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久以来,武劲第一次遭遇对手。恐怖的是,他不知道对手的身分,只知他的布阵手法高深莫测,看似平静的宅邸却暗藏玄机。是他太过轻忽,才会不得其门而入。但这点挫折没让他打退堂鼓,反倒更想探究[驭奴馆]看似平凡外表下的玄机。
他之所以和驭奴馆扯上关系,乃是受到当今太子关长风所托.因太子身边新来的护卫冷香便来自这里,关长风想知道她的底细。
身为太子密探,他自然得走这一趟。和关长风结成莫逆之交也是因缘际会。
当日关长风至深山狩猎差点沦入虎口武劲正巧要回位于半山的竹屋,于是救了他。
说也奇怪,关长风的温煦和武劲的冷性子本不搭调,但两人很快成为莫逆交,这是他在山中独居所结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为了帮好友解决多年的困惑,武劲成了太子密探。这也证明他其实不像外表看来不近人情,否则不会出手帮助好友。
本以为驭奴馆只是个寻常的奴仆训练处所,谁知道这里头竞布下他从未见过的厉害阵式,原本忠人所托的武劲开始感到好奇,想一探究竟的意念更加坚决。
太子身边那个女人武功还不错.但应该没布阵本事……看来这[驭奴馆]应是受到高人保护,或许里头每个人都是高手……
他先伏兵不动,撤退至宅院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在这平静的深夜里,有什么地方比灶房更适合躲藏?纵身往宅院的最后头飞去,惊喜的是,那儿并无布阵,完全对入侵者敞开门户。
虽是如此,武劲还是小心翼翼地垫伏在灶房对面的屋顶上,因里头还亮着灯火。
候了好一会儿,灶房的烛火灭了,房门悄悄开欧,接着窜出一颗头颅,一张清秀的小脸蛋东张西望,戒慎地看着四周。确定外头没半个人影,轻怜这才蹑手蹑脚地踏出灶房。
她不是闯空门的偷儿,只因生性胆小羞怯的她实在怕极了面对他人,宁愿避开这个风险。身为[驭奴馆]的厨娘,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灶房和一旁独居的小屋。偌大的灶房也只有她一个人每天打点[驭奴馆]上上下下数十人的伙食,从不需要也不愿意别人帮忙。
进[驭奴馆]十多年,她开口说的话屈指可数,也只有面对燕嬷嬷、许妈和天机老人时,才不会紧张得发抖。
一个人独处最让她感到自在,因此连研究新菜也大多选在半夜,为了避开前来灶房取热水的其它人。
尽管已经深更半夜,她依旧小心翼翼踏出灶房,然后一溜烟冲进旁边的小屋,那是她的私人天地。
怪异的女人!武劲蹲在屋顶上,眼前一幕让他看得一头雾水。
本以为那女人是个闯空门的贼儿,但那惊慌的模样又不像……见她逃命似地奔入一旁的小屋,武劲倒是想到一个主意,随即从屋顶一跃而下,跟着摸进小屋。
以匕首摇开门闩,他轻轻推开房门跨进去,然后转身落了锁。
房里空无一人,旁边的门里头却传来泼水声。
他慢慢摸近门边,掀开布帘一瞧,女子姣好的胴体映入眼帘。
睡前沐浴是轻怜的习惯,也是她一天之中最快活自在的时刻。轻哼着小调,她舀取一瓢热水往身上淋去,仰起头以纤手轻抚着纤细的颈子,再往下移向饱满的双乳。低头看着一双隆起的小山丘,她不禁轻蹙娥眉。
怎么这儿又变大了?她实在不喜欢胸前这两管丰满的肉团,总是想尽办法掩藏它们。
要不是看燕嬷嬷、许妈她们胸前同样隆起,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
[丑八怪!]她嘟着嘴轻悴一声,嫌恶地轻拍挺翘的双峰,两团凝乳因而弹跳不已,顶端的粉红乳尖被热气染得更加嫣红,如两朵在风中颤动的含苞缕樱。
她从脸盆里拿出布巾往下身抹去,飞快扫过浓密的毛发,被视为不洁的私处也只是随意轻抹,接着便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套上肚兜和亵裤,结果放在底下的内掺却掉进脸盆里。哎呀……她轻呼一声,捞起湿淋淋的单衣,套上绣鞋后便回到房里,打算再找另一件内衫穿上。
当她打开橱柜专注寻找衣物时,突然,有人从身后紧抱住她!
她正想尖叫出声,张开的小嘴却被大掌捂住,低沉的男声在她耳畔警告着:[别出声。]
[呜……]突来的状况让轻怜吓得魂飞魄散,她没有挣扎,却毫无预警地晕了过去。没用的女人!武劲低悴一声,只得将怀中失去意识的女人拖到床上。
本想从她口中探出一些消息,谁知这女人那么不济事,他都还没开口就晕了。
不过,望着床上横陈的女体,他感觉身体起了异样的变化,比方才偷窥她沐浴时更为强烈。
他是很久没有女人,也不想随便找个烟花女子泄欲,但还不至于控制不了性欲。武劲深吸一口气,暗自调整气息,硬是压住荫发的欲念。
他不是登徒子,也非采花贼,没必要对一个毫无意识的女人下手。起身从一旁柜子里拿出绣帕绑住女人的嘴,不愿她醒来后又鸡猫子鬼叫一番,干脆连她的手也绑住,接着坐在床尾看着她,执意等她醒来问出个所以然。嗯……轻怜轻吟一声,接着恢复意识。
是梦……一定是场恶梦……她倏地睁开双眼想证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却对上一双冻人的眼眸,还有满脸吓人的胡确,她来不及尖叫,又晕了过去。该死!武劲诅咒一声。难道他就长得这么吓人?你给我醒来!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武劲,却轻易被她的反应惹毛了。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摇晃着瘫软的身躯,轻怜却动也不动,倒是被肚兜包覆的小山丘乱颤不已。见她真的晕了过去,武劲忍不住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虽然严肃了一点,没有修剪的胡确看来也粗犷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让人一眼就吓晕。
赌气似地,他这次坐在轻怜身边,决意等她醒来。
嗯……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儿又发出声响,像是陷入恶梦般摇头晃脑,接着便定住不动。意识再次回到脑海时,她立刻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浓烈气息,她紧闭着双眼,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不准晕!武劲知道她醒来,抢先一步命令着,再晕就扒光你,先奸后杀!威胁果然奏效,轻怜生怕他言出必行,硬是撑起意志不晕过去。
她紧闭双眸假装还没醒来,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抖得厉害。张开眼睛看着我!
头顶上传来命令语调,轻怜的眼眸却闭得更紧,身子抖得愈厉害,一副见鬼的模样,让武劲大大不爽。他知道小孩看到自己都会吓哭,但这女人没必要怕成这副德行吧?再不张开眼睛.爷儿就扒光你的衣服!
他接着拉起她的亵裤,作势要将它拉下。
以为自己躲不过采花贼蹂躏,轻怜只能张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凶神恶煞,口齿不清地哀求着:不……不要……讽刺的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居然是向采花贼求饶,要不是嘴巴被布条绑着,她宁愿咬舌自尽。
[只要你乖乖回答问题,我不会碰你]像是猜得到她的意图,武劲再次出声警告。
如果你意图自尽,我会要驭奴馆的所有人陪葬!呜……轻怜只能猛点头,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武劲将她拉起,让她靠坐在床头,黝黑的面容凑近面无血色的轻怜。以为他想轻薄自己,她吓得别开脸。呜……武劲故意将鼻息喷在她脸上,她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喘气。
怕什么?爷儿对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女人可没兴趣!
他出手伸向她脑后扯下绑在嘴上的手绢,接着恶意地在她耳后吹气,胡确还刻意刮过雪白的嫩颊,吓得她瑟缩成一团。武劲轻哼一声,接着解开她双手的束缚,冷眼看着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低垂着眼眸。
[抬头看着我!]他刻意坐近她,不容她逃避,我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不在意,但奇怪的是,见她如此惧怕自己,他心里竟感觉极不舒坦。
轻怜的头垂得更低。一般人她都不敢正眼相对,更何况这个恐怖的恶徒!方才虽没仔细将他瞧个清楚,但光看那一脸胡喳,就足以让她吓晕过去。看着我!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这女人的反应好似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山寨大王,正强逼民女成为压寨夫人,让他不爽到极点。
轻怜抖得更厉害,啜泣几声才缓缓抬起泪眼,低垂如扇的纤长睫毛慢慢上扬,乌黑的眼珠怯怯地望若他,又随即转开视线。武劲几乎失去耐性。
不准别开脸!事实上,他的耐心一点一滴被吞噬。
眼前这女人梨花带泪的模样竟让他感心软,就像掉落陷阱的猎物也常用这种眼光哀求地看他,最后他总是放了他们。
这胆小的女人虽不是猎物,却可口得让他想一口吞了她,而他只能努力克制扑上前的冲动。
轻怜的感受却完全相反,她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头大能一稍不留心就会被他一掌劈死,然后吞入腹中。
现下她只能听从他的命令,抬起眼睫怯生生地望着他。
很好。
武劲紧盯着如白免一样胆怯的双眸,暗自深吸口气,我问你,是谁在驭奴馆布下这些阵?
轻怜摇头,她根本不懂他问什么。见她一脸无辜,武劲决定换个问话方式。这里面是不是很多人会武功?轻怜再次摇头。
在她单纯的心思里,根本没接触过什么武功。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是不知道?若非方才听见她开口说话,他还以为她是个哑子。
[不……知道。]轻怜勉强开口,却是声细如蚊。
[大声一点!武劲捺着性子引她开口、我再问你,驭奴馆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直一的只是单纯的奴仆训练所?]
轻怜仍是一脸无辜,强力压抑恐惧,清晰地回答:[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你到底在驭奴馆里是干什么的?武劲被她搞得快要发狂。
[我是……轻怜看着他愈加冷峻的表情,声音也开始颤抖,厨……娘。]
厨娘?瞧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厨娘。
以为她在骗他,他将脸奏上前威胁着:[说实话,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
[…我……呜呜……真是……厨娘……]
轻怜别过脸轻声啜泣,男人灼热的鼻息令她几乎晕厥。既然你不说实话,就别怪我……
武劲伸手抓住她的肚兜,作势要扯开它。啊……轻怜轻呼一声,跟着两眼一翻,身子又瘫软下来。
没用的小老鼠!武劲并没有脱下她的肚兜,但指尖却不经意触及胸前两团绵软,单是这样,就让他兴奋起来。
再次紧盯着瘫软的娇躯好一会儿,他伸手扯开她的肚兜,一双凝乳静静地耸立着,上头的两点红梅绽放着诱人的气味。武劲悄悄吞咽口水,极力压抑触摸它们的念头。最后,他拿起手中的肚兜凑近鼻子用力一吸,处子的馨香让他心痒难耐。
他还是没碰她,只是将肚兜收进怀里,然后拉起锦被盖住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凝乳。我会再来。低喃了一声,他才吹熄烛火,走出了小屋。失去意识的轻怜丝毫不知自己的命运正悄悄改变,而这只是开端。
第二天,整个驭奴馆陷入一片混乱。早膳时问已到,灶房却一片死寂,炉灶也没有升火的迹象。
丫头们赶紧找来燕嬷嬷,她正莫可奈何地敲着轻怜的房门。轻怜呀,你开门让嬷嬷进去好吗?这丫头自从掌管灶房之后未曾怠情,怎么今早却罢工了?
轻怜缩在床角默默流泪,双臂环抱着不断颤抖的身子。
今早醒来房里一片静寂,她还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恶梦,大大松了口气。谁知一起身,当锦被从身上滑落时,她才发现自己竞袒嚣着双乳,肚兜也不知去向。她的身子被恶徒看光也轻薄了,已经不再洁净,该怎么办啊?如此羞愧的事实难对任何人敌齿,她只能独自啜泣。
若非忌惮恶徒向驭奴馆里的人寻仇,她早就一刀了结性命,反正这人世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孩子呀,快开门呐!告诉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燕嬷嬷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轻怜的泪流得更凶。她不能告诉嬷嬷,免得她担心,甚至波及她的安危……轻怜直觉地想着。从小进了驭奴馆,嬷嬷就像娘亲一样照顾她,尽管她怕生得厉害,嬷嬷还是捺着性子劝她和姊妹们多接触,这份恩情她是懂的,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我……没事……]轻怜抬起头朝着门外说着,努力压抑泪水。你的声音怪怪的,怎么哭啦?耳尖的燕嬷嬷听出轻怜语气里含着浓浓鼻音,焦急地问着。
轻怜赶紧抹干泪水,佯装坚强。我……没事……只是今儿个不想下厨……
以往都是嬷嬷保护她,今后她必须坚强一点,才能保护嬷嬷和驭奴馆不受那个恶徒骚扰!
真的只是这样吗?燕嬷嬷还是觉得有些不寻常,但很久没听到轻怜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让她稍感安心。
那你今儿个好好休息,别挂记着灶房的事。忧心地交代一声,燕嬷嬷莫可奈何地离开。
等到门外恢复宁静,轻怜这才放心地啜泣,将恐惧化为滴滴泪水,哀悼以为已经失去的贞操小姐,明儿个竞标大会……还要办吗?
许妈忧虑地问。每个月初照例举办的驭奴馆四大金钗竞标即将来临,前两场已经送走了最棘手的金丝和冷香,明日恰好轮到轻怜。
只是依照今天的状况,不知这丫头能否接受被拍卖的事实?只怕哭个七天七夜还不嫌多……我也不知道……燕嬷嬷轻叹一声,这丫头今儿个不太寻常,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被拍卖.况且,自己的味蕾已经被轻怜养刁了,要送走她,燕嬷嬷也是百般不舍。
原来,所谓的四大金钗就是驭奴馆创馆以来的四大败笔。
这四个丫头个个脾气古怪:金丝太霸道,冷香太冷情,轻怜太胆小,盈光太会算计,所以到了二十岁都还赖在驭奴馆今年,燕嬷嬷的师父天机老人算出四人姻缘到了,必须让她们离开驭奴馆,才有机会遇到命定之人。
为了将这四个空有美丽外表,却脾气古怪、快成宅女的丫头销出去,燕嬷嬷特地对外放话,为她们塑造完美又神秘的形象。
这招果然奏效,毕竞人性是好奇的,愈是遮遮掩掩搞神秘,愈引人注目。
能以高价出清这些滞销货,燕嬷嬷本来欣喜万分,但随着金丝和冷香被买走之后,她心里的不舍也愈来愈浓,因她早已将这四个跟在身边最久的丫头当成女儿。况且轻怜这孩子性情软得跟麻翻一样。
一捏就变形,从以前就比别的孩子让她更花心思: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这性子还是没变,教她怎舍得将轻怜送出门,不知要给哪个男人糟蹋?还是……将轻怜的竞标缓一缓?许妈也舍不得轻怜离开,毕竟大家已经习惯她的厨艺。
我也是这么想……燕嬷嬷托着腮,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但门外却传来洪亮的嗓音,不成!一个满脸红咚咚的鹤发老人倏地飞入厅内,眨眼时问已优闲地啜饮着上好的热茶。此人正是燕嬷嬷亲如爹爹的师父!天机老人。师父啊,您当直一舍得让轻怜离开?
见师父反对留住轻怜,燕嬷嬷抓住天机老人的弱点极力说服,她走了以后,谁有本事煮出不油不腻的东坡肉.还有入口即化的香滑豆腐羹孝敬您呐?
天机老人果真一脸嘴馋,硬生生吞了口口水,但他立即回复理智。还是不成!怜丫头的竞标会必须照常举办,再迟就错过了!
可是小燕子真的舍不得这孩子呀……燕嬷嬷开始像个小女孩撒娇着。天机老人早已看穿她的使俩。少来!是你这张馋嘴舍不得吧?哎呀……
见软的不成,燕嬷嬷只能据理力争,轻怜这么胆小,根本没办法面对外人,就这么把她丢给陌生人,等于让她去送死一!
呵呵……天机老人突然笑得神秘兮兮,你怎知道她没办法?
他算出轻怜的命定中人该在这几日出现,而且是自投罗网寻上门,于是他事先在驭奴馆布下请君入瓮阵式,故意开了个缺口将来者引至灶房。听说今儿个轻怜将自己关在房里,想必这条红线的两端已经搭上了……别人我不敢说,但轻怜肯定办不到!
金丝够泼辣懂得保护自己,冷香的武功高强不至于被欺负,但轻怜这么胆小,肯定一送出门就吓破胆。小燕子,这你就不懂了……
天机老人拍拍燕嬷嬷的肩膀安慰着,如果怜丫头待在驭奴馆不走出去,她这辈子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人的潜力难说,就是要有环境去激发她。真的吗?轻怜直一的能够应付吗?燕嬷嬷还是忧心仲仲,她的命定中人会是个怎样的人?
放心……天机老人故意卖关子,怜丫头这次会是个幸运的猎人。
猎人?燕嬷嬷很难将这两字和那丫头连在一块。
那她会猎到什么?呵呵……天机老人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热茶,熊!一头只在她面前收起利爪的熊。
第二章
夜幕低垂,轻怜的不安愈是加剧。那个恶徒今晚会不会来?
她望着四周已锁好的窗子,连房门都用桌椅顶住,依然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她抖得有如惊弓之乌,纤手紧握着刀剪,用力得连白哲的手背都隐隐浮着青筋。
如果那个恶徒再来,她就用这剪子刺死他!
这次绝不让他得逞……轻怜脑中浮现这样的念头,却一点也没有成功的把握。
应了昨夜的承诺,武劲一现身便直接摸进灶房。那只小老鼠肯定又会吓晕……
光想象她一脸苍白、不断颤抖的模样,武劲不自觉露出促狭的表情。这次绝不这么轻易放过她!都怪她的气味儿太迷人了,放在怀里的兜衣时时散发着香气,缠了他一整天……
为了等待这一刻,他觉得今天白日的时问过得特别慢也只有想到她,向来不苟言笑的冷面硬汉脸上才会显露些表情,连太子关长风都笑他今天看来比较像个人。
他垫伏在屋顶望着小屋动态,里头灯火亮着……莫非在等他?武劲随即被自己的乐观逗笑。
那只小老鼠避他唯恐不及,怎可能等他?她肯定将屋子封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过。他可比苍蝇还难缠!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随即飞身跃向屋檐,以脚尖勾住横梁,如蝙蝠倒挂着,接着拿起匕首格开上层窗子的栓锁。
悄声推窗一瞧,轻怜正坐在床头,手握着刀剪目不转睛地望着房门口,丝毫没有察觉他窥视的目光。
唔……小老鼠倒懂得自保了!
武劲轻哼一声,随即推窗跃上小屋的上梁,拾起碎落的瓦片往房门一丢,轻怜吓得立即跳下床,紧握着刀剪对着门口,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武劲悄悄落地,轻怜感受背后一阵阴冷,倏地回过头,握着刀剪的双手随即被缚住。
武劲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拿下刀剪往梁上一掷,利刃部分硬生生没入木头内。
呜……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必追个鬼一般的恶徒!
没忘记我说过的话吧?武劲将她的手反剪身后,故意在她耳边厮磨吹气。
呜……呜……轻怜当然不敢忘记,吓得忙点头,恐惧的泪水顺势滑落,小可怜的模样倒让武劲些许不舍,跟着松开捂着小嘴的手,但仍继续箝制着她,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继续昨夜的问题,你到底在驭奴馆是何身分?]武劲怎也不相信她只是个厨娘,今天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
[厨……娘……]灼热的鼻息喷在脸上,弄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只能别开脸低头回答。
轻怜心虚的模样让武劲更感怀疑,认为她刻意呼拢他,决定要好好惩罚这个没胆看他、却有胆欺骗他的小老鼠!抓起被箝制身后的纤手,大掌硬是伸进小小的掌心。粗糙的手掌搓揉着柔若无骨的嫩手,接着将之握在手中。
一个整日摸些汤汤水水的厨娘,怎会有双如此柔嫩的纤手?和陌生人这么亲密的抚触,是轻怜从未有过的,尤其是个半夜潜入的盗匪!一阵战栗从手心窜向四肢,心脏的跳动更加激狂。但除了恐惧,她心里竞想着:好大的手,粗粗的,却很温暖……
这样的想法奇妙地稍稍减轻她的惊怕,苍白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虽然恐,惧不曾稍减。
因为……天天擦……爷爷给的药膏……爷爷?
武劲眉一挑,对她口中提到的人物感到兴趣,[是你爷爷?他会武功吗?][我……不知道。]轻怜摇头。这恶徒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问着武功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武劲没好气地瞪着她,决定换个问话方式,[那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住在驭奴馆里吗?]
[天机爷爷……住山上……有时会来住……]她还是不敢看他,但被握住的手心不住冒汗,他也没有放手的迹象,令她全身绷得更紧。天机爷爷?或许……这位老人便是布阵高手,也是教导冷香武功的人,但他从未听闻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武劲暗忖着,手心不由自主地磨赠着握在手里的柔软,轻怜感觉浑身窜起鸡皮疙瘩,试着缩手。
[怎么?不能碰吗?]武劲斜睨着如蝶翼颤动的眼睫,故意表现得像个采花贼来逗弄她,[不过,爷儿采了这么多花,还没摘过像你这种清新柔嫩的小雏菊……嘿嘿……]轻怜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被握住的手也抖个不停。
[不要……]虽贞操已被他夺去,但那是她无意识的状态,若再来一次,她肯定生不如死。
[呵呵……你不知道女人愈是挣扎,愈让男人性欲高涨吗?]在人前一向冷酷寡言的武劲,此刻却邪佞得像个登徒子。
事实上,他还真是性欲高涨,恨不得立即摘下这朵清新的小雏菊!轻怜听话地不敢乱动,但仍无法阻挡武劲偷香窃玉的决心,他将她的身子拉进怀里,以胸口磨赠着紧贴的双峰,嘶哑的嗓音在她头顶低喃着:今儿个有没有穿兜衣?
思及那双雪白粉嫩的凝乳,他的身体因欲望而颤动着,心痒难耐。
轻怜也同样抖个不停,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快灼伤她了……
[不回答吗?那我检查看看……]
大掌试着探进她的衣襟内。
[不要……]轻怜意识到自己仍逃不过被蹂踊的命运,惊呼一声后随即两眼一翻,晕死在他怀里。
又晕了……武劲无奈地摇头,跟着轻笑出声,好似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没胆的丫头!
他没有放下她,反而将她抱在怀里,指尖拭去眼角的泪珠,脸上不由自主地流嚣怜惜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到她胆怯的表情就很想逗弄她,甚至压抑不住想好好疼惜她的冲动。柔弱的女人天生就让男人想去怜借呵护,如同娘亲……
或许,他的血液里有着和那个男人同样的劣根性,喜欢欺负特别胆小的女人。
但他不是那个男人,无故招惹一个弱女子之后便置之不顾,任由她被其它人凌迟羞辱,生活在无边的恐惧里……
如同有耐心的猎人,他会慢慢等着,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不再惧怕他的出现,甚至有如小猫咪般主动依偎在他怀里。
抱着纤弱的娇躯好一会儿,怀中的软玉馨香让他眷恋不已,但他知道不能逼她太急,否则只会让她更加远离、逃避他。
夜已深了,他必须走了,否则真会舍不得离去。轻轻在纯真的脸颊上一啄,武劲不舍地放下还未醒来的轻怜,没忘了帮她盖上锦被。
忘了问她的名字……他这才想起今晚的目的之一事实上,他早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所以然来,却依然把时问浪费在她身上,为的就是想亲近她。
只怪这小老鼠太可口了……武劲轻笑一声,纵身上了屋顶,循原路离开小屋。
两次夜探驭奴馆只得到丁点收获,武劲知道从那胆小鬼身上问不出什么名堂,今儿个决定登堂入室。
一探究竟。这驭奴馆平时不对外开放,但今日是闻名遐迩的四大金钗拍卖会,自然欢迎有钱有势的大爷们前来竞标。
武劲得知今晚竞标的对象是第三名金钗,但他对那些金钗并不感兴趣,因他的脑海已被那张含泪的小脸蛋给占满了。
竞标之前,他漫无目的地随处晃晃,听身旁一群群聚集的人们谈及驭奴馆第三金钗有多了不起,不光是容貌倾国倾城,一身厨艺更是天下一绝,因此被称为厨仙厨仙?
武劲想起轻怜曾提起她是厨娘,不禁对这称号感到好奇。
他走回大厅中央,仔细端详着第三位金钗的画像。
画中女子全身被轻纱覆盖着,只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眸,双手端着一盘料理,如为王母娘娘献上仙桃的仙子。
画像旁批注着:轻怜!身纤如燕掌中轻,楚楚娇女惹人怜:巧手厨艺暖脾胄,人称天下一厨仙。尽管画像中人只霭出双眼,但他一瞧便认出她。
轻怜!果然人如其名,如此轻纤,眼眸总是泛着浓浓泪光,惹人怜爱不已。
原来那小老鼠没说谎,她真的是厨娘,而且还是四大金钗之一,难怪看来不像厨娘……唉!光看那双眼眸,就足以让爷儿废寝忘食呐!围在画像前的肥胖男子痴迷地说。
另一名头发半白的老者连忙附和。岂止如此,只要天天尝上那双纤手煮出的菜肴,让我折寿几年都愿意……
转身望向身后一个个霭出垂涎表情的男人,武劲恨不得挖下这些男人的眼珠子,然后剖开他们的脑袋瓜,让他们不准对轻怜存有任何幻想。
绝不能让她落入这些色鬼的手里!
压抑着撕下画像的冲动,他决心赢得这次的竞标一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
竞标时刻到了,驭奴馆的当家主事燕嬷嬷以一身雍容装扮现身。虽然她的脸上蒙着纱巾,但她一出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她这身装扮显得尊贵非凡,身上自然展现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大家只当是皇后驾临般,纷纷流露出崇敬的眼神,有人甚至还想下跪磕头。
[承蒙各位抬爱,此次竞标乃你情我愿,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燕嬷嬷淡淡说了一句生意人的行话,却让大家有些傻眼。
能标到四大金钗乃是天大的荣幸,带回家供着都来不及了:况且,转卖之间还可赚取大笔差价,这笔买卖绝对划算,怎可能退货?
[失陪了。]燕嬷嬷颔一丁意,便优雅地往后头走去。武劲第一次见到燕嬷嬷,只觉她最后那句话值得玩昧,好似嘲弄些什么。
虽然感受不到她会武功的任何征兆,但那一身的雍容显一丁她的不凡气韵,还有那双外露的眼眸,看来是如此熟悉……这驭奴馆的主事者看来绝非简单的人物。
武劲没时间细想太多,紧接着拍卖会便登场了!由于竞标者众,主持者一开场便决定由二十万两起跳,霎时台下喊价声此起彼落。
[八十万两。]武劲一举手,不哕唆地直接喊高价钱,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八十万两,还有没有人跟进?主持者望着外表看来不修边幅的武劲,内心和所有竞标者同样感到诧异,却镇定地稳住场面。
众人面面相观,脸上带着些许质疑。这次的竞标已突破前两次的纪录,甚至是第位金钗冷香的双倍,大家望着武劲,不免怀疑他是否出得起这天价。
主持者喊了两次,都没人出价,他抬头望向楼上厢房,藏身窗后的燕嬷嬷对他点点头,他清了清喉头,大声宣布着:轻怜以八十万两,由这位壮士得标!
现场一片哗然,主持者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朝向武劲。
为了以示公正,请壮士拿出财力证明或押金,好让敝馆确认您不是漫天喊价。
武劲想了一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镶工精致的小匕首放在桌上。这来自波斯,上头所镶的宝石价值五十万两。
若非他身上没带任何银票,他也不会将这把可能泄漏他身分的信物展现在大众面前:但为了得到轻怜,他甘冒任何风险。
这把匕首果然让众人眼眸一亮。
在座的都是富商巨贾,什么宝物没见过,一眼便瞧出这匕首价值非凡。
主持人再次朝楼上望去,见燕嬷嬷点头,他才大声宣布:那么,这把匕首暂由驭奴馆保管,待这位壮士拿八十万两银票前来交换,即可领回。
主持者接着宣布竞标会结束,众人皆带着失望神情离开。武劲却转身往楼上望去,恰好对上燕嬷嬷那双审视的眼眸,诡谲的气氛让他愈发觉得驭奴馆似乎藏着极大的秘密。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迟疑,现下只想早点取回匕首,并领回砸了大把银子换来的战利品。
一旦知道自己落入他手里,肯定让她吓破胆……武劲迫不及待想看看轻怜的反应。
好精致的匕首……燕嬷嬷抚着鞘上镶满的宝石赞叹着,但是,那位得标者看来不像个有钱人,怎会出手如此大方?对呀,瞧那身装扮和满脸胡确,怎么都不像有钱人,倒像个江洋大盗……
许妈也痴迷地轻抚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宝石,这雕工真是细致精美呀!
没错,他看来就像个大老粗,想到柔弱的轻怜就要跟着那男人走,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狠心的后娘,把一只小羊儿送进虎口……
燕嬷嬷放下匕首,再也提不起欣赏的兴致。
许妈也跟着忧心起来。f小姐说的是,这下还有个难题,就是如何让轻怜乖乖跟着那人走……哎呀,瞧我都忘了!燕嬷嬷轻拍自己的额头,那丫头这两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咱们要先想想怎么把她骗出房。真伤脑筋呀!许妈和燕嬷嬷两人愁容相对,不住地叹息。有什么难的?天机老人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拿起匕首东瞧西看,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师父,这件事还真是不简单呐!燕嬷嬷像见到救星一般瞪大眼眸,天机老人却因她的鸡同鸭讲而摇头。你们知道这支匕首出自何方吗?燕嬷嬷和许妈一脸茫然。
该不会那个男人偷来的吧?就说妇道人家不识货……
天机老人翻了个白眼,这是波斯的宫廷宝物圣之刀,后来波斯国王送给他在中原的好友,也就是捐剑山庄的主人武骞。
绝剑山庄?听来挺厉害的……但这匕首为何会落到那个男人手中?燕嬷嬷听得一头雾水。
我猜想……那男人和武骞应该有某种紧密的关系。
方才他也混入人潮中暗自观察武劲,他的气度不凡,绝对的阳刚之气恰与怜丫头的纯阴之气相调和。
应该就是他了……那么,他就是轻怜的命定中人?这是燕嬷嬷最关心的,但他看来好像江洋大盗,那丫头一见到他肯定晕死过去!
天机老人却不这么认为。
呵呵,习惯就好……在森林里见到熊,如果来不及逃跑,不都先装死自保?我说过,怜丫头会是个好猎人。
猎人?我看她比较像猎物,一下子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哕!燕嬷嬷认为这次师父会看走眼,因为没有人可以轻易猎到一头能一,尤其像轻怜这种风一吹就飘走的弱女子,冷香倒还旗鼓相当。懂得猎心,才是高明的猎人呀!
天机老人说得肯定。唉!真不懂您打什么哑谜?
燕嬷嬷决定言归正传,如果这男的真是轻怜的命定中人,咱们要如何让那丫头乖乖跟他走?
之前为了送走金丝和冷香已让她费尽心思,这下她可没{毒l了。天机老人没好气地说:你们不都说他像江洋大盗吗?那就让他像个真正的江洋大盗呀!
怯!这点小事都要烦我这老人家!燕嬷嬷脑筋一转,接着恍然大悟。
对哦……直接叫他打昏轻怜然后掳走只是,那丫头醒来会不会寻死?这是她最担心的。
要寻死早就变成尸首了……
天机老人挥挥手走出房门,不想再膛浑水。燕嬷嬷在后头喊着:这是哈意思呀?师父,您倒说清楚呀……她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紧接着丫宾来报,说是武劲带来银票在大厅候着。
这家伙还真等不及!燕嬷嬷要许妈帮她整理一下仪容,跟着便端出威仪的架势走进大厅。
第三章
一见到武劲,燕嬷嬷那双故作冷淡的眸子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怎么看都觉得轻怜肯定被这只大熊啃得不剩骨头。
敌禀嬷嬷,这是八十万两银票,都是信用卓着的票号所开出。
管事呈上几张银票。
燕嬷嬷挺好奇武劲怎有本事一个晚上便凑足八十万两。
这位壮士,老身可否冒昧请教尊姓大名、出身何处?
照理说,驭奴馆不该过问得标者的身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武劲同样打量着燕嬷嬷。虽然她自称老身,因为轻怜最让她不放心。
只是,那对眸子及神韵感觉好像一个人……
武劲忽然想起关长风那双时而温煦、时而深不可测的明眸。
一个连来历都不明确的神秘中年女子,怎会跟尊贵的太子扯上关系?武劲随即打断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测。那么,可否也请教燕嬷嬷出身何处?武劲回敬同样的问题。
从未有人问得如此直截了当.燕嬷嬷眼眉一抬,随即轻笑出声。
呵呵,老身可不是爷儿标下的对象,卑微的出身对您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爷儿既然出得起八十万两,出身自然也不重要。武劲顺着燕嬷嬷的话尾反驳。
他平时惜字如金,但一张口却字字犀利,一如他的剑招。
燕嬷嬷这才了解这男人没她所想的那么不修边幅,至少脑袋瓜里有些东西。
嬷嬷只想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将会沦落何等命运。
武劲倒觉得她这么说太过矫情。
打从知道轻怜是被拍卖的对象,他便觉燕嬷嬷居心叵测。
明知道那小老鼠如此胆怯,她居然狠得下心将她当作货品卖掉,要不是他,她不知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现在才来关心这些,不觉太晚了吗?
武劲斜睨着燕嬷嬷,刻意摆出一脸不怀好意.且嬷嬷不是说过: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我既然买下轻怜姑娘,怎么处置她便不干驭奴馆的事。
燕嬷嬷哑口无言,这男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精明,她真为轻怜的前途担忧……
但为了轻怜的未来,她只能忍痛割舍。
虽是这样,但嬷嬷可警告你,万一轻怜这丫头有何三长两短,驭奴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她只能运用这点力量当那丫头的靠山。这点不必劳烦嬷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想起那个总是一副惊吓模样的丫头,他的口气跟着放软,想拥有她的心愈来愈急切。
人呢?我想现在就带走她。见他的表情变得柔软,还有那句像是承诺的保证,让燕嬷嬷心中的石头稍稍放下。
你半夜再来,趁大家都熟睡了以后再将她掳走……
她约略叙述轻怜的性子,然后说出自己的计划,听得武劲直皱眉头。
要我干半夜掳人的勾当?这是什么差劲的主意?
他都以八十万两买下她了,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不然你有什么本事让她乖乖跟你走?燕嬷嬷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她现在连房门都不出了,一见到你肯定晕死过去……
这倒也是!武劲当然见识过她晕倒的功力,除了将她掳走,好似也没其它方法。
反正她每次见到他都会晕,这次就顺道把她带走。这是轻怜的卖身契,先给你。
燕嬷嬷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武劲。
武劲接过,看了一下,便小心翼翼收入怀里。我二更再来。
想到要用什么方法弄晕她,武劲不自觉露出极浅的笑容,径自转身离去。
唉!怎么看都觉得轻怜像是即将送入虎口的小羊……燕嬷嬷看着桌上的银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又到了令人惊恐的夜晚!轻怜靠坐床头,抱着自己的双腿,以下颚顶住膝盖,失神地望着床上。
他……今天会来吗?问这句话的同时,她的心脏跳得激狂,却不像之前那般恐惧,反而有些甜甜又涩涩的味道在口中翻搅,接着,两颊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
唉……她交握着双手,掌心却自动忆起那双大掌的温暖,连那粗糙的质感都还留存在手心里。
男人的手……摸起来都是那样吗?当她的手被握进那温暖的大掌里,她竟忍不住将他和爹爹拿来做比较。
小时候爹爹常牵着她的手逛市集,有时还会将她扛在肩上,她还记得那时自己一下子变高了,所有的视野都感觉不同了……
爹爹走后,她的世界也从此改变:记忆中最后一次被握着手,是娘亲带她来驭奴馆的路上。
从不断冒汗的手心和紧握的力道,她感觉到娘亲的不安和心虚,因此一路哭到了驭奴馆。
在娘亲放手那一瞬间,她封闭了自己,再也没人能近她的身,更别说牵她的手……唉!轻怜放开交握的手,强迫自己别继续想下去。
她到底怎么回事?
这身子都教他轻薄去了,她应该感到生不如死,怎么心跳得如此狂,还记得他的抚触?
此时,远处依稀传来打更的声响。
已经二更了,他应该不会来了……轻怜松了一口气,却没由来地感到心头浮浮的,好似有些失落。
下床吹熄烛火,她翻开锦被盖住身子,蜷缩在被窝里。
忽然间,她感觉有人拉开她身上的锦被,快速地在她身后躺下,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揽入温暖的怀里。
黑暗中,她只闻到来者身上带着夜风的气息,便知道是他。
啊……她试着挣脱被箝制的纤腰,强壮的手臂却将她缚得更紧,奚落的声音在她头顶晌起。
才过一天就不记得我啦?
不要……这样……她的身子依旧颤抖,但恐惧稍稍减退,更多的紧张值满脆弱心房,
放……开我……他的行径愈来愈嚣张,这次竟直接摸上她的床,两人愈发的亲密让她感觉不安。
你这是命令我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抱她,武劲岂肯放手?一双大掌更是毫无忌惮地往她身上摸去,故意吓唬她,你何时变得这么大胆?
不……我……她哪有那个胆子?轻怜委屈地想着,泪水又自动滑落。
我……怕……这个男人完全打乱她的平静,又这么明目张胆地玩弄她的身子,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她好怕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收起你的泪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简直为她而生。武劲对她这么爱哭感到既无奈又心疼,低声斥责的同时,他忍不住翻过她的身子,低头吻去纤长眼睫上的泪珠,动作好轻柔。
呜……呜……轻怜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到了,他的温柔却令她倍觉委屈,泪水更是流个不停。
爱哭鬼!武劲忙着吻遍双颊上的湿濡,最后干脆封住哭得嫣红的小嘴,像品尝上等佳肴般细细舔弄口中的甜美。轻怜果真忘了哭泣,这次也没晕过去,她不禁闭起双眼,像是品尝美食般感受口中的气味。
这是什么滋味?竞比她尝过的任何食物还奇妙!是他方才吃了什么美食还是喝了何方佳酿?她感觉有些晕陶陶,像是醉……
厨娘的本能令她忘了现在的处境,一心想寻求这味道的来处,如同对其他食材的狂热,她使劲舔弄着入侵的灵舌,甚至主动探入他口中。
武劲对她突来的热情感到诧异,以为她终于开窍,不再惧怕自己了,于是舌尖的挑勾更加卖力。
嗯……猛烈攻势让轻怜有些招架不住,却又贪婪地想品尝这美妙的滋味。
她不同于往常的热情助长了武劲的攻势,像是得到鼓舞一般,他实在等不及摘下这朵全然绽放的小雏菊。
即将到来的销魂滋味,让他兴奋地浑身轻颤,将她吻得忘我之时,大掌趁势探进层层衣襟内,不意外地发现她里头还穿着兜衣。
倏地离开她的唇,他翻身压在她身上,一脸不悦。不是叫你里头不能穿兜衣?你胆敢忘了我的话?
轻怜尚未从热吻中回神,肿胀嫣红的娇唇微微开敌,嘴角尚残留流泄的津液,半眯着眼眸望若他,那娇惑纯真的模样令武劲胯下雄风又胀大几分。
此刻,她可口得让他恨不得吞入腹中,直想尽情欺负她!刷地一声,薄薄的肚兜应声而裂,两只凝乳一被拆封便弹跳入目。
啊一轻怜感觉胸口一凉,赶紧出手遮住两团浑圆。
武劲横跨跪坐在她腰际,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胆敢不听爷儿的话,该罚!大掌分别拦开遮掩的纤手,将它们固定在身子两侧,他的指尖自然穿过她的,十指扣住她的长指。
不要这样……呜呜……被箝制的轻怜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不知接下来要受到什么凌辱,急得不断掉泪。
别哭……烧得再猛的欲火也被那川流的泪水给浇熄了。他就是不忍心见她哭泣,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办……
再哭我就……他故意语出威胁,跟着俯下身伸出舌尖在她眼前舔弄自己的唇,
让你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他作势伸出舌尖往硬翘的红莓靠近,感觉它抖动得厉害。
见她还没晕过去,眼前的嫩乳实在太过吸引人,舌尖于是缓缓舔舐逗弄着颤抖的樱苞。轻怜紧咬着唇不敢出声,随着敏感的乳尖传来湿热的触感,她忍不住蜷起纤指和他十指交扣,紧紧握住他的手。
感觉她的紧绷已快到临界点,武劲知道今晚这样已经够她受的,舌尖于是开始快速扫弄娇嫩欲滴的樱苞。
啊……经不起太过猛烈的挑逗,轻怜轻呼一声,接着晕了过去。
见已达成目的,武劲趴伏在软绵的胸前不住地喘息。呼!好累……
每次都要这样克制欲望,等到她全然敞开自己时,他可能已经不行了!
武劲努力调息,让呼吸恢复平缓。眼前的两团雪白嫩乳以及上头被逗得嫣红的樱苞正散发诱人气味,但他还是起身离开轻怜的身子。届时一定要她下不了床!怀抱着绮丽幻想。武劲抄起锦被将轻怜包裹得密不通风,抱起轻盈的身躯便往窗外飞奔出去,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夜空中。
嗯……刺眼的光线及吵杂的乌呜声唉醒轻怜,她以为这又是个寻常的日子。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却是她所陌生的。
猛一坐起身子,她仔细打量着布置简单的屋子,这才发现她并非在自己屋里。
这是哪儿?她怎会在这儿?昨夜的记忆飞快映入脑海,她赶紧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瞧一还好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她暂时松了一口气,但面临的处境还是让她恐慌不已。
莫非……她被那恶徒掳来?环顾四周一片静寂,她战战兢兢下了床走向窗边,从窗棂望出去,外头尽是一片迷茫!
她到底在哪里呀?轻怜像个迷路的孩子红了眼眶,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怕,她必须找到回家的路。鼓起勇气往门口走去,她先是用耳朵贴近房门,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没听到任何声响后才试着推开门,意外地发现房门并没落锁。
轻轻将门推开一个小缝,外头的厅堂不见任何人影。她再试着推开门,逐渐将不大的厅堂看清楚,外头直一的空无一人那恶徒呢?他将自己掳来,怎可能让她独自留在这儿?
轻怜不敢掉以轻心,探出头将周遭看得仔细,静候了好一会儿,确认屋里没有其它人,她抚着狂跳的心脏,目光锁定大门,惊喜地发现门扉竟然半敌着!
事不宜迟,轻怜逮住机会往门口冲去,奋力拉开大门正想跨出脚步冲出去一啊!她尖叫一声并往后倒退一步,双手紧抓着门扉喘息不已。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一朵朵白云在眼前轻飘着,下头即是一望无际的树海……要是她再往前跨一步,就会直直跌落万丈深渊!
原来这座屋子坐落于悬崖上,大门竞对着只有两步远的悬崖!
轻怜脚软了,只能扶着墙壁回到大厅,惊魂未定地为自己倒杯水,以颤抖的双手捧起水杯。难怪他很放心将她留在屋里,她早该知道那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轻怜独自坐下来喘息着,但脑筋一直没有停止思考。或许还有别的通道……
她飞快将这屋子巡了一遍,发现灶房之后还有一扇门,屋后出现一块不小的空地,之后便是茂密的树林。她毫无迟疑地拔腿往林子里狂奔,没多久却被一泓潭水阻谰去路。
池水紧靠着高耸的石壁,一道涓丝般的瀑布由顶端直冲而下。
见这头没路,轻怜仍不死心,右转再次闯入树林里,林子尽头的断崖差点又让她踩了空:她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尽头依旧是断崖。
不可能没路……她疯狂地在林子里狂奔找出路,但最后总会回到小屋后的空地。
她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一这竹屋本就位在半山崖,三面都是悬崖,背后则是更高的山壁。
这……根本逃不出去,除非她有一双羽翼!
轻怜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醒来后她还是安全地待在自己的小屋她已成了囚犯,被关在这云深不知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怎么办呀?
第四章
轻怜不知枯坐多久,泪哭干了,肚子也传来咕噜咕噜声响,她抚着肚子,这是饱受惊魂之后首次感到饥肠辗挽。
只是,她要怎样弄出吃的?
这里看来什么都没有,难道她注定要饿死在这里?
求生本能让她勉强撑起身子往灶房走去,掀开大锅的盖子,诧异地发现锅里竟然摆了一大堆青菜、笋子和其它食材,还有一堆现成的馒头。
没料到他会准备这些东西,轻怜不禁感激他的细心,却很快甩掉这可笑的。
算了,那个恶徒只想留下她这条小命好好凌虐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好心!
等她吃饱了右力气,得趁他回来之前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轻怜拿起馒头大口一咬,冷硬的口感根本食不下咽。
她什么都不在乎,却最重视饮食,这样的食物在她尝来根本有如嚼蜡。
快速地搜寻着灶房四周,找一些盐巴和酒,屋外也堆满了劈好的干柴,她接着冲向空地,发现林子外围出现几只不知打哪儿来的鸡只,正优闲地啄着土里的虫子。
轻怜顿时眼睛一亮,用力吞下口水。
她挽起衣袖悄悄地走近那几只鸡……一阵鸡毛满天飞之后,她终于逮到一只最瘦弱的母鸡。
哈,终于逮到你了!满脸尘土的轻怜望着手中的战利品,不禁展露得意的笑靥。
以往送来的鸡只都是捆绑好的,她从未自己抓过鸡,她不知道抓鸡竟如此好玩,而且抓到时的那种喜悦是她从未感受过……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事!得意让她忘了自身的困境,一心想着如何搭配现有的食材来烹煮这只鸡,如同她以往进灶房般专注。
接着,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极快的速度生起灶火,之后一切的动作像是行云流水般利落顺畅,古兀全不见平时的温吞胆怯。
更奇妙的是,她像是多出了好多双手脚,取物移动之问像是加快了速度,甚至幻化出好多个身影。
只花了一刻的时间,一二道料理便热腾腾地上桌,还有蒸得白胖的馒头。
上菜了!她喜孜孜地端起佳肴往大厅走去,完全没想到这身从未一丁人的绝招完全落入不远处窥视的双眼之中。
武劲看着消失在灶房的身影,一脸若有所思。一回来便瞧见她在林子里追着鸡跑,让他差点以为认错人的模样不像平日的她。
却让他觉得可爱极了。想要多观察她不同的面貌,他悄悄跃上靠屋子最近的大树上,接着便看到她那天真烂漫的笑……
当时他感觉胸口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差点忘了呼吸!但是,她在厨房的表现却令他心底一沉。
这小老鼠根本就是装傻!说什么不懂武功,但她在煮菜时所使出的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幻步仙踪。
虽然只见招数并无使出内力,却足以让他诧异万分,并开始怀疑她的胆怯根本是在作戏。
会这种上乘武功的她大可脱离箝制,却每次都吓得在他怀里晕厥过去,这样的举动到底有何企图?
还有,燕嬷嬷要他私下掳走她,难道不知道轻怜的本事?或许,这些人都是作戏的高手,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莫非知道他的身分而有所图?
猜忌让武劲的脸色更加阴沉,为了得知轻怜还隐藏了什么秘密,决定继续暗中观察她他一提气,使出轻功朝大门飞去,接着点地撞开门扉,从容地飞身到桌案边坐下,面对正在用膳的轻怜。
他的突然现身吓得她差点拿不住碗,抖着手放下碗筷,她怯怯地低下头,身子又开始颤抖。
然而,武劲只党她的害怕虚假得很。
看来你已将这儿当作自个儿家……
冷淡的目光扫向桌上几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斜睨着她,还不伺候爷儿用膳?
命令的语气让轻怜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对上一脸的阴鸶。诧异他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轻怜却不敢开口问他,只得进灶房拿出另一副碗筷摆在他面前。
不会帮爷儿夹菜吗?武劲冷冷命令着。
颐指气使的态度让轻怜感到些许的委屈,但为免惹恼他,她还是起身将馒头和一些菜夹入他碗里,像个尽职的小丫寮。
他面无表情地将菜肴送入口中,心中却暗自赞叹那入口即化的鸡肉如此鲜难怪被称为厨仙……
光是看着桌上菜肴的色泽、远远便闻到的香气,就足以让他食指大动:菜肴一入口,独特的风味更令人齿颊留香!这小老鼠还真有本事!不过,这应该只是障眼法,如同她那装可怜、装胆怯的本事……
武劲大口吃菜,脑中闪过许多猜忌,却始终面无表情。
轻怜只能默默进食,眼角余光不时瞄向那张与昨夜迥然不同的冷脸,再也没了胃口。
好多疑问在她心里盘旋,却不敢开口问他,但她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放下碗筷,怯生生地开口:我……
一瞧见他回瞪的眼神,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出声。
有话就说。
武劲愈觉她那模样虚假得紧,自然没给好脸色。
吞吞吐吐看了心烦!责骂的语调让轻怜不禁红了眼眶,头却垂得更低,泪水接着簌簌滑落。武劲猛地放下碗筷,发出大晌。
叫你说就说,别在爷儿面前作戏!轻怜被吓得身体一颤,泪水更如泉涌。
怕他再次发火,她极力眨去泪水,抬起泪眼抽噎地说着:我……我要……回家……接着又像个孩子般啜泣着。
他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好像会将自己吃了……轻怜本来对武劲已经不再那么惧怕,但他反复的态度却令她难以捉摸。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回复以往的平静生活。武劲拒绝再次被她的泪水软化,极力让自己看来冷酷。驭奴馆不再是你的家,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
属于……你?轻怜诧异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武劲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手指抚上嫣红的嫩唇宣告着:从今天开始,这两片唇……
他以指尖沾染滚落的泪水,冷冷地嘲讽着,甚至这虚假的泪水……都完完全全属于爷儿。
不!轻怜起身后退一步,一脸难以置信,我……不属于你……我是驭奴馆的人……我要找嬷嬷……怎么一夕之间她的人生就变了?
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所信任的燕嬷嬷已经将你卖给爷儿,此刻她正拿着八十万两银票笑得合不拢嘴!武劲只觉她演技精湛,演起被推入火坑的可怜女子还真入木三分。
卖掉?不……不会的……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自小嬷嬷便对她好,不可能这么对她…事实上,轻怜自进了驭奴馆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和其它人接触,自然不知道四大金钗竞标大会有多轰动,更没想过自己竟是被拍卖的标的物之一。
武劲从怀里掏出纸张摊在轻怜面前,别告诉我你不懂这是什么。
不……蒙陇的泪眼望见卖身契上头写若自己的名字,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跌坐圆凳上,一脸的凄楚,绝望的神情让武劲十分不悦。拉起她的身子紧贴住胸膛,他不怀好意地说:成为我的人对你来说这么难堪吗?
之前你不也挺享受爷儿的抚触?若她真是在作戏,也未免演得太传神了吧?武劲为自己的心软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没有……见他又恢复之前的佞态,想到接下来他会怎样对待自己,轻怜又开始发抖,放了我……求你……让我回家……
这里渺无人烟,他肯定会将自己折磨至死……恐惧的同时,敏感的身子却自动忆起被蹂蔺的感觉,不自觉地心跳如狂。
放你回家?你都已经成为爷儿的人,还敢有离开的心思?
他托起她的下颔面对自己,嘴角薅出邪肆的笑意,我警告你,如果胆敢逃跑,我会铲平驭奴馆,然后把你卖到妓院,让无数男人玩弄:如果你胆敢伤害自己,我会杀光驭奴馆所有人,明白吗?
轻怜对他的残酷更感到惧怕,不得不含泪点头。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背叛我,或是隐瞒我什么,爷儿肯定让你生不如死!
武劲意有所指,希望她能自动输诚,轻怜却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被泪水洗净的眼眸更显无辜。她根本不懂何谓背叛,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她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武劲只当她装傻,但那无辜的模样却该死地诱人……他冷哼一声,接着宣告轻怜今后的命运。以后你就安分地待在这儿服侍爷儿的起居,还有……揽住纤腰的手臂一紧,轻怜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她感觉小腹被不知名的硬物顶得极不舒服,却不敢乱动。
武劲故意让已然挺立的硬物在柔软平坦的小腹上磨赠。
你必须负责在床上喂饱爷儿的欲望光是这个动作就足以令他欲望高涨,内心极度渴望着继续昨晚未竞的缠绵。
反正她已经属于他,他也毋需对这个不够坦白的女人太心软!轻怜的表情更加迷惘,什么叫作喂饱欲望?
她只会喂饱别人的肚子……她稍稍挪动下身想摆脱顶住小腹的硬物,却在他的下身擦出更灼热的火花。
你也等不及了吗?
武劲一双大掌紧捏住圆润挺翘的娇臀,将轻怜的身子抬高,并且弯下身,让硬挺恰好对准她的三角地带,不住地往凹陷的幽谷间顶去,看来你还真懂得男人……
她的躲避就像是高明的调情,让武劲误以为她的纯真只是伪装,是让男人上钩的仗俩。让爷儿看看你还有哪些伺候男人的技巧!
他攫起她的臀瓣将她抱起,她只得紧紧攀住他的颈背,双腿自动环住他的腰际,殊不知这样的姿势让她门户大开。
随着武劲的走动,嵌入腿间的硬挺隔着衣祷摩擦脆弱花心,激出更甚之前的强烈快感。
感觉一股莫名的空虚由小腹窜起,轻怜只觉浑身燥热,似乎期待着什么……
她忍不住紧缩私处,却感觉那儿泛出阵阵湿意,伴随硬挺的摩擦,更令她心痒难耐。她仰起头发出一声喟叹,手臂一时忘了抓紧,差点由他身上滑落。武劲将她的身子抱得更紧?却被不断蠕动的身子逗得无法招架。
看来你比爷儿还等不及……
见她不由自主地露出渴求的神色,武劲不再将她当作易碎花瓶,被激起的兽性让他不想有所节制。来不及走到床上,他就让她的身子靠在门板上,手臂分别架住她的大腿,把它们拉得更开,下身用力往她股间顶去。
住手……比之前更强烈的快感令她身子变得好陌生,阵阵热潮由小腹流窜到全身,感觉身子被顶得好高好高……
她跟着尖叫一声,接着双腿不断地颤抖。
见她快要达到高潮,武劲抱起她往床上奔去,急切地解开她的裙栋,等不及要进入她,抱着她同赴极乐境界……
下身的凉意将轻怜自高潮的混沌中拉回,意识到自己的袒露,她一个翻身住被褥盖住下身,惊慌地望着正在解开腰带的武劲。
他一边解放胀红的硬物,炽热的眼眸一刻也不曾离开她身上。
轻怜的双眸却直盯着他的胯间,怒涨的硬挺在她眼前弹跳着,看来极为吓人,她的脸色瞬间刷白。
那……是什么?他身上……怎会长出那种东西?别说你没瞧过男人的宝贝。
武劲刻意不去留意她眼底的惊恐,只想赶紧挺进湿濡窄穴里。他跨步上了床跪坐着,作势掀开被褥,轻怜却死命地护着。
不……不要……虽然不知他想干嘛,但那个东西看来好具威胁性,似乎会伤害她…别再作戏了!
想要她的渴望太过强烈,她仍继续惺惺作态,让他已然失去耐心,你那里湿得不象话,不就是渴望男人的宝贝?
武劲不顾她的抵抗硬是翻开被褥,轻怜双腿胡乱地踢动。
却正巧踢中对着她的昂扬……呃……武劲闷哼一声,随即抚着胯下弯下身,紧闭着双眸。轻怜瞪大眼眸,丝毫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她先是以被褥覆盖自己的下半身,怯怯地看着武劲的额头布满汗水,似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不免嚣出同情的眼神。
你……还好吗?虽然畏惧他的意图,见他这么痛苦,她的、心里却也不好受。
武劲猛然转过头瞪她,忍着胯间的疼痛恨恨指控着:你是故意的!可恶!他竟然栽在这只小老鼠的脚上!
我……没有……轻怜一脸无辜,武劲投射过来的愤恨眼神让她吓得直往床角缩去。
还不把我的裤子拿过来!武劲咬牙切齿地说着,极力忍住尚未褪去的疼痛,不在她面前示弱。
哦……一心只想帮他减轻疼痛,轻怜赶紧用被褥包住自己,照他的吩咐去做。
将褥子递给他时,武劲却又冷声斥喝着:不会帮爷儿穿上吗?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人?
亏你还是驭奴馆训练出来的!武劲摆出主子的架势使唉轻怜,故意贬抑她,只为了挽回自尊。
我……轻怜还直一的不知道怎么伺候别人,因此拿着他的裤子愣在一旁。还不快点帮爷儿穿上!此刻下身的疼痛已稍稍减缓,他大刺刺地坐在床上,等着轻怜伺候。
要帮武劲穿上裤子,但他那东西毫无遮掩地晾在那儿,她的眼睛真不知该飘向何方。
颤抖着手指为他套上裤管,接着就要拉起镳头:…心追时,她迟疑了,偷偷瞥了那东西一眼,眼眸又飞快瞥向别处。
武劲撵起下身,不耐烦地催促着:快点拉上!他暗自观察她的不知所措,她脸上的红霞竞跟真的一般羞怯。
为免挑起他的怒气,轻怜只得跪在他身旁,闭起双眸使劲地为他拉上裤头,岂料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霎时往他身上跌去!她伸出手想稳住身体,手掌却刚好压向武劲的胯间。
轻怜反射地缩回手跌坐床上,极力想甩开手心的柔软触感。见武劲双手抚着胯下,身体缩成一团,她这次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对不住……再一次命中要害,武劲根本痛得出不了声没想到他这个太子密探竟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中!
她肯定是故意的!见武劲没响应,她觉得有必要再慰问他一
爷儿……你……还好吗?
要不要我……话还没说完,却被武劲闷声打断:滚!她再继续用那种同情的语气说下去,他肯定会了她!
轻怜觉得还是先不要招惹他比较好,只得讪然地下了床,回头还不忘拉起被褥盖住他光的臀部。
那……你慢慢休息……滚……
武劲努力从牙缝进出这个字。这一刻,他真有些后悔买下她……怜。他每天早出晚归,轻怜则依照指一不每日下厨,但他还没用早膳就出门了,直到她就寝后才回家。
只是,他每日都会在灶房放置一堆猎物和食材,以及女孩家的换洗衣物。见武劲不再来骚扰她,轻怜独处在这遗世小屋里,刚开始竟感到极为自在。
不需与其它人打交道,周围只有不会说话的阳光、空气和水,还有偶尔来访的飞乌,这一切正符合她不喜与人交际的性子。
但是渐渐地,她的心思却始终绕在武劲身上打转。他该是讨厌她了……
那天他痛苦的模样还真令她担忧不已,还好第二天他安然地出现,上面无表情且看也不看她一眼,却让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从来不知独自用膳原来是这等孤单的事,但以前她都一个人的呀……
意兴阑珊地提起筷子之际,忽然一道身影飞奔而入,等她一回神,武劲已安适地坐在她面前,正要提起筷子。
轻怜心头一喜,连忙起身。我去热菜……或……再炒些菜……很快的……她急于讨好他,端起盘子就要入灶房。
坐下吃饭。
武劲冷冷地阻止轻怜.便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怜只好乖乖坐下,却又忙若为他夹菜,丝毫不敢忘记他的话。
吃你的饭。
武劲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大口吃菜喝汤。
其实他正生着自己的闷气。本来不愿再见眼前这个女人,也躲了好多天,但今天却怎么也甩不开想早点回来的念头。
本想拉着关长风去喝酒谁知这家伙竞见色忘友,忙着陷他宫里那些小妾.最后他还是回来了,但她那副小媳妇的模样却让他看得极为碍眼。
他还在生气,轻怜低头扒着饭,为他的怒气感到委屈,泪水接着簌簌滑落,一颗颗掉进碗里她忍住不哭出声,但武劲还是察觉到了。
他重重地放下碗筷,恼怒地问:哭什么?他都没质问她,这女人竞先上演可怜戏码来了?轻怜被吓得身体一震,强抑着泪水不敢泛流却忍得不断地抽噎,鼻子和双眼都红咚咚的,模样好不可怜。
原以为对她的泪水已经免疫,武劲的心却再也冷硬不起来,嘴巴却死不屈服。只会哭,你还会什么?这样怎么讨爷儿欢心?
大声发泄怒火之后,他踢翻了圆凳,随即朝后门走去。
轻怜这才敢让泪水流下,身子不断地颤抖。他的拂袖而去令她感到害怕,但怕的不是他的怒火,而是心惧他从此不理会自己。想到这个可能,她的泪水流得更凶。她也想讨他欢心,但她不懂该怎么做呀……
第五章
直到就寝前,武劲依旧没回到屋里,轻怜也不敢到后山去找他,生怕再次激怒他。
躺在床上,她不断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只听到风在屋外回旋发出类似哭号的声音,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用锦被盖住耳朵,却驱不走浑身的恐瞑。虽习惯独处,但此刻她好希望有人陪在身边,告诉她不用怕。
但她只有一个人,好孤单、好恐怖……
她躲在被窝里无助啜泣,却只能独自吞噬那份被全世界遗弃的凄凉。
此刻,她突然好想念那双温暖的大掌、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他……该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山上,从此不回来了吧?脑袋里这么想着,轻怜不知打哪儿生出勇气地下了床,垫起脚尖拉开房门,见大厅里她就寝前所留的那盏烛火还亮着,对门的武劲房间房门开若,她的心便凉了一大半。
她蹑手蹑脚往他房里走去,看见被褥都还迭得整齐,那是她早上整理床铺时弄的。
夜这么深,大厅的灯没吹熄,床褥也还整齐……
会不会他不回来了?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又再度被人抛弃了……呜呜……轻怜跌坐床上,为这样的猜测而哭泣,直到门口传来粗哑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武劲在池边呆坐了老半天,练练剑招后又冲了个凉,回到屋里便听到自己房里传来啜泣声,见着轻怜对着他的床铺哭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起了波澜。
轻怜倏地转身,一见到武劲,哭得梨花带泪的脸庞充满惊喜。
爷儿?知道自己没被抛弃,眼眶再次涌上欣喜的泪水。
爷儿还没死,你对着我的床哭个什么劲……
武劲只党她的泪水让人心烦意乱,正想开口训人,话还挂在嘴边,轻怜却已飞快起身冲入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哭泣。
爷儿……还好……还好……还好她不是一个人,还好她没有再次被抛弃……
再严厉的训斥,这一刻也说不出口了,怀中纤弱的身躯不住地啜泣,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紧紧抓住他,全心依赖他,武劲再也无法对她生气,只有无尽的怜惜。
将她锁在怀里好一会儿,等她哭声稍歇,他才抬起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庞,用手中的衣服帮她擦脸,动作一点也不轻柔,还边叨念着:又不是三岁孩童……都二十了……别人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
他接着又开始擦自己胸前的水溃,光裸的上身沾满了她的涕泪。
想不到你那小小的身子藏了这么多眼泪鼻涕……轻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大胆,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像个孩子低头认错,却忍不住抬起眼眸羞赧地望着结实的胸膛。
我……对不起……刚刚急于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她根本没看到他光裸着上身。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武劲放下脏衣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开始兴起逗弄她的念头。
这小老鼠终于开窍了,懂得主动投怀送抱,他终于不用继续忍下去……轻怜双手紧绞着裙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那双黑瞳里闪烁的火焰让她的心脏开始狂跳。
她赶紧后退一步,想避开由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男性的阳刚令她觉得好虚软……
怎么?刚刚不是还抱着我吗?
现在换爷儿想要抱抱你……他慢慢朝她逼近,眼里的火焰跳动得厉害。他不能再任由这小老鼠为所欲为了!
一下子怕他怕得要命,下一刻又乘机伤他弱点,这会儿在他怀里磨赠老半天,撩起他的欲念之后又想躲开……
他今天可要重振纲纪,让她明白谁才是主人!我……我想……回房了……轻怜眼神闪烁着,故作轻松地沿着墙朝他身边走过,却被拦腰抱起。
等不及回房了吗?
武劲踢开房门走进大厅,远远地吹熄烛火后便走往轻怜所睡的房里。
今晚爷儿陪你睡。将她放在床上后,他开始剥除她身上的衣物。
想起那晚的恐怖经验,还有那东西……轻怜开始浑身冒冷汗,任由雪白的娇躯袒霭在他眼前。
但她这次不敢抗拒,害怕不小心又伤到他,惹他不高兴她也想讨他欢心呀……
武劲感觉怀中人儿不断地颤抖,却没有阻挡他想占有她的决心。先是将她吻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让她止住颤抖,开始轻声吟喘,他的唇才慢慢攻占裸瑶的身子,饥渴地品尝占据他心神好些日子的一双凝乳,恣意地挑勾潜藏她体内的陌生欲望。
陌生的酥麻由胸部传来,窜升到全身,也混淆了轻怜的意识。她只觉浑身燥热,被挑逗的部位感觉既舒服又难受,她无意识地拱起胸乳,似是期待更激狂的舔舐。当指尖探到她下身的湿濡,他再也忍不住想进入她的渴望。
这次他学乖了,先是用被褥盖住两人,接着再次将她吻得娇吟连连,乘机解放下身的胀痛。
悄悄拉开虚软的双腿,当他试着进入她时,下身传来的刺痛唤回她的神智,她不断扭动着腰肢想甩开下身的刺痛,含泪的眼神控诉般地望着他。
痛……感觉有什么硬物就要钻进身子里,她猜出着那东西,疼得直冒汗。
这次爷儿不会再方过你了……以为她只是作戏,武劲脸上透露无E的决心。
他奋力往前挺进,故意不去在乎她的哀求,一举刺穿他以为不存在的阻碍。
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轻怜只能咬着唇不敢芷逆他,毕竟那天她无心伤了那东西当破身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撕裂,掳着椎心刺痛袭来,身子颤抖几下便晕了过去。呃……武劲闭起双眼感受被她紧紧包罚的滋味,差点难以克制地宣泄而出。
感觉身下的娇躯不再颤抖,武劲张开眼眸,这才发现她已失去知觉,苍白的脸颊满是泪水。
该死!他早知会这样,抚下身吻着冰冷的娇唇想唤醒她,手指也不断抚弄敏感的乳尖,但轻怜仍是动也不动。
知道她真的痛晕过去,武劲这才缓缓从她体内抽出,却随之牵引出一道热液。
他掀开被褥往下一瞧,见到她清白的象征,瞬间刷白了脸。
她真是……
知道她晕过去的原因,武劲顿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愧疚之际,心中却同时泛起莫名的欣喜。
今晚已够她受的,他不想再弄疼她……
为免自己忍不住欲望,他决定让她好好休息。
抚下身吻去她脸上的残泪,在无血色的唇上一啄,帮她弄干净身子,最后动作轻柔地为她套上寝衣。
往后她只能睡在他怀里,只怕没有太多歇息的机会……
武劲硬忍住欲望,在她唇上留下温柔的吻之后才难舍地离去。
隔日,轻怜如往常时刻醒来。
若非腿问传来的刺痛,她还以为昨晚那场激情只是一场梦。
她缓缓地下床换上衣物,上心怎地走进大厅。
昨晚两人发生那么亲密的事儿,最后她又痛晕了过去,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武劲。见他不在大厅,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开敌的房门可见床铺上的被褥依然整齐,一股怅然之情悄悄浮现在小巧的脸蛋上。
他又走了,该是气她昨晚不该晕了过去……她终究没能讨他欢心呀!轻怜强忍身心的疼痛,也没心思准备早膳。
打开大锅盖,本想随意吃个昨天剩下的馒头,谁知里头竟放着一盅补汤。
还有一些补气药材,她顿时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准备了这些……还热呼呼的……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动那盅补品,同时也为他没生自己的气感到放心。
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她承认,疼痛只在最终结果,过程却超乎她预期地惊心动魄,那种感觉好奇妙,她不知道人和人之间可以亲密到这种地步,尤其是男人和女人……
难道这便是书上所说的鱼水之欢?但这不是只有夫妻之问才会发生的事?
他们又没有成亲……
轻怜叹息一声,眯起眼睛望向眼前的夕阳,被那壮丽的彩霞震慑住。因为怕生,十年来她从未走出驭奴馆,都忘了大自然是如此地美丽。好美……她忍不住发出赞叹,美丽的眸子里映出朵朵红云。
一旁的武劲也跟着发出赞叹,但他的目光却是锁定沐浴在霞光之中的轻怜!
乌亮的长发随着微风飘扬,她的表情如此沉醉,尤其嘴角那抹微笑,纯真中又带着些许的神秘,衣袂飘飘的模样好似坠落凡问的仙子。
武劲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呼吸也跟着急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验,却也泄漏他的行迹。
察觉身后的呼吸声,轻怜的身子开始紧绷。她对他仍心存恐惧,尤其害怕昨夜的情况再次发生,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无法承受另一场风暴。不过,她好高兴他回来用膳……
见她背脊挺直,武劲感受她的紧绷,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饿死了!轻怜赶紧起身,却不太敢对上他的眼眸。
晚膳好了……端上桌就可以用膳……
她忍住身体的疼痛,赶紧转身奔回小屋,武劲则默默地跟在后头。
用膳时,两人依旧没有对谈。
轻怜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他夹菜时,武劲突然将一块鸡肉夹进她碗里,接着是青菜……快吃!接着他继续用膳。
轻怜偷偷望着他,捧起饭碗开始吃起堆成小山的饭菜。
气氛虽然沉默,但她的心却是愉悦的。席间她不时偷瞄着他,见他似乎吃得津津有昧,她奇妙地胃口大开,不多时已将碗里的饭菜吃个精光。
以往她总是躲在房里用膳,从不知看别人吃着自己煮的饭菜,尤其是还吃得津津有味时,那种成就感其实挺不错的!
而且她还发现,和别人一起用膳似乎没那么难受,比自个儿对着空气好一点。
武劲很快将饭菜一扫而空,轻怜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却不小心牵扯到私处的伤口,疼得她双腿一软,手中的碗盘差点滑落,还好武劲及时抢救。
坐下,我来收。他直接端起碗盘走向灶房,不久里头便传来水声。轻怜呆坐原处,一脸难以置信。
他……怎会突然这么好心?
武劲也不懂自己怎会这样,今天在外头他一直心神不宁,直想结束手边的差事早点回家。一见到她,一颗悬浮的心才定了下来。
事实上,当时他好想将她抱入怀里他向来一个人用膳,但有了她的陪伴,所有的食物都变成了山珍海昧,当然,她的手艺也是令他胃口大开的原因。
见她似乎伤口疼得难受,一脸的苍白令他心疼不已,才会自愿帮忙洗碗。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丝毫不像是从未进过灶房。
望着盆中的碗盘,他却恍神了……
好久好久以前,有个小男孩也是这么蹲在灶边洗碗,但堆在眼前的碗盘是这些的好几倍,小男孩当时的委屈和不甘心,他还记忆犹新……
一失神,手中的碗不慎滑落,发出破碎的声响。
轻怜闻声赶紧前来查看,武劲正拾起破碗,指尖不心被划上一道口子。
你流血了!
她惊呼一声,武劲却恍若未闻,一径盯着慢慢渗出的血痕。轻怜见他不动,下意识地冲上前抓起衣袖压住伤痕。
要快点上药……她仔细地查看伤口是否止血,武劲却直盯着她瞧,眼神有些恍惚,然后张唇轻轻喊了一声:娘……
轻怜诧异地看着他,从未见他流露如此茫然的表情。
爷?惊觉自己的失态,武劲立即缩回手,倏地起身朝屋外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轻怜望向他的背影,仿佛见到一个孤独的男孩……
武劲一直朝屋后的小水潭走去,潺潺的瀑布声稍稍舒缓他心中的波涛。他到底怎么回事?
都怪那小老鼠多事,搅出被埋得好好的往事,让平静的生活惹了尘埃……
飞快剥除身上的衣物,武劲扑通一声跳入水潭中,游至瀑布下端,任由几丈高的水柱冲刷心头的杂乱。
这是他让自己沉潜的最好方法。此时,轻怜悄悄走近水潭。
收拾好破碗后。武劲离去前的眼眸脆弱得让她好奇,却也心神不宁。
那个眼神无端激起她心中陌生的情绪,就好像一个需要人关爱的小男孩,或一只在雨中流浪的小黄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拥抱他,给他温暖。于是,她偷偷跟来了,却发现他赤裸着身子,承受水柱冲刷的肌肉结实愤张,看来威胁性十足……
她不自觉地咽下唾液,脑中飞快闪过昨晚那双将她抱得好紧的手臂,还右那粗壮的大腿……
不知过了多久时问,武劲缓缓睁开双眼,内心却仍烦躁不已,但敏锐的眼眸却没有忽略躲在树丛后的身影。诧异她会跟来,而且躲在暗处偷窥自己,武劲嘴角一扬,接着跃上瀑布旁的大石,直挺挺地站立在月光下。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武劲脑海一前日他为了试探冷香的忠诚。
假装行关长风,谁知冷香竟赤手挡住他手中的剑,执着得连掌心被割出血来也不放手,当下他便看出冷香对关长风的心立思。
但是,轻怜对他呢?他若有难,她会乘机逃之天天,还是出手相救?他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
瞧见毫无遮掩的裸躯,轻怜的脸颊烧得更热,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引般直盯着健壮的雄性躯体,他的阳刚令她感到心慌意乱。天呐!她还真不害躁,竟这么盯着男人的裸体瞧……想起自己的行径太过荒唐,她赶紧垂下眼睫。
忽然间,水潭传来扑通一声,轻怜一抬头,已不见武劲的身影,潭心溅出些许水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住在这儿,应该懂得游水吧……
她本想乘机离开,却觉得不放心,于是专注地盯着潭心许久。
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感觉像是一辈子,仍不见武劲由潭底冒出,轻怜于是感到心慌。
顾不得被他发现的窘境,她赶紧奔向池边,往潭心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除了瀑布溅起的水花和声响,水潭平静如常。
爷儿!她试着往潭心喊着,却没得到响应,于是她使尽全身力气再喊一次。
爷儿?武劲还是没有回应,像是从水底消失了。想到他可能遭遇不测,轻怜急得流下泪来。
爷儿!你在哪里?快出声呀……她边哭边喊着,心里不断恳求上苍让他没事。他不能死……不能死……
憋了一口气,她使尽力气拾起池边倾倒的枯竹往潭里探去,结果非但探不到什么,最后连竹竿也撑不住,整根淹没水潭中……她这才发现水潭表面看似平缓,底下却暗藏着凶险,或许武劲此刻正被困在底下,无助地挣扎…
任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知道不能任由他这么无助地死去。无论如何都必须救他,即使只有一线生机!
轻怜开始脱下外衣和裙子,接着脱下绣鞋踩入水中。她慢慢往潭心走去,刺骨的潭水慢慢没至她的腰际,接着是胸口。
不要紧张……你一定可以……
她不断为自己打气,接着深吸一口气让身子没入水中?努力睁大双眼试图寻找武劲的身影,却毫无所获。于是她试着往前跨了一步,却整个人踩空,在水里失去平衡!
唔!她慌乱地挣扎,手脚并用地想挣脱出水面,却感觉好像右人拉住她的脚,冰冷的潭水不断灌进她的鼻口,呛得她无法呼吸……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儿?
挣扎之际,轻怜脑海闪过这样的念头,接着发现这未尝不是件坏事。反正她总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是多余的,死了也没人在意吧?
于是她放弃了,紧闭着双眼任由身子被往下拉,拉向不知名的深处。
就在轻怜自我放弃的同时,一道身影如箭般射入水中,将她拉起。
武劲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水面,然后抱紧失去气息的娇躯往池边奔去,一面用力压住她的胸口,并以口就口将气息灌入她体内。
该死的你,快醒来!本想试探她,所以他故意潜入水底,然后游到瀑布后头的石洞内,看她有何反应,没想到这胆小鬼竟然潜入水中想救他……快醒来!
你如果敢死,我会要驭奴馆所有人陷葬。听到没?
他一边咒骂,想藉此驱走无比的恐慌。他不能让她死……
武劲不断搓揉着轻怜冰冷的娇躯,渡进她口中的气息愈来愈多,直到怀中的人儿咳了一声,大量的积水由她口中涌出。知道她被救活了,武劲松了一口气,猛然将她抱入怀里,身子仍因恐惧而颤抖着。
轻怜不断咳着,意识渐渐回复,然后就感觉到熟悉的拥抱。她挣脱箝制,想确定抱住自己的是他。
一见到武劲着急的表情,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便放声大哭。
武劲拭去她的泪,粗声问着:你这笨女人,哭什么?
我……你……还好……没事……她抽噎地说着,继续边哭边咳歙。方才陷入黑暗之际。
最后闪入脑海的就是这张冷酷的脸,她心里居然有些不舍。
笨女人!武劲再次抱紧轻怜,为她拍背的手劲却出奇地轻柔,胆小如鼠还敢下水救人……
责备的语气虽然一样冷硬,但他冰封的心似乎破了一道缺口,一股暖流如狂潮般涌入,令他觉得好陌生,却很温暖。
第六章
当晚轻怜怎么也无法入睡,大眼盯着窗外的树影,心思却飞向对门那个她该惧怕的男人身上。
奇怪的是,见他落水行踪不明之时,她竞感到莫名惶恐,不会回来的恐慌!
当时她一心只想救他,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水更甚之前以为他轻怜也不懂自己怎会这么做,为了另一个人不顾自身的安危,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她感到十分迷惑。
就像现在,突然觉得这张床好冰冷,房里空荡得令人感到寒冷……
唉……她都搞不懂自己了。
苦恼之际,房门忽然打开,轻怜起身一瞧,武劲正站在门口看着她,身上只穿一条褥子。
他也同样地苦恼。
本来想让她休息几天,但一个晚上他就受不了了,整夜辗转反侧,总觉得身边空空的难以入眠,脑中不断催促着他前来,不为别的,只想抱着她入睡。
但开门后他却犹豫了,生怕见到她眼里的恐惧。
轻怜看出武劲的仿徨,此时的他像个迷途的孩子般无助,她不觉露出羞怯的微笑。
这个笑容无疑是个鼓舞,武劲于是缓缓走近她,脱靴上了床,分享被窝里的温暖。
她仍不敢太靠近他,生怕昨夜的状况再度发生,他却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惹得她发出一声惊呼。
啊……别……别动,我只想抱着你……他的声音相当轻柔,手脚并用地将她的身子困住。
她果真不再挣扎,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第一次这么近听到他人的心跳,却奇异地让她不再惊慌,反而觉得沉稳平静,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渐渐地,头顶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猜想他睡着了,她的手悄悄抚上起伏的胸肌,好奇地以手指轻按着硬实的肌肉。
正在讶异他的阳刚和自己有着极大差异,头项又传来沙哑的声音。
再乱动的话,爷儿会让你整晚都不想睡!不怕死的小老鼠!居然敢主动在他身上磨赠,分明想挑战他的克制力嘛……
武劲心想着,却为她开始不惧怕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欣慰。
若非怕她受不住,他怎会忍得如此辛苦?轻怜以为武劲真会这么做,吓得赶紧缩手,紧闭着双眼不敢喘息。耳畔的心跳声犹如催眠的节奏,不一会儿便将她送入梦乡。
指轻按着硬实的肌肉。正在讶异他的阳刚和自己有着极大差异,头顶又传来沙哑的声音。
再乱动的话,爷儿会让你整晚都不想睡!
不怕死的小老鼠!居然敢主动在他身上磨赠,分明想挑战他的克制力嘛……
武劲心想着,却为她开始不惧怕自己的身体而感到欣慰。若非怕她受不住,他怎会忍得如此辛苦?
轻怜以为武劲真会这么做,吓得赶紧缩手,紧闭着双眼不敢喘息。耳畔的心跳声犹如催眠的节奏,不一会儿便将她送入梦乡。
均匀的呼吸不断吹向胸膛,吹得武劲心头痒痒的。紧搂着温软的娇躯,他不觉迷惘了……这天醒来,轻怜发现简陋的房间多出了一个妆台,上头还放着一把雕刻精致的梳子。
是他?他怎知道……欣喜地拿起梳子,她望着镜子,细心梳理些许纠结的发丝,直到它们散发柔亮的光泽,再随意系上原来所用的发带。
很久没照镜子了,她发现自己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脸蛋似乎圆润了些,两颊还泛着红晕……轻怜仔细端详着自己,忍不住扬起嘴角。
当晚,武劲同样天未黑便回家,轻怜早已备好晚膳。用膳时问他依旧不多话,却不忘帮轻怜夹菜,然后淡淡丢出一句:多吃一点,多点肉抱起来才舒服。
露骨的煽情让轻怜顿时红了双颊,羞涩一笑后便垂下头扒饭。那笑容几乎让武劲无法继续用膳,因为他最想吞入腹中的不是眼前的菜肴,而是秀色可餐的她。
接着她忽然抬头,喃喃地说:那个……台和发梳……谢谢。
她不知道他怎么变出来的但无言的用心让她心头一甜。
武劲只是淡淡地响应。
这没什么,打扮漂亮一点才不伤爷儿的眼。
事实上,这是他一大早飞了好几里上市集扛回来的。
那天见她在池畔以手指梳理头发,他便打算帮她弄回一些女人家的玩意儿。
打扮漂亮?
轻怜从未想过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但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看着自己,开始想着自己这样是否叫作漂亮,会不会伤了他的眼武劲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当然什么都不穿最漂亮。
轻怜霎时全身通红,再也不敢作声。
武劲见她如此容易脸红,对她的单纯不再有所怀疑,但仍想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问你,是谁教你幻步仙踪?
轻怜的表情却比他更迷惑。幻步仙踪?那是什么?见她似乎真的不懂,他想了一下,尽量简单地解释着:你在灶房时为何手脚特别利落?
这是谁教你的?
轻怜一脸豁然开朗,随即腼眺说着:那是天机爷爷教我、让手脚麻利的诀窍,不是你说的什么幻步仙踪。
那么,天机爷爷还教你什么?果然是那个天机爷爷!武劲对这位不知何方神圣的高人感到好奇。
轻怜摇头,柔声说着:爷爷说,反正我害怕和别人在一起,所以只教我这个方法,让我一下子像是多了两三个帮手……
谈到她自己,武劲不禁感到好奇。
你为何害怕和别人在一起?
本以为她只怕自己,没想到她对任何人都这样……这让他感觉心里好过了一点。
轻怜摇摇头,紧闭着双唇似乎不想提起,眼眶却有些微红,不断眨着眼睛,想逼回夺眶的泪水。
隐忍的模样让武劲有些心疼,他接着转移话题。
所以,你大多自己待在灶房边的小屋,不和驭奴馆的其它人打交道?轻怜点点头。
我有时会和嬷嬷及天机爷爷说话。
你不怕他们?武劲问着。
轻怜用力地点头,嬷嬷像我的……娘亲,天机爷爷就是我的爷爷。
武劲注意到她提起娘亲时眼底闪过的伤痛,正如他曾有过的感受……
知道提起此事只会令她掉眼泪,于是转移话题。那么,你怕我吗?他柔声问着。
轻怜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先是瞪大眼睛看他,接着点头,然后又摇头,脸颊一次比一次红。
武劲忍住笑意,故意调侃她。
你一下子点头,一下子摇头,是对爷儿又爱又恨吗?
轻怜的脸更红了,羞得不敢抬头。
之前……很怕……后来……更怕……然后……又不太怕了……
语无伦次的解释听得武劲不觉莞尔。
那总归一句,到底怕或不怕?
我……不知道啦!
她飞快地拿起碗筷往灶房奔去,避开他的追问以及令她心跳加速的目光。
等轻怜洗好碗回到大厅。
只见武劲拿着一根木头将它削细,不知忙些什么。
她不知所措地呆立一旁,也没什么事好忙的,想回房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以为武劲没注意到她,蹑手蹑脚地溜进房里。
换上寝衣后,她对着妆台梳理发丝准备就寝,心思却都放在外头那个人身上。
这些天他都睡她房里,却只是搂着她入眠,没有要求值一饱他的欲望。
经过这么多天,他今天会采取行动吗?尤其刚刚他又出现那样的眼神……
这么想着的同时,轻怜开始心跳加速,好似有预感今晚将会有事发生。
正当她努力平息呼吸的同时,武劲的身影却忽然出现镜子里,吓得她手一松,木梳从她手里滑落,却被武劲轻易攫住。
他没有将发梳还给她,反而开始帮她梳发。
轻怜正襟危坐不敢乱动,却不时从镜子里瞄着他,见他撩起一撮发丝放在鼻前闻着,似是十分陶醉,她又开始脸红了。
武劲一睁开眼,从镜中对上轻怜羞怯的眼眸,深邃的黑眸顿时燃起火焰,她读出里头的欲望。
武劲放下木梳柔声问着:身子……还疼吗?
他已经等了五天,等得他浑身难受不已,似要爆炸开来。
意会到他的意图,轻怜开始紧张起来,却没有隐瞒。好了……但……她怕再承受一次椎心的刺痛,她会受不了……武劲俯下身,手臂钻过她腋下,攫住一对凝乳,熟悉的触感令他欲念高涨。
只有第一次会疼……别担心……双手揉拧着隐匿在布料下的隆起,他的舌尖开始舔弄纤细的颈子,在白哲肌肤上留下湿痕和红印。
嗯……轻怜还是无法放髭,但是随着他的逗弄,敏感的身子很快有了反应。
武劲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铺,放下纱帐后,开始引导身下的女人走入情欲的世界……
晚膳过后,如往常般,武劲还是忙着磨利匕首,轻怜则为他缝补衣物的破损。
他忽然停止手边的工作抬头问她:天气冷了,要不要我明天帮你带些裘衣?不用了……
轻怜看看身穿的裘衣袄裤,这是天气一变凉后他立即帮她买回来的,硬要她晚上务必穿着。
接着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有些神秘,不然你帮我带些较厚的毛皮回来,还有较粗的针线。
轻轻拂开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她抬起头打量着他的身躯,表情还是有些羞涩,心底却忙着盘算。知道了。武劲接着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轻怜也没注意到他在做些什么,直到她悄悄打了个呵欠。
想睡了吗?武劲还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嗯……她红着脸颊点头,看着武劲慢慢走向自己。每当她想睡时,他总会抱她回房,然后将她逗弄到累得不支而沉沉入眠。
但这次他没有抱她,反而将某种东西插进她绑起的发辫中。这是什么?轻怜伸手摸向脑后,武劲连忙制止,却来不及了。
轻怜望着手中的木簪子,上头刻着一只看来像是乌儿的小东西,终于知道他每天晚上忙些什么,霎时感动得红了眼眶。
只是随便玩玩,很粗糙……武劲搔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找到适合你的簪子之前,先将就用一下。
轻怜轻抚着有些粗糙却满是他心意的刻痕,柔声地说着:这只乌儿……刻得真漂亮!她真心赞美着,并对他露出感动的笑颜。武劲却一脸尴尬,讪讪地回答:那是一只……老鼠。
之前暗地里称她为小老鼠,他自然而然刻出了一只老鼠,也没想过刻若老鼠的发簪有多奇怪。
轻怜的笑容有些僵住。
这样呀……但,为何要刻老鼠?那是因为某人……胆小如鼠……
武劲接着发出千笑,见她似乎不太喜欢,连忙拿回簪子,我看算了!明儿个下山再买新的给你……轻怜却一把抢回来。
我很喜欢!突地,她轻呼一声,原来簪子磨得不够平滑,上头的木屑刺进她的指头。
别动,我看看……武劲赶紧将她的手指拉向烛火下,仔细端详木屑的位置。
找着了!他接着拿起细针试着将它挑出来,不忘安抚她,会有些疼,忍忍……
轻怜根本不觉疼,因她心里满是他专注的眼神,好多的感动溢满胸口,令她不禁泛红眼眶。挑出来了!武劲一抬头,却对上许久未见的一双泪眼,以为她疼得掉泪。
别哭啦!挑出来就不疼了……这烂东西,不要也罢!他接着拿起木簪。作势要往屋外丢去。
我要!轻怜情急之下赶紧拉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中已空无一物。
我的簪子……她急得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摸索,却摸出一团布。
她迟疑地摊开那团布,霎时满脸通红。
那是她的兜衣……之前被他脱去后便遍寻不着,没想到竞被他收在怀里,他怎么会……
这是我的!武劲一把抢过兜衣将它揣入怀里,脸一竟然出现难得的羞。但……那是我的……他怎能这样?
一个大男人身上却带着她的兜衣,感觉好羞哦!况且,他为她准备的衣物里向来没有兜衣,虽然有些习惯不穿兜衣,但仍有些不自在。
轻怜想讨回自己的东西,武劲却赖着不还。
落到我手里就属于我。
你好……她嘟着嘴,却不敢抗议他的霸道,隐忍委屈的模样煞是可爱。
武劲为了取悦她,不知又从何处变出那支木簪,直接将它插进她的发髻。
这才是你的。
摸出那是以为被丢掉的发簪,轻怜喜出望外地抱住武劲,将头埋进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它不是烂东西,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簪子……
武劲轻抚着轻怜的发,不自觉露出宠溺的微笑。
唉……轻怜手托香腮,眼睛迷蒙地看着远处的流云,忍不住叹息着。
武劲刚刚才下山,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好似一颗心也随之飘向远方……
拿下早上他亲手为她插上的发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上头刻的这玩意儿还真看不出是只小老鼠……
如他所言,她的确胆小如鼠,但也没必要刻只小老鼠吧?
尽管嘟着嘴抗议,但她心里却是喜欢得紧,尤其那朴拙的刻痕还有相思木温暖的触感.就像他的人一样,粗犷中带着细腻,教她又怕又爱。
正当她望着发簪出神之际,天外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
什么好事笑得如此开心?接着一道影子由大门飞入厅堂。你……
以为武劲去而复返,轻怜露出含羞带怯的笑容,生怕被瞧出满心的期待。
待看清来者,轻怜含蓄的笑容转为灿烂,惊喜地大喊一声:天机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呵呵,这位笑得像朵花儿的小姑娘可是爷爷的怜丫头吗?
天机老人抚着白须,满意地望着满脸桃花的粉颊,才个把个月没见,爷爷都认不得你了……
轻怜抚着发烫的脸颊,害羞了起来。
爷爷,您别取笑人家嘛!
唷一还会害羞呐!真是女大不中留哆!
天机老人四处张望,似乎挺满意眼前的一切。
接过轻怜递来的热茶,他慈爱地问若:怎样?他对你好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轻怜眉宇之间写满了幸福神色。
她羞得低下眼眉,轻轻地点头。
呵呵!果真是这样……
天机老人显得相当得意。
看来他又凑成一对好姻缘了!
轻怜对好多事都感到不解,正好趁此机会提出。
嬷嬷将我卖给了爷儿……是真的吗,爷爷?爷爷有本事找来这儿,想必知道此事。
感觉她语气里的委屈,天机老人赶紧解释。
其实你也别怪小燕子,这都是爷爷的主意……他接着说出将她拍卖的原由,还有四大金钗的事。
你瞧,离开了驭奴馆,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不但变得开朗,气色也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呀……轻怜终于如释重负。
原来不是嬷嬷不要她,而是为了她好,连金丝、冷香和盈光也都是因为这样才被送走。
那么,您说爷儿就是轻怜命定之人吗?虽然提出这问题很羞人,但她还是禁不住问起,小女儿家的娇态表露无疑。
见她这模样分明是春心大动,天机老人含笑问着:那你告诉爷爷,你会不会一直想跟你的爷儿在一起?一和他分开就很想他,一见到他心儿又坪坪乱一靠近他……唷一那简直喘不过气哆!天机老人边说的同时,轻怜跟着不断点头,脸颊也愈来愈热。
那不就得了?天机老人弯身看着轻怜一脸痴迷,故意调侃着,啧啧,都已经分不开了,还不是命定中人是哈?
爷爷……轻怜不依地撒娇着,天机老人更是火上加油。对对,就是要这样,把你家爷儿哄得软趴趴的,乖乖收回他的熊爪!轻怜一脸疑惑,不知他话中含意。
见她傻呼呼的,天机老人收起了说笑的心情,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怜丫头呀,你的爷儿心里打了很多结,要等他自己慢慢解开,这段期问你可要有些耐性……
结?轻怜想起武劲那天不经意流露的脆弱,还有那声喊得如此无助的娘,那……轻怜该如何帮他?此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帮他打开心结。
唉……天机老人轻叹一声,心疼地望着她,你自己的心结都尚未解开,怎么帮他呀?这孩子心里的苦他都知道,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她封闭自己,不与人打交道。
被说到痛处,轻怜脸色一黯,低头默不作声。
天机老人见她又要缩回壳里,赶紧转移话题。哎呀,爷爷都忘了……天机老人接着往屋后走去,轻怜跟随在后,发现空地上多了个笼子,里头竟然关了好几只白鸽。别误会,这可不是帮你们加菜哦……
见她脸上浮现喜色,天机老人知道她又开始盘算该如何将这些鸽子做成盘中飧,赶紧让她打消念头。那爷爷为何带来这些鸽子?轻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模样极为俏皮。
天机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改变甚多的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儿路途遥远,爷爷来一趟都快废了半条命,只好带来这些信鸽,若你有事想联络爷爷或嬷嬷,就将纸条系在鸽子脚上,它们很乖,会将信息捎来给我们。
事实上,他算到近日轻怜会遭遇一些难关,今儿个才会亲自跑这一趟。
见天机老人这么关心自己,轻怜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他。
爷爷,您对轻怜真好……乖孩子?
这孩子从不和人接近,现在居然主动抱他,表示她的心胸已经慢慢开敞……
天机老人拍拍轻怜的背,欣喜地想着。
好啦!爷爷该走了,省得遇上你家爷儿。
您就留下来用膳嘛!爷儿一直问您的事,还问我怎会那招什么幻步仙踪?是不是您教的?
她单纯地只想帮武劲解除疑惑,并让他认识她所敬爱的爷爷。
哦,是吗?那小子果然识货,看得出这门已失传的武功,不愧是武学世家。
改天吧!眼前还右更棘手的事等着爷爷处理呐!天机老人无奈地摇头。见他要离去,轻怜开始依依不舍。
嬷嬷可好?也退有馆里的其它人……天机老人的脸色更加沉重。唉!还不是你们这些丫头的事……怎么啦?轻怜虽和驭奴馆其它姊妹没交情,但离开后却对馆里的事相当关切。
算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爷爷操心就好了,知道吗?天机老人挥挥手,跟着往山下一跃,瞬间失去踪影。爷爷……
含泪望着天机老人消失的方向,轻怜心底除了不舍之外,更溢满感动。
以前她只会将别人摒除门外,如今她才发现世界如此宽广,自己拥有的关怀如此丰盛……
第七章
好不容易盼到太阳下山,轻怜备好晚膳,对着门外望穿秋水。
她好想告诉武劲爷爷来过的事,好想告诉他……好想他……但是,最后这句话她大概说不出口吧?
轻怜不自觉地轻吐舌尖,笑得有些娇惑、浑然不知武劲在一旁凝望了她好久。
武劲回家的心情同样急切,今天应太子召唤去了趟皇宫,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飞回家里,连关长风都察觉他的心不在焉,还抓住机会嘲笑他。
哼!那家伙近来春风满面,该是吃了窝边草,将那个冷冰冰的护卫给吃了……
见关长风脸上总是堆满幸福笑容,武劲只觉刺眼,但一回到家瞧见轻怜娇惑地傻笑着,他脸上却不自觉洋溢同样的笑容。
他有些了解关长风的心情了……轻怜一抬头,瞧见武劲正瞅着她笑,忘情地起身奔向他,脸颊不断在他怀里磨赠着。
怎么啦?他双手环抱着娇小的她,柔声说。没有啊……轻怜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冲动,羞得不敢抬头,只得顾左右言他,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哦?原来你喜欢爷儿身上的汗臭味……知道她害羞,武劲故意逗她。轻怜赶紧摇头,不是啦!
爷儿身上有风的气味……
打从她上山就爱上这味儿。有点冰冰甜甜的味道、就像夜风轻拂爷儿倒比较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武劲低下头,将鼻子凑近轻怜的发梢,深深汲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发香好香,好惹人怜,怜儿……
察觉耳畔他的心跳得愈来愈强劲,意识到他的意图,轻怜赶紧推开他,用膳了,我去端菜……
她对他羞涩一笑,赶紧转身入了灶房。武劲笑着摇头,却察觉空气中有些微小的变化,似乎有人来过……他仔细搜寻着屋内,一切都还依旧。此时轻怜正端着菜饭入厅,忙着为他添饭。
今天有人来过吗?武劲观察着她的表情,只觉她今天笑得别开心。
你怎么知道?轻怜感到十分诧异,但她无所隐瞒,坐下后便急切说着:爷爷来过,本想留他用膳,但他急着走……你的天机爷爷?
他来做什么?
这半山少说有好几丈高,这位天机爷爷非但能布下高明的阵势,轻功还如此了得,武学修为自然比他高上许多。
只是,尚不知对方的底细,自然有所警戒。
爷爷来看……我好不好……
她本想说看你对我好不好,但一见他直盯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你都是我的人了,右什么好看的?
见她看到爷爷如此开心,他还直一有些不是滋味。
这驭奴馆的人未免太矫情吧?把人卖了才来关心……
武劲不免为轻怜抱不平,她却急着帮驭奴馆说话。你别这样,爷爷和嬷嬷都很关心我,是我自己太封闭……
她慢慢能够面对自己的弱点,这是离开驭奴馆之后的体会。如果关心你,为何公然将你拍卖?
这个傻女人,被卖了还感激卖她的人!她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爷爷说,金丝、冷香、我还有盈光个性都太奇怪了,金丝太凶悍,冷香太冷情,我太胆小,盈光太爱钱,所以到了二十岁还留在驭奴馆。
如果我们不离开,就不会找到……
对于命定中人这四个字她实在很难欧齿,所以含糊跳过,所以嬷嬷才急着将我们送走,是为了我好……武劲没错过她的避重就轻。
你说找到什么?莫非冷香进宫的目的为了寻找什么?
这是关长风急于知道的事,也是他当初调查驭奴馆的初衷。
轻怜不知如何说出那羞人的答案,只得随便撇个谎。
就是找到……治好我们毛病的方法啦!她的隐瞒让他脸色一沉。
我说过,不准你有事瞒着我。他的态度让轻怜眼眸跟着一黯,更觉不能说出事实。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瞒你……
她低垂着头,更显得心虚。
最好是真的。
武劲更觉她的表情有问题,对她的隐瞒也感到不悦。
两人都这么亲密了,她也似乎对自己有情,却对他不够坦白,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轻怜投以警告一瞥后,他随即放下碗筷走出后门。
见他似是生自己的气,轻怜望着他的背影,眼眶一红,泪水跟着滑落。
武劲走到屋后空地,瞥见角落多出的鸽笼,更觉心烦气躁。
这些信鸽应该是那个天机老人带来的,他到底有何目的?
一个女人家哪需要用到这玩意儿?分明是通风报信所用……
武劲不断猜测着,但又不愿相信那么单纯的她会有何意图。该死!
他用力一挥,将鸽笼打翻在地,门户顿时大开,几只白鸽纷纷从破洞中飞出。
他必须断了她对外的联系,若天机老人找得到这地方,那个人自然也找得到,或许,他们根本是一伙的……
武劲紧捏着拳头,如果那里头装的是他的过往,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捏碎!
他望着屋里的灯火,心想着她肯定又哭了。
克制住想回去安抚她的脚步,他转头步向小水潭,决定让自己冷静一下。
再回到屋里,武劲还是自然地走回两人共眠的房问。
一进房,被窝里传来的闷声啜泣让他心里的武装顿时瓦解。
他轻叹一声,悄声走近床沿,掀开锦被,轻怜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爷儿……胆怯的语气饱含委屈,令武劲心头一阵揪紧。
他一伸出手,轻怜就飞快地投入他怀里,爷儿……别生我的气……你这个傻瓜!
一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多的气也消了。
我没有说谎……爷爷说……我一定要离开驭奴馆才会找到……命定之人……但我不敢告诉你……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她伏在他怀中抽噎,断断续续道出之前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傻瓜!武劲捧起轻怜哭花的脸,忙着吻去上头的泪珠,叹息般地低喃着:你不是一厢情愿,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像是听到天大的好消息,轻怜睁大眼眸,一脸难以置信,娇愍的模样让武劲忍不住往娇唇上一啄。
你不相信我?轻怜这回是喜极而泣,不住地点头。
我信……我信……爷儿……还叫爷儿?
武劲抚去滚落的泪珠,故意瞪视着她。
那……要叫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姓名。我叫武劲,武功的武,强劲的劲。
他许久没对他人道出姓名,因为这个姓他根本不屑要。
武劲……好刚强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
轻怜暗忖着,不自觉唉出他的名。
劲……劲哥……这声劲哥唤得武劲心底一阵悸动,忍不住将她抱个满怀,怜儿……
我的小老鼠……轻怜忍不住出声抗议。
嗯……别叫人家小老鼠嘛……武劲却依旧耍霸道。
不管,我就喜欢这称呼,小老鼠……那你就是一只大山猫,好凶的那一种!轻怜嘟着嘴抗议。
见她懂得反击,武劲不禁笑开怀。美食当前,那我这只大山猫就不客气了!
他接着开始兽性大发,准备将眼前的小猎物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啊……不要……好痒……
孤寂的两颗心从这刻开始认定了彼此,从未付出的情感再也克制不住地泛流,寂静的山林顿时多了一双神仙伴侣。
终于完成了!轻怜发出好大一声惊叹。
她望着手中刚缝好的男靴,大得像艘小船似的,不免担心是否合武劲的脚,虽然之前她曾偷偷量过他的脚型。
而且,缝合处似乎有些歪七扭八、终究不及外头买的精致,毕竟针莆不是她的强项。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对着靴子左看右瞧,她接着脱下绣鞋将小脚丫套进去,靴子几乎高到膝盖处,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鞋,看得自己都党好笑。
好舒服耶……
特地加了毛皮的内里穿起来好温暖,她想象着武劲穿上它时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尤其冬天脚步近了。
端详了老半天,她决定先将靴子藏起来,等武劲回家后给他个惊喜。
她接着走到屋后菜园想摘取晚膳的食材,忽然一阵风起,回头时身后却站了一个人。
轻怜被这不速之客吓坏了,她赶紧躲在一旁的树干后头,浑身不断地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还不到劲哥回家的时刻……
她戒慎地望着不远处的白发老者,只见他慢慢走向自己,她正打算拔腿往林子跑去,却感觉脚软。
劲哥说这山林有几丈高,若非轻功了得绝不可能上得来:那么,眼前这个陌生人武功一定十分了得,不在劲哥之下……她怎么逃都没用!
看来严肃的老者试着露出慈蔼笑容。
小姑娘,别怕,老夫不会伤害你。语气虽然和善,但他深锁的眉头和一脸的威严,还是令轻怜惧怕不已。
她虽胆小,但仍鼓起勇气问着:你……有何……责事?武劲不在,她必须守护这个家。老夫叫作武骞,是捐剑山庄的主人……
武骞说得轻柔,脸上流霭难得的慈爱,想请问小姑娘,武劲是否住在这儿?
劲哥……不在家……你和劲哥……有何关系?找他有什么事?原来是找武劲的
他也姓武,而且看来有些面善……老夫正是他的……亲爹。武骞轻叹一声,接着低喃:虽然他不愿承认……亲爹?
难怪他和武劲有些相像……见老者一脸黯然,又是武劲的爹,轻怜不自觉放下心防,但一时仍无法克服心头的恐惧。
可是……劲哥不在……他约莫……太阳下山时分才会回来……
没关系。
武骞原本也没打算见到儿子,以免当场发生冲突。
他慈爱地端详着轻怜,只觉这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好熟悉。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作……轻怜……因为是心上人的爹,她单纯地觉得没什么好隐瞒。
那你……和劲儿成亲了吗?如果这样,她便是他的媳妇儿,武骞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
轻怜却摇摇头。
她从未想过两人在一起应该要成亲这件事。
唉……这孩子……
武骞不免为轻怜抱屈,接着想起那双怯生生却我见犹怜的眼眸像谁了,你长得好像……真像呀!
轻怜怯怯地问:老伯……您说……轻怜像谁?
像我的娘子,劲儿的娘。想起挚爱的娘子,武骞不自觉嚣出宠溺的笑容。
但这笑容很快凝结,他接着又轻叹一声。
劲哥的娘……在哪儿?
她记起武劲那次的失常,显然很想念娘亲。
他从未提起家里的事,她也不敢问,只是没想到他的爹娘都在,但他怎会独居在这荒山野岭问?
他娘……因为思念儿子过度……病倒了。
武骞说出前来的目的,老夫这次来,就是为了劝劲儿回家一趟。那劲哥……知道此事吗?他若知道……一定会赶回家见他娘的!武骞却无奈地摇头。
未必……但他……应该是很想念他娘的,我感觉得出来。
轻怜说得肯定,武骞一脸感激地望着她,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但劲儿对我和他娘有心结,他恨我,所以不愿意回家。
恨你?怎会有人恨自己的亲爹呢?
虽然娘抛弃了她,但她一点都不恨娘……此事说来话长……
武骞对她一笑,轻怜姑娘不请老夫进屋里坐坐?
让老夫喝口茶,再为你说一段陈年往事,可好?哦!轻怜这才想起自己的失礼。
她漫慢地从树干后走出,始终和武骞保持距离,请……进屋……
手忙脚乱地湖好一壶热茶,再端上自己做的桂花糕上桌。她才远远地坐在角落。嗯……轻怜姑娘好手艺!
武骞尝了一口桂花糕,忍不住赞叹出声,你的桂花糕和劲儿他娘做的味道好像。
劲哥……也喜欢吃桂花糕……轻怜笑得羞赧。
武劲第一次吃到她做的桂花糕,虽没说什么,但他脸上的感动令她难忘。
当然了,他从小就爱吃……武骞陷入回忆中,不觉嚣出慈爱的笑容,他总爱窝在灶房偷吃刚出炉的桂花糕……真的?
一提起武劲,轻怜双眸忍不住发亮,忘却了恐惧。
是呀!他从小只爱黏着他娘,还会帮忙洗碗,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既然这样……为何他和娘亲以及老伯会有、心结呢?
听来是个幸福的家庭。有什么深仇大恨逼得他不愿回家?武骞啜了一口茶,接着缓缓道出难以磨灭的往事。
劲儿的娘叫作惜娘,自小便是武家的灶下婢,她是个极为害羞的女孩,终日喜欢研究厨艺,最后成了厨娘……轻怜专注听着,只觉他口中的女孩跟自己好相似。
当时,我刚从外地习艺回来,接手成为描剑山庄的主人,同时迎娶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却偏偏让我遇到惜娘,一眼就被她吸引,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想起惜娘含羞带怯的笑容,武鸯一脸的温柔。
都怪我太自私,尽管惜娘为了顾全夫人的面子不愿接受我,但我还是急于将她占为己有,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后来,劲儿出生了,我一直想纳惜娘为妾,但她却甘于当个厨娘,而且我的夫人以死相逼,因此他们母子便委身于灶房。
因着我的吩咐,下人们不敢看轻惜娘母子,我也放心地四处游历,壮大描剑山庄的名号,谁知道,这竟是他们母子悲惨日子的开始……
武骞努力眨着泛红的眼眶,端起茶壶为自己加满茶汤。
这段期间,我的夫人对惜娘母子百般凌虐,三更半夜要惜娘起身煮消夜,终日没有一刻得闲,甚至无法好好就寝:劲儿更是她的眼中钉,打从他八岁起便天天一个人负责洗山庄所有的碗盘……
总之就是嫉妒转成仇恨。
而我经常不在家,庄里的奴仆也对夫人有所忌惮,没人敢告诉我,直到劲儿十五岁那年……
武骞顿了一下,转身看向轻怜,她早已泪流满面。
他悄悄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有次,夫人故意找喳,说是借娘在菜里下毒想毒死她,便命人将惜娘绑起来,发疯似地鞭打她。
眼看娘亲就要被活活打死,劲儿奋力将夫人推开,她重心不稳地往后一跌,后脑勺撞上桌角,顿时血流如注,于是更加气愤难耐,命人将他们母子活活打死。
劲儿因此背着娘亲,在几个看不过去的下人掩护下逃离山庄……
武骞哽咽了一下,连忙擦拭眼角的泪水,轻怜则是哭花了脸。
等我回到山庄,夫人忙着告状,那些仆人则是偷偷禀告真相,我才知道他们母子这几年受了多少苦……
之后我不顾一切休妻,也从此封闭山庄不过问世事,并开始寻找惜娘母子。
一年后好不容易在个小村落找着,但劲儿……已经恨我入骨……
想起这段悔不当初的往事,武骞更自觉对儿子的亏欠。
我恳求他们母子的原谅,惜娘因为爱我,愿意跟我回庄,但劲儿却怎么也不肯,并和他娘起了冲突,之后就离家不知去向……心追些年。
惜娘一直感到对儿子有所亏欠,终日以泪洗面,身子也愈来愈差,一直说着:只希望在死之前能见儿子一面……想到爱妻的苦楚和病情,武骞忍不住老泪纵横。
轻怜更是放声大哭,劲哥好可怜……他娘亲也是……呜呜……
她可以了解那种想见亲人却见不着的痛苦,就像她对娘亲的思念,劲哥……其实也想念娘亲……他也是呀……
她终于知道天机爷爷所说的结是什么了,原来劲哥的心里有这么多苦,难怪他经常愁眉不展……
因为思念,想见却又不敢见的矛盾在他心里挣扎,最后变成恨……
见轻怜哭得伤心,武骞知道儿子终究找到了幸福,他也找对人了。
老夫这次前来,也没有把握劲儿愿不愿意回家一趟,所以……轻怜赶紧拭去泪水,看着欲言又止的老人。
所以想请轻怜姑娘帮忙……劝劝劲儿回家。武骞知道她心地善良,一定肯帮忙,他有这个信心。
轻怜则猛点头,我会的……我会劝劲哥回家……如果能解开他心中的结,要她怎样都愿意……乖孩子,谢谢。
武骞起身慎重地向轻怜弯腰致谢,她赶紧趋前制止。
别这样,老伯,这是晚辈该做的事……只怕,轻怜无法帮上忙……听完故事,她发现自己不再惧怕眼前的老人。
她会尽全力说服武劲,但他是否听得进去,她却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知道这孩子有多倔,但他娘等不了多久了……如果劲儿不愿意,还有个方法,就看轻怜姑娘是否愿意帮到底。
武骞试探着。
什么方法?武骞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轻怜。这是波斯来的迷药,无味无嗅,只要一滴,足以让一个大男人昏睡三日。
这……轻怜这才了解他的意思,瞪大眼睛望着瓷瓶却不敢接手,仿佛那是致命毒药。
武骞只好将瓷瓶置于桌上。
没关系,老夫不强迫轻怜姑娘,只是请你先收下来,再考虑看看。武骞望了一下天色,此时太阳已然西斜。
老夫该走了……他知道此时不宜和儿子见面,以免得到反效果。
如果轻怜姑娘成功说服劲儿,不论用什么方法,到时劳烦你在门边的树梢系上红巾,老夫自然知晓。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轻怜的身上。
嗯!仓皇的目光依旧锁定瓷瓶,轻怜回答得漫不经心,浑然不知老人何时离开。
最后她还是将瓶子收进怀里,志下心地走向后院准备晚膳。
第八章
一如上回那般,武劲一进屋里便察觉不对劲。
你爷爷又来了吗?能飞上这座山的人大概只有那位天机爷爷,他又来做什么?
上回都是因为他惹得两人不愉快,武劲实在不喜欢旁人打扰目前这种平静的两人生活。
轻怜将饭碗放在他面前,迟疑地望着他,不是爷爷……
那会是谁?武劲扒了一口饭随即放下碗筷,等着她说下去。见他脸色凝重,轻怜不知该不该开口,武劲却皱眉催促着。
你快说呀!事关她的安全,他难免紧张。
是……你爹。轻怜话一出口,武劲便脸色丕变。
我没有爹!可是……老人家说他叫武骞……是你爹……
没想到他连亲爹都不想认,而且一副仇视的态度,她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我爹!
武劲猛地起身,双手往桌案用力一拍,饭碗随即裂成两半,桌案却完好无缺。
他跟你说些什么?天机老人刚来过、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后脚就跟来,他不免怀疑这时间未免太巧么口了。
轻怜被他的火气吓得跳起来。瑟缩地靠着墙壁。她感党自己正惹恼一头公熊。
但她已经答应武骞,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老伯说……你娘病得很重…任因为思念你……希望你能回家……
听到这句话,武劲身子震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一时跨不过仇恨那条线。
我没有家!武劲孩子似地赌着气,轻怜却看到他眼神的脆弱和压抑,心疼的泪水止不住地泛流。
老伯说……以前的事……他很后悔……希望能看在你娘的份上回家一趟,让她了一桩心愿……
她缓缓走近他身边,试着劝他,你娘一定很想你……你也一样想她……不是吗?
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背,武劲却两手反抓住她的手臂,冷冽地说:你懂什么?别以为和我上过几次床,就自以为了解我!
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女奴,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不愿被碰触的伤口却轻易被揭开,逃避了好几年的心事被一眼看穿,他气她的多事,气她背着自己进入他的过往,气她帮那个他所痛恨的人说话……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但我不愿意见你将来后悔……
虽然他说得绝情,但她却更心疼嘴硬、心软的他,我也很想见我娘……如果知道她在哪儿……
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不觉哭得悲切,也让武劲稍稍放松手下的力道,但仍不愿和仇恨妥协。
我警告你别再自以为是……
用力推开她,他的眼神带着威胁和冷酷,如当初所见那般,还是,这原本就是你的目的?之前对她的疑虑还没完全消除,怀疑的火种藉此死灰复燃。
啊?轻怜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随即急切地否认,不……我没有……没有最好……武劲审视着她的眼神,却只瞧见她眼底的一伤和……怜悯,而这是他最不需要的。
不准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也别试图改变什么,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他摇下狠话后便走出后门。
劲哥……见他又缩回自己的世界,好似之前的恩爱只是一场梦,轻怜只觉得好悲伤、好无力……
是她太自不量力,自以为能说服他:但是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他买来的女奴,没有丝毫分量。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武劲独立崖边,任由冷风吹乱了发,但更乱的却是纷扰的心。
娘……病了?!
这个消息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心头一阵阵发疼。
他的娘,总是默默承受不合理的对待,从不曾听她怨过、恨过,柔软得像块一块腐,任何人都能随意践踏。
但这样的她,却选择那个害她差点没命的男人,不顾儿子的反对,所以他怨她,更恨那个害他们母子过着非人生活的男人。
他曾发誓,只要她继续待在那个男人身边,他就不会见她……但是,她却病了,为了思念儿子……以为冷硬的心毫无所觉,却开始感到疼痛,意志跟着动摇。
十年了,他像个孤儿四海为家,机缘巧合之下在这半山处遇上恩师,习得高深的武功。
他的实力够强了,足以对抗任何强敌,再也不是当年饱受欺陵的小男孩。
他以为自己够坚强,但内心深处的他始终是个孩子,一个渴望慈母怀抱的孩子!
这是他今天才肯面对的事实。
只是,他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偏偏他又是娘亲最爱的人……武劲望着眼前无止境的黑暗,心里陷入天人交战,浑然没有察觉远处凝望着他的眼神。
孤鹰般寂寞的身影让轻怜不觉鼻酸,将心比心,她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和渴望,这样的他让她好心酸。
如果恨意让他驻足不前,等到无法挽回之后肯定会后悔的……既然他无法下决定,就让她推他一把吧!
明知这样做的后果为何,但她愿意承受,为了他……
这是她爱的表现!轻怜抹去泪水,摸摸怀里的瓷瓶,悲伤眸子里浮现了豁出去的决心。
她悄悄走回小屋,从柜里取出为他缝制的靴子放在桌上,纤指触摸着柔软的毛皮。
这将是她为他缝制的第一双靴子,也是最后一双吧……
想着想着,泪水又忍不住滑落。
她赶紧拭去泪水奔回房里,心想他今晚大概不会进房了,以后也是……匆匆上了床,她将自己闷在锦被里,不敢哭出声。
武劲回到屋里,眼神不似之前的茫然,似乎有了决定。
一进门便瞧见桌上的靴子,他缓缓拿起靴子,瞧见上头的一针一线,心里不自觉涌出丝丝愧疚。
当初为她带回这些毛皮,是想让她为自己缝制保暖的衣物,没想到她竟是帮他缝制靴子。
上头的缝线虽不平整,但他的指尖却能触摸到她的用心,这令他感动不已,也为方才对她的指控和刺伤感到愧疚。
他坐下来脱去脚上的靴子,再套上新的,讶异它的合脚和舒适。
她是何时量的脚型,怎会如此合脚?
穿上它走了几步,欣喜靴子的舒适和轻盈,他的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她的房问。
一进门,隐忍的悲号传进耳里,他快步走近床沿,轻轻掀开被褥,轻怜抬起红肿的眼眸看着他,讶异他会进房。她随即起身冲入他怀里,并吻上他的唇,如此急切火热。
劲哥……劲哥……她痴迷地唤着他,仿佛这是最后一次唉他的名,身子不断在他身上磨赠。
怜儿……她第一次的主动令武劲喜出望外,双唇也跟着热切地回应。
劲哥……抱我……抱我……她急着解开他的衣襟,随着声声呼唉,泪水也不断滑落。她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抱他,当他的女人…怜儿……你怎么了?
武劲因她异常的热情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她脸上流露若浓浓的爱意……以及悲伤。
方才是我不对……以为她的悲伤来自他的气话,正想恳求她的原谅,双唇却被急切的娇唇所占据。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抱我……声声的催促让武劲再也无法克制,两三下便剥除她身上的衣物,开始以唇舌膜拜她的每一时肌肤,温柔得令她热泪盈眶。
当他轻柔地进入她时,她直直盯进他的眼眸,想将心爱的男人看个清楚。
她抚着他汗湿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你……好爱你……
说着,泪水便滑落眼角。我知道。
他俯下身吻去她的泪,紧紧抱着纤细的娇躯,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里。
啊……劲哥……快一点……要我……啊……像是没有明天一般,她热切地迎合着他,毫无保留地奉献出身心。
黎明还是来了。
轻怜撑起酸疼的身子,就着曙光细细地将武劲的睡脸看清楚,将俊挺的鼻梁、厚实的双唇一一刻画在心底深处。
她忍不住印上他的唇,武劲下意识地将她揽进怀里,呓语般地说:别走……他拿回主动权,将她吻得喘不过气。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准备早晤……
不舍地离开温热的唇,推开缠绕的手臂,她急着下床。套上绣鞋时,她看到一旁的靴子,感到既欣慰又心酸。
他迫不及待套上她所缝制的靴子,如同她将那支发簪当成宝贝一般,重的便是那份想为对方做些什么的心意。
只是,当他察觉她接下来所做的事,也会了解她的心意吗?
见武劲将鼻息凑近她的枕边又睡着了,轻怜忍着泪水匆匆换上衣物,灶房准备早膳。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嗯……真香……武劲一进大厅,粥香扑鼻而来,令他胃口大开。他只觉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醒来脑子也清明许多。
快……来用早膳。轻怜回头望着他,试着霸出笑容,却显得僵硬。
武劲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鼻息凑近她的颈间,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我只想吃了你……说着双手已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才离开一会儿,他已经开始想念她的身子…
别这样……快来用膳……粥快凉了……轻怜推开他,语气有些泣然欲泣,令武劲有些疑惑。
或许还为昨天他的话生气吧?
不愿从她身上离开,他决心赖皮。
不吃……除非你喂我!他以为只要哄哄她就没事,因为她爱他呀……这么大了……还要人喂……
她的语气轻柔却显得不自在,武劲知道她只是害羞.更像个孩子缠着她。
劲哥就是要小怜儿喂……他接着在她身边坐下,真像孩子那般张开口。
轻怜不懂他今天怎么特别好心情,昨晚还发那么大的脾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只好端着他的碗,极力压抑着双手不要发抖,拿起调羹舀了一口鲜鸡粥,放在嘴边细心吹凉。
武劲望着她,衷心地说:你以后肯定是个好娘亲。
他不禁想象她喂养着他们的孩子的情景,该是如此地细心温柔,就像他娘……
轻怜双手抖得厉害。
别……别吃了……正想放下调羹,武劲却抓起她的手将粥往口里送。
嗯……果然有娘的味道。
他已经决心去见娘了,这是昨晚回屋里前做下的决定。今早他更肯定这样的想法,这是轻怜给他的勇气。
而且,他要让娘亲见见他自己挑选的媳妇儿,她一定会夸赞儿子的眼光。
不过他必须将这边的事了结,决定今早先去和太子打声招呼,再告诉轻怜,至于太子委托的事,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了。
抛开心头的包袱,他感觉心情特别畅快f啊……我还要……
他又张开口,要轻怜再喂他。
连续喂了几口后.她倏地起身不敢看他。
剩下的你自己吃……我去忙别的……别走!
武劲拉住她的手,只觉她今天有些异常,决意问个清楚。但当他起身时,忽然感觉一阵晕眩,她的脸在眼前不断摇晃。
这……到底……我怎么了……他赶紧坐下来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轻怜则一脸愧疚,泪水从惊慌的眼眸滑落。
武劲这才意识到发生何事。
你……下药……轻怜赶紧退后一步,满怀歉意地哭喊着:原谅我……我必须这么做……
武劲极力撑起意志起身,眼神充满怒意地指着她:你……背叛我……她竞辜负他的信任!
劲哥……原谅我……轻怜哭得悲切,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不要你将来后悔……我爱你呀……
她慢慢退回墙角,因为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了她。
你……背叛我!武劲咬牙切齿地说着,撑起最后的力气掀起桌案,否则他会焰死眼前的背叛者。他将她逼进墙角,心里充斥着恨意,压根听不进她的解释。
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他想要抓住她,无奈晕眩惑愈来愈强烈,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往后倒下。
劲哥!眼看他就要倒向被扫落的残羹破碗上,轻怜赶紧奔向前扶着他,却无法支撑他的重量而跌坐在地,连双腿被碎片割伤也不觉得疼。
手指轻抚着陷入昏迷的他,泪珠不断滚落在黝黑的脸庞。
劲哥,别怪我……别怪我……他昏迷前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她想起他之前的警告。
背叛,对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罪,他愤恨的眼神直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但她还是不后悔,若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这辈子没有遗憾,要她下地狱也毫无怨尤……
想到时间紧迫,她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水珠,也擦干自己的,并在他唇上留下最后一吻。
起身奋力将他拖到干净的角落,轻怜奔入房里从衣柜找出一条红色的丝巾,将红巾系在门边的树梢上,如武骞交代那般。
接着她走回武劲身边,让他的头枕在膝上,默默凝望着他。
武骞很快地上了半山,瞧见大厅的混乱便知道结果如何。接着便发现角落一脸失神的轻怜和她怀里的武劲。
轻怜姑娘……她脸上的绝然令他一阵鼻酸。
轻怜看清来者,知道分离的时刻到了,泪水再度涌出,依依不舍地抱着武劲的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脸颊。
武骞不禁为这一幕动容。
轻怜姑娘,劲儿会理解你的用心,他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他说得没什么把握,毕竟儿子的倔脾气他很了解,但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轻怜当然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如今想太多也没用,她不舍地放开武劲,拭去泪水起身,催促着武骞。
老伯,您快点带劲哥走吧,他娘亲必然等得心急。
谢谢。等劲儿醒来,老夫会对他说明一切,要怪就让他怪我……将她拖下水,武骞只觉亏欠。
千万不要!轻怜赶紧制止他,劲哥对您的成见已够深了,千万别再加深你们父子的嫌隙……
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说:就让他以为这是我的主意,反正,我只是他买来的女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试着挤出不在乎的笑容,但检上的凄楚却怎么也挥不去,只能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滑落。
那么,轻怜姑娘要在这边等劲儿回来,还是让老夫带你下山?武骞扶起儿子,关切地问。
这里已经是轻怜的家,我不会离开的。虽然知道武劲不太可能回来,但她宁愿守着这微乎其微的可能。
而且,这里充满了两人的回忆,她怎么也无法割舍。
只求老伯尽力解开劲哥的心结,你们一家人早日开心团聚。
好,好孩子……武骞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希望轻怜姑娘有天能改口唤老夫一声爹,早日为咱武家开枝散叶。
轻怜只是笑着摇头,不让泪水滑落。
那你自己多保重。
武骞驮起儿子沉重的身体,往屋前的悬崖一跃而下。
望着爱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问,轻怜这才敢让泪水滑落。
劲哥……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她跌坐地上痛哭失声,口中不断呼唉所爱,
别恨我……不要恨我呀……I传来阵阵痛楚。
啊……她疼得弯下腰,感觉一股热液由私处涌出。
由大腿直泄而下,灰色布裙接着印上一点红晕,接着扩散成一片……轻怜不知所措地望着触目的红潮,感觉有什么很快地从她身体流出,她的身子感到莫名的空虚和悲伤,最后力气也慢慢流失……
劲哥……救我……
她无助地望着灰暗的天空,跟着不支地倒在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眸里只见到一片苍茫。
她要死了吗?失去了他,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劲哥……低声呼唤着所爱,感觉云雾进了大厅,她整个人被罩在雾里,跟着眼前一黑便发现倒在血泊里的轻怜以及一屋子的混乱。
这阵子刚圆满处理好冷香和太子的事,轻怜这边也看来平静,盈光那丫头那么精明,应该不用他担心,原本以为可以不用为这些丫头奔波了,前天他带给轻怜的那几只白鸽却都飞回驭奴馆。
在燕嬷嬷的催促下,他老人家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连飞带翻地又上了半山,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期的还糟。
怜丫头,你醒醒啊……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轻怜发紫的唇问,硬是让她吞下救命的药丸,
糟了!得赶紧送她下山……
见轻怜的脸上一片惨白,他赶紧抱起没几两重的身躯,使出轻功往山下飞去。
第九章
这可怎么办呀……
燕嬷嬷望着脸上毫无血色、依旧未醒来的轻怜,心疼地猛掉泪。
上回是冷香只剩半条命回来,这回轻怜看来连命都快没啦!天机老人也很无奈,还有救啦!你师父我可是贡献了一颗宝贵的续命丹。
还好他到得早,不然这条小命肯定葬送在荒郊野外。
您上回不是说那个小子对咱轻怜还不错?
这回怎么任由她一个人待在山上,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连小命也差点不保?燕嬷嬷忍不住对师父抱怨。
上次师父回来后,说轻怜不但变得圆润,人也开朗许多,她才稍稍放下心中大石:怎么过了不到半个月,人是带回来了,却只比尸体多了口售自。
¨尘’我怎知道?前阵子听闻久未现身的绝剑山庄主人出现在京城,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才会上山走那么一趟。
十年前武骞封庄不再过问江瑚之事,没人知道详细原因,只知是家里的因素:这次武骞重现江湖,该是和那把匕首有关。
那小子不是他的亲人便是仇人,这会儿武骞可能已经寻上半山,不是带走那小子,便是杀了他……天机老人暗自揣测着,却没对燕嬷嬷提起。
我好好一个女娃见交给他,却被弄得不成人样……
下次让我瞧见那小子,肯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燕嬷嬷握着轻怜冰冷的手帮她取暖,一边愤恨地说:
早说了不该让轻怜离开的,都是您一意孤行!她接着对天机老人投以怨恨的目光,瞧得他如芒在背。好啦,小燕子,你就别抱怨了,要师父怎么做就直说啦!
你那眼神……哀怨得有些恐怖耶!不管啦!您要负责将那小子找回来问个清楚,看他对咱们轻怜有何打算!好好.算我怕了你……
天机老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等怜丫头醒来再做打算啦!轻怜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一发现她又回到驭奴馆的小屋,她硬撑起孱弱的身子就要下床。
我……要回……山上……她气若游丝地几乎说不完一句话。
轻怜呀,你不能下床啦!守候一旁的许妈赶紧制止她,燕嬷嬷正端着汤药进房,连忙担忧地喳呼着,
哎呀,快点!别让她脚踩地呀!将热烫的药碗放在桌上,她帮着将轻怜压回床上。
傻丫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是给我乖乖躺着,更别想下床,尤其你刚流掉……许妈对燕嬷嬷使个眼色,燕嬷嬷猛地住口。轻怜不再急着下床,反倒静静地望着她们,泛黑的眼眶显得憔悴。
流掉……什么?她想起昏迷前的大量失血,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走,但不懂那是什么。燕嬷嬷和许妈面面相觎,还想含糊带过。
就是……你生了场大病……轻怜紧抓着她的手,固执地问着:
到底……流掉什么?她的声音和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虚弱得不成人形,燕嬷嬷忍不住眼眶泛红。
你才流掉了……孩子。
说着,泪水随之滑落。她认为有必要告诉轻怜这件事,毕竟那是她的孩子。
孩子……轻怜低喃一声,颓然地跌靠床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干裂的双唇不断低喃着:
我的孩子……孩子……轻怜,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你别吓嬷嬷呀!
燕嬷嬷急着摇晃轻怜,想唤醒她的神智。
这孩子该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一时失了魂。
纤弱的身子被晃得骨头似要散了,轻怜才将视线转回燕嬷嬷脸上,像个孩子般哭泣着:没了……什么都没了呀!
嬷嬷……老天为何要这样惩罚她,让她同时失去所爱和孩子?
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不连她也一起收回去,就不用独自承受痛苦了……
别哭……乖孩子……别哭……燕嬷嬷赶紧将轻怜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般摇晃着她,同时轻拍着她的背。
你还有嬷嬷呀!嬷嬷疼你……可怜的孩子,为何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燕嬷嬷不舍地抱着轻怜,一旁的许妈也陷着一起掉泪。
没了……呜呜……什么……都没有了……轻怜哭得肝肠寸断,为逝去的爱情和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她这样算什么娘亲?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轻怜内心自责不已,宁愿自己不要醒来,就不用面对这双重打击
别哭……你这样嬷嬷好心疼呐!
燕嬷嬷知道让轻怜哭出来比较好,但见轻怜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心也被揪得好紧。
轻怜心中的苦楚化为滴滴泪珠,怎么也停不了。
泪水总有流干的一天,但心中的痛呢?武劲同样陷入煎熬之中。
在陌生的屋里醒来,他便知道身在何处。
缓缓起身调了息,内力丝毫不受影响,可见这迷药的质量都经过精心选择。
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将家里哭成了一个小瀑布?武劲自然想起轻怜此刻的情形,却随即甩开不该有的心软。
在她做出这件事之前,就该想到他之前的警告。
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可是,当他双脚套上靴子,被柔软的毛皮包覆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温柔的眼神和抚触,冷硬的心也跟着有些许软化。
他气自己的优柔寡断,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
穿好靴子,武劲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面对逃避多年的心结,房门却在同一瞬间被打开,一张满是皱纹的容颜映入眼帘。
武劲愣住了。眼前的老妇发丝斑白,削瘦的双颊布满风霜,眼角下垂了,腰杆也挺不直了…
不!不是她……她不该变得如此苍老……武劲慌乱地抗拒眼前的事实,但凝望着他的那双眼眸依旧没变,仍然像以前那样充满慈晖,总是抱着他流泪,心疼地唉他一声:
劲儿……劲儿……苍老的声调殷切地呼唤着,将武劲由回忆中拉出,有如黑夜的明灯,将漂泊十年的孤船引进了安全的港湾。
他努力咽下心头的酸楚,缓缓上前搀扶着进门的老妇,紧紧地将她抱住,喊出十年来缠绕在梦里的呼唉。
娘……十年未听到的称呼让妇人老泪纵横,借娘使尽力气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知道他已经原谅自己当年的抉择。
劲儿……娘好想你啊……是劲儿不好……对不起……娘亲早发的白发、佝楼的身躯和一身的病痛都是为了他……
心追一刻,武劲不再怨了。他就像个孩子般任性,为的只是嫉妒。
当年娘亲选择回到所爱的男人身旁,没有站在与她共同苦过来的儿子这一边,因此他嫉妒,无法原谅她的选择。
如今见到娘亲比他印象中还要苍老许多,而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所造成,武劲心里只有愧疚和侮恨。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能再见到她老人家,否则他会终悔一生。
是娘……对不起你……惜娘瘦弱的身躯在儿子怀里颤抖,你要……原谅娘……当年……别再说了,娘。
武劲连忙制止娘亲说下去,一切都过去了……劲儿再也不会离开您身边……他一边帮她擦干泪水,急切地保证。
好了……看到孩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呀!一旁始终没开口的武骞担心娘子情绪太过激动,连忙扶着她坐下。
武劲这才发觉爹爹的存在,他努力平稳情绪,看着爹爹为娘亲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吹凉还冒烟的茶汤,这才惊觉爹爹同样满头飞霜,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武林盟主。
只是,面对这个带给他们母子痛苦的男人,他仍无法放开胸怀。
惜娘啜了口茶,顺顺气,对武劲伸出瘦得见骨的手,不住地咳了起来,劲儿……咳咳……娘……武劲赶紧握住娘亲的手想帮她拍背,武骞却早一步抢先。
他看也不看爹爹一眼,接着在娘亲身边坐下。您身子还好吗?听说您病了……
没事……
惜娘紧握着儿子的手,朝后头看了一眼,是你爹太紧张,还说非要把你带回来不可……
武骞抚着娘子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是谁说自己要死了,希望死前能见到儿子一面?
我有这么说过吗?
呵呵……惜娘瞅了夫君一眼,可能是说梦话吧!
你哦,倒推得一干二净,可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武骞显得心有余悸。
当时听到娘子这么说,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好似就要失去她。
正巧探子查到武劲从小佩带的圣之刀出现在京城,他才丢下生病的娘子上京城寻子。
好了……
这会儿见劲儿回来,我的病都好了!
惜娘拍拍儿子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娘……武劲抚着娘亲的白发,一脸的不舍,您的发……都白了。
还不是因为思念儿子过度……
惜娘另一只手拉住老伴,要他别再替她拍背,你爹也是呀!
武劲没有回应,气氛顿时凝结。武骞知道儿子仍不原谅他,也不逼他。
斗你们娘俩聊聊,我去看你的药煎好了没?
见老伴黯然离去,借娘只能劝着儿子:
娘知道你还怨着你爹,但当年他不是故意丢下咱们,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儿子不响应,她继续说着:
这几年,他对你的思念和愧疚不比娘少……孩儿知道。武劲这才回答,语调十分平静。
方才瞧见双亲的互动以及娘亲依赖的神情,武劲知道娘亲根本无法离开爹这辈子都是。
当年若硬要阻止两人复合,娘亲恐怕也是终日以泪洗面,今天的状况可能更糟。
爱过之后,他才能体会出那种相互依存、彼此相系的感受,正如他和轻怜。
此刻,心中的怨竟不再那么强烈,他反倒感谢爹爹将他带回来,才得以见娘亲一面。给劲儿一点时间,好吗?
对于那个怨了几十年的男人,他还不知道怎样和过往妥协,甚至再唤他一声爹没关系……
见儿子愿意尝试,惜娘已够欣慰了,既然回家了,就多的是机会。
劲儿,你该不会很快又要离开娘了吧?
武劲愣了一下才回答:
不会。娘亲身体这么弱,他也不放心离开:但他心中却仍牵挂着另一个纤弱的女人,语气于是变得不十分明确。
休养了几天,轻怜总算较为平静,也很听话地服用汤药。
只是,她又将自己封闭起来,整天不吭上一声。这情景看在燕嬷嬷、心里,只觉一切都回到原点……
不,反而变得更糟!
于是她又吵着要天机老人想想办法。要解开怜丫头心里的结,唯有找回那小子。
天机老人瘫在躺椅上抽着水烟,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那您就快点去呀!
燕嬷嬷急得在他身边直跳脚,我发觉怜丫头平静得有些怪异。
怜丫头会这么听话想弄好身体,就是一心想回到半山一那个她心里的家。
他怎不懂这丫头的心思?想要寻死也得回到那个地方,那儿有她无法割舍的情感和回忆。
您说……她想回到那儿……然后……寻死?光说出这两个字,就足以让燕嬷嬷胆战心惊,那千万别让她回去!你以为制止得了?
这丫头就是用爬的,她也会爬上去。
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掉眼泪,这孩子还是有她执着的一面一这便是她最大的改变。
那该怎么办?
要不您赶紧去找回那小子!
燕嬷嬷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咱们不知道那小子的身分,人海茫茫怎么找呀?
天机老人用烟斗敲着燕嬷嬷的头。
你未免太小看师父了吧?哎唷!
尽管头被敲疼了,燕嬷嬷还是露出期待的眼神,您知道他是谁?现在哪里吗?
那小子叫作武劲,是武骞的儿子,捐剑山庄未来的主人,他刚回到山庄探望卧病的娘亲……
若非他出动所有关系,哪能在短短几天内找到这个人,还翻出武家十年前的旧帐?
不过,他还是不懂武劲怎会将轻怜一个人丢在半山上,还搞得她心神俱伤。
师父,还是您厉害!燕嬷嬷抱着天机老人,就差没在他脸颊上印上香吻,那就快点去把那小子找来啊!你说去就去、来就来呀?
天机老人甩开身上的黏皮糖,翻着白眼叨念着,我真是自找苦吃,不但检到你这个大麻烦,后头还跟着一堆小麻烦,忙着帮你们收拾残局,好像前辈子欠你们似的……
又开始了!
燕嬷嬷也跟着翻个白眼,一转身又对天机老人撒娇着,因为您是小燕子的贵人,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这些可怜女子的老神仙嘛!她接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壶酒来。
瞧,这是金丝那丫头的爹地命人从罗利国送来的酒,叫作什么瓦卡的……有酒喝哆?
天机老人眼睛一亮,燕嬷嬷眼睛还没眨,手上的酒瞬间就落入天机老人手中。
他迫不及待地开瓶,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哇……过瘾!畅快!看吧!这就是好心有好报哕!
燕嬷嬷乘机灌师父迷汤,只要您出手帮忙,往后这些孙女、孙女婿不会亏待您的!
好啦!真说不过你……天机老人无奈地挥挥手,跟着又灌了一口酒,总得等武家的家务事搞定了,才能上门找人吧?
他只怕无法说服武劲,那小子都可以为了恨他爹,狠心十年不见自己的亲娘,对于轻怜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实在无法掌握。
果如天机老人所言,轻怜一可以下床,便急着回到半山。
你这身子怎能待在那种荒郊野岭呀?
燕嬷嬷苦口婆心劝着。
虽然可以下床了,但那身子骨单薄得一吹就飘走了,山上风那么大,而且已近冬天,山上肯定下雪了。
轻怜意志却相当坚决。
那是轻怜的家……
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眸一提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竟闪耀一丝光彩,我必须守着它,为了他……
燕嬷嬷当然知道她的心情,却不得不浇她冷水。
你以为守在那里,他就会回来吗?
轻怜转头望着燕嬷嬷,薅出虚弱却肯定的笑容。
即使他永远不回来,我还是会等下去,直到我死了……
你这死、心眼的傻孩子呀!
轻怜的痴情让燕嬷嬷一阵鼻酸。
嬷嬷别哭……
轻怜反倒平静,还伸手为燕嬷嬷拭泪,轻怜觉得很幸福,能待在与他共有回忆的地方。
小燕子,就让她回去吧!
天机老人进了房,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赞成让轻怜回去。
如果怜丫头待在那边会开心一点?
咱们也别阻挡了!
该来的怎样也挡不住。
谢谢爷爷成全。
轻怜差点要对天机老人下跪,燕嬷嬷赶紧扶起她,仍是一脸的不放心,不能放你一个人留在那儿,这样好了,嬷嬷跟你一起回去,也好照顾你。
她真担心轻怜一个人待在那儿,万一哪天想不开,眼睛一闭往下跳可便利得很……轻怜连忙摇头。
谢谢嬷嬷这么疼爱轻怜,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
燕嬷嬷还想劝她,天机老人却开口了,语气有着难得的严肃。
怜丫头,要爷爷送你回去没问题,但你得答应爷爷一件事。轻怜点点头,天机老人继续说下去,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答应爷爷绝对不可以做傻事,知道吗?
像被读出心事,轻怜努力眨去夺眶的泪珠。
她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珠,许久之后才对着天机老人点头。
好,这样爷爷就放心了。
看出她心里的挣扎,知道轻怜这一点头代表承诺,天机老人也跟着露出欣慰的表情。
燕嬷嬷却仍不死心。
还是让嬷嬷跟你回去,这样我也较放心……
小燕子,你就别搅和了,怜丫头一点头,就表示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啦!轻怜努力压抑泪水,说不出话来,天机老人忙着替她回答。
而且,你自己的麻烦事才刚开始……我……哪有什么麻烦事?燕嬷嬷一副心虚的样子。
万一那个人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天机老人早摸清她的心思。
燕嬷嬷却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这么随便就见客的呀?哼!天皇老子来我都不怕!天机老人浇她一盆冷水。
万一他真的是天皇老子,你也不见?这丫头,连惹到谁都不知道……怎……怎么可能?
燕嬷嬷气焰顿时弱了许多。
怯!真不知死活……
天机老人手一挥不想理她,转身对着失神的轻怜说:好啦,丫头,你让小燕子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和干粮,爷爷这些天就带你上山。
谢谢爷爷。轻怜感激地紧握天机老人的手,感觉暖烘烘的。
不过,她的心却跟外头的天气一样,怎样都温暖不起来。
第十章
为了让娘亲看清楚自己的样貌,武劲应武骞的要求刮净脸上的胡确,整个人看来多了几分俊秀。
虽然换上娘亲命人准备的绸衣华服,但他仍坚持挑选黑色紊面衣物,并穿上轻怜亲手缝制的靴子。
他就是舍不得丢弃这双作工粗糙的靴子,穿着它,让他感觉较为踏实。
趁娘亲午寝空档,他独自走向一旁的花园,脚步显得沉重。
回到绝剜山庄后终日守在娘亲身边,见她身子时好时坏,他心头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还有,他极为想念轻怜,好希望她陪在身边,一起面对可能失去娘亲的痛。
思念的同时,他却无法原谅她的背叛,如同对爹爹的心结尚未解开。
如果她可以帮武骞对自己下药,往后也可能为任何人背叛自己,他身边不需要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爱恨同时在心里拉扯,武劲只觉心烦意乱。他无心地紧捏着手中的枝叶,几乎要将身前那棵桂花树连根拔起,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晌起。
那是你娘最爱的桂花树,从她回到庄里那一天便亲手种下,边种边掉泪,说要等她儿子回来那一天,亲手为他做桂花糕……
武骞缓缓走近桂花树,心疼地抚若它。
武劲赶紧缩手,还好桂花树够茁壮,只是掉落了几片叶子。
武骞接着从怀中掏出白帕,摘下一朵朵幸未遭到武劲蹂茼的桂花,将它们包好放进怀里。
待会儿放在你娘枕边,她喜欢这味道。
父子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武劲将视线调向远方,武骞则在一旁的圆凳坐下,没有离开的打算。
武劲根本不想面对爹亲,正想离去之际,武骞开口留住他。
你……别怪轻怜姑娘。
这不关你的事!武劲无礼地驳斥。原本对轻怜存有的心软,已因为爹爹的求情快速抛开,武劲自以为是地认为两人早有预谋。
我不会对背叛者心软。轻怜姑娘没有背叛你,她只是太善良了……不愿见儿子被恨意蒙蔽,武骞连忙说出和轻怜接触的情形,包括她听到那段伤心往事时的反应。
唉!看你如此误会她。爹很后悔把她拉进来,她是无辜的,只是纯粹可怜我这个老人和你娘,最重要的是,她不愿你将来后悔呀!
武劲依旧半信半疑。
你……之前不认识她?还有驭奴馆的人?武骞摇头。
我本来放弃希望,但听说你那把圣之刀出现在京城,才知道有驭奴馆这么一个地方,于是派人打探……武劲紧绷着脸,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仍继续钻牛角尖。
不管怎样,她就是不该帮着外人对付我!
这是他难以跨过的心结,也事关男人的尊严。
武骞无奈地摇头。
你只是不甘心,就像当年你娘选择和爹回庄,你同样怨轻怜姑娘出手帮爹,都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被说中了心事,武劲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语。见儿子似乎有些动摇,武骞继续说下去。
但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你想想看,如果你执意不肯回家见娘,哪天你娘真的撑不下去,痛苦的会是谁?
爱一个人就是不忍心见他受苦……轻怜姑娘就是不忍见你将来痛苦,如同爹不愿见你娘受苦,我宁愿受病痛煎熬的是我,宁愿当年她继续留在你身边,或许身子骨还会健康一点……
想起娘子所受的病痛,武骞不禁低头垂泪。
见爹爹垮下肩膀,完全不如他印象中那个总是撑起一片天的硬汉,武劲看出他对娘亲的情感有多深厚,心中那面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墙跟着一片一片崩落。
娘说得没错,爹这些年心里也不好受……而造成一家三口分隔两地,让爹娘饱受愧疚和思念煎熬的,正是他的固执和任性。
如果他当年能对过往释怀,这十年来也不用独自在外漂泊,右家归不得,娘亲现在必然依旧娇艳如花,爹也不会苍老得这么快……都是他的死硬性子作祟!
武劲顿时觉悟了,他缓缓走近武骞,抬起手放开紧握的拳头,接着拍向老人颤抖的肩头,轻轻喊了声:
爹……武骞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不忌讳让儿子见到自己的脆弱。
劲儿……爹,是劲儿不懂事,这些年让您和娘受苦了……武劲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希望这悔悟不会太晚。
武骞激动地起身揽住比他高上一些的儿子,不断拍着他的背。
好……好……爹的好儿子……武劲抱住他曾以为像天一般高的爹爹,不断眨去悔恨的泪水。
请您原谅劲儿的任性……是爹的错,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正当父子俩抢着将过错往身上揽的同时,天外忽然飞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虽然你们父子大和解令人感动,但老家伙不得不打断两位……
武家父子连忙收起泪水,警戒地望着声音出处,同时展开防御的架式。
捐剑山庄戒备森严,能轻易闯过守卫又不让两人察觉,来者武功修为必然在两人之上,不得不防。
天机老人却冷不防地现身在两人身后。
唉!这下你们一家解开了心结,可怜我家怜丫头多事背了黑锅,将自己搞得不成人形……
两人猛然转身,只见一个白发鹤颜的老翁自顾自地蹲在树旁抽着水烟。
武劲立即猜出老者的身分。
“您是……轻怜的爷爷?”天机老人佣懒地吐出烟圈。
就快不是哆!前辈此话怎说?武劲上前一步,急切问道。
人死了,还会叫爷爷吗?天机老人瞄了他一眼,继续抽着水烟,
怎么?不是说怜丫头背叛了你,不顾她的死活吗?谁死了?怜儿她……武劲心头一震,赶紧在天机老人身边蹲下,怜儿怎么了?
天机老人焰指一算,淡然说着:嗯,你现在回到山上,刚好替她收尸,省得尸首被秃鹰啃得只剩骨头。
不……不会的……
武劲一听跌坐地上,感觉全身气力都被抽干,怜儿……不会的……我不相信……
方才打开心结的同时,他也想通了,本想等娘亲好点再回半山接轻怜,却昕到这令他心魂俱裂的讯息。不信的话,自己不会去看看?
天机老人无奈地摇头,你不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这傻小子,若不让他尝尝苦头,怎对得起怜丫头,还有那来不及出生的小曾孙?
武劲挣扎着起身,却一阵脚软,武骞赶紧帮着扶起儿子。爹……武劲无助地望着爹,又望向屋里,武骞马上会意。
你先回去吧,你娘那边我会看着。
我……我会将怜儿……带回家给娘看……
武劲仍抱着一丝希望,却说得极为慌乱。
我看带回尸首比较快吧?如果你可怜那孩子,就让她入武家的族谱吧!
天机老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武劲不想理会他的话,否则他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他赶紧定下心运气调息,接着脚一点地,飞快地消失在空中。
武骞担忧地望着儿子的背影,一方面不敢怠慢天机老人。
敢问前辈怎么称呼?您大老远跑这趟指点小儿,晚辈心里感激不尽。
他猜出天机老人只想吓唬儿子,却一表心感谢他的出现。
呵呵,不愧是武林盟主,气度和胸襟比那小子强多了……天机老人一跃起身,我是怜丫头的天机爷爷,一直住在天山……武骞一听瞪大双眸。
敢问前辈是否便是人称「天山童老」的天机前辈?若眼前的老人真是传闻中的化外高人,现在该右百岁的年纪了呵呵,好说、好说……总算遇到识货之人哆!
天机老人笑得好开心,脸颊顿时红咚咚的。晚辈武骞拜见天机前辈。今生有幸遇上传说中的高人,令武骞喜出望外,却也担心儿子的安危。
希望前辈别跟小儿计较……好说、好说,这一切都是怜丫头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
天机老人不怪武劲,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撮合这对爱侣。
不过,武盟主该准备办喜事,娶儿媳妇D罗!还可以帮夫人冲冲喜呐!武骞松了一口气。
谢谢前辈金口,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在寒舍多待些时日,晚辈藏了不少好酒,还有西域来的葡萄酒……听闻天山童老嗜杯中物,武骞忙着献宝。
好,咱们一起喝个痛快!听说有好酒喝,天机老人心中大喜,跟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个先让武夫人吃了,才有精神喝媳妇茶、抱孙子。
只要有酒喝,什么事都好办!这武盟主挺上道的,他也不能小气。
谢前辈。武骞接过瓷瓶,感激得差点流下泪来。
听闻天山童老擅长医术,尤其炼得不少神丹妙药,多少人不畏险阻上山求药,如今却让他老人家亲自送药上门,看来娘子的疯疾有救了好啦,老家伙肚里的酒虫又在闹了,快去拿酒来!
天机老人不耐烦地催促。是的,前辈请稍候。武骞忙着吩咐下人。
嗯!小燕子说得没错,多了一些有头右脸的孙女婿,以后他还怕没好酒喝吗?呵呵……
半山飘起了细雪,连瀑布都结了冰。轻怜身上披着燕嬷嬷准备的毛裘披肩,慢慢走向崖边。
她静静伫且雪中,眼神望向一片雪白苍茫。如果这么跳下去,就不必受思念之苦以及等待的煎熬,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吧?她握紧手中的木簪,悠悠地想着。
原以为她可以等上一辈子,独自守护这个家,但才过十天,她已经无法忍受相思的煎熬。这里到处都有他的气味、他的影子……她相信自己终会发狂,因为过度想念以及愧疚。
她想随着孩子而去,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但她已经答应了天机爷爷,她不能失信,正如当初答应劲哥的爹,怎样也得实践承诺。
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轻怜仰头望着愈下愈沉重的雪花,任由冰冷覆盖着脸颊,随着泪水融化,滴湿了双鬓。此时手中的簪子不慎滑落,轻怜慌乱地蹲下身在雪地中摸索着。
我的簪子……她伸手摸索着,却不见簪子落向何处,急得泪水掉得更凶。那是她的命,她不能失去它……我的簪子……雪下得愈来愈大,很快淹没眼前一切,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心里愈慌愈找不着,只能在雪地里胡乱摸索,顾不得双手冻得失去知觉,更没注意走近的身影。
武劲悄悄蹲下身,拾起掉落在草丛里、只露出一角的木簪,轻轻拍去上头的雪花。
望着背对着他慌乱摸索的身影,他努力咽下心头的酸楚,极尽温柔地唤了声:
怜儿……轻怜身子一僵,接着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的脸上一片湿濡,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花融化的水滴。
她怔怔望着隔着雪幕的模糊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武劲递出拾到的簪子,轻怜眼中只看得到最在乎的宝贝,一把抢了过去,如获至宝地贴在脸颊上。还好……还好……她喃喃说着,跟着流下欣喜的泪水。
怜儿?见她似乎只瞧见那只簪子,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不寻常的模样让武劲感到心慌。
他试着再唉一次,
怜儿……我回来了!轻怜这才回神,将眼前的身影看清楚。
劲哥?她呓语般地说出这个魂萦梦系的名字。
武劲已剔除胡确,身上的穿着也不太一样,只让她觉得陌生。是呀,是你的劲哥,你认不得我了吗?她眼中的迟疑令他懊恼不已,后悔自己不该刮去胡确,
你的劲哥回来了呀!见她两颊凹陷,眼眸无神地望着自己,武劲不禁红了眼眶。她真是他的怜儿吗?一究竟什么折磨着她到这等地步?是他的绝情吗?答案肯定得令他心痛。轻怜犹如身处五里迷雾中,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包括他过于温柔的眼神,那和昏迷前的忿恨有着极大的差别,更令她迷惑。
你……是回来……惩罚我的吗?她不禁退缩了。武劲摇摇头,她脸上的惊惧和飘忽的声调让他好不安。
我回来是想带你回抱剑山庄,让你见见我娘。
他缓缓伸出手,声调异常地温柔。轻怜没响应,只是怯怯地问:
你……原谅我了吗?该求得原谅的是我……你能原谅我吗?
武劲害怕她又封闭自己,甚至如天机老人所说的想不开。况且她离崖边那么近,看得他胆战心惊,一直提气准备随时救人。
他会这么说完全出乎轻怜意料之外,她很想奔向他开敞的双臂,但眼前这一步像是深不可测的鸿沟,令她无法跨越。
不……我……她后退一步跌坐雪地上,浑然忘了身后即是万丈悬崖。武劲急得冒冷汗,他想冲上前抓住她,却又怕吓到她,因她看来有些恍神,他只能继续哄着。
来,咱们回屋里去,明儿个你和我一起回去见爹娘,他们都想看看你……爹已经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也想通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让我不会抱憾终生,我很高兴你这么做……
武劲对她敞开双手,眼里满是柔情和感动。
轻怜非但没有奔向他怀里,身子反而往后挪动,泪水流得更凶。
来不及了……没了……他原谅她的背叛、但她却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他的温柔只让她更愧疚。武劲跟着朝她身边挪去,爱怜地为她拂去发上的雪花,还有令他揪心的泪珠。
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好吗?他正想抱起她,轻怜却抓着他的手臂凄声说着:
没了……是我的错啊……怜儿,别这样……他不懂她说些什么,她的狂乱似是心中承载极大的伤痛。
轻怜却猛摇头,激动地哭喊着:没了……孩子没了……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是个没用的娘……守不住自己的孩子呀……啊啊……等到心爱的人回来,但失去的孩子怎样也回不来,她的心就像被割走了一块肉,再也无法完整。
武劲身子僵,终于了解她心里藏着多少的痛苦。
他将哭号不止的她揽入怀里,感觉心如刀割般地疼痛。
孩子……他们曾有个孩子……都怪他没有好好保护他,该自责的是他,不是她!那天……你走后……我一直流血……好多血……轻怜在他怀里哭号着,
然后……孩子……没了……武劲仰若头紧闭着双眼,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为流逝的生命感到心痛,更为怀中的爱人。
别哭……没事……没事了……劲哥在这儿……
他忍住不哭出声,不愿加深她的愧疚我不会再离开你……
感受他的身体猛烈颤动、轻怜知道他也和她一样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慢慢止住了哭声。
从他怀中探出头,见他隐忍地悲泣,她内心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
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我们的孩子……武劲不愿她继续自责下去,赶紧擦干眼泪,急切地抚慰她。
我不准你这么说!若要追究责任,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和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泪水再次泛流。捧起不及巴掌大的脸颊,将额头贴近她的,深情地望着她。
就当这孩子和我们无缘,别再悲伤了好吗?现在我想通了,太过沉溺于过往的伤痛,会让我们忽略了到来的新希望……
因为我的固执,让爹娘和自己痛苦了十年,我不希望犯同样的错误,我们还会有孩子,更多的孩子,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我都希望和你手牵手,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下去……他说得真切且真情,像是快速的止痛剂,让她心中的创伤奇迹似地痊愈了一大半,也将她从自怨自艾中拉了出来。
雪花慢慢淡去,轻怜的心也跟着清明。
没错,她不愿见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宁愿背负背叛的罪名:但他何尝希望见到她陷入同样的哀愁?这种为对方着想、希望对方快乐的真心,正是爱的本质,也是她最期待获得的回报呀!劲哥……她伸出手为他拭泪,同样捧着他的脸颊,深情如他。
对……我们还会有孩子……生好多孩子……一家人开心地生活……怜儿……我的怜儿……武劲再也忍不住地将她抱个满怀,我爱你……好爱你呀!怜儿也爱你!好爱好爱……轻怜感动地望着天空,原本无神的眼瞳闪耀着幸福的光彩。此时雪停了,她心中的迷雾也散了。
她相信轻怜揽住他的颈子,霭出虚弱的笑容。这样你以后才会多疼惜怜儿!这是当然的,你的名字生来就是让人怜,让人疼的……武劲脸颊贴着她的,爱怜地磨赠着,一边往竹屋走去。
尾声
京畿外偏远的小村落中,朴实的瓦屋前,一名妇人忙着晒干切成一条条的萝卜。
娘……屋里跑出一名十多岁的少年,手中还端着一碗茶水,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我来帮您的忙!好孩子……好……妇人接过茶碗,捶捶酸疼的腰,在一旁的矮凳坐下,
“夫子所教的课业都跟得上吗?当然口罗!夫子还夸我,荐举我去参加乡试呐!”少年童出得意的笑容,妇人却脸色一黯,喃喃地说着:只希望你能求得功名,将来为你大姊赎身……说着,老妇跟着红了眼眶。
娘……您又在想大姊了?少年放下手边的活儿,赶忙安慰娘亲。当年要不是你爹突然死了,你又生着病,娘说什么也不会卖掉你大姊!但若没有那笔卖身的钱,你也活不到今天……
老妇愈说愈伤心,所以你要努力求功名,总有一天要找回你大姊,娘对她亏欠太多了……孩儿知道,您就别伤心了……少年一见娘亲哭,也跟着掉泪。
打从他懂事起,娘亲便不断耳提面命,要他记得自己的命是卖掉姊姊换来的,他说什么也不敢忘记。好孩子……妇人抱着儿子,两人相拥而泣,全然没有发现自家屋顶上站着一双男女。不相认吗?武劲紧搂着娘子,轻声问着。轻怜擦干泪水,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对他露出宽心的笑容。
不用了……知道娘亲不是故意抛弃自己,至今还想着她,轻怜心中顿觉豁然开朗。武劲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不用吗?我们可以将岳母和小舅子接来描剑山庄,你们可以一家团聚。他知道轻怜心中始终有个结,尤其有了身孕以后,她常望着远方发呆。
武劲想起她曾说起想见娘亲的事,于是借机跑了一趟驭奴馆,从燕嬷嬷口中探听当年她被卖身的情形,才派出探子找到她娘。
我知道你有这个心意,但不用了……知道弟弟会好好孝顺娘亲,她也就放心了。
如果此刻硬要相认,娘亲和弟弟必定对她有所亏欠,心里总会有疙瘩,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平静。有缘再相聚吧!总有一天会的……以后随时想看你娘和弟弟,我再带你过来。
武劲很高兴能为她了了一桩心愿,也尊重娘子的决定。轻怜不禁对夫君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现在有爹、娘、燕嬷嬷还有天机爷爷疼我,已经很幸一福了!武劲的表情有些吃昧。
只有他们疼你吗?轻怜知道他有多爱吃醋,赶紧在夫君脸颊上轻啄一下,身子更贴近地依偎在他怀里,以甜腻软绵的语调说:但只有劲哥的疼惜,让怜儿觉得此生无憾……