的另眼看待,当成是奴仆的对待!?

  思及此,他不觉更沉下脸,反正他在她面前从来无法隐藏真实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否则你为何不准我去找小姐?」她眨眨大眼;他好像生气了,难道她想的不对吗?

  「你听不懂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许有离开我的念头。从今而後,裘依浓跟你已毫无关系,你更不可以背著我前去找她,明白吗?」他话语中显现的不悦清晰可辨。

  只要想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依旧是排在裘依浓之後,他就无法遏止胸口间火焚的怒气。

  她可真是懂得如何惹火他!

  风毓宇一番专断蛮横的话让南洛紫感到震惊且不悦,而另一股受委屈的感觉也让她心头泛起隐隐约约的刺痛。

  交错难以理解的情绪令她一时之间只能隔著书桌瞪著对面那口出恶言的男人,一句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

  风毓宇有些懊恼的看到她眼底显现出受伤害的神色,不过心中泛起的恐慌情绪仍未曾消失,所以他尚无法定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向她解释自己心中早已盘算好,在等到京城传来的确定消息後,即带她北上的计画。

  「别再擅自主张。我要你立刻回绿柳苑去,未获得我的允许之前,不准踏出范外一步!」他冷声威胁,一心只想先确定她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至於其他的事,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解释给她明白。

  此时,他只好先遣走她,免得心中的怒气爆炸而不小心伤到了她。

  「你……」南洛紫的眼瞠得更大,不敢置信自己耳中才听到的威胁。

  「别以为拿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看我,我就会改变主意。」他故意扭曲她神情的含意。

  怒焰倏升,南洛紫咬紧牙,气愤自己曾答应他的话,否则现在……

  她愤恨地再瞪他一眼,随即转身奔出书房。

  风毓宇苦笑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然後再看著两名在门外等候的手下再度踏入书房,打算继续之前未完的讨论。

  「爷……」方咏欲言又止。刚才洛紫小姐好像很伤心又很愤怒。

  风毓宇挑眉一瞥。

  「爷,你是不是骂了洛紫小姐,否则她为什麽好像快哭了的模样?」直率的翁平无所顾忌,直言心中的疑惑。

  「你们是来讨论公事还是来管我的私事?」风毓宇收起眼中的情绪,冷淡地讥刺。

  两人心中一凛,疑惑的眼神立刻转为从容的正色,没有旁外的话语,开口即是之前尚未完成讨论的正事。

  三人全心投入在待议的商事上直到晌午,正想略作休息时,却惊传南洛紫不知用什麽方法混出庄去,已不知去向。

  ※    ※    ※

  脸颊上传来的刺痛让沉入无意识黑暗境界的南洛紫因痛楚而苏醒。而随著意识的慢慢清醒,恶毒的咒骂声也传入耳中,那蕴含恶意的嗓音实在是很熟悉,仿佛她在前不久才听到过……

  「贱丫头,别再装死了!」

  跟随著咒骂声,由腰侧猛地传来的剧痛感,让南洛紫闷叫的张开眼。

  一脸得意又恶毒的裘玉翎正蹲在她面前。

  南洛紫讶然地瞠大眼。咦,她不是随裘士昌回苏州了吗?接著她又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绑在身梭的柱子上,身子半靠坐在柱子前,而此时她身处之地该是一座被废弃的庙宇吧!

  她游移的目光由前方那颓倾的神像上收回,却又马上接触到另一张面孔。

  「你不是回苏州城了!?」她惊讶地脱口而出,瞪著站在一旁的裘士昌。

  「裘依浓尚未寻回,我怎麽可能就此放弃返回苏州!」裘士昌语气阴沉地盯著她。

  「小姐?」南洛紫头昏脑胀的讶声道。

  「对!贱丫头,你家小姐在哪里,我看你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你还不快点招来!」裘玉翎插嘴道,恶毒的眼神如刀剑般锐利。

  「我……我不知道。」他们不是已经放弃我小姐了吗?南洛紫暗暗叫苦,後悔自己没有听风毓宇的话乖乖待在庄内。

  「撒谎!」怒斥声伴随清脆的巴掌声,轰上南洛紫的脸颊,让她身上的伤再添一道。

  「我……我没有……」一缕血丝缓缓由南洛紫的嘴角溢出,倔强的反驳虽含糊不清,却仍是显出坚决。

  「啪!」另一边嫩颊亦受「照顾」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你只要说没有就行了吗?贱丫头,今天我就要打到你招来为止!」裘玉翎似是打上了瘾,口中一边怒骂,一边再扬手。

  只要一想到这个贱丫头抢了她的男人,她就有撕碎她的冲动!

  「等等!」裘士昌抓住裘玉翎高扬的手,狠戾的眼神直盯著两顿红肿、眼神却是愤怒的南洛紫。「你还是坦白说了吧!这样就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要知道,你若执意隐瞒,我可不敢保证制止得了玉翎的手段喔!」他威胁地劝道。

  双颊的剧痛煽高了南洛紫心中的怒火,张口说话的痛楚比不上心中愤恨的怒涛。

  「裘士昌,你这无情无义的小人!小姐是你的亲堂妹,你不仅趁她年幼单纯骗走了她家的产业,还打算再利用小姐的才能敛财而操控她的一生,你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啊!」她愤愤地喘了一口气,任由口中冒出的血染红了小巧的下巴。

  「就凭你的一切作为,今天我南洛紫就算是知道小姐的下落也绝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气愤让她忘却了痛楚,她恨恨地朝裘士昌吐了一口唾液,可惜距离太远,反倒是吐在面前的裘玉翎身上。

  「啊——贱丫头!」裘士昌尚未及发作,裘玉翎已然充满恨意的尖叫扑上前去,「一个下人也敢如此不敬,看我今天怎麽教你一些规矩!」她咒骂的揪住南洛紫的衣襟,左右开弓地在她的脸颊上施以重击。

  新仇旧恨在南洛紫那倔强的表态下更加烧起妒恨的火焰。

  裘玉翎停下手,由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恶毒的逼近南洛紫的脸,「今天我就先毁了你这张狐狸精的骚脸,免得你日後再去抢别人的男人……」她将手中金簪的尖端朝著眼前已红肿不堪的脸高高扬起——

  「住手!」

  一道致命的掌风随著惊恐的暴喝声响起之际,重重的袭上裘玉翎,及时制止了她伤人的企图,也将她的身子击飞离南洛紫的身旁,并重重的摔在远处的一隅。

  神志昏沉的南洛紫被绑在柱子上双手迅速恢复自由,并被风毓宇轻柔的由地上抱起,拥在怀中。他一双肃杀的眼直射向惊恐万分地缩在一旁,无处可躲的裘士昌身上。

  「裘士昌,你够胆,敢动我风毓宇的人!」他阴狠的脸上净是惊恐过後的狂怒。

  「不……不……我不是……」裘士昌早已软了手脚瘫在地上,恨不得当场死去,更别提去查看被打飞後尚无动静的妹子了。

  他後悔了,他後悔不该听从玉翎的煽动而抓来南洛紫,竟然忘了风毓宇对付敌人时阴狠不留情的手段。

  风毓宇眼神一冷,「我不会让你这麽痛快的!」冷冽的撂下话,他转向随同赶到的手下,「方咏,将这两人送交官府,务必确定他们一定会得到该有的惩罚!」他要裘家兄妹在牢里慢慢的死!

  ※    ※    ※

  「该死的!你就一定要这麽吓我吗?」

  暴怒声在风毓宇将南洛紫抱回柳庄,并为她受创的脸颊上完药且将她安置在床上後响起。

  如果说风毓宇一直将南洛紫定位为一个他很喜欢也很满意的小妾,那麽这次南洛紫的不见踪影及受创可让他发现了自己在认知上的重大错误。

  他才不是看上、抑或喜欢南洛紫,他根本早就爱上她了。

  她的不见踪影让他深深体会到,如果失去了她,他会陷入多麽深的疯狂境界。

  她的受伤代表了他的保护不力,也让他暗暗发誓绝不再犯下第二次错误,因为那种如刀割般的感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她莽撞负气出走的行为却让他有狠狠揍她一顿的冲动。假如他没有及时找到她,那麽此时他是不是已经失去她了?

  思及此,风毓宇凶狠的目光更加亳不留情的瞪向床上躺著的心爱人儿。

  「毓……毓宇……」被他怒目瞪著兼且大骂的南洛紫,根本还来不及「哭诉」被裘士昌兄妹凌虐的委屈,心中已然泛起寒风阵阵。只因坐在床头的风毓宇,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是不是想打她呀?南洛紫心中怕怕的忖道。

  「我不是交代你不准出绿柳苑吗?你就非得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他恼怒地斥道,心中的刺痛及不规则的跳动仍未平息。

  南洛紫脖一缩,实是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不过由他怒骂的口气中,她却发现了藏在斥责话语下的真正含意。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啦!

  发觉他真正的感受,她的心中泛起了喜悦的涟漪,并逐渐扩散至全身上下。

  「对不起,毓宇,让你担心了。」她感动的低语著。

  她软言的致歉融去了他挂在忧虑之上的火焰面具,他蓦然将她由床上抱起,拥入胸膛。

  「天呐!宝贝,别再道麽吓我了。你可知当我发现你擅自出庄且不知去向时,我简直快疯了!」

  南洛紫听闻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呐喊,心中一酸,「毓宇……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原来他这麽重视她,她觉得好幸福喔!

  「还好你没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步!」一次的教训足矣!

  「我……我不会再乱跑让你担心了,我保证。」南洛紫听他口气中的馀悸与凝重,保证的活语便脱口而出,以安他的心。

  「我爱你,小洛紫。」他不愿再隐藏自己的感觉,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爱?南洛紫呆愣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她瞠大眼呆滞的可爱表情,风毓宇知道清纯的她并不了解何谓爱。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担心,因为他会教她的。

  「不懂没关系,小洛紫,慢慢我会让你明白的。」他俯首笑啄她的可口小嘴。

  「等一下,我先问你,如果我比喜欢还要喜欢你,那是不是就是爱?」

  风毓宇一愣,狂喜与欢欣的情绪由心中升起。

  「是的,那代表著你也爱我。」他满眼深情地睇视她。没有想到她竟能如此快速的理解,怎不教他欣喜若狂呢!

  「我也爱你?」她愣愣地重复他的话,脑中仍处於昏沉状态。

  「没错,你也是爱我的。」他的话语止於相接的两唇里。他将半日来的忧心与满腹的深情全藉著舌沫相濡传递告知。

  长吻结束後,他欣喜地看著她已昏乱述醉的眼宣布道:「下个月找个好日子,我们成亲。」他已决定推翻自己不娶妻的想法并尽快的迎娶她为妻,好名正言顺的施展「夫」权,将她拴在身旁不让她再乱跑。


尾声
 
  不多不少,恰恰一个月後,风毓宇在杭州柳庄以盛大热闹的仪式召告众人并将南洛紫慎重的迎娶入门,成为他的妻子。

  其实,为免夜长梦多,风毓宇并未将他娶妻的消息通知在京城的老板兼大哥以及一干兄弟。反正他早已打算在婚後带著南洛紫北上一趟,届时再知会他们应该也不迟才对。

  另外,在筹备婚事的这一个月内,他也顺便派人弄垮了正在牢里服刑的裘士昌在杭州的生意,并取回原本属於裘依浓名下的产业。至於那裘玉翎呢,早在当初他打了她一掌後即已伤重不治了。

  当然,这些事他都是私下处理的,南洛紫是一点也不知道。

  毕竟夫是天,理应扛下一切,不让妻知晓才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