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5

lililicat(狸猫): 时空穿越症候群 4


现在,萧兔已经可以悠闲、光明正大、毫无顾虑地欣赏大海的风光了。

但是,令人尴尬的是,当狸猫将各位读者再次带到这个武侠世界观赏的时候,萧兔他————正在上厕所。

那么,就让我们把镜头对准厕所,呃,古代的洗手间里的萧兔斯基吧。

萧兔带着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坐在马桶上,身旁放置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陪同他的苏水音。

“我自己能处理。”萧兔斯基==道。

“不行,你伤的这么重,自己怎么站起来?”苏水音抱着手臂理所当然道。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便秘。”萧兔斯基道,“我不习惯有人坐在我旁边看。”

苏水音默了一下,便道:“好吧,我在门口等,你好了叫我一声,自己不要动哦,尤其是你的腿,刚接好,若是再错位的话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知道了。”萧兔斯基道。

于是苏水音便退了出来,在门口等待,这间便所还是特地为伤残人士萧寒玦临时改建的。

萧寒玦活到现在,才真正享受到被人重视优待的滋味。

苏水音推着换上冬装的萧寒玦来到船头吹风,他们已经在返航的旅途中航行了大半个月了,只要再用十几天,就能回到中原了。此刻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轻松,唯一的遗憾是萧寒玦要开始长达十年的慢慢康复期了。

不过苏水音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把萧寒玦治好,最近他已经很用功地向萧洌月学习了,上次船上的人有人患了头痛脑热的,就是他亲自诊断治疗,最后效果显著,令他信心大增。而随着学习的深入,他护理起萧寒玦来也更加顺手。

更加令他觉得自信的是,如今他修习了内功心法之后,体内的内力源源不绝,令他有了武林高手的感觉,现在他就连将萧寒玦打横抱起来都一点不吃力,而萧兔斯基还是那副深度球状宅相,苏水音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回到中原后,如果萧寒玦痊愈得差不多了,尽管不能下床,但是,但是自己说不定可以做上面的那个……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个话当着萧寒玦的面说,因为不想更进一步刺激刚刚进入“残疾人”行列的萧兔斯基。

现在船上的人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在萧寒玦面前说一些“跑”“跳”的字眼,怕引起萧寒玦的敏感反应,毕竟刚刚落残的人都是极度敏感这些东西的,尤其萧寒玦以前还是身手那么好的武林高手。

萧兔斯基,看起来,真的很落寞很痛心的样子……可怜的萧兔斯基,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们都能看到他眼里深沉的悲伤……令人痛心的萧兔……令人揪心的萧兔……萧兔斯基缓缓转过头,对苏水音道:“中午吃宫保鸡丁吧。”然后继续浑身包裹在被褥里球状宅。

令人痛心的宫保鸡丁……苏水音抹了一把热泪,跌跌撞撞地出去炒宫保鸡丁了。

萧兔,你还算是生物吗?!

萧兔莫名其妙地缓缓抬起头,然后继续球状宅。

***

除涎节,中原大地上最重要的喜庆节日,本来该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合家团圆的好日子,但是今年的除夕,却比往年都要更加惨淡。

就连京城这座繁华大都,此时此刻也死气沉沉,入了夜,便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早早就熄了灯,偌大的一座城池,笼罩在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里,一片沉寂。

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城铁骑那昼夜不息的马蹄声显得分外刺耳,昭示着又有什么人要被灭门了,闻者无不心惊胆战,老百姓缩在被窝里,不晓得哪天就要大祸临头。

这种使人人心惶惶的状况,已经持续了有大半年了。

落霞山庄,京城西城边上的一座废弃已久的园子,传说曾经是一位官品很高的官员拥有,但是随着那位官员被满门抄斩,山庄遂没落下来,据说官员一家银魂不散,时常在山庄里作祟,因此无人敢靠近这幢闹鬼的大宅。

而如今,这座大宅里聚集了一群人,他们都有共同的信念,为此不顾自身的安危而留在这危险重重的皇城中,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信念,就是推翻如今的暴君,还天下清明安泰!!

也就说,隐藏在落梅山庄里的人,其实是反对暴政的义军,而他们的首领,则是在一年前还是身份尊崇的当朝太子——玉霖琅!

玉霖琅,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年前还是一个享尽皇家尊贵的高傲太子,是这个朝廷的大统传人,但是一场血腥的政变,永远改变了他的人生。

一夜间,他失去了所有——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高贵的身份,以及自己最挚爱的人……一切一切都在那场大火和屠杀中化为乌有。

他甚至怨恨,为什么独独让自己活了下来,背负着这充满仇恨的沉重命运,走上一条不归的道路?!

但,他的命是母后用鲜血换来的,是许多忠心耿耿的手下拼死救下来的,是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千军万马,给他换来了一丝逃命的机会!所以他决不能倒下!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要背负着所有亡者的怨仇,向那个如今端坐在龙座上的恶魔复仇!!!

他要让那个恶魔知道,自己,玉霖琅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鬼!!

望着漫天的大雪,充满仇恨的青年不怒反笑,他一拳打在身前的窗棂上,任由鲜血顺着自己的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滴在雪白的积雪上,仿佛只有这样,只有这种痛,才能让他清醒,才能使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一名手下站在门外,拱手禀报道:“太子,人已经来了。”

青年方才收敛仪容,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道:“终于来了吗?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冠和衣饰,走出房门,与等在院子里的一干手下一起鱼贯而出,迎出了大门。

门外,一辆考究精美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马夫跳下车,将车门打开,掀开车内的锦缎布帘,里面随即下来一位英姿勃勃的年轻人,身穿丝绸短袄,里面是青色棉袍,一根玉带束在腰间,腰佩短剑,脚蹬皂靴,一身精干的架势。而这名年轻人的面容,却十分清灵秀气,面如冠玉,木含精光,显示他功力不俗,应该是一名武林高手无疑了。

太子见了他,便先去招呼,拱手作礼道:“在下林朗,见过苏少侠。”显然太子用了假名。

原来这名令太子都为止恭恭敬敬的年轻人,就是近年来迅速在江湖上成名的神秘少侠苏水音,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只知道他剑法如神,并且医术高明,一面行侠仗义、一面悬壶济世,因此有了个绝剑神医的称号,在江湖上声名甚高。

“苏公子请里面坐。”太子盛意邀请。

绝剑神医摇摇头,道:“我有位朋友还在车内,他身体不好,不能受寒。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们准备好了我事先要求的房间了吗?”

太子道:“苏公子吩咐的,我们自然不敢怠慢,请苏公子里面请,在下这就带苏公子去看那间房间。至于公子车里的朋友,在下会吩咐手下将他好生接下车来。”

“不用你们动手。”苏水音冷冷地瞥了太子一眼,自己则再次转身回到车上,未及,便亲自从车内抱出一个人来。看他那仔细小心的样子,好像怀里抱得是一捧琉璃。

而那被苏水音仔细抱着的男子,一身不沾凡尘的白衣,脸庞略显苍白,双目紧闭,面相清隽,沉静如天际清月,若不是一身病骨,应该是一名风神秀雅的美男子才对。

看那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苏水音和这病弱公子关系匪浅,太子不便追问,遂亲自带领苏水音进入山庄。

一行人来到苏水音特别要求的房间,只见这间房内早早就烧好了暖炉,装饰得精美温暖,就是皇宫比起来也没这里显得舒服些。苏水音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男子放到随从抬来的轮椅里,在他身上铺上一方毛毯,才蹲下来轻声询问:“这里你住着可还满意,你看看还缺什么,我这就去置办。”

男子微微张开一双清亮的眸子,淡淡道:“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我倦了。”

“那我服侍你去睡觉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和别人谈,你先睡着,等我办好事,再来陪你。”苏水音道。

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讲话,好像完全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一般。

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顿时激起了太子身边一名死士的不满,这名死士性格急躁,但见自家太子唯唯诺诺,而那两人却卿卿我我,顿时恼怒,心中不平愤懑,双拳紧握,上前一步,就要生事了!


皇朝风云之二剑挽梅华

那名死士看不惯苏水音傲慢的态度,上前一步道:“我家主人如此礼贤下士,阁下却这种态度,未免太过轻慢!请阁下自重!”

苏水音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并不在意的笑:“你们请我过来,仅仅是进个门,就开始对我挑三拣四的,我倒是要怀疑阁下的诚意了。”

太子身边另一名凤眼俊美的男子倒是更加精明,拉住刚才那名冲动的死士,满脸堆笑道:“苏公子言重了,定海他是粗人,不懂得说话,得罪了公子还望多多包涵,我家主人丝毫没有怠慢公子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苏公子此次前来,观阁下的态度,似乎对我们的拜托胸有成竹,吕梁性子直爽,喜欢以武会友,不知苏公子可有雅兴,让我们这些鄙人看看苏公子的神威呢?”

这人一脸狐狸相,说话滴水不漏,分明是想试探苏水音的深浅,看来应该是太子身边的谋士无疑了。

苏水音傲然道:“你们是怀疑我的能力么,无所谓,本公子坐了这么久的车,倒是想活络活络身体来。这里地方小,若是要比,们暂且去院中一试。”

说完,又对那名轮椅里的病弱男子柔声道:“我去应付一些俗事,去去就来,你不要焦急。”

病弱男子垂下眼眸,算是应允,苏水音才解下腰间的佩剑,英姿飒爽,与一干人步出房间,而只留下那名跟来的马夫陪伴病弱男。

走廊外的花园之中,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几株梅树却开得满树梅花怒放,梅雪相映成趣,雅意盎然。那名身材高大的死士乃是太子手下第一猛将,名唤尉迟定海,曾是皇朝骠骑第一飞将军,使得一手好刀法,当下祭出自己的佩刀,就要和苏水音一较高下。

苏水音面不改色,毫无惧色,双手抱在一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尉迟定海懊恼他傲慢态度,做了个揖,利落出刀,刀势赫赫威风,朝苏水音斜劈而来。

这一刀他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试探,苏水音打了个哈欠,道:“这种小打小闹,恁地轻视我!”

于是也不出剑,只是身形一扭,轻松躲过。

尉迟定海见他如此说,当下凝聚精神,一刀紧似一刀,刀法如织,天罗地网,一时密不透风,乃是他最为拿手的尉迟家祖传的逐日刀法,当年便是这套刀法,在与匈奴国的将军比武时胜出,连败匈奴十八位大将,被先皇誉为“天下第一刀”。

这厢刀法越见紧逼追命,苏水音却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认真起来,他身形如燕,在密不透风的刀锋下穿梭游走,看来轻巧非常。刀法虽如神,刀功可断金石,无奈落不到实处,苏水音就像个滑泥鳅,还没沾到他的衣角,他就滑走了。

尉迟定海招招不中,越见烦躁,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宝刀横与胸前,竟是要使出逐日刀法最终绝招——夸父逐日!此招一出,便是同归于尽的极招,苏水音终于认真些,收起戏谑,右手轻扣剑柄,终于要出剑了!

高手对决,只在一刹,只听金石铿然交击,声音刺耳,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绚烂的流转银光如蛟龙,一闪即纵,满园的梅花却因为剑气激扬而散落纷扬,梅雪飘散之中,尉迟定海手中的刀已经应声而断,啪地落在地上。

狐狸相谋士率先鼓掌道:“好个剑挽梅华!好个剑神绝式!区区总算是开了眼界。好啊好啊,此次定海输在剑神绝招之下,输的不冤啊!”

尉迟定海抱一抱拳,闷不作响地退下,而太子点头默许,看来是承认了苏水音的能力。

那狐狸相的谋士还不罢休,追问道:“这招剑挽梅华,乃是剑神公子萧寒玦的独创剑式,莫非苏公子也有幸拜在剑神门下修习剑法?”

苏水音沉吟一下,道:“不错,早年曾经与剑神有过一会,得到过他的指点。”

“无怪乎如此了,苏公子这么年轻就尽得剑神真传,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成为新一代的剑神!”狐狸相大拍苏水音的马屁起来。

而厢房之内,守着病弱男子的马夫眼看苏水音出去半晌都没有回来,又见病弱男子似有倦色,便恭敬道:“二公子,是否要属下服侍您就寝呢?”

病弱男子闭目点点头,马夫就先去铺床,铺好后,才过来为病弱男子宽衣解带,脱到只剩下里面的亵衣时,就将他从轮椅中轻轻抱起来,送到床上被褥之内,并将轮椅推到他的床边放好。

服侍他睡下之后,马夫就守在离床三丈之外,默默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守护病弱男子。想到那床上的男子,就是曾经天下风华无双的剑神,当年战群邪、斩邪佞、力抗狂魔,为武林为苍生豁尽心力,不惜落下一身病残,想到这,他鼻子就觉得酸了起来,曾经神采飞扬、白衣冷剑的萧寒玦与如今躺在床上,不得不依靠别人照顾勉强度日,此情此境,叫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但自从他奉命守护二公子以来,虽见他残废沉疴,一把病骨,但却不得再次从心底佩服萧寒玦:饶是被命运折磨到这种田地,却从不听他抱怨呻吟,从不见他有丝毫懦弱低头,他的目光依旧那么淡定坚毅,一个人默默地和病魔斗争,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动容?即便他足不能行,即便他一身残病弱不禁风,即便他筋脉俱损的双手甚至连药碗都端不住,但,光是那份不向命运低头的清绝傲骨,光是那一双面对苦难从容自若的深邃眸子,就足以倾倒众生了!

马夫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样世上无双的人物,就是这般顾守他一辈子,也真真值得了,苏公子真是幸运,竟然能得到这天人一般人物的心,而对于自己来说,那躺在床上的人,就和天边的冷月寒星一般,可望而不可及,在他眼中永远散发着淡淡圣洁光辉,而自己,只要这般保护着他,就堪堪满足了。

呃,这个妄自菲薄的马夫,就是萧洌阳身边的侍卫之一——萧劲风了。

没错,他还活着,而且被萧洌阳派到萧寒玦身边卧底,但是现在他的心理状态稍微有一点小小的偏差罢了。

但是不用担心,马上将会出现的一系列事件,将会彻底打破他那小小的、稍微有些偏差的观念。

这一连串的事件之端,来自于床上的被神圣化的萧兔斯基的一个小小的动作——起夜。

话说,萧兔斯基今天喝的水怪多的。

从上马车之后,就喝了苏水音配置的据说是壮骨粉的特别药汁,然后开始喝他亲手熬得骨头汤,然后附庸风雅一阵喝了些上好的茶叶茶,又喝了一些苏水音特别调制的怪味饮料,叫什么“古代可乐”,晚饭又吃了稀饭。

所以上床后没多久,萧寒玦就有些憋不住了。

他很想去方便,但是床帐外有萧劲风那家伙守着,他不想叫他来服侍自己方便,这种事情,连苏水音替他做,他都觉得尴尬。

所以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

于是他敲敲床沿。

萧劲风便如同忠实的猎犬般走过来,问道:“二公子,您有何吩咐?”

萧寒玦道:“去看看水音来了没有?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可是,苏公子说叫我留在这里守护您,我不可以……”

“去吧,我没事,好好地躺在这里,有谁会对一个残废下手?再说这里把守森严,他们有求与水音,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吧。”萧寒玦道。

萧劲风仍然犹豫不决。

萧寒玦只好道:“我要起夜。”

萧劲风听了,心中明了,这种耻于开口的事情,除了苏水音,自尊极高的萧寒玦不会假手他人,于是只好道:“二公子,我去去就来。”

萧劲风走了之后,萧寒玦便掀开床帘,然后双手扶住床沿,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拖到轮椅上,然后再将双腿搬到轮椅的踏板上,好不容易做完了这一切,他双手按住两侧的铁环,用力转动起来——平时都是别人推他,他很少自己掌控轮椅,这一试,顿时觉得不顺手,加上地上为了防止他掉床而铺了厚厚的地毯,轮椅在上面行进更加困难,光是使轮椅掉头,就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憋死了。

萧兔斯基在轮椅上静默了一下,终于双脚落在地面上,直接跑到和厢房相连的特制便所去了。

一会儿之后。

得到解放的萧兔斯基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忽然他想到:怎么这么久,萧劲风都没叫来苏水音呢?

出了什么事情呢?

萧兔斯基歪头,冒出一个“?”


话说,自萧兔躺到床上的时候,苏水音和太子就在客厅开始了密谈。

苏水音坐在上座上,手拿香茗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然后才问道:“公子你不惜大费周折从江南找到我,然后开出天价将我请到这里,莫非是有什么登天一样的难事?”

太子笑道:“公子言重了,其实在下只是想拜托公子一件事,就是找人。”

“找人?仅仅是这么简单?”苏水音奇道。

“说简单,其实也并不简单。”太子卖了个关子。

***

皇朝风云之三螳螂捕蝉

话说,客厅之上,太子对苏水音拱手道:“苏公子,其实我们拜托之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乃是希望苏公子能帮我们找到‘云海奇人府’。”

“云海奇人府?你说的可是有天下智囊之称的、由这世上最顶尖的智者组成的奇人府?”苏水音见识不浅,随即面露惊讶道。

太子道:“正是,不瞒公子,我们确实在谋划一件关系国家兴亡的大事,而如今我们急缺人才,最缺的就是这种能出谋划策的智囊,要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尤其是能运筹帷幄的智者谋士。而奇人府便是专门网罗天下奇才的组织,我朝开国军师以及盛世治国宰相,俱都出自奇人府,奇人府中出来的名士,经天纬地,真真乃是天下栋梁之所。

“可惜奇人府数十年前因为谋划对抗天幕和任天狂一事,遭到天幕剿杀,至此隐入暗处,不在江湖上显露。如今奇人府隐匿,但并不代表奇人府已经灭亡,因此我希望苏少侠能替我们寻得奇人府!”

苏水音翘起二郎腿,连连摇头道:“世上比我身手好的高手多的是,为何偏偏叫上我?”

狐狸相的谋士道:“苏公子,其实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您曾经拜萧家的圣手公子萧洌月为师,习得悬壶济世的医术,其实萧洌月便是奇人府中一名成员,因此将此事委托给您,再好不过,而切您素有正义之心,我们谋划布局,也是为了天下大义,事成之后,我们定会重重厚谢苏公子!”

苏水音笑道:“原来是想靠我拉关系,好吧,看在你们的厚礼之上,我也就给你们做个跑腿和牵线。”要知道,他可是收了太子十万两的金银珠宝以及求之不得的珍贵药材,只不过做个跑腿,这么好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

“如此多谢苏公子!”太子带着一干人向他深深行礼,礼数做到家,令苏水音很是受用。

太子之所以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降贵纡尊,乃是因为半年前,在萧寒玦等人远征魔宫岛时,在中原所发生的一场血腥的政变!

话说,七年前,太上皇驾崩,传位于正宫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祈帝、太子玉霖琅的亲生父亲。

祈帝性格温和,待人宽厚有仁德,被称为仁君。但不料半年前,一向深受祈帝信任的十七王爷玉思明突然叛变作乱,发动政变,集结大军逼宫,更是在宫内展开屠杀,血洗皇宫,祈帝和皇后双双遇难,太子侥幸逃出。

而玉思明在政变成功后,自己坐上了龙座,皇袍加身,篡位称帝,是谓当今的明帝。

明帝登基之后,手段专断独裁,很快就开始清洗朝纲,铲除异己,不少正直的老臣遭到灭门之灾,说错一句话都有杀身之祸,光是明帝登基第三天,在朝会之上,因为直言指摘明帝篡权一事,短短的一个上午,被推出午门斩立决的一品大员就多达三十余人。

从此朝纲上下无人再敢有任何异见,而明帝更下达旨意,杜绝民间风言,清洗之风下达民间,铁骑兵日夜巡守,一经发现口出狂言者,鞭杖三百,异议皇威者,斩立决。

一时皇城内外,阴风惨惨,连过年这种喜庆的节日,都没人敢出门露头,一座皇城顿时变成了如今这般死气沉沉。

而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子秘密留在了京城里,并开始筹划复仇大计。由此,才特地去雇佣苏水音,希望找到传说中的奇人府,为自己复国寻找可用之才。

话说,正当太子和苏水音详谈的时候,萧劲风推门而入,在苏水音耳边耳语了两句,苏水音便脸色一变道:“我这就回去。”于是起身要走。

***

萧寒玦所在的便所以描金的屏风与外面间隔开,内里的布置也是极尽奢华,精美的雕漆木架子上摆着一打白色的丝绸,马桶也是经过特殊设计,上面盖着盖子,雕了一圈异兽花纹。内里还点着熏香。

在这样的便所方便,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

萧兔斯基提了裤子,准备再爬上床去睡他的觉。这种天气,下着大雪,没有什么比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更加令人惬意的事情了。

但,细琐的声响却从他头顶传来,那是在屋顶上——一种只有轻功高明的武林高手才能发出的细微声响,萧寒玦耳力过人,又恰巧在他的头顶,故而注意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便所正上方的房梁,没错,的确有人在房顶上蹑手蹑脚地走着。

屋外,房顶之上,大雪之中,十几名黑衣人正飞檐走壁,将落霞山庄逐渐包围,其中两名黑衣人监控住了萧寒玦所在房间,他们慢慢掀开砖瓦,向下观望,见那舒适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轮椅,上面倚着一名面色苍白的病弱男子,披着外衣,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卷,在灯下夜读。

两名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人从怀里拿出装着迷香的竹管,要对下面人下毒。然而,那轮椅上的人此时有了些动作,只见病弱男子似乎是倦了,放下书卷,吃力地转动轮椅来到床边,然后撑着椅子的扶手,将看来半身不遂的身体往床上拖拽。但他双臂无力,颤抖不已,竟从轮椅上跌落在地,再要爬起来已经力亏,在地上扭动挣扎也起不来,状况凄惨。

而男子仰面朝天,也令屋上的两名黑衣人看清了他的相貌,其中一名黑衣人小声道:“这人不是……剑阁之主萧寒玦吗?”

另一人看清后道:“是他,是他!缉杀榜上有他的画像,这可是重大发现!要速速禀报给统领!”

“不,我们先行擒拿,将他活捉更好!看他的样子,一如传闻中成了个废人!”

两名黑衣人商议既定,便从屋顶轻盈飞跃而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萧寒玦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公子,我们是来添火的下人。”黑衣人道。

“不要进来!”兴许萧寒玦真的以为是仆人来访,还在维持最后的尊严。

“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要不要小的帮忙?”其中一名黑衣人竟饶有兴趣地戏弄起昔日不可一世的剑神来。

“我没事!不要进来!我自己能行!”萧寒玦倔强慌张地道。

“公子!您真的摔倒了?!我们这就进来了!”黑衣人捂住嘴笑道。

“不用你们多事!”屋里传来无助男人的咆哮声,听起来是那么可怜。

“公子,我们进来了……”黑衣人玩得兴起,还真的推开了门。

“滚出去!!”残废的男人绝望地吼叫着,将一个茶杯砸了出来,他在拼命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殊不知那他可怜的自尊,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另一名黑衣人感慨起来。

“我觉得戏弄这种人,应该很有趣!”那名贪玩的黑衣人轻声道,他解开自己的头巾,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粉嫩面颊,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他将身上的夜行衣扯下来,露出里面的粉绿小袄,竟是一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于是就这般款款迈着小步进入卧室,还故意道:“公子,我是添火的小三,您怎么了?何必这么倔呢?叫我们下人扶一下你又不会少块肉?”于是走到床边,去扶那跌得趴地不起的男人。

可他将那地上的外袍掰过来,里面却翻过来一个棉被,哪里有人的踪迹?

“金梁,你看见那人了吗?”绿衣少年讶道。

门口的黑衣人也扯下面罩,露出不输绿衣少年的粉嫩面容,一脸疑惧道:“我也不见有人离开,这里只有这一处出口,四面是墙,那人莫非躲起来了?他是残废,能躲到哪里呢?”

两名少年遂搜查起来,但是翻遍屋内每个角落,也不见刚才跌落在地的男人,莫非是见鬼了?

真的,一点都找不到那男子的踪迹。

那么,刚才在门口和他们一唱一和的那个“倔强残废男子”到哪里去了呢?

一种冰凉的感觉划过他们的心头。


客厅之内,苏水音正起身要走。

但随着门口响起的骚乱,屋内的众人都凝固了一下——门口传来的,分明是厮杀的声音?

“不好!!”苏水音惊呼一声,现在萧寒玦身边没有一个人看护!

萧劲风脸色一白,立刻冲到门前,要前去营救。

打开大门,门外明晃晃地十几把刀剑,几十名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萧兔!”苏水音咬紧牙关,心中呼唤着那最挂心的人,手中的剑已经抽了出来,就要和敌人拼杀。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死期到了!”一人背着手,从杀手的包围中走了过来,这人一脸阴鹜,鹰钩鼻子,浑身杀气,看来就绝非善类!

“是你!侍卫统领元重义!就是你背叛了父皇!”太子眼见仇人站在自己眼前,双目血红,恨不得上去将仇人碎尸万段。

“我道是谁在这里密谋作乱,原来是前朝的丧家小犬啊!”被称作元重义的男子看见太子,嘴角扯出一抹阴险的笑,他张开双手,一挥,身后就走出来三名俊俏少年,每名少年都手持长剑,双目暗含戾气。

这些少年,虽然年纪尚幼,但据说已经武功超绝,是明帝豢养的十三名养子中的两人,对明帝绝对忠心,当年曾经随军西征,仅凭他们十三人之力,就夷平不少城池,号称“十三血云孩儿”。

“杀了他们,取下玉霖琅的首级!”侍卫统领元重义下令道。

那三名少年中的一人斜眼一挑,冷哼道:“元重义,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另一名少年道:“此次父皇叫我们来铲除叛党,这老狗非要跟着,真真是碍手碍脚。”

第三名少年道:“此人甚烦,卖主求荣,杀了算了。”

元重义听见他们这番话,怒气爆发,骂道:“你……”

一个字还没说完,人头就飞了起来,没人看清是哪一名少年出的剑。三名少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嬉笑如故。

***

皇朝风云之四众叛亲离

落霞山庄被围困,苏水音和太子等人被困在屋内,门外的死士,尽被明帝特派的杀手赶杀殆尽,太子苦心经营半年,一朝覆灭,不过是瞬息之间。刚才还充满自信、刚刚开始步入复仇正规的太子,脸色变得比死都难看,他后退几步,猛地坐倒在椅子上,颤声道:

“你们!你们!”

“你是白痴吗?就凭这寥寥几十个人,就想颠覆圣上的江山?”“十三孩儿”出声质问。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扶手又站起来,怒骂道:“你们这些畜生!我玉霖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停止复国大业!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为厉鬼,让那玉思明不得好死!”

尉迟定海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声音低沉道:“殿下!”

“定海!你不用护着我!今天到了这种地步,我不会再退缩了,我要和你们共同奋战!”太子热血翻腾,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

谁料,素有铁面将军之称的尉迟定海却断然道:“殿下,请你放下兵械,速速兵解,说不定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看在殿下多年的知遇之恩,定海才进言一劝,殿下,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太子一听,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他气得手指直颤,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你是叛徒!!”

尉迟定海迟疑了一下,才道:“殿下,其实军师也和我一样。”他所说的军师,便是那狐狸相的谋士。

狐狸相的谋士叹了口气:“定海,你何必说得那么直接?”

太子心中信念轰然崩塌,颓然倒在椅子上,手中长剑锵然落地。

这两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复国途上最信任的两人,眼下竟然连这两人都是叛徒!?

他才不过十九岁,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尔虞我诈,更不知道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忠心,只有利益往来罢了。

苏水音和萧劲风也大为吃惊,原来这太子身边没一个好人。苏水音吞了口口水,问萧劲风:“你不会也被收买了吧?”

萧劲风心虚,其实他也是萧家老大派来在苏水音身边卧底的人,为的就是勘查萧寒玦究竟是不是真的残废了,并把最新的动态秘密汇报回去。

但是他还是违心道:“属下自然对公子忠心不二。”

现下的形势,局势竟是一边倒,太子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他又不会什么上层的武功,看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苏水音上前一步,对“十三孩儿”中的三名孩儿道:“各位,我只是过路打酱油的,并不知道你们具体的恩恩怨怨,能不能放我们先行离开?”

一名孩儿看了他一眼,撇嘴道:“陛下有令,闲杂人等,一概诛杀。”

苏水音一听,心中咯噔一声,问道:“那你们杀人时,可有见过一名坐在轮椅里的男子?”

那孩儿不耐烦起来:“哪里来的嘈杂的狗,三哥四哥,我受不了了,我要剁了这只狗。”说完也不等另外两名孩儿点头,就挥剑朝苏水音斩来。

苏水音剑如流星,一套潇洒绝伦的剑挽梅华挥洒而出,便与那名少年缠斗起来。少年叫好道:“好剑法!”竟是被挑起了战意,越战越勇起来。

然而苏水音剑法精妙,略胜少年一筹,争斗三十余招,少年渐渐落了下风,苏水音心中窃喜,当下一招赶一招,极尽华丽剑式。

少年心急起来,骂道:“都是哪里来的刁钻招式?”

此时,狐狸相的谋士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解释:“剑挽梅华,是剑神萧寒玦出道时自创的绝招,华丽纷繁,但并非无懈可击,此套剑法的缺点在于只攻疏守,尤其下盘根基不稳,极易被人补缺查漏,因此必须依靠许多华而不实的剑式迷惑敌人。五少王,你避过他那些障眼法,专攻他下盘即可!”

少年冷笑,道:“不要你多嘴!”但是手中剑式一边,真的只攻苏水音下盘,招招都在他腰腹间比划,苏水音被识破弱点,心中着急,招式顿时紊乱起来,一套剑挽梅华也挽不出来,只能勉强自保。

萧劲风见状,连忙抽出腰间鞭子救援,身边的尉迟定海却道:“末将陪你一陪!”便举刀而上,与萧劲风斗坐一团。

而太子兀自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迷离,显然还陷在刚才的打击之中。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苏水音被人抓住弱点,处处受制,紧逼之势已经转为步步后退。而他心中挂念萧寒玦,招式越出越乱,此时另外一名孩儿加入战圈,和尉迟定海一同紧逼萧劲风,余下一人虽然不动,但是眼珠乱转,伺机而出。

那人观察良久,见苏水音招式不熟,乱了阵脚,于是嘿嘿一笑,手中暗扣了一把染毒的飞刀,就要出阴招暗算苏水音。

不料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铮铮琴音。

这突如其来的琴声虽是优美无比,但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确实恁般诡异,众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目光投向外面——是谁能在重重包围中,还有闲情逸致弹琴来的?

那琴声似乎就在不远处,弹了片刻,噶然而止,更加令人觉得奇怪。

“是谁?”四孩儿扣住暗器,警惕地转身望向身后,身后门外是密密麻麻的大内暗卫,哪有其他闲杂人等?

但当他再度转过头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如其来出现在紧贴在他身边的位置,四孩儿吓得“呀”地叫了一声,跌坐在地。

突然劈头盖脸神秘出现的这名男子长身而立,风姿绝伦,双手倒背在身后,一脸冰霜。

他一抬眼,便如冰刀加身般锐利冷冽。

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你是谁?”狐狸谋士一张嘴弯成个A,张着嘴巴问。

“是鬼?!”三孩儿有些迷信。

“有些面熟……”尉迟定海略有沉思。

“他他他是?!”五孩儿一时暴不出名字。

“太傅……是你显灵么?你放不下我么?”太子已经迷幻状态了。

“啊!”萧劲风叫道。

“萧兔斯基……!!!!?”只有苏水音o(>-<)o说对了。

萧寒玦冷冷地扬了扬嘴角,一身寒气,和刚来时的病弱之相判若两人,也难怪那些人忍不住他来。

低沉的嗓音如冰泉,缓缓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剑挽梅华,只是一套练手之作。剑阁的剑法,并无瑕疵。”

说完空手凝聚剑气,隔空朝那四孩儿随意挥了一招,广袖流云,并无剑招剑式,也无神兵在手,徒留无穷无尽的剑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少年避无可避,生生受了这一招,他便像呆瓜一样僵立,双眼翻起白眼,随即如同僵尸一样生生倒下了!

狐狸谋士惊呼:“传说中的心念之剑!你斩断了他的精神!你是……是真正的剑神?!!”

萧寒玦看都不看他,道:“要死要留,决定吧。”说着径自走出大门。

屋里一干逼杀者,此刻已经达成共识,狐狸相谋士道:“看他气色,是久病硬撑之相,此人心智异常,品行偏激,极为危险!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杀!为老四报仇!”另外两名孩儿,连同尉迟定海,丢下萧劲风和苏水音,拔出武器就冲了出去。

一道门帘,顿时成了两个世界的分割线。

狐狸谋士屏住呼吸,紧张地在屋内伸着脖子张望……而太子已经用匕首架住了他的脖子:“高兮然!你骗我!去死吧!”

“住手!”苏水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冲动。”

门帘外,本来该是一场激烈的打斗,但是半天都毫无动静,一会儿过后,萧寒玦又气定神闲地走进来,道:“清理完了,走吧。”

“萧兔!你的腿刚好,怎么可以妄动真气到处乱跑呢?”苏水音跑到他身边搀住他道,“我扶你回去休息,不然,抱你回去也行。”

而萧劲风很受打击的样子,嘴巴一直没合拢:“二公子,你……你没事?你……你不是?!!”

萧兔斯基道:“我只是在休养。”

一句话,击破了原来萧劲风对他种种美好的印象,什么风轻云淡,什么淡泊明志,什么身残志坚!所有的一切一切,现在想起来,只能用两个字来总结:

懒死!

果然这世界是不真实的……不,或者说一切皆有可能,补充一句:关于那突如其来的琴音,那是萧兔在构思怎么出场救人最帅气时想到的一个点子,就把隔壁的琴拿出来弹了两下,本来准备弹着琴进来的,但是因为施行不实际,所以弹了一点吸引敌人的注意后就被扔掉了。


“不要抓我们!我们才第一次出任务而已!”那两名闯入萧寒玦卧室的少年此刻被五花大绑,被扔在房间里哇哇大叫。

而其他人——太子、萧劲风、苏水音已经开始匆忙地收拾东西,准备在明帝的大军来到之前离开。

萧寒玦坐在轮椅里,手拿着一卷书,对他们充耳不闻。

苏水音走过来,拿出匕首割开绳索道:“快滚吧!留你们一条狗命!”

那两名少年就连滚带爬地赶忙跑了出去。

“萧兔,马车准备好了,我抱你上去。”苏水音对自家萧兔爱护有加,虽然他早就知道萧兔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不用了。”萧兔站起来,“从今天起,我自己就能走路了。”

“真的?”苏水音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个长盒子,送给萧兔斯基,“这个给你。”

萧寒玦打开盒子,==道:“这是什么?”

苏水音兴奋地解释:“是拐杖剑,每一个里面都藏着一把利剑,和双璧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么,这就叫双拐剑了?”萧兔==地把盒子里面的拐杖拿出来。


皇朝风云之五乔装改扮

太子、狐狸谋士、萧兔斯基、苏水音都挤在马车里,而萧劲风则驾车,一行人在深夜的京都街头驾车狂奔,身后追杀的是皇都的铁骑,马蹄不惜的声音传遍皇城的各条道路,纷纷包抄那辆势单力孤的逃亡马车。

萧劲风拼命赶车自是不用说,而马车里的众人也各怀心思。

狐狸相谋士被点了穴道五花大绑,还冲着他们道:“你们放弃抵抗吧,明帝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不死,若是被铁骑抓住,你们将会面临最残酷的刑罚!~你们知道什么叫五马分尸、凌迟吗?”

苏水音道:“玉思明那个奸诈的狐狸,就算我们束手就擒也不会有好结果,你死心吧!不要妄想让我们自投落网!”

太子则一拳打在狐狸相的脸上,骂道:“你这个卖主求荣吃里爬外的叛徒!!”

狐狸相被打得鼻血长流,兀自还笑道:“打吧使劲地打吧,反正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他算准他们现在将自己挟持,目的是为了从自己嘴里套话,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但是苏水音却冲他神秘兮兮道:“你最好说话放聪明点!惹恼了他,你真的会没命哦!”说着用拇指朝一边默不作声的萧寒玦指了指。

狐狸相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研究过剑神萧寒玦的资料,知道这个人是个随心所欲的偏激之人,想杀人就杀人,见魔伏魔,见佛杀佛,佛魔共杀,杀欲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照杀不误。近几年在江湖上,已经把萧寒玦列为仅次于任天狂之后的狂人煞星,于是他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那种眼光,就好像萧寒玦是一具杀人机器似的。

萧寒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手臂,没有说什么。

而太子则突然站起来,不顾车辆的颠簸,想要跪下,无奈车厢狭小,他的头都磕到了萧寒玦的膝盖上,他痛哭流涕道:“剑神!我求你!助我复国!一旦复国大业完成,我将半壁江山让与你坐,封你做异姓王!”

萧兔斯基没什么反应,倒是苏水音开始兴奋起来:“你要让他做王爷吗?萧王爷?那我能不能做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当然可以!不要说带刀侍卫这么小的官职,就算是大将军之位也可以……”太子目光认真道。

“痴人说梦!”狐狸相终究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又多说了一句,被太子又揍了一拳。

“萧兔做王爷啊……我做带刀侍卫……”苏水音陷入了幻想,想象着身穿银丝白蟒皇袍、头戴明珠冠、雍容华贵的萧寒玦,随从拥前呼后,而他坐在精致的轮椅里,目光慵懒,修长的手指架着自己的下巴,观看王府水池中游走的红色鲤鱼,一副醉人的容姿;自己是他身边的带刀侍卫,只有自己能照料他的起居,别人他都不允许靠近,他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抱到王府繁花盛开的牡丹丛中,解开他华丽的衣袍,然后……萧王爷双目氤氲地看着自己道:“水音,我,已经被圣上指定要去塞外和亲,只怕我们……”

“别怕,寒儿,我带你闯天涯,我会照顾好你……”

……“啊啊啊~不错的样子……”苏水音带着一脸幻想的傻笑道。

旁边默不作响、身披锦被的萧兔斯基也有自己的幻想:

当上王爷之后……就……【因为萧兔的幻想太过黑暗,以下删除若干字】

随即,阴暗的萧兔在被子里“呼呼”两声,让车厢的气氛达到了冰点,也让苏水音打了个哆嗦,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醒过来。

太子一脸期待地问:“怎样?你答应了?”

“别傻了,那么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答应呢?”苏水音很实际道。

21世纪的人都知道,理想和现实,那就是两回事啊两回事啊两回事啊两回事!!!!!!


就在车厢里的人意见不一嘈嘈杂杂之时,皇城铁骑终于从四面八方逐渐朝他们所在的街道靠拢,眼看前面不远处已经隐约可见追兵的身影,萧寒玦道:“我们下车!分散目标!”

于是四人和萧劲风都跳下马车,将狐狸相扔在地上,而其几人则各自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太子不会轻功,惊惶起来,以为他们要丢下自己,这时萧劲风已经把他背上,他只觉眼前一花,耳边呼呼作响,自己就身在了高处,吓得他紧紧抓住萧劲风的肩膀。

而萧寒玦和苏水音则双双携手同行,两人在高低错落的房顶轻盈地起伏越腾,真好比一对比翼鸟一样。

而他们所走的方向也不一样,萧劲风披上暗色的披风,将太子掩盖,而苏水音和萧寒玦则负责吸引下面追杀者的注意,故意跑得慢一点,并和萧劲风越行越偏。

萧寒玦一手拉着苏水音的手,身上则背着长形剑匣,里面装着苏水音送他的双拐剑。

他们的身后,铁骑兵仍不放过,纷纷搭箭扬弓,对准两人。

一时四面八方,箭雨袭来。

苏水音终于害怕起来,惊叫压在喉咙里,差点就叫了出来。

萧寒玦却一脸沉稳如山,他骤然将苏水音打横放倒,然后将他抱在胸前。

“啊啊啊!!”苏水音大叫起来,不知道萧寒玦要干什么。

萧寒玦再现绝技!

眼见箭雨纷纷而至,都冲着他们落脚之处席卷而来。萧寒玦不动不摇,静待片刻。

苏水音牙齿打颤,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射成刺猬。

就在无数冷箭欺至萧寒玦周身、避无可避的刹那,算准精确时机的萧寒玦骤然拔起身形!

他跃上丈高的距离,正踩在高射的羽箭上,借着这瞬间的力道,他长啸一声,双足动作如电,连踩数只还在疾飞的羽箭,提起全身功力,再拔十丈!

一时间,他的身形终于在铁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他已经跃上高空!

铁骑兵中,为首有一名铁臂神射手,曾经射下过天上疾飞的老鹰,他目力过人,眼看这奇人高跃,心中赞叹一声,于是解下背上铁弓,瞄准风雪中高高在上的白色飘忽的身形,灌注双臂真力,朝着萧寒玦再发三只力道千钧的铁箭!

萧寒玦抱着不敢睁眼的苏水音,尚在高空中,见三只铁箭超越其他羽箭,直指自己呼啸而来!

他冷然一笑,在半空中纵身腾转,再次扬足借力,短短瞬间,一气呵成一套动作——单足踩住一箭、踢偏一箭,躲过一箭!

借着三箭之力,萧寒玦三度高跃!!!

苏水音张开眼睛,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竟显得宁静无比,他转过头,斜瞥身下——被风雪笼罩的京都,显得如此之小,他们到底在多少米的高空?是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吗?

自己和萧兔为什么不下降反而还在上升呢?

自己在飞吗?

是的!!

在飞!!

“啊啊啊啊啊!!!!”苏水音大呼,已经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兴奋,他只知道,心中也只涌现出那一句话!

“superrabbit!!!!!”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道路都被雪封了,京郊的官道小路显得分外寂寥。小路边有家简陋的小店,买些简单的茶水热菜,以供旅人之用,但是今天开门大半天,也不过只迎来了两名客人。

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背着一个似乎是生了病的男子走了进来,年轻人手里还拿了一副拐杖,看来是那生病男子的。

店家连忙搬了粗陋的木凳子,帮年轻人把那男子放下来。男子坐定,露出面容,竟是如此俊美的一名优雅公子,店家看了咂咂嘴,暗叫可惜。

年轻人也是一副俊俏模样,他把那公子放下后,自己掰下靴子扣扣上面的泥雪,乍舌道:“乖乖,泥水都溅到我膝盖了!”

这名年轻人,就是苏水音了,而那为了不弄脏自己鞋子衣袍,要他背的公子,便是萧兔斯基了。

萧寒玦微微笑道:“倒是累着你了。”

“我不累,”苏水音穿上鞋子,叫店家去做一些热汤热菜来,然后才对萧寒玦道:“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

萧寒玦道:“我有一名出师过的弟子,他就住在京城,我们可以先去他那里投宿。你我乔装改扮一下,我们在这里等等萧劲风他们。”

“你的弟子该不会出卖你吧?”苏水音置疑。

“我教过的弟子,只有一个不成气候的,就是乐玄煦羽。”萧寒玦颇有自信。

苏水音想想道:“好吧,如今我们也只好如此了。”

不多时,店家端上来一顿白菜炖牛肉,苏水音趁机问道:“老板,这附近有村镇吗?”

店家如实道:“客官,离这里往东一里路,有个福安镇。你们若要进京,可以先去那里躲躲雪。”

“好。”苏水音从怀里掏出银钱来打赏店家。

门口外,一队连夜追赶的铁骑兵经过,其中一名校尉要下马去店内搜查,另一名校尉道:“那两名乱党是流亡逃窜之徒,断然不敢走这种大路官道,更不可能停下来在在这里吃饭打尖,我们快走,莫要耽误的追击!”

于是一队人就这样匆匆而过了。


半天后。福安镇内,苏水音买了一些乔装用的衣物,然后匆匆回到无人的乔木林中,那里他扫出一块空地,用风衣铺地让萧寒玦先坐着。买来物品后,苏水音就开始为自己和萧寒玦装扮起来。

……“好了没有?”萧兔斯基任苏水音摆布。

“再等一下!”苏水音已经摆弄了半个时辰了。

萧兔耐心地等待,终于,装扮稳妥。

“啊~真好看。”苏水音捂着嘴偷笑起来。

“是什么样的?”萧兔“?”


皇朝风云之六萧兔花魁

话说,苏水音对萧寒玦装扮一番,感觉甚为满意。手头没有镜子,萧寒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打扮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苏水音给自己穿得和梳的头都是女装装扮。

“人家绝对想不到你会扮成女子的,所以女装是最安全的。”苏水音满意地捏着自己的下巴道。

萧兔斯基问:“那为什么你不扮成女装?”

原来苏水音自己是一副贩夫走卒的打扮。他一身土布棉衣,带着棉帽,脸色戴着一张平庸的人皮面具,活脱一个商贩的形象。

苏水音辩解道:“我若不扮成你丈夫,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别人会起疑。来,娘子,我带你进城。”

说着把萧兔斯基带到他买的骡子拉的平板车上。

萧兔只好坐在上面,怀里抱着包袱,和赶车的“丈夫”一起,再次进京。

苏水音坐在车头,挥着鞭子,在泥泞的路上赶着平板车进京,如此颠簸了大半天,终于来到城门口,门口把守森严,许多兵士正在一一排查过往的路人。

苏水音想,自己不能太紧张,会被别人看出马脚,于是他一边赶车,一边故作轻松地唱歌:

“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我和阿诗玛回家乡……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微笑~一定要嫁给我……嘿、嘿……”

萧兔斯基颇为不屑地露出==的眼神。

什么吗,人家萧兔可是古代的音乐家。

果然,他们被门口的看守注意到了,于是一名官差走过来盘查他们。

苏水音心里头紧张起来,满脸赔笑地迎上去:“官差大哥,我们是进京来投亲的。”

官差道:“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城内搜查叛党,进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查。报上你们的姓名、来历,到那边去画押。”

苏水音连连称是,将骡子车牵到门口的一张桌子边,对着书记官道:“小人名叫苏富贵,我妻子名叫阿诗,因为村里闹饥荒,所以来京城投亲,顺便谋个生路。”

就是外来打工人员和北漂一族啦!苏水音心道。

书记官没什么表情道:“你媳妇全名叫什么?还有,把她头上的纱巾拿下来,我们要对过通缉图文才能让你们离开。”

苏水音道:“我老婆……她名叫……呃……林……柳诗音。”因为他想到以前有个武侠片,里面有个天下第一美女就叫林诗音,自己不妨给萧兔这个名字。

说完把萧兔头上包着的围巾拿下来。

周围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寒玦的身上,连后面排队进城的人都议论纷纷:

“真是美女!”

“从没见过这枚美的女子!”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苏水音:啥?!竟敢说我是牛粪!(=皿=)】

一种自豪的心情在苏水音的心底涌起,他很早就想像他们连锁店的其他工友一样,把自己的漂亮女朋友带来,让大家羡慕一番,如今,这个小小的虚荣心用一种曲线的方式满足了。

萧兔斯基,依旧面无表情,现在的他脸色擦了淡淡的胭脂,嘴唇涂成绛红,本来很有英气的剑眉也被苏水音自作主张地修成了弯弯细长的柳叶眉,(可怜的萧兔斯基,他连自己的眉毛被剃了还不知道),长发被随意完成女子的发髻,用一根粗银簪子盘起来,穿着并不显眼的青色碎花袄,作为一个新过门的媳妇儿,“柳诗音”的穿着是朴素的,但这并无损于他的美貌,事实证明,很多人对端庄娴静的女装萧兔一见倾心。

苏水音把头巾再次给萧寒玦围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城了。


白日里京都的大街,和夜间相比又是另一种风情,虽然街上行人比以前要少了不少,但仍不愧是天子脚下,比起许多地方上的城镇来要宏广繁华得多,街上摊铺林立,五花八门,热爱购物的苏水音目不暇接,好几次都几乎忘了赶车。

不过他们现在还在受到通缉,不然苏水音早就跳下车去逛街了。他吞了口口水,想到他们到现在还没怎么吃饭,而大部分银两都落在了那辆被丢弃的马车里,太子许诺的十万块钱还没有到账,包袱里剩下的银钱又不多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安身的地方、吃一顿饱饭再说吧!

于是,苏水音把骡车停到路边,从车上拿出事先做好的横幅用树枝顶着悬挂在车边,上面写着“妙手回春,专治疑难”,就算是开始开张做生意了。其实早在逃离京城之前,他就和萧劲风约定,以这种横幅作为见面的暗号,这样,一边可以赚钱,一边还可以等人,真是一举两得。

萧兔斯基则围着头巾,把手抄在袖子里,盘腿坐在骡车上,宅着不动,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名村妇。

说来也是恰巧,苏水音把横幅扯起来没多久,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巷口走过来,过来求医:“郎中,我有个活儿要你接。”

苏水音道:“我们这里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女子神秘一笑道:“好,郎中你随我来,但有一条,你要给病人保密。”

“好,那是自然。”苏水音点头。

“还有,一会儿到了地方,无论谁问你,你就说你是大药房出来的,不许说你是江湖郎中。”女子道,原来她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的一名歌女,同伴患了病求她去找大夫,为了多贪几个钱,她不愿去真正的医馆求医,反而随便在街上拽了一名江湖郎中来。

不过也算是那名患者好运,苏水音的医术比医馆的大夫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于是女子就带路,苏水音牵着骡车在京城的巷口里七转八绕起来。

京城的小巷盘根错节,越往深处,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高低错落的瓦房木楼分割出了一条又一条杂乱的小路。骡车在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板路上发出格朗格朗的声音。鸡犬之声不时从那弄堂里传出来,偶尔还能在人家的窗台上看见慵懒的猫。

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苏水音他们被带到了一处深处京城街巷深处的楼房前,这木楼临街而建,有四层高,依着着拐角的位置建造,窗户朝外,除了外形比其他民居更加精致一些,门外挂着灯笼外,其他的并无什么特殊之处,门也不大,可以容纳一辆车进入,走进去是个颇深的玄关,黑乎乎的。

女子道:“白天没有生意,所以你们可以从正门走,进去后有人把你的车带到马厩,你那车上的女人该怎么办?”

苏水音道:“我娘子腿脚不好,你须给我安排个地方让她等着。”

女子便指着玄关里面靠边的一排长木凳道:“这是客人的马夫歇脚的地方,你让她坐在那里等吧。”

苏水音想了想道:“好,”就把萧寒玦从车上扶下来,让他连同拐杖一起坐在长凳上等待。安置好他后,才随那女子进入里面。

进去玄关之后,只见里面是一个很宽敞的院落,种着松柏树木,显得颇为幽密,而穿过大院才是真正的青楼本体,这里名叫“藏月楼”,是京城颇为有名的寻欢场所,地处隐蔽,外面也修得并不张扬,但是里面真是一处人间天堂。入了那并不起眼的大门,踏入藏月楼的内楼之内,只见内里金碧辉煌,空间错落紧凑,上有错综的天桥,下有放在大厅里的水池假山,楼梯交叉,处处给人歌舞升平、眼花缭乱的奢靡感觉。

女子带着苏水音走过几段曲折的楼梯,来到一处小间的门口,对他道:“病人就在里头,你好好给她看看罢。记住我说的话,我等天黑之前再来给你结账。我还有事,一会儿再来。”说着打着呵欠离开了。

这名女子从苏水音那边离开,就漫不经心地来到下面大厅前的一处台子前,对正在擦拭桌椅的一名小丫鬟道:“小红,我要去补觉,你给我记着,待见了燕老鸨,就给她说,上次那说要卖身到我们楼里的姑娘晌午就过来,我让她先坐在外面凳子上等着,你叫老鸨去看看,满意就让她进楼,若是不合心就让她滚蛋。”

丫鬟欠身道:“小红记住了,李姐姐放心。”

而在门口,一名同样穿着褴褛,带着头巾包的严实的女子从外面畏畏缩缩地进来,坐在了萧兔的旁边的位置。

萧兔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抄着手坐着打瞌睡,他的头和大半个脸都包在头巾和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是暖和。

“我说,这位妹子,你……也是来卖的吗?”那女子似乎很紧张,试探地问萧寒玦。

“……”萧兔不理她。

“妹子,你是不是和燕老板定的买卖?”那女子担心地问。

萧兔依旧不理。

“我真是命苦……竟然到了这种田地……”女子自顾自地唠叨起来,想到她自己的不幸,边说边哭起来。

这样足足在萧兔絮絮叨叨了大半个时辰。

她就是那个李姐姐口中要来卖身的女子。

最后,这名女子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捶着自己的胸嚎啕大哭起来。

萧寒玦忍不住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不必如此放不开。”

这一句低沉的男身,吓得女子止住了哭泣,恐慌道:“你你你!”

“我怎么了?”萧寒玦依旧是一把男声。

“娘呀!见鬼了!!女人竟然说男人话!!”没见过市面的女子吓得跳起来,抱着包袱就往外跑。

萧兔斯基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一个叼着大眼袋的肥胖老鸨带着两个丫鬟来到门口挑人,老鸨问丫鬟:“那门口坐着的就李春华说的来卖身的?”

“正是她。“丫鬟小红道。

于是她们就走过去,老鸨踢了踢萧寒玦的脚:“喂,这名女子,你抬起头来我看看。“萧兔莫名其妙地抬起头。

“把你的头巾给我拿下来。“老鸨下令,她注意到他身边的拐杖,顿时撇嘴不悦道:”一个瘸子还来这里卖?李春华怎么没给我说明白,竟然是个瘸子?喂,我可告诉你,你腿瘸了,我们不一定要你。——快把头巾扯下来我看看。”

萧兔摇摇头,老鸨性格急躁,伸手一把将他的围巾什么的都拽下来,骂道:“小贱货,做事这么磨蹭!”

萧寒玦顿时发丝凌乱,真颜现了出来。

老鸨嘴里的烟袋掉下来都不自觉,她张了半天嘴,猛地合上,伸出三根手指:“我出三百两,怎么样?”

三百两,足足够一户小康之家吃一辈子的了。

萧兔斯基不置可否,老鸨就急着吩咐两名丫鬟:“架进去架进去,给她好好打扮一番,快去通知大老板,说我捡到了一个奇货!嘿嘿!”

萧兔斯基,即将成为花魁中……


皇朝风云之七萧兔花魁

话说,萧寒玦被当作卖身女子带到青楼里的时候,苏水音正在紧张地为一名青楼女子诊治。这名女子的症状比较怪异,说总是怀疑自己的肚子里有个瓶子,为此已经痉挛难受了半个多月了。

很明显,这就是心理疾病啊!苏水音开始对那名女子进行心理疏导,自己还想:“多亏我是新时代来的,不然古代的医生哪会看这种病啊!”

但是疏导了一下午,那名女子仍然坚持自己的肚子里有个瓶子,最后苏水音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说:“那我就给你动个手术,把瓶子从你的肚子里取出来吧!”

而门外下面的大厅里,萧寒玦被架到一处屏风后,几个丫鬟取来绫罗绸缎、发簪首饰、胭脂水粉给萧兔细致打扮起来。

萧兔斯基于是默默地让她们摆弄。

老鸨抱着手臂,着急地在外面等待,半个时辰后,里面的丫鬟终于兴奋道:“好啦好啦!真是美死了!我看今年的花魁要换人了!”

于是几名丫鬟把“她”扶出来,只见刚才还是一副村姑打扮的兔美人此刻高梳着云鬓,头上插着金丝宝石桃心和金簪,身穿秋月白的绫罗裙,雍容华贵;眉心点上了现下流行的珠花印,施了脂粉的面颊越发冷艳高华,双目含着迷茫,似秋水长空,一双薄薄的绛唇诱人啃噬。

这番模样,和刚才的村姑打扮相比又是判若两人,老鸨看得都呆了,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千古传颂的一代名妓就要在这苍月楼中诞生了!她要把她捧成天下第一的花魁!

老鸨的心中,突然燃烧起了熊熊的奋斗之火。

“喂,你叫什么名字?”老鸨叉着腰问道。起一个好名字是花魁的第一步。

“柳诗音。”萧寒玦捏着嗓子道。

但作为女子来说,他的嗓音实在是太粗了。但是老鸨却转着眼珠道:“音色是差了点,但是现在的客人一个个口味刁钻,带些男子气概,反而更吸引人。柳诗音,这个名字不错,我看不用改了,以后我们就叫你诗诗好了,我说诗诗,你会不会认字?”

萧美人道:“我会识字。”

“那就省事多了,我会叫人专门训练你歌舞弹词,诗诗你跟着大姐我好好干,大姐要把你捧红,说不定把皇帝都迷倒!将来你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大姐我哦!”老鸨拍拍他的肩膀道。

“燕大姐,诗诗姐姐腿脚残疾,怎么叫她跳舞?”丫鬟提醒道。

“那就教她弹琴,去带她去琴房练琴,脚残的美人,反而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啊!呵呵呵,我们藏月楼这下要发达了!今天晚上,就要诗诗去参加花魁大会,先博个名声再说!”老鸨用手帕捂嘴笑道。

话说,苏水音还不知道萧寒玦已经被卖入青楼,他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装模作样一番,用一个空瓶子迷惑那女子,说瓶子已经被取出来了。女子欣喜无比,连连称谢,将苏水音送出了房门。

苏水音领了赏钱,兴高采烈地要去接萧寒玦,但是来到门口一看并没有半个人影坐在那长凳上,顿时就傻眼了。

萧兔去哪里了?难道是去厕所了吗?苏水音找来找去,最后拉住门口扫地的老头问:“老人家,你看见刚才坐在这里的村姑了吗?”

老头指着里面道:“刚才里面的老鸨拉进去一个架拐的女人,说是要卖身到青楼的。”

“啊啊啊啊!”苏水音捂住嘴,这是怎么回事?萧兔怎么被卖了?

萧兔啊……呜呜呜苏水音欲哭无泪,他欲哭无泪的原因是:

萧兔,你怎么可以只顾自己玩而丢下我啊……


藏月楼练琴房里,几名清官正在弹琴品乐。

这些清官都是青楼里为了招揽顾客而专门设立的一批卖艺不卖身的艺伎,档次和价钱都要比普通的卖笑女要高得多,是藏月楼里身份地位颇高的一群人,而清官里面最吃香走红的,莫过于已经连续在三年的京都斗花大会上获得花魁称号的名妓雪舞幻,传说雪舞幻一曲一舞就开出千两的价码,而她本人更是经常出入王侯将相显贵之家,在藏月楼里也有专门的小楼别院,过得是大家闺秀的日子,从不轻易抛头露面,不与这些清官同等次。

这些清官正在那弹琴自娱,或伤感自怜之时,几名丫鬟簇拥着一个架拐的绝色美人走了进来,其中一名丫鬟嘴快,朝里面的清官们行了礼,道:“各位姐姐,今天新来的清官叫柳诗音,燕大姐叫我们带她来向各位姐姐学艺。诗诗,快来拜见各位姐姐。”

那几名清官围上来,顿时气氛活络起来,有的拉着萧美人的手夸赞:“真是天上地上无双的美人儿!”

有的询问:“诗音妹妹一身风骨不凡,是怎么落到这种田地的?”

总之唧唧喳喳,萧兔一概不搭。

众人讨论一会儿,丫鬟们方才离开,清官们将萧美人围簇在坐榻中间,嘻嘻哈哈,都逗他说话,但见他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有人就奇道:“诗音莫不是个哑巴?”

“不是。”萧兔道。于是再没有第二句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在一点点的僵硬,众人心里都觉得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

“我们,还是开始练琴吧!”一名清官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将琴架抬过来,放到萧兔面前。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日落。

随着琴房里传出的悠扬天音,路过的人不禁停下脚步,驻足欣赏一会儿这美妙的音色。

不消说,这自然出自萧寒玦之手。

琴房里的清官都静默下来,有的痴迷地坐在榻边,有的咬着手帕,有的双目含泪。待萧美人一曲终了,竟还都沉浸在那余音绕梁之中不能自拔。

半晌,她们才醒悟过来,顿时全都鼓掌,纷纷簇拥到萧寒玦的身边,年长些领头的道:“柳姑娘实在是琴艺冠绝,我等甘拜下风,本来我们琴班是按技艺高低排第次,我看柳姑娘做我们的领班也绰绰有余,我这个领班的名号自愿拱手相让。”

萧兔欠身道:“不敢当。”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名丫鬟,带着另一名新来的丫鬟道:“各位姐姐,又打扰了,这是新来的小水,她是诗音姐姐的妹妹,刚才在门口走丢了一会儿,现下寻回来了,大姐看他们姐妹可怜,叫我把小水送过来,陪伴诗音姐姐。”

萧兔还没反应过来,“小水”就扑到萧兔的怀里,哭道:“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抬起头,露出苏水音那张化了妆的清灵面孔,真的很像是小丫鬟。

水音来了,就意味着萧兔可以宅了,顿时,苏水音变成了萧兔的代言人,回答清官们的提问。

关于柳氏姐妹的遭遇,苏水音做出了如下解释:

他们本来是江南官宦之家的小姐,柳诗音是苏小水的表姐。苏小水因为父母双亡投奔姑父家,与柳诗音小姐为伴。

柳小姐是大家闺秀,美若天仙,性格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女之称,只可惜幼年遭到劫匪劫持,双腿留下残疾。

后来柳家被奸人陷害,得罪朝廷显贵,柳家因此没落,父母双亡的柳大小姐和小水相依为命,投奔京城的亲戚来了;但是命运多舛,来到京城之后,小姐与一名落难书生相恋,那名书生骗取了小姐的祖传首饰,并信誓旦旦一定回来报答小姐。

岂料,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便与高官之女结亲,意欲抛弃柳小姐。这时柳小姐已经身怀六甲,不得不挺着肚子前去状元府上寻他。

状元抹不开面子,只好收留柳小姐,让她在府内住下,但是高官小姐对柳小姐百般虐待,柳小姐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只想把孩子生下来。高官小姐怕孩子生下来之后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就派人下了毒手,不仅叫人暗中打掉了柳小姐肚子里的胎儿,毒坏了柳小姐的嗓子,还把她抛弃在街头,最后被藏月楼发现,不得已卖身青楼,云云。

苏水音正口若悬河地把自己看过的那些民国版本和港台版本的狗血电视剧综合在一起,讲的兴高采烈。其他听众无不纷纷落泪,唏嘘感慨。

领班道:“诗音妹妹如此坎坷的经历,令人生怜。我们不如将诗音妹妹的经历写下来排成曲目,传唱出去,也叫那负心郎和歹毒女子遗臭万年!”

“好啊,姐姐的提议甚好,我们这就去写本子,编曲。就叫《血泪青楼录》好了。”另一名清官道。

啊列?这就算出版发行了?


苏水音待他们吃过晚饭,萧寒玦就被老鸨点名,今晚要去见客了。苏水音觉得有趣至极,倒是忘了他们来京城的初衷了。

吃过饭,萧兔又被分到了一间单独的起居室梳妆打扮,苏水音就当他的随身丫鬟,连轮椅都送来了。

两人独处时,苏水音道:“萧兔,这样也好,我们藏在这里,谁都找不到,更没有人想到你其实是男的。”

“哦。”萧兔斯基默默地扒着面条。

“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当上花魁哦!”苏水音充满幻想,他故意揉揉萧兔的肚子,笑道:“若是你真的能生孩子,那就有趣了。”

萧寒玦眯了眯眼睛,抓住他的手道:“我可是男人。”

苏水音还没反应过来,萧寒玦就贴到他脸上,吻住了他的嘴唇,长吻之后才道:“我有多久没能碰你了?”

“现在不行,这可是在……”苏水音顿时脸发烫起来。

“这是在青楼,不就是风月场所么?”萧寒玦眼中闪过一丝邪魅,他将苏水音拉到床边,扯开他的衣襟,忘情地挑弄起来。

苏水音被他挑起□,发出呻吟,两人渐渐卧倒在那锦绣雕花床上,缠做一团。

两人见缝插针地缠绵之时,藏月楼的大门外已开始挂起了红灯笼,就要正式接客了。眼看着今晚,萧兔美人就要粉磨登场,一代苦命苦情的花魁也即将成为新的欲海传奇了!


皇朝风云之八亥时三刻

萧寒玦和苏水音在室内缠绵良久,又要深入的时候,外面丫鬟已经开始叫门了:“诗音姑娘,老鸨叫你去接客了!快出来快出来!”

苏水音微张着嘴,口中还含着萧寒玦的手指,□荡漾,一脸媚态,生生被如此打扰,不禁怪起萧寒玦的鲁莽起来。萧寒玦不动声色地捏着嗓子对外面道:“知道了,等我梳妆打扮,我就出去。”

说着也不顾外面人起疑,就缓缓进入苏水音已经足够扩张的身体,终于到达温热的内里,开始前后摩挲起来。苏水音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勾住萧寒玦的脖子,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到了那纵情的一点,他仍是忍不住呻吟出来,声音中充斥着销魂淫靡。

门口的丫鬟竖着耳朵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是在这风月场中见惯世面的人,当然知道屋里那两人在干什么。平时就算是这些青楼的姐妹之中,做这种颠鸾倒凤的也不在少数,于是便道:“两位姐姐你们好好打扮,小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放心,贵客们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到齐,小红一会儿再过来。”

苏水音一边被萧寒玦冲击得欲仙欲死,一边愤愤不平地想:你当我们是女同性恋吗?!该死,我们明明就是男人!

两人在屋内没了干扰,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过了半晌,终于外面来人再次催促,两人才不得不结束,整理一番。


匆忙梳妆一番之后,苏水音用轮椅推着盛装的萧美人走出房间,门外早就候着两个丫鬟,引着他们穿过重重走廊楼阁,向藏月楼深处的贵宾厅前去。

这藏月楼外表无奇,里面却越见扩张,虽是室内,却有豪华的布景,就连假山喷泉飞瀑竹林水池等等,样样都是放在室内,越往里走越觉得不见头,令萧寒玦和苏水音两人不由得起疑,这么奇特的建筑,真的仅仅是一座普通的青楼么“到了到了!”丫鬟将他们引到深处的一处走廊尽头停下,这尽头处乃是和假山飞瀑融成一体,过了一道石门,两边尽是水景瀑布,最后来到一处水景厅,乃是上下三层的中空大厅,从上往下是一圈瀑布,都落在四周环形的水池内,苏水音看到这种奇观,差点就兴奋地叫出来了。

丫鬟道:“一会儿诗音姐姐和其他花魁的候选都会在那高台上供客人观赏,若是有幸被金主看中,就可以被领牌子的客人带走了。能进到这里的客人都是能出得起大价钱的,诗音姐姐你要努力吸引客人的心哦!”

申时三刻,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赏花大会正式开始,苏水音作为随侍丫鬟跟在萧寒玦身边,一起从侧梯来到了二楼高台一个小格子间里,这格子间用轻纱和外界相隔,只要掀起轻纱,就可让下面的客人将格子里的状况一览无余,很像我们现代的展览间。苏水音心想,这是要把萧兔当作商品拿来卖了。

透过朦胧的纱帐,看得出来下面大厅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这些人非富即贵,一个个腰缠万贯的样子。

待客人来的差不多了,下面的座位也都坐满了。燕老鸨就开始致辞,大抵意思是说每年一度的花魁大会,云集天下佳丽,任君挑选云云。

苏水音心道:这不是就是古代的选秀大会了?他给萧兔美人理理衣服,并按照丫鬟嘱咐的那样,把一张琴塞到萧兔的怀里,一会儿叫他弹着琴出场。

萧兔穿着一身华丽繁复的白纱衣,上面还点缀着细碎发亮的宝石,不知道他这幅扮相出去能得几分?

但听外面老鸨絮絮叨叨,下面不时传来那些客人的欢呼声,老鸨说完了,又有许多艺伎上台表演一些歌舞弹唱的节目,苏水音等啊等啊,最后索性坐在地上打瞌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高,鼓掌叫好不断,苏水音揉了揉眼睛,听见格子间的侧门外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你们怎么还不出场,快把帘子掀开,客人们都等急了!”

苏水音这才一激灵坐起来,把帘子掀开,但是心急的他忘了,萧兔他也在睡觉……于是,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只见七号格子上令人期待的纱帐缓缓地拉开,一位和前面几名搔首弄姿的花魁候选截然不同风格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名白衣女子端坐在轮椅上,手抱古琴,双目微闭,一副神圣不可侵犯之态,绝色的脸庞上,竟然隐约有一种肃杀的戾气,叫人一看就被她特殊的气质所打动。

而苏水音为了不挡人家的目光,此刻蹲在地上,让矮矮的围栏遮住自己,然后小声道:“萧兔……快醒醒!要才艺表演了!”

萧兔才睁开眼睛,看到下面黑压压的都是观众,于是轻拨琴弦,开始弹琴。

不料他还没弹奏几个音节,下面就有一名年轻公子扯着嗓子大叫:“我!出!五百两!包她今夜!!”

“我出七百两!!”另外一名纨绔子弟叫道。

“三万两。”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阴沉道,不等竞标热潮开始,这人便用绝对的高价浇灭了众人心中期待的火焰。

老鸨高兴得几乎要昏过去,连忙道:“这位客官,请进入我楼的贵宾房,诗音姑娘马上送到!!!”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嫉妒地看着纱帘被缓缓放下,美人消失在纱帘之后、落入他人怀抱,而那名神秘的斗笠男子也在老鸨的引领下离开大厅。

苏水音想不到萧兔这么值钱,于是抱着猎奇的心理推着他,继续跟着带路的丫鬟朝前走,穿过一条和格子间相连的密道,弯弯曲曲,终于又来到一处雾气氤氲的白色房间,四周墙壁和廊柱都是光滑洁白的汉白玉所打造,进门就是一扇长长的百花屏风,丫鬟解释道:

“此处乃是鸳鸯池,是京城一处温泉所在,前年大老板买下此处,扩充成了鸳鸯厅,专供贵宾享用,里面都是活水,一天一换,十分洁净。”

苏水音双眼放光道:“哇啊啊啊!是温泉啊!”

丫鬟笑道:“这可是那位大爷指名要的地方,诗音姑娘真是享福,那位大爷担心您身子弱,说泡泡温泉对身子有好处。不过这里面热气氤氲,甚是闷热,要脱了衣服,着轻纱进入才好,我看两位姐姐就在这里把衣服换了吧。”

苏水音道:“我们进去再脱不行吗?”

丫鬟道:“这是楼里的规矩,不是我说了算的,此处又名无遮泉,来这里玩的客人都喜欢裸浴,自然也要求我们侍奉的下人不着寸缕。两位姐姐莫要我为难,请把轻纱衣换上。”于是拿出两件几乎是透明的纱衣。

萧寒玦道:“我们自然会换上,不劳姑娘操心,只是我有个心结,在外人面前我是脱不下衣衫的,请姑娘见谅。”

丫鬟道:“好好,我不看就是,你们自己记着换上就好,不然惹恼了客人,倒霉的可是你们自己。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们,过了亥时三刻,任何人都不得在外面走廊走动,就算离开这个厅的大门也不行,请两位姐姐万万不要忘记,到时候会有人专门把门从外面锁上,这里的客人都知道这个规矩,你们是新来的,我才说与你们听,不然……”

丫鬟欲言又止,神色不定,终于不敢再多言,道:“总之你们不要犯了楼里的禁令!”说完才转身离开,眼看离亥时已经近了,那丫鬟也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不愿再与他们多言,匆忙就走开了。

苏水音和萧寒玦面面相觑,苏水音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脱光?这样的话我们的身份岂不是就要曝光了?”

萧寒玦道:“你在此等候吧,我先进去探探。”

苏水音心想萧兔在大事上都是很有主意的,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我等你——萧兔,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萧兔道:“我不会和别的男人乱搞的。”

苏水音连连摇头:“我相信你!我怎么会误解你那方面的呢?我……我是想……我也想洗温泉!等你制服了那家伙,能不能让我也进去洗啊?”

于是星星眼地望着萧兔。

“当然可以。”萧兔还是很宠自家小受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置疑。

苏水音欢呼一声,便蹲在屏风前面,一心一意地等萧兔叫他洗温泉起来。

萧兔自己摇着轮椅,缓缓滑进内廷,里面果然是一个宽大的方正热水池,热气弥漫。一名男子在雾气中张开双臂靠在白玉池沿上,上身□,下身浸泡在温泉里,面貌看不分明,但体格却甚为健硕。

那男子看轮椅进来了,就哈哈笑了起来,道:

“美人,过来给我按摩。”

萧寒玦端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

那男子见他如此高傲,也不生气,只是嘲讽道:“好大的架子,真当自己是绝代佳人吗?我那身为私生子的兄长啊!真看不出来,你还有男扮女装、厮混青楼的嗜好啊!哈哈哈哈!”

他的这番话终于暴露了他的身份,原来是一直在外逍遥的萧家老三萧洌云——那个已经和李大牛私奔的大少爷。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老三,粗壮的男子已经不能适应你的胃口了吗?还是说你是来这里检验你是否还拥有身为男子的基本功能呢?”萧兔斯基毒舌不亚于萧洌云。

“二哥,我这里是找乐子,不像你给别人当乐子,看到你这副尊容,连我都有□你的欲望!不知二哥你是缺钱或者是缺别的什么?”萧洌云回敬回去。

萧兔斯基道:“无可奉告。”

于是把轮椅原路滑了回去。

就在此刻,萧洌云从水里一个优美的翻身跃了上来,浑身□地拦在他的轮椅前,问道:“你的腿真的不能动了?武功也没有了?”

“与你无关。”萧寒玦一脸冷淡。

“怎么叫与我无关?你可知你现在这副样子,只会让男人血脉喷张么?”萧洌云伸出手指,就要勾上萧寒玦的下巴。

“唔……”萧寒玦捂住嘴,似乎是要吐血的样子。

“你怎么了?!内伤发作?!都病成这样了还来这里胡搞!真是服了你了!”萧洌云冷哼一声,走到旁边的衣物边,摸出一个小匣子给他道:“这是大哥拜托我给你带的丹药,疗伤用的,很难得的血蟾玉露丸。喂,你可别死在我面前,我还怕沾了晦气呢!”

说完,单掌凝聚内力,拍上萧寒玦的后背,并道:“你应该还剩一点固元的真气吧?服下丹药,试着将我输给你的内力引导向丹田!”

“我没事。”萧寒玦道。

“到现在还逞什么强?!闭上你的嘴,照着我的话去做!”萧洌云很是霸道。

不料萧兔从轮椅上站起来,道:“我去叫个人。”于是提着拖沓的裙子走出去了。

萧洌云带着难看的表情僵在那里。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私生子!我要杀了你!”

但是,第二次进来的是赤条条的萧兔和苏水音,两人腰上都只围了一条毛巾,旁若无人地绕过他,然后大刺刺地跳进温泉,开始泡澡。

旁边的玉石池沿上,还摆放着水灵的水果拼盘和各种美味可口的小吃,以及专门放在水里的托盘。萧兔和苏水音54萧洌云,把水果和美酒、水晶杯子放在托盘里,放在水面上漂浮,就这样喝起了小酒。


皇朝风云之九兄弟恩怨

萧寒玦和苏水音泡在温泉里,萧家老三一脸难看地看着他们,还很一根筋地问:“萧寒玦,你不是在魔宫岛受了重伤、双腿残废了吗?”

苏水音一边啃苹果一边道:“能泡温泉并不代表他好了,泡温泉也是疗伤的重要环节之一,温泉对促进人体内循环和治疗骨质疏松,具有很好的疗效,尤其是对常年卧床的病人。”

萧兔斯基宅进温泉里,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萧家老三萧洌云于是也跳下来,三人的气氛尴尬起来。

半晌,萧洌云道:“我认识你,你就是当初跟萧寒玦一起来的那家伙!”

苏水音挠挠头道:“嗯。”

萧兔斯基转过头来,道:“萧洌云,你突然来到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李大牛呢?”

萧洌云道:“李大牛现在在他老家过年,所以没跟我一起来。老二,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开门见山好了。我这次来,一则是受到大哥的嘱托,来给你送药。另外,我来这幢藏月楼,也是事出有因。”

“什么原因?”苏水音咬着鸡腿问,“是不是和那个神秘的亥时三刻有关?”

萧洌云冷笑一下,全身仰靠在台子上,俊逸的脸庞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道:“你们真以为这里是普通的妓院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恰巧来到这里,但是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女人。你们光看这所妓院的规模也知道了,这里就是被成为京都三大胜景之一的‘藏月无边’。凡是来这里玩的人都知道,藏月楼里有个特殊的规矩,晚上的亥时三刻到第二天的清晨,是绝对不可以走出自己房间的。”

“如果走出自己的房间,会怎么样?”苏水音问。

萧洌云咬了一枚葡萄,嘴角扬起笑容:“没人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因为所有敢于挑战这条规矩的人都消失了。”

苏水音打了个冷战,这不就和都市怪谈一样么?于是他恐惧道:“难道,是有鬼?”

“这可不是鬼故事。”萧洌云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水音,“这世上并没有鬼,有鬼的是人的心而已。”

“那究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苏水音既害怕,又很想扒开大门朝外看看,亥时三刻究竟会出现什么怪事。

一直背对着他们享受温泉的萧寒玦这时冷不丁开口道:“亥时的客人。”

“啥?”苏水音一头雾水。

萧寒玦转过脸来道:“之所以不允许普通客人外出,是因为外面此刻正在招待‘亥时的客人’。”

“那是什么?”苏水音问。听起来真的很像是鬼怪来访似的。

“老二,你消息倒也灵通嘛!莫非你也去做过那个‘亥时的客人’?”萧洌云高深道。

“不,我只是听说过。”萧寒玦用低沉的声音道,使得整件事更加神秘起来。

“所谓‘亥时的客人’,指的是在午夜亥时之后才来访的客人,但是这些客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他们大多都是和这间妓院的幕后主人有些特殊的关系,比如他们手中持有的某些物品正好是妓院主人所需要的。因此这些人便享受更加优渥的待遇,亥时三刻之后的妓院专门向他们开放,供他们享乐,但是这种享乐,普通客人是绝对被禁止观看和参与的。所以有了这么个禁令,普通客人若是触犯了禁令,下场便只有被灭口,因为亥时的客人厌恶被人发现。”

萧寒玦终于将事情解释了清楚。

“看来你故意留在这里,也是对这里有了解的。”萧洌云嘿嘿一笑,“没错,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大哥派来,作为亥时的客人之一,来和这件妓院的主人交易的。不过既然遇到二哥你了,而且我们交易中恰巧也提到你的名字,不如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我想‘亥时的客人’捎带一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来亥时的客人,是vip服务啊!”苏水音想到自己要和萧洌云一起去混高级vip,一颗心也从高悬的位置放了下来。

萧兔斯基则问:“老大叫你来,那么他干什么去了?”

“他啊,最近事务缠身,所以就委托我来了。老二,我可是萧家第二把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打手,现在还是个半残的废人,我看你最好对我放尊敬一点,不要和我顶撞。”萧洌云抱着手臂,高傲道。

萧兔看着他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捂着嘴转过身,弓着腰,发出“唔……”的声音。

萧洌云撇嘴道:“混账!你还想骗我吗?你这个白痴!”

但是一滴滴鲜红的液体顺着他捂着嘴的指缝滴到了温泉里,将温泉渐渐染成了一小片红色。

“萧兔!你怎么又吐血了?!”苏水音焦急地游过去。

“该死!”萧洌云一个箭步冲上去,手掌搭在他的后背上,道:“抱元守一!按照我说的心法去做!”

萧兔这时转过头,手里拿着一托盘妓院特供的秘制辣椒汁,然后放进嘴里,嚼着。那些“血”都不过是辣椒汁而已。

苏水音伏在台子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上面,然后不停地敲台子,看得出来他在狂笑。

萧洌云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看得出来他极力压抑自己怒气的爆发,手指都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怒道:“萧、寒、玦!你死了我也不会再去多看你一眼!”

“我又不是你的情人,为什么要你多看?我允许你多看了吗?”萧兔倒是气定神闲地把辣椒汁都喝下去,他一点都不怕辣。

萧洌云觉得自己头脑发紧,气血上涌,胸膛气得起伏不定,咬牙勉练出一个冷笑,突然扳过萧寒玦的肩膀道:“你这私生子!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出身了!我要让你永远都记得这个滋味!”然后扭头用狰狞的笑容对苏水音道:“好好看着!看看你男人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浪荡的!!看看他到底有多贱!”

苏水音呆呆地转过头,看着他们。

萧洌云被萧兔斯基气疯了啊啊啊!!!

萧寒玦露出一个无比寂寞的微笑,用那种一切都无所谓的眼神,缓缓道:“碰了我,你对得起大牛吗?你该不会,想变成一个鳏夫吧?”

“你说什么!?该死的!你对他做了什么?!”萧洌云额上冒出冷汗。

“我身为剑阁之主,手下弟子无数,你以为他们是吃白饭的吗?那个人的所在,我早就叫人掌控了——哼,一个小小的农夫,竟让你如此挂心,老三,你真是不如前了。”萧兔故意用阴谋家的口吻道。

“放过他!我愿意答应你一切要求!”萧洌云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果然是血气极旺。

萧寒玦居高临下地反过来用手指勾住萧洌云的下巴,道:“除了苏水音,我对其他男人没兴趣。”

那你这算什么姿势?!架着第三者的下巴,用那么暧昧的姿势对我表白吗!!!?苏水音满头汗,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见萧洌云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非常可怕,看起来马上就要发狂砍人了!!

半晌,五官扭曲的萧洌云终于鼻子一皱,屈辱的泪水滑落下来。

那讨厌的感觉又回来了!!!该死!!!

他咬牙切齿,此时此刻的心情,犹如回到了六七岁时,被萧兔气哭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把萧寒玦当畜生看待,自己也时常拿着糕点去逗那个饥饿的家伙,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狡诈的萧兔斯基不仅骗走了他的糕点,还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每次都把他弄哭!

那种梦魇般的感觉又来了!!!!

举例:

萧兔小时候,顶着寒风蹲坐在冬天的池塘边。

穿得像个小包子的萧洌云拿着好吃的蜂糕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小年纪就知道羞辱萧兔:“喂,私生子,吃不吃?要吃的话就学狗叫哦!”

“汪。”萧兔叫了一声。

萧洌云不得不把刚得到的美味糕点送给了萧兔,心中气得不行,很想把萧兔一脚踹下去。

于是他就找茬地问:“私生子!你在看什么?”

萧兔神秘地转过头:“好玩的东西,好好玩,呼呼。”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蹲在池塘边。

是什么?是什么?萧洌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好想看好想看啊!

但是,自尊心高傲的他才不要和萧兔那种私生子一起玩!

所以他就在寒风里等啊等啊,等得他鼻涕长流的时候,萧兔终于吃完蜂糕,离开了。

萧洌云擦擦鼻涕,小脸冻得通红,立刻凑过去看萧兔看得津津有味的东西。

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条张着大嘴等着吃蜂糕的大白蛇,因为萧兔用蜂糕喂了那条傻傻的大白蛇一点点,大白蛇就痴心地张着嘴等着。

结果萧洌云被吓得哇哇大哭。而那条不冬眠的奇怪大白蛇也吐吐蛇信,很快地从水里游走了。

诸如此类,萧洌云的童年就是在萧兔斯基的阴影下度过的!

现在阴影再次回来了!!

萧洌云擦擦眼泪,咬牙切齿地背过身,冷冰冰道:“萧寒玦,我是可怜你是个废人!你不要得寸进尺,若是大牛真有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命,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祭典他。”

萧兔斯基道:“我骗你的。你那个李大牛在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平心而论,你是我的兄弟,你若是受了伤,我也会如同你一般关照于你,你何必像个怨妇一样和我扯扯叨叨。你看亥时差不多也快到了,我们准备出门吧。”

萧洌云牙齿咬得咯咯响,想到自己和他废话这么久真是鬼迷了心窍!憋着一口气上了岸,开始穿衣服。而萧寒玦和苏水音也换上衣架上早已备好的两套男装。三人换好衣服,来到门口,只听外面有人敲更,拖着声音道:

“亥时已到!门户紧闭……亥时已到……门户紧闭……”

萧洌云道:“可以出去了!”

苏水音将匕首揣在怀里,萧寒玦则依旧坐着他那张轮椅。苏水音和萧洌云合力,将从外面紧锁的大门撬开,扒开一条门缝来。

门外,便是神秘的亥时青楼!


皇朝风云之十人间炼狱

萧洌云和苏水音合力打开大门,苏水音望着门外的花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穿过花丛,就可以看到外面的状况了。

他虽然这小半年也行走江湖做过几件侠义的壮举,但是这种神秘诡异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心里直打鼓,于是调转回来站到萧寒玦的轮椅后面,小声道:

“萧兔,我想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情?”萧寒玦问。

“你能不能别坐轮椅了,你站我前面走行吗?”苏水音双手合十,朝他拜拜道。

萧洌云不屑道:“你以为他这种半残之人、只会嘴上逞逞威风的能给你保护你吗?”

“不用你管啊!”苏水音继续拜萧兔。

“明白了。”萧寒玦从轮椅上站起来,苏水音就躲到他身后,头几乎顶着他的后背。

萧洌云鄙视地撇了一下嘴,走在前面,进入花丛之中,而萧寒玦和苏水音紧随其后。

那花丛茂密,足足有一人多高,将温泉厅和外面的主体大厅分割开来。拨开葱茏的花丛,装点着水池和对称花坛的室内大厅便展现在他们面前,这真是建筑的奇迹,圆形的穹顶就在他们头顶,布满精细的花纹,五道大台阶从平均分割的五个方向垂了下来,地上全铺了鲜艳的地毯,而更令苏水音吃惊的是,大厅里三三两两,到处都有人,看起来像是开什么高级vip茶会似的。

当然,这不过是整体印象而已。

当他们看清那些自在悠闲的客人们正在做的什么事情,萧洌云和苏水音都忍不住胃里难受的感觉,纷纷都到身后树丛中吐了起来。

只有萧寒玦无动于衷,他站在那里,用冷静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厅里充斥着喧闹的□声和一种闻起来十分美味可口的香气,那是从许多客人面前的餐桌上发出来的,而他们所正在享用的终极美味,竟然是……有的客人,旁若无人地将□的少女捆绑在铁架子上,一旁还提供各种形状的道具和刑具,任由他们自己挑选,甚至有剥皮的全套用具……有的客人,正在试图把手边一切形状的东西,都放到那个看来是“出售品”的少年的身体里,甚至想用一根特制的钢棍将少年整个贯穿,而那少年的口中已经露出钢棍的一端……还有的客人,热衷于吮吸和撕咬活生生的鲜活的少女,那少女被绑起来,堵住了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痛苦地流泪,而她胸前已经被啃咬得露出了白骨……还有更多更多令人作呕的丑陋欲望的“表演”,或者说是发泄,他们在这里几乎目睹了人间所有的“恶欲”!

这里是人间炼狱!!

萧洌云一边呕吐,一边低吼道:“该死的!!为什么不杀了那些家伙!!为什么!!让我杀了他们!!啊啊啊!”

苏水音则捂住眼睛,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蹲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你们要是受不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前进就好了。”萧寒玦冷静得宛若恶魔,沉静的眸子里也显现出杀戮前残忍的平静。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也是男人!我不信,我会输了你!”萧洌云咬牙站了起来。

苏水音则擦擦嘴,难受道:“我不要看!但是萧兔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把眼睛蒙住,跟着你!”

他解下自己的腰带,真的蒙住了眼睛,他无法再看那么有冲击力的画面,他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萧寒玦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抬起手指着当中的楼梯道:“那里似乎通向上面顶层一个正门,莫非就是你和这座妓院主人商议大事的地方?”

“唔……”萧洌云颤抖地拿出手帕捂住嘴,然后用力点点头。他强忍住恶心,一步步走在前面,穿过那一堆又一堆血肉模糊的人体和断肢,以及那些丑陋的带着面具的客人,一步步踏上铺着猩红地毯的正中台阶。

而台阶下面,不知道溅了多少的血迹。

萧洌云脚步僵硬,刚踩上第一节台阶,一条被客人刚刚拧断的“出售品”的手臂就被随意抛了过来,砸到了他的脚边,那条白生生、血淋淋的手臂甚至还在动弹,手指一伸一伸的,竟抓住了他的脚。

萧洌云“哇啊啊”地叫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故作坚强,坐倒在台阶上,而触目所及之处,竟然都是血肉横飞,内脏随丢,大厅内尽是惨烈至极的景象。

萧寒玦拉着蒙住眼睛的苏水音,并将苏水音横抱起来,走过了血肉地带,三步并作两步已经赶超了他,还回过头来催促:“快过来。”

萧洌云想爬起来,不知怎地浑身使不上力,手脚并用,这才爬了上来,勉强站起,但脸色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

“这就是‘亥时的客人’,一群泯灭人性,只顾将自己最疯狂的欲望发泄出来的禽兽。”萧寒玦道。

经过一番挣扎,他们终于来到台阶最上层的描金飞天雕饰的大红门,华丽的布局显示这门里的人身份的不一般。

萧洌云还没扣上那粗大的纯金门环,大门就缓缓开启,看来主人早已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萧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还不晓得里面又是怎样令人震撼的情况,他已经做好了心里面的准备而来。

踏入金门,内里竟和皇宫的大殿一般布置,一道红毯的尽头,是金龙玉座,两侧整齐地立着两排衣着整齐、容貌出众的侍女。一道长桌横放在玉座前,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美味佳肴,但有一点,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里,并无一道素菜,全是荤食。

萧寒玦也无多礼,放下苏水音,率先走到那玉座前,与玉座上的妓院主人面对面对峙。

玉座之上的人,乃是一名凤眼狭长的娇美少年,他态度慵懒,用手支着自己的头,斜靠在玉座上,面带着迷人的微笑道:“贵客来了。快看座!”

两侧的侍女便搬来三张椅子,放在长桌前。

萧寒玦坐定,直视那少年道:“你不是这妓院真正的主人,你只是傀儡。”

少年也不避讳,坦然道:“不错,剑阁之主好眼力,我的确不是真正的主人,我只不过是主人座下的传令童子而已。”

萧洌云咬牙切齿道:“你的主人,不就是玉思明吗!?”

童子不悦道:“陛下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要不是看在你们是陛下的客人的份儿上,哼!”

萧洌云咬咬牙,终究想到此时不宜多生枝节,便压下怒火,转问:“说罢,你们究竟要和萧家作何交易?”

童子嘿嘿一笑,道:“不妨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民间不都是兴这么谈生意么?”

说着命令侍女上菜夹菜,给三人每人夹了一些放在面前的小盘子里,童子还貌似很好心地介绍菜名:“这道叫纯阳滋补羹,乃是用十名千挑万选的七岁男童的童根,经过熬煮,加入名贵的药材所制成的绝佳补肾逸品,三位不妨尝尝看,这可是叫价十万两才能吃得起的好东西哦!”

听完他的介绍,苏水音就在面前的盘子里呕吐起来。

萧洌云也憋得说不出话来,再看那一桌的菜肴,有的形色有异,顿时让他又产生不好的联想,撑不住,也和苏水音一样开始呕吐。

萧寒玦则问道:“我们吃过饭了,不用客套。说罢,你们的用意!”

童子撇嘴道:“看来剑阁之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好吧,我家主人,就是当今的陛下,要和你们萧家,以及你,剑阁之主做一桩交易。”

“什么交易。”萧寒玦问。

“云海奇人府。”童子做出一个苦恼的表情道,“那就是我们要的东西——云海奇人府之主,有寰宇智囊、天下第一智者之称的绝心圣人慕容绝虹!陛下要他这个人!”

“这真是比登天还难的条件。”萧寒玦低头道,面对这个苛刻的条件,他竟然也面露难色起来。

“这个条件虽然难,但是我们开出的价码,绝对不会让你们萧家的人失望。”童子道,“当初陛下饶过那个软脚虾太子,就是为了广撒渔网,捕捉和云海奇人府有关的线索,如今得知,萧家的老四就出自云海奇人府,想必你们萧家加上剑阁之主的能为,定能将慕容绝虹顺利引出。为了作为酬劳,陛下可以将那两名被抓到的人安然送还,并且赠送给萧家和剑阁最大限度的特权。此外,还有萧家当家要的,能够医治萧洌月绝症的长月草心、以及能够解李大牛身上奇毒的万虫血。”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又对萧寒玦道:“而且,只要你完成条件,活捉慕容绝虹,陛下答应剑阁之主,关闭亥市和销金窟,还武林安宁。你们意下如何?”

原来萧家的把柄都在玉思明的手上——萧家老四身患绝症,命不久矣,需要珍奇的药草救急;而李大牛前些日子也不幸染上剧毒,继续救命的解药。这两道杀手锏,迫使萧家不得不答应那个苛刻的条件。

萧寒玦听完他的话,站起来道:“买卖买卖,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你们开得价码的确诱人,但我还要加一加。”

“剑神公子有奸商的才能哦!”童子道。

萧寒玦道:“我要你们在我寻访慕容绝虹的期间,停止亥市,亥时之客,由我处置!”

童子道:“也好,但却不能任你无限制地寻访下去,不如以三个月为限,你看如何?”

“成交!”萧寒玦断然道。

“那门口的亥时客人,便送于剑神公子做人情了吧!呵呵呵……”童子捂嘴笑道。

此刻在外面肆意享受的那些客人们,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他们一向玩乐的场所竟然成了他们葬身之地,更想不到的是,他们才是真正用来当作交易品的“东西”。


皇朝风云之十一萧兔火锅

萧寒玦答应了那童子的条件。童子按照约定,叫人从身后的侧门里拖出了被捆绑的萧劲风和太子,那两人都是半昏迷的状态,萧洌云和苏水音上前去接过两人,望向萧寒玦,等待他进一步的指示。

萧寒玦道:“我要两顶轿子,带他们离开这里。”

童子道:“这个不难。”便命令手下去找轿子来。

不多时,果真两顶轿子就被抬了进来,苏水音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去看刚才外面那些残酷的景象了。

萧寒玦却并不上轿,只对轿中的苏水音道:“我慢走一步,马上就追上你。”

苏水音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神色惊惶道:“你,是不是去杀人?”

萧寒玦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不是去杀人,只是让禽兽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这种事情,天下间除了我愿意做,没有人会去做。”

“杀戮,真的能让你安心吗?”在这紧要关头,苏水音突然文艺起来,忍不住关怀一下他的内心来。

“不是安心,是让我放心。跟我说这些,毫无意义。”萧寒玦似乎并不喜欢文艺绉绉的论调,他的看法是相当实际的,外面那些人就像是为祸的猛虎,自己不杀,这世上便没有人敢去杀他们。除魔卫道有各种方法,对于一般的恶人,是个怀抱正义之心的侠客就可以铲除,而这种大奸大恶势力庞杂,世人只能任其为恶,敢怒不敢言,甚至怒也不敢怒。萧寒玦自认的道,就是挑战这些一手遮天的恶魔,以戮制戮,就算世人已经麻木到笑话他是傻子是痴人,他依旧坚持自己的道路,不动不摇。在他眼中,既然是内心愿意做的事情,那便是世上最好的事情,最令人忘我的事情。

或者可以说,在固执己见、恣意妄为这方面,他和他的先祖——任天狂、萧佩玉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苏水音叹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萧寒玦这种可怕的意志力和固执,才使得他如此具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凡是和他深接触过的人,无论他平时多么宅多么懒多么颓废,最后无不对他敬畏得五体投地,萧寒玦是生来就适合做圣人的人,所以自己也被他深深吸引,如果他真的事到临头大发善心,那他就不是萧寒玦了。

他是剑神,亦是一把从不回头、锋利无比的利剑!

而他唯一的温柔,只放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苏水音想到这里,心中竟涌出无限的暖意,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专宠眷顾。

于是他只好松开他的衣袖,让他去贯彻他的信念,而自己早已和他一起,变得心如磐石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那个自己永远难以企及,神一般的人物……

“这是明日的菜谱。”萧兔斯基大义凛然地将衣袖中的食谱交给苏水音,顿时粉碎了苏水音所有的文艺性幻想。

这种人家都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还能这么坦然地……

苏水音“等你回来,我……我想你陪我……浪漫一把……萧兔斯基……”苏水音绝望道。

“浪漫,是不是花前月下,风雅调情的意思?”萧兔理解力不差。

苏水音连连点头:“我不要看你天天吃啊睡啊!我要你陪我玩啊!陪我像古人一样浪漫!我要伤感要文艺啊!”

“知道了。我还会弹琴给你助兴。”萧兔斯基道。

而众人眼中,只见萧寒玦把半个身体探进轿子里和苏水音窃窃私语了半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估计是些安慰离别的情话吧。

萧兔斯基终于目送轿子离开。

他转过身,望向宝座上的童子。他目光凌厉,令童子打了个寒战:“你、你怎么还不走?”

“玉思明为什么派你来跟我谈判,你心里有数。他是怕我一时狂起,不顾一切,一剑结果了他。他老谋深算,但是最怕这种意料之外的变局出现,所以才派了你来。”萧寒玦目光越发阴狠。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对我动手的后果!!你可知道现在这里有多少高手埋伏着吗?!!”童子终于被惊吓到了,声音尖利,掩不住内心的慌乱。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对这个连任天狂都能扳倒的萧寒玦来说,等于废话。

萧寒玦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想杀就杀,一点都不会顾忌任何后顾之忧!

要不他怎么会从容地杀了那么多只手翻云覆雨的魔头!要不怎么没有任何人敢和他靠近或者结盟!

童子此刻在他威压的弥天杀气之下,才真正感到临死的恐惧,诚然,现场的高手再多,也拦不住一个萧寒玦!!

这就是明帝最恐惧的一点,怕他突然发狂!所以才派了自己来做替死鬼!

自己不过是明帝的替死鬼而已——虽然明帝对他们十三名童子有养育之恩,但是私心人皆有之,自己确实也不过是发誓效忠的一名死士,是明帝的一枚棋子而已!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咫尺只见,自己就要被萧寒玦这种狂人手刃了!自己死了,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啊!对于世上的任何人来说,自己不过是明帝的一只走狗而已啊!

童子在萧寒玦冰冷的注视下,牙关紧咬,内心一时犹如掀起万丈狂澜!

殊不知,萧寒玦只是用简单的一个眼神,以及几句威逼的话语,便抓住了他内心最薄弱的一个环节,令他对明帝的忠诚产生了动摇!

是人,总是会自私的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呢?

连至亲都会反目成仇,何况朋友,何况主仆?

萧寒玦嘲讽地扬起嘴角,终于背过身,缓缓离开,并道:“人最可悲的,乃是不能主导自己的命运,你啊,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

明亮的纯金门环,映出身后宝座上童子满脸扭曲的不甘,以及萧寒玦那不为人知的阴笑。

萧兔斯基,只不过是偶尔阴险了一下罢了。


那一晚,亥时的大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去伸头去看。

只是那一晚的惨叫声,上达京城的上空,凄绝至极,久久不散,犹如万鬼齐哭,闻者无不魂飞魄散。

萧寒玦追上被送到青楼外客栈中的苏水音时,已然是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的血腥,完全不像是刚刚屠杀回来的人。

但是当他脱鞋上床休息的时候,苏水音才发觉萧寒玦的一双白靴,几乎被血给浸泡透了,像是从血河中淌过来似的,想来当时的惨况令人不寒而栗。

而自那一晚之后,江湖上平白少了不少风云大角,有权倾天下的大派之主,有高深莫测的避世高人,有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没有人知道这些平日看来高高在上的人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和当年的武林传说一样,去了侠客岛,研究更高深的武学去了。

而现在对萧寒玦一行人来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找那个神秘的云海奇人府,否则三个月的时限一到,萧洌月病发而死,李大牛毒发而死。

在玉思明的算计中,以萧洌月和李大牛牵制萧洌阳和萧洌云;对于从来就没有什么顾忌的萧寒玦来说,若是和对其他萧家的人一样,用他那个新招的、俨然私有财产的小情人苏水音牵制他,极有可能会惹怒这只狂物,就好像从正在进食狮子嘴里抢肉,到时候适得其反,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祸事。因此玉思明经过重重考虑,决定用最有效牵制萧兔斯基的方法——那就是萧家老大。

分析萧寒玦这多年来的行径,除了肆意杀人还是肆意杀人,他好像就没有做过任何需要心机和布局的事情,凡是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走。而他近年来唯一做过的几件有计划有步骤的事情,全都是在萧家老大萧洌阳的操纵下。

萧洌阳的智慧,在天下间绝对可以排名前三,不亚于玉思明之下,加上骨肉血缘的关系,以及他圆滑的做事机巧,简直就是把萧寒玦耍的团团转,守萧家、入魔海、战狂人、破魔岛,无一不是在萧洌阳的指挥和操作下完成。

萧寒玦再狂再强,充其量,不过是一介可以利用的打手,一如当年终南意翁利用他,在他面前故意布局,引他灭了玄虚派一样。所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萧寒玦是一把所向无敌的利剑,但是他只是一把剑,能掌握这把利剑的人才是真的天下之首!

而玉思明的打算,就是利用萧洌阳,间接地操纵萧寒玦这把神兵利剑,为自己打开通往云海奇人府的大门!

此刻,超级利器萧兔斯基,正在和自家小受苏水音一起吃火锅。

萧兔斯基围了一条被子,坐在棉榻上,榻上摆了一条长桌,上面摆了羊肉、生菜、土豆片、豆腐皮若干,以及一尊火锅,苏水音和他对坐,两人边吃边聊。

“忙中偷闲的感觉真不错哦!”苏水音以前最喜欢在店里开张之前,和其他的店员躲在柜台下面偷懒和偷吃浇头的感觉了。

“嗯嗯。”萧兔斯基应和着,啃着一根烧鸡腿。

“怎么样,这是我发明的新奥尔良烤翅!好吃吗?”苏水音指着萧兔正啃的鸡腿道。

“好吃。”萧兔斯基喜欢苏水音做的任何菜。他完全符合新新人类的味觉习惯。

“尝尝这个,这个也不错!”苏水音热情地给萧兔夹菜。

两人吃了半晌,萧兔道:“我去方便下,再接着来。”

说完从棉被里脱离出来,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往走廊外的公用便所跑去。


皇朝风云之十二奇人奇闻

萧寒玦来到走廊尽头的便所前,正要进去,楼下突然响起喧哗的声音。很快,一群人冲上楼,向着他们所在的房间涌了进去。这些人都身着蓝衣黑袍,应该是萧家的人。

看样子,萧家派了人手来接他们了。

萧兔斯基在这时,突然觉得强烈地想去蹲厕所,是蹲大号的感觉。

一名萧家的管家认出了他来,连忙带了几个人奔过来,恭敬道:“二爷,大爷派我们来接你们,大爷、三爷都在下面等着了,我们来服侍您更衣……”

“不,我要先去解手。”萧兔斯基拒绝了他们,转身钻进了便所里。

萧洌阳总是这样,人家越是想安生吃顿火锅,他越是要进来搅局,日子过得和打仗得一样。

萧兔蹲在厕所里,明明知道这时所有人都在下面等他了,但是偏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却有些不畅通起来,也许是心情紧张和被催促的缘故。

要知道,对于萧兔来说,上厕所是人生第三大神圣的事情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急呢?欲速则不达,放到上厕所上也是一样。

萧兔蹲在门板后面,默默地埋怨萧家老大,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件绝望的事情——他忘带草纸了!!!!

于是他把门板打开一条缝,想叫个人给自己拿纸。

但是!

整个二楼在短短的片刻间,都被效率极高的萧家仆从给清空了!

也就是说,除了厕所里的萧兔,二楼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人都没有了啊!

连苏水音,此刻都在下面和大家一起等候,包括太子、萧家老大、萧家老三,大家都在楼下的大厅等萧兔上完厕所。

苏水音当然也想不到,萧兔的草纸忘拿了,只道是他便秘。

半晌,一道传音入密的声音传入在场的武林高手的耳中:“水音,给我送点草纸来,我忘拿了。”

但是苏水音的修为,似乎还没有深到能听到萧兔这种高深的功夫的程度。所以他还在那里傻站着,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萧家老大和老三听得一清二楚。

萧家老大在喝茶,萧家老三在擦自己的宝剑,两个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道传音入密又响起来了:“水音,带点草纸上来,快点!”

萧老大依旧在喝茶,萧老三依旧在擦剑。

看来他们成心叫萧兔吃瘪。

又过了一会儿,萧劲风从外面进来,禀报说马车备好了,萧老大才道:“劲风,上去给老二送些草纸。”

萧劲风还没有答应,萧兔就自己下来了。

萧家老大和老三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两个都有不同程度的洁癖。

萧寒玦面色如常,只是看了两人一眼道:“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萧洌阳道:“是啊,时间紧迫,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劲风,去给老二准备一张坐垫,他伤势刚好,给他在马车里准备一个特别的座位。”

其实是想和疑似没有擦屁屁的萧兔划清界限吧!

腹黑的萧兔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他刚才在楼上,早已经自己跑到无人的房间里拿过草纸了,就知道这两个阴险的家伙在整自己,所以他也要原样送还回去,于是道:“大哥,你我情同手足,你坐哪里我就坐哪里吧。”

萧洌阳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道:“什么叫情同手足,你本来就是我弟弟!”于是想着怎么把令人不舒服的萧兔弄到另一辆马车上。但是萧兔朝苏水音眨眨眼睛,两人就很有默契地跑了出去,钻进了萧洌阳自己御用的马车里。

萧洌阳咔嚓一声把茶杯捏碎了。

“大哥,那家伙从小欠缺管教,你不要跟他生气。”萧洌云此时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情,终于有人和他一样品尝到萧寒玦气人的滋味了。

话说,萧洌阳的马车是车队里布置最豪华的一辆,里面书柜、卧榻、貂毯、暖炉、书案样样齐全,苏水音和萧兔钻进里面,就再也没人愿意和他们一起上车了。苏水音看着这么大的马车只有他们两个人上来,觉得很是奇怪。

萧兔才把刚才事情的原委向苏水音说了一遍,苏水音恍然大悟,道:“那两个人真是奸诈!就该整他们!”

于是两只就开始肆意地享受萧家老大的马车——据说是中原地区设备最好最上等的车厢。

深夜的寒风中,车队在迷蒙的夜路上缓缓前行。

萧家老大的车厢里用夜明珠来照明,苏水音和萧寒玦都裹着毛毯,枕着软枕,靠在车厢里吃着苏水音藏在包裹里的小吃,喝着萧家老大暖炉上的小酒,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武林和萧家的八卦以及鬼故事……似乎,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

那就是滋润。

好像在这种应该很紧张的时候,他们这种状况实在是诡异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呢?萧兔不过是别人利用的利器罢了,而苏水音就是萧兔身边跑腿的。

两人对于这场阴谋的漩涡来说,不过是配角,萧兔顶多也就是最后出武力破关斩将用的,现在的谋略部署阶段根本不需要用到他这样的武将。

也许是太舒服了,苏水音坐起来道:“萧兔,以前在我的家乡,我们那里最流行的娱乐,就叫ktv。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开踢微,是一种武功吗?”萧兔问。

“不,就是唱歌跳舞的意思,主要是唱歌,我们来唱歌好不好?”也许是喝了几杯酒,苏水音开始兴奋起来。

“好啊、”萧兔道,“但是要唱什么?”

“唱摇滚啊!最有劲了!萧兔跟我一起唱,这样,啊啊啊啊啊……我很受伤……很受伤……很受伤……”苏水音摇头晃脑地干唱起来。

“啊啊啊……我受伤了……受伤了……受伤了……”萧兔跟着叫,说实话,苏水音所谓的摇滚乐和干嚎没什么区别。

两人唱得很尽兴,最后在车上迷糊糊地睡在了一起,而这时,不过是上半夜而已。

萧寒玦和苏水音,两人睡得正香,马车却停了下来,萧劲风在外面敲着门,叫门道:“二公子,大公子找您有要事商谈,请您移驾。”

两人才揉揉眼睛,坐起来,不情不愿地披了披风跳下去,跟着萧劲风一起来到了第二辆马车之上。

萧洌阳和萧洌云都在那辆马车里,萧寒玦和苏水音挤进去,本来不是很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得拥挤起来。萧洌阳这次下令,叫车队继续赶路,看来他已经做好了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准备了。

萧兔和苏水音单独坐在靠门的位置,萧洌阳看了他们一眼,压下心中的不悦,道:“我们时间紧迫,老二,此事需要你的助力,有些事情,不得不向你解释清楚。”

“说罢,反正我们也不过是给你打工的。”苏水音道,他算是明白了,在21世纪,自己是在连锁饭馆小打工的小跑堂,现在到了古代,自己是跟着萧寒玦的贵族打工仔,怎么都脱不了打工的命运。

他叹了一口气,算是认命了。

萧洌阳道:“这次我们出来,你们也知道,是为了找到玉思明要的人——慕容绝虹。但是这个人神秘莫测,唯一的线索就是,慕容绝虹是云海奇人府的现任府主,所以我们唯一的线索,也只有从云海奇人府这一点下手。”

萧洌云补充道:“传闻中,云海奇人府是个智者辈出的地方。自从百年前建府以来,府中所出智者,几可操纵天下风云变幻。而府中规定特殊,每隔三十年便通过考验,从府中所有学徒中推选一名智慧最为绝伦者担任府主。萧家先祖——萧佩玉便曾经担任过奇人府的府主,而数年前,藉由选举试炼脱颖而出的智者之首便是现任的府主慕容绝虹,据说他的智慧心力绝不亚于当年的萧佩玉。此番布局,诛灭任天狂破魔宫岛,大多是他多年前便定下的筹划,藉由大哥从中运作,才得以成功。传闻此人之能,可比鬼神!”

萧洌阳道:“嗯,玉思明之所以如此在意慕容绝虹,乃是因为自从玉思明入世以来,屡屡受到慕容绝虹的抵制,两人交锋数次,慕容绝虹屡次居他之上。这使得心高气傲的玉思明十分不服,发誓一定要超越慕容绝虹,而此次玉思明突然威胁萧家出手,看来也是和慕容绝虹的较量到了最后的关头。

“但那慕容绝虹智冠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天下也没几个,此番前去找他谈何容易?唯一可行之法,还是先找到云海奇人府的位置,才能再议其他。老四因为天生聪慧,早年被奇人府看中,曾经在奇人府就学,也算是奇人府的半个学徒,通过他的引荐,我们这次才找到奇人府中的一名学徒,并通过他查明了奇人府的确切位置——云海天涯!一处隐藏在云雾深处的绝顶胜地!”

萧兔听完后,道:“你们要我做你们前去奇人府路上的保镖,是么?”

“嗯,也可以这么说,其实最主要的是,据说奇人府门口有特殊机关,擅闯着无一活命。而能够躲过并破坏那机关的,便只有剑神的快剑!”萧洌阳看着他,“老二,萧家需要你!”

萧寒玦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最近萧家需要我的次数,比我之前的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皇朝风云之十三美食访客

萧洌阳道:“自然,我也会付给你丰厚的回报,上次你要的东湖产业和山庄,我也已经归到你的名下。这一次只要不是太过离奇的要求,你都可以开出。”

萧寒玦道:“只要满足小苏的要求就好。”

一直坐冷板凳的苏水音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我没什么要求……只要萧兔想要的就可以了……”

他低下头,搓着自己的衣角。

半晌,苏水音终于抬起头来道:“我,我想要个温泉!还要和温泉连在一起的山庄!!还要一群供我差遣的仆人!!还要一个会做天下美食的厨子!!”

萧洌阳道:“这都不难。现下我就可以满足你,离京城不远,就有一处温泉山庄,我可以将那座山庄买下来送给你。”

苏水音连忙摆手道:“但是,我不想和玉思明那个变态太近,我要一个清幽的世外桃源般的山庄。”

萧洌阳道:“那也不难。如此,老二我们就算是达成交易了。”

萧寒玦道:“好,若是我想到其他的要求,我会再来对你说。”

商议完毕,苏水音和萧兔准备下车离开,到自己刚刚霸占的豪华马车上过夜。

但当苏水音拉开把手,看清马车门外直挺挺站的人后,就吓昏倒了。

那真是一张无比丑陋可怖的脸——整张脸皮像是被火烧过的一般,挤在一起,眼睛和鼻孔的位置就是黑森森的空洞,嘴唇外翻,活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鬼怪。

萧寒玦则一掌掀过去,将那“怪物”击飞了。

那怪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他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来,露出一张颇为媚态的脸庞,此刻一脸的痛楚,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来。

“该死……咳咳……咳咳咳……萧洌阳……你真狠心……”那人吐了几口血,终于眼一翻,昏倒在地。

萧寒玦则抱着吓昏过去的苏水音,对着那人又踹了一脚,才走向他们的马车去休息。

而萧洌阳和萧洌云则从马车里跳出来,看着那个被萧兔打伤的不速之客,萧洌云抱着手臂道:“大哥,这不就是那个已经追你追了好几年的追月仙客么,怎么他还不死心?”

萧洌阳撇嘴道:“管他呢,现在是用人之际,说不定这人还有点用处。”于是叫来手下,将这名怪人拉走。

这名怪人,江湖人称追月仙客,又有个化名叫秦追月,据说在追月峰上有三位世外高人,分别擅长易容、厨艺、暗器,追月仙客就是这三位高人的爱徒,因此他最擅长伪装和做菜,手上的暗器功夫是江湖一等一的绝技。

多年前,因为一次巧合,秦追月与萧洌阳相遇,从此竟对萧洌阳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益,追遍大江南北,锲而不舍,就算萧洌阳百般辱骂羞辱他,他也毫不动摇,如今更是找上了门了。

而萧兔恼他吓昏苏水音,故而下了重手,令秦追月重伤不支,误以为是萧洌阳下的手,眼看又是一场误会要诞生了。

萧寒玦把苏水音抱回马车,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就在他一旁睡下了。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苏水音才幽幽醒来,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看见了一张鬼脸,吓得他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一身冷汗。

看看四周,萧兔还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旁边,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守护神就在身旁,他相信只要萧兔在,就能辟邪,鬼怪不侵。于是在萧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去下车准备早饭去了。

当他走下马车后,发现此刻车队已经在一片草海之上,正停下来休整,四周触目所及,尽是荒草枯原,一副冬日的萧条景象。

苏水音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饭盒,走到专门架起锅做饭的篝火前,那里已经围了很多等着分饭的仆人,一股十分美味的香味从大锅里传出来,苏水音光是闻着就流口水了,于是他挤进去,发扬小市民的插队绝技,第一个把饭盒放到大厨面前:“我要两人份的饭!”

掌勺的大厨是一个陌生的美貌男子,不过他眉目含情,说话都带着一股软软勾人的慵懒味道:“小兄弟,看你这么瘦,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我帮人带饭!”苏水音道,恨不得抢过陌生男子手中的大勺,赶快尝尝那美味的汤。

“那可不行,这是给仆人们吃的东西,大家都是按人头算的,不可以带领。”陌生男子笑嘻嘻的拒绝了他。

“啊啊啊啊!”苏水音抓狂了,道:“那给我一人份的总好了吧!”

“那可以。”陌生男子小气巴拉地给苏水音盛了一小勺,苏水音耷拉着脸,自己喝了一点尝尝——实在是太好喝了啊啊啊啊啊!

苏水音从来没喝过这么美味鲜香的汤,顿时觉得眼前放光光,好像置身于春光明媚的花海之中的舒适感觉。他很快把剩下的汤喝完,然后还想去抢汤的时候,已经被挤到了外面,为了争到好喝的美味汤,许多仆人还大打出手起来。

苏水音做出一个“我要努力”的表情,毅然跑回马车里,揪起还在睡懒觉的萧兔,如此这般这般对他描述了一番。

不到一刻钟,从马车里冲出来的萧兔也加入了抢汤的大军中,他和苏水音把其他的仆人都甩在身后,冲到了大锅面前。

“我们要十份!”苏水音凶神恶煞地把大锅拦住,对那个陌生媚态男子道。

“呵呵,你们是萧洌阳哪个部分的手下?怎么这么恶霸?”媚态男子坐起来。

“我们是总管!管马车的!”苏水音道。

“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来?”媚态男子呼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到萧寒玦的脸上。然后用手指支着自己的下巴,仔细回想起来。

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现,道:“啊!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萧家的小可怜包!那个要饭吃的私生子,对吧?”

萧兔==问:“你是谁啊?”

“你忘了我吗?小私生,我是追月哥哥啊!以前到萧家,还给你做饭吃的那个!”媚态男子哈哈笑起来,这男子,就是昨晚突然来访的秦追月,他还不知道昨晚把自己打伤的家伙就是这只萧兔。

萧兔还是没什么印象,他向来不喜欢记人的面孔,和他无关的人他一般都不会刻意去记,再说以前他吃过剩饭多了,哪能都记得是谁施舍给自己的呢?

苏水音则道:“熟人好办事!既然你们认识,这锅汤就送给我们吧!”

秦追月笑嘻嘻道:“好吧,小私生,你还是在萧家里要饭吃吗?还过来和仆人们抢饭吃。”

萧兔和苏水音于是欢天喜地地把锅抬走了。

他们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准备享用这锅美味的汤时,秦追月鬼头鬼脑地从树后探出头来:“小私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苏水音和萧兔坐在草坪上,抱着自己的饭盒。

“小私生,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到萧洌阳手上吗?你帮我送信的话,我就给你们做饭吃。还有还有哦,如果每天你们都能帮我弄来一件萧洌阳的贴身物品,像是他的内衣啦、梳子啦、头发啦什么的,我就用世上绝无仅有的好菜来交换。”秦追月一边说着,自己就开始流口水了,看来他对萧洌阳的痴情真是无可救药了。

而且更无可救药的是,苏水音和萧兔竟然答应了。

他们喝完美味至极的汤,接着又吃了秦追月就地做的大餐,于是真的去给秦追月送情信,为了吃到更好吃的东西,萧兔和苏水音决定去剪萧洌阳的头发,换回据说有十道热菜和十道凉菜的大餐。


话说,中午时分,萧洌阳正想找萧兔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没想到万年不主动的宅兔竟然自己主动过来了,他心里一咯噔,顿时心中开始盘算,八成猜出了一些意思。于是他不动声色,待萧兔上了马车,他才道:“老二,今天我们只谈大事,不说私事,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受理。”

萧兔道:“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人情,虽然私事你不受理,但是我的要求,你总该不会不答应吧?”

“你是来给那个秦疯子做说客的吗?”萧洌阳不悦,“我对那人并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因为他的师父是父亲的好友,所以才不愿和他翻脸,老二,这是萧家本家的事情,也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坏了你剑神的名号。你总不希望天下人知道你这个剑神其实是个喜欢婆婆妈妈、搬弄人家是非的人吧?”

萧兔置若罔闻道:“我从来没把名号这种东西放在心上,我只是替他送信,另外需要你的一缕头发赠与他。”

萧洌阳脸色难看,知道自己鸡同鸭讲,于是叫萧劲风上来,然后用剪刀剪了萧劲风一段头发,交给萧寒玦,至于那封信,他当下就给烧了。

“这样解决了吧?”萧洌阳对萧兔道。

萧兔:“……好吧,说你的计划吧。”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秦追月!绝对不许!!”萧家老大义正言辞道。


皇朝风云之十四奔向沙漠

“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萧兔问萧洌阳。

萧洌阳干咳一声道:“我联络到一名知道慕容绝虹底细的人,他住在离此地千里之外的幽意沙漠,因此我们要一直朝南走,去幽意沙漠。”

“幽意沙漠,那处据说是修罗场的沙漠,那人竟住在那种地方。”萧寒玦道。

萧洌阳点头道:“嗯,所谓奇人多作怪,百年前江湖曾有盛传,说幽意沙漠内有宝藏,因此招致寻宝者趋之若鹜,久而久之,宝藏虽是没找到,但是在幽意沙漠中形成了特殊的一套规矩,幽意沙漠渐渐成了武林中人争强斗狠的地方,许多穷凶极恶的人走投无路,纷纷聚集在幽意沙漠,使之成为黑道上有名的一处‘胜地’,那里没有任何法规可言,唯一的规矩就是武力、弱肉强食!加上恶劣的自然环境,普通人根本无法在那种环境生存。要想在那种地方生存,唯一的出路只有不停地踏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因此从幽意沙漠出来的人,往往是歹毒非常、野蛮毒辣。

数年前,幽意沙漠的土人被任天狂收服,归顺天幕麾下,但现在任天狂一死,天幕解散,幽意沙漠之主便起了代替任天狂的野心,然而沙漠中人心性彪野,不服者众,最后导致一场规模很大的叛变,这场叛变血腥非常,最后乱局一发不可收拾,幽意沙城中大半的人都在这场动乱中被杀,如今的幽意沙漠城形同死城,我们先下进去,正是寻人的好机会。”

萧寒玦道:“那知情人竟然躲到如此凶险的地方,还能从容地活命,说明他的确不简单,可知此人来历?”

萧洌阳解释:“知情人化名叫方远,曾经是云海奇人府内一位地位很高的统领,在慕容绝虹身边做亲信,据说后来奇人府发生内乱,此人牵扯进去,之后害怕遭到报复和处罚,才远走高飞,躲入幽意沙漠。据说他掌握慕容绝虹的绝密秘闻,因此才不得不隐藏行踪,就是怕慕容绝虹找到他。此次他听说了玉思明的事情,才决心赌一把,和我们做联络。”

萧寒玦道:“原来如此。其中似乎隐藏更大的阴谋,若是我们掌握方远所知道的秘闻,说不定就能牵扯慕容绝虹!”

萧洌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慕容绝虹的智慧太过可怕,已经到了和当年的萧佩玉不相上下的地步,还不知道他几时会对付我们,或者说他已经布好局等着我们了,我们必须找出一切可行的法子做好准备。老二,比起任天狂,这个在暗处的慕容绝虹才真真可怕啊!”

“唉,一切伤脑筋的事情,就留给你自己吧,我只不过是你们雇来的打手而已。”萧兔道。

“总之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并没有对你隐瞒什么。老二,要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记住,不要把精力放在与大事无关的地方,那个秦追月,你最好想法子赶走他。”

萧兔开会回来,将会议的内容传达给了苏水音,并且把得到的一缕头发交给了秦追月,秦追月喜不自胜,果真按照约定,给他们做了十个热菜十个凉菜。那一晚,苏水音和萧兔两个人都吃撑了,最后吃得肚子滚圆,躺在马车里动也不想动——实在是太好吃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车队再次踏上征途,因为要赶时间,这次连休息都是在中途驿站换马夫和仆人以及马匹,看来萧家老大早有准备,一刻也不愿停息。

萧兔和苏水音则只管自己坐好马车就好,秦追月和他们坐在一辆车上,他将那束头发用红绳绑了,放在贴身的香囊里,痴迷不已地抚弄着。

苏水音和萧兔则躺着睡觉,徒留他一人在那里发花痴。

半天,秦追月用脚踢踢那两人道:“大白天多好的时光,你们两个就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真没意思。”

苏水音揉揉眼睛道:“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秦追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香气四溢,乃是一朵雪白的干花,他神秘道:“这是从边境雪山所得的奇花,天下仅此一朵,只要服用下去,就可以使男人也能怀孕。”

苏水音坐起来,看着那朵奇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巫毒教的圣花,是我千辛万苦才弄来的。”秦追月阴笑一下,指着萧兔道:“你想不想为他生个孩子?还是让他自己生?”

“我……我想……”苏水音舌头打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追月哼哼笑了起来,他突地拿起匣子里的奇花,竟自己吞了下去。

苏水音惊诧地看着他的举动:“你想做什么?!”

“我要给萧洌阳生孩子!”秦追月吞下奇花,满足道。

“你怎么和他生?只是吃下奇花也不起作用吧?”苏水音==道。

“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忙了,这一次,你们帮我把这瓶春药放到萧洌阳的饭菜里,事情达成的话,我就把我独门的菜谱和武功秘籍传授给你们!”秦追月这次下血本了。

“无聊。”萧兔和苏水音同时发出一个声音,想给萧家老大下春药,比登天还难。

“你们不愿意?真的不帮我?”秦追月质问。

“不帮。”萧兔翻过身,背对他道。

“那你们就去死吧!!”秦追月突然发难,将一瓶白色的粉末洒到两人的身上,顿时,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这种烟幕起来。

苏水音连忙屏住呼吸,把车门打开,大叫:“杀人了!!下毒了!!”

秦追月则哈哈大笑:“你们刚才中了最烈性的春药!!马上就会发作!!一直做到死为止!!哼!要解药的话就答应我的条件!!”

没想到萧兔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苏水音叫了半天,发现自己没什么异状,也缩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萧兔。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秦追月惊叫:“这不可能!!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反应?!!难道你们不是男人么??”

萧兔发出呼呼的阴险笑声,道:“其实我们是……”

“人妖。”苏水音满脸阴险地接下去,“其实我们是人妖来的,你知道人妖什么吗?就是不男不女的生物,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秦追月,你也变成我们的好姐妹吧!”

说着,苏水音抽出一把匕首:“让我帮你割了吧!割了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秦追月吓得贴到车壁上:“不要靠近我!!我才不要变成太监!快滚开!!”

“割掉吧!一了百了!”苏水音嘿嘿地继续靠近他,吓得秦追月从车门跳出来,夺路而逃。

就这样,萧洌阳的疯狂粉丝秦追月就被吓跑了,但是那神秘的春药和生子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萧兔早在之前,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追月的东西偷了出来,然后掉了包。那瓶春药装的,不过是普通的面粉罢了。

“那能生孩子的奇花呢?萧兔你把那东西藏哪去了?”苏水音看着桌子上的“战利品”,对拿东西似乎特别关心。

萧寒玦道:“那奇花不过是普通的解毒药罢了,天下哪里能有使男人生孩子的奇药啊?即使有,那么胎儿受孕后,又怎样在男子的体内成活?你也不想想这个道理。前几日有个临时来的长工生了痢疾,我就把奇花送给他治病了。”

“是啊,男人又没有子宫的。”苏水音拍拍脑袋。

“那些烈性春药,我也已经倒在了野外。这个秦追月鬼东西一堆,下次我们要当心着点。”萧兔嘱咐道。

在不久的未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那名可怜的长工竟被一名阔少爷看中,两人颠鸾倒凤,发生了一段不伦之恋,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长工竟然怀孕了!最后还顺利地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成为当时的一大怪谈。

而被倒在野外的烈性春药,附着在草叶上,被一群兔子吃掉,最后当地的兔子多到成灾的地步,成群结队破坏良田,最后引发了一场饥荒,史称“兔饥”。没人知道为什么兔子突然变得这么多了。

果然,因为不是生子文,所以永远和生子的奇遇错过一步么……


皇朝风云之十五沙漠遗骸

幽意沙漠,是一片绵延千里的茫茫沙漠,这片沙漠与众不同的是,长年天空灰暗不见阳光,入了夜就时常刮起暴风雪,但是到了白天气温又闷热如蒸罐,是一片地气怪异紊乱的奇特之地,因为这般恶劣的自然环境,极少有正常的飞禽走兽能在那里存活,而人们则传说沙漠中有珍禽异兽,有鬼怪迷魂,是一片神秘而凶险的地方。

来到沙漠边缘,苏水音和萧兔都惊讶于这片沙漠的异象,只见灰蒙蒙的天空彤云密布,铅灰色的厚重云朵压着天空,映得下面千里黄沙都如同那种灰色一般,死气沉沉,压抑的闷热气息令人胸口窒闷,眼前的一切都标明,这是一片死亡大沙漠,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萧家的车队早已换成了能在沙漠中长久行进的骆驼车队,水和粮食也都带了充足,就这样,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萧家老大第一个带领大家冲进了沙漠,时间就是生命,萧洌月和李大牛的生命现在就像是风中的蜡烛一样,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拖延了。

说也奇怪,明明是沙漠,却和外面的绿地草原泾渭分明,就连天色也是“阴阳脸”,一面是艳阳高照,一面是乌云低垂,苏水音心性好玩,他故意站在沙漠和草原的分界线上,顿时觉得一边身体闷热难耐,另一边身体一切正常,真真是怪异!

萧洌阳坐在纱顶的骆驼车上,解释道:“传闻这片大沙漠,是上古时期龙神与群魔大战时留下来的,龙神的威力太过炽烈,因此导致这片沙漠炎热无比,而群魔的魔气经久不散,导致乌云密布、夜晚暴风冰雪,所以使得这片沙漠成为人间一处奇观。”

“真是浪漫的传闻。”苏水音和萧兔跳上骆驼车,听萧家老大讲述太古龙神的奇妙传说。

因为太热了又没有日光,萧兔躺在白纱顶子的车上,仰面朝天,四肢伸平,脸上盖着湿毛巾,尽量不动来散热。

但是透过薄薄的纱帐,萧家老大和老二回头偷偷看他,就是一副诡异的景象。

“x的,睡得跟一具尸体似的。”萧洌云悄悄道。

“哼。”萧洌阳抱着手冷哼一声。

蹲坐在他们身后的苏水音小声嘟囔道:“你们才是尸体,你们才是尸体,你们才是尸体……”

萧洌云额上冒出青筋:“你说谁是尸体?”

“你!谁说萧兔谁就是尸体!”苏水音提高嗓门,指着萧洌云。

于是骆驼车上,传来更加令人觉得烦躁闷热的吵架声。


一开始进入沙漠时,还可以回头看看远处渐行渐远的绿洲草原,但是随着深入沙漠,周围的景象除了千篇一律的起伏的沙丘,就是低垂的浓云。光是看着,都叫人觉得乏味和疲惫,苏水音看着看着,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钻进车里,和萧兔睡在了一起。

很快,天色明显转暗,还能透些土黄色的光霭的天空渐渐变得昏暗下来,风渐渐大了,起初带着清凉的感觉,吹散了一天的闷热,但是风越吹越大,越来越凉,不经意的一会儿的时间,竟觉得寒意刺骨起来。

苏水音和萧兔连忙跳起来,换上厚重的裘衣,其他人亦纷纷换上冬装,并开始安营扎寨。

帐篷很快被搭建起来,好在来的仆人也个个身手不凡,苏水音等人也是身负武功,因此虽然冻得难受,也不是不可忍受。帐篷终于搭好,为了节省时间,只搭了三个大帐篷,众人挤在一起。

苏水音和萧兔,和萧洌阳、萧洌云挤在一张帐篷里。

苏水音抱了毡毯子,和萧寒玦钻在一起,萧家老大和萧洌云挤在一张毯子里。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吃了干粮,权当作是晚餐,便早早睡下,只期望这场暴风快快过去。

但是谁能睡着?外面的风声就像是魔鬼的狂吼一样嚣张,就算是隔着帐篷,黄沙依旧能从缝隙被吹进来。帐篷布被吹得哗啦啦作响,一切的一切,就跟世界末日一样可怕。

苏水音紧紧地搂着萧寒玦的腰,久久睡不着,萧寒玦的胸膛十分温暖,摸上去宽宽大大的,很适合把头埋进去,然后觉得天地间一切都使人放心了。

萧寒玦也没有睡着,他也搂住苏水音,在他额头轻轻地吻了起来。

苏水音心中一慌,轻声道:“这里……不适合……那两个人还在旁边……”

“今天是初一吧?不要管他们,他们都睡着了。”萧寒玦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手指滑进他的胸前衣襟,轻轻抚弄起他胸前的两粒朱红的凸起来。

“呜呜……恩恩……”苏水音把声音压在喉咙里,不敢发出来,而下身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迎合起萧寒玦来。

萧寒玦用唇堵住他的嘴,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游移,开始侵入他的后面的□。

苏水音脸色发烫,浑身也热了起来,萧寒玦的手指进入那迅速火热的□中,令他浑身一缩。

“放松。”萧寒玦轻轻在他耳边道。

苏水音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忘掉还有其他人在身旁的紧张感,但不可否认,这比平时两人独处的高床暖枕上要来的刺激。

外面狂啸的风声遮盖了他们的喘息,随着前戏的深入,萧寒玦终于抱住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顶住了他的后面——与他的冰凉手指不同的是,他的那里是那样火硬挺,还没有进入,苏水音都感觉到他如火的热情。

或许是最近都没有抱过他的原因,他才这么热情。

萧寒玦那禁欲的习惯反而会使得每一次□显得炽烈无比,每一次的暴风骤雨都使得苏水音不禁联想“小别胜新婚”这句谚语。

不知道该说萧兔是禁欲的古板男人,还是说,他才是深知其中情趣的大师。

如同这般,在暴风肆虐的帐篷里,当着外人的面秘密□,加上多日的禁欲,呼之欲出的强烈欲望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那些无关的人,这种禁制与狂野的情景,真真叫人心痒难耐又如吸毒般着迷。

苏水音被萧兔堵住嘴,仍然有呻吟细碎地逸了出来,及至萧兔一步步在他里面深入,到最后那一点时,巨大的快感狂潮将他一个巨浪压在底下,万物顿时都化为乌有,他随着他的节奏扭动着腰身迎合着,将自己全身都交与他,全身全意地投入进去了。

该死!这两个人也未免太过大胆了!

在萧兔身旁假装睡觉的萧洌云厌恶地咬咬牙齿,想要睡着,但是身旁的两人打得火热,他是一名武功高手,耳力感知都是数倍于常人,加上又是血气正旺的年纪,此情此境怎能忽视?

下定决心闭上眼睛,那细琐的声响和低低压抑的呻吟却又那么分明地传入耳中,尽管外面风声呼啸,在他耳中听来,那细碎的呻吟却比风声更清晰百倍。

与内心挣扎中,他不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此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禁欲很久了,自从李大牛中毒之后。

这真是折磨人的一晚啊!


终于一夜的狂风停歇,黎明再次到来,几乎一夜未眠的萧洌云早早就起了床,出去收拾了。萧家老大也跟着走了出去。帐篷里再次剩下缩在毯子里的苏水音和仿若无事的萧寒玦。

萧寒玦将毯子拉下来一些,对脸上犹带着残存的红晕的苏水音道:“他们都走了,现下就只剩下我们二人了,未来的道路也许更艰难,你要有准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跟着你,我哪里怕过什么呢?”苏水音道。

“嗯,前面未知的危险尚有很多,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与你共度良宵,不如就在这里尽兴吧!”萧寒玦在他耳边轻道。

“你!真是急色!”苏水音嗔骂了一句,欲拒还迎的姿态。

于是已经无人的帐篷里,再次上演活色生香。


深入沙漠第十三天,一行人不知道赶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唯一能依赖的,只有指南针和萧家老大手中的地图。

茫茫无际的沙漠,千篇一律的黄沙阴天,严苛的气候,一切一切都考验着人的意志。或者说,这场旅途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他们一个个的面容就都憔悴不已,嘴唇干裂,面色干黄,一身尘土,和来时判若两人了。

苏水音现在心里早已失去了当初进沙漠的豪情壮志,只是本能地驱使着自己的双脚前进,他唯一的心愿只有赶快找个地方好好地洗个热水澡,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在这大沙漠中,也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就在这一天,沙漠中终于出现了不同的风景,巨大的异兽骸骨出现在远处,那累累的白骨高耸入云,散落四处,远远望去,便如白骨丛林,而那种骨头的形状不像是现有已知的生物,要苏水音来说,更不像是恐龙的化石,看那些白骨的规模,明明是电影里哥斯拉那种体格的怪兽才有可能有这么大的骨头,但是许多白骨的形状又十分可怖,有巨大的头骨,上面的眼洞竟有数十个;还有扭曲的蛇形白骨,奇妙的是竟然是类似于九头龙,一条脊椎上长有七八个蛇骨,形形色色的怪兽骨骼,让人联想起来这些怪兽生前该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样子,又或者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生物,这都是苏水音的认知中,只能在科幻片里才出现的。

而萧洌阳则拿着地图道:“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明的骨林!据说是和龙神大战的群魔的遗骸!穿过这片骨林,就可以到沙漠之城了!


注:这些怪兽的遗骸,就是《丑小蛇》中,冷净消灭的天界怪物的遗骸。


皇朝风云之十六沙漠乞丐

穿过令人十分惊讶的壮观骨林,远处的黄沙间,隐约有一座土城逐渐现出了端倪。

众人举目张望,只见那座土城以高耸的土墙作为护城墙,内里有许多林林总总的土楼尖顶。难以置信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居住。

苏水音本来已经精疲力竭,此刻见目的地就在眼前,声音高兴得颤抖起来:“我们终于到了么?”

“对!那里就是沙漠城了,方远就在城中,我们快些去找他!”萧洌阳骑上骆驼,一副着急的样子,并嘱咐其他人道:“快些赶过去!!不要耽搁!!”说完一骑当先,手拿鞭子,第一个冲到前面,朝沙漠城奔去。

萧洌云骑上骆驼亲随其后,还有那如影随形追随萧洌阳的萧劲风。

苏水音对萧兔道:“我们也不要落后,赶快赶上吧!”

于是两人便跳上一只骆驼,赶着骆驼追了上去,其他的仆人倒是遵循萧洌阳的指示,都停在城外等候。

苏水音跳上骆驼,还不忘带上自己的颖包袱,自从来到古代后,他就随身带着百宝包袱,里面除了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他自己的小发明,包袱俨然已经和他浑然一体,哪天出门若是没带包袱,他都要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因此在江湖上,他又有一个“包袱公子”的称呼,虽然他本人十分厌恶这个称号。

低垂的云幕下,三只骆驼奔向阴气沉沉的沙漠土城,城墙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得见上面悬挂的猎猎的旌旗,虽然那旗帜也早已残破不堪,年深失修的塔楼只剩下一半,好似马上就要崩塌似的。

腐朽的城门半掩,摇摇欲坠,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昭示着即将灭亡的命运。

总之,是个给人感觉非常不好的地方。

四人一口气奔入大门,只见这座土城街道萧条,所谓的道路也不过是黄沙地,稀稀疏疏几幢高低错落的土屋土楼没有章法地随意横摆着,但是顺着街道向远处望去,前面的土楼越来越多,最后望见那在遥远的远处,一幢巍峨的黄色宫殿屹然矗立,如同坐镇的巨兽。

“那里就是沙漠之宫,是沙漠城主人原来居住的地方。如今沙漠城已经形同死城,那座宫殿也不过是摆设了吧。”萧洌阳道。

“沙漠奇人方远在哪里?”萧洌云道。

萧洌云道:“据说他在沙漠城中开药店,我们找找,说不定就能在城里找到他的踪迹。”

他话音未落,从不远处小酒馆里就传来吆喝呼喝的声音,只见几名大汉追打着跑了出来,在街道上扭打成一团,那名被追打的大汉嘟囔着:“不就是少了几个酒钱吗?”

追打他的店家带着许多打手,骂道:“不付酒钱,就卸下你的胳膊!”

大汉一听急了,蓦地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就朝店家头上砍去,店家猝不及防,竟被尖刀戳穿了眼睛,而其他几名打手见动了刀子,也纷纷拿出凶器,不分青红皂白地朝那大汉打去,不一会儿,大汉就被活活打死,不成人形。

萧洌阳看着这番情景,道:“沙漠城中人性情粗野,不计生死,果然非是虚传,我等切要当心,不要招惹是非。”

于是他们绕道而行,在城中寻找起来,一路上,只见黄沙掩埋之下,处处可见累累白骨,昭示着城中的可怕风俗,不晓得那沙漠奇人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还是早已死在城中人的屠戮之中了呢?

找了大半天,城中土楼越见庞杂,苏水音急躁道:“如此漫无目的地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不如去问问路好了。”于是跳下骆驼,见路边有一名昏昏欲睡缩在墙角的邋遢乞丐,他就走上前去,作揖客气道:“老伯,你可知道这城中有没有一家方姓老板开的药店?”

连问三遍,乞丐才微微抬起头,一张脸都是黑污,看不出本来面目,他声音嘶哑难听,好像没睡醒一样,迷糊道:“你说找谁?”

“找一个叫方远的大夫!你知道吗?”苏水音道。

乞丐反问:“你们找那个人做什么?”

“我们要问问他,慕容绝虹的下落!”苏水音怕乞丐听不清楚,故意提高了嗓门。

乞丐那张乌黑的脸上顿时显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倏地爬起来,惊叫:“我不认识慕容绝虹!我不认识慕容绝虹!!啊啊啊!!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说着就惊叫着跑开了。

萧家兄弟面面相觑,萧洌阳道:“他便是方远!去追他!”说罢和萧洌云两人跳下骆驼,飞快地追了去。

而苏水音和萧兔则在原地等待,苏水音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此一来,我们就总算完成一个任务了。看来那人精神异常,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掏出慕容绝虹的下落。”

萧兔道:“套不套得出话,那都是老大的事情了,我们不用操心。”

苏水音道:“也是,我们去找找,看这城中有没有澡堂,去洗个干净澡再说吧。”

于是两人牵着骆驼,去找那澡堂了。

原来沙漠城中所谓的澡堂,不过是进了一道大门过道,内里一个大院,院里除了破旧的一圈围墙,便是一处露天的大眼水井,旁边有四五个陈旧木桶和几个木凳子,原来所谓的洗澡,就是自己打了水,坐在木桶上往身上浇水的意思。

苏水音叹了口气,心想总比没有好,他都半个月没洗澡了,于是解下包袱,拿出自制的香皂、洗发水【自制】、毛巾,然后和萧兔两人脱光光,围坐在水井口,两人打了五桶井水,开始冲凉。

虽然条件粗陋,但是两人相伴,洗得倒也高兴。萧兔倒了许多苏水音自制的洗发水在头上,开始洗头,苏水音则刷牙和搓澡。待他刷完牙搓完澡,又光着屁屁在水井旁边洗衣服——真正合格的小市民,都要有敢在澡堂偷洗衣服的基本技能。

此处气候异常炎热,衣服洗好晾在旁边的木桩上,不一会儿就干透了,萧兔和苏水音还不满足,又在那里冲凉消遣起来。

这时,许多男人走进来,苏水音和萧兔以为他们也是来洗澡的,就没怎么在意,继续冲凉。

但是那些人进来后并不脱衣服,反而指着两人大骂起来,因为他们都是用的当地方言,苏水音和萧兔听不大明白,依旧我行我素地冲凉。

“奶奶个熊!!你们两个疯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全城的水源!!奶奶个熊!!竟敢在这里光腚洗澡!!把我们好不容易存了半月的水都用了一大半!!”一个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大声骂道。

原来这里不是澡堂……两人看到门口挂了个旗子上面写着“水”字就跑了进来,其实这里是全城的水源。

另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跳出来道:“城中大王规定,擅用水源者,剁掉四肢,曝晒七天!大家杀了这两个人!将他们烤肉来吃!”

说完立刻很多人应和,众人纷纷拿出随身的凶器,要活剥了两人。

“吵什么吵?一群蛮人!”萧洌云的声音又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后面的一名大汉就被扔了出去,那些野蛮人才纷纷回头,只见萧洌云背着双手,一副凛然傲气姿态,那些蛮人待要去拿他,还没看清萧洌云是怎么出手的,便被整个扔飞了出去。

众人顿时乱了起来,叫嚣着要去和萧洌云厮杀,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而这时,萧家老大则气定神闲地押着那名乞丐,走近水井道:“自己洗干净。”说着把乞丐推倒在水井边,乞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看左右还没穿衣服的苏水音萧兔两人,又发疯地尖叫,想要逃跑。

萧洌阳一脚踹倒他,用脚压着乞丐的后背道:“洗干净,不然要你的老命。”

苏水音和萧寒玦这时则开始穿戴起来,终于穿戴一新,萧寒玦一身白衣飘逸,苏水音则身穿干练青衣,两人都是千万里挑一的美男子,此番穿戴干净,站在那里都令周围增添不少亮色。

院落里很快重归安静,所有闹事的人都被萧洌云给打了出去,萧洌云看着一边的萧兔,冷哼道:“你们也真是悠闲,竟跑到这里来洗澡!”

苏水音吐吐舌头,躲到萧兔的身后。

那名乞丐则被萧洌阳强逼着洗干净,又换上萧洌云带来的简单衣衫,一番整理之后,当他再抬起头,院中之人无不惊诧——这名乞丐的真面目,竟是如此清秀的一名男子,看样子不过三十上下,只是神情颓废,一脸惊恐,一道细长的疤痕自他额头一直划到眼下,右眼也因为这道深深的疤痕而失明,使得他本来清俊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乞丐颤抖道:“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慕容绝虹那个恶魔所赐!”

说完捂住脸庞,嚎啕大哭起来。

“你究竟是不是方远?”萧洌阳质问。

乞丐捂着脸点点头,哽咽道:“对,我就是方远!!那个被世间遗忘的方远!!我不是人,是鬼!呜呜呜呜呜……”

萧洌云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天快黑了,我们找家客栈先住下,再来听他细说。”

“如此也好。”萧家老大点头,押着方远向外走。

苏水音呼了一口气,和萧兔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眼看暗夜即将到来,刺骨寒风再次刮起,昭示着沙暴风来临的前兆……


皇朝风云之十七绝虹之殇

沙漠城中的小客栈,简直是苏水音见过的最简陋的客栈,整个房间不过是个土洞而已,土墙四周隐约露出些奇形怪状的白骨,显示这里的房子都是用城外骨林作为材料修筑的。

而室内的摆设,除了一张被石砖垫起来的粗陋木板,全当是床之外,就只有一个木桌,连凳子都没有,上面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此处并不流通金银,而是以沙漠城中特有的沙币作为货币,萧洌阳等人是外人,没有沙币,便用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交换,竟然也可以。

而客房只有两间,另一间就是老板的库房,他们只好全数挤在这一间比狗窝还不如的客房里。

“这种地方能睡觉吗?!”一向不太说话的萧兔在进屋之后,竟然也开始抱怨起来——萧兔对于卧室的要求是十分高的。

萧洌阳哼了一声,道:“我们来不是来享受的,你就忍忍吧。”

萧兔和苏水音先把那张木板床霸占了,苏水音用自己的外衣铺在木板床上,用包袱作为枕头,让萧兔躺在上面休息。

而其他人则席地而作,夜审方远。

那方远被押在中间,萧洌阳和萧洌云轮流盘问他。苏水音对那慕容绝虹的事迹觉得好奇,便也坐在一边听着。

但听萧洌阳和萧洌云你一言我一语地威吓方远,方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脸呆相,并不说话,萧洌云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便要挟道:“你若是如此冥顽不灵,我们这就结果了你的性命!”

方远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快杀了我……”

“闭嘴!还让人睡觉吗?”萧兔冷不丁从他们身后的床上咆哮一声……方远吓得一个哆嗦,就连萧洌阳和萧洌云也被萧兔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萧家老大嘟囔道:“毛病真多!”

“他从小就毛病多!”萧洌云衬话道。

苏水音插嘴道:“谁说的!明明是你们打扰人家睡觉!”

眼看他们又开始议论萧兔,方远突然道:“哼……起码在死前,我要把自己的冤屈说出来……”

听他的口气,竟是愿意招供了。

苏水音立刻竖起耳朵听起来,八卦啊!谁都爱听的啦!

方远阴郁道:“我是个孤儿,被云海奇人府看中,选入府中深造。府中广揽天下智者,卧虎藏龙,本来我也拥有一番雄心,一直不断地努力苦学,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府中出人头地,出府之后纵横天下。

“七年前,府中举办了五十年一度的府主公试,凡是三等以上学者,皆可参与公试。自然我也不甘落后,苦学十几年,我也想去碰碰运气,但是府主公试题目艰难非常,仅仅是初试,我便被淘汰下来。

“就在发榜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慕容绝虹……”

“慕容绝虹是个怎样的人?”苏水音连忙问。

方远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一脸恍惚道:“慕容绝虹,位列初试榜首,而他当时也不过十七岁,许多年近古稀的前辈竟然都屈居于他之下,此榜贴出,立刻引来学府上下一片哗然。

“而他好像完全事不关己一般,云淡风轻地站在庭外看榜,那时已经是午后,看榜的人早已归去,恰巧我忘带了学典回来取回,正好和他碰个正着。

“只一眼,我就被他的气度和仪容震慑,那时的他,真真是如同天人一般的人物!他只是朝我点点头,我便整整三日不知身外之物,浑浑噩噩,心里面都是他那风华绝伦的淡淡一笑!

“自此之后,我便对他关注有加,他果然一路过关斩将——复试第一,三试第一,加试第一!七部公试他一人,十名长老与他论战,竟被他驳倒,最后慕容绝虹以年仅十七岁的弱冠年纪,成为云海奇人府上第二位少年天才府主!!”

苏水音插嘴:“第一位少年府主,难道就是萧佩玉?”

方远点头道:“不错,萧佩玉是奇人府中被成为空前绝后的奇才,而这一代的奇人府,又出了一个慕容绝虹,当他当上府主之后,便引来了许多人的猜忌,害怕他会和萧佩玉一样不受约束,成为一代祸源。因此慕容绝虹上位后不久,府内便开始内乱,而他同样以雷厉风行的手腕很快解决了这次动乱,同时铲除了异己,使得府内上下完全归于他的铁腕控制之下。

“此时,我才知道,他根本不像我第一眼看的那般淡泊,相反,他是一个善于操纵权柄的叵测之人!但是我对他的迷恋,却比以往更加狂热了。不仅仅是我,当初很多府中的年轻学子都对慕容绝虹疯狂地膜拜,那个人真的有让人敬若神明的天分!

“于是我抛弃一切,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到他的身边,就算是做牛做马、为奴为仆也在所不惜!我拼命努力,终于成为他身边的助手之一,没想到整日能见到他的音容笑貌之后,我对他的渴望更加难以抑制,我远远不能满足只是这样隔着人群看着他!

“我渐渐被扭曲的邪念所吞噬!我发疯一般潜入他的内室!一开始,我只是偷拿一些他的小物件,然后带回去仔细收藏……后来,我开始偷拿他的贴身的衣衫、汗巾、头巾……我把这些东西穿在自己的身上,就如同他抱着我一样……我搂着那些东西睡觉,就好像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他的体温一样!!我开始走火入魔了!!”

方远的表情渐渐扭曲,所说的内容也越发叫人惊异起来。

苏水音小声道:“你那叫变态才对吧!”

萧兔此时从床上爬起来,出去起夜。

众人目送他离开,萧洌云嘀咕道:“带他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就知道吃喝玩乐。”

苏水音道:“有本事你当他的面说啊!”

“哼。”萧洌云白了苏水音一眼。

方远喉咙里一阵作响,继续他的狂乱往事:“当我渐渐陷入疯狂之后,一个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和慕容绝虹齐名的另一名智者天心,投靠到万里王麾下,他邀请云海府协助万里王解决边疆危机。慕容绝虹欣然前往,就在这时,一场阴谋开始启动——以天心为首,展开了一场网络慕容绝虹、奇人府、万里王、以及神童玉思明的宏伟布局。而我出于自己的私心,加入了天心一方,成为慕容绝虹身边的一名卧底……那场布局开启之后,局势一发不可收拾,牵扯越来越广,最终竟导致慕容绝虹深陷敌国大营,成为众矢之的!

“本以为,他陷入那种绝境之下,一定会摆尾乞怜,屈服于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铮铮铁骨,宁愿受刑也不愿折服!!万里王一怒之下,下了诛杀令,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那时候,我终于慌了!!我偷偷潜入地牢,见到了已经被上过酷刑的慕容绝虹——那天人一般不可侵犯的圣人,竟然被斩去了四肢!

“我绝不愿意他就这样死!就算他自己都不想活着了,我也要他活下去!于是我偷偷运他出来,用另一名犯人掉了包!为了躲避万里王的追杀,我带着他千里逃亡!!”

“那么说,慕容绝虹果然在你这里了!!他在哪里?!!”萧洌云揪住方远的衣领道。

“哈哈……哈哈哈……他啊,他和我一起后,我就整日抱他、要他,他要自杀,我就割了他的舌头……哈哈……我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哈……”方远痴痴地笑了起来。

“说!他到底在哪里?!”萧洌云吼道。

萧兔这时进来了。

气氛又僵硬了一下。

苏水音==萧兔你是气氛凝固剂吗?

方远被萧洌云揪住,终于冷笑道:“他现在就在沙漠宫殿里,我玩腻了他,发现他和其他男猖一点区别都没有,就把他献给了沙漠王……呵呵呵……好在他还有一点姿色,没有了四肢更加好让人亵玩,所以沙漠王赐我不死的特权,让我在这里居住……呵呵呵呵……你们若是要找他,就去沙漠王的宫殿吧……说不定他现在还没有被沙漠王玩死……哈哈哈哈哈……”他开始如同疯子般狂笑,但是笑了几声后,突然表情僵硬。

众人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转脸一看,只见萧兔像贞子一样站在他们身后,冷冷道:“讲完了,都去睡觉,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我们不睡觉。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你若是想睡,就先去睡吧。我们声音小点,行了吧?”萧洌阳道。

萧兔道:“我要你们在床和这里之间搭个帘子,里面是我的地盘,外面归你们。”

萧洌云表情扭曲了一下:“毛病真多!”

最后所有人都开始动手给萧兔搭帘子。而方远抱着膝盖畏缩在墙角。就在众人忙活的时候,他瞅准时机,突然冲向窗户,要跳窗逃跑!!

眼看自由的窗户就在眼前!方远纵身一跳!!!

结果他的身躯在半空中挂住了!!

他挣扎一下,最后绝望地回头——只见萧兔那张脸在他脸前放大,原来他被萧兔拎住了。

“明天,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沙漠宫殿看看,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发现你敢说谎的话。”萧寒玦用手指在他的仅剩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声音低缓道。

“啊啊啊……啊啊啊……”方远吓得几乎没有力气叫出来,在巨大的恐惧侵袭之下,他眼一翻,昏迷了过去,而下身则濡湿了一片,看来吓得尿裤子了……


皇朝风云之十八绝虹现身

残夜漫漫,苏水音睡在萧寒玦身侧,两人盖着披风,一间客房分成两半,另一半在帘帐之外,由萧洌阳兄弟占据。而方远则被点了穴道,被捆在墙角。屋内点了火盆,而外面则是狂风大作,甚是寒冷。

终于也熬不住,苏水音觉得双眼发涩,就靠着萧寒玦的背睡了起来。

半夜里几点雪花从半掩的破烂窗棂间飞入,苏水音被冻醒,爬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只见窗外街道上竟飘起鹅毛大雪,原来竟是下雪了!

他连忙摇醒萧兔,萧兔起来一看,也啧啧称奇,在这大沙漠中竟然会出现飘雪奇观。

两人合力,用包袱皮堵住窗户,终于能挡些风雪,于是萧兔主动睡在靠窗的一边,为苏水音挡风雪,他温暖的体温也令苏水音觉得暖和许多。

两人就这般依偎着,一直到了第二天天明。


天亮之后,再次推开窗户,外面的积雪尚未融化,许多人走出来铲雪,然后收集起来,这便是城中水源的来历,竟是夜晚天上的飘雪。但随着日间气温的回升,又再次恢复了酷热的温度,晚上的寒冷就像是做梦一般了。

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会在这里建立城池并且长久地居住下去,苏水音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毅力。

他们草草吃了些自带的干粮,便押着方远朝沙漠宫殿走去。因为根据方远所说,慕容绝虹此刻就被关在沙漠宫殿里,已经成为沙漠王的性奴。

苏水音不禁为那慕容绝虹哀叹,想来这奇人府的府主莫非都是受过诅咒的?一个个竟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萧佩玉是如此,慕容绝虹也是如此?

想想他们的命运,本来都是惊采绝艳的人物,非要如此坎坷纠结,真真是叫人惋惜!

苏水音和萧寒玦共骑一匹骆驼,晃悠晃悠地随着方远和萧洌阳等人朝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那皇宫脚下,只见皇宫廊柱高高在上,数十狭长的台阶通往上端皇宫的大殿——这皇宫方方正正,也没有所谓的大门,进入廊柱便是大殿,结构简单。

皇宫外也并没有人把守,但也没有人出入,更没有人靠近这里,仿佛这里四周都弥散着一股煞气。

方远跌跌撞撞地来到台阶上,喘息道:“走上去,里面便是沙漠王的宫殿!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萧洌阳道:“洌云,你在外面守候,我们进去查看。”

苏水音道:“我和萧兔共进退,萧兔,我也跟你去。”说罢跳下马,解下自己腰间的短剑拿在手里。

于是萧洌阳带着萧寒玦和苏水音,以及押着方远,就这样警惕地走上台阶,朝沙漠宫殿内走去。

直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都没有什么异状发生,而那砂石廊柱之内,昏暗一片,依稀可见一片辽广大殿,大殿内也是破败不堪,一副陈旧之态。

只在那最后的雕龙高墙前有一方宝座,上面坐着一人,因为距离较远光线不足,看不分明他的样子,只是看得出来他翘着一条腿,手支着头,似乎对他们的到来颇为不屑。

众人都心想——那人必然是沙漠王了!

于是萧洌阳站出一步,率先朝前拱手道:“我等冒昧前来贵国,恳请沙漠王与我等一谈交易。”

宝座上的男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谈交易,离近些再说吧!你看,我把你们的位置都备好了。”说完伸手指指自己旁边的几个石凳。

萧洌阳等人于是就要过去,但是怪事发生了!!

看上去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他们走了半晌,竟然好像还在原地踏步一样,走不到头,那人那宝座看起来还是一样的远!

萧洌阳反应快,立刻意识到他们落入对方的某种奇妙阵法之中,便朝萧寒玦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会意,扔下方远,开始驾驭轻功飞快地向前冲去——但,无论他们速度如何之快,仍然无法到达那宝座,距离一点都没有变化!

三人又朝后退,没想到后退之路也扭曲起来,变得和前方一样无穷无尽,无论他们冲向哪个距离,都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惊疑之时,致命机关启动!只见他们正上方咯咯作响,一方沉重的木架缓缓压下,木架上布满钢刀,若是落下,必将他们刺成刺猬!而身处奇阵之中,无论他们怎么移动,都脱不了脚下那半尺之地,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怎么跑,都跑不出头顶钢刀的范围!

而随着刀阵缓缓压下的同时,又有三十余支机关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眼看这就是避无可避的死局!

方远抱头伏在地上,再次吓得尿了裤子,只是拼命嚎叫:“府主救命!!!”

危急之刻,萧寒玦出声道:“众人左偏三分,静立休动!”

萧洌阳等人来不及细想,危机之刻只好照做,苏水音还被萧兔一把拉到一边。饶是如此,他仍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箭笔直地朝自己射过来,本能地扭动着就要避开。萧寒玦低喝:“莫动!是幻觉!”便捂住他的眼睛。

苏水音被捂住眼睛的刹那,就感到鼻子尖处呼呼生风,一道利箭从他脸前擦了过去——果然,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偏不倚地避过了看起来一定会射中他们的箭雨,亦以毫厘只差避过了落下的刀阵。

也就是说,刚才萧寒玦所指点的位置,正好是所有机关的死角!!!

双重杀阵已过,宝座上之人冷笑起来:“从来没有人能活着逃出这‘无端阵’,更没有人能推算处这阵法的破绽,我该说你们好运呢,还是说你们见识广阔、竟然能知晓这阵法唯一的死角?”

萧寒玦上前一步,回道:“不是好运,也不是见识,是因为创立这套阵法的人,便在这里。”

“果真如我预料,你终于还是来了!所以我永远不想和你近距接触!”宝座上之人咬牙切齿的意味渐浓,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你!慕、容、绝、虹!”

此话一出,苏水音和萧洌阳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致的表情——他们齐刷刷地扭头看着萧兔,至于他们现在脸上的是什么表情,我们只能看到他们背对着读者的后脑勺,什么表情呢?作者猫也不知道。

萧兔的表情,倒是一点歉意、悔意、得意都没有。

他还用平时那副平平的调调道:“我的身份揭穿了,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慕容绝虹。”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真的,凝固了好长时间。

大殿里鸦雀无声。

半晌,苏水音终于貌似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不搭调的话:“你……是慕容绝虹的话,那么你不是被砍去四肢了吗?”

“我用的假肢。”萧兔的表情一向严肃道。【此处为萧兔的冷笑话,不是真的】

空气再次结冰,比刚才更冷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苏水音才==道:“一点都不好笑。”

“府主!!府主!!!救救我!!!我受到监视才不得不说那些谎话把你们骗来!!都是沙漠王威胁我!!!”方远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抱萧寒玦的大腿,“我对您的敬仰爱慕从来没有改变过!!您的内衣我到现在都还小心翼翼地保留着!!!府主救我!!!”

原来方远之前所说,有一半竟然是假的,而他看萧寒玦并没有出面揭发他,才把谎话说完,并按照沙漠王的指示把他们带来。

但是苏水音和萧洌阳此刻还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萧兔,萧兔终于有了点尴尬的意味,==道:“我也曾经风光过。”

“你怎么不去死。”萧洌阳的评语。

“萧兔……呃……呃……”苏水音不知道该给他什么评语,最后挠挠头道:“萧兔真厉害!!萧兔万岁!!”

“慕容绝虹,几年不见,你竟然变得像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了。”似乎对他们完全漠视自己的存在不满,宝座上的人开始冷嘲热讽。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顺利把握那个人的心么?”萧寒玦颇有几分沧桑感地询问。

“若不是你,我和他怎么会如此凄惨!!”宝座上人怨恨道,“我做梦都想将你碎尸万段!!”

“你,注定一生都是失败者。”萧寒玦一句无情的话,戳中宝座上之人内心最痛楚的一点,他一掌拍碎宝座上的扶手,吼道:“慕容绝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他的怒吼,四面八方涌出无数杀手,手持利器,朝他们汹涌而来!

萧寒玦道:“此之阵势,比之当日萧家之困如何?比之魔宫岛之局如何?”

萧洌阳道:“不足道也。”

苏水音道:“我们有三人!”

说罢纷纷祭出手中兵器,就要展开一场豪斗。

萧寒玦却淡定道:“不急。”当下脚步轻易,手中射出七枚铜钱,分别射向七个不同的方向,但听殿内铿然之声连响其下,便有机关旋动之音,霎时间,纷拥而上的杀手一个个竟如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闯,却怎么也到达不了他们的身边,原来是萧寒玦趁机击破机关,扭转了阵法,使得阵法逆转,这下反而使得杀手们怎样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了!

而他们三人,终于可以一步步接近宝座上坐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颇为不安,一脸怨毒狰狞之色。从他的面容来看,之前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但现在只能用萎靡不整来形容。

萧寒玦不禁道:“用我所创的阵法来牵制我,你是故意要引我来吗?”

“没错!就是为了引你过来!为了亲手杀你!”一把冰冷的长剑冷不防从他们身后挥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架在了萧寒玦的颈上。


皇朝风云之十九宅兔往事

一把冷剑架到萧寒玦的脖子上,身后之人浑身杀气,用带着刻骨仇恨的语调道:“这一天,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慕容绝虹,你欠过的账,现在是该归还的时候了!”

手持这把剑的人,乃是一名蒙面的紫衣男子,萧寒玦头也不转,冷冷道:“天心,没想到你也来了。”

原来这名紫衣男子,就是传说中曾经和慕容绝虹齐名的智者天心!

那么,到底萧寒玦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又和这两人有什么恩怨呢?

当众人都沉浸在惊讶中的时候,方远站起来,缓缓道:“府主,这么多年过去了,到了该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了吧!”

苏水音和萧洌阳站等八卦真相。

以下为方远叙述,紫衣人和沙漠王补充的真相。【狸猫按爪保证,以下为真实的真相——关于三人以及云海奇人府的恩恩怨怨】

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萧兔初入江湖,刚刚开始闯荡江湖没多久的时候,他偶然在旅途中遇到一名奇人府中的学者,听他侃了一夜的大山,学者了解到萧兔的行侠仗义理想之后,告诉他: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真正能拯救天下的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谋韬略,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正男儿的宏伟抱负。

萧兔动心了,于是就在这人的引荐下,进入了奇人府。并为自己起了个化名,叫慕容绝虹。

在深入了解了奇人府的历史和府规之后,热血青年萧兔一度被掰正过来,他在那段青葱岁月里,曾经决定放下自己手中的剑,而执掌真正能拯救天下的大义和智慧,于是他完全用一个绝对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

想想也知道,萧兔那种偏执至极的人如果认定什么,他会偏执到何等可怕的地步——如同现在,他认定剑道是自己的理念,便可以化为佛魔共杀的“剑神”,而在他奇人府的时候,他就认定自己应该成为像古代的高贤那般至圣至智,从思想到行动,无不如此。

那时候的萧兔,应该说是慕容绝虹,就是优雅、博学、智慧、高洁的代名词。

自然,这样毫无瑕疵的人立刻便成了众人疯狂追捧膜拜的对象,而他凭借自己与生俱来的天分顺利当上了府主,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苏水音穿越到古代之后遇到的绝不会是一个散漫的宅男般的萧兔斯基,而是一个像机器人一样完美的萧圣人了。

事情的由来,如同方远说过的,天心邀请萧兔解决边疆危机,萧兔抱着自己伟大治国理想来到了十万大军的大营之中,整整半年的时间为万里王运筹帷幄,攻克来犯的百万蛮族大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军事神话。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心的布局展开了罗网,那可以称得上是古今第一复杂的布局,就连布局者天心最后都不能幸免地卷入的到这场纠葛漩涡之中,到了最后,被卷进这场漩涡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甚至殃及无辜。

就连慕容绝虹都因为遭到了暗袭而受了重伤和中毒,加上当时万里王和天心与他的三角感情纠葛,加上其他的一个又一个感情纠葛,那时候慕容绝虹的生活,是每天在伤痛中和虐心挣扎,成为一个无比纠结的圣人。

是圣人,就要认真,这也是愤青岁月时期萧兔认定的理念之一,他强迫自己必须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要无怨无悔地付出,因为这些情感,他活的异常沉重。

最后他伤病交加,加上感情生活太过认真而饱受摧残,憔悴不已,还要强撑着坐在轮椅上批阅公文,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候深入前线指挥大军。

那年腊月十八,刚下过一场大雪,慕容绝虹已经犹如风中残烛,仍然在鞠躬尽瘁,就连他身边服侍他的书童都时常为他哭泣。而就在那日的午后,慕容绝虹接到了万里王诏令他即刻前去大营商讨紧急要事的命令。

已经连站立都苦难的慕容绝虹是被用轮椅推进营帐中的。

在那时,他见到了天心和万里王。

一个是和他一样智慧绝伦的智者,一个是有统一天下雄心的王者。

一个是将圣贤理念灌输给他的“启蒙好友”,一个是他曾经效忠、并许诺为世间带来太平盛世的明君。

那两个他于情于理都绝对无法割舍的挚交,当着他的面说出了如此残酷的话语。

天心揪住他的衣领,狠命地将他单薄病弱的身体扔到地上,并用脚不停地踢他,骂道:“慕容绝虹!!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要过来!!为什么你要出现?!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原来他在嫉妒,他最心爱的人——风华绝代的戏子顾飞雪却迷恋慕容绝虹,甚至为了慕容绝虹遁入空门,这件事同样也给了慕容绝虹很大的打击。

而如今,已经剪去一头青丝的顾飞雪双目垂泪,被绑在柱子上,道:“不用再埋怨他了,是我不好,不该叫这么多人为我伤心……”

天心哈哈大笑,却泫然欲泣道:“你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飞雪,你可知道我精心布局,让蛮族血洗金城,为的是什么吗?就是为了将屠城的罪名嫁祸到慕容绝虹的头上!!让你以为是他害的你家破人亡!!但是你竟然还是痴迷不悟!!你以为你遁入空门就可以逃避一切吗?!”

顾飞雪双目圆瞪,惊道:“原来是你!是你!”

“没错,是我!!”天心后退几步,靠到万里王的怀里,道:“大王,我愿意永远追随你,做你的男宠!只要你让我亲手杀了这两人!!”

万里王扬起嘴角:“心儿,我可是都照着你说得做了,呵呵,不过我不许你先杀了那慕容绝虹,他真真是合我的胃口,竟然还真的相信我是一个要什么带来仁德之世的古板男人。呵呵呵,傻瓜,什么仁德之世,那种老掉牙的东西还有人会相信吗?人生不过短短几年,难道不用尽心享乐么?我倒要教教这个古板的男人,什么是□的乐趣!”

天心微笑道:“我不会杀了他,我会慢慢地玩弄他,折磨他,我要一点点敲碎他那令人厌恶的傲骨。”

“你们若是敢动他!我就咬碎自己的舌头!!”顾飞雪威胁道,“虽然我对慕容公子只是单纯的仰慕,但是如今看清你的真面目,天心!!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天心一脸错愕,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道:“难道!一切都是我误会了吗!!不可能!不可能!!”

顾飞雪垂泪道:“就算是那次我们共度一晚,慕容公子也是谨守礼教,并为对我非分……你中毒受伤之时,是慕容公子不惜用自己的心血为你做药引,还不许我说出……你……你恩将仇报……”

天心捂着耳朵大叫:“我不听!!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慕容绝虹该死!!”

说着抽过鞭子,对着地上的慕容绝虹拼命抽打起来。顿时营帐里有顾飞雪的尖叫哭喊,有万里王的哈哈大笑,有天心的疯狂的尖叫。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抽了多久,慕容绝虹终于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天心疯狂地扑地大笑起来,兀自絮叨道:

“一切都错了么……都错了么……错在哪里?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谁来告诉我……谁来告诉我……”

一只鞋子就在这时生生地打断了他,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我来告诉你。”慕容绝虹用违背他一贯优雅沉稳的冷肃声调道,而且不可思议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明明要死的样子。

“五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说过智谋和仁德能为天下带来太平。”慕容绝虹,开始脱另一只鞋子,而因为他突然站起来,营帐里的气氛诡异地凝固了。

慕容绝虹继续道:“我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就像你当初告诉我的那样,我的言语、行动、思想都是按照这样的标准。但是你自己呢!你根本就没有遵守你说的话,用那种无聊情感,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令人恶心的事情!你违背了你说的‘道’!”

“道本来就是可笑的东西!你竟然会相信的才真的是匪夷所思!人都是自私的!”被他的气魄慑服,天心趴在地上口不择言地辩解。

“但很不巧,那是我的兴趣爱好。”慕容绝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自己真实的情感,那种残忍偏执的表情,难以置信这个男人竟然为了自己所谓理想的独特嗜好整整五年都在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伪装的“圣人”!!!

但是现在,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慕容绝虹才是真的不折不扣的狂人!!比天心这种人疯狂数十倍!!

“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我已经决定用我的方式来贯彻我的道。”慕容绝虹一脚踩在天心的身上,然后将另一只鞋子扔到万里王的脸上,强大的内劲令他当时就被砸掉了门牙,仰面倒了下去。

“慕容公子……”顾飞雪战战兢兢道,传说中不会武功的慕容绝虹大袖一挥,剑气就切断他身上的绳索,令他跌坐在地上。

“好好去你的庙里念经。”这是无情的慕容绝虹对他说的临别赠言。

最后的结果是,破坏力强大的慕容绝虹不禁狠揍了天心和万里王一顿,还只身一人夜冲大营,那一晚万名精兵都没拿出他一人,反而死伤惨重。后来慕容绝虹回去后立刻策动轩辕皇朝等数国出兵,在万里王还没从重伤中痊愈的时候就一举灭了他所有的势力。

而从此之后,慕容绝虹也在奇人府消失了。

当然,他变成了闯荡江湖的萧兔,从此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在光着脚走出万里王的大营的时候,他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饭馆,点了五份自己最喜欢但是以前为了形象都不吃的宫保鸡丁大吃了一顿。

从此,宅兔诞生了……


皇朝风云之二十刑讯犯人

听完真正的事实真相之后,苏水音囧rz,萧兔的过去真的很惊人啊!而且那家伙竟然还一副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他的事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十分崩溃,萧洌阳则揪住萧兔的衣领问道:“那么魔宫岛一事,你其实早就知道!暗中操作的也是你了!?”

萧寒玦道:“在我离开奇人府之前,确实留下了一份关于处置魔宫岛和任天狂的计划,但是暗中操作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们众人,计划一旦开启,就不是一个人能掌控得了,所有人都变成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推动计划缓缓前进。假如你没有为了萧家利益而与奇人府合作,假如魔宫岛的计划书没有被你和奇人府提上议程,那么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或者说,魔宫岛的计划,其实是一场没有幕后主事的计划,而我只不过在多年前提出一个尚未完成的猜想而已。”

“那玉思明又是如何与你结仇?”萧洌阳问。

“早年玉思明好胜心强,与我一竟高下,我二人并未谋面,但他却自认为我处处压制于他,后来我退出奇人府之后,不知所踪,但没料到他对我竟然还如此挂怀。”萧寒玦解释的时候,神情渐渐庄重,竟渐渐地变得有些像传说中的“圣人”——慕容绝虹起来。

果然职业习惯是改不了的。

而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紫衣蒙面人则不耐烦起来,骂道:“慕容绝虹你这个疯子!当初因为你反咬一口,使我们被中原大军追杀,不得不逃到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你要为我们的痛苦偿命!!”

萧寒玦冷冷一笑,道:“天心,你现在还有心思纠结你那些什么仇啊爱啊情啊的么?”

“你!该死!!”紫衣人被道破身份,又被抓住痛脚,长剑一横,就要将萧寒玦的头颅斩下!

萧寒玦甚至头都没回,只是侧肘一撞,就将要下杀手的天心撞出半丈远,趴在地上爬不起来。那沙漠王跳起来就去扶天心,声音凄惨道:“天心我告诉过你,和他纠缠没有好处……”

“住口!要不是你妇人之仁,我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你还是当初那个雄心万丈的万里王吗!!你已经变成窝囊废了!!”天心咬牙切齿地哭叫道。

原来沙漠王就是逃到这里的万里王,当初他也是一代枭雄,兵败之后不得不远逃到沙漠,在这里称王。

沙漠王沮丧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提当年的往事有什么用呢……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毁了你的人就在眼前!去杀了他!!”天心尖利地大叫。

萧寒玦道:“你以为这区区数十人,能杀得了我么?”

沙漠王摇摇晃晃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剑,对着萧寒玦道:“慕容绝虹!我问你,若是我当初如你所说,没有选择天心而是选择你的辅助,成为一个天下霸主的话,现在的我会怎样?”

萧寒玦道:“以我当时的理念,定会协助你登上大宝,一统九州,创立千秋盛世!”

沙漠王双眼放光,喃喃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么……你……你还愿意协助我么?本王会给你一切!就算是天下的一半也在所不惜……只要你协助本王,本王定可东山再起……”

萧寒玦摇头道:“你是失去雄心的庸人,一个庸人担负不了我给他的责任,死心吧!”

沙漠王大受震惊,浑身颤抖,蓦地突然跪下道:“慕容绝虹!我若是告诉你,其实你是我真心最爱的人呢!其实我这些年想的都是你!!我天天苦思念想的都是你!!你愿意帮我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你!”

说着就过来抱萧寒玦的大腿,那卑颜屈膝的样子叫天心气得咳嗽起来,生生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可惜,我对你的话不感兴趣。”萧寒玦拒绝道。

沙漠王此时已经抱住他的腿,口中哀求不已,听他这般说,眼中凶光毕现:“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去死!!”

原来他借机靠近萧寒玦,手中早已扣住一枚有毒的匕首,猛地朝萧寒玦的大腿刺去。

“混账!!”苏水音一记飞腿,将他的匕首踢落。沙漠王见一击不成,竟不要命地抱住萧寒玦不放,张大嘴要去咬他。但是伴随着萧寒玦一记抬腿,将他踢到了一边。

“杀了他!!”沙漠王满嘴是血,疯狂地命令手下人围攻。

萧寒玦却亮出腰间所佩双剑,凛冽道:“剑阁之主,剑神在此!谁敢上前!谁敢搏命?!”

“啊啊啊!是萧剑神!是剑神来了!!”那些杀手虽是野蛮,但是大都是逃亡至此的亡命之徒,在中原时也曾经听说过剑神的赫赫威名,此刻光是听到剑神的名号,就大都吓得驻足不前,有人更是落荒而逃。

眼看这些并无信誉的杀手都对萧寒玦胆战心惊,沙漠王心中顿时绝望,他斜趴在地上,战栗道:“慕容绝虹!!我知错了!!你是仁德的圣人,放过我!!我愿意退隐!!我愿意去做和尚念经赎罪啊!!”

他怎样也无法把印象中的那个温文尔雅、冷淡但是仁厚的慕容绝虹与眼前一身锐利剑气的弘毅男子相提并论,好似这个人不过是顶着慕容绝虹面孔的陌生人!!

“去黄泉为那些被你屠杀的无辜者谢罪吧。”萧寒玦走过他的身旁,向天心走去,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剑,沙漠王登时就垂倒在地,动也不动,天心痴痴地看着那具尸体,终于崩溃,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只是发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慕容绝虹……慕容绝虹……”他拼命却只能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发出这几个字。

“错了,初见你时,我说过我叫萧寒玦,只是你忘了,你并没有在意我的名字,只是眉飞色舞地谈你的理想。但你忘了最初我们的理想,自然也忘了最初的我是怎样的人。”萧寒玦站在他面前道。

天心颓然地瘫倒在地上,垂头道:“是了……我忘了那日见到你的情景……连我也被你那平日的伪装骗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便是如同这般……充满煞气的少年……我一心和你争,其实我也不过是被你的光芒所迷惑的痴人……我和那些迷恋你成狂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慕容绝虹!!这一切都要怪你!!一切源头都是你!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屠城的责任都在你!!你才是导致满城百姓被杀的罪魁祸首!!我死了,但是你同样也要背负歉疚度过一生!!那些被杀的无辜百姓,那些夭折的无辜孩子,他们的冤魂同样也会索报与你!!你制裁罪恶,难道你不敢正视你内心的罪恶吗?!!”

他骤然昂起头,目光烁烁,妄图将沉重的愧疚罪责加著于萧寒玦之身。因为多年前的慕容绝虹,连自己的手下不小心伤到一名乞丐都要自责半天。

“老大,你要留下这个人么?”萧寒玦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对身后的萧洌阳道。

萧洌阳被震撼多时,一时回不过神来,半天才恍然道:“你是慕容大府主,你爱杀就杀,我怎么敢管呢?……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你还是留下他,我还有些东西要问他。”

“当心哦,这个人是男妲己,你不要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才好。”萧兔警告。

“你怎么不去死。”萧家老大白了他一眼。

“那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吧!”苏水音道,好像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于是三人准备离开,不死心的天心见萧兔不回应他,不甘心地又道:“你是心中有愧,不敢正面回答我的话了吧!!”

“今晚炒辣子鸡吃吧。客栈老板养了几只鸡。”萧兔对苏水音道。

“慕容绝虹!!!”天心咬牙。

“多放点辣椒。”萧家老大也凑过来道。

“慕容绝虹!!”

“其实放点糖也很好吃啊!”苏水音和他们聊起天来。

“慕容绝虹!!你难道不愧对那些无辜的亡……唔……”天心终于被萧家老大点了穴道,说不出话来。


三人终于走出宫殿,和不知真相的萧洌云会合,四人一同回到了客栈。那个落魄的方远也跟来了。

晚上吃得果然是辣子鸡,萧家兄弟和苏水音围着土桌吃饭,而另外两名犯人——天心和方远则被点了穴道,下半身动弹不得,只给了他们一碗饭吃。

萧洌阳道:“一会儿我要审讯这两人,老二我希望你能参加。”

苏水音凑热闹道:“我也要参加,我可以提供现代化的刑讯手段!!就是疲劳审问!!比上行还有用!我们可以轮流审问他们!”

萧洌阳道:“如此也好,这样吧,我和老三分别负责一个时辰,你们两人负责一个时辰。”

“好。”萧兔点头,然后看了苏水音一眼,苏水音会意,立刻举手道:“有酬劳吗?”

萧洌阳和萧洌云不屑地看着他们两个。萧洌阳道:“只要能问出有用的情报,就给你们加酬!”

方远正在扒饭,听他们这么说,吓得立刻大叫起来::“我什么都招啊啊啊啊!只要府主不杀我,我就什么都招!!”


皇朝风云之二十一女奇人语

苏水音的现代审讯法,乃是模仿刑侦剧等电视情节,首先采用轮流审问犯人的模式,以及用相同的几个问题反复询问犯人,达到使犯人精神崩溃的目的。

苏水音的方案竟然被萧家老大采用了。虽然萧兔的身份曝光,但是萧洌阳和萧洌云在震惊之后,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萧兔和平时一样,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让人怀疑他曾经的辉煌。

不过在苏水音眼里,无论萧兔的过去是怎样的,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他只要能和萧兔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吃喝喝就好满足了。

只能说,沙漠里的这四人组,拥有比常人更见强韧的神经。

一觉醒来之后,萧家老大和老三负责起了第一波的审讯任务,萧劲风来送日需品,也留下来帮忙审讯,萧兔和苏水音倒是清闲了一会儿,他们在城中散步,又去洗了个澡,最后商议给小客栈装修一番,让那个土坑一样的客栈也变得舒适起来。

因为沙漠王已死,沙漠宫殿此刻变成了空巢,被其他的强人土匪所占,而这些人之间为了争夺宫殿的霸权,又展开了内乱,等萧兔和苏水音赶到沙漠宫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而两个人就开始在宫殿里寻找可以用的材料,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

于是他们旁若无人地开始搬宫殿里的地毯和毛毡,金质的暖炉和火盆,还有一些看来可以用得上的家具,萧劲风也被拉来帮忙搬运器物,回到小客栈之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开始整修,把土墙重新打磨,扔掉破烂的木板床和桌子,挂上花纹繁美的挂毯,铺上地毯,抬进舒适的坐榻,摆上火盆,就连窗户也被打掉,重新安装,用的是皇宫里的窗棂。

说起来,这间土房被打理一番之后,竟然真的变得焕然一新,成了舒适的房间了!

苏水音和萧兔满意地看着房间的变化,眼看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相约去再次洗个澡,晚上回来舒舒服服地睡觉。

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那方本来是全城水源的水井,竟然被人捷足先登地使用,有人先他们一步在那里洗澡。他们走进去看清楚之后,又立刻跑了出来——原来里面是一个女子在洗澡。

那女子十分泼辣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这男人的地盘洗澡,而且用的是全城弥足珍贵的水源,可见她的来头不小。

过了一刻钟,里面那女子才叫道:“外面两个不识抬举的小子,给姑奶奶我滚进来!”

苏水音冲着萧兔吐吐舌头道:“这女子好生泼辣!”

萧寒玦道:”这种蛮荒之地,人性野蛮,女子彪悍也不稀奇。此女竟然擅用水源,应该来头不小,我们不妨结识一下。”

于是他们转过身走入大院,只见女子穿戴完毕,翘着二郎腿赤脚坐在井边,她身围着一条土布青花裙,头扎着一条花方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白生生的大腿□出来,面容也是火辣辣的美艳,没有什么粉黛首饰的装饰,却有一种天然的野性之美,这种豪放的女子,中原可是难得一见的。

“倒是两个品貌不俗的美男子。”女子托着腮,打量两人道,“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莫非你们就是大闹沙漠宫殿的那一伙人?”

萧寒玦道:“正是我等,不知姑娘是?”

女子笑道:“这周围四面八方、方远千里,没有不晓得我的大名的,因为我太有名,所以这里的人都叫我八千里!”

“八……八千里……”好怪的名字啊,苏水音==但是不敢说出来,因为那是很失礼的事情。

女子又道:“小鬼,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在腹诽姑奶奶我的名号,老实告诉你吧,姑奶奶之所以叫八千里,是因为方圆八千里的事情,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没有姑奶奶我不知道的。就算是沙漠王见了姑奶奶我也要敬畏三分,你们这些小辈竟然有眼不识泰山!”

萧寒玦故意试探道:“既然姑娘自称奇人,那可知我等真实身份?”

八千里上下端详打量他们,不到片刻即道:“你,那个穿白衣的,你是萧寒玦,中原的剑神,也是奇人府的府主——慕容绝虹;你,那个穿青衣的,你是梦雾,梦魂宫的少主,也是近来化名苏水音的江湖新秀,呵呵,你们两个的事迹,我可是专门研究过的。”

“果然是沙漠女奇人,在下也听说过八姑娘的名号,听说八姑娘掌故甚多,知晓武林各种秘辛,在中原时因为得罪任天狂,不得不远逃沙漠,看来那位号称‘八千神通’的武林女奇人就是姑娘了!”萧寒玦拱手道。

“哈哈,你知道得也不差吗?有没有兴趣接替我的位置?”女奇人调笑起来。

原来这名女奇人本名路静,是武林名宿路家的千金大小姐。路家是武林掌故世家,负责记载武林各种事务的典籍,亦世代修书,名为武林大典,凡武林中大小秘闻,路家的书库中都有记载,可以说,路家这个家族背负着世代为武林记录的责任,而路家也是有名的消息世家,靠贩卖各种武林消息为生。

但是路家到了路静大小姐这一代因为人丁不旺渐渐没落,但是路大小姐因为行事豪迈、掌故齐全、记忆过人能未雨绸缪、未卜先知而被称为“八千神通”,渐渐地,人们都忘了她的本来名字,反而叫她八千里女奇人了。前几年,女奇人八千里因为出言不逊,预言任天狂盛久必衰而遭到天幕的通缉,不得不跑到沙漠来暂避风头,因此才有了和萧兔等人的会面。

萧寒玦心知若是能拉拢女奇人,对付玉思明可以事半功倍,于是行礼道:“既然我等有缘与女奇人相遇,不如女奇人赏脸,到我等寒舍一聚,也好交个朋友。”

八千里扬起嘴角,道:“也好,我也正有事情要通告你们。”于是穿上鞋子,和他们一起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八千里对客栈内的摆设啧啧称奇:“人说萧家财大气粗,果然是不假,就连住这种地方的客栈,也要布置得同皇宫一般,啧啧。”殊不知那是萧兔和苏水音的恶劣趣味使然。

她进屋之后,萧兔就去请萧洌阳,毕竟八千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当他来到走廊尽头的临时审讯室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萧洌云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也从里面传来:“我杀了你!!!!!!”

接着,萧洌云就气呼呼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破口大骂起来,看来是被有“玲珑巧舌”之称的天心气得。

而萧洌阳也很快从里面出来,一脸铁青。看来也被气到了。

天心最善于攻人心房,能抓住人最大的弱点进行渗透,如同鬼神,他的名字天心也是由此而来,实际上他的本名并不叫天心。而他的能言善辩,往往比十万铁骑还有效,天心是天生的辩士。

萧兔迎上去道:“我找到了一名叫八千里的女奇人,她是路家之后,老大,我相信你见见他,对我们日后行事有好处。”

萧洌阳一听,刚才不好的脸色顿时转霁,道:“哦?真是她?!快带我去见她!至于天心一事,我们晚上再来想法处置他!不行就用刑!这个该死的家伙,真真叫人咬牙切齿!!”

看起来,苏水音现代化的审讯手段对于天心这种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效用。

那么中间这档空当谁来审讯呢?忠心耿耿的萧劲风自告奋勇地走进了刑讯室。

萧兔看着他进入的身影,然后转过头来。

萧家三兄弟于是回到里屋来,苏水音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隙,已经对八千里膜拜到五体投地了,为什么来?因为八千里最擅长的就是了解各种武林秘辛,说白了就是熟知各种八卦,八卦啊八卦啊,小市民的最爱啊!

话说他们进屋的时候,八千里正在滔滔不绝地向苏水音灌输一些武林上名人的秘密八卦,苏水音那没出息的家伙竟然还听得津津有味,双眼放光!

看到萧家三兄弟进来,八千里才略微收敛些。一番客套之后,萧洌阳问道:“听说女奇人有要是通报我们,不知道是何等要事?”

八千里神色一凛,收起刚才的调笑之态,严肃道:“我要说的事情,关系到你们明日的性命!”

“关系到我们的性命?”萧家三兄弟面面相觑,就连苏水音也一脸惊恐道:“八大姐,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说我们的性命这么严重的字眼?”

“因为若是没有我的通报,你们的性命不会超过三天!”八千里嘴角扬起神秘的微笑,“若是想活下去,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萧洌阳道:“原来女奇人是要条件交换,如此便不要卖关子,明确说出你的条件吧!”

“我啊,要你们中选出一人,和我共度一晚!”八千里语出惊人!


皇朝风云之二十二沙漠魔境

八千里开出条件,要在在场的男子中选出一名和她共度一晚,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八千里托着腮来回看着这一屋子形形色色、各种类型的俊男:有清灵可爱型的苏水音,有俊朗英武型的萧洌云,有深沉睿智型的萧洌阳,外面还有一个忠厚型的萧劲风,但是这些人她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见得多了,看看也就是那么回事,吸引她的倒是都不怎么说话,背对着她的萧兔。

是的,就算他们在讨论这么严肃重大的话题,那家伙都坚定如一地背对着他们,坚定地喝他的面叶子,而当他转过脸时,分明是一张云淡风轻的俊逸容颜,却那么从容地喝着面叶子。

这男人,很特别!

八千里缓缓伸出手指,指向萧兔——“就是他!我要他和我共度一晚!”

苏水音连忙道:“为什么?萧兔他可是只喜欢男人的……他不会对你动心的……”

八千里神秘地笑道:“小朋友,若你不高兴我抢你男人,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苏水音欲哭无泪,为什么他们人生遭遇的第一次感情危机,竟然是在第三者公然挑战的情况下?

“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庸俗的女人!”八千里朝苏水音抛了一个火辣辣的飞吻,苏水音抱着头连连摇头。

于是这晚,苏水音和萧兔就被八千里“包”了下来,他们和八千里一起,来到了城中一处隐蔽的小土楼,这里就是八千里的私人住宅,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是进去之后,里面布置得纱缦重重,摆设奢华,与外面真是天差地别。

苏水音不知道这八千里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萧兔的身后,八千里把他们带到最里面的屏风后,只见屏风后是一个宴乐大厅。八千里笑道:“剑阁之主,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嗜好,但有一点,我喜欢尝试新奇有趣的东西。只要你们达成三件事情,我就可以放你们走。同时也可以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

“做什么事情?”苏水音巴巴地问。

八千里伸出三根手指。

“一,我要剑阁之主为我跳舞唱歌。”八千里道。

苏水音一下僵硬了,但是,一股期待同时升腾而起——他从来没看过萧兔唱歌跳舞,好想看啊!好想看啊啊啊!

萧兔迟疑了一下,道:“可以。”

哇卡卡卡卡卡!!苏水音心里突然高兴起来。

“二,我要剑阁之主和苏少侠为我演戏,演的剧目就是我自编的《寒梅泣血录》。”八千里道。

这个也很好玩!苏水音情不自禁地点头,而萧寒玦则不情愿道:“只有两人,如何演戏?”

“嘿嘿。”八千里拍拍手掌,只见他们身后的幕布缓缓拉开,竟是更为广阔的大厅,里面布景齐全,还有许多戏子在身后等候。

不知道这个女奇人从哪里找来的戏班子,苏水音抹抹汗。而萧兔也抽搐了一下嘴角。

八千里得意道:“能完整地演出一次我自己编排的剧目,是我最大的梦想!”

苏水音==问道:“那你要求的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八千里哦呵呵笑道:“我还没想好,我想到的话,自然会告诉你们!”

完全被她打败了……苏水音很无力,不过想到能看到萧兔的表演,就有觉得有劲起来。

萧兔的个人专场秀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萧兔唱歌跳舞:

萧兔不会唱歌,他甚至没有哼歌的习惯。苏水音作为被流行音乐熏陶的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虽说不能立刻像音乐家那样把萧兔训练成一个歌唱明星,但是起码可以给萧兔写一首歌词,教他唱个调调。

他们在屏风后准备了一会儿,就开始登台演出,只见八千里翘着二郎腿坐在他们旁边的贵妃椅上正对着他们,那些戏子就充当了观众,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苏水音不免有些紧张,他充当报幕员道:“我们准备的歌曲是——《沧海一声笑》。”

于是萧兔用十分磁性的声音开始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而伴随着昂扬豪迈的歌声,萧寒玦祭出随身的长剑,双剑起舞,边歌边舞,苏水音在一边用手掌打着拍子,为他伴奏,剑舞气魄十足,加上沧桑的经典歌曲,以及苏水音恰到好处的节奏,竟奏成一出精彩的歌舞,萧寒玦顾盼神飞,潇洒的风度亦给歌舞平增几分魅力,看得八千里连连点头,算是过关了。

第二个节目:

萧兔表演戏剧《寒梅泣血录》

据说这是八千里自己编自己演的一出天下第一苦情戏,八千里在戏中扮演公主,和自己心爱的人几经波折却难以在一起,最后悲剧收场的感人故事。

而萧兔就来演那里面的悲情才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后因为受到陷害而被迫害至死,苏水音就扮演他身边的书童,负责为他们传递情书。

八千里说,这是她平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与一个有缘的人一起演这出戏。她演的很认真,完全投进去了所有的感情,用一夜的时间,谈一场虚幻的戏中的爱情。

苏水音看着完全陷入剧情的八千里,觉得她就是那个公主,她的一笑一蹙,一抬手一举足,无不与那位戏中的公主融为一体。

她趴在萧兔的胸前哭泣的时候,那种即将失去爱人的绝望是那么真实,苏水音呆呆地看着他们投入的演出,觉得自己都多余起来。

萧兔当然是欢迎这出戏的,因为戏中和公主苦恋的才子最后被酷刑打断了双腿,不得不坐在轮椅上。

而苏水音的胸口里,却平白地添堵起来,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乐的心理,但是看到八千里扮演的公主和他生死相依的时候,他觉得胸中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涩和酸楚,他知道那叫嫉妒——看到别人靠在那个本属于自己的胸膛里的时候,他真的嫉妒起来了。尤其那个发誓要和自己厮守一辈子的人,竟然将自己的存在置若罔闻,完完全全被公主迷住了一样。

苏水音不由自主地抓住胸口的衣襟,火辣辣地看着轮椅上悲情的萧寒玦和深爱他的“公主”——她竟然堂而皇之地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亲吻他的脸颊,对他说着世上最缠绵的情话!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才子遭到了奸相的毒打,被抛弃在泥泞之中淋了一夜的雨,但他苦苦支撑,拼命留着最后一口气,等待见到即将远嫁到漠北的公主最后一面——伟大的恋情即将在这里画上终点,之后,公主会为了才子而毅然自杀。

终于到了,公主跌跌撞撞地赶到,但才子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躺在那里,虽然身处污泥中,但是依旧显得那么洁净不染,犹如一朵素净的莲花,即将凋谢。

凄美的爱情在这里终结,公主哭得凄惨绝伦,最后问道:“那一夜,我们产生误会的那一夜,你究竟在哪里?”

才子露出惨淡的笑容:“那一夜,我已经喝醉,药的效用加上满腹的热情,使我把他看作你……”

公主一愣:“他……是谁?”这可是剧本里没有的情节。

才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远处:“在那里……他一直都……在……跟着我们啊……他就是……被你……推到井里的……书童!!”

公主惊恐地回头,只见苏水音浑身湿漉漉地,头发全部垂在胸前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孔,他身穿褴褛的白袍,僵直地站在那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公主。

才子露出惨绝的笑容:“七天……公主……七天内……把我的话告诉另一个人……否则的话……他会来找你……”

结果萧兔和苏水音因为把剧情擅自改编成了《午夜凶铃》而被八千里痛斥了半夜,一生唯一一次投入的演出,唯一一次沉醉的爱情,就这样被《午夜凶铃》给毁了。

事实证明,萧兔不适合做她的有缘人。

第二天,八千里和萧兔、苏水音顶着黑眼圈萎靡不振地来到了萧家的客栈里,萧劲风据说被天心气吐血了。而天心因为犯了众怒,被捆绑起来,嘴巴也被塞住了。

八千里终于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萧家老大了。

女奇人尽管折腾了一夜,但是仍然不失大姐头的风度,她在躺椅上翘起二郎腿,喝着茶缓缓道:“我所说的危机,是指的后天起开始出现在这沙漠里的‘魔蜃’,一种三十年才出现一次的海市蜃楼!”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萧洌阳问。

八千里道:“传说千百年前的太古洪荒时期,魔物降临到本是肥美草原的幽意沙漠,造成赤地万里,大地魔化。后来太古龙神为解救苍生,在这里升入天界,和所有的魔物决斗,最后取得胜利,沙漠中的骨林就是魔物的尸骸。但是,魔物的怨气在沙漠中经久不散,形成了乌云遮日,昼如下火,夜如寒冰,终年风暴不息。而最可怕的是,每三十年,魔物的怨气便会循环集结,形成‘魔蜃’,所谓的魔蜃,即使指整个沙漠成为一片幻影炼狱,再现当年可怕惨烈的大战景象,就连那些魔物也宛若再世,四处横行!”

“但那只是幻影不是吗?”苏水音问。

八千里正色道:“虽然是幻影,但是见过魔蜃的人,全都不在这个世上了,或者可以说,见过魔蜃的人,都是立刻便横死当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魔蜃来临之时,幽意沙漠地磁混乱,难以辨别方向,因此我才说,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劫数都到了!”


皇朝风云之二十三魔蜃之祸

“为什么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魔蜃’呢?”苏水音不明白。

八千里道:“因为传说‘魔蜃’可怖至极,超过人类认知和想象的极限,凡是见到‘魔蜃’的人都因为过度惊吓而死。怎样,你们想要挑战胆量么?”

苏水音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想去看那么刺激的东西,我怕我也会吓死。”

八千里继续道:“不仅如此,传说‘魔蜃’到来时还会带来毒风,因此这里的人为了躲避‘魔蜃’,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营造一个地下的巨大洞穴,在里面躲起来,直到‘魔蜃’结束。”

萧洌阳皱眉道:“那么‘魔蜃’究竟要历时多长时间?”

“一个月。”八千里道。

“这可不行,我们的期限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加上赶往京都的时间,若是再耽搁下去,四弟和大牛就没得救了!”萧洌云急道。

八千里道:“你们要赶路,也并不是全不可能,但是要费一些周折,实际上,根据沙漠古典记载,‘魔蜃’来临之时,会自西方而来,滚滚压境,届时若是背对‘魔蜃’,不停奔跑,或许有可能在不死的情况下躲过‘魔蜃’。”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们!那样我们起码可以早点出发躲过‘魔蜃’!”苏水音急道。

“这是没用的,‘魔蜃’来临之后,沙漠中的方向就会变得迷乱,你以为是在向东,也许是在向西或者向北,因为‘魔蜃’有扭曲方向的诡秘力量。但是有个诀窍,只要背对着‘魔蜃’跑,就一定能找到出路,所以就算你提前走也是没用,你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脱离‘魔蜃’,除非你能立刻走出沙漠。”八千里道。

苏水音听得心惊胆战道:“那岂不是生死大逃亡!而且绝不能回头看了?!”

“正是!”八千里斩钉截铁道。

萧洌云冷哼:“我怎么能知道不是你在胡说呢?”

八千里微笑道:“你若是不信,可以不照我的话做。”

“你告诉我们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萧洌阳问道。

八千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因为我也要赶在一个月之内离开沙漠,去中原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萧洌阳沉吟道:“慕容大府主,你意下如何?”原来是向萧寒玦征求意见,这可是以前他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向私生子征求宝贵的决定性的意见。

萧寒玦道:“我的意思,和你一样。”

“如此,便不如放手一搏!”萧洌阳终于下定决心。正要开始部署离开的事宜之时,萧寒玦突然问道:“我还有个疑问,你究竟要审问天心什么?你想从他口中得出什么?”

萧洌阳道:“我希望从他口中得知一种宝物的下落,这种宝物名叫回生宝珠,是一种有起死回生奇效的珍宝,只要能得到回生宝珠,我就有把握配制出解药,如此就可以摆脱玉思明的控制。而这回生宝珠最后的持有人就是天心!”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招供是么?”萧寒玦问。

“没错,无论我如何盘问,软硬兼施,开尽各种条件,他一概咬紧牙关,不愿吐露半分。实在是让人头疼!”萧洌阳脸色难看道,“看来他对你这个府主的心结颇深,我想或许你可以将宝珠的下落审问出来!”

萧寒玦想了想道:“若是我审问出宝珠的下落,你给我什么报酬?”

“随你开口!不过我想你贵为奇人府府主,应该也不在乎萧家这一点点财富了!”萧洌阳口气有些发酸。

“……你唱歌跳舞、演戏给我看,老三也要一起来。”萧兔==道。

“你疯了么?”萧洌阳同样所有人都刹那间沉默了。

气氛僵硬了一会儿之后,萧洌阳脸色铁青道:“好……我答应你!”

萧洌云指着萧寒玦,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怒道:“大哥!!这家伙他!!”

萧洌阳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一边,然后扭头道:“好吧,老二,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把事情给我办好!”

于是萧兔阴险地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对八千里道:“给我编个剧本。”

八千里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苏水音则抹抹汗——萧兔的报复心依旧一如既往地如此强烈啊!


离魔蜃到来还有72小时。

苏水音紧张得都睡不着觉,但是知道自己不睡的话,就没有精力去对付可怕的“魔蜃”,所以,他强迫自己拼命地吃,拼命睡觉,而萧兔吃完饭之后,则去审讯天心去了。

八千里那家伙,是天生的自来熟,竟然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和萧洌阳他们熟络起来,吃完饭不急着休息,还拉着萧家兄弟赌牌九,而忠仆萧劲风在出城将城外的仆人接来避难之后,也像苏水音一样,躺在一边养精蓄锐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魔蜃”马上就要到来了,沙漠城中的人们也纷纷躲进了位于沙漠宫殿之下的大地洞里,那些萧家的仆人也纷纷进去避难,等待“魔蜃”过去,而萧洌阳、萧寒玦等人则准备孤身闯关,一路疾奔。

萧劲风采购了足够的水和食物,还买了沙漠城中脚力最快的骆驼,也不知道“魔蜃”的速度如何,一切都是未知数,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鼓,这可是又一场生死决战。

不过对于像萧兔、萧洌阳、苏水音这样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他们比一般人都更加冷静,并且有信心去挑战这一次的难关。

自从来到古代之后,苏水音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惊险刺激,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无论如何,能和萧兔一起相守,就是他莫大的幸福,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心甘情愿了!苏水音在心里为自己鼓劲,他告诉自己要相信萧兔,一定也可以带着自己平安地度过这次危机的!

话说,与此同时,独自一人进入审讯室的萧兔,面对的是双眼通红,披头散发、嘴角都干裂的天心。

天心的样子十分吓人,斯文俊秀的脸上此刻尽是黑污,他被点了哑穴,因此不能说话,只是蜷缩在屋子的一角,用怨毒无比的目光看着萧寒玦。

萧寒玦坐在审讯他的桌子边,也不急着解开他的穴道,而是道:“你还在恨我吗?”

恨!!恨不得咬碎你的骨头!!天心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而萧寒玦则微微扬起嘴角道:“我是来帮你回忆往事的,回想当初那个充满理想的你,你还记得那时我们的约定吗?约定将天下变成一个仁德之世。”

那是放屁!这世界已经腐朽崩坏了!!天心瞪着他,心中怒吼着。

好似能听懂他的心语似的,萧寒玦不急不缓道:“的确,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我们都发现,人的欲望、自私是如此丑陋而且顽固,我们自己最后都变成了欲望的奴隶,所谓的仁德之世、天下为公,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天心咬着嘴唇,虽然还在抗拒,但是萧寒玦确实说中了他心中的看法。

萧寒玦继续道:“其实这个道理,当初你我都懂,但是那时我们是那么年轻,都还有热情和梦想,都那么执着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可以为天下带来一些改变,所以我们义无反顾地进入奇人府。那时的你,甚至比我还要固执自己的信念。”

天心被他的话引向了思绪的深处——那时和慕容绝虹一起求学的日子里,两人吃住读书都在一起,讲论天下大事,品酒赏花,现在想来,竟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安稳的一段时日,现在想来,竟如此的心酸,不堪回首,却难以抑制回忆的脚步。

“但是,你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嫉妒而迷失了方向,和你同窗的好友渐渐在你心里变成了处处压制你的噩梦,终于成了牵绊你一生的‘恶魔’。你认为是他毁了你的一生,因此就算是死,也绝不原谅他,就算是有一线的机会也要拼命报复他,是吗?”萧洌阳道。说着手指隔空一划,就解开了天心的哑穴。

天心立刻用嘶哑的声音疯狂地叫道:“慕容绝虹!!我没有一刻不在诅咒你!!诅咒你生不如死!!我恨你!!恨你!啊啊啊啊!!”

“怎样,才能消解你对我的恨?”萧寒玦不避不躲地直视他的眼睛。

那目光,叫他眩晕。

凄楚残忍的笑容浮现在天心的嘴角,他缓缓道:“一辈子陪着我,放弃你的心上人,愿意么?不然的话,我埋在他身体里的毒,可是会要了他的命,只有回生宝珠才能救他的命。”

而实际上,在外人看来,天心此刻不过是坐在萧寒玦的对面,耷拉着脑袋,僵坐在那里。

原来从萧寒玦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天心就已经被拉入了慕容绝虹的“梦返阵”之中了。加上萧兔阴险的言语引导,他已经沉浸在萧寒玦设置的幻觉陷阱里,无法自拔,用自己的妄想充实着这个阵法。

短短的一刻钟对于被困在阵中的天心来说,就是在梦幻中度过几十年的岁月:按照他自己妄想的那样。

天知道他究竟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幻觉,总之过了一刻钟之后,天心崩溃地口吐白沫,倒在桌子上。

萧兔这才将他从阵法中唤醒,连打了他几个耳光,他才幽幽醒转,却早已是泪流满面——不知道在梦中的几十年,他是怎么度过的?

他抬起头看着萧寒玦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我……”

“你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萧寒玦从桌下拿出已经燃尽的梦返香——这是八千里给他的东西,世上只有这一炉,唯一的珍贵秘香,只能用一次的奇阵,已经用在了天心的身上。

天心茫然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四周,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大笑道:“我还年轻!!实在是太好了!!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回生宝珠在哪里?”萧寒玦趁机问满脸喜色的天心。

“在沙漠宫殿枯泉中心的密格里,如果我还没有记错的话!能年轻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天心狂喜不已,说话的口气和老头子一样。

也许在梦中的几十年里,他早已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了。

“我要好好享受生活!!”他满面喜色,双眼放光,刚才刻骨是仇恨此刻都变得像浮云一样远离了,不待萧寒玦出声提醒,他就连蹦带跳地冲出大门,唱着欢快的小调跑了出去。

萧兔连忙追了出去,还不忘叫上萧家老大等人一起去追。众人追出大门,只见天心开心地光脚在大街上奔跑,此刻全城的人都在忙着准备躲避“魔蜃”,追过几个街道,天心已然在错综的街道中不知去向。

“没想到梦返香的这么有效,早知道我早就用了。”萧家老大想到自己要唱歌跳舞,不禁后悔道。

不过那是在回到中原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